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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叶一只蛙     惨遭爱人毒杀后txt下载     惨遭爱人毒杀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少在评论区扣六

    少在评论区扣六,会有不幸的事发生。

    叶照灵发誓,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自己在评论区里扣了一个“6”,一切会到达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

    大雨还在下,不知疲倦地下,伴随着狂风大作,挡雨板形同虚设,两人站在阳台上,很快就成了两只落汤鸡。

    叶照灵僵硬地看着尤加利,又好像透过他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后者抬手挥了挥。

    “喂!你怎么了?看什么呢?!”尤加利以为叶照灵盯着自己的盛世美颜出了神,得意了一会儿,没想到对方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慢慢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叶照灵揉了揉眼睛,接着再次看向尤加利身后。

    他十分纳闷儿,叶照灵还没问他为什么不能扣六呢,怎么就表现出一副奇怪的样子?

    “你……没事儿吧?”如果她没事儿,那尤加利应该让服务员送几盘子溜溜梅过来,叫这女人多吃点儿溜溜梅,别搁这里没事儿找事儿。

    “我……”叶照灵的内心充满了震惊,这震惊中还包含着其他情绪,属性复杂不纯,其中一大部分更是对自己眼睛的怀疑,剩下的则是无奈。

    无奈于,自己的精神健康似乎越来越不稳定了。

    仿佛,她正站在一个死胡同的入口。

    叶照灵回过头,风吹得她脑仁儿疼,还是进去干饭算了:“我刚才,看见有人跳楼了。”

    尤加利皱眉,觉得叶照灵应该是出现幻觉了:“虽然我背对着围栏,但是我离围栏很近。如果真的有人掉下来,我不可能听不见重物坠落的气流声。”

    “没人跳楼。”尤加利探头望向下方,证实了这一事实,真的没有人跳楼,除了不停坠落的雨,下方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叶照灵站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没人跳楼。”

    “那,为什么说……”

    叶照灵打断他的话,幽幽地说:“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朝下掉下去,路过这一层的时候,对着我笑了。”

    尤加利无语地摇了摇头,不明白她既然明知道没人跳楼,为什么还要说这些……,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尤加利接起电话,目光落在叶照灵身上。

    叶照灵跟他对视,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又不可置信,说完之后,她推开门走进了大厅内。

    “那个女人就是——我自己。”

    ——

    看见叶照灵走进来,楚襄从背后拿出一束红玫瑰,递了过来:“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公主殿下。”

    叶照灵愣了一下,在男人殷切的目光中,还是接受了这束玫瑰。

    她低头,嗅了嗅玫瑰的香气,一股十分甜美的气味飘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这玫瑰香味中似乎还掺杂着其他花香。

    “……谢谢。”

    厄兰跑过来抱住了叶照灵的腿:“姐姐!姐姐!把坏人抓起来!”她指着阳台上的尤加利。

    叶照灵看见了她手腕上戴着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坏人不会带走你的,姐姐保护你。”

    小厄兰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说:“抓起来!抓起来!”

    恰巧这时候尤加利走了进来,靠着灯柱俯视着小厄兰,嗤笑了一声,转头对叶照灵说:“你可真逗。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啊?活像个奋斗在吃瓜一线的野猪。”

    “守法公民从不对违法犯罪的人选择性失明,这是我们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叶照灵自动忽略了他前两句话,听见第三句话,感觉自己的斗志都快爆表了。人参攻击!这不纯纯的人参攻击吗?!说她野猪是吧?叶照灵捏了捏食指,暂且忍了,以后她一定会找机会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傻叉!

    “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管这么宽,抽粪车路过你家门口都得拿个勺子尝尝咸淡吧?”

    嘿,这家伙还真就给脸不要脸是吧?杠上了?叶照灵果断开启键盘侠模式。

    “你家勺子不舀汤专门舀粪是吧?家住粪坑吗?以为谁都跟你家一个生活水平?我是正常人,可没变态到拿勺子挖粪的地步。不过呀,这不打开粪车不知道,谁能想到里面装的不是粪而是你呢?世风日下啊。”

    尤加利恨不得拿手敲她脑门,一连说了几个“行”,最后抱着肩膀笑得不冷不热:“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啧,自己非要往自己身上攒麻烦!还都不是一般的麻烦,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初生牛犊不怕虎,真就不怕把你自己玩儿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叶照灵切了一声,抱着玫瑰走得飞快。

    周末犹豫地迎上来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她挥手打断了。

    “睡觉去了。有事儿别说,没事儿烧纸!”

    楚襄追在她身后,楚襄身后追着小厄兰,小厄兰身后追着周末,她明显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叶照灵都走了老远了。

    唉,打工人真是命苦啊。

    周末在网上看见酒店给叶照灵拍的那个VR转场视频了,那在社交网络上可是掀起了一个轩然大波啊!

    现在是没人反应过来,还没多少人知道,视频里的模特儿就是那个在青城山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山老妖”。

    没错,互联网上的喷子们都觉得她凭空出现在那里,还浑身是血,大概率就不是个正常人,甚至可能连人都不是。

    人们往往对未知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他们不查个水落石出,挖个原形毕露,轻易是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可以吸引眼球,凸显自己博学睿智,又无从考证的话题的。

    没人能查到她是什么人。

    上级对她来历、背景的调查,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调查。

    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银行流水呢?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她的身份证号,还有名字,以及出生地,这些信息都是真的。

    然而,诡异的是,官方联系过她的出生地当地警局,表示那个地名没人听说过。这怎么能行,几个人一合计,还能怎么办?

    查呗,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调查显示,那个地方的确存在过,货真价实,但是,它早在一百年前就消失了。

    再看看这边,当事人经官方检测,失忆名副其实,一点儿都不虚,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除去当事人自身没有表现出其他怪状之外,她一切正常,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周末心里挺急的,非常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抓着一个好人往死里整。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究竟有多冒失莽撞!

    在看见新闻广播之后,她几乎什么都没想,发现那伙人绑了两个小女孩儿,当即就忍不了了。

    就这么把自己的主要任务目标丢在车里,丢在大马路上不闻不问,一个人叫了自己的朋友,就往自己猜测的窝点里闯!

    她资历太浅,连枪都配不上一把,叫来的朋友孟汀,资历是大了一点,却仍然是个没枪的,两人赤手空拳就往窝点里钻。

    初生牛犊不怕虎,结果直接跟那伙人打了照面,八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周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被打晕绑了起来。

    当时躺在架子床上,听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的声音,周末就是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了大暴雨,救援队得多久才能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她恐怕是活不成了。

    还连累了好朋友孟汀。

    然而就在她在心里用意念构思遗书的时候,万万没想到,遗书还没想完呢,她竟然就得救了!

    她啥都没干,就这么躺着得救了!

    靠!谁能想象到她的心情?!她只想抱着自己任务目标的大腿喊一声吉祥物!姐姐你就是我的神!这还哪儿是奇怪的任务目标啊!你见过哪个普通的人民群众能反过来救两个官方人士于水火之中的吗?

    那可是虎背熊腰的嘎腰大队啊!还是足足八个男人!几乎全都拿着斧头!气势六亲不认!除了其中有个老头儿看起来不靠谱,还有一个脑子看起来不靠谱的,剩下六个人可都不是一般的狠角色啊!

    瞅你一眼,腰子不保……

    周末躺在里面,眼睁睁看着老头儿给女人打了麻药。然后手起刀落就嘎了那个倒霉女人的腰子,再一看,她自己的床就在中间,肯定是第二个被嘎的!

    她动也动不了,哭也哭不出来,急的七荤八素,哮喘都快犯了。

    结果半个小时没到,当事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原本她高兴的以为,叶照灵都来了,那后面应该跟着救援人员吧?肯定是救援人员都到了,可没想到,警笛声她死活都没听到!

    这还有什么可琢磨的?

    警察还没到。

    她!叶照灵,这个本来受自己保护的任务目标,竟然单枪匹马就闯进化工厂救人了!

    不仅如此,她还深藏功与名。

    当然,周末作为在绑人员,被注射了镇定剂,躺着啥都不知道,只能靠孟汀的三言两语以及自己强大的脑洞来还原事件经过。

    往上头报告的时候,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儿……

    这哪儿能怪她呢,她毕竟什么都不知道嘛。

    一个浑身带伤即将面临休克的陌生女人,深夜闯进全是犯罪分子的窝点把他们一锅儿端了,救出来两个警察还有三名人质,追回了所有被非法窃取的肾源。

    这是周末只能望洋兴叹的操作。

    更别说,当事人回来就云淡风轻地睡着了。

    深藏功与名。

    周末还记得,当时坐在驾驶座上,看见她全身都湿透了,无意识地发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躺下就睡着了。

    她不正常,谁正常?!

    上级对此没有任何表示,震惊有之,哗然有之,却仍然让周末密切监视,没有就此还她人身自由。

    周末很愤怒,整个人就对上面的命令感到不理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一个好人暗中严防死守,反而在打击违法犯罪方面,显得如此漠然,效率低得可怜。

    可惜以她的权限,根本不知道官方对叶照灵究竟还有多少真正的了解。

第一百二十二章、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电梯打开,叶照灵感觉世界玄幻了。

    眼前的酒店套房突然变成了一个破败的院子,一棵乌桕树矗立在这里,宛如美人迟暮,苍红色的树冠稀稀疏疏,零星掉落几片火红的树叶。

    叶照灵抬起手,接住了一片树叶,它菱状树叶的边缘微微枯黄。

    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叶照灵昂起头,也是她这辈子永远不会真正再次踏足的地方。

    一声咳嗽在身后响起,叶照灵转身,看见了唐泊玉。

    “看见我,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惊讶着呢。”叶照灵平静的说,“要不要我跪下给你磕两个头?”

    “心情很差?”唐泊玉温和地笑了笑。

    “不啊,心情好着呢,你想看跳舞么?我给你在线来一个宇宙无敌螺旋霹雳舞?或者放几圈儿鞭炮庆祝一下?我今天正式精神失常了?”

    “我有急事找你。”唐泊玉完全对叶照灵的阴阳怪气形成了绝对免疫的防护屏障,基础的阴阳怪气根本没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找我干嘛?”叶照灵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感觉心很累。

    “我捡到了你的手机。”唐泊玉没绕弯子,直来直去的陈述事实。

    “啊?”叶照灵反而懵了。

    唐泊玉走过来,把手里的手机放在叶照灵手上。

    “你的手机有密码锁,我打不开,但是刚才你在云都湾的视频铺天盖地在网络上传播的时候。”唐泊玉顿了顿,看着叶照灵的目光有些微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

    “什么人?说了什么?”叶照灵有点儿好奇。

    “……不重要。”唐泊玉微微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早点来青城山拿手机吧,我挺忙的,没时间专门给你送过去。”

    “叮咚,您有新消息提醒。”

    叶照灵手里的手机亮屏了,她试探着按下大拇指,指纹解锁成功。

    唐泊玉探头过来看。

    收到的新消息只有四个字。

    “答应他们。”

    叶照灵愣在原地,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唐泊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相信才好。”

    “我知道,你失忆了,很难理解这一切。但是我需要提醒你,我们过去十年所处的青城山,是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它是由外界青城山衍生出来的,另一个空间,空间恒定而不变,唯独时间变异。它是时间里多出来的诡异东西,称为时间的裂缝,甚至囊括着怪诞的文明,妖魔鬼怪的诡壶。”

    “但是存在即合理,在那里面,时间被无限拉长,甚至回退。就像一把卷尺,时间长河悄悄合拢,来到了青城山十年前,并不是外界青城山的十年前,而是独特的,时间裂隙的十年前。”

    “我们都在2033年6月6日进入时间裂隙,是希望能够在裂隙内找到对抗生命流逝的神奇力量,或者神奇物品。”

    “时间裂隙内,拥有能够让人类长生不老的不老药。这不是传说。”

    叶照灵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啊……”

    “博落回集团为我们打开了裂隙大门,让我们得以进入其中,寻找改变现状的奇迹。”

    “在我们的家属或者其他不知情的朋友们看来,我们会与外界失联三天,十号之前所有人不管找不找得到自己要的东西,都得离开裂隙,不然就会死。”

    “你失忆了,没有人来寻找过你。”唐泊玉提醒道,“最好就是谁也不要相信,青城山上突然冒出来的失忆古装女上了热搜,本地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你凭空冒出来的事。”

    “如果有坏人掌握了你的情况,又人肉到了你的联系方式,那你恐怕凶多吉少。”

    “捡到你的手机后,我为你卜了一卦,大凶。近期必然诸事不顺走霉运。”

    叶照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不走霉运谁走霉运啊。反正我是老天爷的眼中钉。”

    “不用灰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会永远倒霉。时间快到了,入梦香要燃尽了。”唐泊玉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

    “另外,我还想说,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可以来找我。”

    天色一下子黑了,乌桕树消失了。

    叶照灵猛然睁开了眼睛,攥紧了手掌,环顾四周,套房内部,金碧辉煌,花与海洋的乐园,没什么毛病。

    周末看她醒了,连忙把手机拿过来给她看。

    “灵姐!你看!这个视频!跟网上那些视频不一样哎!还真挺酷的!”

    叶照灵脸色有些复杂,摸了摸手掌里攥着的东西——

    那像是,一片光滑的叶子。

    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视频。

    “这不知道是谁发给我的,号码我都不认识。”

    叶照灵看完之后点了点头,是在尤加利的手机上看见过的视频。

    突然她皱眉,眼睛掠过桌子上那束玫瑰。

    这玫瑰的品种很独特,并且古老。

    一般花店里的玫瑰多为月季。而这束玫瑰却是极为少见的“斯莱特深红蔷薇”,它的名字虽然是蔷薇,却是月季,同时又属于野生玫瑰的范畴,曾有记载,月季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传入欧洲。而“斯莱特深红蔷薇”则在1789年被英国人发现。

    这种玫瑰的特点就是花大深红,娇艳欲滴,同时香气浓郁。

    视频内,被钉在十字架后,白玫瑰被染成鲜红,就和眼前的斯莱特深红蔷薇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会是巧合吗?

    “叮咚。”

    门铃响了,叶照灵攥紧了手里的乌桕树叶子,骤然感觉到夜晚的寒冷,像是有一口冰库呼呼往她胸腔里吹冷气。

    可这是六月份啊!

    自从全球气候变暖后,六月份的天气能冷到哪里去?

    周末连忙跑去开了门。

    她扭头看着叶照灵笑了笑:“大晚上居然来了七八个人送夜宵,真把咱们当猪喂呢!这酒店真实诚……”

    然而她还没说完,突然倒在了地上。

    一行人走了进来,楚襄也在其中,他仍然穿着军装,显得十分拘谨,表情异常怪异,走进来后,他径直看着叶照灵,抿着薄唇,眼神透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

    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位穿着套装拿着平板的女人,她看了一眼叶照灵,低头点了点平板。

    “叶小姐,还真是,你到了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呢。”她的语气十分不屑。

    楚襄靠近叶照灵,挡在她面前,也没在玩角色扮演了:“叶小姐!还好你没事。”

    叶照灵环顾一圈,看了一眼地上的周末,最后看向楚襄:“发生了什么事?”

    “叶小姐……”楚襄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女人打量了一番叶照灵的穿着,讥讽地笑了一声:“就是她,带走!”

    叶照灵沉下脸:“周末可是警察,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在其位谋其职,她没用,当然得换我们喽。”女人向身后的几个人使了眼色,“虽然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但是宗旨都是一样的。”

    “维护社会稳定,打击违法犯罪,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看着面前的玫瑰金手铐,在叶照灵被铐上之前,她把目光看向楚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担忧地看着她:“……有人跳楼了。叶小姐,别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天被铐了两回

    一路来到楼下泳池边,叶照灵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了那具脑浆迸裂的女尸。

    外面已经架了好几圈隔离带,警车围在最外围,严防死守的架势,叶照灵甚至怀疑,路过的老鼠都得被抓起来揍一顿。

    与此同时,周围的官方人员全都在穿防护服,正规的重型生化防护服,从头到脚不敢有一丝裸露。

    这是一种相当奇怪的现象。

    常理来说,面对一个跳楼后当场死亡的女尸,人们靠近她没有穿防护服的必要,除非……

    她携带有某种传染性病毒。

    叶照灵在旁边看着,发现他们并没有给她一套防护服的打算。

    只有一个女孩儿给她披上了一套雨衣。

    看见这一幕,不知是谁轻轻哼了一声。

    门外同样穿着防护服远远观察着尸体的几个官方人员互相看了几眼,对着门内的几人打了手势。

    站在叶照灵旁边的女孩儿此时看了叶照灵一眼:“她开始……发生变异了。”

    叶照灵注意到,女孩儿眼里有几丝泪光,嘴角耸拉着,声音哽咽,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

    之前领头的女人冷冷提醒了一句:“你该去看看她了,伊蕾尔,你的亲姐姐马上就要以非人的模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还有心情和罪魁祸首悠闲聊天吗?”

    伊蕾尔摇了摇头:“杜倩,你太偏执了。你不应该对普通人抱有敌意。”

    “我偏执?你的两个亲姐姐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你现在告诉我,是我偏执吗?难道她们没有白白牺牲吗?她们难道应该在二十几岁的年纪白白牺牲吗?!”

    伊蕾尔紧紧攥着拳头:“杜倩!我不需要你提醒我!这些伤痛!我是她们的亲妹妹,我跟她们血浓于水!是我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亲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两个亲人!你一定要逼疯我吗?!你就这么想让我陪你一起发疯吗?!”

    “我是疯了!——!我就是个疯子!好啊!行了吗?!”杜倩暴怒起来,眼睛里爆出红血丝,“我现在,宣布!她不用去接替伊丽莎白的任务了!我去!让我去!我去终结这一切!用我自己的人头!赌上我司马家族百年荣耀!”

    “杜姐!冷静一点……”旁边的小伙子开始劝架,“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是啊!伊蕾尔,裂隙已经开始进行同化,伊丽莎白的身体马上就要变异完毕,新的裂隙即将生成!我们应该尽快把目标人物投放入裂隙内!聚集在这里争论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伊蕾尔推开门,风雨一齐打了进来,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寒冷的侵袭。

    叶照灵不知道他们说的裂隙是什么玩意儿,更不知道这个跳楼的女人为什么要算在她的头上,听她们说的话,更像是在听天书。

    “请问,我没有知情权吗?作为被你们……”叶照灵举起自己被铐上的手,一天只内被铐了两回,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蛋吗?!“我都被铐了两回了,这一回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要铐我吧?我就在房间里吃着蛋糕喝着果汁,完全没有干坏事啊!”

    她看了一眼叶照灵,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看向杜倩:“官方为什么不愿意公开他们了解到的信息?是因为诡异?是因为调查不出来?还是这其中秘辛无关大雅?都不是!我告诉你!都不是!”

    就是因为害怕!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她只是一个误入裂隙的普通人!他们不敢让外界知道,裂隙的存在!甚至不敢让人们知道,他们无法控制裂隙!无法在这一方面真正保护普通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因为这地球上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进入裂隙!哪怕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在大马路上!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一头栽进裂隙里!”

    “一切都源于无能!”

    “我们的无能。”她说完,拉着叶照灵走了出去。

    叶照灵张了张嘴,风太大,混着雨往她嘴里灌,叶照灵现在只想骂一句“shift”……

    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啊?为什么说的都是普通话,她却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叶小姐,我很抱歉,由于死者从17楼跳下来,在场只有你一个人符合条件,并且,我们无法告诉你太多细节。只能通知你,你得去一个地方,完成一个任务。”伊蕾尔昂头看叶照灵,她比叶照灵矮了一个头,本来是命令的话语说出来却有几分请求的语气。

    17楼,就是叶照灵住的那层楼,她敢肯定,套房内除了她和周末两个人,根本不存在其他人!甚至还是一个警察!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

    那么她怎么可能从17楼跳下来呢?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跟这女人素未谋面的普通人。

    ……

    叶照灵这时候恍然大悟,

    “她是你的姐姐。”叶照灵看着女尸,她仰面掉下来,双眼睁得很大,嘴角微微上扬,宛如含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更诡异的是,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满头红发逐渐变得灰白,听说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可现在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位百岁老人。

    即使老得不成样子,叶照灵仍然能在她脸上找出刚才透过玻璃窗时,看清脸的那种惊艳之感。

    这是一位纯正的欧洲美人。

    眼珠曾宛如琥珀,美丽动人。

    下一秒,两只红枣大小的虫子从她眼睛里慢慢钻了出来,当它们啃光了她的眼球后,又从她微张的嘴唇里钻了进去。

    叶照灵静静看着这一幕,当它们啃光了伊丽莎白的舌头,再次爬出来的时候,叶照灵蹲下来,从雨靴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快准狠地一刀扎了两只虫子的身体。

    虽然双手被铐在一起,但这不代表她丧失了所有战斗力。

    叶照灵静静观察着串在水果刀上的虫子串串儿,没想到,它们竟然还在扑腾自己的翅膀,企图把自己的身体从刀尖上挣脱。

    这都不死???

    顽强的虫子。

    远处一辆车按着喇叭停了下来,远光灯晃在叶照灵脸上,几秒后熄灭,又冲她打着双闪。

    哪个小卡拉米这么欠呢?

    叶照灵看见它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

    身后的官方人员们士气低迷,亲眼看着昔日的战友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感受到了一丝残酷。

    杜倩看见闯进隔离带的黑色汽车,快步迎了上去。

    几十秒后,她跑了回来,招呼人们把女尸抬到汽车后面的救护车。

    “抬过去!抬过去!动作要快!”

    叶照灵跟了上去,却被人拦住了。

    透过几个一脸哀戚的人墙,叶照灵看见,几个人在尸体身上一阵翻找,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尸体被装在不锈钢铁盒子里,几个人拿着喷枪对着尸体喷出白色气体,白漆一样的东西在半分钟内把她从头到脚覆盖完毕。

    然后,像是在进行一种奇怪的仪式,在场所有人都接过喷枪,致使“白漆”完整填充入不锈钢铁盒内。

    接过这“接力赛最后一棒”的人,是伊蕾尔。滋完了喷枪内的白漆,她很细致地让白漆平滑地铺满整个铁盒,就像是曾经已经做过无数回一样,异常熟稔。

    黑色汽车上下来一个撑着伞的男人,叶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凑了过来:“叶小姐,好巧,又见面了。”

    “不太巧,一天见两回,我还被铐了两次。你们官方都这么凶残的吗?见面啥都不说就光铐人?”

    “俺是无辜的,这句话臣妾都说倦了!”叶照灵挥了挥手里的串串儿。

    叶查这时才看清她手里的东西,连忙退后一大步,嫌恶地看着那两只虫子,用肢体语言抗拒叶照灵的靠近。

    叶照灵耸了耸肩,把虫子甩在地上,雨水顺着雨衣哗啦啦往下流。

    “我现在很想睡觉,不想管其他事。当然,如果你们现在就把我放了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不投诉你们暴力执法。”

    伊蕾尔走了过来,郑重地告知道:“很抱歉,小姐,你哪里也不能去。”

    “理由?不会这么不凑巧,刚好跟下午铐我的理由一样吧?一天铐两回?搁哪个正常人身上,她受得了啊?”叶照灵有点儿抓狂,“我再不能好好休息休息!真的会被你们玩儿死的!”

    “唔,准确的说,”叶查看了一眼手表,微笑,“现在是6月11日星期六,凌晨三点半,已经是第二天了,恭喜你,破记录了。”

    “两天内,额……十五个小时内被抓了两回。”

    “喜从何来啊!亲兄弟,我的亲兄弟啊!你真是我亲兄弟啊!”叶照灵把手上的铐子撞得铛铛响,站着说话真就不腰疼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应该像一个勇者一样战斗

    叶查看向伊蕾尔:“还有多久开放?”

    “十三分钟四十八秒。”

    叶照灵:“Excuseme,你们这就是赤裸裸的藐视人权吧?我现在应该是个活人,不是一个透明的幽灵吧?你们看得见我吗?”

    “为避免她精神崩溃难以承受,高空坠落时受到过度惊吓,直接休克失去意识……”叶查仔细盯着表盘。

    叶照灵挥了挥手:“你们再不理我,我是真的要精神崩溃了。”

    伊蕾尔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下属抬装备过来:“你的意思是?”

    叶照灵:“他什么意思啊?你又是什么意思啊?能不能跟我这个当事人好好交流交流?我现在就像一只没头苍蝇!我不能李姐啊!”

    叶查点头:“十分有必要配备安全措施,否则不能让她冒险。”

    叶照灵:“冒险什么?冒险什么?我现在成了透明人了吗?彻底丧失人权了?搞什么飞机啊你们!”

    伊蕾尔看着叶查,微微皱眉,示意边走边说:“理由?”

    叶照灵被推着跟在他们身后喋喋不休:“对对对!终于说道点子上了!理由啊理由!你们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啊!我为什么要被你们铐着?!凭什么被你们铐着?!”

    叶查瞅了叶照灵一眼:“她是我们的债务人,绝对以及必然不能出事。这就是我的理由,你们想借她进裂隙为你们做事,就得保障她不会……”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合理的词汇,“……出师未捷身先死。”

    叶照灵满头问号:“不是说有人要来切我吗?怎么现在又说要派我去当零零七?!你们的剧本都这么复杂的吗?!万一我智商不够,完全理解不了,或者没人看得懂怎么办?!”

    “还有,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玩意儿?你们真想把我往死里玩儿?”

    叶查安抚性地笑了一下:“放心,我百分之百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叶照灵无法不质疑他:“你这个概率从哪儿得来的?你是上帝还是耶稣?你凭啥保证我的生命安全?!阎王都不能保证自己百忙之中抽不出时间过来把我抬走!你咋保证!!”

    大话之王!这个叫叶查的家伙,以后他再说话就当放屁好了。

    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突发意外嗝屁!别人有啥本事保证她死不了?

    这很明显就是假话!

    叶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懂的,我以为说这些你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叶照灵无语地看着他:“并没有!反而让我感觉更糟糕了!就好像已经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一样!”

    伊蕾尔适时提醒道:“今天有暴雨,很显然,我们在青城是看不见太阳的,这是正常现象。但是在裂隙内,你应该能看见……太阳。如果它是太阳的话,我们可以保证你能看见它。”

    叶照灵对“裂隙”这个词耳熟了,耳熟却并不代表她眼熟。

    什么是裂隙?唐泊玉十几分钟之前还来托梦,给她进行了一系列心理指导,同时,他也提到过裂隙。

    叶照灵看着桌子上那片乌桕树叶子,它证明唐泊玉真的托梦给她了,甚至,他似乎想提醒些什么东西,却又有所顾忌。看来,等这一切结束后,她必须得去找他问清楚了。

    一个拥有神奇的卜卦技能的人,提前预知事件发展的能力。简直就像神仙一样神奇。

    但是叶照灵并不确定,唐泊玉所说的青城山裂隙就是现在这些人想让她进去的裂隙。

    她并不能真正确定,二者是否具备一样的性质。

    电梯开了,叶照灵又走近了这间华丽的套房,这整整两百平的超大公主套房,骤然间变成了她的牢房。

    妈的,上帝真的是个合格的小剪人!

    叶照灵还穿着那套裙子,连王冠都没摘!突然从公主变成囚徒了!这他喵的!是个人都得当场裂开!

    周末被绑在沙发上,清醒了过来,却没法动弹。

    收到伊蕾尔的指令后,几个人给叶照灵绑上了一根尼龙绳子。

    叶照灵看向叶查,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就是他们嘴里的设备?!

    开什么国际玩笑?!一根儿绳子绑在腰上,是想让她干嘛?!

    不过叶照灵仍然对官方抱有一丝友好滤镜,她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官方的力量是强大的,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公平公正。他们是人民的保护者,永远也不会存在伤害人民的行为和想法。

    他们在叶照灵心里,始终都是存在正义滤镜的。

    正义必将保护每一个好人。

    叶照灵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好人。

    她会在正义的羽翼下得到拯救,而不是被抛弃。

    叶查走到落地窗前,打开了阳台的推拉门:“叶小姐,现在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叶照灵一脸不可置信:“你说啥?!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表演什么!我有什么好表演的!你们应该不会想看我当场给你们摇个花手吧?!”

    伊蕾尔示意他们把机器抬到阳台,尼龙绳拽着叶照灵往前走。

    她上前牵起叶照灵的手:“叶小姐,这些事说来话长,我只能长话短说了。”

    叶照灵摇头:“没关系,你直接长话长说!我时间很多!就待在这里听你说,我完全不赶时间啊!你可以慢慢说。”

    她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要搞什么长话短说啊还!

    “裂隙将在三分十七秒后开启,伊丽莎白选中了你作为接替者,你必须进入裂隙内。”

    叶照灵毫不犹豫:“我拒绝。”

    “很抱歉,这件事情,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们这些人说抱歉的频率是不是比吃饭的频率还高?抱歉就是你们的口头禅吧?以后,如果你们知道光在这里闭着眼睛说抱歉,内心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虚伪。”叶照灵站在天台往下看。

    场面沉默了几秒,伊蕾尔知道自己应该打破沉默,每一秒时间都不容浪费。

    “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作为女人,你比在场大多数男人还要勇敢的多。”旁边的人递给伊蕾尔几个银色的圆形硬币,她把手摊开在叶照灵面前。

    “你孤身一人闯进化工厂,抢在犯罪分子伤害所有人质之前,成功救下五名人质,并截获肾源。甚至,这五名人质里,还有两名我们的同志,你无比果决而又坚定。”伊蕾尔说着,目光中隐含敬畏。

    “我们没有人能够否定你的贡献,你正义感十足,且,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叶照灵皱眉:“我?”

    “这只是我的猜测,伊丽莎白她是一个传奇人物,她是我的姐姐,她从军七年,至今捣毁过三十四个裂隙。”

    “裂隙是地球损坏的开端,同样也是人类无能的证明。它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悄无声息的带走人类的生命,而人类对此甚至一无所知!”

    “它是吞噬生命的地狱,我们的职责,就是往这口地狱之门内,投放我们最勇敢的战士。”

    “要想战胜裂隙,我们别无选择。”

    叶照灵环视了他们一圈,看着他们慢慢摇了摇头:“你们把我看得太神奇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相信你们的伊丽莎白,她是一个伟大的人,她成功阻止了这么多裂隙出现,避免成千上万人遭遇不测。可我不是她,我不能……”

    叶查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像一个勇士一样战斗。十秒,九,八……”

    叶照灵几乎是毫不犹豫,接过伊蕾尔手里的五枚银币,一个纵身站在阳台的栏杆上——

    她跳了下去。

    伊蕾尔看着她浅紫的裙摆在半空中摇曳过一条唯美的弧线,平静地说:“伊丽莎白……”

    “这是她第三十五个裂隙之战,她失败了,享年二十五岁。”

第一百二十五章、多喝热水

    “伊丽莎白·吉亨·苏里安·谢莉薇尔亲笔……”

    伊蕾尔震惊地看着这块湿布,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字,全都是用鲜血写成的。

    这是一封日记,更是一封遗书。

    把它带来的小伙子同样十分不可置信:“我在十六楼检查了一下阳台,在栏杆上发现了它。这……”小伙子的额头上冒出来冷汗,嘴唇发着抖。

    杜倩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捏得发白,悲愤地质问:“还有什么话就说清楚!伊丽莎白她人都没了,你根本不用为你的任何说法负责!在场所有人还有谁对这些东西没有一定的接受度呢?你有什么好支吾的,你吞吞吐吐是在畏惧什么吗?我们的团队里不该有懦夫存在!陈赫拉!”

    伊蕾尔看了一眼杜倩:“如果你不能保持理智和冷静的专业态度,我会向老大申请给你调休。”

    “我不需要!”

    “那就放开我们的团队队员!”伊蕾尔在“团队队员”四个字上的咬字很重,“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他不是你的犯人,他是你的战友。”

    她轻飘飘地又加了一句话:“伊丽莎白就算还活着,在这里也不愿意看见你跟主任一样的做派,咄咄逼人。”

    这句话点醒了她,杜倩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陈赫拉:“……说吧。”

    小伙子环顾了一周,神情仍然有些畏畏缩缩,眼神直愣愣的,显得十分奇怪:“我看见它的时候,这块布被雨淋湿,血迹已然模糊不清……”

    伊蕾尔闻言,把它放在桌面上,拿起仪器对准了这块布。

    “我想到,伊丽莎白死亡后,她的身体和衣服,所有东西可能都残留有裂隙辐射,所以打算丢进钢铁盒子里销毁……”

    “但是,就在我想把它丢进去的那一瞬间,我的行为不受控制,我无法把它丢进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时候,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导致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它好像……好像已经不是我的手了!连这么一块轻飘飘的布都拿不动了……”

    “然后……”

    “我就这样把它揣进口袋里,带着它上楼,突然!鬼使神差的,我把它拿了出来。我看见它上面的血字慢慢回流……”

    “就像时间被人按了倒退键……”

    “一点一点……”

    ——

    ——

    第二天。

    “童贞的母亲啊,你儿子的女儿啊,

    你卑谦而崇高,超过任何的生物,

    这是永恒的天意所定的目标,

    你使人类的天性变得那么高贵,

    甚至连那创造人类的上帝也愿意成为他自己的创造物。

    在你的子宫里那爱重又燃起,

    爱的热力生出了这朵美丽的花,

    使它在永恒的和平中这样盛开。

    在天上你对我们就像仁爱的中午的阳光,

    在尘世你对于人类就像希望的活的源泉。

    圣母啊,你是那么伟大,那么崇高,

    若是想望天恩的人不向你求助,

    那就等于他的渴慕想不用翅膀飞翔。

    你的仁慈的胸怀不仅把援助赐给向你恳求的人,

    而且时常宽宏大量地不待祈请已先答允。

    在你里面是温柔,在你里面是怜悯,在你里面是大度,

    世上的一切美德都在你里面结合。”

    低沉而舒缓的吟诵声蕴含着神秘的韵律,令在场所有事物都深陷其中如痴如醉。

    以至于他吟诵完毕,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其他东西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甄第放在长桌上的烧杯长着一只眼睛,对半儿两只杯耳,它跳起来跟旁边的盆栽发出一声刺耳的碰撞声,杯子里200ml的蓝色溶液咕噜噜笑完了,才怪模怪样地叫嚷了起来。

    “这个新来的小娘们真他娘的花痴!盯着神父看了半个小时了,还不腻!干脆把眼珠子送给神父当风铃吧!神父不是说过,只有他的屋子里总是空荡荡的吗?”

    盆栽里长着一条半米长的触手,晶莹剔透的嫩红色触手像婴儿一样鲜嫩,它没有眼睛,粘液布满了它的身体,规律的深红色圆柱形凸起像火山一样每隔几厘米就栽种在它身上。

    不得不说,配合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外表,这十几个密密麻麻的“小火山”,看起来还挺新鲜的,能惹得人盯着它们蠢蠢欲动——

    类似于,把手指头戳进去。

    当然,如果它的主人刀屠夫在这里,他一定会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看你被它搞的大惊失色、梨花带雨。

    最后,他咂咂嘴,幸灾乐祸地告诉你,可别小瞧了它,这可不仅仅只是一些装饰物。

    不信你瞧,现在,它正慢慢扭动着用自己的小触角尖尖感知烧杯的位置,下一秒,在一个烧杯绝对反应不过来的时间点以及位置,从一个深红色凸起里伸出来一根雪白的利刺!

    电光石火间,这根利刺狠狠扎进了烧杯的尾巴根。

    “嗷!——嗷!”烧杯疼得上蹿下跳翻白眼儿,杯子里的淡蓝色溶液一下子变成了深红色,烧杯一蹦三尺高,咻地一声冲天而起,溶液也蹦了起来,又咕噜噜落回烧杯里。

    触手慢慢悠哉悠哉地随风摇曳,嫩红可爱,回归了单纯无害的模样。

    它身上的小火山“噗噗”往外吹气,呼吸逐渐平稳。

    被一个破烧杯打断了美梦,它没把烧杯扎成筛子已经很仁慈了。

    叶照灵目瞪口呆地看着神父端起烧杯递给自己。

    “你的头部受创,多喝热水,好得快。”

    叶照灵看着这杯水红色的溶液,还没来得及痛哭流涕感恩神父的善良可爱,眼睛就黏在他脸上逃不掉了。

    长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真是犯罪啊。

    神父楚斯长着一张俊美的脸,欧美而又流露着中式的含蓄古典风姿,中式里吐露出几分勾人心脾的异域风情。

    皮肤好到看不见一丁点毛孔,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宽肩窄腰,身高比叶照灵高出一个头还多,目测一米九以上。

    穿着圣职人员黑袍没有一点儿老气横秋的观感,反而贵气逼人。

    叶照灵第一天看见他腰上的黄金腰带的时候,就震惊于中间那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顶级红宝石。

    真有钱啊真有钱。

    现在她只想说,腰真细啊!腰真细。

    触手好奇地伸到叶照灵眼睛前面晃了晃,它似乎感受到了来自雌性生物的赤裸裸的炽热情绪,它替神父感到十分担心。

    这位雌性生物好像要把神父活活吃掉一样。

    “咕咕……非神职人员是不可以加餐的哦。”于是它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叶照灵异常诧异地:“啊?加餐?加什么餐?”

    触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心照不宣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接着它老神在在地又补充到,“但是你可以晚上,悄咪咪的,悄咪咪的,偷偷去给神父……噗噗!”

    楚斯笑眯眯地把烧杯里的溶液倒进了盆栽里,触手被溶液刺激得噗噗往外喷气。

    “噗噗!——”

    “噗噗!——”

    原本鲜嫩的粉红色身体突然从根开始变成了深红色,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盆栽翠绿的土壤里。

    几秒后,它恢复了正常,感受到叶照灵犹如实质的凝视,它得意洋洋地扭了扭。

    “没关系,我是不死的触手。你以为我会被一杯水浇死吗?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神父是最好的,是最善良的,他从来都不会虐待我们。

    刀屠夫那个家伙老是忘记给我浇水,三天两头我都是快干巴死的状态。后来我总是皮肤皲裂,经常感染皮肤病。神父从没忘记给我浇水,教导我要以毒攻毒,只是这次稍微有点儿……辣。”

    叶照灵懵懂地点了点头,神父楚斯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愿神保佑你,我的孩子。”

    “当当当当当当。”

    落地大摆钟发出六次急促的响声。

    这是早上七点,开饭的钟声。

    看见叶照灵还呆呆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旁边的李轩逸敲了敲桌子提醒她:“我们该去门口迎接贵族大人们进来用餐了。”

    叶照灵连忙披上披风站了起来,纯白的披风下,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绣着精美的白色郁金香刺绣。

    楚斯替她系上披风的宝石盘扣:“这套旗袍做工甚是别致,穿在你身上相当合适呢。金裁缝竟然愿意送你一套他亲手做的衣服吗?”

    叶照灵低头看着披风上的宝石盘扣,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谁是金裁缝了。

    李轩逸挑了挑眉,笑了一声,笑意中隐含深意:“金裁缝当然不愿意随便给下等人做衣服呢,听说是他妹妹伍小姐赏给她的呢,”他耸了耸肩膀,“这还得归功于她的爱慕者,长袖善舞呢。”

    叶照灵很奇怪,为什么这位……他叫什么来着?他说话就说话,为什么总是要在最后面加一个“呢”字?这难道更能凸显他的睿智吗?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说出口,神父已经说过了,她的脑袋受了伤,最好还是少说话,伤才好得快。

    可惜,憋了一两秒,她又好奇地开口询问。

    “什么是爱慕者?神父大人。”

    神父没有回答,李轩逸好心地回答道:“就是一个被美貌的外表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的蠢货。”

    李轩逸说完,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自顾自跑到了门外,叶照灵看了一眼神父,行了一个礼,跟了上去。

    此刻她的心里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什么是蠢货?

第一百二十六章、渴望成就我

    “伊丽莎白·吉亨·苏里安·谢莉薇尔亲笔。首先,我得遵守规则,强调三遍;我是伊丽莎白·吉亨·苏里安·谢莉薇尔,不屈的意志与渴望成就我,我始终为了实现理想与世界和平奋斗终身。我是伊丽莎白·吉亨·苏里安·谢莉薇尔。”

    “我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我自己,我没有受到强迫,我没有精神失常。请你们信任我,百分之百信任我。”

    “截至目前,我暂时还是一个正常人。”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人们在这里,将被无数荆棘般的规则束缚住,没有人能够挣脱开。”

    “我能够清醒地感知到,它的时间混乱至极,同一个人,今天还认识我,明天就表现得像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我一样;而我身处其中,能够坦然地认识到,这并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

    “无比混乱的事实,无比破碎的现状。”

    “于是,明天变成了昨天,今天变成了……前天。”

    “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你永远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又有谁变成了一罐肉泥。”

    “甚至极有可能,那里面装的,就是你自己。”

    念到这里,在场的官方人员全都感到毛骨悚然,他们不知道,伊丽莎白究竟是在怎样的精神状态下写下这些话的;但是他们可以肯定,伊丽莎白她饱受煎熬,曾经号称“最坚毅之铁玫瑰”的战友,在折磨中逐渐消逝。

    叶查认真揣摩着这几句话,目光慢慢落在桌子上的乌桕树叶子上,他站起身,轻声询问旁边的兔耳女郎:“一直都只有你们三个女孩儿靠近过叶小姐么?”

    兔耳女郎点点头,拉着猫耳女仆的手,面对英俊的警察叔叔显得十分拘谨:“是的,叶小姐只接受同性服务生的服务。”

    女仆小姐姐接话道:“叶小姐说过,异性跟在她身后,会令她感到不适,她会过敏的。”

    叶查的目光划过沙发上的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笑了一声,问起旁边站得笔直得第三个军装御姐:“我希望看一下楼下的监控。”

    军装御姐愣了一瞬间,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方便吗?”叶查微笑着问。

    “不,”军装御姐摇了摇头,“不是不方便。”

    “哦?”

    三位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孩儿交换了几个目光,军装御姐说道:“只是亚特兰蒂斯神话没有监控摄像头。”

    叶查敲了敲扶手:“两百多平的开放空间,一整层竟然都没有一个摄像头吗?”

    女仆小姐姐有些羞于启齿:“偶尔有些特殊癖好的客人,会带着女伴包下一整层亚特兰蒂斯神话。出于对自由公民的保护,酒店必须得对所有客人的隐私安全问题负责。因此,这里是不允许安装监控摄像头的。”

    “会侵犯客人隐私。”

    叶查点了点头,有些昏昏欲睡。

    ——

    ——

    第二天。

    一行人跪在红毯边缘,迎接五位贵族。

    刀屠夫跪在叶照灵和李轩逸前边儿,恭恭敬敬低着头,余光突然瞥到叶照灵的脸,他大惊失色,冲后边撅了撅嘴:“嘿!你干啥呢?!”

    “啊?”叶照灵懵逼地看着他,几个小时不见,刀屠夫好像又瘦了一圈儿。

    “问你在干啥呢!”

    “没干啥呀。”叶照灵把手缩进披风里,老老实实的跪好。

    刀屠夫扭头跪好,李俊逸哼了一声:“我看呐,她就是又想受罚了。”

    “这不受罚呢,可就得刷盘子洗碗,扫厕所扛大粪啊!娇滴滴的小姑娘家怎么受得了呢?这万一不受罚,还怎么跪在庄园广场上,梨花带雨勾引贵族垂怜呢……”

    刀屠夫再次扭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俊逸:“这么说,你很羡慕她在金雀花庄园里的经历?你也想受罚喽?!”

    李俊逸哼了一声,连连摆手:“我可不敢羡慕她!谁敢羡慕她呀,贵族跟前的大红人,抱着贵族的大腿当腿部挂件,现在多神气啊,都不用像我们一样干脏活儿累活儿了。”

    叶照灵点头,啊对对对,不过金雀花庄园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腿部挂件又是什么?

    此时,森林里的小路上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这些马蹄声相当有规律,悠闲而又矜持,这么说,它们简直有像人一样的骄傲。

    确实应该骄傲,作为金雀花庄园里贵族们的座驾,每一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然而遗憾的是,贵族们崇尚优雅,没有一个人喜欢骑马赛跑,久而久之,这些昂贵的宝马渐渐习惯了优渥闲逛的生活,早已没有了当初被挑选出来时,誓死为贵族们效劳的热血了。

    此时的它们,既没有野马的肆意,更因为天生血统的高贵,不会像普通的老马或者小马一样,懒散,卑微,没有纪律。

    人们跪在地上,能够感应到地面的震动。

    再过几分钟,高傲的马儿们会昂着头阔步从他们面前的红毯上走过。

    如果马儿们心情很好,大概率会喂他们吃一嘴的尘土,反之亦然。

    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吃一嘴的尘土。

    叶照灵悄悄拿披风捂着口鼻,抬起头,余光瞥见斜对面一张雪白的脸垂了下去。

    她没有在意这些,趁着周围的人全都严阵以待,反而使劲儿盯着森林里那条蜿蜒的小道。

    微斜的土坡上可以看到百米之外一条白色的小道,由远及近延伸着,宛如墨绿森林里一根坚韧的脊骨,横贯森林东西两边。

    红丝绒马车,车身结构精巧绝伦,车型流畅优雅,银质镂花玻璃窗,金色雕花车顶,前后四个角都缀着铃铛,叮铃铃清脆的声响传进所有人耳朵里,车身上是一簇又一簇金雀花图腾,华贵异常。

    叶照灵瞅了几眼,看了一眼红毯两边的人。

    似乎,跟前几天一样,又少了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是伍小姐家里的人?

    叶照灵看向披着同款披风的伍小姐,只有她的白色披风上绣着黑色郁金香,其他人的披风都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花纹或者刺绣。

    这时候,那张白色的脸抬了起来,迎上了叶照灵的目光。

    叶照灵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几秒钟后,她平复了心情,暗叫一声还好,还好不是伍小姐抬起头看见她开小差!

    是她身后跪着的美少女。

    那可真是个美人啊。

    银白色长发如丝绸一样垂落,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边,一举一动都美到了极致。

    光是对上她的目光,都想为她献上自己的心脏。

第一百二十七章、为美人献上膝盖

    叶照灵看着这位美人,感到几分自惭形秽;这份惭愧并不是来自外表的逊色,而是气质上的望尘莫及。

    透过微敞开的白色披风,叶照灵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旗袍,和自己身上这件一模一样的墨绿色旗袍,雪白的郁金香膜拜着她曼妙的身姿。

    叶照灵发现自己跪得更加诚心诚意了。

    为美人献上膝盖,理所应当。

    那双祖母绿色眸子掠过来轻盈的一瞥,叫人恍惚窥见,幽谷中一汪荼蘼,纯白笑靥星星点点,一弯春意秾丽;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翠绿的湖泊。

    马蹄声越来越近,两方交汇的目光慢慢安静下来了,不再相互吸引,不再相互纠缠。

    四辆金雀花马车呼啸而过,彻底隔绝了视线。

    叶照灵坐在地上,闻到这些路过的马车上飘扬过去一股浓郁的味道。

    像是……甜腥味儿。

    似有所感,叶照灵看向远远落在最后的第五辆金雀花马车。

    它看起来懒懒散散的,马儿半闭着眼睛,像是快要睡着了。

    叶照灵仔细盯着它,想看看它要过多长时间才会彻底睡着,却敏锐地意识到,车上的人正向她投以目光。

    这目光淡淡的,银质镂花玻璃门后还有一条红丝绒薄纱门帘,叶照灵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一抹正襟危坐的人影。

    叶照灵忍不住笑了,马儿就快要彻底闭上眼睛了。

    这还真是……

    “吁——”它停在叶照灵旁边,突然睁开了眼睛,声音雄浑,语气饱含无奈,“我脸上难道有河蟹吗?你要一直盯着我看?请别看着我了,我真的很不喜欢在摸鱼的时候,被外人抓个正着。”

    叶照灵不解的挠了挠头,什么是摸鱼?

    前面的刀屠夫浑身肥肉都颤抖了起来,脑袋几乎贴到地面上,他高声呼喝:“恭迎您!拉兹丽斯大人!向您致以诚挚地问候!愿真理保佑您!”

    马车上没有传出任何声音,那抹人影一动不动。

    刀屠夫咽了一口唾沫,咬牙提醒叶照灵:“愣着干什么?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还不快向拉兹丽斯大人赔礼谢罪!”

    叶照灵连忙站了起来,向车上的贵族致以诚挚的见面礼:“请原谅我,拉兹丽斯小姐,我无意打扰您小憩。”

    车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门嘎吱一声开了,向着叶照灵伸出一只戴着黑丝绒手套的手。

    马儿点了点头,老神在在地说:“哦,我想想,这意思,应该是,拉兹丽斯大人原谅你了。你可以退下了,穷的连河蟹都没有的贱民。”

    结果这只手抄起手杖一下子敲在马脑袋上——

    “嗷呜!——”马头遭受猛烈敲击,它猛然间抬高了两条前蹄,接着两只后蹄往后刨土,叶照灵震惊地看着它蓄力刨土。

    力气真是大啊!竟然一下子就把红毯蹬破了!

    “进来。”

    车上传出淡淡的声音。

    拉兹丽斯的马即将要带着它的主人“远航”,叶照灵来不及多想,抓住手杖就跳进了金雀花马车。

    “嘭!”地一声,车门关闭了。

    马车内铺满了天鹅绒,即使她滚了进去,脑袋撞在地面上,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疼痛。

    然而车门关闭后,黑暗却笼罩了下来。

    叶照灵差点儿以为自己瞎了,她举起手,四处乱摸。

    成功摸到了一截长长的、硬邦邦的……

    手杖。

    还好她十分机智,压根儿就没撒手,顺着手杖艰难地爬起来后,马车狂奔的速度还在逐渐加快!甚至越来越快,刚才一个飞跃,叶照灵双脚离地都足足有五厘米远了!

    这架势,有当年在武汉坐公交的阵仗了!

    就在叶照灵即将握不住手杖的时候,一只手压在她脊背上,把她揽了过去。

    叶照灵闭上双眼,屏住呼吸栽进一个冰凉的怀抱里。

    几秒后,她憋不住气了,悄悄吐出一口气,奇怪的是,呼吸间,并没有闻到任何异常的味道;

    甚至……甚至拉兹丽斯小姐身上散发着十分诱人的香味。

    “嗷呜!——吁吁吁!——”马儿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嘶吼着,像是一年多没有吃到肉的疯狗。

    “喔喔!喔喔!——”动物保护协会呢?!有人虐待动物你们都不管的吗?!

    “奥奥!嗷嗷!——”上帝呢?!上帝在哪里?!

    “乌拉!乌拉!——”什么?主不在意?!我的意思是,主怎么能不在意?!即将有一匹勤劳、美丽而又可怜的汗血宝马要被人类蹂躏致死!

    “嘤嘤嘤!——”所以勤劳、美丽而又可怜的汗血宝马能预约一下提前退休上天堂吗?这糟心的金色太阳保护区,马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叶照灵瑟瑟发抖。

    背后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头顶低沉的声音轻声安抚道:“你有好好听我的话吗……”

    “拉兹丽斯小姐?”

    叶照灵惊讶地发现,拉兹丽斯小姐是个飞机场。

    ——

    四辆金雀花马车停在真理教堂门口。

    刀屠夫和其他五位村民都端着金盆等候在长廊边上。

    看见后面的人们陆陆续续跟上来,甄第数了数人头,警觉地提醒刀屠夫:

    “你手底下的那个女奴隶又被拉兹丽斯大人带去金雀花庄园了,少了她,去牧场挑粪的活儿总得我手底下的人干;久而久之,他们是会有怨言的,万一到时候他们聚众闹事,太阳神会把我们做成肉酱的。”

    刀屠夫猩红地眼睛瞪着甄第,小心翼翼地把金盆放在地上之后,才指着甄第鼻子一顿臭骂,唾沫横飞:

    “老子现在都快要饿死了!老子快饿死了!听明白了吗?!饿死了!!管踏马什么的女奴隶!管踏马的牧场挑粪!粪能吃吗?!你们挑粪就挑粪!只要不闲着没事偷吃粪球!老子根本不想管是谁去挑!闹事就闹事!赶在太阳神把老子做成肉酱之前!老子一定先把他们剁碎了饱餐一顿!”

    甄第从披风里拿出一个烧杯,把里面的蓝色溶液泼在刀屠夫脸上,后者抹了一把脸,猩红的眼睛慢慢转变成黑色,语气也冷硬了起来:“干啥?干啥?”

    “跟你说那个叫做叶照灵的女奴隶。”

    刀屠夫眼珠子转了一圈儿,老实地端起金盆:“哦,她呀,她又怎么了?”

    “她太不安分了。”

    “如果这个女奴能取悦太阳神,或者成为第八个贵族,不安分又能怎么样呢?主会宽恕她一切罪责,她也会为金色太阳保护区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鞠躬尽瘁的。”

    金大福伸长脖子偷听他们说话,甄第还在凝神思考,他却闻言笑出了声,露出满嘴金牙:

    “搞笑死了!老刀啊,我看你是忘记当年在牧场挑几千公斤粪球的苦日子了!赶紧把你攒的棺材本儿献给我当礼物得了,记住,一个子儿都不剩全给我。那样的话,我就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在太阳神面前美言几句。反正啊,你也是一副快死的样子!嘛!还有,脑子不用记得早点捐出去哦~”

    甄第冷冷地看着金大福。

    金大福浑然不觉,仍然得意洋洋地笑着,斜对面的李肚阴森森地说:“你今晚睡觉记得留一只眼睛站岗,不然我真怕明天的菜谱,里面全是大福牌儿肉酱啊。”

    金大福白了他一眼,对着旁边的伍美丽举起手里的金盒子:“跟小人说话我咳嗽。来来来!美丽啊,来尝尝牛肉干儿,嘎嘎香!嘎嘎好吃!绝对不是牧场里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好东西!”

    金发碧眼,烈焰红唇的伍美丽嫌恶地推了他一把,冲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的余咸娇滴滴地叫了一声:“余咸哥哥~早饭过后什么安排呀~人家好想请你一起去精灵洞窟捡蘑菇呀~”

    余咸微微睁眼,湛蓝的眼睛迷蒙地看了房梁一眼:“余咸已死,有事烧纸。”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金大福举起手,走到伍美丽面前,奋力地蹦蹦跳跳,浑身肥肉抖动的频率就像是触了电的野猪。

    “我去!我去!蘑菇一朵一个银币!我去!我去!钱呐!钱呐!都是钱呐!”说着,他掰着手指头,神情癫狂地数了起来,“一朵蘑菇售价一个银币,十个银币一枚金币!我有奴隶,一个奴隶一天工作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一朵蘑菇!一个小时六十朵蘑菇!二十四个小时就是一千四百四十朵蘑菇!一天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个银币!”

    “而我有两个奴隶!两个奴隶能带来双倍效益!一天就是两千八百八十个银币!两天就是五千七百六十个银币!一个月33天!那就是九万五千零四十个银币!九千五百零四个金币啊!啊啊啊!妈妈!老子暴富辣!老子一夜暴富辣!”

    “老子直接翻身当贵族!”

    伍美丽踢了他一脚,举着手里的镜子,陶醉地问着:“魔镜啊魔镜!谁是太阳小镇最美的女人?”

    魔镜回答道:“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呛死我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这时候,甄第叹了一口气,在胸口画了一个“卍”字符:“愿真理护佑我们。”

第一百二十八章、吃肉酱拌面吗?

    周末十分佩服叶查,一个穿着得体的精英人士要冒着大雨走路出门,且十分清楚自己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横跨十几公里就为了买一份儿自己想吃的饭;甚至,为此早起了两个小时,天没亮就打着伞出去了。

    她不知道这人是在跟什么东西较劲儿,老老实实吃酒店里的山珍海味,例如:法式焗蜗牛,红酒炖牛肉,巴黎龙虾,法式香煎鹅肝,马赛鱼羹,奶油蘑菇汤,惠林顿牛排……

    救命,这些美味吃下去难道会令人失望吗?

    周末怨念地跟在叶查身后,在叶查扭头看她的时候,瞬间表演川剧变脸,满面笑容,春风满面,根本看不出来一丁点儿不高兴。

    叶查不看她时,周末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愤愤地想,难道不是为了吃好吃的吗?!

    现在她扑上去给叶查一个锁喉,能解决根本问题吗?

    比如——世界和平,气候变暖,火山爆发,地震海啸……

    啊!今天也是想念灵姐的一天,她人美心善,虽然才相处了几个小时,但是她已经深有体会!灵姐绝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从来不会扰乱别人的生活节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派叶查这个家伙过来恶心她?!她的豪华酒店旅途不应该欢声笑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吗?为什么要来一个终结者!为什么要派他终结她的快乐!为什么!

    西装革履的帅哥拎着廉价的塑料盒子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身后还跟着一个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儿,头发乱糟糟像是鸡窝一样,活像是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野人。

    这对组合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作为女方,周末收获了更多同情的目光。

    她几乎能够想到,他们在闲聊的时候大概率会谈论起她,说这个女的简直就是网络上那种被CPU的一方,被男的带着来开房,住豪华酒店,结果两人都是穷鬼,吃不起昂贵的酒店套餐,凌晨五点冒着大暴雨出门买廉价的饭菜……

    前台看她的眼神儿简直了,周末感觉自己已经王宝钏附体了,从小到大都只吃野菜似的。

    到了十七楼,周末瞪着那两个饭盒,恨不得在上面瞪出两个窟窿来。

    叶查掀开窗帘往下张望,转头问她:“看出什么来了吗?”

    周末点点头,眼睛瞪得凸了出来:“法式香煎鹅肝嘎嘎香。”

    叶查挑了挑眉,坐下来翘起腿,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年轻啊,小姑娘。”

    周末愤愤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含糊不清地说:“有法四鹅肝不次!要次煎饼果子!你四煎饼侠吗?!非要次煎饼果子?”

    “一路上,多少人看着我们?”叶查没管她的怨念,平静地问,“你注意到了吗?沿路有多少人看着我们?”

    “要是你后面跟着的家伙不是我,而我就坐在亮堂堂的大厅里悠闲干饭!那从外面进来两个拎着廉价饭盒的落汤鸡,是我我也看你!不看你看谁,像两个傻子一样,住豪华酒店不吃酒店提供的食物!要知道,这还是免费提供的食物?!为什么不吃啊!我是真想不通!吃了会死人吗?!”

    叶查敲了敲木质扶手:“回答我的问题。”

    “38人。”

    “39人。走到酒店外的时候,拎着黑色塑料袋出来的男保洁人员戴着墨镜,他也在注意我们。”

    “所以?”周末完全不知道叶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只说,两个小时出门之前,再到我们刚才回来,这整个过程中,你有看见任何一个脸熟的服务员吗?”叶查微笑着。

    周末皱眉。

    “你的意思是……”

    叶查打开饭盒外面的塑料袋,揭开上面的盖子,热气腾腾冲了出来,递到周末面前。

    “你吃肉酱拌面吗?”

    ——

    ——

    “拉兹丽斯小姐,你可以多吃点木瓜。”

    “嗯?”

    漆黑的车厢里,两人的距离很近,拉兹丽斯小姐非常慷慨,允许她坐在旁边。

    其实吧,叶照灵砸进车厢里像一只皮球一样滚来滚去,贵族小姐习惯了优雅,不得已只好拉着她坐在一起。

    这句话不小心从嘴里蹦出来之后,叶照灵能感受到拉兹丽斯小姐有一瞬间的僵硬。

    叶照灵在车厢里什么都看不见,就抱着她的胳膊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得到拉兹丽斯小姐的认可,她又开口给自己画了一个台阶下:“听说木瓜对飞机场有奇效,但是科学研究表明,它没有任何作用,仅仅只能起到一个心理作用。”

    一阵衣料摩擦声过后,冰凉的皮质触感贴在叶照灵下巴上,略带了几分力道,低沉的声音警告道:“小甜心,安静一点。”

    叶照灵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

    小甜心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照灵昏昏欲睡,狂奔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嘭”地一声打开了。

    拉兹丽斯一把拎着叶照灵出了马车,叶照灵睁开眼,看见刚才还一路上拼命嚎叫的马儿半闭着眼睛,已经睡的很香了。

    马肉是什么味道?

    叶照灵十分好奇,眨了眨眼睛抬头看拉兹丽斯。

    后者低头看她,黄金面具上镂刻着金雀花图腾,一双眼睛沉静如海,对上她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这个想法很刑。

    “跟紧我。”

    远远能看见深红城堡的九层塔尖,红锈色的猴面包树高高耸立着,普通人走在其中,还能稍稍保持冷静,但当面对满地长着大嘴的向日葵花盘时,叶照灵完全感受不到害怕的情绪,甚至,她想——

    尝一尝这些长了嘴的瓜子,它的味道跟普通的葵花籽有什么不同呢?

    叶照灵悄悄用自己藏在袍子下面的河蟹戳最近那朵向日葵的叶子,惹得它尖叫起来。

    “啊!——有河蟹啊啊啊啊!——”向日葵尖叫起来!

    “啊!——有大嘴啊啊啊啊!——”河蟹也尖叫起来!

    叶照灵在这两声惊恐的尖叫中满脸无辜地站在原地,并且,藏起了手里的河蟹,即使它还叫的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这只绿壳子长满绒毛的河蟹,是她在小山坡上跪迎贵族的时候,从白沙地里刨出来的。

    拉兹丽斯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藏在泥地里的树桩子站了起来,看见这只树桩子,向日葵以及河蟹都不敢再尖叫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拉兹丽斯想了想,道:“宠物喂了么?”

    树桩子声音娇媚:“换了数百种食物,每一样都试过了,它太犟了,不愿意吃呢。”

    “哦,不管它。”

    “拉兹丽斯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金雀花面具对上叶照灵的脸,微凉的目光落在她耷拉在下面的手上。

    河蟹夹了她一下,血立刻飙了出来,嗅到这熟悉的甜腥味儿,拉兹丽斯丢给她一块手帕。

    拉兹丽斯转身就走,声音飘到叶照灵耳朵尖上。

    “你想吃肉酱拌面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舔狗的宗旨

    叶照灵十分抱歉地看着高挑的贵族大人,微微低头行了一个礼:“恕我无礼,拉兹丽斯大人,我从小吃素长大,吃荤我咳嗽。”

    她时刻谨记着刀屠夫的叮嘱,无论贵族要求什么,一律拒绝就对了;特别是贵族邀请吃东西,跟肉有关的千万别碰。

    当时刀屠夫拍着她的肩膀,猩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两只鼻孔里喷出两股热气,凑到她旁边神秘兮兮地说:

    “在金色太阳保护区,有一个关着牲畜的牧场,水草丰美,牲畜们的皮毛油光水滑,供应着贵族们繁荣优渥的生活。”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牲畜们的待遇太好,生育能力过强,现今数量已达到惊人的八十亿头。甚至,得益于太阳神的力量,牲畜们从来不会轻易死亡;它们的生命阶段仅存在病死或者饿死,不像是我们中下等人,会以老死的方式魂归故里。”

    “贵族的东西只有贵族能碰,我们这些中等人都在为了贵族的美好生活奋斗终身,他们的衣食住行就是我们生存的意义;”

    “需要提醒你的是,下等人千万不要沉溺于贵族大人们的一时兴起中无法自拔。”

    “贵族请吃肉,你就说吃肉我咳嗽;贵族请喝酒,你就说开车不喝酒;贵族无论说什么甜言蜜语,都得当成耳旁风。”

    “否则,下等人无法再回到下等人的日常生活中,慢慢年老色衰,美貌不再,这时候很难再得到贵族的宠爱;通常情况下,惹得贵族心烦,都会被惩罚去牧场挑粪球。”

    叶照灵战战兢兢捏着手里的河蟹,现在就想回到太阳小镇,吃自己的白粥拌饭,她这样瘦弱的身板儿,肯定是挑不动粪球的,别被牲畜拱到粪池子里淹死了……

    “你是刀屠夫家里的小奴隶,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拒绝贵族的邀请吗?”

    拉兹丽斯此时已经拉下头顶的黑色蕾丝头纱,头纱曳地,笼罩着她勃艮第红的宽大礼服裙摆,语调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更看不出之前的闲适悠闲。

    “刀屠夫说,我们天生下贱,不配吃贵族的食物,只有食用科技与狠活,才能在罪恶生命的尽头,得到上帝的眷顾。”

    多吃科技与狠活,才能早点见到上帝,叶照灵在心里比了一个中指,她对神学过敏。

    红锈色的猴面包树林里起风了,吹得拉兹丽斯头顶的蕾丝头纱轻舞飞扬。

    叶照灵抓紧了肩膀上的白色披风,披风上的宝石盘扣里镶嵌着一个“卍”字图腾,这是她能够自由出入太阳小镇的通行证。如果不幸遗失,她就只能留在深红城堡里,给各位贵族大人们搓脚皮了。

    眼看着拉兹丽斯矗立在原地,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越来越浓郁,叶照灵眼疾手快,立刻把旁边张着大嘴的向日葵连根拔起一株,单膝跪地,向拉兹丽斯小姐请罪。

    向日葵:???

    叶照灵看见向日葵们被这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她把手里的河蟹伸到木桩子旁边,河蟹伸出两只大钳子,死死夹住了木桩子。

    于是,叶照灵身上受到的阻力小了许多。

    木桩子:???

    她猜测,这阵邪风八成是来自精灵洞窟,因为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天蓝色海洋,那全都是精灵洞窟里毒蘑菇们的发光孢子。

    大嘴向日葵酷爱吃这些孢子,以至于每次蘑菇风暴过后,黄色的向日葵笑脸全都变成了荧光蓝色,看起来瘆人极了。

    但它们浑然不觉,笑容越发明艳,嘴咧得更大了。

    拉兹丽斯挥了挥手里的红宝石手杖,璀璨的红宝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妖异的弧线,尖端敲击在地上的木桩子头顶,砸得它颤抖不已,拼命咬着牙弯曲下来,坚硬的身体弯成了一道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木桩子统领哀嚎不已,生怕贵族大人下令把它当柴火烧了。

    拉兹丽斯轻盈转身,倨傲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猴面包树林里,低沉愉悦的嗓音隐含蛊惑。

    “上帝算什么玩意儿?追随我,直到世界的尽头,想要长生不老?还是青春永驻?金钱还是地位?亦或是全部,都将成为现实,而不再是梦想。”

    叶照灵连忙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我永远支持你!拉兹丽斯小姐!我就是您唯一的小甜心!拉兹丽斯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哼。”拉兹丽斯轻轻哼了一声。

    她没有说什么,叶照灵却耳尖地听见木桩子小声逼逼道:“狗腿子!狗腿子!大舔狗,大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什么是舔狗?

    拉兹丽斯沉思几秒,报了一串菜名,都是叶照灵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她施施然路过木桩子,不经意间踢了它一脚:“麻辣毛蛋,去准备午餐吧。”

    叶照灵震惊于这个木桩子的名字竟然如此野蛮,就听见它喜极而泣道:“今天拉兹丽斯大人终于叫了我的名字,虽然叫错了,但是没关系,我马上就改名叫麻辣毛蛋。”

    叶照灵凑到它头顶突出来的两只灰眼睛旁边,悄悄地问它原来叫什么名字。

    它不屑地看了一眼叶照灵,傲慢地说:“中分头背带裤,我是张三你记住。”

    叶照灵:???串台挺严重啊。小鸡子露出黑脚了吧。

    没等她吐槽几句,拉兹丽斯揽着叶照灵一跃而起,眨眼间跳上了深红城堡的乌紫色围墙,放眼望去,整个金色太阳保护区环绕着深红城堡,宛如美人的裙摆,层层叠叠绽放。

    抬起头,叶照灵依稀瞥见一轮血红的“太阳”。

    还没等她看清楚,下一刻,拉兹丽斯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口,叶照灵能够感受到拉兹丽斯说话时胸腔发出的震动:“不要直视月亮。”

    原来这是一轮血红的月亮。

    月亮在白天出现,太阳去了哪里呢?

    ——

    长达二十米的长桌,叶照灵坐在这头,拉兹丽斯坐在另一头。

    中间隔着十几盆跳舞草和蹦迪花,跳舞草扭得像是社牛,这是“麻辣毛蛋”的原话。

    它还在叶照灵耳朵边上吐槽蹦迪花。

    在拉兹丽斯的死亡注视下,蹦迪花不敢暴露出妖艳贱货的本质,放出五颜六色的的光芒,只敢悄悄、悄悄地搞一些渐变色,生怕自己过于辣眼睛被贵族大人扔到楼下喂猪。

    跳舞草长得比蹦迪花美貌很多,长着水草一样的宽条叶子,正反面都生长着毛茸茸的软毛,它扭动腰肢伸长脖子,能和一米外的同类跳华尔兹。

    这桌子太长了。

    作为一只土狗,叶照灵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做出二十米长的木桌子。

    当然,“土狗”这个词也是麻辣毛蛋拿来赞美她的。

    不知道出于哪种心理,叶照灵基本能够意识到,这种赞美别人的话,它绝对不敢拿去赞美拉兹丽斯或者其他五个贵族。

    干等了不知道多久,跳舞草越伸越长,都快舔到叶照灵脸上了,另一头的拉兹丽斯“嘭”地一声放下高脚杯,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一团凝固在一起的黄油。

    叶照灵看着僵硬在鼻子尖上那棵绿油油的草尖尖头,把它吹到旁边,端起面前的碟子,切了一块蛋糕往嘴里塞。

    她很饿。

    据说百分之百是植物奶油做的,纯天然无污染,软滋滋,凉冰冰,就是味道很怪,既不甜也不酸,更不腻,但它不要钱耶,不吃白不吃。

    她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吊下来的水晶灯笼鱼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不敢再随意朝着叶照灵吐泡泡了。

    叶照灵远眺了半分钟,才依稀看清,拉兹丽斯脱下皮质手套,左晃了三下,右晃了三下,然后把杯子里的红酒倒在了麻辣毛蛋的头上。

    “……拉……拉兹丽斯大人……”麻辣毛蛋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照灵得站起来才能看清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常我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拉兹丽斯小姐询问的语气十分温和。

    跟叶照灵一样,坐在餐桌面前等到昏昏欲睡。拉兹丽斯小姐始终没有摘下金雀花面具,但却换了一身雪白的丝绸裙子,比之前那套勃艮第红的纱裙还要保守得多,宛如教堂里的修女。

    麻辣毛蛋的身体不好,腰弯不下去,毕竟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木桩子,面对贵族大人的诘问,它惶恐不安地“砰砰”磕头,头磕在桌子腿上,一点儿都不敢停歇。

    “拉兹丽斯大人慷慨高尚!嗯……嗯嗯……”麻辣毛蛋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现在就是拼命拍拉兹丽斯大人的马屁的时候!结果由于它大脑构造过于简单,有限的脑容量内,有限的词汇,根本想不到更多的漂亮话来讨贵族欢心。

    嗯了半天啥也没嗯出来。

    这就是舔狗的悲哀。

    “是么。”拉兹丽斯凉凉的说。

    “是是是!——”

第一百三十章、不要唤醒我

    二十米的长桌上堆满了食物。

    叶照灵皱眉,她发现城堡里的卫生状况堪忧,最显眼的一点,她面前的桌子好像都没有收拾干净……

    叶照灵边吃边观察着桌子上那滩乳白色的残留物,有一种酸奶或者奶油掉上去之后,没有及时擦干净的感觉。

    她能够肯定,绝对不是她刚刚吃东西不小心弄上去的。

    即使心有疑虑,却并不耽误她五分钟内,干完了这么一整个十寸的水果蛋糕,麻辣毛蛋哭唧唧地捂着打了绷带的脑袋,顶着七八个空盘子,絮絮叨叨地说:“你吃的太多了。”

    “你怎么这么能吃?!你是饕鬄吗?你吃这么多!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了,让拉兹丽斯大人吃什么?”

    “就你那点儿工资,都不够你面前这盘沙拉里面的一小块儿牛油果……”

    “真不知道拉兹丽斯大人为什么要给你单独开小灶……”

    “难道拉兹丽斯大人……她……”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笼鱼一盏一盏熄灭了,三楼餐厅陷入昏暗,只剩下浑浑噩噩的壁灯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一朵白郁金香落在另一头的餐盘上,拉兹丽斯不见了踪影。

    直到吃完了面前所有的食物,叶照灵稍稍能够遏制住自己饥饿的深渊巨口,流着口水却停下了手。

    木桩子跳了起来,站在桌子上,一截儿纤细的树枝戳在叶照灵额头上,阴森森地警告道:“拉兹丽斯大人说了,没吃完,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瞪我干什么?!你再怎么瞪我!也没办法!规矩就摆在这里!你要对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抱有感恩之心!因为拉兹丽斯大人慷慨高尚!所以你今天不用干活,就有饭吃!”

    “对你这样卑贱的下等人来说,能无忧无虑吃上一顿饱饭该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喂!你要干嘛???”木桩子疑惑不解地看着叶照灵。

    在它惊悚的目光中,叶照灵缓缓站了起来,扬起手里的叉子狠狠扎了下去,这一叉子扎掉了它的两片叶子,藏蓝色的长桌裂开一道伤口,乳白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木桩子目瞪口呆地站在桌子上,怪声怪气地说:“哎呦!你干嘛?”

    叶照灵慢慢转动眼珠,盯着银质餐盘上自己狰狞的脸,那上面挂着一双猩红的眼睛。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举起银叉,扎穿了自己的另一只手,鲜血迸射出来,洒在雪白的披风上。

    “卧槽!——”木桩子还没来得及再次发表自己的感慨,就看见叶照灵揪了四五片跳舞草,两两打结,跳舞草在她手里不停地哀嚎惨叫。

    她浑然不觉,得到十米多长的草绳子后,她把其中一头死死绑在了木桩子的脚上。

    又惹得跳舞草不停地呕吐,谩骂麻辣毛蛋是香港脚。

    她则拎着跳舞草的另一头,随手端起了一盆瑟瑟发抖的蹦迪花,荧光绿的光芒打在她染血的脸上,黑中带绿的眼睛眨了眨,她微微一笑:“我还有最后一枚银币。”

    麻辣毛蛋骂了她一句:“你疯了吗?!”

    没有银币或者金币的奴隶,百分之百会被做成肉酱。

    叶照灵端着蹦迪花,拽着跳舞草和木桩子,沿着猩红壁灯慢慢摸索。

    很快,她来到了旋转楼梯面前。

    橙黄色的旋转楼梯,是通往屠宰场的旋转楼梯。

    她毫不犹豫走了上去,入目全部变成了橙黄的色彩,暖融融的颜色。

    上了五级台阶。

    眼前仿佛看到了玫瑰花窗,真理教堂下的花窗是哥特式大教堂特有的圆形玻璃窗,放射状向外绽放,彩绘玻璃上绘制着不知名的神灵,血红的月光照耀进来时,那曙光近乎于偏红的橙黄色。

    又上了一级,面前突然浮现出拉兹丽斯脸上的金雀花面具,黄金面具富贵逼人,金雀花图腾妖娆妩媚,黑洞洞的金色眼眶内,填充着一双沉静如海的双眼。

    叶照灵突然踉跄了一步,退到了下面的台阶上,她不得不扔开手里的跳舞草,麻辣毛蛋赶紧顺势一蹦三跳下了楼梯,边跑边向叶照灵投以惊恐的目光。

    通过手里蹦迪花发散出来湛蓝的光芒,叶照灵清晰地看见,左手被银叉洞穿的伤口里,流速正常的鲜血渐渐变得缓慢,像是遇到了一种巨大的阻力一般,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甚至……开始缓缓回流。

    在她的注视下,滴落的血一点一点重新回到她的血管里。

    而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

    她坐在二十米的藏蓝色长桌上,长桌光滑如玉,细腻精致,触手生温。

    二十米的长桌上堆满了食物。

    叶照灵拿起一块蛋糕,用刀切成八小块,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儿。

    一连干完这个十寸的水果蛋糕,叶照灵抬起头,骤然发现拉兹丽斯大人不见了踪影。

    目光回到面前的桌子上时,她惊讶地发现,跳舞草原本茂盛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秃了几片,只剩下半截儿跳舞草受了惊吓似地匍匐在花盆里,一动也不动。

    跳舞草旁边放着一只白瓷瓶,这只白瓷瓶里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白郁金香。

    叶照灵伸手拿出白郁金香,瓶口上一张卡片掉在了桌子上。

    她拿起卡片,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字。

    “你看见我了。”

    叶照灵丈二摸不着头脑,谁啊?谁看见谁啊?这大概率不是在跟她说话吧?

    有点瘆人呀……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只剩下猩红的壁灯散发着淡漠的光辉。

    不知什么时候,桌上的蹦迪花慢慢失去了颜色,壁灯的光辉悄悄陨落。

    拉兹丽斯小姐慢慢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几个呼吸之间,她的手按在了叶照灵的肩膀上,叶照灵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无法回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制止了。

    温热的呼吸声掉落在她裸露的肩颈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进鼻腔。

    拉兹丽斯小姐的手覆盖在她的左手手背上,带着似乎刚从冷水里出来的,一种湿凉的触感,缓慢地紧扣在她五指缝隙中。

    叶照灵看着这只瓷白的手,大而修长,令人有一股十分恍惚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她的拇指扣在拉兹丽斯小姐的拇指上。

    一大一小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显得契合无比。

    拉兹丽斯小姐的下巴慢慢降落在她左侧肩膀上,细腻的触感令她忍不住感到些许痒意,却无法往侧边躲开哪怕一厘米。

    她的脖颈勾勒出拉兹丽斯小姐明朗的下颚线弧度,余光能看见她高耸的鼻梁轮廓。

    褪下金雀花面具的贵族大人宛如猫咪一样粘人。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眼睛里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她低低地吟诵道。

    黑暗中,拉兹丽斯小姐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顺着脆弱的线条摩挲至清减的下巴,再划过微张的红唇。

    右手紧握着的卡片悄然掉落在地毯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背面赫然写着——

    “不要唤醒我。”

    浪荡的风声里,有谁发出一声喑哑的喘息……

第一百三十一章、金色太阳保护区

    第二天下午,贵族们的金雀花马车巡视完整个金色太阳保护区,沿着横贯南北的月亮河驶向深红城堡。

    “别问我马车为什么能走水路,”曲悠悠摆弄着怀里的金雀花茶瓶,“这你得去问问那些眼睛瞪得像铜铃,脖子上从来没有设置过低头键的蠢骡子。”

    黄金茶瓶里的茶叶早就被金裁缝倒光光了,插上了几支黄金制作的金雀花以及一支白银郁金香。

    不是金就是银,这些浑身肥肉的家伙审美真的不是一般的低下啊!

    曲悠悠愤愤地想到那些穿金戴银,衣着光鲜亮丽的酒囊饭袋们,肚子里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她不敢在背后议论深红城堡里的恐怖贵族们。

    也只能吐槽吐槽太阳小镇里端着架子的“中等人”村民们了。

    “他们也不过就是太阳小镇里的一群普通人!妈的,为什么他们能吃好喝好,我们就得挨饿受累!”

    曲悠悠气愤地说着,边说边谨慎地打量着小镇的街道,确定空无一人后,才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傻逼保护区,我看呐,生产队的驴进来了都得哭着驴叫自己要回生产大队,为了世界和平而奋斗终身。

    抱着扫把的万元来连连点头,似乎十分认同女朋友的话。

    “这些家伙真把自己摆得挺高尚的!把我们往死里压榨!”曲悠悠瞥了一眼万元来,本来觉得他算是百里挑一的帅哥了,小鲜肉颜值高,多金有钱,大方好骗;

    结果两人一起来到这种鬼地方,光有一叠一叠钞票有什么用?!一叠一叠银行卡又有什么用?!人家根本不流通软妹币!这鬼地方连手机都用不了,更别提支付宝微信了!再多的软妹币,在这里连一张厕纸的价值都还不如!

    钱有什么屁用!脸又有什么用?再金贵漂亮还不是要给小镇的村民们洗衣做饭,伺候他们日常起居?!

    万元来杵着扫把点头,其实吧,仔细看看,他半睁着眼睛,已经梦回周公了。

    曲悠悠注意到这一幕,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金裁缝让她洗衣做饭扫厕所,她都忍了,毕竟每天不干活儿就没有饭吃,干不好或者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干完,也没有饭吃。

    甚至,当天没有干完的活儿堆到了第二天,第二天仍然还有新的活儿要干,这时候,不仅得干昨天剩下的活儿,第二天的活儿同样还得完成得漂漂亮亮。

    否则,仍然没有饭吃。

    哦,是不是忘记说了?

    奴隶每天只能吃一顿饭。

    一菜一汤一饭,三位一体,量大管饱。

    一个50升的不锈钢菜桶,萝卜是常驻嘉宾,它带着自己一家三口都住里面,青皮萝卜,白皮萝卜,外加红皮的胡萝卜,然后就是各种白菜。

    一个50升的不锈钢汤桶,看不见油星的汤里零零星星飘着几片叶子,由于摆放在小镇中央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四面透风,偶尔有飞虫栽进去,算是变相给他们加餐了。

    一个50升的不锈钢饭桶。

    曲悠悠小时候是被寄养在农村的,她知道农村人喂猪就是这么喂的。

    十二个人一起分这些饭菜,三个食桶不限制每人的食量。

    这就是最贱的一点。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几个人来说,这些饭菜撑死了他们一顿也吃不完。但是!前提是没有刀屠夫家里的那两个奴隶。

    要知道,刀屠夫家里那两个奴隶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到饭点儿就端着铁盆跑来干饭,活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一样。

    于是,这些饭菜只能勉强让他们这些从来没抢过饭吃的人吃个半饱或者稍稍填饱肚子。

    曲悠悠从来没见过干饭干得这么猛的女人,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身材瘦骨嶙峋的,吃几个铁盆的饭菜,那么大的饭量,小腹也不看见半点儿鼓胀的模样。

    所有食物好像全都倒进了一个见不得人的深渊巨口。

    她每天都这么干饭,曲悠悠总感觉她会把自己撑死,然而第二天,她又活蹦乱跳地刮着饭盆子了。

    直到最近几天,她总会被一个叫拉兹丽斯的贵族带走。

    饭点上看不见她跟那个叫李俊逸的普信男抢饭吃,每天就少了一个看热闹的机会。

    枯燥的生活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着昏昏欲睡不知今夕何夕的万元来,曲悠悠只能暗忖一句,一到关键时候,狗男人总是靠不住。

    看看跟万元来一样跟着余咸的另一个小帅哥,曲悠悠只想问问自己当初究竟是长了一双什么样的狗眼睛,能看上万元来这种草包中的战斗包。

    和万元来一样,谢东东已经拿着扫把在太阳小镇扫了一整圈了。

    他现在正蹲在小镇门口的大榕树下,比划着扫把勾勾画画,没一会儿,西边走来一个满头银白色长发的男人。

    猝不及防看见那张雌雄莫辩、妩媚却又冷漠的脸,曲悠悠呆滞了一瞬间,咽了一口口水,那可真是一朵高岭之花啊。

    连名字都和人一样美貌,白川莲介。

    怪不得眼高于顶、从来不拿正眼看人的伍美丽会选他当奴隶,她曲悠悠要是有选择的机会,也会把魔爪伸向这朵高岭之花!

    一颦一笑分明淡漠至极,曲悠悠甚至连续观察过他十几天,从来没在那张脸上看见任何一丁点儿喜怒哀乐的情绪。

    完美得不像是真人,更像是个俊美的仿生人。

    美得不可方物,误入人间烟火。

    光看外表,他跟温柔似水的神父楚斯一样都完美糅合了中西方的优良基因,古典美中混杂着摄人心魄的异域风情,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看过来时,令人无端联想到,月光下的翠绿湖泊,以及悠闲舒展尾翼的绿孔雀。

    再看一眼相比之下黯然失色的男朋友,曲悠悠白了万元来一眼,凑了过去。

    谢东东在地上勾勒出了一个圆形。

    曲悠悠一眼可见就知道,这画的是金色太阳保护区。

    接着他在圆形的中央画上一个圈,这指代的是金色太阳保护区的核心地段,金雀花庄园。

    圈内他又点了一个小圆点,这则是指代着金雀花庄园里的核心,贵族们居住的地方——深红城堡。

    站在太阳小镇的大门口,能清晰地看见深红城堡高高耸立的乌紫色塔尖,事实上,无论站在金色太阳保护区的任意一个地方,都能看见深红城堡。

    它高得离谱。

    以深红城堡为中心,正西是真理教堂,神父楚斯偶尔住在这里。

    每天天一亮,月亮高高升起来,大概六七点的样子,贵族们就会坐着金雀花马车来教堂做祷告。

    正北是精灵洞窟。它像一条蜿蜒的深蓝色巨蟒盘旋在猴面包树林边缘,地势很低,因为洞窟上方是一条贯穿南北的月亮河,其中流淌着铁锈色的河水,一到涨潮的时候,月亮河上放的激流会发出“呜呜……呜呜……”的哭声。

    像是少女的哀嚎。

    正东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它笼罩在粉红色的浓雾中,浓雾从未消散过,宛如大地之母永远不愿意忘却的粉红色回忆。

    曲悠悠特意问过神父,他告诉她,那个粉色的地方叫做“日照月狱”,那里汇集着整个金色太阳保护区里所有珍贵的财富。

    正南是太阳小镇,生活着六个原住民,以及他们手下的十二位奴隶。

    第一户的刀屠夫,两个奴隶分别是叶照灵和李俊逸;第二户,金大福,两个奴隶其中之一就是她曲悠悠,另一个则是张大志,张大志这家伙总是老实得像是一个老实人。

    第三户的余咸,两个奴隶是谢东东和万元来,目前奴隶之间维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少不了谢东东的四处奔波;第四户李肚家里的王大成和刘美丽,这两人经曲悠悠亲自鉴定过,是真的老实巴交。

    第五户,伍美丽家里是两位大帅哥,都是在路上走一圈儿,能收获百分之百回头率的那种帅气,帅得让人光看着那张脸,就能自然而然联想到这个世界上各种美好的事情。

    唉,谁不爱帅哥呢?可是曲悠悠真的很不忍心白川莲介这样一朵冰山雪莲被伍美丽那种老女人天天纠缠不休……

    甚至被迫穿旗袍……

    草,那老女人为什么不让帅哥来一个制服诱惑,非要把他整的像是刚从泰国变性回来的一样?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白丝在哪里?户口本又在哪里?

    其实在看见白川莲介之前,曲悠悠从来都没有想过,性别原来真的不是衡量爱情故事的唯一标准。

    脸才是。

    第六户,甄第家里的刘海洋和林义凯,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说到牧场,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特地警告过他们,这是一个坐落在金色太阳保护区西南角的人间地狱。

    而伍美丽家的另一位帅哥,就被惩罚到牧场挑粪球了。

    至于究竟是不是挑粪球,没有人能够肯定。

    因为——

    没有活人能从牧场回到太阳小镇。

    虽然吧,那个牧场的名字它比较沙雕,但是它绝对是一个令人感到害怕的地方,特别是对他们这些小奴隶来说,更应该放心的畏惧。

    至于它为什么沙雕?

    那是因为它的名字。

    它就叫——沙雕牧场。

第一百三十二章、你听见了吗?

    叶照灵知道了拉兹丽斯小姐的秘密。

    或许,这也不能算是秘密吧?

    可能,就只有叶照灵她自己撞坏了脑子,迟迟没有意识到一丁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拉兹丽斯,他大概率上是一个心理性别为女,生理性别为男的奇怪家伙。

    要不是黑暗中削弱了不少她面对贵族的心理恐惧,奋力反抗当场给了他一个大逼斗,那她很有可能就得被拉兹丽斯当成玩物随意亵玩了。

    毕竟衣服都快扒光了。

    现在缩在卫生间里,她在庆幸自己没有被掰弯的同时,也意识到,贵族们仅凭一时兴起,就能把奴隶们耍的团团转。

    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就意味着,想要获得更多的优渥待遇,就得放弃自尊和种种心理建设,尽可能取悦贵族,并且依靠自身魅力勾引贵族的注意力。

    这和餐桌上的猪牛羊有什么区别?

    简直毫无底线!

    事实上,更令她感觉到毫无底线的,还是她自己的食欲。

    吃完就拉,拉完就又重新感觉到撕心裂肺的饥饿。

    胃里好像住了一个无底洞,她可是吃完了数十盘蛋糕还有面条的狠人啊。

    为什么还是这么饿?为什么吃完又感觉到饿得要死?她为什么要这么倒霉?

    出了卫生间,叶照灵果然看见走廊边上有一抹黑影,拉兹丽斯大人就站在那里,城堡里黑不隆冬,叶照灵看不清拉兹丽斯脸上的表情。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他近乎于春风满面的气场。

    叶照灵饿得东倒西歪,扑通一声栽在拉兹丽斯脚下,然后抱住了他的大腿,最后的一点儿理智提醒她不要说出一些坏事的话。

    比如,劝你赶紧给我准备一桌跟刚才一样的满汉全席,不要不识好歹……别逼我跪下来磕头求你……

    这些话,说出来太坏事了。

    而且毫无底线。

    “拉兹丽斯大人,我好饿……”理智没能阻止她露出乞求的表情,一个饿到极致的人总会陷入某种诡异的疯狂之中,她现在还没有跪在地上啃拉兹丽斯的皮鞋已经相当理智了。

    拉兹丽斯弯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中隐含轻松愉悦的笑意,莫名让叶照灵感觉到不寒而栗:“沿路走来,你吸入太多蓝瘦香菇的发光孢子了。所以才会感觉到饥饿难耐,实际上,你吃了整整一桌饭菜,你现在并不饿。”

    “饥饿只是你的幻觉,不要被这种幻觉所支配了,清醒过来吧。我的小甜……”

    叶照灵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随后擦了擦口水爬了起来。

    她没有错过拉兹丽斯大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

    被主人嫌弃的猫猫狗狗,下场是什么样?不用她多说,在座的各位都懂。

    于是叶照灵自觉的离他远了一点儿,拉兹丽斯没在意这些,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就留在我这里休息吧,算算时间,他们就快要回来了,万一在路上碰巧和回程的你撞在一起,后果可想而知。”

    叶照灵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像被他这么一说,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饥饿真的减轻了好多呢。

    横扫饥饿,做回自己。真神奇。

    “真的没有那么饥饿了啊!拉兹丽斯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

    叶照灵崇拜地看着他。

    拉兹丽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向前踱了两步,凑在叶照灵面前,满脸同情:“那是因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叶照灵看着他的眼睛,真诚无比地说:“您真是深红城堡里最善良的贵族大人了,您的大恩大德,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答的!拉兹丽斯大人!”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他谦逊地推诿道。

    “当然得报答了,”叶照灵认真地说,“知恩图报,就是我的为人准则,我会一直坚持贯彻到底的。”

    拉兹丽斯点点头:“好孩子。”

    在叶照灵崇拜而信赖的目光中,拉兹丽斯挺直了腰杆,又夸奖了她几句。

    “当当。”

    直到下午三点的钟声响起,拉兹丽斯似乎有事要办,正转动着眼珠思忖着词汇。

    叶照灵先一步提出请求。

    “拉兹丽斯大人,我能上旋转楼梯看看吗?”叶照灵突然看见远处亮着灯的旋转楼梯,橙黄色的光芒暖融融的,她突然就很想上去走一走。

    拉兹丽斯微微一笑:“当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吧。你拥有绝对的自由,这栋城堡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允许你自行探索。”

    叶照灵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

    目送拉兹丽斯匆匆离去,叶照灵也踏上了橙黄色的旋转楼梯。

    最初她是以奔跑着的态度向上的,后来就跑不起来了,腿开始变得沉重。

    但她没忘记向上走。

    她一直向上走,不停地向上走。

    橙黄的台阶一下子被神秘的力量无限延伸,就好像在跟她较劲一样,她十分迫切、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下一次旋转的圆圈尽头,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

    然而,什么都没有,楼梯过后仍然是楼梯,台阶过后仍然是台阶,橙黄的光芒过后仍然是橙黄的光芒,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万物一尘不变。

    叶照灵渐渐感觉到一股无望的失落感。

    直到那一声温柔地呼唤。

    她蓦然回首,看见遥远的墙柱下,昏暗中挂着一缕飘忽的影子。

    像是曾经看到过无数回一样。

    即便再相隔遥远的距离,也打不破其中藕断丝连的复杂情感。

    叶照灵放弃向上走,开始飞速下楼梯。

    仿佛有什么怪物在她身后追赶一般,拼命地狂奔下楼。

    直到成功降落在地面上,叶照灵向墙柱后边走去,却扑了个空,这里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周围的灯瞬间熄灭,她身后拥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温暖对她来说,异常心安,好像是飘零久的旅人终于找回了自己停靠的港湾,不再有风雨,不再有浪潮。

    安宁的港湾。

    “你到底是谁?”

    “拉兹丽斯?”叶照灵闭上眼,混沌的大脑得到一个战栗的猜测,一只修长的大手覆盖在了她的双眼之上,微凉的触感,“或者我还能叫出你另一个名字……”

    宽阔的大厅内,到处攀爬着诡秘的真相,只要她能睁开眼睛,似乎轻易就能得到答案。

    更别提,真相此刻正禁锢着她,宛如即将剪断她背后翅膀的魔鬼,既要捉弄她,让她浑然不觉被真相弃之敝履,又要捕获她,撞进黄金鸟笼。

    她有很多问题,她的这些问题塞满了她的脑子,并且她知道,这些问题无法在她思想中长久的留存,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中,才有几率将它们刑满释放。

    “你为什么要阻挠我呢?我只是单纯想要问一问,你能正面回答我吗?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嘘——”身后的人轻声呢喃着。

    “你听见了吗?”

    低沉的嗓音撩动着她的心弦。

第一百三十三章、共生之敌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叶照灵老实地回答。

    恕她耳背,什么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更不知道,他究竟想让她听见什么。

    叶照灵努力不让自己颤动的双腿绵软成两节儿没用的面条,鼓足精神思考自己该怎么摆脱一个脑子有病的贵族。

    贵族对奴隶有天然的压制力。否则,她大可在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撒丫子就跑。

    叶照灵想不明白,拉兹丽斯像是有人格分裂一样,上一秒十分温柔地爱抚她,下一秒差点咬断她的脖子;刚才允许她上楼看看,现在又摆明了在阻止她上楼。

    当贵族真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心所欲,把人耍得团团转,别人不仅不能反抗,还要为他扣六。

    “您不是去酒窖了吗?”叶照灵十分恭敬地问道。

    她这句话异常逾矩,贵族的去留有怎么会是她一个奴隶能够决定的呢?

    只是她有一种近乎于违心的直觉。

    “贵族的去留并非奴隶所决定。”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但我为你而来。”

    她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自己的想法会被他所洞悉。

    “……为我。”叶照灵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里都刻上了问号。

    为她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这些问号从她今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离开太阳小镇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结合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这些疑惑悄悄长出了三头六臂,像一头怪物盘踞在她背后。

    轻盈的呼吸声扑倒在叶照灵头顶,她的睫毛一下一下扫在“拉兹丽斯”的手心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打着鬼主意的时候,会让自己显得无比乖巧懂事;其实暗地里她已经琢磨了七八分,究竟该用几成的力道把别人打成半身不遂了。

    她很危险,远远不像她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

    这一点,在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东西才会如临大敌,即使明知她仅是一个小小的奴隶,却还是强迫她献祭掉了对祂们而言,威胁最大的那一部分。

    少了它,才使她真正表露出几分人畜无害的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表里如一的愚蠢,独属于笨蛋的愚蠢。

    即使变成一个笨蛋,她凭借直觉做出的一系列行为还是在蠢笨中透露出一丝犀利,不容小觑。

    因此,这个小家伙仍然成为了最先被针对的那一批人。

    不过……她对自己的排斥明显取决于直觉,直觉通常都是下意识的选择。

    她选择背离自己的感觉。

    背离自己心灵的触动,相信直觉,相信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判断力。

    “你应该信任我。”他对此有所预料,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说不失落是很困难的。

    于是他以贵族的口吻命令道。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在作为人类的耐心完全消失之前,最后一点仁慈了。

    醉人的芳香攀爬在头颅和四肢上,叶照灵发现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冷,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捏紧了她的肺,她渐渐无法自由呼吸,在这溺毙人、且越来越急促的窒息症状面前,叶照灵唯有选择妥协。

    “是的……”她艰难地回答道,“我……永远信任您。”

    作为奴隶,她必须回答“是”,身心不能存在一丁点儿抗拒。

    否则她会当场暴毙。

    五点的钟声即将响起,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互相包容之上了。

    “拉兹丽斯”挪开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叹了一口气,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您可以,把我放下来……”叶照灵像一截儿僵硬的咸鱼,躺在贵族的臂弯里,脖子没办法随意扭动,只剩下眼珠子滴溜溜转动。

    “我能自己走路的……”

    他轻轻哼了一声。

    叶照灵从这声淡淡的哼声中感受到了一丝鄙视,下一秒,两人从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瞬移到了一个封闭空间里。

    传说中的瞬移啊!现在该干什么了?

    “大人好牛!”

    该给贵族大人拍彩虹屁了。

    然后叶照灵就闭上了嘴巴,脸有点儿疼。

    这个房间宽敞空旷,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装饰物,被钻石和黄金装点得像是一颗金蛋。

    “拉兹丽斯”推开金蛋的门,把她丢了进去。

    现在她发现这不是一个金蛋了,这东西很有可能是一个鸟笼,被装饰过度的鸟笼。

    叶照灵呆滞地看着鸟笼的门在自己面前缓缓闭合,透过缝隙,“拉兹丽斯”取下了脸上的金雀花面具。

    她看清这张脸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她甚至来不及在这张脸上挖掘出更真实的熟悉感。

    “您把灯关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一串脚步声渐渐远离,房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莫名其妙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叶照灵。

    她把双手举到眼睛面前,慢慢晃了晃,又快速晃了晃,然而不管她怎么晃动手臂,都只能震惊地发现,自己伸手不见五指。

    鸟笼内铺着厚厚一层柔软的天鹅绒,在进来之后,她能看见它洁白如雪的颜色,而现在,她能摸到它们,却一点儿白色都看不到了。

    这不科学!

    五点的钟声突然响起,预示着金色太阳保护区即将入夜。

    可即便是入夜,还有整整一个小时转换成夜晚的缓冲时间,这一点儿反应时间都不给,直接黑黢黢是个什么操作?

    有两种可能摆在面前。

    第一,天上的月亮被射死了。

    第二,叶照灵——

    她失明了。

    ——

    ——

    城堡耸入云霄,每一层大殿高约莫有二十来丈。

    人类身高有多高,往往就会让住所在身高的基础上高上几米。

    深红城堡同样遵循着这样的原理。

    摇曳的长袍划过光可鉴人的地面,地上的影子倒映着一条熟睡的身影,她在沉稳的步伐声中,翻了个身,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与地面之上的他对视,她咧开嘴,声音苍老:“瞧瞧,我的孩子,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你明知道,高傲的月亮从来不理会信徒的祈祷。”

    他真诚地露出一个淡泊的微笑:“月亮终将奔我而来,她不必理会我的祈祷。”

    “倘若你愿意把这种信心投入在迈向第八位贵族的光明大道上,那你现在已经站在统治阶级,可以轻而易举决定谁生谁死了。就如同我们一样。”

    “没什么区别。”他淡淡的说,同时停下了脚步。

    “什么?”拉兹丽斯差点儿没听清他话里的轻蔑。

    “我的意思是,今天我会站在这里,就意味着,如果昨天有机会,我还会站在这里。”他平伸出手,慢慢张开五指。

    “后天也一样。”

    一枚金币顺着指缝掉在地上,紧接着一枚又一枚金币掉在地上。

    一条发光的金色河流孕育而生。

    它们在大厅内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

    他松开手,退后了几步距离。

    他低下头,看见脚下的影子像鱼一样游开了,在炫目的金光中摆动着尾巴,拉兹丽斯张嘴接住了几枚金币,“嘎嘣”、“嘎嘣”嚼得相当起劲儿。

    她边吃边不忘对着男人投以怜悯的目光,既高兴于运气爆棚遇到这么一位慷慨的人类奴隶,又悲伤于数百年才能见到这么一个。

    “看在你供奉了这么多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我的美德就是慷慨而又人性化,不像其他几个那样咄咄逼人、凶残暴力。我想让你明白,和你立下赌约,是我最近做出的一个最为正确的决定呢。”

    “我从一开始就很看好你,我的孩子。”

    他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她站在这里,要求我俯首称臣。我会有所迟疑。”

    而其他东西,不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兹丽斯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响彻整个深红城堡!

    城堡内所有生物几乎立刻陷入了瑟瑟发抖地恐惧中,一些细微的哭泣声从角落里飘荡了出来。

    “兹拉!”“兹拉!”

    “啊!——”

    “啊!——”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笼鱼发出惨叫声,它们的眼睛炸出了无数火星子,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黑了下来,只剩下中央的金币河流闪烁着刺目的金光。

    骤然间,金色河流中一跃而出一根银色透明的枝干,这根枝干越来越高,越来越茁壮……

    几秒后,它冲天而起!

    化作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不可名状的巨型生物!

    以人类的审美来看,祂丑的不可名状,巨大的肉球,粗糙的漆黑外表,斑驳的灰黑色绒毛遍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人类看不见祂的头长在什么地方,但是却能意识到,祂身上长满了眼睛。

    硕大的、猩红的眼睛,即使现在祂没有张开眼睛,这样的思想却已经先一步刻画在人类脑子里了。

    这就是神灵的力量。

    甚至,以人类的审美来说,祂丑的只想让人自戳双目,但是,祂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祂甚至没有张开猩红的眼睛。

    一阵静默后,祂开口了:“……值得吗?”数百张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为一个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感觉的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愚蠢的人类啊,你知道你主动拒绝了什么吗?”

    祂懒懒散散地说:“自甘堕落的人类啊,你拒绝了神灵的邀请,就因为那从不存在的人类感情。”

    不存在的人类感情么?

    祂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竟然光凭几句话,就能在人类的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俊美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划过一丝阴霾,根本不愿意相信祂的任何一句鬼话,至于紊乱的心绪,则被他归咎于自己的身体受到了祂的干扰或者污染。

    “没有值不值得,仅存在要不要做。我是为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才来到这里的。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站在这里的机会。而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那么一切过程都无关紧要,我只在乎结果。”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大厅中,掷地有声。

    祂此时终于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睛,数十只大大小小的眼睛挤在一起,好奇地俯视着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小人类。

    他还没有自己最大的那只眼睛的十分之一大小。

    却敢于大放厥词。

    “扑哧!——”祂懒懒地动了一下。

    下一刻,祂的背后竟然徐徐张开了洁白的六扇羽翼!

    巨大的羽翼灵活地扇动着——

    “渺小的人类啊,我拉兹丽斯正式接受你的挑战。”

    这庞然大物振动双翼,轻盈地飞离地面。

    一道神圣的话音响彻整个大厅。

    “如今这个人从全宇宙的

    最低的深渊一直到这里,

    一个一个看到了精灵的生活,

    他在向你恳求恩惠,

    恳求你赐给他那么多力量,

    使他能够把眼睛举得更高,

    以观望那最后的幸福;”

    “我从来不曾为自己恳求过天启,

    像为他恳求这样迫切,

    我向你奉上我所有的祷告,

    但愿这已足够使你用你的祷告,

    为他驱散他的肉体上的所有的云雾,

    让至高的欢乐能呈现在他眼前。”

    “我还要祈求你,万能的王后啊,

    请你使他在这伟大天启之后

    能够继续保持爱情的纯洁。

    愿你的保护消除尘世的情欲;

    你看俾德丽采,还有多少圣徒,

    都为我的祷告合起手掌。”

    ——

    细微的哭泣声回荡在城堡内,听得人毛骨悚然。

    “你失去了双眼,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是活不到第二天的,何况,他们不会让你轻易活到第二天,他们会杀掉你的。”

    “你已经失去理智了!你早就应该奋力反抗!而不是坐以待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缩在鸟笼里的叶照灵紧紧捂住了耳朵。

    “你知道他是谁,你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而已,你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你就像他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可怜……”

    “等到他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就会过来拧断你的脖子……”

    “你知道他的名字。”

    无数道声音在叶照灵耳边纠缠不休,吵的她头痛欲裂,她的脑子里骤然浮现那张熟悉的脸,这些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加愤怒和绝望。

    不要再用她自己的声音说些可怕的东西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嘘——”

    一道坚定地声音击碎了这些噪音,这声音隐含一丝笑意,没有任何攻击性。

    “你听见了吗?”

    叶照灵突然听见几声……

    “砰砰!——”

    原来——

    当时她听见了砰砰的心跳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试试就逝世

    “我把真相写在第三封信上。”

    “但是呢,第三封信所有人都有机会看见。”

    “不过,唯有死而复生的人,能够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

    “我没有用太多辞藻堆砌它们的时间,只为你展示出这个世界里藏在深渊中支撑起一切的骨骼。我希望……我无比希望,我得恳求你们,请你们不要过多怀疑自己的直觉,更不能够太过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必须得明白,你会在那里失去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你在意的东西,或者珍贵的东西,珍贵到有人乐意于把它藏起来,当成他们自己的宝藏。”

    “其实,他们没有恶意。”

    “无论是生活在那里的原住民,还是无意中闯入那里的入侵物种,他们都没有恶意。”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生存在那里的愿望不该成为我们相互杀戮的理由。”

    “真正的理解,真正的设身处地从来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人和人永远都不可能相互理解彻底,不论是这个世界,亦或是外界,大部分人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一生,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过自己的真面目,这样愚笨的家伙们,又怎么可能具备理解别人生命的本领呢?”

    “感同身受,这种说法不过是一个愚笨者宽慰另一个愚笨者的笑话。”

    “因此,我也不需要有人真正理解我的痛苦。即使,他们因为不理解,从而频繁地对我落进下石,拼命伤害我。”

    “我也并不恐惧。”

    “我知道,最终我将以一个自由的,人类的方式死亡。而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他们不再拥有人类的感情。”

    “纵使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向奇怪的东西祈祷,潜移默化地被那些东西感染成了同类,甚至因此拥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恐怖力量。我也毫不羡慕,只会觉得他可怜。”

    “他们竟然出卖自己的灵魂,对着一屋子魔鬼痛哭流涕乞求怜悯,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可怜呢?”

    “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还能看见千千万万个月升月落,而我放弃了这些。”

    “我是主动放弃的。”

    “我将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代替我完成拯救这个世界的使命,我知道那个人必将比我强大,比我坚强。”

    “承认自己懦弱的同时,我要提醒接班人,你千万不要长得太过美貌,千万不要拥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大脑——”

    “一旦你拥有聪明绝顶的大脑,他们会想方设法抢走你的智慧,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逼迫你主动放弃自己的大脑。你没有资格拒绝他们,因为你们不是一个阶级层面的对手,开局你将完全处于卑微的最底层,任何决定都与你无关。”

    “一旦你拥有美貌,不仅他们会觊觎你的皮囊,而且你的伙伴们也会对你垂涎欲滴。你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在最脆弱的时候,任人宰割。”

    “庆幸的是,我没有被迫放弃智慧,却……。千万不要成为被众人争抢着谋杀的对象,那样就像我一样悲惨了。”

    “答应我,好好活着。请努力活下去吧。只要活过第一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我们所有人,都想要幸福的活着,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但我们知道,有些地方,战火纷飞,明天的太阳是一种奢望。”

    “愿世界和平。”

    “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你的友人,伊丽莎白·吉亨·苏里安·谢莉薇尔。”

    ——

    ——

    “我还要祈求你,万能的王后啊,

    请你使他在这伟大天启之后

    能够继续保持爱情的纯洁。

    愿你的保护消除尘世的情欲;

    你看俾德丽采,还有多少圣徒,

    都为我的祷告合起手掌。”

    神父楚斯轻声祷告着,清雅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内,绚丽多彩的圣母玫瑰窗折射出千姿百媚的红锈色,随着教堂门外呼啸的风声,一齐拉长了他高大的身影。

    夜幕降临,太阳升起来了。

    它有着黄金一样的颜色,虽然没有温度,但温柔而又和蔼,不会在人们抬头看向它时,猛地发出刺目的光芒,故意扎伤人们的眼睛。

    甄第的烧杯和刀屠夫的盆栽触手又在大打出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位勇者的故事

    神父楚斯正站在教堂的圣母玫瑰窗下做着祷告,桌子上的小玩意儿却闹翻了天。

    烧杯气的快要原地升天了,半杯咕噜噜冒泡的辣椒水“哗啦”一声跳起来又“哗啦”一声落回去。

    “你这家伙!你又耍赖!”

    “哦?系吗?兄弟!我的亲兄弟!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我充分的理解,像你这种全身上下找不到半个脑细胞的傻杯,就算是基因突变长出来一点脑仁儿,也根本不可能赢得了我~”

    肉红色的触手把傻杯攒了半年的银币全都赢了过来,虽然这个傻杯的积蓄就那么零零星星几个子儿,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它高兴地扭了起来,当场来了一段儿花盆里的桑巴。

    最后妖娆地摆了个“S”型的pose,完美谢幕。

    “你才是傻杯!你全家都是傻杯!一个小小的触手怪!核废水吃多了,才让你长了这么多阴阳怪气的叶绿体,还骄傲上了?给你嘚瑟坏了是吧?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植物学家看了得弃文种地,动物学家看了得自戳双目,你有种别耍赖!”

    “啧啧,什么叫耍赖捏?我难道没有遵循你制定的不平等条约吗?什么不许随便使用舌头,不许伸出舌头吓唬你,不许随便对着你吐口水……”

    “你管你身上那五十几根长达五厘米能把我从头到脚扎成筛子的钢针叫舌头?哪门子舌头这么野啊!别人拿舌头舔人叫情趣,你拿舌头舔人直接要了别人老命!还有!你身上那些粘液也能叫口水?你见过区区20g就能毒死两百头老黄牛的口水吗?眼镜蛇见到你都得咬舌自尽,觉得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提前去世!”

    “略略略!所以我长了这么多牛逼的舌头你羡慕是吧?我有毒液你妒忌?羡慕归羡慕,啊,妒忌归妒忌,记住,别踩我的切尔西,skr~。你这个赢不了我就只会人参攻击的臭,傻,杯!”

    “傻杯!笨杯!”

    “大傻杯!——”

    触手身上长满了开口的“小火山”,每一个都能发出声音,它要是想说话,全身上下都是嘴,而傻杯只长了一张嘴,根本不可能说得过它。平常它都不屑于跟傻杯计较太多,才总是表现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笨杯气得嗷嗷叫,又不敢靠近它,怕它给自己来个针灸一条龙。

    唉,高手总是孤独的,空虚寂寞冷。

    烧杯气得浑身发抖,杯子里的红色液体沸腾得几乎快要蒸发,一瞬间,它安静了下来,扭过了身体,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再理会讨厌的触手。

    少了台下的观众对演员大吐口水,触手回归了往日人们所能看见的恬静美好的样子。

    教堂里只能听见奔跑过八百里的风歇息在这里的声音。

    楚斯低声道:“……只一瞬间就使我陷于麻木状态中,更甚于二十五个世纪使人淡忘了,那使海神见阿哥船影而吃惊的壮举。”

    匍匐在他身旁一架鎏金小帆船上的灰绿色藤蔓闻言抬起了顶端的大叶子,叶子上睁着三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那是什么故事?”

    “人类的壮举往往连神灵都为之震撼。”楚斯微笑着。

    “那是一位叫做伊阿宋的勇者驾驶着阿尔戈船夺取金羊毛的故事。但丁说,当那幻境破灭的时候,只一瞬间就使他所看到的实在事物投入于遗忘之中,更甚于在二十五个世纪中人们遗忘了伊阿宋的事迹。当海神第一次见到帆船,才会觉得十分吃惊。”

    一只湛蓝的蘑菇跳了起来,坐在帆船的甲板上,它眯缝着眼睛,长长的胡须掉落在脚下,开口就是老古董即视感:“无论是什么样情感,它带给人们多么强烈的驱动亦或是拥有让人当场沦陷的魅力,人类的品格都值得其他人长久地审视,一旦轻易为之定下结论,那便是悲剧的源头。”

    “我不太明白?”藤蔓善于攀爬,对眼前的任何事物都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但却对书籍有天生的排斥感,因为那是无数棵大树的尸体做成的东西。

    它们喜欢大树,不过,仅限于活着的大树。

    死了的大树尸体被罪魁祸首们捧在怀里津津有味地阅读?这种感觉真的令藤害怕,因此书读的太少,藤永远都会是一株笨笨的藤,它的知识储备浅薄的像一位婴儿。它永远都不会理解,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用他们同类的尸体做书呢?那样不是更加方便吗?

    楚斯摸了摸它的叶子,坐了下来:“我对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有天生的排斥感。像你一样,我也更喜欢美好的东西。只有美好的事物,能让尘世中困顿的人们身心愉悦。”

    “我明白的。看见您,我会感觉到快乐的情绪。”藤蹭了蹭他的手心,“您能为我们讲一讲这个故事吗?”

    即使是从死去同类的身上阅读得来的可怕故事,在神父独特的魅力加持下被讲述出来,也会逐渐失去最初的惊悚感。

    楚斯思索了一番,以沉缓的语调开始讲述,但在这第一句话上,周围的小家伙们还能听出其中几分属于他的个人情绪,似乎像是些许轻蔑:“伊阿宋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位英雄。”

    说完这句话,他陷入沉思,蘑菇适时发表看法道:“在本菇看来,在荣耀尚未加身之前,也就是他还没有得到金羊毛的时候,这个人确实有几分英雄气概,凄惨的身世,孤注一掷的勇气,无畏的冒险精神。当然,也就这么几分英雄气概罢了。”

    藤蔓“啊?”了一声,再次听得云里雾里。

    烧杯跳进小木船里,嚷嚷道:“这个我懂!意思就是,英雄了但是没有完全英雄!”

    触手嗤了一声,鄙视地说:“在座的各位都长了脑子,怎么可能听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啊!你这种没长细胞的家伙还敢来好为人师?”

    “乌鱼子。就你话多!”

    烧杯气的跳脚,却无可奈何。

    蘑菇开始蹦来蹦去安抚这些读书不多、贪玩儿贪吃,略显愚蠢的幼崽们。

    楚斯思索完毕,接着讲述道:

    “伊阿宋,原本是希腊一个国家的王子。但是,在伊阿宋还很小的时候,他的叔叔发动了叛乱,篡夺了他父亲的王位。他的父亲担心伊阿宋会受到牵连,遭遇危险,就偷偷地把送到了一个叫喀戎的老师那里去了。

    “喀戎同情伊阿宋的遭遇,尽心尽力地教导他。伊阿宋也不负众望,二十年的时间,已经成长为了英姿飒爽的勇士。”

    “于是,他辞别了喀戎,准备回去夺回自己应得的王位……”

    “嘎吱——”

    正在这时,教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纯白色的身影宛如幽灵一样走了进来。

    数百双眼睛同时回头看向这位与黄昏一齐到来的不速之客。

    他走近教堂中央的步伐丝毫未变,沉稳如一。

    楚斯看着他,十分不解地歪了歪头:“马上就到宵禁时间了,我的孩子,这个时间你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完祷告,准备入睡了。”

    “尊敬的神父大人,”来人银白色的长发被风拽住了发尾,摇曳着白色郁金香般的动人光辉,红唇中吐出清雅至极的玉石之音,“我希望在您这里得到一点启示,否则,今夜我恐怕无法安然入睡。”

    楚斯在他墨绿色的双眼中看见了一些浓郁的东西,宛如喷薄的海啸般,声势浩大,风云变色;却全都被牢牢桎梏在瞳仁深处,奇异的是,他皎洁如雪的面庞上完全看不见一点失控的神色。

    “我很乐意于为你解答疑惑,我的孩子。”楚斯饶有兴趣地询问,“是什么让你夜不能寐呢?”

    蘑菇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神在在地插话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能令一个男人魂牵梦绕,牵肠挂肚……”

    “我知道!”藤蔓兴奋地叫了起来,“楚斯大人告诉过我!是真理!真理之神是万物中最为崇高和伟大的化身,它时常令大人感到困惑,因此夜夜为此魂牵梦绕!”

    楚斯摸了摸它的叶子,赞赏地笑了:“真理于我而言确实伟大而崇高,但我不能强迫所有生命敬畏真理。他们有权臣服于自己愿意臣服的任何事物。”

    “我明白的,”藤蔓点了点自己的叶子,“我们着眼于自己的信仰,寻找到自己生命的宗旨,这已经十分不易。并不能再干涉他人的信仰。”

    触手试探着说:“那究竟什么才是男人魂牵梦绕的东西呢?我听见刀屠夫天天喊着,唯有美食和干饭不可辜负来着。他晚上睡着了也在念叨菜谱。”

    蘑菇笑咧咧地:“你觉得猜测一个人深夜拜访的来意很困难吗?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想一想他是哪位村民家里的小伙子就行了。”

    触手叫道:“刀屠夫是拉特尼贵族大人的信徒,他们崇尚食物。”

    烧杯想了想:“金大福,金裁缝,他是格瑞德贵族大人的信徒,他们崇尚金钱和财富。”

    “余咸,他是拉兹丽斯大人的信徒,崇尚——睡觉。”

    “李肚,他是洁乐茜大人的信徒,崇尚的是成功和完美。”

    “伍美丽,她是拉斯特大人的信徒,崇尚美貌和欲望……”

    蘑菇高深一笑:“没错,欲望,唯一能让一个普通男人在深夜里牵肠挂肚的东西。”

    “与其说是欲望,不如说是,带给他欲望的,某位美貌的小姑娘。”

    “我想,这位小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一位被神灵称颂过皮囊的男人如此沉溺。”

    于是数百双眼睛带着好奇和求证的目光,看向那位银白长发、美的雌雄莫辩的黄昏访客,等着他点一点下巴,向在场的所有生物坦诚自己的来意。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纯白的斗篷笼罩着高挑的身材,银白发丝微微拂动,祖母绿色的眼睛划过教堂的圣母玫瑰窗,向神父大人致以淡然的目光,殷红的唇微微翕动,清澈的嗓音诠释着再磊落不过的心思,坦坦荡荡。

    “欲望,我的欲望就是爱情。谋求一份期盼已久的爱意,在那一亩花田中悄然撒下种子,静待她成长,充斥整颗心脏。荼蘼花开时,我相信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楚斯大人,您可以告诉我么,我所想之人,是否还安然无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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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爱人毒杀后介绍:
叶照灵被爱人一碗小鸡炖毒蘑菇,差点送上西天。

但她运气好,没死成。

甚至因为这段狗血的经历,她幡然醒悟。

失忆后,这十年的人生都透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叶照灵不在乎。

可人们一直在她背后叫她“怪物”?惨遭爱人毒杀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惨遭爱人毒杀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惨遭爱人毒杀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