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疾小臣的天职是医病救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宁贵妃娘娘,赵显晟长舒了一口气,立定片刻,让自己缓缓神,随后,便匆匆迈步回转。
回到凤仪宫,见葵又满腹心事的呆坐着,赵显晟也跟着瞬间闪回到救人的事情上来。
显然,大王昏睡这种景况,是赵公公入宫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最棘手的事件,尤为糟糕的是,这事儿还和他扯上了关系,这就不由得使他心慌意乱了。
此时的赵公公,已经焦头烂额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还好,刚出道的疾小臣能力不赖,水平也不错,知道如何应对突发事件,不至于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只是,仗着本尊有求于他,对本公公也敢大呼小叫的?太不够尊重了!
更为可恶地是,那些御花园里的下人也太刁钻了点,擅于钻营,实在难缠得很,好在略施伎俩,让手下牺牲一下秀色,最终没让自己白跑一趟,也不枉屈尊大驾去和那一帮娘们讨价还价了,总算说服了她们,这才稍稍心安一些。
赵显晟心里毕竟放不下被御花园的一帮娘们戏谑的阴影,盘算着将来如何找机会,一定要扳回一局呢,至于疾小臣,不愁没机会搞他!正想着心事呢,又遇见宁贵妃娘娘,少不了那一番谋算,哎,做一个位高权重的太监,容易吗?
一边走一边想,这些事委实让他局促不安,赵显晟无可奈何,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回到凤仪宫时,看葵又急得那个坐立不安的样子,跟着也有点犯愁。
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赵显晟老练地轻咳一声,先将自己的心事放在一边,以宽慰的目光瞅了瞅葵又,强撑疲乏不堪的身体,露出一张笑脸,安慰葵又道:“办妥了,御花园的人答应连夜去‘圣女峰’采药草去了,不久就能回来。疾小臣莫要这般着急,只需静心候着就是了。”
葵又擦擦汗,尴尬地笑笑,再点点头,以示默认,可心中依然翻江倒海般折腾,不紧张?怎么可能呢?
虽然不能确定甘草的作用是否真如慕容冲说的那样神奇,可就目前情况来说,别无他法,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自从上次看到慕容冲让侍女用白酒淘洗毛巾,给清河公主擦拭身子,能够让清河公主高烧不退的身子迅速降温,葵又的内心还是蛮好奇的,一想到这,便又多了一份信心。
当时,葵又对慕容冲略微有了些敬佩,感觉这位小凤皇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可谁知,眼下却又给他葵又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就好比站在刀尖上跳舞一样,太刺激了,怎么不让人心惊肉跳?!要说这个时候的感受,葵又对慕容冲真的是既爱又恨!
这时,葵又宁愿相信慕容冲是个诊治疾患的高手,哪怕在某些方面还强过自己,也不要让自己在这一次失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凤仪宫内的气氛,静得有些怕人。
赵显晟和葵又一样,心思沉重地无语对坐着。
两个人丝毫不敢马虎,可毕竟凡身肉体,架不住疲惫,就时不时地一个打盹,又惊醒过来,然后尴尬地看着对方,继而又打了个哈欠,焦虑地看向虚掩着的大门。这种状况不知道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了多少遍,然后,在心心念念中不知不觉地就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天快亮了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显晟和葵又忽如被扎了一针,几乎同时被惊得从靠背上弹起来,赶紧疾步迈出宫门,迎向飞奔而来的马车。
“疾小臣,快快帮忙救救苓落吧!”马车还没停妥,就听见小红的哭声。
侍卫的长枪相互交叉阻拦马车前行,被跑着出来迎接的赵显晟喝退。
小红的哭声让葵又心头一惊,即刻跑上去,接住被小红搀扶下来的昏厥过去的额头冒汗、面色苍白的苓落,急问道:“这是咋的啦?”
赵显晟则眉头紧蹙,丧气地瞅着打马行车的阿明,忐忑不安地追问道:“出了什么状况?药草采到了吗?”
阿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点点头,赵显晟这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哪管那苓落的死活,只顾催促葵又,急切地说道:“疾小臣,赶紧的吧。”
葵又不满地瞟了一眼赵大太监,只问小红:“别光顾哭,告诉我,苓落这是咋的了?”
见了葵又,小红稍稍安稳了些,一顿一顿地回道:“她,她差点摔下山去,现在,想想还挺后怕的!我,我当时拉着她起来,她还一个劲地喊疼,恐怕,恐怕难免是断胳膊断腿的了。葵又,你,你快,快点救救她吧,”
赵显晟想不到葵又和御花园的下人这么熟络,在旁边轻咳一声,以提示葵又,抓紧给大王用药。
葵又倒是显得四平八稳,一切照旧,以医者特有的脾性按部就班地把脉问诊,用最平静地口吻回复赵显晟和众人,掷地有声的说道:“医病救人是疾小臣的天命!”
众人无话,耐心地等着葵又。
在小红的帮助下,葵又仔细查看了苓落的腿脚,除了因为擦伤导致的一些红紫外,并无大碍。
葵又小心地查看,见苓落的胳膊好像耷拉着不受使唤了,然而,葵又刚一触碰到苓落的肩胛,只轻轻地捋了一下手肘,便让昏厥中的苓落疼得“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见这般情形,葵又这就有了主张,他忙而不乱地让小红将苓落扶正,就势扯着苓落的肩胛,顺着衣袖慢慢地捋摸,再托着手肘,忽地一拉一扯再一推,说声“起”,只听“嘎”的一声脆响,紧跟着就听见苓落的一声尖叫,完全吓着小红和赵太监了,阿明不明就里,也瞪大眼睛瞅着眼前的一切。
苓落在众人的围观中慢慢苏醒过来,仿佛不那么难受了,她试着动一动胳膊,在一干人等讶异的目光中舒展开迷人的微笑,已然十分轻松。
“她这是脱臼了,现已复位,已无大碍了!”葵又轻描淡写地回应众人费解的眼神,然后,调头接过阿明递上的草药,对苓落和小红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道,“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
小红和刚刚释放了痛苦的苓落则是万分惊讶,两人张大嘴巴,看着一脸真诚的葵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们不等葵又转身,就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赵显晟却不适时地对小红和苓落下了逐客令,嚷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葵又狠瞪了赵显晟一眼,纠正道:“太辛苦她们了,得用马车送她们回去休息!”
阿明看了一眼赵显晟,得到首肯后,躬身对小红和苓落道:“请!”
第36章 老御医帮爱徒救大王
目送载着苓落和小红的马车离开,葵又这就提着一篮子新鲜的甘草,赶紧返身回到凤仪宫内,拿来预先准备好捣中药草的杵和盛药的臼,忙开了。
赵显晟则站在一旁,无法插手,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葵又忙乎。
不一会儿,葵又端着盛满甘草汁的药臼,倒进玉杯里,神情专注地走到大王的床边,示意老太监服侍昏睡的大王用药。
正在这时,葵又的师父老御医吴铁飞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按规矩,疾小臣还不够资格直接给大王诊治任何的疾患,莫说出了什么差池了,就是没出什么错,等大王怪罪下来,这御医房随便让徒儿出诊,“敷衍皇室”的罪名可真大了去了!
吴铁飞越想越担心,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指着葵又,一叠声地追问:“葵又,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冷不丁地冒出个老御医来,赵太监和葵又自是惊惶,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了。
“葵又,你本事见长了?”吴铁飞气愤不过,讷讷地责备着葵又,然后,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所顾忌又有些捉摸不透的瞥了一眼赵显晟,再扭过头来,恨铁不成钢地紧逼着葵又,又不便发作。
葵又跪地答道:“师父,事情紧急,徒儿未敢惊动大驾。”
赵显晟有些忐忑,他略略地点头,以证明葵又的话是真的。
吴铁飞探头看着发出匀称鼾声的苻坚,再瞅瞅同样有些昏迷的慕容冲,着实就有些紧张了,他怒瞪葵又一眼,恨恨地说了句:“回头找你算账!”
紧跟着,吴铁飞就跨步走到桌前,自己拿来玉盆,倒了些温水,洗好手,径直来到大王的床前,在葵又的帮忙下,直接托着大王的头,不顾赵显晟的窘迫与惊慌,果断撬开大王的嘴巴,将食指探进苻坚的嘴里,在喉咙处一阵乱捅、乱抠。
那可是大王啊!老御医竟敢对大王这般虐待?
赵显晟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他惊得目瞪口呆,诚惶诚恐地眼巴巴地待在一旁。
然而,吴铁飞那股阵势,着实看得赵显晟一阵难受,仿佛他自己的喉咙遭到了猛烈地捣鼓,急忙伸手捂住已经抿紧的嘴巴,却还是忍不住疾步冲到门外呕了……
慕容冲就没那么幸运了!
按照吴铁飞的指示,葵又随手拿来桌上的一根不知何时放着又究竟派啥用场的鹅毛,也不管上面是否落满了灰尘,带着一腔恨意,撬开慕容冲的嘴巴后,将鹅毛捅进慕容冲的嘴里,直达深喉。
葵又很夸张地、大幅度地将鹅毛在慕容冲的嘴里粗鲁地搅过来搅过去,直挠得慕容冲“哇”的一声干呕,随后,又吐了葵又一身的污秽。
葵又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取来抹布擦干净身上的呕吐物,又借故在慕容冲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两个巴掌,嚷道:“净糟践人,臭小子,别睡了,该醒过来了!!”
吴铁飞到底不敢过于折腾大王,他的手段还是难免显得温和了些,以至于老半天了,大王竟然没有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铁飞急眼了,他沉声问葵又,“大王到底吃了什么以至于如此嗜睡?”
“大王误食了狗核桃粉勾兑的水……”葵又很是钦佩师父,竟然能看出大王是因为饮食问题而导致昏睡的,知道事情迟早是瞒不过去的,更是不敢耽搁,便实话实说了。
“什么?!”听了这话,吴铁飞彻底瘫软了下来,“那是为师在麻痹病患,刮毒疗伤时才敢动用的药料,你,竟然给大王吃了?……”
“好啊?!原来是你们给大王误食了那个、那个什么?搞得我跟着惊慌失措、胆战心惊了老半天?”呕了一会儿的赵显晟回头过来,正好听见吴铁飞师徒二人的对话,幸灾乐祸地嚷道,“说好听点是大王误食,说得难听点,那就叫蓄意谋害!”
赵显晟这一番言辞,惊悚尖刻,传出去铁定要招徕杀身之祸!
葵又一时间就慌了神,倒是吴铁飞镇定自若,反问道:“赵公公,我们在这竭力诊治,你却搁在一旁危言耸听,扰乱正常的医治秩序,出了事可要负责任的!再者,大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昏迷不醒的了,你,作为监事部的总管,怎的不及时上报御医房?反倒是我这弟子,自始至终、不顾一切地担当了下来。你不闻不问大王的生死安危,却急于对一心救人的御医如此不负责任地乱泼脏水,意欲何为?”
“你……你……”被吴铁飞教训了一顿,赵显晟又气又恼,从来都没有吃过亏的他满脸愠怒之色,任凭一副公鸭嗓子嚷嚷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快去弄盆盐水来!”吴铁飞懒得再多说一句话,停下手中的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赵显晟,道,“勿再耍嘴皮子了,救醒大王要紧!!”
赵显晟一万个不情愿地离开凤仪宫去御膳房弄盐水去了,临出门,还特意关照门口的侍卫,要多留意里面的动静。
其实,吴铁飞的心里也是没底,他并不确切地知道,这么久了,还能不能够使大王有效地吐出那该死地狗核桃粉水,更糟糕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未找到一个相应的解药来化解麻药。若是过量服用,不及时排解残留在体内的毒素,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葵又!”吴铁飞关切地问疾小臣,“刚才为师进来的时候,看见你在给大王喂药?”
葵又认真地点点头,道:“我们御医房内没有现成的存货,我没敢惊动您老,就这,还是赵公公着人连夜去采的呢。”
“哦?”吴铁飞诧异地看着葵又。
“赵公公也果真被吓得不轻,我诓骗他说,大王是喝了他端去的水昏迷的,有什么事便也逃脱不了干系。”葵又凑近师父的耳朵,悄声告诉吴铁飞,“不然,他才不会这般出力帮忙呐。”
“为师知道你很能干,你是御医房里几个疾小臣中最认真的一个!你着实给为师增光不少,也让御医房里另外两组的老骨头们羡慕不已。”吴铁飞不放心地对葵又说道,“可是,葵又,那些去火的草药对这个疾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谁说没有用啊?”慕容冲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冲着老御医的,“勿要庸人自扰了,好不啦?!”
慕容冲的这句话实在有点恃才放旷的味儿,吴铁飞听了后,气恼万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放肆!”疾小臣葵又赶紧拦住慕容冲的话头。
“若是将这药草汁混与绿豆汤里,效果会更好些。”慕容冲不管不顾地说道。
此刻,慕容冲好像醒得很彻底,竟然自己走到桌前,端起玉杯,一口气将那甘草汁喝了个干干净净。
葵又整个人都傻了,他干瞪着眼,怒道:“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留给大王啊?”
慕容冲竟然无奈地耸耸肩,朝那药臼瞥了一眼,看着被捣得稀巴烂的甘草,对葵又咪咪笑道:“那个里面的烂草汁,足够大王用了。”
吴铁飞站在原地,刹那间也是整个儿蒙圈了,他凑近了桌上的空玉杯嗅了嗅,若有所悟地默默点头,自言自语道:“甘草?”
正在这时,赵显晟端着一大盆盐水进来,看见苏醒后的慕容冲,就有些惊讶,转身过来,羞愧地望着吴铁飞,说道:“盐水来了。”
第37章 大王,快点来吃草
吴铁飞拿来玉杯,接住赵显晟端来的盐水盆,把玉杯倒满,转身叫葵又把熟睡的苻坚撑起来,倚靠在床头,然后,喊赵显晟过去对苻坚实施撬嘴捏鼻子的动作。
赵太监听了吴铁飞的吩咐,却赶紧连连摆手拒绝,那神情,分明表示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大王“施暴”。
这时,慕容冲却自告奋勇地上前,撸起衣袖就要动起手来。
吴铁飞迟疑地望着慕容冲,他有些犹豫,又奈何现场实在没人可以帮忙,便不做声,算是默许了。
葵又则看了看慕容冲,有点担心这货会趁机作乱,做出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情来,只是,一接触道慕容冲几乎单纯的目光和神情,就有点招架不住了,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用爱与恨并驾齐驱的眼神盯着慕容冲片刻,示意他要小心,千万不可马虎。
慕容冲当然知道吴铁飞和葵又的医疗套路,他们这是要给苻坚灌盐水,促使苻坚反胃,呕吐掉胃里残留的迷药,然后,饮用他慕容冲建议的甘草汁化解毒素。
不过,好不容易弄好的半碗甘草汁被他全吞了,若是待会儿苻坚醒来,嗯呵,就只能委屈他吃草了,——是被捣烂了的甘草!
慕容冲满心想看看,身为一国之君的苻坚,吃草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不知苻坚尝了去汁的甘草会有什么样的滋味和感受,咀嚼难咽的模样好让人期待啊!
慕容冲先自己脑补了一下关于苻坚吃草的各种画风,忍不住地抿嘴偷笑,感觉比在浴室里暴虐苻坚要爽好多!
秦王竟然有被虐的嗜好?这是多么让人惊奇的发现啊!慕容冲很得意于他的独家发现,这就很“负责任”地、很投入地朝苻坚伸手过去。
毕竟苻坚喝下去的狗核桃粉量大,大概是慕容冲的三倍还多,以至于刚才吴铁飞对苻坚的喉咙又抠又捅的也没能让他呕吐,所以,要遭这份罪也是自然加活该。
又有机会戏弄苻坚了,慕容冲别提有多开心了!
别看慕容冲年少,却并不无知,他的动作倒也十分娴熟,大概是他在浴室里对苻坚虐待成瘾了,自然是毫不留情地使劲撬开苻坚的嘴巴,捏紧苻坚的鼻子。
吴铁飞诧异地看慕容冲对苻坚撬嘴,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
葵又却很释然,在一旁打下手,帮忙拿玉碗倒盐水递给师父,吴铁飞就一杯接一杯的往苻坚的嘴里灌盐水。
这三个人,不住地给苻坚灌盐水,不一会儿,就见苻坚的肚子鼓鼓胀胀的。
慕容冲趁着这千年难遇的大好时机,光明正大地使劲儿整了一回苻坚,那架势,比谋财害命好不到哪里去!绝对鲁莽得像一个小屠夫。
赵显晟见状,忽地想起浴室见到慕容冲对苻坚施暴的恐怖的一幕,自是吓得不轻,很不放心凑过来,一叠连声的说道:“我说,你们,你们轻点啊!哎呀,小心点嘛,别,千万别呛着大王喽哇!”
吴铁飞有些光火,他头也不抬,义正辞严地回道:“整个宫内,就你心疼大王、关心大王?!啰嗦得很,我们这是在救命!”
赵显晟轻哼一声,又娘们似的翻了个白眼,这医病救人的事,他可是一窍不通的,被吴铁飞怼了,虽心有不甘,却还是闭上嘴吧,瞬间消停多了。
不知不觉间,大半盆的盐水灌下肚,大王的肚子胀得简直就像一面鼓了。
慕容冲心头一阵畅快,他松开捏鼻子的手,特意撩起苻坚的睡袍,戏谑地在他的肚皮上敲了敲,听了回声,故作紧张地说道:“御医,大王会不会有事啊?……”
“闭上你的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不等慕容冲说完,葵又就不满地朝慕容冲吼了起来。
葵又正说着话,就又听见“哇”的一声叫,只看见倚靠在床头的苻坚吐了一大口咸水,全喷在了葵又的身上。
毫无心理准备的葵又好一阵子恶心,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儿怎么这么倒霉啊?”
慕容冲手捂着嘴,闷声笑了起来。
此刻,最开心的要算那个赵大太监了,马上笑中带泪地“噗通”一声跪下,无比敬虔地重复道:“大王醒了?大王醒了!”
苻坚缓缓地睁开双眼,瞅着眼前的慕容冲和吴铁飞师徒俩,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赵显晟,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啦?”
“大王,您,您终于醒了!”赵显晟喜极而泣,弄得苻坚莫名其妙。
“大王!”吴铁飞领着葵又朝苻坚行跪拜礼。
不等苻坚反应过来,慕容冲有恃无恐地端来装着烂甘草的药臼,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苻坚说道:“大王,你可吓着我们了,不过还好,总算活过来了。快,快点先来吃草。”
慕容冲此话一出,真正是惊骇四座,所有人几乎都掉了下巴。
苻坚觉得喉咙作梗,又作势要呕的样子,葵又在吴铁飞的带动下,赶紧上去,托住了大王,却被苻坚固执地一把推开。
胡乱吐了几口咸水后,苻坚的胸口又是一大片潮湿,本来就够难受的了,不想,慕容冲这个小厮竟然还端来一盘烂草要让自己吃?这不是莫大的羞辱是什么?!
苻坚目含凶光,偏偏狠狠地盯着吴铁飞看,大声喝问:“寡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你们要这般对待寡人?”
“启禀大王……”吴铁飞跪在地上,额头已经是挥汗如雨了。
不等吴铁飞说完,慕容冲端着药臼立在苻坚床边,抢白道:“是他们救了我们!若不是老御医和他的弟子以及赵公公,我们恐怕早就没命了。”
苻坚看了看众人,再侧过头来,对跪在地上筛糠的赵显晟道:“赵公公,你如何这般紧张啊?难道本王是老虎?要吃了你不成?”
“大王容禀,”赵显晟跪伏在地,慌忙答道,“事情是这样的……”
慕容冲担心赵显晟胡说八道,露了真相,这就放下药臼,在赵显晟答话的同时,赶紧走到他跟前,伸手就要拉他起来,竟然被赵显晟拒绝了,心下不免一紧,暗想:难道要坏事不成?
苻坚被迷药伤得不轻,虽然人已经醒来了,却还是有点迷糊,他咳嗽一声,等着赵显晟答话,可惜,老赵吞吞吐吐,就有些不耐烦地嚷道:“你且细细说来!”
顿时,大厅里一片寂静,吴铁飞、葵又以及慕容冲都眼巴巴地盯着赵显晟。
第38章
“大王,您昨儿晚上昏睡得太沉了。”赵显晟跪在地上,把头深埋下去,人几乎就整个儿趴在地上了,只听他顿顿地说道,“老奴侍候大王来凤仪宫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便赶紧着人去请来御医。”
慕容冲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这赵大太监虽然有表功之嫌,到底也算是做了件人事。
“可是,这事儿也实在蹊跷。”赵显晟忽然话锋一转。
“哦?”苻坚捂嘴咳嗽一声,追问道,“怎么个蹊跷法?”
赵显晟后续的赘述,让慕容冲心头一紧,却很快又沉着镇静下来,他默默地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葵又,只见葵又用眼角朝他这边投来一丝焦虑且哀怨的余光。
慕容冲脑瓜子飞转,想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大王昨晚根本就没有饮酒,更谈不上醉酒一说了,怎么会深度昏迷了呢?”赵显晟继续说道,“原来,原来竟是这个小凤皇做了手脚,差点要了大王的性命!”
苻坚惊诧地问赵显晟,道:“此话怎讲?”
“是,是凤皇他,他给大王下了药!”赵显晟一指慕容冲,大声道,“得亏吴大御医的弟子疾小臣及时赶到,查验了大王的症状,让老奴帮忙采了草药来,救了大王!”
“竟有这事?”苻坚略显愠怒,他调头瞥了一眼慕容冲,盘问起来,“凤皇,你且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没想到的是,慕容冲竟然坦坦荡荡地点了点头。
包括苻坚在内的所有人都惊爆了眼球了,吴铁飞和葵又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一齐移动着跪地的膝盖,各自往后挪了一小步,怔怔地看着慕容冲,仿佛看见了骇人听闻的怪物般,有些惶恐不安的了。
“不过,寡人倒要问你,你身处深宫大院,哪来的毒药啊?”苻坚瞟了一眼吴铁飞和他的弟子葵又,问慕容冲。
“大王这是明知故问吧?除了御医房,还能有谁如此便捷?请问,赵公公会有吗?各宫的娘娘会有吗?”慕容冲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答道,“只是,事出有因。”
慕容冲的嘻哈可不是一般的玩笑,在葵又和他师父看来,这TMD就是要人命的扯犊子,听了这一通话,葵又已全然瘫软了下去。
赵显晟则慢慢缓过神来,心下喜道:既然慕容冲都已经自己承认了下药的事情,净省了好多麻烦,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用说,大王准得问罪这个小妖孽,甭管他还什么事出有因了啥的,让他滚犊子算是轻罚了他。嘿嘿,这孽障,掉脑袋的事情他也敢承认?一准是被那药毒伤了心智,使脑子进了水了……
慕容冲如此坦然承认,苻坚果然火冒三丈,他捶胸长咳了一声,一手撑起身子,挪到床沿,探下双脚坐直了,怒道:“事出有因?在寡人看来,这正如赵公公刚才所言,就是蓄意谋杀!”
慕容冲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让人不明所以,更是让葵又和他的师父不寒而栗,老御医心里哭着骂道:畜生,你,你这不是要嫁祸于人么?
赵显晟见慕容冲这般神态,倒也轻松不起来了,他后退着站了起来,指着慕容冲的鼻子问道:“你,你笑什么?下药害人,计谋未能得逞还这般猖狂,难道真是中了邪魔了?”
慕容冲却迎着赵显晟过去,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让赵显晟顿觉莫名。
苻坚怒气未消,坐等慕容冲解释;吴铁飞领着葵又长跪不起,只待大王问罪;赵显晟一脸茫然,不知慕容冲意欲何为。
此刻,凤仪宫内短暂的鸦雀无声,充斥着各种猜想。
“这次全亏了赵公公跑前忙后地帮忙救了大王和凤皇!”慕容冲朝赵显晟施了一礼,然后,努力从眼角挤出两滴泪,说道,“若不是公公出手相助,恐怕我和大王早已在奔赴黄泉的路上天各一方了。虽然,凤皇已生无可恋,但每每想起年老体弱的老母和身单力薄的清河姐姐无人照顾,便甚为后怕惊惶。就在我垂死挣扎之前,才得知,是我误将御医用于给病人动刀子做手术的麻药当成补剂冲饮了,原本,我是要独饮的,怎奈何,又被大王抢了去……”
苻坚一时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可是,气却慢慢消了好多。
慕容冲继续解释道:“幸亏疾小臣来得及时,我昏迷之前的症状,当即就被聪慧的疾小臣诊断为麻药中毒,并且疾小臣还为自己的大意深深自责,他说,是他的不小心造成了中毒事件。然而,必须澄清的是,这事儿真的不怪疾小臣,其实,只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太贪心,将疾小臣收好的麻药混淆成了补剂偷了一些藏在自己的袖中,然后,洗澡前冲好了准备饮用的。接着,就是和大王一起饮用了,跟着就出事了。”
苻坚看了一眼赵显晟,赵显晟机械地点点头,默认了慕容冲的说辞。
刚刚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的赵大太监,现在,都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心里反思道:这个小凤皇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他和疾小臣曾一味地强调是本公公端的水,这事与本公公脱不了干系,吓得本公公都快尿了,原来事实却是这样的啊?
赵显晟略显轻松了些,只要事情糟糕的由头与自己无关,便没什么好紧张的了,尤为庆幸的是,那个慕容冲还感谢了自己。
苻坚再看看疾小臣,嚷道:“疾小臣——”
“小的在。”疾小臣声音低如蚊蝇,不敢抬头答话。
“如此说来,你可知罪?!”苻坚斥责道。
“小的罪该万死!”疾小臣趴在地上,连声自责起来,“小的保管不善,险些酿成大祸,小的,小的罪该万死……”
“大王!”吴铁飞再也忍不住了,他跪直了身子,拱手拜了拜苻坚,怅然若失,顿顿地说道,“这事要怪只能怪我教育无方、管理不慎……”
可是,不等吴铁飞把话说完,苻坚就呼啦一下甩开长袖,皱着眉头摆摆手,厉声道:“可不是么?你以为,身为御医房的老臣,重权在握,系王室康健安危于一身,寡人就不敢轻易惩罚你了吗?”
“臣不敢,着实是微臣的错。”吴铁飞低头认错,“臣甘愿受罚。”
“呵呵!”苻坚声色内荏地吼道,“来人!”
第39章 凤皇说事
听到室内大王的呵斥与呼叫,门口的侍卫早已按捺不住地冲了进来,等候苻坚吩咐。
“大王暂且息怒!”一直站着的慕容冲这才跪下,叩首道,“凤皇虽身为阶下囚,死不足惜,然,实为疾小臣憋屈,原本一个有功之臣,做了善事,救了人命,尽管也犯了一些过错,却功不抵过?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且不让人心寒?”
“这里哪由得你来说事?”苻坚在气头上,自然没了好声气,怒喝道。
“大王!”慕容冲坚持道,“公道自在人心,更何况,您体内的药物残留还未清理化解干净,怎能轻易下了断章?”
苻坚眉头紧蹙,果真有点紧张兮兮的,在慕容冲的暗示下,仿佛感觉喉管干裂,气息突然不畅了。
趁着这心里作用的牵制,慕容冲转身端来那臼,递与苻坚跟前,说道:“大王,赶快吃了这草、药吧。”
慕容冲故意将草药一词顿开来说,分明就是要羞臊一下苻坚,看他的笑话的。
这时,秦王宫中药学专家,老御医吴铁飞反倒没再言语,他明知道大王是被慕容冲当猴耍了,却也不敢多嘴否定。
慕容冲拿手捏起已经被捣得稀巴烂的甘草,凑近苻坚的眼前,解释道:“这草是赵公公在疾小臣的授意下,着人连夜赶到‘圣女峰’采来的,我呢,刚刚就是喝了这草汁才彻底好了的,现在神清气爽。哎,也怪我不好,刚醒来时,懵懵懂懂的就一口气将好不容易取得的草汁全都喝了,现在只剩下没了汁的枯草了,大王,赶紧吃了吧,残留在您体内的毒素需要及时化解才好啊!”
让一国之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草?苻坚想想都火冒三丈,可惜,身子要紧,急气攻心那可千万要不得的!
苻坚犹豫着,想起刚才呕吐的情形来,不免有些惶恐,只得抖抖瑟瑟地从慕容冲端着的药臼里抓起甘草,一把送进嘴里,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不忍直视。
呵呵,到了这份上,谁还顾得了面子?大王也是人!是个人,都想活命!
见苻坚难以下咽,赵大太监赶紧抽身跑出去,不一会儿,跌跌撞撞地端着一碗水来,含泪道:“大王,喝碗水冲冲吧。”
苻坚费力地咀嚼着甘草,正伸着头艰难地反复坚持吞咽的动作,可实在受不了呛人的味道,又因为吞服的一团子甘草太大,喉咙浅,卡了半天,还是吐掉了。
苻坚负气地一把推开赵显晟,慕容冲却重新捏起一点点甘草,递到苻坚嘴边,劝道:“大王别急,您刚才吃的一口太大了,得慢慢来,慢慢吃。”
在慕容冲的帮助下,苻坚孩子似的细嚼慢咽,倒也吞了些烂甘草下肚,还主动问赵太监要了些水,把赵显晟激动得水都端不稳了,泼洒了许多。
“吴爱卿!”苻坚接过赵太监递上去的毛巾,擦了擦嘴角的一点青汁,有气无力地对吴铁飞说道,“拜你御医房所赐,让寡人经历了这一番难得的历练。”
“大王——”吴铁飞惶恐不已,他一脸愧疚地跪在地上,一时间语塞,不知怎样接茬才好。
“大王,磨练的过程虽然过于艰辛,却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个医学奇才,难道不值得吗?这次,多亏了疾小臣葵又,当然,也离不开吴老先生的教导。据我了解,是葵又寻得化解迷药的草药的。之前,若是迷药剂量大了,因为没有现成的可以化解迷药的解药,简直就是必死无疑的啊,大王!昨夜,若不是葵又请赵公公帮忙,着人去采来经他精心研究、多次细心验证,琢磨出的这个特殊的解药,后果不堪设想啊!凤皇现在想来依旧汗毛倒立,心惊胆战的呢!您说,这样的一个研究型奇才,难道在王宫中,就不应该得到重用吗?哦,另外,还有赵公公,以及那些连夜出工采药的,都应该大大的赏赐才好!”羞臊了大王一番,慕容冲心情大好,这就趁热打铁,劝谏苻坚重用葵又。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慕容冲要想有所照应,必须培植一些让自己信得过的可以派上用场的盟友,经过多次接触,他认定葵又是个不错的选择。
苻坚闭目养神,静默地坐了好一阵子,此间,又让赵显晟弄了几次水来喝了,心下平和多了,这才缓了一口气,再定定神,说道:“嗯,小凤皇的建议可以考虑!”
这简直就是峰回路转!
跪伏在地上的葵又腿都麻了,从苻坚发飙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没了脑袋,恍恍惚惚仿佛丢了魂似的,还差点被侍卫拉出去“咔擦”了,这短短的一瞬间的变化,顷刻间,又是各种滋味浮于心头。
没想到,这个燕国小王爷身处劣境依然能淡定自如、巧舌如簧,愣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把圆的说成了方的?把濒死的局面给盘活了?!还特么让大王接受他的建议,重用罪人?!
赵显晟感觉很别扭,吴铁飞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明白,而葵又的思维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些老古董,还真有点跟不上慕容冲的节奏了。
凤仪宫内,众人各怀心事。
慕容冲一得到大王确切的回答后,就十分满足地扭头看了一眼葵又。
而葵又,唯有敬佩之情流于眼神之中,接触到慕容冲那温和的目光,葵又竟有一些感动,深深地觉得有一丝温暖包裹了他的全身。
葵又抿着嘴,满含感激地回眸瞟了一眼慕容冲,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感恩这个小王爷。
在葵又身上,吴铁飞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现如今,却已辉煌不再,难免有些伤感。
不过,今天的这件事情,苻坚答应给自己的弟子予以褒奖,终究能够证明自己在御医房的工作值得肯定的,这便是他的骄傲和自豪,哪怕现在就退了也不足为憾了。
这次事件,似乎就是为葵又的升迁而量身定制的!葵又可以获得荣耀,而慕容冲从此不再孤独,他可以获得更多来自于葵又的帮助。
苻坚似乎很满意这个事件证明了手下对他的忠心,然而,大太监赵显晟隐约地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来的究竟有哪些不妥,心下盘算,不能就此罢休。
第40章 节外生枝
转瞬间天已大亮,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苻坚毕竟迷药伤了身子,起身时还有些踉跄,当着众人的面,唤凤皇近前。
苻坚拉住了小凤皇,说道:“凤皇啊,你建议重用疾小臣的事情,寡人这就应了,只是,眼下还没有适合的位置……”
慕容冲笑了笑,暗想,不能让这事黄了,便主动扯下苻坚的睡袍,帮其换上朝服,看了看还跪着的吴铁飞和葵又,欲言又止。
苻坚这就四下里瞅了瞅,看那么多人围观他和他的心肝宝贝说话,别提有多别扭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吩咐道:“今天这事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外提起,就此打住。”
众人齐齐应了声“诺”。
“好了,尔等且退下吧。”苻坚令道。
两个侍卫退着走回到门外,吴铁飞在葵又的搀扶下也赶紧出了凤仪宫。
赵显晟似乎显得很失落,他瞥了一眼慕容冲,却反被慕容冲瞪了一眼给噎着了,便更加地对这个口齿伶俐且心思活络的慕容冲有些不放心,走到苻坚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还是奴才侍候大王更衣吧。”
苻坚始终盯着慕容冲看,哪有闲心理你这个老太监了?连声道:“不不不,赵公公,昨夜今日,你已经受累够多的了,你先去准备一下吧。今日早朝唯有一事公布,待会儿你随寡人入宫宣了便是。”
赵显晟还想啰嗦几句溜须拍马的话以表衷心,却没了机会,苻坚在慕容冲服侍下,步入洗濯间漱口去了。
在赵显晟看来,一贯自傲清高的慕容冲忽然显得这般殷勤,倒是太过异常了。
用膳过后,苻坚恋恋不舍地离开凤仪宫,在赵显晟的搀扶下上了龙撵,早朝去了。
……
一夜未能睡个安稳觉,送走苻坚后,慕容冲困顿不堪,然而,想起清河姐姐被困在慈宁宫,处境堪忧,心中自是十分的担忧。
回想刚才侍奉苻坚洗漱时的对话,慕容冲稍微松了一口气,遗憾的是,暂时不能亲临早朝,监督苻坚达成自己的心愿。
“没有现成的位置,大王未尝不可重新设立一个呢?”帮大王淘好了毛巾,苻坚竟然让慕容冲帮他揩面,慕容冲瞬间进入表演模式,他趁机提醒苻坚,勿要忘了他许下的承诺,说道,“刚才看大王如此犹豫不决,如果我未猜错的话,大王一定是忌讳老御医吴铁飞的感受来着。”
“寡人的小凤皇,倒是冰雪可人、聪明绝顶啊!”苻坚伸手在慕容冲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依你看,如何差遣那个疾小臣葵又,既不流于形式,又能充分发挥他的特长,不荒废他的才能呢?”
“大王岂不是取笑凤皇了?这等国之大事,哪能听我一个外邦人所言呢?”凤皇抿嘴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苻坚只顾痴痴地看着慕容冲说话,微微点头道:“寡人许了,如何?”
慕容冲想了想,有模有样地说道:“既然葵又有研发新药的潜质,大王何不重新立一个药监司?一来这个独立出来的药监司与御医房构不成冲突,既保住了老御医的颜面,又能促进新药的发展,对提高御医房的诊疗医术也有个监督和助推的作用;二来嘛,毕竟这次事件盖因葵又保管疏忽所致,大王这般重用他,想必定会触动他尽心竭力的做好,不负大王对他的恩典呢。”
“你怎的生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苻坚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慕容冲许久,追问道。
苻坚哪里知道,他眼前的这个慕容冲可是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穿越者,以他先进的思想,在机构设置上给上古先秦的老家伙们提些建议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王难道忘了,我也是皇室中人呐,该有的教育,未曾被耽误过。”慕容冲隐忍心中的悲伤,强颜欢笑。
苻坚尴尬地扯道:“好了,这新立的机构该如何操作管理,你得空也不妨多多帮忙指点一下,寡人相信,你和葵又年龄相仿,做事容易沟通,一定会做好的!”
“谢大王信任!”慕容冲开心地点点头,转而又怅然若失地道,“若是清河姐姐知道大王对慕容冲的任命,该有多好啊?!不知姐姐现在怎样了?”
苻坚若有所思地拍了拍慕容冲的肩胛,安慰道:“我的小凤皇,清河公主在太后那边,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就是苻坚上朝前和慕容冲的一段对话,虽然属于一个简短的交流,但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苻坚还是比较迁就小凤皇的。
却说这时,皇宫内,大臣们议论纷纷,对于苻坚无端新设出一个什么药监司来,表示出异常的抵制。
首先站出来质疑的就是生性刚烈的右丞相王猛,王猛满脸担忧之色,叹道:“如今,宫中有一个御医房和三组御医及各自带出的弟子数十人,维系皇室健康足矣!”
“寡人这是宣布,不是议政,此事就此定夺,勿再过多牵扯了,圣旨稍后让赵公公前往御医房发布。”苻坚打断王猛的话。
“机构臃肿,难免人浮于事啊,大王!”王猛似是痛心疾首,几乎就是捶足顿胸地顶撞苻坚了。
“难道就因为这是凤皇的建议,竟然让你这么难过吗?”苻坚十分不满地一拂长袖,冲王猛道,“丞相,机构细化,有利于国之发展,优化管理,更能促使整个行业的进步!提高大秦臣民的身体素质,有何不好啊?”
“可是大王,慕容姐弟受宠,臣下恐其乱政啊!”王猛丝毫不让,趁苻坚自己提到凤皇之际,直接谏言。
守在苻坚旁边的赵显晟听了王猛的话,不由得露出一些欣慰的笑来。
其他大臣也多半跟着附和,建议苻坚采纳王猛的意见,千万不要让那一对妖孽毁了大秦的美好前程。
经这一闹腾,苻坚就犯难了,他暗地里思忖:原本只想设立一个药监司,讨好一下小美人儿的,却节外生枝地上了政治高度,牵扯出凤皇和他的姐姐来了,这是何居心?看来,这帮老家伙也是有备而来的?
第41章 肱骨大臣造访新乐师
“请大王三思啊!”一帮老臣跪在地上左叩右拜的。
“尔等胁迫寡人?!”苻坚一甩长袖,不满地对王猛们道,“小凤皇有那么招人烦么?”
“朝中之事,让外邦人参与?从未有过先例,更何况,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有人帮着谏言,王猛胆也大了。
“放肆!”苻坚吼着站了起来,怒道,“退朝,此事无需再议。”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摇头散了去。
王猛还未走远,赵显晟喊住他,道:“王丞相请留一步说话。”
“赵公公,何事?”王猛对赵显晟本来就没啥好感,有过太多过节,便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住了。
“王丞相若不是曾经得过先皇帝赐予的免死金牌,恐怕今天也难逃一劫了呢。”赵显晟点拨道,“今天大王正在兴头上,早朝只有一事公布,你却硬生生地要搅黄了他?”
“难道赵公公也极为反对么?”王猛反问道。
“那倒不是。”赵显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十分敬佩丞相的忠义和勇气,却实在不敢恭维丞相的脾气。”
王猛似有触动,摇头叹息道:“不赶走一对妖孽,心头就一日不得安宁!”
“现在那一对妖孽不是已经分开两处了么?尽可以各个击破,不必这般着急了!”赵显笑眯眯地安慰道,“倒是‘龙抬头’的那个案子,怎么就没有一点进展了?若是有了眉目,你说,大王心情会怎样?但凡能让大王开心那么一点点,也绝不会导致大王这般厌恶你吧?现在是大理寺办案查同伙,丞相何不来个借力打力找英雄?那个刺客对于慕容冲和他姐姐而言是个噩梦,而对于我们而言,不就是一个驱赶恶魔的大英雄么?只可惜,哎……不过,这样的英雄应该不会只有一个。譬如今天,跟随丞相大人一起劝谏大王的那么多人,不都是英雄吗?所以,丞相大人,迂回行事,适当的缓和一下才好,说不定大理寺哪天办好了案子,丞相大人也能如愿以尝的找来更多的英雄呐!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赶走小凤皇和他姐姐清河公主!”
王猛心塞塞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来开化自己了?然而,这阉人说的又不无道理,王猛愣住了,默默无语。
“好了,丞相大人,我该去御医房传圣旨了。”赵显晟躬身施了一礼,走了。
等王猛回过神来,赵显晟已经走远了。
想想自己在苻坚跟前锋芒毕露而遭之嫌弃,王猛内心就很不是滋味,经过赵大太监这一番提醒和怂恿,忽地想起宁贵妃娘娘曾经告诉过他,那个推荐优伶的戴瑁纯生前曾经说过,这个后院要大乱了,王猛决定,要搞事情,搞一番大事情。
王猛心事重重地来到后宫乐院,一帮优伶正在新来的乐师的带领下认真地跳舞,丝毫没有觉察到王猛的到来。
等一曲终了,王猛鼓掌来到她们中间,那乐师见了王猛,以为是丞相视察来了,甚是激动,有点受宠若惊的了,领着一帮优伶一再地感谢丞相的关心。
“不知丞相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乐师谦恭地施了一礼,迎向王猛。
“你是新来的乐师?”王猛微笑着点点头,表现得非常亲切,看上去好像也很关心这位乐师一般,他一连串地问道,“原来在哪里做事啊?还适应这里的一切吗?”
“小的名叫王友功,来自江淮之都丝竹之乡的江苏江都,从小迷恋丝竹之乐,师从国乐大师蔡谷子,学过琵琶、胡琴、箜篌,竹制吹奏乐器学过笛、箫、箎、排箫、管子等。”乐师很高兴能见到王猛这样的一等大臣,便把自己所会的统统报了个遍。
“这么说,你是个全才?而且,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王猛笑了起来。
“能做丞相的族人是小的荣幸!”王友功笑得更开心了,也更健谈了,他告诉王猛,“这次来长安入职,多亏了恩师的举荐。”
“哦?”王猛不以为意地笑道,“你的老师还真热心啊!他管教你乐器演奏,怎么还管你的前程了呢?”
“呵呵!”王友功自足地笑笑,继而又神情复杂地解释道,“多蒙恩师的帮助,让我学以致用呐。只可惜,原本说好了再跟恩师的师兄学几招的,没能碰上恩师的那位兄长,连他的模样都不知道。”
“你的恩师是国乐大师蔡谷子,想必那位师兄也是了得!”王猛道。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国大乐师戴瑁纯老先生!”王友功答道。
“哦?”王猛心头一颤,“那,你知道关于戴老先生的一些事情了吧?”
“他是我的老乡,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戴老就已经在宫廷供事了。他是我们家乡的骄傲!”王友功很伤感地反问王猛,“敢问丞相大人,戴老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王猛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会查清楚的!你就好好接他的班吧,好好做事!”
王友功无力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跨步迈出门槛就要离开的王猛喊道:“丞相大人,请你稍等一会儿,给你看样东西。”
王猛扭回头来,期待地看着王友功。
王友功快速跑去自己的寝室,拿来一纸帛书,递与王猛,王猛展开一看,不由得惊呆了,慌乱地追问道:“你哪来的这东西?”
王友功一脸茫然,反问王猛道:“这是戴老先生遗忘在他寝室里的啊,我昨晚上整理房间时,在枕席下看到的。怎么啦?丞相大人!”
王猛赶紧卷好帛书藏于袖中,转身问王友功:“这事可有第三人知道?”
王友功摇头道:“没有人知道,我不懂这上面写的是啥意思,正愁如何处置呢,你就来了。”
王猛长舒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看着王友功,定定地说道:“记住了,在戴瑁纯的寝室里,你从来就未看过一样东西。”
见王丞相这般紧张,王友功也有些惶惑不安了。
第42章 给清河公主驱邪
揣好那张帛书,从后宫乐院出来,王猛的心头好一阵发毛。
这样的帛书,是术士王嘉的,他再熟悉不过了,上面的符谁也看不懂,可是,上面怎么会有王太后苟氏的代号了?又怎么会在老乐师戴瑁纯的寝室里的呢?这和戴瑁纯的死有什么关联吗?王猛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弄清事实的真相,王猛决定,去一趟慈宁宫。
此刻,日头高挑,时近正午。
慈宁宫内,丫鬟侍女们端着各色餐盘,走马灯似地来来去去,貌似正在备餐。
王猛的轿子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下轿后,王猛径直往里走,门口的侍卫很客气地把他挡了下来。
“烦请通报一下,本相有事求见老太后。”耿直的王猛并未对侍卫发火,而是很配合地要求侍卫通报。
“对不起,丞相大人!”侍卫好像有点为难,抱歉地将双手一拢,合成江湖侠士的见面礼状,说道,“太后让人传话过来,今日慈宁宫内部有重要法事,所有无关人员一概不予接待。请大人鉴谅!”
“我这也是跟法事有关的重要的事情啊!”王猛急道,“万万耽误不得的!!”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下,质疑地问道:“可有凭证?”
“凭证?”王猛不解地笑着问道:“就凭我这个右丞相的身份,还不够证明吗?”
“大人,小的实在不敢造次,只是,没有凭证,真的不敢让进大人的,恳请大人多多体谅小的。”侍卫也不敢太过于得罪堂堂的一个秦国大臣相,脸色比哭的还难看。
王猛摇头,也有点气愤,心里暗叹道:这慈宁宫今天是怎么啦?搞得这么神秘、复杂?往日可不是这样的。
被侍卫挡在面前,实在是太难堪了,王猛正苦苦思索着如何使个法子呢,就见宁贵妃娘娘迎面走了过来,不过,这宁王贵妃娘娘看到王猛也在门口,却好像有点举步维艰了。
“宁王贵妃娘娘!”王猛脑筋一动,突然以责怪地口吻喊道,“你怎么才来啊?”
宁贵妃娘娘一愣神,心里想的是,王太后不是只请了我一个的吗?怎么又来了个右丞相?却不便说破,只好尴尬地笑笑,重新抬起刚刚停下的脚步,回道:“怎么,王大人你不也刚到吗?”
王猛这就笑了笑,伸手让进宁王贵妃娘娘,说了声:“宁王贵妃娘娘,请!”
说完这话,王猛就紧跟着跨进了门槛。
两个守门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瞅了瞅讪笑的宁贵妃娘娘,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见王猛跟着宁贵妃娘娘一道进来,正和老太后说着话的苟氏王后略显惊诧,心里埋怨宁贵妃娘娘,怎么带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老太后见了王猛,不管不顾地笑着问道:“怎么?王大人今儿怎的得空过来了?”
王猛在群臣中不受待见,早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被王太后奚落了一通,却并不计较,倒是大大方方地躬身施了一个礼,厚着脸皮,躬身回道:“右丞相王猛拜见王太后!唐突之处,恳求太后见谅!”
“罢了!”王太后淡淡地下了逐客令,说道,“今日本宫欲请术士王嘉作法,祈祷上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再坚持几年,纯属家事,就未邀请太多的门生大臣参与。王大人事务繁多,就不耽搁您了,早点回府去吧。”
“回太后!”王猛站在原地,依旧弓着身子,说道,“小的也正有事情要向术士请教。”
“哦?”老太后和她的侄女苟王后以及宁王贵妃娘娘一起惊诧地看着王猛,王太后疑惑地问道,“所为何事?难道王大人也需要术士帮忙作法么?”
王猛点点头,说道:“嗯,是要向术士讨教点法术。”
王太后“呵呵”一笑,有点不敢相信,秉性刚烈的右丞相,怎么也对法术有了兴趣了?可见了王猛一脸的认真劲儿,也就不好再坚持请王猛走了。
不一会儿,宫内宫外摆了好几张供桌,供桌摆得似乎也很讲究,大概都是按照王嘉的要求摆布的。
每一张供桌上都放了些糕点水果,份量不多,但类别不少。再有,就是些大大小小的香炉,香炉上的香也已点燃,不大一会儿,就烟雾袅袅的飘散开来,把慈宁宫里里外外弄得像在云中一样,让人恍恍惚惚。
原来,侍女们忙前跑后的是在为法事做准备,可为何要在午饭前弄这些事呢?王猛却无从得知。
术士王嘉穿着一套非道非佛的行头出来了,当他看到王猛也在场,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也不说话,直接抽出腰间的桃木剑来,在狭窄的空地上耍了一阵。
不多时,外面广场上的一个看沙漏的小童扯着嗓子道:“大国师,午时已到!”
这时,偏房里押出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来,认真看时却发现,那女孩竟是刚来不久的清河公主。
王猛待在一旁,一时间就傻眼了,他不知道清河公主究竟犯了什么事被整成这样了,本来他就是多余的一个人,所以,没人向他解释了。
几天前,王嘉说,太后的病要清河公主的灵气冲洗邪气,方能全面医治。
可今天一大早上,术士王嘉醒来,就急匆匆地跑到老太后这边来,说,清河公主身上灵气减退,坐镇慈宁宫降妖除魔的功力已然倒退,几近负数,需赶紧行法术赶走清河身上的污鬼恶魔,方能恢复能力。
老太后问他,要不要大王亲临。
王嘉答曰:“时间紧急,需赶在午时来前做法才有效。另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搅扰了清净。既然是为老太后治病,又甚为合乎日理万机的大王的意思,则无需劳烦大王奔波了。等病治好了再禀告大王也不迟,更何况,这还能给大王一个惊喜呢,有何不好?”
于是,就这样匆匆忙忙地临时定了一场法事。
后来,在苟氏王后再三坚持要让宁王贵妃娘娘来做个见证的情况下,才多了一个宁王贵妃娘娘做宾上客。
这事儿除了王后、太皇后和宁王贵妃娘娘知道外,别无他人知晓,至于顽固不化的王猛来观阵,那只是碰了巧了。
术士王嘉从袖口处扯出一块画了符的帛书来,王猛睁大眼睛细看,和他在乐院戴瑁纯寝室里带来的那块帛书没有二样,更加添了他的疑虑。
但见王嘉从供桌上取了一盅酒来,倒入口中,像用水漱口一样,含在口中片刻,然后,张嘴吐到桃木剑上,怪叫一声,又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忽地将桃木剑往前面空地的空中一扔,随即翻了几个跟斗上去,猛地一伸手,不偏不倚地一把抓住正往下掉落的桃木剑的剑柄,就好像被一股神力牵引了一般,举剑挥向空地上的大鼎。
众人随之跟着来到宫外,想看个究竟。
这时,王嘉的桃木剑的剑尖朝下,插入香鼎,鼎里深厚的香灰直没至手把处,因为外力的作用,鼎里的香灰溅了王嘉一身。
待他抽出桃木剑来,上面竟然布满了鲜血。老太后和她的两个媳妇看了,都甚为紧张,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猛也甚是诧异,弄不明白。
王嘉双目紧闭,回身从靠近宫门口的一张供桌上抓起几张烧纸,用剑尖刺破,挑起来,扔进大鼎,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光直冲云霄。
王嘉大吼一声,再一个翻身,重回到宫门口的供桌前,将帛书一摊,拿起供桌上插在笔架上的画符用的毛笔,蘸了一些他自备的药水,将帛书涂湿,随后,迅即抽掉帛书,扔进门口一个丫鬟端着的一个清水盆里。
让人奇怪的是,帛书上的符竟然脱离出来,漂浮于清水面上,再看没了符画的帛书上却隐约多出几个字来。
第43章 术士施计杀清河
帛书被王嘉从水里拎起来,恭恭敬敬地让身旁的丫鬟送到王太后的跟前。
“杀清河?”王太后和王后以及宁王贵妃娘娘摊开这帛书,看了后,不由得惊得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地念了出来。
帛书慢慢干了,上面的字也跟着慢慢消失。
“为何?”王猛在一旁看了个稀奇,却毫不知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王丞相很讨厌那个美艳绝伦的清河公主,真心希望大王早点赶走清河公主和她的弟弟慕容冲,以免陷入有悖于伦常的变了味的关系,不仅迷了大王的心智,还会乱了朝纲,坏了大秦美好的前程。
总之,在王猛看来,是一刻都不能留这姐弟二人的,为此,王猛不惜开罪大王,也不止一次地劝谏过大王了。
可现在,一眼看到那个被捆着手脚丢在一边颤抖着的清河公主,心里又说出一种什么滋味来了。
“这是神仙明示,清河身上恶魔太多,已被邪灵要挟,我们指望不上她再有什么灵气镇妖了。”王嘉沉声解释道,“需杀之,以绝后患!”
王嘉的话,如同霹雳一声响雷,把王太后吓得往后一仰,有些后怕的再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河公主,那俊俏美艳的小模样,原来看是赏心悦目,在这一刻看了,反倒是更加让她惊恐骇怕了。
王后知道王太后的心事,连忙追问王嘉,道:“她可是陪了王太后好几天了,这中间有没有被邪魔缠着啊?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害苦了老太太么?”
王嘉单膝跪地,拱手道:“本术士一时疏忽,未能妥当考虑,请王太后、王后、宁王贵妃娘娘恕罪!不过,好在发现及时,神灵明示,杀之即可解除后患。”
王后及宁王贵妃娘娘听了,则不住地点头,两个人对视一下,各自的嘴角还都有了一丝别人难以轻易察觉的微笑。
王猛听了太后的述说,也不由得为老太太曾经的处境担忧后怕起来,再看看那被捆绑的清河公主目露“凶光”,不住地唾骂王嘉,王猛暗想:果然惊悚得很啊!
“倘若清除了祸害,甚好!”王太后听了王嘉的说辞,心下稍许安顿了些,只是,再看那清河公主,还是略微有些惋惜,她颤颤地道,“可惜了这个花容月貌的小主,竟然是被鬼缠上身了?哎,真是太可惜了啊!……”
“太后请放心,除了这祸害,我将在慈宁宫做法三日,以永绝后患,还慈宁宫一片清净与安宁。”王嘉双手抱拳安慰着王太后,以表自己对王太后忠心及誓死保卫慈宁宫安全的决心。
“去吧,用你那充满正义的仙剑除去恶魔吧!”王后不容耽搁地挥挥手,“我们的善良挽救不了一个被魔鬼缠身的已经千苍百孔的小可怜的!”
“是!”王嘉领了王后的命令,抬膝起身,握着桃木剑,冲向愤怒着的清河公主。
王嘉一边舞剑一边如念咒语般嚷道,“天煞星,地煞星,助我王嘉一臂力,铲妖除魔保安宁,赶尽杀绝断祸根,从此清净,全靠大神仙!”
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清河公主,几乎蜷缩着跌倒在了地上,她根本无法躲闪,望着狂躁不已的王嘉,清河公主心头恨意无限,从燕国被灭,姐弟被辱,往事一幕幕,无不让她伤心欲绝!
这一刻,清河公主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与父王母后及皇室宗亲在一起喜乐玩耍的情形,记忆越清晰,神情越沮丧!缥缈如飞的思绪仿若梦幻一般,忽而眩晕忽而窒息,身体则无力如絮,四肢涣散瘫软了下来。
难道今天就是要赶赴黄泉,与已然绝命的父王见面吗?或者,到天堂去,在已然消失的地方重组一个新的燕国?
清河公主伤心至极,不禁泪如雨下。
想起当初,和弟弟慕容冲刚刚被掳掠至秦国来时,仍心怀壮志,与弟弟肝胆相照,极力周旋于一群鬼魔之间而不忘忍辱负重,立志复国,为重振雄风,虽牺牲自我,却也时时警醒,轻易不敢辱没初衷,如今,却要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一个疯疯癫癫的术士手中,怎不心痛、委屈、愤恨?
过去的忍受全都要白白葬送了么?!在这深宫大院里,被一个玩弄法术的疯子辱杀,太不值得了!
哀怨不已的清河公主,得不到一丝丝的安慰,失去了仅存的一点希望,几近崩溃了,她一叠声地对王嘉骂道:“你个遭天杀的蹄子,编排了些虚无的名堂来吓唬人?我虽一个弱女子,如今若是死了,做鬼也要做个恶鬼!我发誓,天天咬着你、盯着你,我要剜掉你的心,掏出你的肝、砸碎你的骨、抽掉你的筋、剥烂你的皮……”
清河公主的怒骂,让王太后坐立不安,心头一阵发慌,这骂法,实在太瘆人了。
王后和宁王贵妃娘娘听了,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待在一旁听命的丫鬟侍女们则是一脸的麻木。
王猛觉得这个清河公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简直不敢相信,柔弱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暴虐”的一面?
“恶魔,看剑——”王嘉被清河公主骂得就好像被掀掉了天灵盖,灵魂骤然间就快要捂不住了、就要出窍了一样,心里一阵发怵,哪能容她再骂下去?
王嘉气得暴跳如雷,在击杀清河公主之前故弄玄虚的乱舞中,咆哮不已,他在扑杀已无还手之力的清河公主的瞬间,扔掉那把雕刻着符咒的桃木剑,从腰间抽出一柄锃光发亮的长剑来,如狮子般大声吼着,狠命地挥向清河公主。
一切就这样悲哀地结束了吗?面对着穷凶极恶的王嘉,就好像看到一只着了魔的饿狼、疯狗,在极度让人恐惧的事实面前,清河公主反而安静了下来,她闭着眼,静心等着到极乐世界去和父王见面了。
这样的解脱,虽然过于悲催了点,但从此就可以不再重复忍受痛苦的折磨了,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好久没能在父王跟前撒娇了,清河忽然有了一点期待,然而,一想起弟弟,还是控制不住地泪水长流,她在心中想道:小凤皇,我的冲儿,姐姐不能陪你看你重启复国大业了。怪姐姐不好,又要撇下你和母后。冲儿,千万要照顾好年迈的母后啊,复国大业真的全靠你了。
在陌生的世界里,被一个狂魔杀戮,这是多么孤寂无奈的一个痛啊?!
王嘉也惊诧于这个被施了法术的女孩如何这般“歹毒”了,不应该啊!他记得他给她服用的是加大了剂量的迷魂散,在这一刻,应该是让她梦幻失常的!她应该很配合他的行动才对,那样,才不至于让她死得难看!
王嘉有点懵了,他恨得咬牙切齿,只想尽快了绝了这个清河公主,想到此,王嘉越发的愤怒,挥向清河公主的长剑似流光闪电,直接朝清河公主的脖颈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叮当”一声脆响,王嘉紧握着的长剑脱手落地,众人惊讶不已,再去看时,王嘉捏着手腕跌倒在地。
第44章 右丞相惹了一身骚
“大王!……”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和侍卫紧张的叫声。
宫内院外所有人等,听了这声叫,焉敢安之若素?连忙跪倒在地,迎接大王的到来。
苻坚急急地赶来慈宁宫,委实是要来探视王太后的病情的,顺道再看看他的清河公主是否还好,他记着呢,送清河来慈宁宫时,清河公主自身也正病着,不由得他万分惦念。
却说苻坚来到慈宁宫时,刚跨进门槛,恰逢王嘉举剑挥向被捆绑了瘫软在地的清河公主,那还了得?于是,不假思索地即刻从袖管里探出一粒核桃,甩手朝王嘉的手腕投了过去。
王嘉“啊”的一声摔倒在地,转眼看见是大王来了,瞬间便脸色苍白。
苻坚愤懑地径直来到蜷缩在地清河公主身旁,轻轻托起清河公主的头,将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心疼地擦拭清河公主额头的汗水和眼角溢出的热泪。
这完全两样的待遇,清河公主已经受够了。
在满是烟气的慈宁宫大院里,苻坚周遭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丫鬟侍女们自是不敢随意吭声,王后和宁王贵妃娘娘左右搀着王太后,半弯着腰身,看着都让人感觉很吃力。
苻坚不明所以,厉声喝问王嘉,道:“这是怎么回事?寡人若是晚来一步,情形会是怎样?哼,连王的爱妃都敢这般对待,焉知对王的敬重?”
“大王,”这时,王太后颤颤地说道,“这小丫头是中了邪灵了,刚刚,术士已经做了法术,确定赶走一部分恶魔了,只是,她身上中魔太深,仍有好几个妖孽缠与她身,后经神灵明示,需除了她,方可安宁!现在,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你的清河公主了,而是缠着她肉身的无数个妖魔!”
苻坚听了,不语,只是安静地帮清河公主解除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
“大王,我不是妖精!更不是恶魔!”斜靠在苻坚怀里的清河公主虽然一万个不情愿被苻坚抱着,可毕竟浑身无力,实在躲避不了苻坚的关心。
清河公主含着泪花,悲悲戚戚地跟苻坚说话,随后,便昏了过去。
清河公主在用最难堪的形象告诉苻坚,她受了多大的折磨!
“大王!”这时,王猛站了出来,躬身请安。
“哦?”苻坚刚才没有留意到王猛,被他这么一叫唤,惊奇地扭过头来,问道,“右丞相怎么也在这里?是为了要见证一个小公主的死亡么?还是坐镇指挥这一场杀戮啊?”
自讨了个没趣,还惹了一身骚,王猛尴尬不已。
然而,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了帮助证明王太后、王后以及宁王贵妃娘娘这三个重量级人物的“好心好意”,王猛硬着头皮继续旁白道:“大王,您错怪我们了。”
“放肆!”正在气头上,苻坚还能听你的指责?简直是笑话。苻坚抱着已经松了绑且昏睡过去的清河公主,随即就指着王猛的鼻子骂道,“让寡人的爱妃受此折磨,还嫌本王不够冷静错怪了你们?这倒是新鲜,寡人倒要听听你的说辞,如何就要这般伤害清河公主,还振振有词的埋怨受到伤害的寡人错怪了你们?”
“谢大王容禀,依微臣之见,这确实不是伤害,乃是真正的救助!”一根筋的王猛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王嘉跟前,伸手拉起王嘉,然后,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把自己的见解告诉苻坚。
这家伙的勇气,实在是让人佩服不已,所有人都静静地听他这个独特的论调。
术士王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王猛一眼,王猛这就把自己难以周全的理由直接推给施行法术的王嘉,对苻坚道:“微臣不谙法术,就其个中缘由,还是请术士帮忙详细解释吧。”
苻坚沉默片刻,竟然点头允了王猛的请求。
被王猛破解了僵局,王嘉有些意外,他松开按捏着手腕的左手,整了整长袍,“噗通”一声再次朝苻坚跪下,道:“术士王嘉恳请大王恕罪!”
苻坚稍稍缓了下不爽的心绪,赌气地问道:“右丞相都说你在救助,你何罪之有啊?说与本王听听。”
“今日之事,我急于求成,未能顾及大王的感受,这是其罪一;难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在午时来前驱魔降妖,实乃本术士无能,其乃罪二。”王嘉说道。
“这与寡人的清河公主有何相干?”苻坚冷冷地追问王嘉。
“而这两项罪过,却又不得不犯。”王嘉似乎有些委屈,他这哪是告罪啊,分明就是表功的前奏。
苻坚瞅着王嘉,只听不语。
王嘉见状,娓娓道来:“前几日,清河公主来了慈宁宫,帮忙驱散宫内的邪气,开始时,效果尚好,可不日就出了状况。”
“什么状况?”苻坚不放心地问道。
“刚稍好一点的王太后旧病复发,且越发严重,遂对慈宁宫角角落落做了清理,后又对清河公主做了功能性复查,却原来是清河公主身上的驱魔灵气功力大为减退,有些甚至被邪灵同化了,反而加大驱魔降妖的负担,让王太后身体比原来的更差。
焦急万分之时,征得王太后和王后以及宁王贵妃娘娘的同意后,我算好时辰,定在阳气最旺的午时时分,施行赶鬼法术。
怎奈何,清河公主身上中了太多恶魔的邪气,本术士花了多少精力,也未能赶尽缠在清河公主身上的邪恶的妖魔。
为了及时救治王太后,也为了还慈宁宫一个永远安宁祥和的气氛,更是为了恢复老太太健康俊朗的身体,本术士不得已再次请示神灵,在神灵的明示下,方知,唯有连清河的肉体一起毁掉,才能获得想要的完美结果。
我也曾犹豫,要不要请示一下大王,但时间太过紧张,不敢有半点差池,更为重要的一点事,担心大王的仁慈爱心会被妖魔利用了,我便自作主张,抓紧做了这事。
我不怕要担待的责任,因为,我坚信,大王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定能宽恕在下,更因为,无论是对天下还是对臣民,大王都会敞开宽厚仁慈、善良博爱的胸襟接纳,我想,我会得到大王的支持的!
我这样做也是得着神灵的明示的,更不会漏掉一个邪魔的精灵。只是,刚刚错过了午时最佳时分,恳请大王恕罪!
另有一事相求,为了大秦的未来更加和谐美满,我斗胆请求大王,不要追究王后和宁贵妃娘娘的责任,她们再三思虑之后同意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大爱秦国,福泽四方!”
王嘉摆了一大通道理,说得自鸣得意。
说了这么多,苻坚以咨询的目光看了看王太后,审视一番王后和宁王贵妃娘娘,接着就沉闷地问了一声:“竟然是这样?”
第45章 你要治好她的病
王太后点头道:“正是!”
王后和宁王贵妃娘娘也跟着点头,齐声应道:“确实是这样的!”
“可寡人怎么看这个清河公主,都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浑身缠满了妖魔鬼怪的啊!她看寡人的眼神,充满了无助以及对你们的恐慌!定是你们吓着寡人的清河公主了!”苻坚解掉清河公主身上的绳索,看向王猛,难解心头的疑惑,要这样对待清河公主的,毕竟是他的母后,苻坚顿了顿,委婉地说道,“即使如你们说的那样,那她也是无辜的!寡人不信赶不了那些个妖魔鬼怪,更不信治不了她的病。”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王太后对苻坚的言行略显不满,她无奈地摇摇头,王后和宁王贵妃娘娘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再骗大王了。
替大王分忧解难是一个臣子该行的职责,耿直的王猛当然深谙此理。
眼下,大王不舍清河公主,而他王猛和皇室里的女眷们都不希望再留下清河公主这个祸根,当然还包括她那个小凤皇弟弟,这就是最大的矛盾之处,无法融合意见!
王猛决计不让清河待在大王身旁的,这一刻,见众人都陷入了僵局,这就上前一步,建议道:“大王爱民如子,对人对事要求严谨,宁愿做一百次失败的尝试,也不轻言放弃一次成功的追求!今天这事儿,微臣以为,王太后的病,除了大国师的法术可以在精神层面给予医治外,肉体上的不适,还是让御医来解决较为妥当,双管齐下,或许效果会更好!至于清河公主,亦当如此行。”
王嘉听了,心头自是不悦,然而,又无可辩解,刚才他感激王猛解了他的围,现在,却又十分埋怨他的多此一举。
可恶!王嘉暗骂一声他的老本家王猛。
让御医插一手?哪能再自由发挥、随心所欲了?不管是王后还是宁王贵妃娘娘,都不想让太多的人纠缠于此呢。
几天前,王后和宁王贵妃娘娘各自来找过王嘉,都有尽快解决清河的欲望,并且,都给了他辛苦费,本以为她们是同一个战线的,其实才不是呢,这是后话。
王嘉成了双重身份的术士,一面为王后,一面为宁王贵妃娘娘,这一贴“双面胶”,妥妥的一个字:绝!
收人钱财忠人之事,要想尽快解决掉清河这个小妖精,断然不可失去主场的权益,更不能自乱阵脚!
只要让清河这个小狐狸还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有机会除掉她的,今天原本是个绝佳的时机,只可惜,苻坚怎的就来了呢?
王嘉这边是急不可耐,苦于无计可施,就有点焦头烂额了,王猛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全然听不进去了,总之一句话,若是参乎了御医房的人,这活真没法做了嘛!这不是为难人么?那些行医的,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
王嘉越想越不得劲,怎么都不能让他安心了。
“右丞相说的极是!”苻坚听了王猛的话,肯定地点点头,他一心想带走清河公主,这就委婉地说道,“既然清河公主身上不洁,又有那么多的鬼魔纠缠,慈宁宫是绝对不能再呆了,以免再次伤了太后……”
“大王,万万不可啊!”不等苻坚把话说完,王太后就急切地嚷了起来,“大王的意思,奴家明白,只是,大王日理万机,哪能被这些繁琐的小小家事分神了呢?”
“微臣以为,王太后的话也代表了大家的意见,恳请大王接纳!”王猛不给苻坚留时间提反对意见,这节奏,直接给苻坚来了个措手不及!
王猛敢于拦阻大王,除了他耿直的个性外,更是因为,有老太后的意见在里面,苻坚向来都很尊崇他的母亲的。
“也罢。”苻坚果真就不再坚持,“待会儿,寡人让药监司来帮忙把关,协助术士,和御医一起给太后做个全面复查,同时,也给清河公主做个彻底检查。王大国师啊,你要治好她的病啊!”
“药监司?”王嘉闻所未闻,不由得嘀咕出声来,不放心地追问王猛,“药监司是干什么的?它是个什么机构?”
王猛看了大王一眼,苦笑一声,答曰:“药监司是大王新设的机构,神一样的存在,专管药品的研究,主要是为御医房提供资料上的帮助和技术上的支持的!”
对王猛的解释,苻坚比较满意,至于王猛苦笑也很,开怀大笑也罢,就不是大王关心的事了。
提起这个“药监司”,苻坚不由得就想起建议成立这个机构的慕容冲来。
倘若小凤皇知道他的清河姐姐被捆绑并且差点被杀的事情,肯定又要跟自己大闹一番了,可惜了刚刚修好的关系,就这么的被妖魔鬼怪给折腾了?岂不懊糟?!更何况,美艳傲娇的清河小主,也是自己最为心系的人。
哎,这一对妩媚动人的小天使啊!想到这,苻坚不由得再次咽了咽口水,好久没有这样沉醉过了。
美好的回忆还萦绕在脑海之中,眼下,苻坚却好一阵失落。
“宫中佳丽三千,不敌凤皇一对!”这句话好像是宁贵妃娘娘埋怨他的,不过,也确实就是他对小凤皇和清河公主的评价。
也难怪,这姐弟俩胎里带的傲骨、妩媚,是那些俗人学不来的!
眼中时常闪现那一对萝莉的身影,让苻坚魂不守舍,哎呀,简直就是要了老命了,为了这姐弟,也曾经是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
可是,眼下,抱在怀里的清河公主竟然被鬼缠上身了?多么不可思议!
苻坚那个心疼哟,这就勒令王嘉:“给清河公主腾一间房,要抓紧赶去了邪气,早日还清河公主一身康健,不敢有半点差池,否则,提头来见!”
这一通吆喝,几乎彻底让王嘉死了心了,在大王的亲自督促下,你还要取了清河的性命?岂不比登天还难么?
王嘉没有拒绝的份,只有一叠声的尊“诺”!
王后和宁贵妃娘娘搀扶王太后,见了苻坚这仗势,几乎绝望跌倒。
王猛心里也有了计较,这段时间,他也将常常过来,倒是要看看,术士王嘉落在乐院的那一块画了符的帛书究竟是啥意思,他和戴瑁纯案又有什么联系,还有多少的秘密不为人知。
所有人各怀心事,听候苻坚安排。
昏沉不醒的清河公主被人两边架着,送进慈宁宫隔壁一个专供下人休息的屋子,关了起来。
太后知道苻坚会不放心,便特地派了两个侍女留在那里照看清河公主。
第46章 我不是妖精
在苻坚的亲自监督下,被指派来照看清河公主的侍女翠娥和小敏还是给清河的床铺做了认真地清理和打扫。
苻坚交代道:“公主有病在身,尔等要听从国师安排,好生照顾好清河公主,待到公主病好时,便是尔等晋升期!听明白了吗?”
翠娥和小敏唯唯尊诺,不敢有半点马虎。
丫鬟侍女本就是服侍人的命,对大王的许诺,她们可不敢有过多的奢望,更不敢痴心妄想地等着大王来兑现他的承诺,眼下,倒是清河公主的遭遇勾起了她们的深深同情。
自打清河公主被送到慈宁宫来镇妖,就没见过有一刻让她安宁过,王后对她的折磨,不亚于对一个奴仆的摧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分明就是要整她清河公主来着。
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在苻坚面前,两个侍女对她们看到的关于清河公主被虐的实际情况,连半个字都不敢提。
好不容易捱到人全散了,小敏收拾好东西后,忽然就一脸紧张地“噗通”一声跪在窗口的案桌前,低声地哭泣起来。
翠娥讶异地走过去,搂着小敏的肩胛,柔声问道:“小敏,你这是怎么啦?”
小敏紧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她仿佛中了邪病一样,肩头抖动得十分厉害。
翠娥看小敏这般模样,委实也有些发蒙,连声追问:“小敏,你到底怎么啦?你千万不要吓我!”
“我,我怕……”小敏哭道,“翠娥姐,我,我真的很害怕!”
“别怕,有我呢,小敏!”翠娥耐心地安慰道,“即使有妖怪,也不一定全都是坏的啊!只要我们自己不做亏心事,夜半就不怕鬼敲门!”
“不!不是这样的。”小敏不愿听翠娥说这样的话,她抹着眼泪,扭头看了看昏睡中的清河公主,然后,惶恐不安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冲儿!”这时,噩梦中的清河公主呈惊恐状叫着坐起身来,让乱扯头发的小敏和懵懂不安的翠娥同时惊了一跳。
翠娥抓着王嘉留给她的一块画了符的帛书挡在胸前,壮胆靠近几乎已崩溃了的清河公主,求饶似地道:“你这是哪路来的神仙啊?不要责怪我们哦,我们,我们只是负责……”
小敏竟然跪地磕头,哭道:“神仙姐姐,我们大家各有苦衷,你且放过我们吧。”
许是伤心过度,哽咽着的清河公主呛着了,小敏的话,让她哭笑不得,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却还是憋红了脸,努力解释道:“我,我不是妖精!真的不是!”
小敏和翠娥面面相觑,翠娥手中的那个只对妖魔鬼怪才起作用的帛书证明,清河公主的话或许是真的!
但是,小敏似乎对清河公主尤为恐慌,她不住地告饶反而让清河公主愧疚了,再三表示,她不会责怪小敏,才使小敏慢慢地平静下来。
“水,我要喝水。”清河公主干裂的嘴唇渗出的血丝凝成了黑痂,看了怪难受的。
小敏赶紧跑去倒水过来,递给清河公主自己端着喝。
清河公主不住地道谢,一点没有妖魔发痴吓人的意思,让翠娥对这个容易着魔的清河公主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你真的是公主么?”翠娥稀奇眼前的这个清河公主,她不明白,一个让人羡慕的皇家公主,怎么会落得如此境遇?既然连皇室宗亲都会遭遇这样那样的麻烦,翠娥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了,说不定哪天灾难就会突然降临,一切皆有可能啊!她当然不希望这是真的,这就以质疑地口气追问清河公主。
清河喝了一口水,吃力地点点头,说道:“我是燕国的公主。”
小敏和翠娥一下子就怔住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清河的话,就细看了清河公主,背地里小声交流起来。
翠娥叹道:“没想到,一个公主竟然是这等凄惨模样?莫不就是因为她是燕国的俘虏么,竟这样遭人嫉恨?她的境遇,竟然还不及一个端茶送水的侍女?
“所以嘛,她并不稀罕大王对她的恩宠,若是换了别的小主,怕是要将脑袋削尖了往里钻呢。哎,可惜了这一张漂亮的小脸啊!”小敏嘘嘘连声地惋惜清河公主的处境,相比较而言,她的那一点点的艰辛与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这样一想,仿佛自己的心里立刻就得到了些许平衡。
一碗水下肚,嗓子好受多了,清河公主抿抿嘴,干裂的嘴唇也稍稍滋润了点,这就有了点力气,可以和小敏以及翠娥说话了。
清河公主用舌尖舔了舔上下嘴唇,正要开口,屋门被打开了。
“围在那做啥?”推门进来的是术士王嘉,他看见两个侍女竟然坐在清河公主的床沿和她说话,甚是光火,然后,指着小敏道,“小敏过来。”
小敏听话地过去,安静地随王嘉走到屋外。
翠娥接过清河公主的空碗,腿像是被灌了铅似地沉重,总觉得这气氛过于凝重,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便缓缓地走到窗口的案桌旁,忽然听到窗外王嘉对小敏的训斥。
刚刚情绪稍微有点稳定,心理有点舒展开来的小敏,在屋外,被王嘉训斥得无地自容,从王嘉的语气上判断,好像小敏犯了天大的过错似地,甚至是到了罪不容恕的地步了。
翠娥凑近窗子,想要听听大国师究竟对小敏说了些什么,让小敏这般难受。
小敏隐忍不住的抽泣声,到底还是从半掩的窗外飘了进来,那低吟的哭泣声充满了委屈和隐约可以辨析出的一丝抗争。
“可怜的小敏啊,你到底怎么啦?”翠娥心头一团疑窦,心里思忖待会儿该如何安慰她呢,正想着,门又被重新推了开来。
小敏捂着脸跨进门槛,后面,王嘉的厉声斥责依然未断:“你把你该做的事情弄得一团糟,难道就一点都不自责吗?告诉你,这是我从王太后那里为你求来的最后一次机会,千万不要让她老人家失望才对!”
王嘉说完这话,一甩衣袖就走了。
小敏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待她松开手来,再看她时,已经是满眼通红。
翠娥不放心地走上前去,想要对小敏说几句劝勉关怀的话,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小敏忽地转身,从案桌上拿来剪刀,歇斯底里地冲到床前,举起剪刀直接戳向清河公主。
第48章 慈宁宫里有猫腻
葵又手足无措地盯着清河公主,期待她能告诉自己,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河公主慢慢地平息了下来,随后,她探身下床,默默地走到案桌前,倒了一碗水,将手指伸进水中蘸湿,在桌上写了一个“術”字,就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葵又沉思着这个字的意义,调头看时,便见窗口外忽地闪走了一个人影。
不一会儿,翠娥送走了小敏的尸首折回来了,估计是在半路上被要求返回来的,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神情恍惚地看着清河公主,不知道该干点啥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哀伤,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我想,我应该建议王后,让你好好地休息休息,一个神情不好的人是没法照顾好更需要帮助的病人的。”葵又看着翠娥,还真有点不放心清河公主的安全了。
“别,别这样啊,先生!”翠娥慌乱地答道,“我,我会照顾好公主的。”
“那先帮清河公主洗把脸吧,然后,再去熬点药汤。”葵又从药箱里取出御医房常用的通窍活血汤的配料,弄好,交与翠娥,道,“知道怎么调制吗?”
翠娥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嘛,你不适合照顾清河公主的。”葵又解释道,“清河公主是大王要求必须治好病的重点保护对象,我们一点都不敢马虎!”
翠娥怔怔地看着葵又,见葵又说话的神情那么肯定,便转而以恳求的目光盯着葵又,哭着道:“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会的。”
“但是……”葵又话还未说完,翠娥就跪在了地上,低声抽泣起来,葵又很是费解翠娥的举动。
“我怕,真的是怕了!”翠娥紧张的颤抖着,语无伦次地道,“真的是太可怕了!”
葵又摇了摇头,安慰道:“你先起来,起来说话呀,既然那么可怕,你为何还非得要自己留下来呢?”
翠娥忽然跪爬到床前,哭道:“公主,我,我会照顾好你的,帮我说句话呀,求求你!”
清河公主看翠娥的样子,肯定也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就点点头,道:“谢谢你!”
葵又不再坚持,便对翠娥说道:“好吧,反正这里也需要有人照应,不如这样吧,你负责照顾好清河公主的起居,我再从御医房那边抽掉一个丫头过来,专门对付调制药汤之类的事情。”
听了这话,翠娥总算放心了,赶紧起来,去打水给清河公主洗脸了。
“我不相信你真的有病!这里肯定有猫腻!”葵又认真地盯着清河公主,然后,坚定地说道,“我会想办法救你离开这慈宁宫的!!”
清河公主含泪点点头,不住地道谢。
“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我这就去御医房申请调一个可靠的护工过来。”葵又说完这话,就离开柴房走了。
望着冷清的柴房,回想这些天来在慈宁宫的遭遇,清河公主情难自禁地再一次泪如雨下。
记得那天来慈宁宫,苻坚被术士王嘉忽悠走了之后,清河公主就直接被关进了这间破柴房的,根本不是王嘉说的留她在慈宁宫镇妖。
王后先后来过两次,都是让王嘉给她灌什么药的,喝过那药汁过后,人就神情麻木,身不由己地听从王嘉的摆布,后来,好像,还在她的衣兜里翻出来一个被扎了针的小木人,通报给了王太后,说清河公主使坏,故意用邪术侮辱王太后,气得王太后哮喘发作,险些丢了性命。
然后,就被王后责令,乱棒打晕过去,再后来,就被绑到宫中,被降妖除魔去了。
这一幕幕,让清河公主想来依然非常后怕!
却说葵又回到御医房,找到师父,把自己在慈宁宫的柴房里看到情况跟他一说,真的把一个老御医吓了一大跳。
吴铁飞问道:“你确定那个小敏是中了失心伤智的‘迷魂毒’而死的?”
葵又点点头道:“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这一点,我敢确定!所以,我就纳闷了,慈宁宫里怎么也有这样的药了?就连我们御医房里都很少用到的‘迷魂散’,竟然……?不对啊,师父,我们的狗核桃粉可从来没有对外人用过啊?那个‘迷魂散’不就是狗核桃粉提炼的么?在病人身上的用量极为考究,用少了,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用多了,就容易致人产生幻觉,大脑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超量使用,则可致人与死地。”
“没错!”葵又这么一提醒,倒是让吴铁飞想起什么了,他责怪道:“那你上次给慕容冲的那些是从哪里来的?”
葵又很尴尬地皱起了眉头,难以回答师父的话。
“难道,上次的已经被调包了?”吴铁飞惊诧地自言自语,然后望着葵又,“上次在慈宁宫给王太后把脉,根本就没看出老太后有什么毛病,只是身体虚弱一点而已,而慈宁宫急着把清河叫去,以镇妖的名义留下了清河,这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现在看来,其中还真有什么猫腻呢。”
葵又点点头,道:“大王现在任命我为药监司的司长,协助并且监督术士王嘉医治清河公主,看来,大王还是对巫术不太信任,是有所忌讳的。可是,大王为何不直接取消术士降妖除魔的计划呢。”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老太后吗?大王是个孝子。更何况,有时候,大王还是需要巫术来帮他实施一些用正常手段难以完成的事情的!”吴铁飞笑了笑,然后,爱惜地看着自己的爱徒,问道,“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现在,清河公主的处境非常危险。”葵又告诉师父,“她完全身陷虎口了。”
“她可是大王俘虏来的,和她弟弟一起要被留在身边的**啊。我们都躲之不及呢,你倒好,还主动往上凑?你知道吗?现在,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对大王的这一做法几乎都颇有微词,怎么,难道你还犯了恻隐之心,要去救那个什么清河公主不成?”吴铁飞面露愠色,委婉地劝道,“葵又,既然大王让你协助术士行事,你就协助好了,切不可意气用事!”
“师父,御医的天职就是医病救人!我们怎么忍心看着好好的一个人,被人当做中了魔的妖怪处死呢?”葵又痛心地说道。
“不,不!我看现在肯定是你中了魔了!”吴铁飞背着手,面向窗外,含着泪道,“一准是被那中了邪的清河公主给勾住了魂了?!”
“师父!”葵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铁飞,申辩道,“不是这样的!”
第51章 公主有喜了
苻坚实在不忍心再待在柴房里,看清河公主被妖魔鬼怪缠身,以至于整成这般意识混沌的模样,真不是滋味。
清河公主痛苦不堪的样子使她的艳姿完全打了折扣,苻坚看了十分的难受。
尽管作为一国之君,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说治病。
因为太宠清河公主了,苻坚在离开柴房之前,竟然替清河公主对王嘉和王猛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苻坚这样也无可厚非,无非就是纯粹为了让他们能尽心尽力地帮忙救治清河公主。
对一些满心想要谋害自己心爱的人亲口道谢?真的太滑稽了。
这一刻,苻坚看上去明显有点魂不守舍,方寸大乱的样子,原来,宠爱一个人,也可以使自己变得更傻?
不过,作为大王,阅人无数,可面对一个受了伤的清河公主,怎的就这么不淡定了?这不是让王嘉们大失所望了么?
送走了苻坚,王嘉和王猛相视一笑,不一会儿,也相继离开柴房。
身陷豺狼之窝,孤独的清河公主躺在床上,内心无比的伤感,她默默地忍受着肉体被折磨的苦痛,却无法排解烙在心头的忧伤,唯有掩面而泣。
待在一旁的翠娥也渐渐地失去了曾有的活泼开朗,此时的她也有点傻愣愣的。
小敏的死着实也刺激到了翠娥,加上亲眼所见王嘉术士对清河公主的伤害,无法让她冷静地接受。
这一天里,翠娥在柴房里看到的恐怖情景,比她刚来宫里至重新分派到王太后身边这几年所经历的险情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呢!
作为一个侍女,翠娥内心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复杂,不过,衡量真、善、美、假、恶、丑的标准,在她的心中和常人一样,是无法被打破的。
在清河公主的身上,翠娥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妖魔缠身的迹象,有的只是王嘉的巫术对清河公主造成的无情的伤害让她终生难忘。
然而,毕竟只是一个侍女,她的能力无法与人抗衡,更不用说要面对一个把玩法术又位高权重的大国师了,因此,打从慈宁宫内转到柴房,就陷入了茫然无措和深深的恐惧之中,她的神情高度紧张,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崩溃边缘了。
一个照顾人的侍女没有了朝气和活力,其状可以想见,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生存,清河公主担心,即使没有王嘉这个巫师作祟,恐怕自己也会慢慢地被逼疯的,这样一想,就越发的伤心,呜呜的哭泣起来。
“阿芳进来!”就在清河公主痛苦难耐的时刻,门外传来葵又的声音,清河公主转而看到了希望,赶紧探身看向门口。
只见御医房的护工阿芳在葵又的带领下,跨进门槛。
“你知道吗?你要照顾的这位,就是小凤皇的姐姐清河公主。”葵又一边领着阿芳,一边向阿芳介绍道,“她的身体较为虚弱,现在服侍在她身旁的是慈宁宫的侍女翠娥,按照大王的意思,要尽早治好清河公主的病,须安排一个御医房的护工来照顾她,生活起居嘛,让慈宁宫安排给翠娥了,我在师父的授意下,调你过来,具体帮助清河公主调理身体了。”
“小凤皇的姐姐?”阿芳惊讶天真地问道,“是亲姐姐吗?”
“怎么,你不相信?如假包换!”葵又笑道。
听了二人的议论,清河公主倒羞于见人了,她知道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糗、很怕人,刚刚又被王嘉点了穴位,难以说话。哎,我这个“哑巴模样”的人,岂不是太丢人了?
清河公主正愁着,眯虚着眼睛看见阿芳已经凑了过来,赶紧把眼睛再次闭上,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阿芳安安静静地仔细地端详着清河公主,却第一眼就发现公主脸上被掌掴的伤痕,讶异地喊来葵又,道:“司长你看,公主的脸上怎么还有掌印?谁这么缺德?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病人啊?”
葵又过来见状,十分恼火,责问翠娥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翠娥抖抖瑟瑟的一副可怜样,不敢多话。
葵又就靠近清河公主,看得出公主是为了逃避尴尬而假睡的,就憋不住火气了,大声追问道:“清河公主,这是谁干的,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经历过同样苦难的人才会懂得正在苦难中熬着的人是多么的痛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最真诚。
听到葵又的追问,清河公主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她尝试着说话,努力翻动着有些麻木的现在渐渐有了些知觉的舌头,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点穴控制清河公主说话的时辰已过,清河公主这就呜咽道:“是那个术士,他说我中了妖魔的邪灵了,要再次捉我去慈宁宫赶鬼,被我骂了,便打了我……”
阿芳一脸惊诧,她简直不敢相信,在慈宁宫里,还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这就调头对葵又说道:“司长,我看,这是明摆着捉弄人嘛!”
阿芳这样直率,倒是让翠娥感到十分诧异,她很羡慕,御医房的侍女能如此大大咧咧的,一定与她们良好的环境分不开的。
能有这样一个率真的护工为伴,翠娥暗自庆幸不已。
葵又陷入了沉思,如此险恶之境,如何能够更好地医治清河公主?得想个法子,让清河公主摆脱困境。
不一会儿,葵又一拍脑袋,伸手抓住清河公主的手腕,静静地小心而又认真地搭脉。
阿芳站在旁边,随时待命。
忽地,葵又松手道:“公主面若桃花,这段时间又身困乏力仿似感冒,请问公主,可有呕吐现象?”
“有有有,刚刚大国师和丞相他们来时,公主就有呕吐。”翠娥这就抢着替公主答话,生怕别人忘了她也服侍了清河公主似地,表功道,“我刚刚服侍来着,看得真真切切的。”
葵又点点头,神秘地对阿芳和翠娥道:“这就对啦。”
阿芳和翠娥一脸蒙圈,不知葵又是什么意思。
清河公主也被葵又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整懵了,她侧头看着阿芳、翠娥和葵又,有气无力地问道:“敢问疾小臣,我这是咋的了?”
“公主,”葵又站起身来,躬身施了一礼,认真地说道,“恭喜公主,你有喜了!”
阿芳和翠娥在一旁听了,连忙对清河公主道喜,并且许诺道:“我们会好好照顾好公主的,直到生产。”
谁知,清河公主听了葵又的话,没有丝毫开心喜悦的样子,反而大为震惊,如五雷轰顶般,当场就呆住了,随后,便起身下床,站在屋里拼命地跳起来。
阿芳和翠娥见状,赶紧上前阻止,两人却同时被清河公主推了一个跟头。
第52章 我就疯一回给你看看
“公主,你千万别激动!”葵又站在一旁,冲清河公主道,“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别的都是过眼烟云,唯有身体才是自己的啊!”
“我的身体?一个被玷污了的身体还有什么稀罕的?”清河公主一边跳,一边吧嗒吧嗒的流着眼泪,哽咽不已,咒诅道,“不如死了的好!”
阿芳和翠娥瞅准了机会,分开了从两边架着清河公主,努力撑起她,不让她再有跳动的机会,弄得清河公主很是恼火,被挟持了还不住地抗争。
“公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葵又很同情地看着清河公主,小心地劝慰道,“可是,你这样糟践自己又有何益处呢?冲动之下,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受伤的不还是自己吗?来日方长,还未了却人生最大的心愿,就轻易想死,你不觉得,太过懦弱了么?”
清河公主很不情愿地暂时平息下来,她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葵又,痛苦地呢喃道:“即使活着,我的心也已经死了!”
“快,扶公主上床休息。”葵又不再啰嗦,他直接让阿芳和翠娥搀扶清河公主上床躺好,并且叮嘱二人,千万要照顾好公主的休息,自己则起身前往宫中,禀告大王,清河公主有喜的事情。
却说葵又刚走,宁王贵妃娘娘在雅兰的陪伴下过来了。
这阵子,从来都很冷清的柴房却因为关了一个清河公主,突然间就变得人来人往的热闹起来。
有了阿芳这个专业人士的悉心照顾,清河公主果真就慢慢平静了许多。
可惜刚刚躺下不久,就迎来了宁王贵妃娘娘,心里不免一阵刺痛,清河公主难以忘记,这个宁王贵妃娘娘如何当着她的面羞辱她的情形。
清河公主忘不了那首歪诗,更忘不了对宁贵妃娘娘的仇恨!
“奴婢叩见王贵妃娘娘!”阿芳和翠娥见是宁王贵妃娘娘来了,赶紧跪下拜见。
宁王贵妃娘娘却对两位姑娘的跪拜视而不见,单单来到床前,掀开盖在清河公主身上的被子,嚷道:“你这小妖,被关了起来了,倒还是这般享受?!见了贵妃娘娘竟敢不来跪迎?莫不要以为你有邪灵缠身,索性借机使坏,就会使本宫让了你?!”
跟在后面的侍女雅兰也是恶言相向,她走上前来,朝清河公主骂道:“不知羞耻的小妖精,遭天杀的恶魔,竟然下贱到借邪灵缠身的名义来缠我们的大王?如此险恶用心、世人唾之!你给我滚下来……”
“宁王贵妃娘娘,雅兰姐——”阿芳跪在地上,小心地对一对主仆解释道,“清河公主她身体不适,且有孕在身,药监司的葵又司长刚刚查验过了。葵又司长嘱托我们,要我等好生安顿清河公主,因此,吾等不敢有丝毫大意。葵又司长还明示了,要确保公主的身体健康、龙胎安康!葵又司长已经前去告知大王了,这一刻,许是已经到了王宫了。”
“有身孕了?”听到这话,宁王贵妃娘娘顿觉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摔倒背过气去。
想来也是,宁王贵妃娘娘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对一个身怀有孕的爱妃施以酷刑,大王会怎么看待?更何况,是以降妖除魔的名义,这个侮辱史无前例!
宁王贵妃娘娘心里恐慌不已,有点站立不住了,侍女雅兰眼尖手快,立马上前一把拉住了,搀好宁王贵妃娘娘,将她搀扶到一张凳子旁坐好了,这就帮忙拿手给宁王贵妃娘娘慢慢地捋胸口,使她顺过气来。
宁王贵妃娘娘心头这就有了计较,暗想:这个小妖精若是真的怀了龙胎,岂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宁王贵妃娘娘通过赵太监好不容易买通大国师,帮忙准备用巫术除掉清河公主的,谁知,中间又多出来个老太后做法健身,让计划还未开始执行就有了变数,直接导致第一次计划失败了。
宁王贵妃娘娘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暂时将这个小妖精扣留在慈宁宫的柴房里,可以方便大国师随时做法除害的,尽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看来,反倒真是方便了苟王后对小妖精的监控。
要命的是,据大国师掌握的情况分析,因为大王的介入,苟王后对付小妖精的策略或将会有所变动,不排除放弃和她联手除妖的可能,便说服大国师,帮她想办法来柴房看看清河公主,一探究竟,再做下一步打算的,谁知,得来的竟然是清河怀孕的消息?
“不管怎样,总得想法把这个妖精赶走!”宁王贵妃娘娘铁了心地要除掉清河公主了,她的底气来自于宫廷内外大臣们的支持,还有,那个法术神奇的大国师的帮助,足可以让这个妖精消失的不露痕迹且“合情合理”。
“呵呵!这么巧?刚被控制起来,就怀孕了?”宁王贵妃娘娘冷笑一声,靠近清河公主,阴损地道,“可惜啊,我倒是担心,你那邪恶的精灵,会不会伤及自身的安全?或在你最虚弱的魂不附身的时候,导致你香消玉殒了呢?这样的结果,也让人好生期待哦!”
阿芳和翠娥听了宁贵妃娘娘的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都在想着同样一个问题:你们怎么都这样嫉恨一个弱小的女子?
“不劳你担心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都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要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心灰意冷的清河公主这一刻反倒被激怒了,越是这帮老妪担心的,她越是要刺激一下她们,报复一下她们。
果然,宁王贵妃娘娘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堵得慌,站着说不出话来。
雅兰鄙夷地看着清河公主,怒道:“一个寄生在别人的世界里,靠别人的施舍过活的贱人,还能有什么出息呢?且不说有没有将来,就是连当下都没法保证滋润的妖精,何来精彩之说?还是消停点吧!莫要耍疯了。”
清河公主笑道:“我就是要疯一回给你看看!”
听了清河公主的话,宁王贵妃娘娘和雅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