第五百一十一章 到达与离别
与范帝二人预料的有所出入，申凯一行人比他们估计中，更早的到达了神都。
看着眼前巍峨壮丽的巨大城池，除了申凯之外的三人都露出震撼和向往的神色。
此刻他们所在之处，还仅仅只是神都外围。
这里聚集的大部分是来自于西域和各大藩国的人群，来往所在有不少胡人长相。
看到他们手中兜售的胡椒、珠宝、羊肉汤等等，穆元平和郭虎禅感到眼花缭乱。
"你们两个小心点，咱们此刻已经是在神都，大范天子脚下！"
看着几乎乐不思蜀的两人，费鸢低声警告。
"此时咱们一行已经哄传天下，没看到整个神都的戒备都更加森严吗...九重十二环，每个街道都有士卒巡查。"
"你们被发现就算了，耽误了主人的大事怎么办！"
听到费鸢的话，穆元平两人只能遗憾的收起玩乐心思。
神都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太过繁华，哪怕只是最外围的部分，都足以震惊世人。
别说郭虎禅土生土长的南疆平民，即便是过去身为北凉王世子的穆元平，也从未来到过神都。
此刻见到这种辉煌，他才懂得了传闻中的帝之下都是什么意思。
看到收敛起来的三人，申凯笑了笑说。
"无妨。"
"有本座在，寻常士卒发现不了我们。"
听到申凯的话，三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之前明明没有改头换面，甚至一丁点伪装都没做。
然而无论是神都的守城放行，又或者一队队巡逻军士，居然都没有一点为难过他们。
甚至只要不主动去接触旁人，他们就仿佛透明人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搭理。
之前还有些奇怪，此刻看来，是魔师所为。
没有理会三人的目光，这短短一个多月来，随着自己一场场厮杀下来，这种程度的震惊早就不值钱了。
无非是自己将一行人的气血真气收敛，同时控制能量散发波动，从而影响人体磁场，变相降低存在感罢了。
除非到达大宗师之境，否则就算是宗师也只会隐隐有所感觉，而不可能主动发现。
"话又说回来，终究是中武世界的天子都城啊。"
看着一排排**壮阔的城墙，申凯眼中也有着微微欣赏。
眼前的宏伟建筑，放在他前世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没有能力修建起来。
甚至别的不提，单单是眼前这座城池，哪怕到了王朝末年，只要没有宗师级别的高手或者内应。
单靠普通军士攻城，需要消耗的人命和时间，足够拖垮任何一方势力。
"并且，还不单单只是物理上的防御......"
抬头看向天空处，在申凯的眼中，神都上方逐渐显现出一条惊世骇俗的巨龙。
延绵盘旋之下，巨龙的周身有着如一丝丝网线般的存在，它们编制在一起，不断延伸下去，越来越远，似乎有着笼罩整个大范疆土的意味。
"人道龙气加上朝廷法网，确实可以镇压一切低阶的超自然了...偏向于能量的真气类型也就罢了。"
"倘若是修炼的纯精神或者灵魂鬼修这样的存在，在这座神都之下，战力十成发挥不了一成，会被彻底压制。"
"不过...那下面的锅盖又是什么？"
在申凯眼中，除了最上方的巨龙和法网之外，笼罩着整个神都的还有一样存在。
似乎有着神秘纹理，又仿佛气罩一般稳稳扣在神都上方。
倘若不仔细看，就好像一个倒过来的锅盖一般。
"有点意思了。"
"看来这个世界除了所谓的武道外，对于其他利用国运和气运的体系，也有所涉足。"
"虽然还很稚嫩，但已经成型，假以时日，未尝不会被朝廷开发出一整套专门镇压强者的气运阵势。"
心中默默思考着，申凯的眼光越过上方，似乎没有巨大城墙的阻挡一般，朝着神都内城看去。
顿时，在他眼中，两道巨大气柱盘旋升起。
一边气柱色泽金黄，体积浩大之下有龙影浮现，威严中有着镇压四方的韵味。
而另一边的气柱则要细小不少，色泽有着淡淡青紫，透露出缥缈之意。
"大一点的那个必然在皇城，是大范天子所在。"
"小一点的就只有可能是道君了。"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搞不好是真的...不过还是眼见为实。"
想到这里，申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被庞大龙气察觉到。
他对着三人招了招手，直接朝着神都内城走去。
一路上的巡逻守卫没有任何人盘查他们，甚至连不经意间的眼角扫过都没有。
就这样，花了小半会功夫后，四人进入了神都内城，这里是给真正的神都居民所住。
往来人群不单单有各式各样的普通百姓，甚至一些身份不凡着往往也能找到。
不来神都不知道官小就是如此，说不定街角的遛狗嬉闹之徒，都会牵扯出王公大臣。
站在街角，穆元平没有了之前在外城的少年心态，他看着似乎近在眼前的巍峨皇城，久久不语。
原本只是当做最后的念想，谁知道最终居然真的寻到了魔师，甚至在他的帮助下，不过一个月就来到了神都天子脚下。
仔细回忆着短短的一段时光，包括那数以十万计的亡魂，穆元平此刻心中五味陈杂，有种不真实感。
"好了，路就到这里。"
"本座也是时候与你们分别。"
还不等穆元平细细品味刚才的情绪，申凯的话语就在耳边响起。
看着露出离别之意的魔师，穆元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舍。
这一个多月中，魔师虽然看似固执己见，甚至手染无数鲜血。
但穆元平不能否认，对于他们三人，魔师从来没有当做奴仆或者下人看待。
一路上不但他们不用去迎合对方，甚至不少时候，反而在被对方照顾。
并且魔师还传授了三人不少神功绝学，每一种都前所未见，精妙绝伦。
否则他们也撑不住日夜兼程的赶路，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此刻听到魔师的话，穆元平才发觉，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开始，他已经不再将对方当做魔头或者难以相处的前辈。
而是一个看起来沉闷，却又会耐心指点自己等人武道。
随口说出一些看起离经叛道，但仔细想来却又蕴含深意的师长。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天下为公
“前辈...小子斗胆，我们可否就此离去......”
看着远处的皇城，穆元平心中万千情绪涌动，随后转身对着申凯低声说。
听到他的话，费鸢和郭虎禅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这一路上虽然有魔师保护，但穆元平原本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小王爷，好不容易历经艰辛才来到神都。
此刻皇城依然近在眼前，只要前去敲响鸣冤鼓，必然能够见到当朝天子诉说冤屈。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下，穆元平居然露出了放弃之意。
与另外两人不同，申凯看着面前的小子，玩味的说。
“行百里者半九十，但你确实已经走完了九十九步，为何在这最后一步前却退缩了？”
面对申凯的话，穆元平摇了摇头，自嘲的开口。
“小子愚钝，其实这一路上前辈早已隐隐对晚辈点出事实，只是到了眼前这一步，我才真正想通。”
“当今圣上并非庸主，蔡旭不过一个弄臣，有何胆量敢做出灭掉一位边疆王侯之事？”
“甚至如今大半载过去，整个北凉却是风平浪静，军队交接、官吏任用没有丝毫紊乱......”
“能做到这一切的，除了当今圣上，还有何人？”
说完后，穆元平有些悲凉和愤慨，对着皇宫方向苍凉的笑了笑。
郭虎禅和费鸢听完后也有些沉默。
两人此刻听完了穆元平的话，也回忆起了一个月来，申凯闲暇时对他们说的那些话。
有的不过闲谈，而有的或许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狡兔死走狗烹...娘希匹的，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在话本戏剧中才能看见。”
听到郭虎禅的话，费鸢冷哼一声，不屑的说。
“现实往往比话本更加离奇，功高震主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发生。”
“范帝雄才伟略，他在的时候整个天下安抚，自然无需担心任何权臣大患。”
“但太子尚年幼，倘若出现万一，范帝担心太子未来无法制衡诸王而提前扫平荆棘，再合理不过。”
耳中听着两人的话，穆元平神色更加悲凉。
他不是书呆子，对于日光之下无新事的道理也懂得。
如北凉王之祸前朝、更早之前都有例子可寻......
只是这盛世之景，却是以他全家长辈为陪葬，自己又能找谁诉说？
“前辈，可否转回南疆......”
不等穆元平说完，申凯就打断他的话，平静的说。
“你很怕本座去找范帝？”
知道魔师洞察秋毫，穆元平没有否认，诚恳的看着魔师说。
“自古以来，双王不见，否则必有大祸。”
“倘若前辈技高一筹...恐怕好不容易呈现的太平盛世之象，一夕之内分崩瓦解，各地藩王、节度使再也无人制衡。”
“而倘若范帝设下杀局...晚辈更加不愿看到前辈有所受损。”
因此，无论是范帝或者魔师，为了天下太平，两者最好此生此世都不要相见。
看出了穆元平的心思，申凯倒是有些感慨。
该说不愧是武侠世界的双主角之一吗？
除了武以外，还有一个侠字，为了根本不认识也不在意他穆元平的天下万民，居然甘愿放弃一家血仇。
这小子宁愿不去面圣伸冤，放下血仇，也要劝说自己回转。
“这是最好的机会...北凉王之事不远，且各地藩王都不是白痴，必然有所警戒、察觉。”
“此时若你铁了心入宫面圣，有本座在，范帝未必不会翻案，哪怕你终身不掌北凉兵权，却也能做个富贵王爷。”
“而一旦时过境迁，本座离开神都，你不论跟不跟着我，都必然颠沛流离，甚至遭遇种种不测。”
“一头是世间富贵，另一头则是朝廷要犯，两者宛若云泥。”
“你当真愿意放弃血仇、放弃王位，只为了一句天下太平、盛世安康？”
听到申凯的话，穆元平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但眼角看到郭虎禅的笑容，仿佛在说无论何种决断，自己都会支持，莫名有股心气升起。
“前辈，若为天下，晚辈心甘情愿！”
看着眼前的穆元平，申凯久久不语，片刻后才发出一声轻叹。
“虽说你小子见到美貌女子就会腿软...但这一点上，倒是真能称得上圣母了。”
申凯的话没有丝毫讽刺。
圣母和圣母婊之间，不过多了一个字，个中意味却是截然不同。
他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这是他挂了魔师这个马甲后，再度以本来面目示人。
“你的想法是好，但记住了，世间事，往往不以人意而动。”
“你能做到天下为公，却难防他人用心险恶。”
“无论行善还是为恶，都得有足够的力量和意志才能推动，否则也只是口遁空谈。”
“归根结底，弱小本身，就是诸世万界第一大罪。”
说完后，看着似懂非懂的三人，申凯转头看着长街另一角。
那里有着一个脸戴黑色面纱的女子悄然站立。
“你能解开心结，这很好。”
“但本座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说完后，申凯转身朝着那名女子的位置迈步，同时声音隐隐传入三人耳中。
“一会神都可能会天变，你们三人既然不入宫，就尽快找安全地点藏匿。”
“还有，以后真气方面的修炼，不用再花太多心思，多多打磨自己的肉身气血吧。”
“至于范帝，本座向你承诺，他不会死。”
说完这句后，申凯越走越远，而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却快速后撤。
两人一进一退之间，不过几个眨眼，就了无痕迹。
看着失去踪影的魔师，三人怅然若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你去哪？”
看着费鸢也离开的身影，穆元平问。
“主人既然走了，你也放下心结，我还留在这干嘛？”
“这一个多月来，江湖厮杀、千军万马已经让我看尽繁华，人间之神也已不在，剩下那些还有什么可观？”
“余生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幼子抚养长大，让主人的功法传承下去。”
“少主，江湖已了、此生不见。”
虽然和费鸢关系不好，但此时一个个的离去，却还是让两人有种伤感。
四人于南疆相识，仅仅一个月时间就走过小半个天下，如今却又于神都分别，或许也是人世无常。
“书生，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别忘了前辈刚才的话，一旦神都有变，你我如今的修为，在这卧虎藏龙之地还不足保全自身。”
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后，离开了长街，不知去向何方。
第五百一十三章 我想和世界聊聊
感知到远处的三人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申凯微微点头。
虽然谈不上多大的感情，但毕竟同行一个月，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中接触最深的土著。
如今各人自奔前程，他们或许还有相见之日，但自己完事后大约再也不会见了。
快步移动中，申凯收起了心中的一点思绪，看着前方还没有停下的女子说。
“你还要去哪？”
“这里已经足够僻静，有话就直说，魔后阴寐鱼。”
早在长街之时，申凯就发现了对方的窥探。
而对方的身份也不难猜，整个天下大宗师有数。
如这样行藏、功法、气质的女子，除了魔后之外再无他人。
听到申凯的话，魔后停下步伐，转身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不过小半会功夫，居然就从热闹繁华的长街，来到了一处佛塔竹林之地。
“你不是他。”
听到魔后的话，申凯笑了笑，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
反正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借用魔师的身份搅动风云，让天下所有黑白两道、王公权贵等等齐聚神都而已。
倘若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无名小子，哪怕实力和声势再浩大，短时间也很难引起整个天下的关注。
唯有借助魔师这个马甲，才能在仅仅一个月，就吸引所有目光，让那些人或明或暗的进入神都。
如今目的达到，整个神都在他之前观察下已经汇聚了无数高手、军队、官吏，成为天下焦点，他自然不用再伪装身份了。
不过还是带着一点好奇，申凯看着魔后说。
“这一个多月，我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魔师故人，但他们清一色都认为我是返老还童才容貌改变。”
“阁下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只是一眼就看出我不是魔师？”
听完了申凯的话，魔后眼神似悲似喜，目光放在他手中拿着的天魔面具上。
“本座和那些只认面具不认人的睁眼瞎不同。”
“这天下间，倘若还有人能够一眼看出阁下伪装的身份，一个自然是道君，还有一个，就是本座。”
眉毛微微挑了挑，摘下天魔面具后，申凯没有再让自己伪装成高深莫测的样子，多了些年轻人的感觉。
“哦，看来魔后你当年和魔师之间，有过不少故事呢。”
申凯的话并没有让魔后动怒，她从头到尾以一种异常冷静的态度看着。
“他死了吗？”
没有否认，申凯点了点头。
“死了，被我亲手打死的。”
“和旁人猜测相反，他并没有再度突破，反而精气神逐渐衰败了。”
“一身修为，也不过比起现在的你，强出半筹而已。”
安静听完了申凯的话，魔后神情似乎变得恍惚起来。
她脸上悲喜交加，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笛，放在嘴边缓缓吹奏起来。
看着对方一副死了老情人的样子，申凯有些无奈。
武侠世界的人就是这么文艺，哪怕心情再激动，都会用吟诗或者吹笛子的方法来表述。
终究是自己打死了对方的姘头，申凯决定还是先听完一曲再说。
不多时，一曲悠扬婉转中带着伤感的笛声在竹林落幕，申凯出于礼貌还是鼓了鼓掌。
“好了，现在该发泄的也发泄完了，可以说说来意了吧。”
“如果你想要为魔师报仇，我完全能够理解。”
“不过话说在前面，一旦真的动手，我就不会留情，而你必定会死。”
看着眼神平静，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身份或者美貌动摇的申凯，魔后悄然一笑。
前一刻，她还仿佛是为爱人哀悼的妻子。
下一刻，眼前就再度变成了叱咤风云、颠倒众生的魔后。
“阁下神威盖世，修为深不可测，不过短短月余，手中就沾染了数以十万计的性命。”
“这份修为与狠辣，相比起来，我们这些被称为魔门之人倒是相形见绌。”
没有插话，申凯知道对方前面说的不过是场面话，重头戏还在之后。
果然，魔后走近两步，玩味中又带着一丝认真的询问。
“阁下仿佛无中生有，凭空出现在这世间，掀起轩然大波。”
“既不以魔师身份整合圣门，也不与其他江湖、朝堂势力接触，只是带着北凉王世子上京。”
“然而就在刚刚，阁下却又与那小子分别，种种行为似乎前后矛盾。”
“阴寐鱼敢问，阁下所思所行，究竟为何？”
魔后的话并没有超出申凯预料。
虽然不是魔师，但在她眼中，自己也是完全能够左右天下局势的可怕存在。
甚至相比其他人，自己根本不用军队和高手，只是一人之力就足以碾压。
这样的存在，魔后身为魔门领袖之一，自然要洞察清楚自己的真实目的。
倘若双方有可以合作的地方，魔后绝对不会介意与他同谋。
即便是理念不合，只要把话说清楚，大不了自己一方暂时退避三舍，静观其变。
与寻常江湖人相比，魔后懂得妥协和忍让，因为她并非自己一人，而是整个宗派的领袖。
看着眼前的女子，申凯知道对方真实年龄或许超过一个甲子，岁月并没有让对方愚蠢到倚老卖老，而是有着在夹缝中生存的经验。
“我的目的啊...至此，告诉你们也无法。”
看着魔后，申凯轻笑了一声，随后意味深长的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个目的，借助魔师的身份，引动包括黑白两道的江湖势力，乃至于整个天下的各方关注。”
“就像如今，除了你们之外，各路藩王、节度使、蛮夷国王等等，都或明或暗的来到了神都。”
“此刻，整个神都方圆百里内，可以说汇聚了此世所有的高层。”
听完申凯所说，魔后安静的点了点头。
对方的第一个目的很明显已经达到，但恐怕后一个，才是真正的重点。
看着魔后，申凯的眼睛逐渐向上，整个人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第二个目的，我想和这个世界聊一聊。”
简单一句话，让原本淡然的魔后有些错愣。
即便经历了人生种种大起大落，半生厮杀谋划的她也分不清，申凯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有在意，申凯继续说。
“当然，像世界这种存在，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怎么可能说有人要找，就马上出现呢？”
“因此，为了见到祂，我必须再去找两个人，作为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
“只有找到他们后，我才能见到我想见的，得到我想要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道君算卦
竹林中，微风吹拂下，魔后的面纱飘扬。
对于申凯之前说的什么世界之类，她分不清具体意味。
但至少对于想要见的两个人，魔后还是听出来了。
“道君和范帝。”
申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两人一个是此世修为最强，另一个则是整个天下的共主人皇。”
“在他们那里，我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申凯一直面带笑意，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
但魔后看着眼前的人，生平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
这人所说的事，要见的人，想要的东西，三者听起来很难有什么联系。
但魔后的心灵告诉自己，倘若眼前之人所说是实话，那么一个足以影响后世千秋万代的情况就将发生！
“不，这怎么可能？”
这种冥冥中的感觉才刚刚浮现，就被魔后压下。
“他也不过是修为领先世人一步，终究还是由人成就。”
“近的有道君，远的如我圣门祖师、佛陀世尊、道祖等人，都曾经达到过这一境界。”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两三百年便一波黄土，只有靠着留下宗派传承才能影响后世。”
“此人，凭什么认为一己之力，能够波及千秋万代？”
想到这里，魔后压下了之前的心悸，认为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眼前之人恐怕都是有着大气魄者。
倘若他决定开宗立派，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如佛道魔三教一样，成宗做祖。
如此存在，哪怕不能交好，也绝对不可为敌。
心中想法确定，魔后再看着申凯，脸上微微一笑。
“阁下既然有如此大志，阴寐鱼钦佩不已。”
“只是我门派人单影薄，不能助阁下一臂之力，当真遗憾。”
看出魔后明显两不相帮的态度，申凯没有在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妨，一切在今日就会分晓。”
“你们只需要好好呆在神都，安静看着事态发展便是。”
说完后，申凯不再与魔后闲谈。
他转过身，朝着竹林外的某个方向前去，那里正是青紫色天柱所在的地方。
目送对方离开，魔后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师尊，此人底细如何？”
许久后，听到身后传来的娇俏声音，魔后回头看向自己的爱徒已经宗派一群长老。
“为师也看不透此人，他语气莫名，又似乎颇有气魄。”
“莲儿，原本还想让你接近此人，看能否探知一两分底细。”
“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此人貌似年少慕艾，但观其心思犹如天渊、深不可测，绝非能为色相情欲所动。”
听到魔后的话，身边的人都露出惊讶的样子。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从魔后的口中听到如此的评价，甚至是发自肺腑的忌惮了。
“师尊，那眼下我们......”
不等徒弟说完，魔后挥了挥手，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离开。
“你带着门中几位弟子先离开，为师等人原地驻守。”
“我有预感，今日神都恐怕会和那人所言一样，有前所未见的惊天变局......”
不提魔后一行人在竹林中的情景。
申凯离开后独自一人朝着青紫色天柱所在的地方快步前行。
他速度越来越快下，逐渐在空气中留下残影，无论僻静之地或者大街小巷，没有任何人留意到。
不知过了多久，申凯脚步停在一座道观前。
看似人群密集，处于神都一角，但仔细看人流却被一层层分隔开来，聚而不乱。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大范道门所在的龙虎观。
作为道君出身的门派，在整个天下无数道士眼中，这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堪称圣地。
哪怕是其余信徒，也时常上香参拜，久而久之，周围变得无比热闹，反而不复道门清净。
“小施主，你盯着贫道看了这么久，是想要算命吗？”
听到身旁一名摆摊老道士的话，申凯笑了笑，走过去后将一把银两摆上去。
老道士双眼有些昏黄，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轻人居然肯给这么多的卦金。
“不知小施主你想要算什么，姻缘、安康还是前程？”
看着老态龙钟的道士，申凯气定神闲的坐下，手指敲击桌面笑着说。
“那些东西算了多没意思。”
“我来这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找人、算卦。”
听出了申凯语气中的停顿，老道士疑惑不解的看着对方。
“小施主，你想找谁为你算卦？”
“这龙虎观中大小道士，不是老道吹牛，大多认识，有不少甚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
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申凯看着老道士，平静的开口。
“如果我想找道君来算上一卦呢？”
面对这个名号，老道士似无所觉，他扣了扣脑袋，原本乱糟糟的白发更加散乱。
“哦，你想找道君算卦啊，真有眼光。”
“不过这神都不少人都想找他算卦，已经从今年拍到好几年后，你恐怕有的等喽。”
“不如你现在就上观中，领一个木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三年两年的，就排到了。”
手指轻轻敲打，申凯摇了摇头，对颤颤微微数着银两的老道士说。
“排队这种事原本也是应该。”
“但既然正主已经在眼前了，我又何必去观中领什么木牌，找一个假货算卦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道君？”
听完这句话，被申凯称为道君的老道士没有任何变化。
他依旧老眼昏花的样子，一脸疑惑的左右看了看，随后又望向不远处的道观。
“额，道君？”
“道君不就在观中后面的静室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小施主。”
看着对方仍然做着扮猪吃老虎的行为，申凯玩味的笑了笑，直视对方浑浊的双眼。
“观中那个静室里面给人算卦的是假货。”
“就连不远处，那座庭院中被重兵守护，有着大宗师修为的，也是假货。”
“此世有资格被称为道君的，只你一人而已。”
不等老道士继续插科打诨，申凯继续说。
“你就不想知道，我找道君算的那一卦，究竟是什么吗？”
一边说着，申凯一边将之前放在怀中的天魔面具取出，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贫道鲁钝，不知施主究竟想找道君算什么。”
老道士看着那张似哭似笑的面具，干枯的手掌在上面轻轻抚过。
“我想算的，是这个世界自今日起，该如何前行。”
“或者用你熟悉的说法。”
“天道恒常却有变，你究竟希望祂在这节骨眼上，如何变革？”
第五百一十五章 玩死自己的魔师
安静听完了申凯的话，老道士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睡着了一般。
许久，他轻轻叹息一声，睁开了双眼。
和之前的昏黄老眼不同，这一次，申凯在对方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万里河山、日月星辰。
这个世界的一切种种，逐渐在老道士的眼中倒转。
下一刻，两人周围的景色变换，人群逐渐模糊起来，一个庄严宏大的殿堂浮现出来。
身处殿堂中，申凯并没有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惊，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
最终，他的目光看向殿堂最上方的巨大塑像，那是此世道门之祖。
而下方所站，是一个银丝白发，面容俊美的道士，依稀可以看出之前那个老道士的面向轮廓。
"啪、啪、啪。"
申凯笑了笑，鼓掌对眼前的人说。
"好手段，脱离了幻境而带着真实，犹如洞天一般，此世也仅仅你一人能达到这一步。"
"可惜你如此修为，甚至昔年的道祖本人也绝不可能超过，为何还要屈尊与这道祖塑像之下？"
恢复了本来面貌的道君看着申凯，眼中不带丝毫感情波动，仿佛机械一般的开口。
"道祖为此世先贤祖师，纵然身为后辈有所超越，也不过站在前人肩膀，有何自夸之理。"
听到道君的话，申凯点头露出认可的样子。
"好一个尊师重道的道君...亏得世人将魔师称为你之第二，现在想想，真是有些过誉了。"
说罢，申凯抬起手，将两根手指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开。
"平心而论，魔师却是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二。"
"然而，他这个第二，和你这个第一之间的修为距离，相差了足足两个境界，一个阶级。"
"恐怕二十年前，你若不想放他离开，别说鱼龙卫千骑追杀，他连神都也逃不出。"
对于申凯的评价，道君眼神仿佛水幕一般，似乎有些波动，从原本的淡然冷漠，变得有些人味。
"你错了，莫君天...他原本不应止步于此。"
"他，本可以走的更远，与我并驾齐驱...其实，这天下盛世，最应该感谢的，不是范帝、不是贫道...而是他。"
道君的话让申凯眼睛微微睁大。
这些话换个人来可能陷入陈年往事之中，但对于申凯来说，此世所有的情报，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完成了。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空旷的大殿中，申凯在道君说完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有着明悟，也带着其他意味。
对于他出人意料的反应，道君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要在道祖座下站到天荒地老。
"哈，我真是搞不懂这个世界的想法......"
笑声逐渐平息下来，申凯看着眼前的道君，有些戏谑的说。
"祂究竟是有多么偏爱双主角啊？"
"不但这一代的穆元平和郭虎禅是两个大气运者，居然连你和魔师两个，也是上一代的主角，哈哈！"
直到这一刻，申凯已经彻底理清了这个中武世界的大致脉络，甚至有些地方，比道君本人更加清晰。
数十年前，甚至可能更早的时间，此方世界的当代主角，原本是道君和魔师两人。
或许他们不会像如今的穆元平和郭虎禅一样亲如兄弟。
但毫无疑问，世界原本的大概轨迹，应该是这两人一人整合道门，一人统领魔宗，呈现出天下两分相抗的情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魔师和道君仿佛阴阳两面，注定是纠葛一生的宿敌。
倘若按照这条路线发展下去，这两人的最高成就，大约就是天人破碎的程度。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
申凯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当年的情形，也能推断出魔师性格虽然桀骜，却是亦正亦邪。
在面对整个天下上百年的纷争错乱下，有心拨乱反正，复天下太平。
其中或许也有着借机洗白魔门，让他们的核心理念得到天下认可，成为一种显学的大气魄。
然而这个世界质能恒定，你想要得到多少，就必然先付出多少。
纵然身为双主角之一，但既然位格不是唯一，气运就必定会有所消耗。
以一人之力，结束百年乱局，整合天下、梳理人道，这一切的一切需要的个人才能、气运简直如山如海。
纵然以魔师的才情，当时也必定消耗不小。
"若你们两和如今的那两个小子一样，是相辅相成、亲如兄弟的关系还无妨。"
"大不了就是分担气运和因果的消耗罢了。"
"可偏偏，你们两人虽是双主角格局，但却走的是互相为敌。"
"此消彼长之下，魔师每弱一分，则你道君反而更强一分...久而久之，当平衡彻底打破之时，原本属于他的主角位格甚至产生了崩坏！"
眼中有着玩味，又有着叹息和复杂。
申凯大胆的对道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后者也安静聆听，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
"啧啧，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双主角案例啊......"
"我甚至猜想，当年你虽然和魔师为敌，但双主角格局下，两人其实有着相互欣赏，对吧？"
听到这里，道君原本淡然的样子有些波动起来，整个大殿隐隐有风雷之声。
没有在意，申凯看到对方的反应，反而更加叹息。
"双主角格局，互有一点强弱很正常，可一旦平衡不断反复被打破，两者相差太远时，气运之间的调节就很难弥补了。"
"当魔师耗尽心力下，好不容易天下出现太平的可能时，你却因为对方的损耗，自然而然的境界修为提升，宛如跷跷板一般。"
将手中的天魔面具拿起来，申凯看着面具上似哭似笑的纹路，有些感触。
倘若毫无希望也就罢了，但当时天下已经出现大一统曙光时，魔师必然不甘放弃。
他曾听过传闻，当年魔师推动下的许多政策都是利在千秋，却触犯了不少固有阶级的利益。
只能说魔师的桀骜性格，站的太高看的太远，却忽略了脚踏实地。
驱逐北方外敌恢复正统、消除南方豪门阶级利益、天下一统后限制皇权抑制儒术......
当初的魔师恨不得把自己前世众多改革者一代一人面临的问题，全部一次性包办。
第五百一十六章 推翻天数
在申凯眼中，当初的魔师在思想上走的已经太过超前乃至极端。
没有人知道魔师是为什么产生了这些想法，但他确实成为了一名妄想撬动整个时代者，并且遭遇了无数困难。
即便是主角之一，如此多的变革，也相当于和当时的整个天下大部分阶级为敌。
胡蛮视他为眼中钉、墙头草的地方豪门大族视他为肉中刺。
甚至即便当时的无知百姓，又有几个能理解对方的苦心？
再好的政策也不如眼前实际的米粮、土地、金银有吸引力。
江湖白道更不用说，邪魔外道的惑人耳目之术罢了。
哪怕魔门臣服于其，但损人不利己下，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
“这样一想，魔师当年好不容易打开一点的局面，面临的反噬和困境，简直比我前世王莽等几个改革者新政时还要超出。”
心中的想法一闪而过，申凯定定的看着道君。
“我猜那个时间段的魔师，对于自己的身份，可能更多是以一名划分时代的改革者自居。”
“因此，当他遭遇到了生平未有的困局，甚至天下一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时，他大概率会选择放下过往的恩怨情仇，请你出山。”
“当时的天下，如果说谁对他最有武力威胁，却又最能成为助力，有可能懂他的人...只有你了。”
站在道祖塑像之下，道君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仿佛在回忆些什么往事，接过申凯刚才的话。
“那一夜，他孤身亲临龙虎观，与我袒露心迹...在此之前，我和他已经十年未曾碰面，更是有近十五载未交手了。”
顿了顿，道君长叹一声，脸上超然物外表情不再，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当时初见他，贫道简直难以置信。”
“和江湖厮杀的煞气不同...那一夜再见，他神情衰败、气息混乱，一身修为进步远没有贫道这般，这在过往我两旗鼓相当时从未有过。”
“甚至贫道以相术推演下，发现他身上沾染了铺天盖地的因果、业力，几乎要将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点了点头，道君的话让申凯更加确定。
即便是主角，但与整个天下为敌，也绝非什么容易的事。
毕竟，说到底虐主文一样有主角不是。
“看到他的惨状，再听闻其志向后，贫道原本有心拒绝。”
“可随即，他居然指天立誓...若贫道肯出山助他完成大愿，纵然此生屈居于贫道之下也无妨，甚至再不与我相争......”
“呵，坦白说，贫道当时错愣许久，此生唯一一次，莫君天的桀骜，居然会有求我的时候。”
听到这里，申凯却是心中暗叹了一声。
魔师和道君纵然是主角，但受限于世界等级和自身见识，却远不如自己看的明白。
主角可以有失败，甚至大运在身的时候，输几次都无妨，只要一次就有可能翻盘彻底赢回来。
然而，魔师那时候，却已经是消耗大半主角气运，自身劫气横生了。
再加上其主角位格原本就随着平衡打破，隐隐有不稳之象。
这个时候，倘若能孤注一掷平定天下，再造盛世。
那秋后算账下，功过参半，说不定世界反馈后其仍然能恢复主角位格，甚至可能成为唯一主角。
但偏偏他在最坏的时候，去见、去求了另一个主角道君。
甚至还说出了只要对方出山，自己此生再不与之争锋的话。
“千不该万不该，唯独魔师不能说这种话，当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位格，我估计彻底崩坏粉碎了......”
“他可以请任何人帮忙，唯独不能找道君，更万不能说出这种话...因为这变相的相当于他自认退出主角身份，成为道君之下！”
没有在意申凯的神情，道君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那一夜的回忆之中，难以走出。
还记得那一晚，当魔师情绪激动下，亲口说出这句话后，天空隐隐有雷声轰鸣，自己两人心中莫名产生感应。
紧接着，道君在雷声退却后，心血来潮之下，以道门天机秘法补算天下气数。
随即道君心神震动，原本早早在他测算中，天下尚且还有百年沉沦，九州不复一统。
也因此，当初他才在成为了龙虎观之首后选择闭山百年，护佑门人。
然而就在魔师找他后，自己测算的天机却发生了转变。
原定天数中，注定要沉沦两百载，九州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的景象有了另一种可能！
“也是在那一夜，贫道才知晓，天命，居然真的是可以凭人力来扭转的......”
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敬佩和感伤，道君摇了摇头，似乎在怀念某个身影。
“莫君天，他的逆天、逆势之举虽然还远未成功，甚至前路依旧困阻重重......”
“但他却真的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在原定天数下，开辟出了另一种可能！”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仿佛顺理成章。
魔师和道君约法三章后，决心共同辅助一位明主扫平乱世，开创太平。
先是道君以推算找到了当时还是普通世家的范帝父子，察觉到对方潜而未发的淡淡气运后，以秘法激发，并暗中扶持保护。
接着魔师回到魔门后力排众议，放弃了原本支持的几大诸侯，转而明里暗里支持范帝父子。
在魔师和道君的合作之下，所有事都逐渐顺利起来。
用了五年时间，范帝父子扫平了整个南方大小军阀势力，以正九州衣冠。
随后又用五年休养生息后一举北伐，耗时数载终于一扫胡蛮腥臭，收复前朝疆土。
原本道君所看到的两百年乱世，不过一半的时间，就重新恢复了大一统王朝。
甚至在天下初定后，魔师再度与道君合作，收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籍，整理成册后编订修改，武经哄传天下。
至此，未来近二十多年中，整个天下的武学境界整体提升，先天和宗师的数量远超过去。
并且魔师还提出了一系列的施政，开创科举压制旧有门阀。
又以魔门百家的理念，希望能制衡儒术一家独大。
除此之外，提出君权天授，不应滥用的思想，也包括了种种别开生面的创新。
短短两三载，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王朝似乎在逐步完善，诞生了雏形。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世界的分叉口
"所谓魔师种树、道君乘凉，不外如是。"
这是申凯在听完道君缓缓诉说当年往事后，说出的一句评价，而后者也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
"其实贫道当年也有所疑惑。"
"莫君天为人且不谈，但他的天赋才情无人不服，尤其在武学上堪称贫道此生唯一劲敌。"
"然而天下一统的前后，贫道侥幸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反观他却日渐苍老，一身修为许久不曾有所精进了。"
"初时贫道只当他忙于平定、治理天下、梳理清浊，因此才稍稍忽略了武道。"
"然而...直到大范彻底安定，呈现盛世雏形之时，莫名有种气机推动下，让贫道打破了天人界限。"
"也是那时候，贫道才彻底明白了...许多事......"
有些复杂的看着道君，申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倘若还是当初的双主角格局，两人气机相互交感下，一人有所精进，另一人用不了多久也会迎头赶上。
然而自那一夜魔师去找道君，请他出山后，一切都再不相同。
原本就不堪重负的主角位格在魔师对天立誓下彻底崩坏，此世道君成唯一主角。
而魔师纵然不再拥有主角气运，但自身的才情修为还有，再加上唯一主角道君的帮助，横扫此世不难。
问题就在于随后的世界反馈。
魔师的思想虽然超前，但毫无疑问都是功在千秋，甚至足以通过改善人道，来变相的增加整个天地气数，让世界成长。
可惜这时候，他却已经不再拥有主角位格。
当魔师做的事越多，天理、人道越加成长和完善的时候，世界反馈的气运大半却给了道君。
一来对方这时候已经是唯一主角，泛世界意识最关注者。
二来虽说道君在实事、思想方面没有魔师建树多，但也确确实实有出工出力。
因此，几乎十成的世界反馈，道君独自得五成，大范得三成，另外剩下的一两成才轮得到魔师。
"或许也多亏了这一两成的世界反馈和气运庇护...否则魔师当年恐怕都逃不到南疆，也不可能多活这二十年。"
想到这里，申凯重新看向道君，有些感慨万千的说。
"此世变化之莫测，确实引人深思。"
"魔师作为始发涌者，却失去了自身气数，甚至最终引得人道龙气诞生下，人皇的猜忌，逼的他逃至南疆。"
"而你道君，反而在这一番操作下，不但成为唯一主角，甚至屡次获得世界反馈，气运前所未有。"
"你此刻的修为境界，除了自身才情和努力外，还有着世界加持。"
"唯一主角位格加上多次世界反馈，堆积出了一个此世前所未有的天人破碎之上！"
在申凯眼中，道君的实际境界，也就相当于此世的天人破碎一级别。
或许单论这一点，此世也曾有道祖、世尊、魔门祖师等人曾经达到过。
问题是魔师的阴差阳错之下，却近乎让道君得到了此世永恒唯一主角的资格。
可以说道君此时，虽然境界还是天人，但实际权限、战力等在气运和世界加持之下，此世古往今来任何天人级别的高手，都绝对不是其对手。
这是近乎于强大高等世界中，大帝、圣人、天帝、天君、道祖那样的位格了！
一旦得到这种加持，哪怕其他人都是同一境界和级别，然而就是比对方弱了一头。
"只可惜，你有如此的机缘和气运，却不能善加利用。"
"道君啊道君，不得不说，在行大事的杀伐决断上，你比起魔师，相差实在太远！"
听到申凯突然语气一转，似乎有嘲讽之意。
道君却没有反驳和不忿，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错，贫道也是如此觉得。"
"或许换成莫君天处在贫道此刻的境地，无论是破是立，都不会拖延这么久，两相尴尬......"
听到对方承认的话，申凯有些怜悯的看着对方，似乎还有着怒其不争的意思。
"你确实拖的够久了...世界晋升之机、分岔路口转变方向之时，居然被你一个人，拖延了足足二十载！"
"也就是你乃此世唯一主角，否则换做任何一人，要么反噬而死，要么世界不会理睬。"
"纵然如此，你的青紫气数和唯一主角位格，这些年也在不断消去。"
"甚至在你之下，反而诞生了新的双主角，并且你本人也逐渐被成长起来的人道龙气开始压制了......"
原本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在云溪镇外见到了人道龙气后，申凯就感到奇怪。
为何修炼真气武道的中武世界，会有人道龙气这种气运流世界才会出现的东西？
并且在他看来，一个中武世界的程度，但先天、宗师、大宗师之流的高手数量，似乎多的过头了。
更古怪的是，有着远超一般中武世界的大宗师数量，居然除了道君外，没有第二个天人破碎？
这种不自然的奇特世界观，在申凯见到道君本人，一番交谈后，终于完全确定答案。
"真相只有一个。"
"此方世界在多次波折后，因为魔师机缘巧合的改造人道得到了成长，即将晋升！"
"而你，此世的唯一主角，世界意识没有人格化，因此错误的将所有功劳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在世界晋升的过程中，祂向着什么方向变革，你这位唯一主角，靠着位格和功绩，甚至拥有着一票建议权！"
至于这建议权是什么，申凯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就是这次世界晋升后，存世之基究竟是朝着哪一个方向去变化发展。
倘若道君果断一些，他完全可以在朝廷和魔师闹翻后，狠心推翻大范。
届时，有着唯一主角位格，加上大范背信弃义在先，靠着自身武力，道君完全可以创建地上道国！
"若按照这条脉络，你将真正如名号一般，成为道君，假以时日，升起神国也是自然，这个世界就将晋升成为神化、道术的世界。"
而倘若道君稍微中庸一点，与朝廷对峙后双方各退一步，自己则时时讲道、广开武学，也是一条路子。
"这一种，则世界的武道高手会不断提升，若干年后会彻底成为高武世界，你也将是此世第一个肉身成圣者。"
再不济，道君彻底放手不管下，朝廷诞生的人道气运不断势大，压制武道发展，也会诞生出人道龙气这种存在。
"这条路，虽说自此世界能量稳固，将压制天下武道与一切超凡伟力，可你终究还是有带着少数亲眷，寻得一处福地洞天成就鸡犬升天的地仙资格。"
"而你可好，却偏偏哪一条都没选，徘徊不定，强行拖延了世界晋升的步伐整整二十年......"
看着沉默不语的道君，申凯遗憾的说。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在等他
安静听完了申凯的一番话，道君站立良久，眼角居然有一滴泪痕滑落。
“阁下乃是天外异人，见识不凡。”
“今天可谓听君一席话，贫道终于解开二十载疑惑了......”
原来，在道君成就天人破碎，甚至得到世界加持后，他就隐隐有种感应，整个天道变得更加莫测强大。
并且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拥有部分权限，建议天道自此对于武道乃至人道的看法。
虽然受限于自己的土著身份和见识，没有清晰了解到自己在不同情况下，世界究竟会怎么改变。
但至少道君知道两种可能。
其一，他推翻大范，建立地上道国，此世会有前所未见的翻天巨变。
其二，他彻底退隐山林，大范龙气会不断野蛮生长，最终压制一切显圣之法。
这是在见到申凯之前，二十载时间中，道君所感应出的两种可能性。
“既然如此，为何你哪一种都不选？”
这也是申凯目前最大的疑惑所在，此世唯有道君自己才清楚的秘密。
倘若换成他申凯处在这种境地，二话不说就会选择推翻大范，建立地上道国。
当世界方向转变、晋升完成后，他甚至可以高举神国，在这个新生的神道世界中成立天庭，自己为天帝，建立东方大一统神系。
即便是换成第二种情况让道君来选，就当对方是慈悲为怀，不忍心推翻大范造成浩劫，导致黎民百姓再度苦难好了。
但偏偏他道君也没有选择第二条路啊。
“简而言之，你在这二十载中看似什么都不做，实际上却是做了错的不能再错的选择，道家的无为也不是你这么个玩法。”
“即便你在我刚才列举的所有路线中，选一条最差的，对你一人而言也算不上坏，终究能长生久视。”
“可如今，因为你的迟疑，世界陷入了尴尬境地，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疚，更何况是世界晋升的大事。”
“你可知道，此刻你身为道君的青紫位格已经摇摇欲坠，快被人道龙气压过......”
“就算我不来，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和当年的魔师一样，气运位格彻底蹦碎沉沦？”
目视申凯良久，道君眼中没有淡薄，反而逐渐相隔多愁善感的少年一般。
他大袖一挥，殿堂侧方浮现出光影，仔细看去，居然是整个神都上空的俯视图。
在光影中，神都的壮丽秀美、堂皇大气被表现的分毫毕现。
“这座神都，原本叫做玉京，当初是贫道和他两人共同拟定的名字。”
“天上白玉京...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二十载，昔日不过初建的都城，如今已然成为天下中心。”
“然而，这座城市真正的规划者，乃至改变整个天数的人，却已经不再了......”
听到道君的话，申凯愣了愣。
随即，有些犹疑的看着道君，申凯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
“二十载举棋不定...你在等他，等他回来？”
轻轻点了点头，道君看着申凯，露出了一丝带着伤感的笑意。
他少年天资不凡，其他师兄弟还不过二三流修为时，自己已经早早成就先天。
身为那一代的白道门派中寄予厚望者，无论修为地位一时无两。
直到遇见出身魔门的魔师，双方整整纠缠半生，也无法彻底分出高下。
论纯粹武学天赋，道君稍胜半筹，每每领先对方半步。
论学贯古今、胆识气魄则是魔师更强，即便时常被道君超前，也会马上咬牙追上。
他们是各有立场的宿敌，却也是最懂彼此的朋友。
却不曾想，自己因为测算出天道大势后，选择闭山百年，魔师则妄想逆天而行。
自那一日起，两人的归宿彻底不同。
“正如那句老话，顺天者逸、逆天者劳。”
“论及对天下苍生的贡献，贫道不如莫君天十一，最终却凭空被好大馅饼砸中。”
“反观他，却被苍生视为阴影，朝廷视为要犯，魔门视为叛逆，避世于南疆苟延残喘...黑白颠倒，天下之谬无外乎此，哈哈......”
道君的笑声并没有愤世嫉俗或者扭曲不忿，只是带着一种伤感和悲哀。
天下没有谁比他更懂魔师，没有谁比道君更清楚，魔师为了天下太平付出了多少。
也正因为他是最清楚的那个，因此，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为世界做建议，为苍生做选择。
这是道君的正义，也是他仅剩下的执念和骄傲。
我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你莫君天！
纵然命运玩笑之下，将我推上了此世第一人的位置，但这个决定世界走向的权利，我绝不会动。
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哪里也不去，在神都这座你亲手设计出来的城市等着，等着你回来告诉我，世界该去往何方......
这些是申凯从道君的态度中读出来的东西，里面有着一种坦然和对魔师的执念。
“都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没想到你一个道士，居然也有这么深的执着。”
“道家无论是超然物外，或者太上忘情乃至逍遥天地，你通通没有去选，比起道君这个称号，你身上的人味太足、太重了......”
“面对改变世界的大权，可能成为天帝、道君、仙天的诱惑，你当真不后悔，宁可坐视自己青紫之气消退、永受沉沦之苦，也要等他？”
面对申凯的质问，道君一丝犹豫也没有，声音轻缓却又坚定的说道。
“这一切本就该是他的，是天道、是苍生、是贫道欠他的，何来后悔。”
此情此景，申凯还能说什么呢？
冒着天帝都不当，被世界意识厌恶，不能长生的危险，也要等魔师前来......
这他爹的是真爱啊！
同时他也想清楚了，为何二十年来道君都没有主动去找魔师。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世界晋升是个过程，但决定祂未来千秋万代的发展路线，却可能不过一瞬间。
一旦道君离开神都，恐怕世界会默认对方赞成人道昌盛的路线，自动更新系统，帮助人道龙气飞速成长。
唯有道君亲自坐镇神都，压制世界选择，才有拖延下去的可能。
第五百一十九章 申凯的异象
道君的做法倒是可以让申凯认同和理解，但从结果而言，无疑恶了世界。
他亲自坐镇神都镇压选择的后果，就是世界既不能选择他，也没有选择人道。
这才在二十年中，不但中武世界的高手倍增，也有着人道龙气的诞生和成长。
可又因为道君阻碍下，武道没有出现天人破碎，龙气也始终只能将真正大部分影响力局限于神都，都无法彻底发挥。
而倘若同时融合两种体系，以这个世界目前的底蕴和能级来看，又没有资格。
只能说，道君在清楚的情况下，故意去做了最坏的不作为选择。
“然而，你应该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其实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申凯的目光看向光影，除了宏伟的神都外，还有着上方的人道龙气以及人皇天柱，正在缓慢成长。
“世界给了你建议权，却也不代表你能一直拖延。“
“眼前的人道龙气出现和成长就是证明...随着你拖延的越久，世界本身在厌恶的同时，会视你做弃权，自主进行选择。”
“与此同时，又因为你身为修炼武道的第一人，因此逼到世界自主选择的情况下，它会下意识的对你所代表的体系产生不喜。”
“这人道龙气，已经可以看出祂决定放弃古武体系这种个人伟力归于自身的路线，转而走压制个体出头的气运体制路线了。”
甚至哪怕眼下，道君这个曾经风光无二的唯一主角，青紫位格气数都逐渐被人皇天柱开始压制。
再拖延，最终就是世界路线彻底确定，完全成长的人道龙气将道君镇压吞噬！
然而看出了这一点的道君，却依旧无所作为，苦等魔师...只能说执念太深，不能回头。
“罢了，关于此世的所有情况，我已经从你身上了解清楚。”
“既然你不想为世界做选择，不如，就让我这个局外人来吧。”
听到申凯挑衅的话，道君漠然的看着他，眼中不带有丝毫情绪。
但申凯却已经清楚，眼前之人的淡漠无情只是表面，实际上内心深处却是不折不扣的‘人’。
换做其他道门的人可能是合道，成为天道代言人的身份，眼中看似充满人世百态，深处却只有太上忘情。
道君却反了过来，表面看上去走了无情之路，但心底却有着至情和执着。
“除了莫君天，没有任何存在，有资格为天道、苍生做选择。”
没有一点意外的回答，申凯摇了摇头，认真看向道君。
“可他已经死了，被我在南疆十万大山中，亲手打死。”
“你就算再等上个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一千年...也永远不会等到他前来。”
说罢，申凯将手中的天魔面具甩过去，给道君接住。
手指微微有些颤抖，道君拿着面具，低头不语，却依旧没有改变的意思。
看到对方的态度，申凯微微皱眉，随即叹了口气。
“这样啊......”
“你觉得此世没有人比莫君天更有资格做选择，因此一直等他。”
“即便现在他死了...你也依然还是不愿改变，甚至做好了被世界反噬的觉悟。”
“要么，世界忍受不了，主动选择路线，这你管不了。”
“要么，我想要选择路线，就将你打死，你同样管不了。”
“无论哪种情况，你都已经心存死志了，对吧？”
将手中的天魔面具收起，道君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露出仿佛孩童般的天真笑容，整个人透露出自然和舒适的气息。
“贫道此生战过黑白两道、中原西域无数高手，却从未有机会与天外异人一战。”
“今日见猎心喜，还望阁下不要吝啬赐教。”
看到道君负手而立，整个人流露出仿佛面对天地一般的强大压迫，此世第一人的修为展露无遗。
但申凯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或忌惮，反而遗憾的叹了口气。
“说到底，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和毫无战意的人打......”
“罢了，你死志已存，丧命在我手里，总好过被世界反噬而死。”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之中，无数兵刃浮现。
刀枪剑戟以及太多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密密麻麻漂浮固定在上空，兵刃处对准了道君。
面对数不清是几百、上千乃至破万的武器，道君没有丝毫惧色，长袖鼓动下，周身气流奔涌。
“呲！”
下一刻，仿佛漫天剑雨，又好像流星掠地一样的兵刃朝着道君射杀。
这里每一把兵刃，威力和速度都足以将一名宗师级高手重伤甚至当场杀死。
然而道君居然只凭借一双肉掌，凭空浮动下似乎有看不清的阻碍般，让无数兵刃越来越缓慢。
紧接着，道君周身宛如太极转动下，掌日月、控电光、运风雷、用水火，漫天兵刃被他闪电般一一击落。
甚至还有许多兵器，在道君如天地自然一般的真气舞动下，倒转朝着申凯反向攻击而来。
轻松将面前冲过来的兵刃散去，申凯看着身形如松如鹤的道君说。
“我曾经杀过一个世界之子。”
“因为世界能级的关系，他的实力远不如你，但相比起来，此刻被世界不喜的你，也没有什么太多加持了。”
“就让我看看，你们世界的天人破碎，与我所在世界的初入四阶，两者究竟有何区别与差距吧。”
安静听完申凯的话，道君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
即便他此刻心存死志，几乎无悲无喜之下，面对眼前的存在，也有种生平仅见的震撼。
之前的大殿乃是他成就天人破碎之境后，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神通下，以气炼假为真，将道祖大殿浮现而出的景象。
即便已经失去了世界加持，但在这里，他就是毫无疑问的此世第一人，道门之君！
可眼下，不过转瞬之间，道祖大殿居然开始莫名震动，无数裂痕蹦碎开来。
透过缺口之外，出现在道君眼中的，是一个浩瀚而深邃的全新天地。
与方圆不过数百米，独自封闭的道祖大殿相比，这个世界太过广袤，仿佛真实。
苍茫的狂风吹熄下，一座座钢铁巨山耸立，犹如自太古存在至今，俯仰世间的古神。
仔细看去，这一座座铁山居然是不同的巨大兵刃，每一个都高达数百米！
与此同时，山壁、大地乃至于眼前的一切，都有着无数分辨不清的兵刃存在。
它们有的平放在地，有的则倒插在某一侧，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
放眼望去，道君赫然发现，眼前几乎可以称之为一个由纯粹兵器组成的世界！
第五百二十章 身死道消
站在破碎倒塌的大殿中，道君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
他甚至主动越过申凯，也不担心对方偷袭，径直离开了大殿朝着外面走去。
站在荒野中，道君彻底窥视到了这个陌生天地的一角。
放眼望去，除了兵刃还是兵刃，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哪怕自己堪称深不可测的真气，在离开大殿的瞬间，似乎都有种被极度压制的窒息感。
就好像生活在空气中的人，突然来到了海域之内，压力和沉重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道君抬头看向天空，找到了那个让他内心深处，莫名敬畏的存在......
没有如真实的天地那样晴空万里，同样不是乌云密布。
占据和充斥了整片天空的，是一种难以言喻、混沌苍茫的恐怖景象。
运足目光，以道君的全力之下，也只能勉强看出一丝那片天空深邃的背后，似乎隐隐还有着日月星辰、世间万物。
仿佛无数星河日月排列，超越古往今来一切天宇之数散布在苍茫星海之中，坐看世间沉浮。
然而，这也只是道君能勉强看到的第一层，他隐隐有种发寒的战栗感，在那万古星海的背后，还有着什么被隐藏。
乃至...更后面，还有着什么无法言喻、不可形容，更加可怕而庞大的存在！
“莫君天死前，也曾看过这些吗？”
看着没有转身，依然抬头望天的道君，申凯走出大殿摇了摇头。
“没有，当时我刚来这个世界，把他当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老疯子。”
“最后，我用拳头把他捶死了。”
听到申凯的话，道君并没有悲伤愤怒，愣了一下后，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那个老家伙居然也有这种时候...也是，他这么多年，运气就一直没好过。”
“临死前都不能看到这幅光景，不能看到天外之路、此世之外的极景，而是被拳头垂死...哈哈，贫道终究比他有眼福啊！”
默默听完了道君畅快的笑死，申凯安静的开口。
“最后，临别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回过头，道君看向申凯，带着一丝考究询问。
“我走之后，阁下准备选择此世走向何方？”
微微思索了一瞬，申凯认真的回答。
“此世气运之机我已经找到。”
“等杀掉你后，我会前往大范皇宫，斩掉整个人道龙气以及天柱。”
“届时，此世主角不再，刚刚诞生的人道龙气也崩坏，世界气机将会彻底呈现。”
“随后，我将以神都为中心扩散开来的九州龙脉斩断，真正绝地天通。”
听完了申凯的话，道君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选择，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啊...也好、也好......”
“他耗尽心力，就是希望为天下开创出一个大同世界。”
“斩龙脉、绝地天通后，人道龙气不存、天道也将不显，甚至武道也会逐步褪去。”
“此世虽将再没有任何伟力归于自身的存在，对于天下苍生普通百姓而言，却也未必是坏事。”
“哪怕帝王将相，也将再无修炼长生之机了，真正的人人平等...纵然再有乱世，也不会因为天数而注定，只要人心思变下，总有安定之时。”
“或许，这才是他所希望的世界，也说不定呢。”
最后的话说完，申凯看着满足的对方，轻轻抬起手，接着缓缓落下。
“道君，请上路。”
顿时，整个天地震动起来。
兵刃遮蔽了天空、覆盖了地面，放眼望去再无其他任何存在。
一个由存粹武器组成的钢铁洪流肆虐涌动起来，对着道君席卷而去。
道君犹如以一人独自对抗整个天地一般，使出生平所有武道，真气纵横四野八荒，独力与钢铁洪流对抗。
在蹦碎无数兵刃的同时，他身上也有着无数的血肉横飞。
超越此世所有横练、护体，堪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功法，也只是勉强挡住了部分兵刃。
申凯就这样远远站着，平静的观看眼前这一幕，又一个世界之子即将在他面前落幕。
目光所及的大地，因为道君的攻击和兵刃的冲撞，造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坑洞，放在外界足以骇人听闻。
整个大地在不断的裂开、蹦碎、重组，碰撞双方爆发出了宏大而可怕的巨响。
最终，在数不清的兵刃席卷下，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身影浮现。
已经看不到人的衣着和五官，此时的道君在光辉的笼罩下显得缥缈而又神圣无比。
他犹如神话传说中的天人临凡一般，一举一动都有着无比伟力。
只是掌风就能掀起风暴龙卷，一步踏出大地蹦碎，碰撞下连山壁也能被轻易摧毁，真气无意的散发也能焚江煮海。
直到这一刻，道君在没有世界加持的情况下，也依然展现出了自己天下第一人的强大实力。
只要他愿意，哪怕大范百万强军也能击败。
甚至如果不是他放任，神都的弥天大阵乃至人道龙气，压根没有成长起来的空间。
可以说，大范君臣上下，对于道君的猜忌和防备，根本就是多余之举。
若非二十年来道君自缚手脚，无所作为，除了申凯这个外来者，此世任何存在都无法威胁他，他想做什么，别人也挡不了。
“痛快，成就天人破碎后，贫道从未有过这样的对手了，天外之人，接我此生最后一剑！”
散发着光辉的天人出声，手中一把无形长剑散发着青紫气息出现，此剑上决浮云、下斩地纪。
看着一往无前杀向自己的道君，申凯抬手扭转。
瞬间，每一把兵刃上，有着庞大雷火凭空浮现灌注，散发出白金色气焰光辉，联结起来的瞬间，仿佛照亮了整片天地。
在双方力量的激荡碰撞之下，这片全新的天地之中凭空浮现无数波澜，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一道道细小缺口在四周莫名具显，透过它似乎能看到外界，然而转瞬间就被抹去。
两者一方站立不动，随意任由兵刃发挥攻击。
另一方却一步就跨越数十上百米开外，在漫天辉煌兵刃的围剿中移动，转眼间就拉开了长达数公里的战线。
眼前这场只属于两个人的可怕战斗，倘若暴露在外界，或许只需要短短几分钟，就能让整个神都大半陷入崩坏瘫痪。
最终，两道极端的光辉洪流，在申凯的正前方再度汇合。
“轰！！！”
恐怖的爆炸波及了方圆数千米，掀起地面无数破碎的兵刃与土石，甚至连半空都呈现出蘑菇云状态扩散开来。
然而下一刻，汹涌的风暴出现，将成型的蘑菇云吹散。
道君开始了再一次的攻击，面前则是不改变防线，正面冲杀过来，已经彻底光化，仿佛一道道蕴含庞大能量的辉煌之光。
刺目的白光散发下，一个接一个的蘑菇云升起，距离申凯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感受着席卷整片大地的震荡，申凯抬起眼，轻轻说了一句。
“结束了。”
随着话音落下，最后的蘑菇云爆发后散去，化为光束的兵刃似乎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一往无前的越过。
当它们停止攻击时，就在距离申凯不远处，已经没有任何的人或者血肉存在。
看着半空中，一点点的微小光辉缓缓散去。
申凯走上去，地面有一个半碎的面具，只剩下笑容的部分存在。
ps大家可以去书评置顶的帖子里，留些名字啥的，感觉最近想不出太多名字了，最好是西幻的，谢谢。
第五百二十一章 民心所向
手中拿着破碎的面具，申凯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究他回过神来，挥挥手散去了这片天地的异象。
当他重新由自己的异象回到龙虎观外的小摊位时，那个老道士已经再也不会出现。
与此同时，之前数不清的香客和道士全都失去了踪影。
龙虎观外迎接申凯的，是数不清的高手和军队。
他们神色肃穆沉静，仔细看去，居然包含了天子五卫在内，大范最强的军事力量。
同时能参与这次围杀魔师的行动，这里的五卫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除此之外，数不清的先天、宗师高手正潜伏在四周军队或者隐蔽建筑中，准备随时出手。
甚至其中还包括了为数不少的西域、蛮荒乃至正邪黑白两道的江湖中人。
他们的气息悠长而勃发，似乎在面对魔师的压力之下，再度修为境界有所突破。
然而申凯知道，实际上是因为他杀了道君导致的。
这位过去的唯一主角，此世天下第一人，纵然失去了世界的钟爱，没有得到加持，但也是武道体系在此世的代表。
只要道君在一日，且世界路线未变下，任何人都不可能超过他的修为。
现在申凯杀了道君，相当于搬去了此世压在众人头上的一块巨石。
气运流通轮转之下，让这些下一档次的武人或多或少都有受益。
当然，这当中的种种真相，除了申凯外，没有任何人能知晓。
"魔师，道君人在何处？"
远处骑在马上的陈裴之看着凭空出现的申凯大声喝问。
他此刻已经将个人身死置之度外，甚至压下了一家老小，自认不会再惧怕魔师威严，终究不过一死而已。
"道君啊...死了。"
听到申凯的话，陈裴之心中震动。
对方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说谎，但魔师居然能杀掉道君...不知不觉中，他对魔师的杀意更深了一成。
道君无为，朝廷尚且还要提防对方的强大实力，更何况一个肆无忌惮、目无朝廷的魔师？
"莫君天，当年你与圣上约法三章，未得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南疆！"
"如今你不但违约上京，甚至还携带朝廷要犯，一路上更添无数杀戮......"
"你可知罪！！！"
漠然听完了陈裴之一番发自肺腑、震耳欲聋的话，申凯轻轻闭上眼睛。
浮现在他心头的，是整个神都彻底启动的弥天大阵，借助九州地气妄想镇压于他。
而除了此地之外，此时的整个神都可谓是一座步步杀机的战场。
遍布大街小巷的神火雷，隐藏在各处建筑中的神机营。
将所有主干道封住的天子五卫，以及那最少都是一流修为，成千上万的江湖高手......
一座城，敌一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更有甚者，申凯还感觉到整座城市都充满了一股恶意，对于魔师这个身份的恶意。
上至王公大臣、江湖中人，下至黎民百姓、幼稚小儿。
每个人对于魔师除了恐惧、杀意外，还有厌恶。
这是大范自上而下的宣传，恐怕在他们口中，魔师的过往事迹已经被彻底改头换面，成为了一个变态扭曲的妖物、邪魔、怪物......
"这还真可以说的上是上下一心了，呵。"
重新睁开眼睛，申凯扫视着面前的一切，虽然军容肃穆、建筑璀璨，却再也提不起欣赏和兴趣。
"抹掉莫君天过往的一切，换来了此刻人心合一的大势杀局。"
"臣子甘愿做背锅侠，压上一家老小，背负奸人误国之污名...将士为了守护大范社稷，甘愿以血肉之躯来对抗大敌。"
"江湖黑白两道携手，不计前嫌只为除去这乱世巨恶...包括数不清的升斗小民，也手持武器藏匿在家中，待机而动。"
"所谓获罪于天、获罪于国、获罪于民，不外如是了。"
寂静的长街上，申凯缓缓前行，声音传遍四方。
整座神都占地不知道多少范围，居然所有人无论远近都能听见。
听着魔师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认为万无一失的陈裴之，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他想要压下心中的慌乱，命令攻击发起时，申凯清冷的声音再度传出。
眼前种种，倘若换做不知真相的人看来，或许是上下一心，万民共愿的大势。
然而，申凯已经知晓了此世原本的天数，乃至魔师所做的一切，这数十载所有的真相......
"你们这些站在他一手缔造的太平之世上载歌载舞的蛆虫，以及那些活过乱世，却选择性遗忘了他付出，以区区一句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来自我安慰的愚民......"
虽然申凯在不知情况下将魔师打死，但他从来没有否认对方身为土著，为了自己世界所做的一切，足以对得起当初魔师的主角身份，甚至还要超出。
然而乱世刚结束数十载，当年那一代人未必就全部离世。
可至今却再无任何人记得魔师当初的付出和心血，种种情节细思极恐，令人寒心。
倘若眼前的盛世景象是一个人人口中得尔诛之的魔头创造，试问满朝文武、江湖侠客、天下万民，有谁能够心安？
他们不但要杀人，还想诛心，彻底抹去这个名号代表的意义，以掩饰各自的虚伪。
范帝为首的朝廷是主谋，其余人等，无论赞成还是默认或者无奈妥协，皆是帮凶。
"已经够了，你们这个世界，上至大范人皇、下至王公大臣、江湖草莽，乃至天下万民...都让我恶心！"
"乱世时哀嚎遍野，渴望太平盛世，治世时迫于大势和强权，宁可坐视魔师苟全性命于南疆二十载。"
"这样的你们，连奉上愉悦的小丑都不如，不配得到所谓的拯救，或许像此世原本的天数那样，再来个百年乱世，才更适合你们的身价！"
听到申凯凌冽中饱含着鄙夷和杀意的话，再次众人感到一股寒意升起。
当中一些或多或少知道那些陈年往事者，有的羞愧低头，有的则更增杀人灭口的心思。
这时候，一位老者越众而出，看着申凯和他手中的破碎面具，皱眉说到。
"够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他...但老夫还当你是莫君天。"
"纵然昔日你为天下安定付出不少，但难不成天下苍生就真的欠了你，或者非得挟恩望报？"
"老夫还曾记得，昔日你分明说过，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这句话犹在耳边......"
"今日你看看这神都上下，谁不希望你死？"
"莫君天，这就是大势，也是你口中的民心所向！"
"你若真是当世大英雄、大豪杰，此刻就应该引颈就戮，以顺民心！！！"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过一场繁华
“民心？”
听到老者的话后，申凯突然咧嘴放声大笑起来。
随着他不再收敛气血，笑声不断扩大下，面前的地面逐渐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本来整装待发的天子五卫此刻只感到身体的气血震动，有种发闷和难受，同时马匹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
而在场或明或暗的江湖人士也咬牙运转真气，却根本无法阻挡笑声传入脑海中，几乎晕眩。
仅仅笑声，居然就让在场数万人几乎瘫痪晕倒。
随着申凯的笑声进一步扩大，不只是地面上开始震动裂开，就连整个神都的天空之上，万里云层也开始轰鸣凝聚。
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压抑感笼罩在神都方圆百里，仿佛末日降临的前兆一般。
以老者在内，为数不多能稍微抵抗笑声的存在，想要出手制止申凯，却发现他们虽然能抗住笑声，却也难以移步前行。
许久，申凯笑声停止，看着眼前人仰马翻，仿佛经历了地震般一片狼藉的大街小巷，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
“好一个民心啊！”
“不得不说，倘若是莫君天本人来此，看到这番景象再被你们言语一激，说不定就心灰意冷离去，甚至心死任由你们擒杀了。”
“事后，或许看在他合作受死的态度上，你们还可能稍微平反一下，给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的评价，说是为了天下而死，死得其所。”
听到申凯的话，在场有部分人神色显得不自然，显然是被对方说中了心思。
看着他们，申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去，露出森然之态。
“只可惜，我不是莫君天。”
“人只有活着，才能做好事或坏事、才能修炼变强、才能看到更多...死了，就算被追封为教化万民的圣人，又有何用？”
“为一群不过区区二十载就忘记了付出和心血的万民去死，就更是可笑至极。”
“说到底，这种牺牲也不过是文人的另一种把戏，美其名曰大仁大义、身死为民。”
“不过，这既然是道君和魔师共同的选择，我也不多做评价。”
“毕竟，此世清醒之人，只有他们两个，余者，不过酒醉之下，还试图拖他们下水的蠢辈。”
说罢，申凯摇了摇头，凭空踏出一步。
他整个人居然在众人面前凌空虚度，并且越过无数武人、军士之上，朝着前方越走越远。
“庆幸吧，你们的愚蠢和虚伪，已经恶心到让我连杀或者看的兴趣都没有了。”
“等待大世变换、天地扭转，才是你们这群人所唯一可做的。”
“从今天起，感受自己世界的转变，同时哀叹前路的断绝与自身的无能吧。”
看着天空之上，不断远去的申凯，陈裴之急躁起来。
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如同真正的仙人一般，在天宇漫步。
这已经不是任何的轻功或者身法能做到，甚至算不上飞翔，而是踏空而行。
“动手，此贼前往的方向是皇宫！！！”
快马加鞭的发起了冲锋，然而陈裴之却悲哀的发现，无论是早已启动的弥天大阵，又或者箭雨火炮，通通都没有作用。
站在数百米的高空之上，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大范军队的打击范围，包括事先埋藏的神火雷也是白做工。
而作为最大底牌的弥天大阵，此时神都上空种种轰鸣声爆响，散发出庞大压力，却依然无法阻拦申凯半步。
“莫君天，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者仗着自己的修为，速度居然超越快马，勉强看着申凯移动的背影抬头大吼。
“你就真的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敢做这古往今来，自天下大一统后从未有人成事的弑君之举？”
“倘若圣上有所万一，各路藩王、节度使乃至西域诸国、三蛮等必然再掀波澜......”
“届时，天下倾覆，历经百年乱世，好不容易才呈现盛世之景的天下又将再度纷乱！”
“那个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再添无数刀兵，这难道就是你期待的吗！！！”
“当初你费劲一生心血，甚至不惜向道君低头，不就是为了此刻的盛世？”
“为了它，你受点委屈又能如何...你这是要亲手毁了自己一手创建的太平盛世啊！！！”
当老者最后一句话，几乎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声音传遍四方的时候，申凯终于停住脚步。
他站在云空之上，如同神祗一般俯仰下方，看着那些如蚂蚁般拼命追赶自己的人，眼中并无笑意。
“终于承认了吗，这太平盛世不是因为范帝父子，不是因为你们，也不是因为道君或者他人，而是由魔师付出创建而成。”
听到上方申凯的话，陈裴之心急如焚，他勉强大声嘶吼着说。
“莫君天，你不就是想要为自己魔师的事迹正名吗...你下来，万事都有的商量！”
“只要你能退让一步，我等愿意禀明圣上，封你为大范国师，赦免往昔罪业，让你魔门九宗的学说成为显学！！！”
听着下方违心的话，申凯无奈的叹了口气。
“能杀则杀，发现超出掌控，杀不了的时候就想尽一切办法拉拢...确实是朝廷作风。”
“果然，这个世界的大范有着魔师和道君两大主角背书，忙前忙后，少了那种真正百战得国的心气。”
“你们好歹给我来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啊......”
说罢，申凯看着已经尽在咫尺的皇城，一个响指打出。
瞬间，通往皇城的各处要道、长街，一柄柄巨大而沉重的兵刃落下，狠狠砸入地面。
最往前的老者悲哀的发现，眼前的巨大兵刃不但堵住了大军前行的道路，甚至连他全力攻击下，居然也没有丝毫裂痕出现。
“砰！砰！砰！”
直到此刻，老者心中数十年不动的心境，头一次有着绝望和悲凉。
他脑海中回想起申凯刚才的一番话。
自己等人呕心沥血准备的一切，甚至都做好了让半个神都成为废墟的觉悟。
然而，这样的绝杀之局，在对方眼中，真的如同蠢辈、小丑。
他对自己等人失去兴趣的那一刻起，整个大范连陪对方交手过招的资格都没有。
就如同此刻双方的位置，天上地下，自己等人疲于奔命却只能勉强看着对方的身影。
“真的是小丑戏子一般...不，戏子还能逗人一笑，我等此刻连让他停步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下方无数攻击着巨大兵刃，却徒劳无功的武人、军士，申凯最后的声音留下。
“背锅的，你刚才的话应该对魔师说，并且也迟了整整二十年。”
“至于我...天下倾覆又如何，太平盛世又如何？”
“人族内耗而已，不过两百年，一场繁华罢了。”
说完，申凯头也不回的进入皇城，留下身后惊恐绝望的无数目光。
第五百二十三章 斩龙气
在申凯看来，前世的历史包括了人道大世界的浩瀚人族史，都让他清楚知道这一点。
纵然眼下的大范看似盛世，万国来朝，国运如烈火浇油一般，却也改变不了它封建王朝的局限性。
在没有真正进入工业体系或者踏入星河时代前，哪怕再强势的王朝也会有终结的一天。
除非有着超凡力量或者科学体系来背书，否则任何帝国扩张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面临人口膨胀、上层倾覆、土地兼并等一系列问题。
甚至他前世穿越之时，全人类进入现代化，人**炸下困锁于星球。
倘若迟迟不踏入星河时代，焉知会因为资源环境和人口危机等，闹出多少故事？
不解决这些，真正划分时代的话，再辉煌的古代封建王朝，也不过两百年到四百年国运。
大范没了，还会有下一个朝代，何必留恋。
一个又一个的朝代你来我往，轮番上阵，当谁没有开国盛世过，谁当年还不是个娇俏的小公举？
更重要的是，他等一下的行事，其实并不是要杀范帝，自然不会在意什么乱世再度到来。
带着这样的想法，申凯继续踏步而行，在皇城中无数宫女、太监、侍卫惊恐的目光中前行。
“恩，终于忍不住了吗？”
停住脚步，申凯看着面前这条张牙舞爪，散发出威严和压制的金色巨龙。
和当初他在南疆以及沿路上所斩的半透明龙气不同。
眼前的金色巨龙虽然还是无法被普通人察觉，但在申凯眼中，对方却真正展露了威严。
“呵，看来随着道君一死，你终于不再受到纠缠和压制，得到的好处不小啊。”
申凯面对巨龙，手中取出天意刀。
眼前的家伙天生压制此世一切超自然力量，乃是天下归心，万民依附而成。
相比起皇城外的那些埋伏和军士，一直被他抗住压力的弥天大阵和眼前的人道龙气反而更有看头。
“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这世间原本不存在人道龙气这种集众而成的存在，最多只是零散气运和位格，更没有压制一切超凡的伟力。”
“你的诞生，说到底不过是个意外，乃是道君和世界意识博弈下，才偶然出现。”
“或许任由你成长，在道君没有的时代，你终究会成为我记忆中那些气运流一样的存在。”
“可惜，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你遇见了我。”
龙气有灵，听出了申凯话语中的挑衅和莫名意味，爆发出恐怖的龙吟声。
原本龙气就是最为霸道威严，所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更何况范帝当年与高祖共打天下，可谓是马上的开国皇帝。
申凯猜测，当初范帝如此忌惮魔师与道君，未尝就没有龙气刚烈，不愿受任何在它之上的个体存在压制。
而人皇与龙气本为一体，在相当于范帝潜意识的人道龙气影响下，种种行为有所改变也是正常。
然而此刻人道龙气所要面对的人却是申凯。
纵然看到龙气身躯所蕴含的万民愿力乃至法网气运等等，申凯也不会留手。
他在高空中侧身避开龙气的攻击，手中天意刀斩下，顿时无数龙鳞血肉飞舞。
“吼！！！”
人道龙气惨叫一声，瞬间天空中阵阵雷鸣爆闪，它看着申凯，露出忌惮和敌视。
“没用的，自今日起，这个世界不再属于武者，同样也不会属于你人道龙气。”
初生不过二十载的人道龙气，虽然在此世有着祖龙一般的位格和脾性，却也掩盖不了对方成长不久的事实。
甚至有道君坐镇神都，二十年来它都可以算是营养不良，只能靠着太平盛世来缓慢成长。
好不容易呈现出反制道君之象后，却没想到，来了申凯这样一个不应在此世的存在。
只是数次交手之下，申凯凭借手中的天意刀，彻底将人道龙气压制下去。
“啧啧，不得不说，你这家伙确实和我那个世界的龙族有所区别。”
“倘若不是有着天意刀完全克制你，此刻的我偏向于物理攻击的战斗方式，镇压你不难，但还真是难以将你彻底斩杀。”
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龙气，申凯没有留情，毫不犹豫的踏前出刀。
“吼！！！”
一声若有若无的惨烈嘶吼传出，这一次哪怕是神都中的普通人，都仿佛有所耳闻。
更远处，整个大范的疆域之内，无数黎民百姓都心神不安，感到胸口似乎空落落的。
“最后的阻碍没有了。”
没有收回天意刀，申凯站在天空，手指上一滴水珠晃动。
这是刚才斩杀人道龙气之后，天地异象之下，暴雨倾盆造成的，却无法影响到他。
一步一顿，脚下如同有着看不见的阶梯，申凯逐渐下落，在无数皇宫众人的眼中走了下来。
“都退下，让他进来......”
乾阳殿外，层层叠叠的金乌卫正手持兵器，神色紧张恐惧的看着如魔神一般走下来的申凯。
谁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存在，但背后就是当今天子所在，容不得他们后撤。
然而范帝有些苍老疲惫的声音从乾阳殿中传出，给了众人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
径直走过让出道路的众人，申凯进入乾阳殿。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范帝，这个世界的人皇天子。
面容比想象中更加苍老，传闻对方有不俗修为且驻颜有术，但因为龙气的影响，此刻几乎半废。
而陪在范帝身旁的，则是十几个孩童与一众嫔妃，每个人都神色不安，有着恐惧和紧张。
“都说真龙现世，当乘风布雨...眼下还真是应景啊......”
“莫君天...二十年了，你终于...来杀朕了......”
看着仿佛到了弥留之际，神志有些不清楚的范帝，申凯微微摇了摇头。
“你才是此世的真龙，这点毫无疑问。”
“况且，我也不是来杀你的。”
听到这句话，原本目光浑浊的范帝，似乎稍微清醒了些，他看着申凯，想从眼前中看出些什么。
“范帝，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道君和魔师都死了，而从头至尾，除了龙气和人皇位格，你其实都不是什么重点。”
听到申凯的话，范帝似乎气息有些紊乱起来。
他自认一生功过都涵盖天下，无论是为友还是为敌，没有人可以轻视，甚至能够在历代帝王中名列前茅。
然而，眼前这个人，却已经不是轻视自己，而是在彻底无视他堂堂的大范天子，开国皇帝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绝地天通
“你感到气愤和悲哀？”
看着面色有些惨白的范帝，申凯平静的说着。
“用不着摆出这样的神情，曾经那些被你横扫的诸侯，大约也是露出此等面容吧。”
“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你此世人皇而已。”
说完，申凯懒得再和眼前的人啰嗦，他越过害怕的皇子、嫔妃，手中天意刀虚空横斩。
“轰！！！”
一股似有似无的宏大波动散发，在申凯眼中，位于范帝之上的人皇气柱就在刚刚，被他彻底斩断。
仿佛有所感应一般，范帝张口吐出鲜血，整个人气息更加微弱。
看着面前似乎苍老了数十年，变成五六十岁样子的范帝，申凯点了点头。
这才是失去了一身修为和人皇气运后，真正范帝会有的样子，一个年近六旬的普通老朽。
不过终究申凯在出手时，遵守了那时候和穆元平的话，并没有再做其他，因此范帝眼下看似垂危，实际上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变成了普通老人该有的样子。
就在申凯观察范帝样子时，心中一阵悸动传来。
他转过头，目光顺着乾阳殿朝外看去，只见原本倾盆暴雨的神都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已经雨停。
雪花四散飘扬，此刻明明应该是盛夏入秋之时，然而神都方圆百里居然开始下起暴雪，仿佛寒冬。
“终于，来了。”
感受着云空之上传来前所未有的威压，申凯喃喃自语，嘴角露出笑容。
来到此世一个多月，直到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某个伟大存在的苏醒。
在斩去了道君的青紫气柱和范帝的金色气柱后，泛世界意识之下的最强子系统，天道降临！
“朕感觉到，曾经护佑过我的那种冥冥天命降临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咳咳，阁下究竟是何等人物？”
正欲离开乾阳殿的申凯听到后方，范帝传来虚弱的话语。
他停住脚步，站在大殿入口处说。
“神魔座前不叩首，仙佛道上同路人...天外人族申凯。”
听到申凯的话后，范帝神情恍惚，嘴里微微念叨着什么，最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
“阁下既然自认人族...不知今日后，天下会如何变化？”
摇了摇头，申凯一边传出声音，一边踏空而起。
“此世自今日起，再无显圣之法，也无集众龙气，天道归复自然，人道独靠己身。”
“往古之时小国寡民、八百年江山不见，若走不出历代王朝轮回宿命，你大范终究不过二三百载天下。”
“言尽于此，范帝，好自为之。”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时，申凯的语气越加缥缈浩大，他此刻已经站在神都万米苍穹之上。
下方的都城和人影都变得渺小难见，不断涌动的云层中风雪翻转，逐渐凝聚成一只眼睛。
纵然是如今的申凯，在这只眼睛的凝视下，都有些压抑和刺痛感。
一切只因为，祂是此世天道。
“好了，你既然终于出现，也该到收官之时。”
看了看眼眸中似乎有雷霆震怒，将要表现出天之刑罚的巨眼，申凯笑了笑。
与此同时，在他的下方，同样有一股延绵而浩瀚的气息逐渐升起。
这是在失去了道君和范帝两者镇压后，彻底溢散而不受控制的人道之气。
申凯此刻本来就在神都上空，是九州如今地气龙脉最为集中之处。
再加上他之前刻意搅动风云，让此世绝大部分拥有大气运者在神都汇聚一堂。
如今，感受到了天道的出现，人道不甘示弱，集合了此世大部分气运者以及部分残留的龙气冲天而起。
不但如此，因为地气龙脉天生亲近人道，此刻两者相合，化为一条苍茫巨龙缓缓翔空。
“果然，我所有的布置都是正确。”
“此世的天道和人道，并没有走天人相合的路子，反而是天人相争。”
“而道君和人皇的气柱、位格，除了能作用于他们自身外，还变相的等同于钥匙。”
“此刻两把钥匙破碎之下，此世天道与人道之间的缓冲、阻挡再无！”
云天之上，申凯如平地踏步，缓缓评价着。
在两个庞然大物的对峙中，他却丝毫没有紧张，反而欣赏着这一前所未有的壮丽景致。
“轰！！！”
如他所想一般，当天道与人道互相察觉到彼此存在后，连申凯这个罪魁祸首都没有理会，反而自己先碰撞起来。
“所以说，没有走人格化，而是选择了泛意识化的天道、人理想要利用，并不困难。”
申凯看戏一般评价着眼前这真正堪称天人交战的一幕。
随后，他看到在天、人争斗之下，两者之间仿佛有着什么冥冥感应，出现了一条似有似无的气机。
这股气机同时蕴含着天与人，似乎连接着两者的纽带，又似乎乃是更高一层次的存在。
“比我想象中等待的时间要短不少...初次见面，世界级气机。”
当看到这条气机出现的瞬间，申凯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下一刻，他以超越此世所有的速度移动，在云空之上的一端，来到了天人交战的最中央。
原本眼中只有彼此的天、人，看到这个如蝼蚁般的渺小存在，还来不及反应，就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切源自于申凯手中的那把天意刀。
抗住足以将此世任何存在碾碎的压力，申凯全力运起手中天意刀，散发出无形波动。
下一刻，他对准了那道连接着天与人的纽带，狠狠斩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天地剧变或者浩瀚震动，一切都仿佛无声无息的完成一般。
唯一的变化，之前还在互相争斗敌视的天道人理似乎陷入了停滞，仿佛死机卡住。
“天人纽带断绝，此世你们两者自此再无瓜葛，甚至因为彼此彻底分开，从此连泛意识都会逐渐消退。”
“感受到了吗，天道、人理？”
把玩着手中的天意刀，申凯漫不经心的在两者中开口。
“无论天压人或者人逆天，乃至天人相争、天人相合，都是此世在晋升过程中可能选择的路线。”
“那么自然，我此时斩断纽带，绝地天通，让天人从此彻底隔绝开来，也是一种路线。”
“世界有时是强大的，有时又需要有存在为祂做选择，你们做不了，那就换我来。”
纵然是此世的天道与人理，申凯站在两者中间，也款款而谈，毫无惧色。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自天外来
同时注视着申凯，天道与人理没有如人类般的不甘和愤慨，两者终究没有人格化，而是泛意识化的存在。
此刻两者既然感受到了世界终于有了方向，做出了决定，自然不会反对。
于此同时，天地中不断有着景致变化，无数光怪陆离浮现出来。
申凯知道，这是已经卡在晋升关头太久，如今终于选定路线，世界意识本能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转变。
这个过程或许是以数十上百年甚至更久进行，但毫无疑问，是由这一刻开启。
作为世界意识下的子系统，无论天道或人理都会遵从。
两者各自退去，天道逐渐化为惰性能量消散，成为天地自然的组成，人道也散去气运归还众生，自此再不会集众出现。
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幕，申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我这算是提前杜绝了此世出现盖亚或者阿赖耶的契机，让这个世界彻底变成了唯物质世界。”
“纵然日后星球灭亡或者人族死绝，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盖亚调节或者人族意识合一了...一切都看此世人族自己。”
说完后，申凯向下看去，目光透过重重云雾，直视下方神都。
经历了刚才天人交战后，此时的神都仿佛经历了地震、冰雹、狂风、暴雨等种种灾害一般。
所幸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没有造成伤害。
与哭天喊地的普通百姓不同，此刻神都中但凡修炼武道者，修为越是高深，心中的感应也越是强烈。
一种冥冥中的认知告诉了他们，至此，天下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天人破碎级别的高手了。
甚至随着世界的晋升越来越完善，天道彻底隐去，能量成为惰性后，修炼也会逐渐变的困难。
如今还有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或许下一代就只是宗师，下下代只是先天......
时间过的越久，武道的修炼就会越困难。
终有一日，此世的所有武道传承会彻底断绝。
数百数千年后，纵然有天资非凡的人拿着如今的神功宝典，将文字韵味研究透彻，也别想修炼出一丝一毫的真气。
同样的，此后无论人皇或者任何帝王将相，也不再拥有气运的特权，失去了心血来潮的感应和神秘加持，该老的老，该死的死。
“倘若某一天，此世上千年过去，真正拥有了工业体系后，那些所谓的武道、真气、修炼，就会如我前世一般，成为野史传闻。”
“而今日神都之上的天变，呵，搞不好会和通古斯大爆炸一样，流传在正史记载，却被冠以各种名为科学的解释。”
看着下方的众生百态，申凯心中念头缓缓转过。
比起过去，此刻的他在某些心态上又再度变化，把握品味着这种如同缔造历史、延续脉络、改变世界轨迹的意念。
许久后，申凯回神，看着下方神都的某一处，从怀中取出了那小半破碎面具。
随后他想了想，突然抬手在面具空白处写了些什么。
看着面具上的小字，申凯无声的笑了笑，将其自云空之上挥手甩下。
完成这些后，他转身虚空一步，离开了此世。
下方神都一角，穆元平和郭虎禅灰头土脸的，显然做了乔装打扮。
不过此刻的神都乱作一团，无数兵卒、江湖人士争相急行，又有百姓一脸畏惧的互相交头接耳。
可以说，经历了之前的魔师之行以及苍穹巨变后，此世的神都就仿佛一个火药桶。
所有人心中都感到恐慌、紧张、压抑，倘若再有一点刺激就会被彻底引爆。
没有人知道始作俑者的申凯已经离去，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祈祷已经再也不会显世的上苍。
这也变相的帮助了穆元平和郭虎禅两人隐藏身份，在大街小巷中穿行。
“呼，书生，这里已经是神都外城了，歇一歇吧......”
听到郭虎禅的话，穆元平点了点头。
两人看着稍显平静的外城，想找个摊位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然而纵使没有和皇城一样里外盘查，但外城此刻还留有的摊贩也是不多。
就在两人找了许久也没发现吃食，一个老者背着布篓路过。
“孩子，刚从内城出来，吓坏了吧。”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递过来两个炊饼，并且拒绝了穆元平的银两。
“自家老太婆做的吃食，不值钱，看你们也饿坏了，快吃。”
看着不再犹豫，拿着炊饼狼吞虎咽的两人，老者笑呵呵的，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孙辈一般。
目送老者离开，吃完了饼子的两人才算是缓过气来。
这时候，穆元平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只见云空漫天雪花之中，一个破碎了半边的面具缓缓飘扬而下，位置似乎认准了两人所在。
“这是...前辈的......”
看到面具的瞬间，两人心头激动，赶紧走前几步，将缓缓飘落的面具抓在手中。
面具上只剩下带有笑容的半边，仔细看去，在面具空白处，有着一行小字。
“我自天外而来，自此划分时代。”
手指缓缓抚摸着面具上的字迹，穆元平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个如神如魔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初见时的畏惧，只剩下亲切和怀念。
“刚才从天子五卫只是集中守护皇城，却没有追敌来看，当今圣上显然还活着......”
听到身边郭虎禅的话，穆元平眼神复杂，轻轻点了点头。
“恩，虽然相处不久，但前辈从来不会虚言。”
“天外而来，一身转战千里，天下莫与之相抗衡，最终于神都之巅、苍穹之上营造天变，划分时代后飘然而去...古往今来唯有前辈一人而已。”
缓缓说完这些后，穆元平与郭虎禅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跪在雪地中，冲着面具落下的方向，以弟子礼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在他们身侧，魔后阴寐鱼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块面具以及上面的字迹。
最终，她既没有现身，也没有找两人麻烦，独自一人朝着长街相反的方向，踏雪而去。
白雪皑皑之下，历经了月余的魔师之乱悄然落幕，似乎有着默契，没有人再提起分毫。
至此，无论是两个少年或者魔后乃至范帝，再也没有人能揣测，此世会朝着何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