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喜至京城
薛益这里同魏珠客气了几句,便整了整衣冠进了殿,大礼参拜:“臣薛益叩见我主万岁。”
康熙爷道:“你起来吧。怎么,还有什么事儿找朕?”
薛益道:“是,臣是有些话想要同皇上说。小儿他……平日里奇思妙想的倒是不少,这一次算是他误打误撞弄出了个能给皇上分忧的点子。可是,皇上您不会一直让他待在乌鲁木齐种粮食吧?据臣所知,这前线的战况还在焦灼状态中,臣那个儿子,旁的不说,这武艺可不是白练的。这……怎么说呢?臣自己生的孩子臣最知道了,若是不让他上战场,他可是要难受的。再说,依微臣只见,这种粮食的大事,还是有必要找专业人士去种才是正经。就连我们家在京城的温室蔬菜,也是雇佣了很多有经验的农民,如果光靠虹儿一个人,那肯定是不能成事的。所以,臣斗胆来求皇上,前线若真的有用得上虹儿的地方,请一定要让他上战场啊。”
康熙爷听罢笑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薛益啊,你即使不说,朕也早有安排。户部专事农业的官员已经回府打点行装了,他们会跟着升官的旨意一块儿前往西北。你的儿子是个好样的,这个朕早就知道了。今儿上朝的时候满朝文武只知道你儿子提出了个温室种地的建议,他们却不知道,前儿在巴尔坤,葛尔丹策林大败,那是因为你儿子星夜前往,带着六个人潜入敌营,点燃了粮仓和弹药库。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薛益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也有几只来往的鹰隼,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
“这……臣……臣不知……虹儿他……怎么会?”
康熙爷点了点头:“你不用不相信,事实如此,连朕都不得不佩服。薛益啊,你可是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你觉得朕会把他这样的人才丢在一旁去种地吗?老十四那里正需要这样的有能之士,等户部的官员到了,薛虹只要把温室教会了户部的官员怎么建造,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管了,还叫他上战场去。朕是知道的,跟薛虹一起的还有三个人,贾琏、李少游、冯紫英,这几个小子同你儿子从小一处长大,探敌营都是一起去的,个个是好样的。你放心,薛虹这个安抚使,做不了几天的。”
康熙爷很少在臣工面前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得这么透彻的。人家毕竟是皇上嘛,只有你做臣子的去猜测皇上是怎么想的,哪里有皇上一一跟你解释那么多的?可今儿不知是康熙爷心情好还是什么,他竟同薛益解释得这么清楚,倒叫薛益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跪下道:“这……这……臣谢主隆恩。是臣愚钝,没有想到皇上早有安排,请皇上恕罪。”
康熙爷摆摆手:“这又有什么罪可恕的。薛家忠义,朕都看在眼里了。今后只要薛家好好替朕办事儿,封赏少不了,这还只是个开头呢!”
康熙爷这话,就好似一颗定心丸一样,薛益顿时觉得心中一松,忙磕头谢恩。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他觉得今年北京的春天格外温暖,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心潮澎湃了呢。
皇帝龙颜大悦,升了傅清等人官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与这件事情有关的几户人家,皆满府欢喜。虽然此时仍然在皇太后的国丧之中,京中各府都不能饮宴,但少不得大家相互走动,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这一日,众人借着给贾母请安的由头,齐聚贾府。
薛王氏带着薛蟠夫妻和宝钗、宝镶,贾敏带着黛玉、堂玉和楚玉,一起坐车到贾府,正好是在府门口碰见,宝钗和黛玉自不必说,立刻就黏在了一起,其他人脸上也是笑容不断。
“亲家太太,您也来了?”贾敏虽然已为人母,可时不时还会露出女儿家的俏皮,她眨巴着眼睛瞧着薛王氏,一向端庄大方的薛王氏也是让她逗得忍俊不禁。
“是啊是啊,我也来了。”
贾敏道:“还未曾恭喜亲家太太,儿子、女婿这一次都升了官儿,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薛王氏也回了一礼:“这可是同喜的事情,难道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半子?且又有你嫡亲的侄子琏儿也升了官儿,如今我们两个可不是同样的喜事连连?”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因怕贾母等得急了,众人也不再玩笑,只一路去往贾母正房。
来到贾母处,发现贾府众人已都到齐了,众人见礼毕,女孩子们便聚在内帷闲话,恭喜完了这个又恭喜那个,简直是皆大欢喜,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薛蟠和堂玉便陪着长辈们坐在正堂,不多时,贾宝玉、秦钟、贾环也来了贾母处凑趣,几个少年提起前线之事也是个个兴高采烈,只怕聊这些家国大事太闷着贾母,却只是略请了请安便去了宝玉的书房。
贾母嗔道:“这可是奇了,人家在战场上立功劳,倒把他们几个心里的那团火给勾了起来。脸上的绒毛都没褪干净呢,难道也还想着跟大军去打仗吗?宝玉,我可告诉你,不许存了这个心思,我可不许的!”
贾宝玉见贾母这样,心里知道打从贾珠去世之后,贾母对自己的疼爱更加深刻了许多,如今她这么说着,一屋子的人都高兴,唯有自己的母亲笑未达眼底,似乎还能看见点点泪痕。
宝玉心中重重一叹,复又笑道:“老祖宗放心,我倒是想也没有想过的。先不先,我哪里有琏二哥哥那样的好本事?就我这点子花拳绣腿的功夫,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起到了一个强身健体的作用,若我这样也能上战场,那岂不是人人都可去得的了?老祖宗知道我的,我最不喜欢出一身臭汗,以后也甭指望我成为什么武林高手了。如今,我们不过是读书人之间交换一下政见,谈得话题未免太闷着老祖宗,这才回避,并无其他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 叹前程
贾母这才面露安心的表情,今儿这个场合,来了这么些人,她也不好说旁的话嘱咐的,但那个神情状态,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心疼孙子,贾珠之死贾母心里还疼着呢。
贾母叹了叹,只是说道:“这倒罢了,你们去吧,好好招待你的客人们。”
贾宝玉这才出来,领着众人进了自己的书房。
进门刚刚坐定,丫鬟们给送了香茶上来,秦钟便是一叹。
宝玉笑道:“好好的喜事,你可叹什么的?”
秦钟摆了摆手:“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我这是悔不当初啊。”
贾环在一旁似乎看出了什么,笑了笑,没拾茬,却是拿过了一碟子桂花糕递给秦钟:“鲸卿不必如此,先吃块点心吧。”
秦钟仍旧摆了摆手:“多谢环兄弟了,我实在是没有胃口。”
宝玉说:“这可是奇了,你今儿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这些个喜事你反倒不高兴了?”
薛蟠笑了笑:“哈哈,我知道了,鲸卿你是不是觉得旁人都会武,就只有你没好生习武,如今后悔了呢?”
“这……到头来薛大哥哥倒成了我的知己了!”
原来秦钟真的是因为这个心里头别扭。其实当初薛虹并没有藏奸,他的那些好秘籍,拿到这些人跟前,甚至是当世武林来说那都是稀罕至极的东西,可是对于薛虹来说,那空间里头可多的是。别说找出适合众人修炼的,就是一人送个十本也使得,他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所以当初也是给了秦钟的。
那时候秦钟本来是因为身体虚弱,比不得冯紫英他们一天练武好几个时辰都不带大喘气的。象征性地扎个马步都能要了秦钟的亲命了,他如何又能完整地练一套功夫呢?
再加上那个时候,适逢自己的姐姐秦可卿认祖归宗,变成了当朝的如意郡主。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业他虽然不是如意郡主的亲生父亲,但是那可是给皇上家养了这许多年的亲孙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时皇上也好,当时的太子也好,都十分拿秦家当一回事。秦业的官职也升了,家里的赏赐也如长江流水似的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抬。
秦钟作为弟弟,虽然不是亲的,但是如意郡主疼爱他的心可是真的。漫说那时候,就是现在,她成了雍亲王的养女了,还时常的请人来接秦钟到她跟前去住个几天陪着她呢,姐弟名分是假,姐弟之情可是真,天底下除了父母,最疼爱自己的就是这位郡主姐姐。最难得的是虽然二人的身份又了天地之别,但是姐姐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
当年正是练功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儿,这位秦小爷的身份也从一个穷官儿家的小少爷变成了当朝郡主的义弟,这一下可是裹脚布做了孝帽子,一步登天啊。
那时候也专有那么一伙儿人,跟在秦钟身边成天奉承着,带着他满处玩儿去。凡是不上课的日子就带他京城里各色的花鸟鱼市、勾栏楚馆里头逛去,为的就是哄着他高兴,骗那么几个赏钱。
倒是各处都看了看,高的就品名人字画,孤本古籍,低的就是下九流、黄赌毒,反正是旁人学完了功课用来练武的时间,他全部都用在玩儿上了。
秦钟也不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他说就说是玩儿,但是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一两年的样子,把北京城里面凡是八旗子弟玩儿过的地方,他都算是见识了一遍。你要说他有瘾,还真没有,玩儿得透彻精明,那也没有。最后就是落一个,什么都见识过了,你问他什么他也都能答上来一二,却都不过是皮毛,不精于这些个玩意儿。
反倒是看着这些个八旗贵胄天天在那儿玩儿,秦钟心底起了疑问。他心说你再怎么是满清贵族也好,天下都是你们家的也罢,成天到晚的就这么玩儿,大清江山怎么办?你们才是这江山的正主子,你们都这个样子了,时间长了,别人要是觊觎你们家的江山,你们到时候怎么对付别人呢?就冲你们这干什么什么不行的样子,早晚有一天要把这江山都给玩儿没了。
所以人就是这么一念之差,如果秦钟当时没有这样的警示,只是一味地跟着这些个只知道骗赏钱,别的啥也不会干的小混账们厮混在一起,他恐怕也没有那个心思念书,也考不上举人了。
幸而是玩儿了个遍之后,秦钟心中还有些经纬,能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心说得了,我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皇亲国戚,比不了那些宗室贵族。
这规矩是人家皇上规定的,天下是他们家的,凡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甭管是哪儿一支的,个个一出生就有俸禄,什么也不用干,就只要放开了去享受。咱们可跟人家不一样,我姐姐虽然如今是这样的身份,但我也要知道我自己姓什么。
所以秦钟回来才遣散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帮小混混儿们,又一门心思地埋进了书堆里头好好用功起来,最后才有了今天的功名。
你要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事儿,那就是那段日子没有好好练武,而是满四九城这么乱玩儿一气了。这话他也不是头一次说,所以薛蟠知道也没有什么新鲜的。
宝玉听说又是因为这个,反倒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个有上进心的人,是不是如今见到琏二哥哥和虹二哥哥有了官职爵位,你觉得有压力了?我倒是有一句话劝你,各安天命,该你的就是你的,你要相信你日夜苦读到头来一定会有你的结果。”
薛蟠也道:“我看宝玉这话就很有道理嘛。旁人的路怎么也是旁人的路,我跟虹儿还是亲兄弟呢,我就知道他上战场这件事情,我就干不了。你能识文断字考科举成举人,我也干不了。这又有什么好不服气的?老天爷公平着呢,人人都有一碗饭,端看你有什么本事在这碗饭里头添什么菜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妖孽美男
秦钟听了几个人的话,沉默半晌,眉头就这么拧着,好半天才笑了笑:“也对,我也是混账了,一时心眼儿窄了窄,竟眼红了起来。可眼红又有什么用?我连点花拳绣腿的功夫都没有,连骑马都嫌费劲呢,哪里还能上得了什么战场?倒也是我心浮气躁了些。说起来我这年纪考上了举人也不赖了,倒是真不应该这么急躁。”
宝玉点头道:“可不正是这话?说起这个来,我也是一样的。因着我大哥的事情,家里头对我和环儿的期望更大了些。赶明儿个竟是挣命博一个进士,若是不行,也只好以举人之身出仕了。我们这样的家族,倒也不是很需要我们兄弟去做什么大官儿,只是光耀门楣也就罢了,叫外人看着贾府已不似从前那样,这就是我的功德了。”
这里坐着的,谁不知道从前的荣宁二府名声都已经臭了街了?贾府能有今天这个光景,那是多少人力挽狂澜的结果。贾宝玉一辈儿的,乃至草字一辈的贾氏子孙若还是不能光耀门楣,那么贾府只怕就会沿着日益衰败的道路一去不回头了。
贾环闻言也是点头了点头,一脸的凝重:“二哥哥说的是。只是兄弟无能,文不成武不就的,却是到如今都没有什么成就,真是魁为贾氏子孙。”
其实贾琏和薛虹得了这样的荣耀,对其他人何尝又不是一种鞭策?尤其是贾宝玉和贾环两个。平日里大房、二房明争暗斗,这两个逐渐大了,不是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就为了一个管家之权,头些年两房的太太都争成什么模样了,他们虽小,可有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
如今看似他们二房掌管家权,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听二太太的话,可实际上,什么露脸的事儿都出在他们大房。张令萱娘家势大不说,如今就是贾琏都已经混上了实实在在的六品武官,他又是承嗣之丁,将来他父亲头上的镇国将军爵位不还是要让贾琏去袭?这么一比较下来,二房就显得暗淡许多。
这一回贾琏得官,贾母对大房的态度也好了不知多少。若将来二房没个有出息的人……
自然,这些问题本来宝玉和贾环根本就担心不到什么。只是贾琏的喜讯一传进贾府,王夫人就把一对儿子叫到了跟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担忧之辞,弄得宝玉和贾环天天忧心忡忡的。
薛蟠见众人的气氛不佳,他又是个实心眼子的人,似明白又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却是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少年英才,这都是在自寻烦恼些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家里又有各式各样的渠道,还怕将来没有机会做官的吗?就连环儿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人里头,就数你的年纪最小,如今好好地练功夫,就像那冯紫英似的,将来考个武举,难道还有不成的么?我可听府里的武教习说了啊,你的功夫最近可有突飞猛进的架势,这难道不是好消息么?要我说,别在这做司马牛之叹了!咱们不能听戏喝酒已经够憋屈的了,竟是挑拣一些开心的话题聊一聊才是。”
众人笑了笑,可谁也没有想起什么好的话题来。
倒是十二岁的堂玉,一直都没有说话,见众人冷场了,他却笑了起来。
他们方才聊的话题,堂玉不感兴趣,只拿过宝玉书架子上的一本话本游记自己坐在那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堂玉呢,小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只是看着这孩子比旁的孩子长得好看一些。可是越长大,这小子就长得越美,有那么一点男生女相的意思,你要细看他的五官,比他姐姐黛玉更加好看三分。
俊朗的眉目,清澈的眼瞳,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吹弹可破的雪色肌肤,整个人美得跟个妖孽似的。最可气的是他不仅人长的妖孽,人也妖孽的很。
他也是李知行的学生,却是最特别的一个学生。旁的学生年纪都比他大,为了科考是一天到晚地往贾府跑。而这个林霄林堂玉不是这样的。
他来李知行这儿不定时,有时候早上来过了,晚上又来,还有的时候半个月不见他人影。怎么的呢?人家跟他姐姐一样,打小儿就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心眼儿又比别的孩子都灵,甚至比他姐姐都要灵窍几分。
除了当初认字的时候,由姐姐教了三五千字在肚子里,等字儿认得差不多了,凡是家里头有的,外头卖的,只要是他能拿得到手的书,无论什么内容,就没有他不看的。就连什么《会真记》、《玉匣记》这些他姐姐都不曾看过的“禁书”,这十二岁的林堂玉可都看了个遍。
他每次来找李知行,都是攒着一大堆的问题,哪儿哪儿看不懂了,哪儿哪儿想不通了,都来找李知行谈论。好在李知行是个有真本事的,每次林堂玉带来的问题他也都能给解答透彻了。但是他也愁,就怕哪一天自己肚子里头这些学问都让这臭小子给问尽了,他这个先生也算是当到头了。心说若是正要有那么一天啊,也算是林堂玉这小子学问到火候了,教不了就教不了吧,弟子强过先生,那也是先生的荣耀不是?
李知行也是爱才,有的时候林堂玉也问些不上道的问题。但是即使知道林堂玉读了些本不该他读的书,李知行也不责怪,只是尽着自己的全力,把林堂玉往正道上领。人家林堂玉还有个探花郎出身的博学老爹呢,那能差哪儿去?所以说这个小孩儿你看他是个十二岁的样子,其实内里子是在座这些人里头学问最高的。他倒是最喜欢贾宝玉不过的,认为宝玉不是个死读书的,很多想法能和自己相和,认他做了个知己,每回来贾府若是不跟宝玉住上一晚上都不回去。
宝玉听见他笑了,就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便问道:“堂玉,你可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来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唐睿惹祸
“倒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是你们没发觉最近一段时间,睿哥哥都不跟我们在一处了吗?”
经林堂玉这一提醒,大家才反应过来。秦钟说道:“是了。唐睿这小子前儿病了几天,我再去探望他的时候,他们家的管家就说他去南方办货去了。想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怎么也不见人?”
林堂玉笑了笑:“办什么货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家虽然还是皇上,可是生意远没有薛大哥哥家大,且一直不过就是那么几样,往来供货也都是老主顾,哪里用得了许多时间?”
贾环听了笑道:“堂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咱们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睿哥哥,你平日里常去唐府找睿哥哥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可不能瞒着我们啊。”
林堂玉看了看薛蟠,因笑道:“这件事情嘛……薛大哥哥不知道?”
薛蟠笑道:“我?我怎么会知道?睿儿生病的时候我尚在外经商,等我回来之后他也出门了,别说知晓他的事情,我这可是大半年都没见到他的人了。快别卖关子了,说吧。”
林堂玉摇了摇头:“薛大哥哥,你跟睿哥哥是关系最近的不是吗?怎么连他的心思都不知道?他可是有了心上人了呢!”
“什么?!”
其实吧,八卦不是女人的特权,这人啊,就有一种爱看热闹的天性,所以这样的事情男人们也是很好奇的。
众人皆惊,宝玉叹道:“我滴个乖乖,睿哥哥也真是深藏不露。也是,我们这几个人到了年纪的几乎都说了亲事,只有他一直没有动静。还当是唐家的眼光太高,原来是睿哥哥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林堂玉点了点头:“本来这件事情倒是于我无关的,只是睿哥哥他……上一次我去探病,谁知他竟说他根本就没有病,乃是气的。我就问了他缘由,竟是因为这个……薛大哥哥,我虽然年纪尚幼,但这闲事不该我管我也得管一管了,总不能见睿哥哥就这样浪迹天涯,一辈子不娶妻子吧?”
薛蟠一头的雾水:“不是,堂玉你等一下。这怎么越说越邪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了?”
堂玉叹了口气:“我……也是纠结了好长时间,实在是不说不成。趁着今天众位哥哥们都在,小弟斗胆了!”
林堂玉一边叹息一边赔罪,一边又把当天去唐家探病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要说这件事情,那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唐睿这个人从小就有几分歪才,特别喜欢钻研,爱研究一些小发明什么的。众人都知道他是这个性子,起初也没怎么管他,只当他是闹着玩,谁知道后来不知怎么,他竟认识了一些意大利的手工艺者,在研究小发明的路上迷途不知返了起来,一度连家族的生意也不顾了。
后来唐睿和一帮洋人在一起的消息竟传到了九阿哥胤禟的耳朵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九阿哥胤禟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脑子可是活络得很啊,没事就能鼓捣出个战车啦,什么工具啦,算是阿哥当中的异类。他是没当皇上啊,他要是当了皇上,估计科技兴国这条发展道路在大清的时候就要提前用上了。咳咳,扯远了。
九阿哥胤禟就看中了唐睿,有意拉拢他做幕僚。唐睿这家伙也是个只愿意搞小发明,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的这么一个小少爷。唐家做个不大不小的生意,赚回来的钱大部分都填给他当“科研资金”了,研究了多少年也没拿出一个对得起观众的发明,却是胜在认真。堵上了一辈子的追求就为了发明,胤禟偏偏就爱他这么个钻研的劲儿。
这种一门心思拼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科研人员,在没成功之前他都是寂寞的。遇到了九阿哥这样身份的人赏识自己,唐睿那个开心啊,就差没带着祖宗十八代宣誓效忠于九阿哥了。
可是这唐睿却不知道,九阿哥是属于八爷党的成员,跟四爷党那可是死对头啊。他们唐家的生意如今还靠着薛家周济才能勉强成事儿呢,若他成了八爷党的成员,让四爷知道了,他唐家还有什么活路?
这倒也不怨唐睿。他是个科学家的性子,哪里去关心什么政治的事情?他家里又没有在外头做官或者做生意的男人,前文说过,他们家好些男人都是在海上行船经商,大船出航就没有回来,最后好几门只守着他这一个独苗,又有谁没事儿总是拿这些事情对他耳提面命呢?
于是,在唐睿兴冲冲天天往茶楼跑去见九阿哥的时候,薛蟠在街面上看到了这一幕,当天就带着人去唐府阐明了利害关系,唐睿这才知道惹上了大祸。
可这又跟他的心上人有什么关系?别急,这就说到了。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唐睿已经一连见九阿哥好几日了,眼看着就要真的去九王府做幕僚了,唐家和薛家又是好几代的世交,若是唐睿和九阿哥的这件事情被有心之人捅到雍亲王那儿去,只怕薛家也要遭到雍亲王怀疑。这个时候如何抽身既不会被九阿哥怪罪,又能不着痕迹地退守?
唐家、薛家想了许久,想出了一系列的解决办法。先是让唐睿装病,病了好几日都不曾去赴九阿哥的约,九阿哥这里自然打发了人带着礼物来探望唐睿。
九王府的下人到了唐家的时候,正巧上演了一出严母教子的戏码。大概意思就是唐老太太对于自己家这独苗一天到晚的也不读书也不习武,只知道鼓捣些没有用的东西感到十分恼怒。一把火烧了他院子里碍眼的东西,又狠狠打了他一顿,命他伤好了之后赶紧上学读书,再也不许碰什么发明了。
其实这件事情,唐家老太太想做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一来她就这么一个孙儿,若真如此,怕断送了祖孙俩的情分,二来她这么疼爱孙儿,连一句狠话都舍不得说的,若是没有九阿哥的事情,她哪里舍得如此呢?
第六百五十章 邂逅佳人
这一下反倒好了,唐老太太做了一直想做又一直没做的事情,反得偿所愿了。
那九王府的下人在唐府见到了这么一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跟着劝老太太,不能打,别生气,就这一顿劝。好容易把唐老太太给劝得了,下人们在那儿灭火,唐老太太祖孙三代一通大哭,又得遮着说让尊管见笑了之类的话。
这一场闹剧演完之后,王府的下人回去禀报了这件事情。九阿哥胤禟听了之而后连连摇头。心说唐家就唐睿这一个独苗,也难怪唐老太太如此了。唐家希望都寄托在唐睿身上,没承望他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连经商都没有心思,一天到晚鼓捣发明,也没个成就,家里的大人可不是会疯么?
为人者,百善孝为先,大清也是个重视孝道的仁义朝廷,有怎么能不力量唐老太太的一片良苦用心?想到这里,九阿哥也就摆摆手。得了,人家家里不许,他虽然大小是个王爷,但也不能强求不是?
九阿哥这里又派人送了些东西上唐家,慰问了一下唐睿,也算是不白认识一场。唐睿“养伤”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亲自登门,到了九王府亲自谢罪。跟胤禟说,难得阿哥青眼,瞧得起我,我心里是想跟着阿哥一块儿搞我们的小发明的,可是家里老太太不许。
您说老太太也这么大岁数了,我若还是一味的跟老太太唱反调,这也太不孝了不是?得~您就当白认识了我这个人了吧。
再怎么说唐睿也是个做生意的人,虽然不怎么上道吧,但他这个人是很聪明的,知道见着九阿哥该说什么样的话。就这一通连道歉带哭诉,说得九阿哥也没脾气了。这样一来也就算是从九阿哥那里脱了身了。
可是这样一来也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唐睿都要装作一副用心读书的样子,什么小发明小设计,算是彻底从他的生活当中退场了。
这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所以那段时间的唐睿就十分的苦闷,没事儿就往薛家跑,找薛蟠吐苦水、喝酒,然后再商量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重点来了!
常常往薛家跑的唐睿,有时候也就住在薛家了,这缘分也就来了。
说起来唐睿第一次见到佳人的时候也是意外。那时正逢春季,薛家花园子里的花儿开得正好,薛蟠便约唐睿到园子里喝酒赏花。
薛家的宅院远没有贾府的大,所以花园子也就差了一点。但是人家薛家打老太爷起就住这个宅子,家里头一直都养着好花儿匠,把个小巧精致的院子侍弄得可好看了,很是有几处触目惊心的美景。
唐睿正是心情不美丽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园子的花儿,倒是也能纾解一下。
“大爷,大奶奶说有事儿找您,请您过去一下。”
司棋笑着跑了过来,薛蟠见了忙道:“睿儿啊,我先去看看你嫂子那儿有什么事儿,想是有急事找我商量,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唐睿忙道:“薛大哥,我是常造之客,你不必客气,快去吧。”
薛蟠这就去后院找自己媳妇儿商量事儿去了,唐睿这里就一个人品着小酒,看着花儿,倒也惬意。
只是这时候假山后头传来了女子的娇笑声,听起来年纪不算大,却十分娇憨可爱。唐睿被这声音吸引,忍不住就走上前去。
“千雪,千雪,那儿有一朵,这个,这个也好看。你就捡那好的,不用多,只掐十朵来给我。这些鲜花其实就应该盛放枝头,白掐下来可惜了了。可是母亲今日一早便有心气儿,想要簪花,大姐姐又总忙着自己的事儿,我若是不想着,母亲这花儿可怎么簪?哎哎,这个这个,对。反正啊,十朵也尽够了的,倒不可再摘多了啊。”
唐睿隔着假山听这姑娘说话,心说这姑娘可真是奇怪,又要孝敬母亲,又如此联系花草树木,如此两相矛盾,却也是可爱得紧。
如此想着,唐睿便想回去接着再喝两杯,谁知那姑娘从假山后转了过来,正巧跟他撞了个满怀。
“哎哟哟,哪儿来的小厮,怎么这么莽撞?你……你……你!你是谁啊?!”
那姑娘抬起头看到了唐睿的脸,惊得大叫了起来,惊鸿一瞥之后,唐睿忙低下了头:“姑娘,对不住。我……我是皇商唐家的唐睿,今日过府是同薛蟠大哥哥饮酒的。方才我们就在那边的石桌上饮酒来着,我……是过来看花的……这……这……”
那姑娘听了半晌,怒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这就回去了,你就当没见过我。真是的,大哥请来的人怎么这么莽撞?”
一旁的丫鬟也一直对着唐睿翻白眼:“就是,皇商唐家的人这么没规矩的吗?得了得了,你快回去吧,我们小姐要回房了。”
“是是是……小生告退。”
唐睿回去之后,就老是想起那个略显泼辣的姑娘。不用问,薛府能喊薛蟠大哥的,除了那个端方大方的薛宝钗之外,就只有一个庶女叫做薛宝镶的了。想必那日见到的就是薛宝镶。
打这儿起,唐睿就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样,每天懒吃懒喝的,别说什么读书了,他现在是连做生意都没有心气儿了。
林堂玉过府看他,问了问大夫唐睿的病情,大夫欲言又止地只说是心病。林堂玉就更好奇了,百般追问之下,唐睿才把那天在薛府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他。林堂玉就问:“那你既然对人家姑娘有意,为什么不去提亲呢?”
唐睿听了这话,面露难色道:“薛家如今是什么样的?我们家又是什么样的?就我这样的家世,我这样的人,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我倒是想提亲,我可拿什么去提呢?”
说到这里,唐睿把一壶酒灌得涓滴不剩,又叹道:“我可真后悔,为什么要走到那个假山边去,为什么要遇见她?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第六百五十一章 薛蟠满意
其实你要说个什么经史子集或者游记历险,凡是书上写的,堂玉又感兴趣的,他能跟你聊到天黑都不带累的。可是遇到这个问题,堂玉才十二啊,他上哪懂这个去?
“呃……那个……睿哥哥,我……”
唐睿也知道,跟林堂玉说这些也没用,便摆了摆手:“得了,我也是实在不知道跟谁说去,才跟你念叨念叨,寻思着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些。哎……我如今也是想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出门去做生意吧。已经文不成武不就了,总要把家里的生意照顾好吧?要不然我们家一家老小靠什么维生呢?”
就这样,唐睿就一门心思扑在了家族的生意上。其实他这个人聪明得很,都能搞发明创造的人,说明他脑子是没有问题的。之所以家里的生意被他做得不温不火,那是因为之前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生意上。可是现在呢?他的发明创造再也不能继续了,心里头又装着那么一件苦闷的事情,也就只好玩儿命似的让自己忙,想着忙起来脑子里头就不乱想了。
唐睿为什么苦闷呢?那是因为他太了解薛家了。薛家是一门心思的打算往上爬的,以薛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薛益的官职又那么高,薛宝镶即使是个庶女,也不会看上他们家这样的家世的。门当户对的概念在那个年代是十分的深入人心的,所以唐睿想,就是因为他们唐家跟薛家一直依赖关系匪浅,所以他不能同薛家去提亲。活打脸。
从这儿之后,唐睿就变了一个似的。他从前是一个见人就笑的性格,如今呢,整天绷着个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倒是生意越做越好。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家里老太太和太太不能跟他提什么婚事,一提就急眼。
以他这个年纪,按说早就该说亲了,老太太和太太也早就到处给他留意了。之前没有那么合适的人选,也聊过,可是跟他提这件事情也没见他如此抵触啊?从前也是没那么认真地说,如今倒是有几家姑娘不错的,可是现在唐睿添了毛病了,怎么一提婚事就炸了呢?
如今林堂玉在这儿把这话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明白了过来。怪道唐睿最近一段时间不对劲了呢!
他们几个约他,他十有八九是不出来的,即使是出来也是在一旁闷闷不乐的,话少了许多。众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再也不能搞小发明才这样的,这知道却是因为这个?
薛蟠也恍然大悟:“我说这个唐睿奇怪地很,从前我就是不去找他,他没事儿也总上我们家来,如今我是想见他一面都难了。就连他们家的生意也是这样,从前我们家帮助他家的地方,现在他也是亲力亲为,轻易地也不让我们薛家替他出头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可真是个傻小子!”
林堂玉摊了摊手:“到底什么婚姻大事,我一个小孩子是不知道的。但是我总觉得睿哥哥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想了好久,才决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反正我觉得即使睿哥哥怪我,我也得把他的心病给说出来。我可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他这样下去了。”
薛蟠笑道:“得了,我知道了,这事儿啊,我回去跟我父亲母亲商量一下吧。”
薛蟠回到家,先把这事儿跟媳妇儿说了。迎春听了若有所思,问道:“大爷您是怎么想的呢?”
薛蟠道:“我觉得很好啊。这个唐睿,跟我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就不放手了。要说起来,我是能理解他的。当初我为了你,也是这样。生怕岳父岳母瞧不上我,当年为了娶你,我可是起早贪黑,每一笔生意都亲力亲为,为的就是能让岳父岳母满意,好把你嫁给我。可是唐睿这小子,有一点可不你家大爷我。当年我可是上门求娶的,他怎么连说都不敢说呢?”
迎春听了这话,脸一红,掩唇笑道:“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怎么又拿出来说?可是你觉得唐睿他为什么不敢说?我倒是想呢,他也许是不想难为咱们家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镶儿虽然是庶女,但是咱们太太跟我娘家母亲是一样的,她们都是好人,带庶女如同嫡女。说真的,这也是我和镶儿的命好,旁人家的庶女哪里有我们这样的福气?就是林家那个林楚玉,也没有我们两个在娘家的时候日子舒坦啊。那唐睿跟大爷是发小,咱们家什么事情他都很清楚,自然知道镶儿是咱家的掌上明珠,所以才不敢说,想让镶儿今后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归宿吧?”
薛蟠嗤笑一声:“嘁~好?什么叫好?不是我说,镶儿也是爹的女儿,可是她的性格跟钗儿不同,她可是跳脱多了,这样的个性将来嫁到了规矩大的婆家之后肯定是要受委屈的。我倒是觉得不如唐睿这样的更加令人放心。他们家好歹也是个皇商,唐睿前些年虽然不怎么上道,倒是一点都没动用他们家的祖产,府上一切开支还都是他自己一肩挑的,算是个收成的商人,家私倒也不薄,镶儿嫁过去不会吃苦。最难得的是他们家唐老太太和夫人都是很好的人,唐睿又是他们家好几门守着的独苗,若是镶儿嫁到他们家去,是没有人会给她委屈受的,再加上唐睿又是知根知底,连人品性子我都十分了解,绝对是个靠谱的人,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的?”
迎春笑道:“大爷是这么想的,那老爷太太也是这么想的吗?若他们两位真是想要拿镶儿的婚事……”
“不可能的,”迎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薛蟠打断了,“我们家从来都不在这上头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薛家是要锐意进取,但是你看看,我父亲和我们兄弟两个,乃至二房的蝌儿,有哪一个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薛门一族若要兴旺,一定要牢牢打好基础,靠裙带关系混得风生水起,那算是哪门子的本事?”
第六百五十二章 情意深深
迎春闻言笑道:“好好好,是我一时想左了,薛家上下都是好样的,哪里需要这些?是我错了,为妻给夫君请罪了。”
迎春这么说着,便站起来行了个礼,薛蟠伸出大手,一把把她捞了起来抱在怀里:“大奶奶这么俏皮,你们娘家知道吗?呵呵,咱们先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吧,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迎春笑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上的簪子,笑道:“得了你,刚说几句就没正经的。快走吧。”
夫妻两个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往薛家正房去,薛益正好从外头回来,准备用晚膳,宝钗和宝镶也都在这里。
薛蟠和迎春对视了一眼,觉得当着宝镶的面说这话可能有些唐突。少不得耐到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处聊了一会儿天。宝镶白天的时候玩儿得累了,便告了罪要先去睡觉。过一会儿连宝钗也要回房,薛蟠却出声拦着了。
“钗儿,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宝钗虽不命所以,却又坐了下来。薛蟠和迎春两个就把唐睿的事情给说了。
薛益和薛王氏两个听了之后很是高兴,尤其是薛王氏,她是从小看着唐睿长大的,心里对唐睿这个聪明的孩子十分有好感。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这样。这也难得睿儿对镶儿有这个心思,我看着倒是挺好,只是睿儿这孩子太多心了些,没得自己难过。不过我最近听说他也认真顾着家里的生意了,更加难得。老爷你说呢?”
薛益笑了笑:“哈哈哈哈,夫人说好,那便是好。镶儿是你一手带大的,你疼她,这事儿就都听你的。”
薛王氏点了点头:“那好,若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睿儿不错,长得又一表人才的,他既对我们镶儿有这个心思,将来镶儿过门了,他一定不会亏待的。倒是镶儿,别欺负人家才好。”
薛王氏说了这话,众人都笑了起来。笑罢,薛王氏吩咐:“去看看刘姨娘睡了没有若还没睡下,就叫她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商量。”
曼容笑着应了,过不了一会儿,刘素心就来到了正房,见除了宝镶之外,薛家人都在,她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却仍旧恭恭敬敬行礼:“给老爷、太太、大爷、大奶奶、大姑娘请安。”
薛王氏摆摆手:“家无常礼,你快坐下。”
一旁曼容亲自给搬来一个绣墩,刘素心坐了下来:“好,多谢太太。”
薛王氏笑道:“今儿找你来不为别的,乃是有大事找你商量。镶儿今年也十五了,正是将笄之年,我和你老爷给镶儿看中了一门亲事,也不知你同不同意。”
其实庶子女的婚事只要当家的老爷和夫人定了就行,这姨娘虽然是庶子女的亲生母亲,但在子女婚事上根本没有话语权。即使是亲生的也不行,过去姨娘是家里的奴婢,庶子女倒是主子,虽然听起来挺扯淡,但当年老封建的时候这就是规矩。
但是这种规矩在薛家好像一直都没人拿它当回事。宝镶很小的时候薛王氏就把她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虽然她庶出的身份是打娘胎里头都注定好了的,但是薛家还是给了她一切能给的体面,甚至还让她们亲母女俩维系正常的母女关系。所以在宝钗的婚姻大事儿上,薛家找刘素心商量也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刘素心有个好处,就是时刻都能记住自己的本分,不管这么多年来薛家是怎么善待她这个姨娘和她女儿宝镶的,她时刻都恪守着自己的本分。这一点就能看出刘素心虽然是个姨娘,但是她的家教还是很过得去的,到底是秀才家庭出来的小姐,该懂的礼数一点都不错。
刘素心听到这里,忙站起来行礼:“老爷太太这是又抬举素心了,二小姐的婚事,只要老爷太太做主就可以了,何必问我呢?我相信老爷太太一定会给镶儿安排一个好前程的。”
薛王氏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一番说辞,你呀,太老实了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外道?”
刘素心摇摇头:“那是因为太太心地善良才待我这么好,但素心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唯有恪守本分,照顾好老爷太太才是我该做的事情,其他的,老爷太太自会料理,竟是不用我多一点心的。”
薛王氏道:“你坐下,别动辄行礼。我且告诉你,我们看中的是唐家的小子唐睿,你觉得怎么样?”
“唐……唐公子?”
“是啊,你是不知道……”
薛王氏就把薛蟠夫妻两个刚才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刘素心点了点头:“二姑娘这个性子,倒是很令我担心的。若是这样的话,唐公子应该会对她很好。既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可不同意的不是吗?唐公子是咱们家大爷的好兄弟,他的人品家世都过得去,挺好的。”
薛王氏道:“那行,既然你也说好,那这件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了。如今正当国丧,各家都不许行婚嫁之事。只是睿儿这孩子想得左了,正在自己折腾自己呢。若是镶儿也愿意的话,赶明儿我找个机会先去唐家同老太太和太太说了。咱们两家的关系如此密切,也倒不用在意什么繁文缛节,总不能让睿儿那孩子总是这样不是吗?”
刘素心点了点头:“是,一切都凭太太做主。”
第二天一大早,宝镶来请安的时候薛王氏就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她忽然想起假山那里遇到的男子:“什么?他……”
宝镶的脑子里乱乱的,想了想当日的情形,又想了想方才母亲说的话,说唐睿为了她把自己都快要逼疯了,这前后连在一起这么一想,宝镶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微微泛红,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自胸口一点一滴的汇聚着,让她的心跳快了起来。
一向性格跳脱的宝镶却突然变成了小白兔,留下一句“镶儿什么都听母亲的”就“嗖”一下跑了出去,薛王氏还担心道:“这孩子,你慢点儿,当心摔着!”
第六百五十三章 家里的大事
几日后,薛王氏带着宝钗来到了唐府。唐老夫人这一阵子为了唐睿的事情可谓是操碎了心,一见到薛王氏便叹道:“还是你有福气啊,如果我们睿儿有你的儿子一半儿那么听话,我这个老婆子只怕还能多活几年。”
唐夫人也是一叹:“可说的是呢,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为了睿儿操了不少的心,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薛王氏笑道:“亏了你们还是他的亲祖母、亲母亲呢,连孩子有什么心事都不知道。等我来告诉你们吧!”
薛王氏把唐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是没有告诉他们故事的女主角是薛宝镶。唐家两位女主人听到最后便急了,唐老太太道:“我说薛家太太,你既然知道的这么详细,那肯定也知道睿儿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姑娘了?你别卖关子,正经告诉我们知道。睿儿可是我们家好几门守着的独苗,他若真的是于婚姻上没有什么想法那还得了?我们唐家岂不是要绝后?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只要是睿儿喜欢的,什么样的我们都乐意。那姑娘的门第再高,哪怕要我们家倾家荡产我老婆子也要帮睿儿把这媳妇娶进门啊!”
薛王氏听了这话,同宝钗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母女两个皆是哈哈大笑。
宝钗道:“好好好,这下可好了,我们镶儿得了这么好的太婆婆,以后过门了就不怕受委屈了。”
唐夫人一激灵:“你……你们说的是你们家宝镶?”
薛王氏点点头:“可不是镶儿?怎么,你们不满意?”
唐夫人忙摆手:“不是不是,镶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模样品行都卡在眼里,她这么活泼的个性,若是嫁过来,我们家该多热闹?我就喜欢她那派天真无邪的模样,纯净得叫人见了就舒服。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薛王氏笑了笑:“什么怎么回事?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睿儿就是在我们家无意间碰见了镶儿,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睿儿那孩子就把镶儿放在了心尖尖上,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前儿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个孩子十分相配。睿儿他就是多心了,我们薛家什么时候说过要拿儿女的婚事换前程了?难道我们家老爷如今的官职还不够?我们家蟠儿和虹儿没出息么?何苦要牺牲儿女的幸福?
我们家镶儿,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养她的,你们最知道了,这样的孩子给你们家做儿媳妇,你们可满意么?”
唐夫人听了这话,高兴地什么似的,忙拉住了薛王氏的手:“哎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两家从老太爷那时候起就有很深厚的交情了。人们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薛唐两家自古以来就是守望相助的,如今蟠儿又肯照顾我们睿儿,同你们家做亲家可是我们的福分,哪里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我的心竟是同我儿子的一样,只怕这样委屈了镶儿了……”
薛王氏看了看她,唐夫人的眼神十分真诚,倒是让薛王氏有些动容:“你可知,嫁女儿和娶儿媳妇不一样,我这两个女儿都是捧在手心里头疼大的,她们若要嫁人,唯一的考量就是夫家是否能够疼爱她,其他的……我们薛家倒是真的不在意。”
“可……”
薛王氏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我们家几个孩子的亲事看起来都是颇有深意的是吗?其实这几个孩子的婚事背后都是有缘故的,只是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唐老夫人老态龙钟,听完薛王氏之言,两只混沌的眼睛里头露出了点点泪光:“薛家夫人啊,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老婆子我今年也是七十多岁,之所以一直拖着这病老残躯不愿死就死,还不是挂念着我孙儿的终身?我们唐家命苦,我若是不能眼看他成家立业,即使是闭了眼也没法去见列祖列宗啊。如今……如今可真是太好了!”
薛王氏也是点头道:“可不是嘛!若是咱们两家把这件事情定下了,那我这几个儿女们的婚事也算是有了着落,往后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再让我操心的了。”
这里薛唐两家的女主人已经在商量着等国丧一过就给这两个孩子订婚,可是唐睿却是只身在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深深陷入自己的苦闷之中无法自拔呢。
家里也有那些个眼睛活泛的小厮,知道这一段时间他们家大爷心里不痛快,隐约也能猜出来是为了女人,但是更多的就不知道了。原是不敢问,怕是一问出口,大爷就要生气。
可是他们这些人时常跟在唐睿身边,若是他的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心情不好的唐睿责怪,这时间长了谁受得了?
这几个小厮一狠心一跺脚,心说不就是女人嘛,有什么的?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可是江南啊,最是人世间一等的集美圣地。他们合计着,每个人出几两银子,大家凑一笔钱,到那一等的烟花之地去寻找一位绝色的女子,等哪一日对机会了,就送到大爷的房间里。
在他们看来,女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只要让大爷尝到了滋味,说不定心气儿也就平了,心情也就好了,到时候他们跟在大爷身边也就能少挨些骂了。
可是这些小厮可没有想过,如果这样做了,不仅毁了唐睿的名声,还有可能让唐睿因此流连花丛,若真染上了这爱逛窑子的恶心,那可是又伤身又伤钱,后患无穷啊。
不过好在,在那之前,唐睿就接到了家里写来的书信。
唐睿平日里接到家书,他都不当一回事。因为家里写来的信,无非就是母亲和祖母的关怀而已。不过这一次来送信的家下人神色与以往不同:“大爷,您赶紧看看这封信,里面写了家里的大事!”
第六百五十四章 从五品安抚使
唐睿闻言一愣:“大事?家里怎么了?”
那下人笑道:“大爷,不是坏事,是喜事,您看看信上是怎么说的吧?”
喜事?唐睿心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要倒霉死了,还能有什么喜事?但是虽然如此,他还是把信件展开看了看。
就这看信的过程,身边的几个小厮看着大爷的变化都觉得害怕,一个个面面相觑,又低低地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上大爷身边待着吧?我看大爷的样子,好像信上写的事情刺激性太大,你们看他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儿啊!”
就在众小厮疑惑的时候,唐睿忽然蹦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这简直是太好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来人啊,吩咐下去,大爷我要回京!”
唐睿这里算是人生得意了,他怎么回京,怎么回家去确认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反正他和宝镶这一对儿如今正好遇到了国丧,一切的婚姻流程都不能走,但是两家已经口头上把婚事定下了,等于尘埃落定,唐睿再也不用惦念伤怀了。
而同样人生得意的,也不只有唐睿一人。
就在薛唐两家为了这一双小儿女的姻缘来往密切的时候,那些户部负责种粮食的官员连同给薛虹等人升官的圣旨已经传到了新疆乌鲁木齐。
“……钦此!”
传旨的官员说了些什么,薛虹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的心里只有“从五品安抚使”这几个字。
自己真的在大清朝做官了?还一上来就是个从五品的官!
看着那根据他的身形特意制作出来的三套白鹇补服、水晶顶戴,还有几挂朝珠,薛虹心里百感交集。
一开始因为空间的关系,薛虹立下了一个要当权臣的志向。可是在这个时代待的时间越长,薛虹对于这件事就越是没有把握。
哪儿那么容易就当个权臣啊?光是这些年伺候在雍亲王胤禛的身边,已经让薛虹觉得如履薄冰了,还要懂得在静沉中复杂的环境分辨各官员的阵营,得能听得出话中的含义,还得分得清眼前此人是人是鬼,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拿出政绩来,这简直是难上加难。
但是薛虹做事做人却秉承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做好人比做坏人难多了,却是最踏实,最不用自我嫌弃的。不管将来如何,只要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不能做权臣,薛家又能在京城混到什么样的地位,也许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同傅清和贾琏一同谢恩之后,众人就退回了自己的营帐。
冯紫英和李少游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他两个回来换衣服,李少游便笑道:“如今接了圣旨,拿了官服,才觉得你们俩这是真的当上了官儿了呢。来,快把衣服换上,叫我们看看。”
薛虹身边跟着竹西和棠九,贾琏身边跟着捧砚和侍墨,都是从小就跟在二人身边伺候的,眼皮活泛着呢,很快就帮他二人换好的官服。这儿没有什么大的穿衣镜,只是冯紫英和李少游两个不住地赞好。
薛虹回头看了看贾琏,他是个正六品的安抚使司同知,身穿鸳鸯补子官服,头上的砗磲顶戴,一身的衣服非常合身,贾琏整个人看起来可是英俊挺拔得很。
刚要吹几句彩虹屁,富察·傅清和富宁安将军就进了他们的营帐。
众人方要行礼,富宁安便笑道:“得了,别客气了,我就是来看看。嗯,不错,很精神!”
薛虹和贾琏相视一笑:“多谢将军夸奖。”
富宁安点了点头:“嗯。户部派了官员来,你们俩要尽快把温室种粮食的技术教给他们,这安抚使也是暂时的,前线是仗你们还得打,知道吗?本将军是不会给你们太对的时间耗着的。”
这段时间以来,富宁安算是看出来了,薛虹、贾琏、冯紫英和李少游这四人个人算是身怀绝技的,他很想把四人带在自己的身边,少了谁他都觉得很可惜。只是不凑巧,薛虹这个人不仅适合当个将领,他还有其他的本事。这温室种粮也是大事,急需普及的,少不得就要把他和贾琏留在乌鲁木齐一段时间了。
薛虹问道:“将军,大军是不是就要开拔了?”
富宁安点了点头:“不错,大将军王另有驱策,我们现在就要走的。所以本将军才特意来嘱咐你们,别忘了加快速度,赶明儿若是耽误了,本将军可是不会等你们的。到时候没有仗留给你们打,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薛虹和贾琏忙点头:“是,末将明白。”
李少游也道:“咱们本是一块儿出来的,但这回我和紫英恐怕要先去立战功了,你们可要快点啊!”
众人寒暄几句,由于大军马上就要开拔,除了薛虹和贾琏两个,其他人都去准备了。
过了约半个时辰,富宁安和傅尔丹的大军就已经陆续出发了,薛虹和贾琏遥送了一会儿,便抓紧了一切的时间去了温室那里。
这一次户部派来的官员们看起来也不是吃闲饭的,薛虹和贾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薛虹、贾琏一进来,便有官员上来行礼:“薛大人,贾大人,我乃户部郎中张志峰,特来协助两位大人种粮。”
这户部郎中可是正五品的官员,比薛虹还高半级,两个人听见之后忙行礼:“张大人,客气了。”
张志峰道:“这一次本官接到皇上的旨意特不远万里前来此地,就是为了能够早一日推行这温室种粮的技术。依我看,咱们还是闲话少叙,抓紧时间办正事儿吧。”
这个张志峰是朝堂上的清流,贫寒举子出身,并不属于哪个阵营,却是为人十分耿直,性子也很急的样子。他不惯于官员之间的寒暄,所以一上来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要进入正题。
第六百五十五章 国计民生
薛虹听了暗自点头,心说这正好合了我的心意,早点儿把这点子事情交给你,我好上战场去搏我的战功。若真是耽误了,那么这一次苦心孤诣地跟着大军出征就没有意义了。
“好,那张大人请随我来。”
薛虹把张志峰带到了他用来做试点的几个温室,里头的秧苗已经开始发芽了,张志峰看到这些,喜色浮于面上,道:“这可真是太神奇了,如果这种种粮食的方法能够早一些普及,那……可要少死多少人啊!”
薛虹挑眉道:“张大人何来如此感慨?”
张志峰叹了叹:“薛大人不知道,我们家从前就是农民,就住在北京城郊。想来天子脚下种地的,也要比别处的种地的要好很多了,起码京城乃是国都,治安该是全大清最好的地方了,种地的日子还算太平,可就是这样也抵不过天灾人祸,瘟疫、水患这些咱们就不提了,有时候遇到一些不上路子的贵族,专欺负老百姓的,那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地可就是说没就没啊。
现在好多了,我记得顺治年间北京京郊还有不少农民受到满清贵族的迫害,鳌拜圈地一事,多少人流离失所?如果那个时候有这种温室种植的技术,粮食一年四季都能种,产量大大提升了,如鳌拜这样的权臣也不会拼了命地去扩张自己的土地,让百姓们无地可种,无家可归了。我这个年纪是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只是听老一辈人提起那时候的事,还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贾琏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这种温室种植技术以目前的成果看来,它的成本还是很高的。反季种植的时候,为了达到适宜的温度,要消耗很多的燃料,人力物力不知凡几,反季种出来的作物又脆弱地很,还需要找很多的方法让其能够长成耐寒耐恶劣环境的植株,着实不易。即使推行,也是要朝廷推行。
顺治年间即使有这样的技术,只怕也要被鳌拜等人给拢了过去自己使用。而且就算提高了产量,鳌拜一党会对穷苦的老百姓收下留情吗?贪念已起,可有尽头?”
张志峰听了一时语塞,想了想倒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叹道:“还真是如此。也罢,上一代的事情且不去提它了,咱们还是把精力放在眼下的这些温室上吧?薛大人,我见这些温室里头的植株已经发芽了,那么就是种植成功了?”
薛虹解释道:“这只能说明第一阶段的试验成功了而已。张大人既然从前也是农民出身,那就应该知道植物的生长还需要一个过程。新疆这个地方干旱少水,我已经使用当地结出来的粮食作为种子播种下去,希望他们在温室中长出来也会保持原本耐寒的本性吧。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有备案。”
“哦?什么备案?”
“张大人可曾主意到这些温室里头种植的也不全部都是农作物,另外还有一些药材?”
“药材?你是说那些种在墙角的草?”
“呃……是的。那些都是温补的药材,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家种植温室蔬菜都是用这些温补的药材做肥料,种植出来的农作物抗寒抗旱抗倒伏,长势非常的好。每一个温室里面有辟出了一小片地来种植药材,等作物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试着用药了。每一种药如何配比,有什么作用,我这本试验笔记上面都有详细的记载,这些都是在京城的时候种植温室蔬菜得出来的宝贵经验,张大人可以参考一下。”
薛虹说着就拿出来一本蓝色绢面的书本,厚厚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漂亮的馆阁体,记载的都是种植温室蔬菜的经验之谈。
这一本东西是薛家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来种植温室蔬菜的时候得出来的宝贵经验,每一个字都凝聚了薛家人的心血。本来这个东西薛虹是打算整理好了放在那里,有朝一日献给雍亲王换功勋的。却没想到这东西交给朝廷的时间会因为这一场战争而提前。
张志峰瞪大了双眼:“薛大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给我了?”
薛虹反倒被问愣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把它给你呢?”
张志峰道:“这本东西上面记载的内容……薛家就凭这些,就足以种植出许多优质的反季蔬菜。我在京城里头不是没见过,冬天的时候还能看到绿油油的菜叶,别提多令人振奋了。这一本,那可是能换成无穷无尽的雪花银啊,你们薛家既然能够掌握这样的技术,又为什么要公诸于众呢?”
“哈哈哈~”薛虹还没有说话,贾琏倒是先笑开了,“张大人,您也太小看薛家了,他们家到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了,随便什么产业赚得都比这温室蔬菜要多,实在也是不需要靠这个产业捞金。”
薛虹点头道:“正是如此。况且我们薛家当时之所以研究这温室蔬菜,完全是因为雍亲王的一片孝心。他想要在千叟宴上给皇上献上新鲜的蔬菜,我们家才着手研究了这些。
我并不否认薛家的确是因为这一项产业赚了钱,但看到温室蔬菜种植成功之后,我们就已经打算把这一项技术献给朝廷了。薛家再有钱,种植的温室蔬菜都是有限的,因此受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果由朝廷出面,把这项技术推广到全国,那么受益的可就是全天下的老百姓了。至于赚钱,薛家的产业,针对有钱人而设立的可太多了,又何必紧紧抓住这国计民生之大计而锱铢必较?”
张志峰闻言起身给薛虹行了一礼:“张志峰在此,替天下的百姓们谢过薛大人的高风亮节。”
薛虹笑道:“别别别,为人臣者得把主子和这天下的百姓装在心里头,我做的这些都是臣子本分,哪里值得张大人如此?咱们也不用说这些虚应的客套话了,倒是抓紧时间,把所有的经历投入到种植中去才是正经。”
第六百五十六章 重返战场
说真的,薛虹当时把这温室蔬菜在这个时空里头实行,本意就是想让这里的老百姓们在吃食上有更多的选择。因为这里的北京,一入冬了就吃立冬前贮藏起来的蔬菜,满满一菜窖,还得每天算计着吃。因为菜窖的空间是有限的,而漫长的严冬却是漫长的,连吃个饭都少不得要精打细算起来。
而且,菜窖藏菜也不是把新鲜的蔬菜直接放进去的。而是要把新鲜蔬菜买回来之后先放到阴凉处风干蔬菜外头过多的水分,这样蔬菜才不至于在冬季里被冻硬无法食用。当然,有条件的人家在菜窖里头放一个取暖用的小炉子,那就更好了。
可这样窖藏起来的蔬菜,哪里有新鲜的蔬菜好吃?薛虹吃了几年这样的蔬菜,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想到要种植温室蔬菜,没想到这还成就了一件民生大事。
薛虹却也不担心这药物种植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本来那些药材就是薛虹现从空间里头买药种,并且育好了苗之后拿出来的种的,其药效比寻常的药好之数倍,且易种植,无论采摘了多少去,药效也不会减弱。
如今薛虹等人要做的就是在新一批的作物植株成熟之时,在每一块地皮上面用上的合适的药物,至于收成,那薛虹就等不咯。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薛虹连睡觉的时间都觉得可惜,一直都在乌鲁木齐城里的各个温室里面看着那些可贵的小苗。实在累得不行了,他就躲在空间里面睡上一觉,或者吃一些空间出品的食物补一补身子。
就是这样,薛虹这一个多月来也是累得够呛,但成效还是十分不错的。至少所有的作物植株都已经健康地抽条了。
张志峰喜上眉梢:“哎呀,薛大人,这可真是太好了。你看看,这么多的温室,这么多的作物,没有一株死的,也没有一株病的。这些小苗,它们可不仅仅是一些苗儿啊,它们是边疆的希望,若是能让这些牧民们吃上这些绿油油的蔬菜,还能有足够的麦苗给他们做主食,整个新疆,不,整个大清的百姓们都会受益的!”
薛虹笑道:“这一个月来,张大人您也是对于温室种植技术十分了解了,那么您看……”
张志峰看了薛虹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笑:“薛大人啊,我虽然与你只是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你这个人啊,我还是很喜欢的。你也不同于京城里的那些市侩的官员,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跟我对脾气得很。我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在这儿没日没夜的照顾这些植株,虽然也是为了给百姓们谋福祉,可更多的是因为你心里着急啊。想要上战场打仗吧?我看你这些日子心里头就跟猫挠的似的,我没说错吧?”
张志峰这话说完,连薛虹带贾琏,俩人都乐了。
贾琏道:“可不是嘛,我们几个虽然不能说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遇上了这么大的一场战争,若是不能上真正的战场,我们这心里……”
张志峰一摆手:“好了,我早就知道了。富宁安将军的大军已经开拔了挺长时间的。他临走的时候也嘱咐过我,不能留你们太久。这一段时间里头该学的该问的,我都已经掌握了,至于最后的成果,我想还是等你们凯旋之后跟我一块儿分享吧。”
薛虹眼睛都亮了“张大人,您的意思是?”
“还听不明白吗?你们快点去吧,前线如今更加需要你们俩这样的将才!”
“这……好!既然大人如此说,那我们两个也不说虚言了,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就此告辞了!”
薛虹和贾琏那个高兴啊,他们俩脱下了文官的官服,换上了武将的戎装,带着自己的随身之物和一干手下众人,当天就骑上马赶往了富宁安大军所在的阿尔泰。
“将军!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富宁安一抬头,见是薛虹和贾琏到了,高兴地亲自站起来迎接:“哈哈哈,原来是你们俩!这一个多月,你们就把种地的事情做完了?我还以为你们……哎,好,来了就好!”
冯紫英和李少游也得到了消息,一进营帐见到二人就朗笑起来:“可等到你们俩了!”
傅清也道:“是啊,你们可算是来了。知道吗,前几次对付大策凌敦多布,紫英和少游立下了许多战功,他们俩如今也是一人身上有个云骑尉的爵位了呢!”
“真的?如今战况如何?”
冯紫英笑道:“这个大策凌敦多布可是葛尔丹的侄子,勇猛异常,咱们大清的军队在他手里吃的亏可比策妄阿拉布坦的儿子葛尔丹策林的多多了。当初喀喇乌苏河一役,正是他打得我大清全军覆没。可是啊,嘿嘿,那是因为他们没遇上我们几个,若早遇见我们,大策凌敦多布会很想家的。”
薛虹忙道:“瞧你得意的样子,看来我们起早贪黑的干活还是值得的,若再来晚一点,大策凌敦多布让你手刃当场了,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儿?”
此话一出,众人皆乐。
营帐中正是一片其乐融融,传令兵进来道:“报——将军,蒙古兵又在叫阵了,大策凌敦多布的手下骂得可难听了。”
富宁安撇了撇嘴,不屑道:“这帮蒙古草原狼,倒是学会了不少满语和中原话,可是学的没有一句正经的,满嘴都是那些下九流的零碎,每次他们叫阵,说的话传令兵都不好意思复述,简直是蛮夷作风。众将,虽本将军挂帅出征!这些不长记性的草原狼,上一回被咬的疼只怕又忘了,咱们出去叼下他们的狼脑袋!”
“是!末将得令!”
富宁安手下几千的将士迅速地列队出站,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富宁安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一开口声如洪钟:“我说大策凌敦多布,你可真是不长记性,在本将军手下吃得亏还少吗?怎么好意思又来送死?难道你们蒙古兵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第六百五十七章 对敌蒙古战神
大策凌敦多布本来就红的发紫的脸都快要变成紫黑色了,只听见他也吼道:“你他妈少给我废话,战场上行,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子不过是最近几战偶有失利,你得意个屁!就是你富察·富宁安不也曾经是老子的手下败将吗?有种的别让你的手下出来,你跟老子交回手怎么样?”
薛虹打马上前,扬声大笑:“我说,对面的那个疯子,你先想想办法把我们这些小将打败了再请我们将军出战吧。是你前来叫阵,不得一关一关的过吗?”
大策凌敦多布上下打量了一下薛虹,嗤笑道:“就你?哎哟哟,大清这是没有人了吗?怎么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瓷娃娃来?我说,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单薄瘦弱,长得又这么白,就跟有病似的。哎哎,你能不能行啊?”
薛虹不怒反笑:“呵呵,说起来,我别的不行,打你这种长得跟狗熊一样,脑袋上还顶着一头黄不黄、红不红的乱发的疯子,那可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样。你只告诉我,你打算要个什么样的死法就是了。”
大策凌敦多布闻听此言怒不可遏:“混账!你是哪来的病痨鬼,竟然如此口出狂言!哼,来将通名,也好叫本将军写在功劳簿上!”
薛虹见大策凌敦多布端起了他的大刀,宝刃仓啷作响,却笑得更加畅快:“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我乃大清从五品安抚使薛虹,特来讨教大策凌敦多布将军的高招。”
大策凌敦多布听到薛虹的官职,更加愤怒:“一个五品文官?我说你们大清搞什么鬼?以为我失利了几回就变成了温顺的绵羊吗?连个文官都跑来战场凑热闹?快滚,少在这儿给我找晦气!”
薛虹觉着刺激这家伙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眼神一凛,双刀飞起,直奔大策凌敦多布面门而去。不就是两军对垒么?薛虹觉得能动手的尽量就别逼逼了,即使是有话说,每一句说到位了也就得了,他这可是第一次对敌,早就已经血脉贲张,一刻也等不了了。
大策凌敦多布根本就没有想到薛虹会有这一手,他向后一仰躺在了马背上,薛虹的双刀飞出后没有命中目标,飞旋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而没等大策凌敦多布再次坐直了身子,薛虹的人就已经飞身上前,手中利刃再次出现在大策凌敦多布眼前。
“我勒个去!”
大策凌敦多布根本就没看清薛虹的动作,几息之间他就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方才的那些怒火早已被震惊所替代,这个小子,什么鬼啊?!他怎么能这么快?
薛虹的突袭使得大策凌敦多布再也不敢轻敌,逼得他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其实在没见到大策凌敦多布之前,薛虹是不相信小说里头那些双手一挥就有几百斤甚至上千斤力气的人的。可当他见到大策凌敦多布挥舞着四五百斤的金背九环大砍刀的时候,也不得不叹一句“古人诚不欺我”。这可都是真的呀!
亏得薛虹的轻功了得,还能够躲避一次重过一次的砍杀,否则若是中了大策凌敦多布这一刀,薛虹被直接劈成两半儿都是有可能的。
“嘿,大狗熊,你除了劈来劈去,还有没有别的招数了?”
其实薛虹为了躲避大策凌敦多布的攻击,已经是尽了全力,这会儿甚至还有些微微带喘。说真的,大策凌敦多布不愧是蒙古草原上的常胜将军,武艺着实不弱,薛虹现在只想混淆视听,好看出他的破绽。薛虹现在是一点杀了他的自信都没有了,但是能不能打败大策凌敦多布先不说,让他在两军阵前丢个丑,铩一铩蒙古兵的锐气也是好的。
大策凌敦多布见薛虹还有闲工夫说笑,心惊不已,这小子怎么如此厉害?他使的是什么功夫,怎么像条蛇似的,抓也抓不住?
“呔!毛头小子,你少嚣张,吃我一刀!”
大策凌敦多布这一招用尽了全力,薛虹不可能生生格挡,这一招不仅能把自己手上的双刀劈断,就连薛虹的两条手臂都有可能不保。
“嘿!”
口中大喝一声,薛虹运足了所有功力,抬脚点足,踩着大策凌敦多布的肩头一跃而上,一脚踏在了他的脑袋上!
“哈哈!大狗熊,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非常舒爽啊!”
薛虹一边开口戏谑,一边使出了一招千斤坠。脑袋顶上突如其来的重力令大策凌敦多布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使的是什么妖法?!”
巨大的重力压得大策凌敦多布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正好他又是面对着大清的军队,其情状似乎就是被薛虹踩在脚底下,被迫向大清的军队颔首行礼。
那边大清队伍中竟也传来了一片喧闹声。
“哎哟嚯!这可是奇闻啊!草原上最嚣张大策凌敦多布竟然在向我们行礼?”
“好啦好啦,乖孙子快起来吧,爷爷没有见面给你,只有几斤炮弹,你要是不要?”
“哈哈哈哈……”
征战沙场多年的大策凌敦多布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他怒极,大喝一声举起了大刀,就往自己的脑袋上挥去。薛虹瞅准了时机,在跃起之前又踩了他一下,大策凌敦多布的这一刀没有砍到薛虹,竟是把自己的头发给削掉了!
“哈哈哈哈……”
这一招又引起了一阵哄笑,薛虹趁机赶紧撤离了战场,与大策凌敦多布拉开了一段距首发
他故意笑道:“我说大策凌敦多布,你这几日总是在大清的军队跟前吃败仗,我知道你的心情也不太好。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想不开啊!怎么着,你是想不开要出家,想要做密宗的达赖班禅吗?”
“你!”
大策凌敦多布待要再战,但又禁不住大清军队的哄堂大笑,摸了摸脑袋,好家伙,这个脑瓜顶都秃了,这谁受得了?
“你……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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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蒙军夜袭
薛虹出门时只带了竹西和棠九,此时要坐车往别处不是没有人要跟着,只是薛虹吩咐了去同窗家,路途不远去去就来,很不必大张旗鼓,这才命棠九驾车,直奔蝶儿出事的地方。
等薛虹赶到的时候,早有竹西迎在巷子口,薛虹下车一看,这是一条普通的民居窄巷,居住的大多都是贫民,看看四周破败的样子,也许此处比贫民窟也高强不了多少。
“爷,这边走。”
竹西一路引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大门都掉半扇的小院落,里面有个老妇人呜咽地哭着,其声之凄厉,令人不忍耳闻。
“爷,按照您的吩咐,。”
竹西虽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看蝶儿被打得浑身一块好肉都没有,那个孱弱的老妇又哭成这样,薛虹心中顿时愤怒不已,这手段也太狠了!
老妇只顾着哭嚎,似乎这才注意到薛虹等人,抬起她那枯黄的双眼,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
尚未等薛虹等人回答,老妇人只打量薛虹一眼便面色一变,怒喝:“你们走!我们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站的,别脏了你们的靴子!若不是你们这样的人,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怎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走!给我走!!”
薛虹等一脸懵,搞不懂这老妇人的怒火从何而来。
可巧,方才被竹西打发去请大夫的小子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来了。
老妇人一见到老者,哭声更大了:“胡大夫,您是活菩萨,快看看我的蝶儿,她……她怎么样了?”
因老妇人的反感,薛虹无法上前,根本无法使用探脉,此时只好等待这位胡大夫的诊断了。谁知胡大夫尚未给蝶儿号脉,却是把这老妇一顿数落:“他婶子,快别哭了!你家蝶儿自卖自身去那大户人家为婢为的还不是你这把老骨头,自己的身子已经这么不好,如今还要如此大哭大闹,你若是有个好歹,蝶儿就是醒了心里也过不去。”
听胡大夫的话音,只怕这个蝶儿还是有救的。
老妇人听了拿衣袖擦擦眼泪,勉强止住哭声,惨笑道:“胡大夫,我省得。只是,我的身子我知道,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很不值得再浪费什么银钱。可是蝶儿……蝶儿还小啊……求你救救她吧,能救活她比什么都强啊……”
胡大夫叹了一声,拿出一根银针,不知刺了蝶儿什么穴位,蝶儿竟悠悠转醒。
见自己女儿醒了,老妇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蝶儿!我的乖女儿,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娘了!”
刚刚转醒的蝶儿脑子还在发懵,四顾一圈竟看见薛虹站在那里,不由大惊:“薛二爷,您怎么在这?”
棠九不满她母亲方才对自家主子的态度,哼了一声:“哼!若不是我们家二爷,你家穷成这样,拿什么去请大夫?偏你这个娘还不领情,刚才赶我们二爷走呢!”
蝶儿听了知道胡大夫能站在这里,全是托赖薛虹的脸面,于是面露羞赧,虚弱地说道:“二爷恕蝶儿不能起身行礼了,我娘她不认识二爷,还请二爷多担待,只怕她也是吓坏了才如此的。”
薛虹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又看了看周围越围越多的邻里,薛虹只觉得头大:“蝶儿,伤得如何,可还能走动?”
蝶儿扎挣着动了动,只觉得身上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手脚也有几处使不上力气,应该是断了,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只怕不死也残废了,如今别说是走动,只怕站都站不起来。
薛虹没说什么,他这样身份的人待在蝶儿的家里自然是太过扎眼了,还是先走的好。
吩咐竹西在这里照顾着,一来请医问药,这母女没人照看自然不行,二来人多口杂,有竹西在这里,人们虽好奇他的身份,却也不敢随意造次,也省得一些好事的人跑来闲话多舌,而薛虹便先回荣国府在薛王氏面前绕了一圈,又跟着她回了府。
至于周瑞家的,满以为打伤了蝶儿把她丢回家去,她家里只剩一个病老的娘,又没有钱请大夫,这母女两个必死无疑了,倒是没有再去确认一下蝶儿的生死,也不知道蝶儿竟然被薛虹个救下了。
薛虹回了府,换来棠九:“九儿,爷手里有多少银子?”
薛益点了点头,心知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必须找出应对的方法才行。
第二日散朝的时候,薛益远远追上张廷玉:“张大人,张大人留步。”
前文交代过,薛益的官职挂在通政司,乃是一名从七品知事,按理说平日里他这样的芝麻小官根本就不需要上朝,但可巧的是他如今伺候的君主乃是康熙爷,康熙爷接见臣子是不管你官位高低的,只要用得上或有事吩咐,他就会把你叫到宫里来同其他的大臣一同上朝。
而薛益是个领内帑的皇商,常年走南闯北,又长着一张巧嘴,每每能把民间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所以时常得以面圣。
张廷玉如今也只不过是个翰林院检讨,也是从七品的官儿。只是他父亲张英致仕归家后,康熙爷每每惦记着,总是传来南书房询问其父的事情,张廷玉又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自是不肯放弃在皇帝面前炫耀的机会,今日作一首诗,明日陪着皇上下一盘棋,时日长了,康熙爷也惜才起来,总是带着张廷玉出入宫禁。
所以这两个人虽官位不高,在宫里面却都有着一席之地。自然,薛虹因皇商而来的地位和张廷玉正经八百的进士出身相比,还是差着好大一截的。
张廷玉听见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是薛益,便笑着施了一礼:“薛大人有什么事吗?”
薛益摆摆手:“哎哟,可不敢在您面前枉称大人。我今儿定了一桌集贤居的酒席,诚心诚意邀请张大人饮宴,却不知大人可愿赏脸?”
张廷玉见状笑了笑:“哦?薛大人竟准备了如此价高又难定的酒席?既如此,却之不恭,岂有不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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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计上心头
几个将领下令向后撤,在箭矢射程内的营帐和物品根本无暇顾及,将士们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个个皆狠命往后撤。怕死吗?怎么可能!大清将士跟随太祖太宗打天下,到如今入主中原,大小战役见过无数,怎么肯能贪生怕死?他们是觉得死在敌人的诡计之下,死在这样的乱箭之下太冤枉了。
“薛大人,您快看,那些箭矢是从那黑烟处发射出的!”
跟着薛虹他们四个一起出来侦查的士兵发现了箭矢的来源。这支小队由薛虹、冯紫英、贾琏和李少游带队,一共二十八个人,分成四个小队,迂回侦查。
其实薛虹打从离开营地之时就已经锁定了那些弓箭兵的位置,他的功夫是几个人当中最好的,夜视之能自然也是最出色的,那隐藏在浓浓黑烟后的弓箭兵在薛虹的眼中早已无所遁形。只不过他并不想让人把他当做妖怪,没有出声罢了。
薛虹点了点头:“嗯,不错,那些弓箭兵就在那里。看样子这个大策凌敦多布是狠极了我今日令他削了头发,这才夜袭我大营。”
冯紫英远眺一会儿,道:“我估摸这那个小山头上,弓箭兵没有多少,顶多也就百十来号人吧,咱们回去调齐大炮,轰它一顿,管保他们有来无回!”
贾琏也道:“是啊,咱们已经知道了这些弓箭兵的准确方位,还是赶紧回去调集大炮吧!为今夜无辜死伤的兄弟们报仇啊!”
贾琏这话把众人心中的这股子火都给勾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在自己的身边,这种痛心又不能为力的感觉已经让这些人心中沉痛至斯,若是能狠狠教训这些弓箭兵,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但是李少游却道:“咱们现在回去调集大炮,等大炮瞄准这个山头的时候,这些弓箭兵早就已经撤退回去了,哪里还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着挨轰?依我看,他们今夜不过是来袭扰,眼下的战况已经可以充分说明他们的成功了,还不趁机撤退难道等着咱们反击?”
薛虹点头道:“少游说得有理。不过,咱们的任务是出来侦查,既然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方位,还是快些回去禀报将军,下一步该如何,还要从长计议。”
军令如山,一行二十八个人出来的时候接到的任务就是去侦查,如今他们也只好抓紧时间回营了。
而薛虹口中虽然说这“从长计议”,可是方才电光火石之间,薛虹已经想出来一条妙计,所以他觉得他们这些人被派出来侦查,可能是因为富宁安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才二十八个人,又要面对正在放箭的弓箭兵,不回去还能干吗?难道非要自己送上去当刺猬吗?又不是行为艺术,犯不上。
众人回了大营之后,富宁安的脸色绛紫:“怎么样?查到了没有?”
薛虹上前一步一抱拳:“查到了。那群蒙古人是在上风口的一个土坡上燃起了带有水份的植物,致使浓烟滚滚,浓烟之后又安排了不少弓箭兵,箭雨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富宁安一拍桌子:“这些蒙古兵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来人啊,速速给我调来大炮,对准那山头猛烈攻击!”
“是!”
传令兵跑了出去,速度太快,薛虹不及阻拦。还不等薛虹回禀什么事情,过一会儿这个传令兵又回来了。
“报——将军,蒙古弓箭手已经撤退了,箭雨也停了!”
富宁安一拍桌子:“混账!怎可让他们跑了?!我大清的营地,岂能是他们蒙古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首发
薛虹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见富宁安怒极,他忙劝道:“将军莫急,就然他们走吧,他们走了,咱们再想办法对付他们也就是了。”
富宁安怒不可遏,听见薛虹却说得轻松,嗤笑一声:“哼,你说得倒轻巧!”
薛虹知道此一役若是就这么败了,许是要成为富宁安的心病了。当年有关羽大意失荆州,今日就有他富宁安大意损兵将,实在丢人。
于是薛虹也不着恼,脸上堆了笑:“将军,岂不闻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
薛虹说的这几句话正是脍炙人口的兵家经典《孙子兵法》里的名句,意思是善于作战的人,总是调动敌人而我则不被敌人所调动。能使敌人自动前来,是用利益引诱的结果。能使敌人不能到达预定的地点,是因为阻止的结果。
富宁安是大清堂堂的靖逆将军,怎么可能连《孙子兵法》都没读过?他听薛虹这样说就猜到,薛虹一定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你有了什么计谋?”
薛虹笑了:“兵不厌诈,且让蒙古兵以为他们的这一场夜袭使得咱们元气大伤,连基本的战斗能力都丧失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可以一举歼灭咱们的机会。呵,他们不是喜欢用箭吗?等蒙古大军开拔来到咱们的家门口,咱们大可以把这些箭矢之上涂满了毒药再还给他们,到时候那才真的是要他们有来无回!”
“切~你说得倒轻巧,别到时候人家蒙古大军真的开拔到了跟前,你们却不敌了,反叫人家蒙古兵把咱们给端了,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见过不会聊天儿的,却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儿的,听见这个人说的话,众人都噤声不语,尤其是薛虹他们四个,正狠狠地瞪着说话的那人。
此人的年纪与薛虹等人相仿,也是这一次被送到军营里头镀金的京城世家公子,他姓谭,乃是定远侯府的独苗谭雨岩。定远侯谭家先祖乃是跟随太祖太宗南征北战的忠臣良将,此爵位世袭罔替,如今谭家袭爵的乃是谭雨岩的父亲,谭明悦。
这个谭明悦早年间也是一名将才,他也有过三五个儿子,但有些是没养活,有些是跟着他一块儿上战场为国捐躯的,如今只剩这谭雨岩一根独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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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遭人非难
谭明悦年纪大了,家里头能捐躯的男儿也都捐躯了。其实本来谭家是舍不得让谭雨岩也上战场,一心只是指望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多生几个儿子延续谭家这一脉的香火也就是了。
谁知谭明悦是八爷党的拥趸,前一段时间八爷惨遭康熙帝厌弃,这定远侯府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定远侯府所有的幕僚全部都被康熙爷拖出去给杀了,罚了谭家一笔天价“罚款”,谭明悦在军中的职位也一撸到底,被赶回家去强迫养老,权势被掏得一丁点儿都不剩。
还好康熙爷还念着世祖爷对谭家的赞誉,还给谭家留下了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是谭家只除了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还在之外,也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堂堂定远侯府遭逢如此变故,几乎就要一蹶不振了,谭明悦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复家族之气数,求来求去便求到了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禵的跟前。胤禵念谭家对他尊敬的八哥有更大的贡献,又很喜欢谭雨岩的为人处世,见他还有功夫在身,就更加愿意他多来自己的府上。所以这个谭雨岩本来就是大将军王的旧识,此次出征不过是上战场来镀个金,今后回京城混个什么官职也有话可说而已。之所以他人在富宁安这里而没跟着大将军王,乃是大将军王疼他,说前线风险太高,谭雨岩已经是谭老侯爷家的最后一个根苗了,不能跟着自己在最前线涉险,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没法同定远侯府交代。
因此,这个谭雨岩才会出现在这里,还呛薛虹的。
其实按理说谭雨岩也算是跟薛虹同殿称臣了,说话也该客客气气的,怎么会是这个态度呢?
嗨~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薛虹等人没来之前,这谭雨岩因为是大将军王的人,所以富宁安对他也算客气,平日里照顾有加。不过因为谭雨岩终究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富宁安又是个行伍性子,同这个人的交流也就是仅止于此。
没想到薛虹等人来到了富宁安的账下,先是夜袭蒙古军大营,又是在乌鲁木齐兴起温室种植的产业,再到昨天,薛虹诱使大策凌敦多布削头顶之发,诸如此类的大功劳,人家是一件接着一件的立,而谭雨岩却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看着军中的是士气因为这几个人高涨不已,看着富宁安对这几人日益重视,看着他们一个个升官发财……就这么看着看着的,谭雨岩就忍不住的嫉妒,慢慢就恨起了薛虹等人。
见众人的气氛有些凝重,谭雨岩磕磕巴巴地说道“本……本来就是嘛!这薛大人说得热闹,谁知道到时候情况会是什么样的?若是……若是真的有个失策,那岂是好玩的?到……到时候蒙古大军都兵临城下了,一旦有闪失,这个责任谁……谁也负不起啊……”
薛虹脸色铁青:“谭雨岩!我敬你是定远侯世子,这段日子以来你没少在军营里头背地里说我们几个的酸话,看在你谭家一门忠烈的份儿上,我已经是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一次也没同你计较过。可你今日的言行却是大大的不妥,我也不得不说了。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仗还没打,你怎么就能如此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
李少游也没忍住:“就是啊!你怎么知道薛大人就没有完美的部署?他的话都没说完,你就横插一句。好啊,定远侯也算是沙场老将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想来你也是熟读兵法的了,若是你不同意薛大人的看法,那请问世子你又有什么高招?”
谭雨岩能有什么高招啊?他们家却是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出身,可是真正熟读兵书能上战场打仗的是他那些死了的哥哥们。而他,不过就是懂得看人眼色,把大将军王哄得高兴罢了,又哪里有那扭转乾坤的本事?
“我……我又没说不同意,我只是说,诱敌深入风险太大,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实在是不宜……”
冯紫英极厌恶这样的人,谭雨岩的话未说完,冯紫英就出声打断了他:“行了!你就不要在那里婆婆妈妈的了,亏你还是定远侯府出来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老侯爷的儿子,怎么他的风采你连一分都没有继承?战场用兵,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若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终究也不用打什么劳什子的仗了,敌人来了直接缴械投降倒省得你在那里犹豫不决了。”
这话说得谭雨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
富宁安看了半天,这几个人是人是鬼哪里又能瞒得过他去?半天没有说话的人,此刻喝到:“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先听薛大人把他的话说完了再做定夺!”
薛虹瞅了瞅谭雨岩,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将军,这一段时间正好是季节更替的时候,军营中本来就有些将士生病,再加上今夜晚间蒙古人的偷袭,咱们大营里头连病带伤或者死亡的兵卒们尚有不少。我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就待在明显的地方,让敌人的斥候兵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病恹恹的样子。到时候咱们再散布谣言,就说大营里头的将士们病的病,伤的伤,我们的药材不够用的,导致许多受了伤的兵丁们得不到治疗,伤口发炎引致疾病,本部大半的人都不能再上场打仗了。
哦,对,最好还要散布出谣言,就说我们几个要紧的将领也都病倒了,连床榻都下不来,您说到时候蒙古兵会不会放过这个端了咱们的好机会?若是他们来了,咱们再及时地埋伏在他们大军的四周,形成合围之势,再把收集回来的箭头上抹上毒药,等蒙古人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之后,也让他们尝尝毒箭的滋味。到时候消灭蒙古大军于我们而言,不过就是瓮中捉鳖,岂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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