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小熊的梦中厨房
第二天八点。
夜空仍然一片黑暗。
王烟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布置一个会客厅!
金娃娃医院面积很大,有许多空置不用的房子。
王烟在一楼转了两圈,找到一间有大窗户的房子。
“就这间吧,够大了。”
十个松土机已经待命。
却见监狱长思考片刻,开始下令。
“地板都长杂草了,墙角还有蜘蛛网。一号二号三号,你们三个,把杂草都啃干净,蜘蛛网也舔掉。
“四号五号,六号七号,去提两桶水来,把房间里的积灰冲刷掉。
“八号九号十号,去找块平整点的石头回来,当餐桌。
“再找两块小点的石头,当椅子。”
十个松土机动作麻利,很快,会客厅便打扫干净,焕然一新。
一块大石头当桌子,两块小点的石头当椅子。这些石头形状也不怎么规整,不太适合当桌椅。但对王烟来说,这很简单。让十个松土机啃几口,调整一下形状,就解决了。
再点上两根蜡烛,放在石桌,摇曳的烛光和窗外的星光仿佛辉映。
一个有格调的会客厅,成了!
……
中午,西柚准时来到。
跟随王烟,正进入鬼打墙区域。
她的脸上很平静,其实心中也掀起浪潮……这么大的鬼打墙,而且是常态化存在,无比持久的鬼打墙,她从未见过!
鬼打墙里,还有大片大片繁茂的面包草田,一眼望不到边。也太有钱了吧!
这位代号“监狱长”的同行,果然不简单!
她的一头大波浪长发,感受到鬼打墙的气息,无风自动,轻轻摇摆、蜷曲。没错,她的一头大波浪长发,便是随身的诡怪!
穿过一大片草田,她跟随王烟,进入会客厅。
只见石桌上,摆了两根蜡烛,还有两盘面包草饼。已经能闻到草饼的清香味,还有烙饼特有的微焦风味。
好香啊!
可是没有肉么?少女略失望。
却见王烟请她坐下,“坐吧。
“前段时间肉吃的太多,有点血脂高,顶不住了。
“最近吃的素一点,清清肠胃。”
窗外还有一锅稀糊糊正在熬着,勉强算是第二个菜。
正在熬糊糊的小熊,皱皱眉头,前爪摸不到头脑。
老板啥时候吃肉来着?怎么还血稠了?
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真让熊摸不到头脑。
……
就算没有人,西柚也吃的很开心。最近来到陈家村,住在陈爵爷家里,她每天只能吃到稀糊糊。能吃到草饼,也算硬菜!
两个人虽然说好交流除诡师经验,但这个反而真的没什么好聊。毕竟,牵扯到了彼此的底牌。
王烟弄明白西柚的出身……她是西葫子爵的女儿!
“原来你也是贵族。”
王烟心中恍然。贵族娶老婆能娶到最漂亮的,自然基因优秀,自然能生出好看的孩子。
“但是……既然你父亲是子爵,又为什么当除诡师呢?
“这多危险?”
西柚擦擦嘴角的草饼碎屑,又小心吃下去。
“我是西葫子爵的女儿,西葫子爵的第一百七十八个女儿。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只见过我一面,就撒手去了。
“我父亲有八十个儿子,两百个女儿,平日里也顾不到我。”
轻描淡写几句话,让王烟差点宕机。
这是什么信息量?
子爵生了几百个娃?
那他起码有几十个老婆吧?
铁打的腰子?
生那么多娃干嘛?
西柚这个子爵家小姐的身份,估计没啥含金量。
想要在父亲面前出头,所以才来当除诡师么?
两个人边吃边说,聊聊你,聊聊我。西柚彻底被打开话匣子,聊起悲催的同年,聊起讨厌的哥哥姐姐,聊起当上除诡师那天的喜悦……
她一直没注意到,每当聊到王烟的出身和经历,总会被不痛不痒的打哈哈岔开,聊了半天,基本都在聊她自己。她对王烟的印象越来越好,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可靠可亲的前辈,但实际上,她对王烟仍然一无所知。
吃饱了饼子,两个人就着烛光,开始喝稀糊糊汤。面包草煮成的汤,带着淡淡咸味和甜味,很适合遛缝。
有了王烟这个捧哏,西柚更是越说越多,已经开始讲到自己幼年时的孤独和痛苦,讲到夜半三更无眠啜泣,讲到一边喝汤,一边泪湿了眼眶……
王烟一边听,一边怀疑西柚身上的诡怪,一定很厉害!否则这么单纯的姑娘,凭什么独自在永夜中行走?
突然,窗外飞进来小鸟,落在王烟肩膀。
正是相机小鸟,它把鸟嘴凑到老板耳朵旁边。
“老板,出事了,外面有个农夫在求救,说他家的小猪疯了,让您去看看。”
王烟皱皱眉头。
什么鬼?
不知道监狱长正在忙么?
猪疯了也跑来找?
爷又不是兽医!
但转念一想,“也许真有诡怪呢?”
王烟咬咬牙,打断沉浸在情绪中的西柚,带她一起,离开金娃娃医院,去往那户农夫家。
……
农夫家院子不大,圈出猪圈后,就更显局促。
猪圈里有成堆的杂草,或干或湿的猪粪,还有一只被绳子捆起来不停挣扎的小猪仔。
王烟一边听农夫讲,一边看那些杂草。那并不是专门的猪草,各种乱七八糟草都有。喂这种草的话,也难怪猪长不大。
农夫的声音略带颤抖。
“这件事真的很奇怪。
“我老婆说,前几天,看见这只猪就很古怪!
“这只猪,它站起来了,就像人一样,用后腿站起来,在猪圈里走路。
“到这里也没啥,我们没想太多。
“可后来,我儿子说,看见这只猪在跳房子!
“小孩子玩的游戏,跳房子,您知道吧?
“我儿子看见猪在猪圈里蹦蹦跳跳,一会儿一个腿,一会儿两个腿,在跳房子!
“昨天八点钟,我自己也看到了。
“我看到这只猪在哭!它不是普通的哭,它是坐在地上嗷嗷哭,还用两个前爪擦眼泪,就像我儿子一样哭法!
“这些事情就有点瘆人,倒也没啥大不了。
“关键是,今天,它突然像疯了一样,想从猪圈里跳出来,还吱吱乱叫!
“它一直想跳出来,一直撞在护栏上,一直吱吱乱叫!
“它一定是糟了脏东西!
“它是我们家的宝贝,请您救救它!”
017 杀猪
在农夫家稍微查探一番,王烟麻溜回到金娃娃医院。
坐回办公桌前,点亮油灯,摆个舒服的姿势。
再回想刚刚遇到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诡怪?
“为什么对猪下手?”
王烟皱皱眉头。
之前遇到的所有诡怪,都以人类为目标。对猪下手的,还是头一回。
也许,那头猪只是得了疯牛病?
刚刚让小熊去闻过猪,并没有闻出诡怪的味道。所以,那头猪并非诡怪。
猪的疯病或许只是诡怪导致的某种副作用?
王烟皱皱眉头。
“这诡怪……它躲在哪里?
“要怎样才能抓它出来呢?”
小鸟偷偷拍了很多照片,此时摊开放在桌面。
农夫家每一个成员,包括那头猪,包括留在农夫家的西柚,都拍了照片。
此时,照片中看到,农夫正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西柚诉苦。
王烟撇撇嘴。
此时此刻,这位涕泪齐下的农夫,还有西柚,都很可能和诡怪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心可真大。
“找两个松土机来,时刻盯着照片。
“小鸟去村子里转一转,碰到奇怪的事情,就把照片拍给我。”
且先静观其变。
折腾几个小时,肚子饿了。抬头看看星象,差不多十七点钟,快到晚饭时间。
王烟走出办公室,准备今天的晚饭。
……
农夫家中。
小猪一直在挣扎,西柚便一直没离开。
该问的都问过了,该了解的也了解了,但西柚不想走。她想蹲在这里,等待那诡怪出手!
晚饭时间到,几碗糊糊摆上餐桌,西柚便坐上去,和农夫一家同吃。
气氛很是沉闷,西柚在努力思考,努力回忆。农夫农妇更是满心忧虑,满腹愁思。农夫家的儿子,一个干干瘦瘦的小男孩,也目光呆滞,沉默不语。
他在看西柚的吃饭姿势。
他的爸爸妈妈,都是低下头趴到碗边去,张开大嘴,“呼啦呼啦”大口喝。
但西柚却是两手把碗端起来,转着碗,不紧不慢,一边吹气,一边小口把糊糊喝进去。毕竟是子爵家的女儿,虽然在家族中是边缘人物,但从小到大的教养,还是刻在骨子里。
小男孩皱皱眉头,也学着西柚的样子,两手端起碗,转着碗,不紧不慢,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喝糊糊。
……
办公室里,灯火摇曳。
王烟看着照片,微微皱眉。
“学的好像啊。”
照片里,小男孩的动作,太像西柚了!
端碗的姿势,胳膊的角度,微微撅起的嘴唇。甚至西柚思考问题迷茫的眼神,小男孩也学到了。
照片黑白重组,变成下一副画面。
只见西柚已经吃完饭,重新去到猪圈旁边。
小男孩一手端着碗,另一手在耳边,仿佛要撩起什么。
王烟思索片刻,想明白了。
“他在模仿西柚撩头发。”
西柚的一头大波浪长发,吃饭很碍事,时不时需要撩到耳后。
可这小男孩是个光头,怎么也学西柚撩头发?
没有头发,干学姿势?
“这小孩在玩么?调皮?或者有内涵?”
猛然间,王烟察觉到异样。
“嗯?
“猪学人,人又在学西柚?
“猪模仿人的动作,这个小孩又在模仿西柚的动作?
“这是巧合?是我想多了?
“抑或是真的有内涵在里面?”
想要摸清楚诡怪,无非两个问题。
第一,如何触发诡怪的害人逻辑?
第二,诡怪害人的具体方式。
如果这种模仿真的有内涵,那这是在……在触发害人的逻辑?
害人的逻辑,和“模仿”有关?
王烟暂停思考,让自己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气。
通常而言,越简单粗暴的诡怪,就越容易对付。
越是复杂花里胡哨的诡怪,就越是要慎重!
王烟看看办公室角落。小熊带领两个松土机,蹲在那儿,正瞪大眼睛盯着照片,给监狱长当助手。
“接下来,重点观察‘模仿’。
“谁在模仿谁,模仿了什么,都留心。”
小熊立刻点头。
“熊明白!”
时间不早了,王烟布置好任务,打个哈欠,喝点热水,躺到床上,睡觉。
……
夜空中乌云密布,遮住星光。
陈家村陷入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西柚站在猪圈旁边,勉强能看清猪圈的轮廓。
“今晚要回陈爵爷家睡么?
“还是留在这家,去厨房将就一下?”
西柚稍加思索,就转身去往厨房。摸黑铺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坐到包袱上。身边的灶台还有一丝丝余温,带来一丝丝温暖。西柚也不嫌脏,便把后背靠上去。
她已经很累了,很需要一张舒服的床,很需要好好睡一觉。
但她不想走。
“条件是苦了点。但是没关系。
“如果趁我走掉,诡怪出手,那岂不后悔死!”
就这样备考灶台,西柚回想之前观察到的线索。虽然没观察到很多,但还是感觉复杂。好像什么都有嫌疑,又好像什么都想错了……
就这样,西柚的思维越来越慢,脑袋越来越重,困意渐渐袭来。
踏、踏、踏……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门外!她被脚步声惊醒了!
却见门外的夜色中,是农夫家的儿子牛牛,正岔开双腿,掐着腰,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原是牛牛出来撒尿。
西柚松了口气,重新背靠灶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牛牛转过头,对着厨房里认认真真看了许久。
……
第二天,八点。
王烟准时醒来,睡了一宿神清气爽,先喝口热水,再扭扭腰,踢踢腿,唤醒身体。
吃过早饭,坐到办公桌前,只见小熊带领两个松土机,仍然瞪大眼睛,在盯着照片。
“昨晚有收获么?”
小熊立刻点头。
“有!
“农夫家的儿子,模仿西柚,坐着睡觉。”
啊?
王烟皱皱眉头。
真的有问题么?
不会是熊孩子的熊毛病吧?
这个点,需要注意!
“还有其他收获么?”
“村里还有两家养了小猪。
“他们的小猪,也很奇怪。
“一家的小猪半夜偷偷挠头。还有一家的,半夜偷偷啃蹄子。
“老板,这算不算收获?”
挠头?
王烟走上前,拿来另外两个养殖户的全部照片。
其中一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头长发还挺顺滑。
嗯?
这么顺滑的长发,是梳过头么?
小猪挠头?还是在模仿小女孩梳头?
018 真相,诡换身!
“还是不行,不能解开绳子。
“一旦解开,小猪就疯了一样乱叫,还会挣扎,撞墙。
“而且,小猪不吃饭了。
“折腾一天,它们估计也饿,但是它刚刚,把吃的两口猪草吐了出来。”
农夫从猪圈里爬出来,语气里充满失望。
西柚站在猪圈旁边,看着重新绑好的小猪,联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乱七八糟的念头,又零散的很,串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注意到,一条黑影,突兀出现在房间里,出现在牛牛睡觉的破草席上。
毛绒绒、胖乎乎,正是玩偶小熊!
它领了老板的任务,来闻一闻这小孩,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诡怪。
却见小孩没睡醒呢,还在四仰八叉打着呼噜。
小熊弯下腰,探着脑袋,鼻子抽搐,开始从小孩的脚,一路向上,闻到小孩的头。
“嗯?
“没有味道,不是诡怪?”
嗅过一遍,小熊纽扣眼睛闪烁疑惑光芒。
嗖!
它消失不见。
它离开后,牛牛幽幽转醒,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脚,突然流出眼泪,张大嘴巴,就要喊,“妈……”一个字没能喊完,牛牛的表情,又重新变呆滞。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狡猾的笑容,仿佛很是得意。
……
办公室里。
小熊坐在办公桌上,很是郁闷。
“老板,他们都不是诡怪。
“三家的小孩,三家的小猪,熊都去过了。
“都没有诡怪的味道。”
王烟坐在沙发上,姿势慵懒。
小熊没有嗅出味道,但小鸟看到了很有意思的画面!
小鸟抓拍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牛牛幽幽转醒,流出眼泪,表情激动。
第二张,是下一个瞬间,牛牛突然呆滞,激动的表情瞬间平复。
一前一后,判若两人。
王烟撇撇嘴。
“小兔崽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诡怪的杀人逻辑,我大概猜到了……
“可是……小小陈家村,会有这种花里胡哨的诡怪?
“这年头,诡怪也搞市场下沉?”
思索片刻,看看旁边小熊。
“我记得你有个技能,叫【保鲜膜】?
“好久没用过了吧?
“复习一下。
“等复习好,我们就动手,去把诡怪抓回来。”
……
幽暗的书房。陈爵爷借着微弱的烛光,快速翻阅日记。
他的眉头紧缩,他的手微微颤抖,他的眼睛一目十行。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那三个养猪的人家,那三头猪,都是给子爵大人的贡品。怎么就偏偏那三头猪出了问题?
“这种问题,先祖遇到么?
“先祖有没有写在日记里?”
大多数日记,他都记在心里。此时,他无比希望,在某个自己没有记住的角落里,有关于“猪”的记载。
哗——
他快速翻过一页,枯黄脆弱的纸张,发出脆响声。
哗——
他又翻过一页……
“嗯?”
陈爵爷察觉到异样。
刚刚的手感?
他搓一搓日记本的纸页,果然,一页变两页。是原本粘连的两页,被搓开了!
之前被粘住的内容,他从未看过的内容,出现了!
陈爵爷喜出望外,立刻瞪大了眼睛。
“祖宗保佑!
“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颤颤巍巍,翻开新的内容。
是太爷爷的日记。大部分内容,也都墨迹模糊,根本看不出。但是有少部分词句,还能读通读懂。
【……今日,村中小猪发生癔症,同户孩童高烧不退……】
小猪癔症?
对上了!
孩童高烧?这个还没听说。
继续往下看,找清晰的句子。
【……把先祖日记给小孩读,小猪癔症消退,孩童高烧退去……】
【……只能治疗一个……】
满篇能看清的话,只有这三句。
陈爵爷满头雾水。
把先祖日记给发烧的孩子看,能治高烧?
这是什么玄学?怎么可能?
先不说先祖日记和高烧,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些小孩压根就不识字,怎么能读懂日记?
陈爵爷皱皱眉头。
……
转眼间,几天时间过去。
这几天里,三个养猪的人家,小猪都疯了,像商量好一样。小孩都发烧了,也像商量好一样。
“……大概是某种猪瘟吧。”
猪圈旁边,农夫对西柚说话,语气里少了很多客气。
“猪得了瘟病,又传染给没有抵抗力的小孩子。
“根本没有什么诡怪。
“牛牛昨晚说想吃肉,我决定了,干脆把这只小瘟猪,杀了炖给牛牛吃。
“反正还没养大,又是瘟猪,卖不出价。
“而且小瘟猪不吃食,越来越瘦,不如早点宰。
“西柚小姐,我们……就不留你了。”
西柚唯有苦笑。
她本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细节,被遗漏了。
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不是猪瘟,这就是诡怪作祟!
但确实无从开口。
和农夫寒暄几句,她转身离开。
走在村中的胡同里,想起这些天的起早贪黑,这些天操的闲心,都变成无用功。
“也许真的没有诡怪呢?
“到头来,并没有死人啊。
“只是死了倒霉的小猪。”
嗯?
西柚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死的不是人,是猪?
也许即将要死掉的,就是人?
这……
一个许久之前,曾经听过的词,就像一条灵活的鱼,从记忆的海洋中,猛然上窜,穿过幽深的海水,穿过翻涌的浪花,“砰”的一声跳出水面……
“诡换身?”
西柚猛然间瞪大眼睛!
发疯的小猪,想要跳出护栏!
发疯的小猪,根本吃不下猪食!
牛牛变得呆滞!
牛牛变得奇怪!
牛牛想要杀了小猪,吃掉小猪的肉!
好像一切都说通了!
是诡换身,诡怪的灵魂在牛牛身体里,牛牛的灵魂在小猪身体里!
西柚立刻转身,跑回牛牛的家。
却见小院里,已经架起熊熊燃烧的篝火,煮着“咕噜噜”冒泡的开水。
小猪被绑得像个粽子,仍然拼命挣扎蠕动,发出“唔唔唔”的嘶吼!
农夫磨刀霍霍,“钲钲”的磨刀声中,露出笑脸,看向旁边的牛牛!
牛牛的表情不再呆滞,他看向挣扎的小猪,眼神中满是贪婪!
小猪拼死挣扎却挣扎不脱,农夫绑它的绳子实在太紧了些,它的眼泪汩汩流出,泪湿了猪脸!
019 小熊的技能,【保鲜膜】
西柚一声嘶吼!
“住手!
“你们的孩子是诡怪,小猪才是你们真正的孩子!
“不能亲手杀死孩子啊!”
小院里,骤然安静下来。
磨刀的农夫,烧水的农妇,都莫名其妙抬头。
旁边的牛牛,则一脸懵圈,好像没听懂西柚的话。
被捆住的小猪,停止挣扎,只是眼眸中的泪水,更多更大颗,滚滚流出来。
西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刚一路跑回来,她用出吃奶的劲。
幸亏啊!
幸亏及时想到了!
幸亏及时赶回来!
幸亏及时制止了!
“快,控制住牛牛。
“就算诡上身,他也只是小孩子的身体,不难对付!
“他只是小孩子的身体,而我们有三个成年人,快……”
话音未落,却见牛牛脖子一歪,“噗通”软倒在地。
而持刀的农夫,快步踏出,“噗嗤”一刀捅进农妇后心,捅进自家老婆的后心!
却是诡怪上了农夫的身!
诡怪抽刀,农妇“噗通”摔倒在地,身下洇出大片血泊。
场中形式瞬间变化。
诡怪拥有持刀的成年人身体,而西柚这方,只剩了自己一个。
西柚深吸口气,看看农夫呆滞的脸,和他手中染血的刀。
“没事的,就算这样,我也能干掉你。”
她的一头大波浪长发,并非普通的头发,而是守护她的诡怪!无论她遇到任何危险,这头长发都会守护她。只需要等诡怪主动攻过来,她的一头大波浪长发,自然会做出反击!
但,她却见诡怪没有进攻,反而扔掉杀猪刀,开始手舞足蹈。
西柚只感觉莫名其妙。
但又猛然发现,诡怪的动作,看起来似乎眼熟?
第一个动作,像是在捧着碗吃东西……诡怪在学她捧碗喝糊糊!
第二个动作,诡怪的手在耳边虚撩……诡怪在学她撩头发!
第三个动作,诡怪坐下来,背部挺直,明明身后只有空气,却好像倚住了什么……诡怪在学她倚着灶台睡觉!
诡异的无实物表演,有点尬,但又形神具备,惟妙惟肖!
“是要干嘛?”
西柚正奇怪,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好像自己飘到半空中,还看到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灵魂被拉出了身体!
要被“诡换身”!
西柚猛然明白,模仿三个动作,竟然是发动“诡换身”的条件!
大波浪长发,能把灵魂护住么?
能把灵魂拉回去么?
并不能!
那一头大波浪长发,只是察觉到西柚的身体,进入某种奇怪的状态。它开始疯长,如同蓬乱的野草!
它遮住西柚的脑袋,从西柚肩膀垂落,落到地面!
又向四面八方延申,仿佛一张头发地毯,在地面慢慢铺开!
西柚看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看到自己的灵魂越飞越高。
她内心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输?
因为不够细致,没有早一步发现诡怪的真实逻辑?
因为不够小心,日夜和诡怪生活在一起,被诡怪洞察到信息?
因为不够强大,赖以生存的大波浪长发,不能挡住“诡换身”?
或者是……因为以上所有?
她很想哭,但是灵魂没有泪水。
她的灵魂飘在半空,飘向农夫的身体。她看到农夫的身体中,飘出一个青黑色死孩子的灵魂!看到它身无寸缕,身材干瘦,脖子上挂着一个标签,标签上写了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看到它正嘴角挂笑,飞向她的躯体。
那就是换身诡怪么?
……
西柚的大波浪长发,已经疯狂生长!在这个农家小院铺开,如同一层黑色的地毯!长发感觉到主人的身体异样,无差别攻击所有生物!密密麻麻,延伸而出,刺向晕倒的牛牛。一根根发梢如同细针,刺入牛牛皮肤,刺入肌肉组织,绕过骨骼,刺入血管,刺入内脏!刺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牛牛的身体,已经洇出大片鲜血,染红了长发,染红了地毯!
农夫的身体、小猪的身体,同样被长发刺入,被百根千根万根发梢刺破、深入,洇出鲜血。乍一看,好像他们通体长出红色的头发。
西柚的灵魂,飘在半路上,唯有苦笑。
就算自己的灵魂去了农夫的身体,也只能得到死亡的身体了。
死亡的身体,可以寄宿人类的灵魂么?并不能。
今天,她唯有死路一条!
便在此时!
嗖!
院子里,厚厚的头发地毯上,突兀出现毛绒绒胖乎乎的身影,纽扣眼睛闪烁疑惑的光芒,前爪抬起摸不到头脑。
正是玩偶小熊!
“已经开打了么?”
无数根头发,如同吐信的蛇,向着小熊疯狂射来,无差别攻击!
小熊满不在乎,轻轻挥爪,便有夜色如流水,随爪而动!袭来的头发爆碎如雪,飘散满天!
小熊看到天空中,两个飘在半路的灵魂。
“啊,这个是老板的朋友。”
小熊轻轻挥爪,顿时,一层【保鲜膜】,把西柚的灵魂和身体包裹在一起。
所谓【保鲜膜】,却是一层凝如实质的夜色,它仿佛有弹性,不断收缩,把西柚的灵魂硬生生拉回身体!
“还有一个,是老板要抓的诡怪。”
小熊皱皱眉头,再次挥爪。
一层【保鲜膜】,把诡怪的灵魂和小猪的尸体,包裹起来。
诡怪被凝如实质的夜色包裹,开始挣扎!它不想去小猪的尸体!但可惜了,【保鲜膜】弹性很好,而且戳不破,灵魂的归宿由不得它。
便如此,短短片刻,两个【保鲜膜】都收缩完成。
西柚灵魂回归,保鲜膜散去。
诡怪灵魂进入小猪尸体,【保鲜膜】却保留下来,把它的灵魂禁锢在里面。
小熊挥爪,再次轰碎袭来的头发。身影瞬间消失,去往下一个养猪户。
老板说了,总共三个换身诡怪,全都抓回去!
……
除了牛牛家,另外两户养猪的人家,此时同样劈柴烧水,磨刀霍霍。
陈爵爷走进其中一家,抱着日记本,一番寒暄。
“……别摆那副臭脸。
“我不是来蹭猪肉的。
“我是来帮你家丫丫治病。”
陈爵爷走到丫丫面前,摸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热。
小猪遭瘟,孩子发烧,先祖的日记对上了!
陈爵爷心头火热。先祖日记终于又发力了!
他把日记本递给丫丫。
“拿去看吧,小心点看,别看坏喽。
“我知道你不识字,但是稍微翻几页,病就能好了!”
020 陈爵爷的老六行为
冷风吹来,夜色浓浓。
小院里农夫磨刀,农妇烧水,小猪挣扎。
陈爵爷把日记本递给小女孩丫丫,嘴里说着不耐烦的话。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古怪。
墙头之上,夜色中隐匿了相机小鸟,正安静盯住这一幕。老板说过,要重点关注陈爵爷!
却见小女孩已经翻开日记本,满脸呆滞,开始翻阅。
却见旁边的陈爵爷,肢体僵硬,似乎有些紧张。
会出现变故么?
陈爵爷究竟有怎样的诡异?
那本日记,又会有何变化?
却见小女孩翻日记,很是不耐烦,快速一页一页翻过。
便在此时,旁边的陈爵爷,趁小女孩不注意,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板砖,眼疾手快,一转拍出!
嘭!
一声脆响!
小女孩儿被一砖拍飞,脑袋飙血!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陈爵爷动作麻利,飞身扑上去,手中板砖狠狠补刀!
嘭!啪!嘭!
鲜血飞溅,血肉模糊。
兔起鹄落之间,小女孩儿已经蹬腿了。
陈爵爷拎着板砖站直身子,看向满脸错愕的农夫和农妇,看向小女孩的父母,“丫丫被诡上身了,她不是真正的丫丫。我帮你们把诡打死了。”
小女孩的父亲,拎着刚刚磨好的杀猪刀。
“那丫丫呢?”
陈爵爷一指旁边的小猪。
“喏!那就是丫丫!”
夜色很浓,但是相机小鸟确定,它看到了,农夫的脸变成赤红色,它还看到农夫的刀,雪亮亮倒映火光!
却听农夫一声嘶吼,“放你妈的屁!老子捅死你!”
……
金娃娃医院。
办公室里,王烟看着照片,听着相机小鸟的描述。
“额……还有这种操作?
“声东击西?
“用一本日记故弄玄虚,然后趁诡怪不注意,把诡怪一砖拍死了?
“陈爵爷还是个老六?”
王烟看看照片,莫名感觉有点搞笑,有点荒谬。但笑过之后,又觉得郁闷。
三个诡怪,被陈爵爷拍死一个,就只能到手两个。
手中的黑白照片再次变化,只见照片里的陈爵爷,正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不知去哪里。身上血肉模糊,应该是被暴怒的农夫结结实实捅了几刀。
……
困扰陈家村许多天的小猪发疯事件,就此宣告结束,沦为村民们的谈资。
“听说了么,监狱长抢走了两头猪,还抢走了一个美女。”
“什么听说?我亲眼看见的!好几个死孩子,扛着两头猪和一个女孩儿,跑去金娃娃医院了。”
“听说那两头猪是诡怪?”
“那谁知道呢。”
“陈爵爷疯了么?”
“陈爵爷说他没疯,是陈八子疯了。”
“陈爵爷跑到陈八子家里,板砖拍死了陈八子的女儿,然后指着猪说那是陈八子的女儿。换成你是陈八子,你也要发疯。”
“陈八子一家,上吊自杀了。还有那头小猪,也给捅死了。”
“啊?那猪肉怎么办?”
“陈少爷说那猪肉不吉利,他要带去火化。”
“火化?火烤还差不多。”
但这件事情,没用几天,就被农夫们跑在脑后。
因为,面包草成熟了!
农田里,一颗颗茁壮的面包草,散发带甜味的清香,在夜风里飘荡,在夜色中弥漫,仿佛驱散了所有诡怪带来的恐慌和伤痛。
农夫们带着镰刀,投入到紧张又喜悦的丰收环节。
……
金娃娃医院。
王烟站在窗前,看向楼下,浩浩荡荡大片面包草!
抽搐鼻子,嗅一嗅面包草的清香。
“真爽!
“只要把这些面包草收割入库,立马能实现面包草自由。
“哈哈哈!”
从此之后,再无饥馑之忧。
从此之后,再无粮食焦虑。
从此之后,面包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新抓来的两个换身诡怪,暂且关起来。
灵魂不稳定的西柚,暂且晾在那里。
诡怪监狱的绝对工作重心,变成这些等待收割的面包草。
十个松土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收割。
但……
“好像收割速度,跟不上?”
王烟突然发现这个问题。
面包草成熟之后,必须快速收割!三天之内收割不完,就会枯萎在地里,变成没用的干草。
但自家的十个松土机,就是十个憨憨,论收割效率,约等于纯废物。
“这怎么办?”
王烟很是郁闷!
陈家村地少,人多,收割面包草反而很简单,每人收割一小块地,很快搞定。
但诡怪监狱里浩浩荡荡一大块草田,指望这十个废物,怎么可能及时收割?
尬住了!
王烟皱皱眉头。
“立刻,安排出行,我们去找吕翁!”
……
四个松土机抬着沙发,沙发上坐着王烟,着急忙慌冲出金娃娃医院,冲向陈家村。
去到吕翁家中,却见空空如也,老头儿不在家!
“啊?
“他去参加收割了?
“一把老骨头,还能收割?”
没办法,四个松土机抬着沙发,着急忙慌,冲出吕翁的家,冲向陈家村草田。
……
此时的草田里,一派丰收气象。
农夫们弯着腰拿着镰刀,一茬茬割断面包草,放到竹筐里。
空气中弥漫着草汁的香甜气味。
王烟坐在奔驰的沙发上,突然看到,草田里有个超级收割者!只见那块地,一溜面包草“刷刷刷刷”倒下,速度极快!
“这尼玛,收割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人在收割?
“联合收割机也没这么快。
“从蜀山弄一把飞剑来,差不多也就这么个速度了吧。”
但最关键的是,一溜面包草“刷刷刷刷”倒下,却没能看到收割者的身影。仿佛面包草自动倒下了。
王烟皱皱眉头,随即大喜过望。
“我焯,难道有收割面包草的诡怪?
“打瞌睡送枕头啊!”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叹息。
“那不是诡怪,是他妈的偷草豚鼠!
“是该死的贼!”
王烟转过身,看见是吕翁,正咬牙切齿,看向草田里飞快倒下的那一溜。
“偷草豚鼠?”
“没错,是一种动物。
“它们用大门牙割断面包草,用前爪抱走面包草。
“每到面包草丰收,它们都来偷草!
“最恶心的是,它们跑的太快,比农夫快很多,根本追不上!
“更恶心的是,它们收割速度也很快,比农夫快得多!
“妈了巴子辛辛苦苦种出来,还不够它们抢!”
021 代号:收割机
听完吕翁的话,王烟皱皱眉头。
“偷草豚鼠?用牙齿啃?”
这不行,太脏了!
豚鼠牙齿里的污垢,还有口水,岂不都沾染到面包草上?
“如果是农夫用镰刀收割,效率如何?”
吕翁看看王烟,思量片刻。
“一个农夫,一天能割两亩地。
“村里的几百亩地,用不到一天,就能全部收割完。
“监狱长大人,想要雇佣我们村的农夫,去收割面包草?”
王烟皱皱眉头。
雇佣农夫?要花多少钱?那只能是走投无路的最后选择。在此之前,还要想想别的办法。
却见吕翁嘿嘿一笑。
“监狱长的草田,有三百多亩。
“不请点助力的话,可不容易收割。
“您也别问我什么‘快速收割’之类的技术,没有!
“这个真没有!”
王烟心里算一笔账,假如一个松土机,收割效率相当于一个农夫,每天能收割两亩地。三天时间,十个松土机,最多收割六十亩地。剩下两三百亩的面包草,都只能放弃!那怎么能行?
王烟皱皱眉头,和吕翁告辞,坐在沙发上,一边离开草田,一边陷入沉思。
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
“鸟来!”
王烟肩膀,夜色骤然波动。波动散去后,相机小鸟出现。
“老板,咱在哪!嘎嘎!”
“去田里,看看那些豚鼠,到底怎么回事。拍几张照片。”
……
十几分钟后,王烟看着照片,听着相机小鸟的描述,弄懂了这种偷草豚鼠。
它们个头很袖珍,约莫茶杯大小。偷草是群体出动,几百上千只一起冲,门牙啃断一根草,啃下来抱着就跑!
但它们啃草的速度极其快,用门牙和脖颈配合,再加之巧妙利用身体的冲势,不费劲便能啃断一根草。效率远超农夫们的镰刀。
王烟思量片刻,折返回去,找吕翁讨了一笼子豚鼠。这是吕翁刚抓到的,几十只缩在小小笼子里,正在发抖。
“回去,立刻开会,审判那两个换身诡怪!”
……
金娃娃医院楼下。
夜色弥漫,草田飘香。
王烟监狱长、小熊、小鸟,坐在审判席。
十个松土机、刚刚恢复的西柚,坐在旁听席。
两个换身诡怪,被扔在中间,接受审判。它们使用小猪的身体,身上包裹着【保鲜膜】,禁锢灵魂。此时趴在地上,瑟瑟缩缩,颤颤巍巍,噤若寒蝉。
审判会很安静,因为王烟还在看照片。
“诡怪的本体,是死孩子灵魂。
“但是,它们脖子上标签,写的什么字?”
照片有点糊,看不清楚。
王烟挥手示意小熊,“摇一摇。”
只见小熊上前抓住诡怪肩膀,一阵狠摇,硬是把诡怪的灵魂摇出来!青黑色的死孩子灵魂,包裹在【保鲜膜】里,飘在身体上方,被摇得七荤八素。
王烟没有灵视,看不见灵魂。相机小鸟很有眼力价,立刻上前,帮老板拍下诡怪灵魂的照片。
照片拿在手中,王烟定睛一看,皱皱眉头。
“嗯?”
诡怪脖子上挂的标签,上面赫然有三个字,手写体,不太规整,但可以认出……“金娃娃”。
“金娃娃?
“它脖子上为什么会挂这三个字?
“和金娃娃医院有什么关联?”
王烟所在的废弃小楼,便是从前的金娃娃医院。
松土机,水泵,这些诡怪也和医院有关联?
王烟皱皱眉头,暂且把事情记在心里。
“先不管乱七八糟。
“今晚的审判会,主要有三部分。
“第一,审判换身诡怪的罪行。
“你们两个,这些天里,害得陈家村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害得陈爵爷以老迈之躯,舍身除诡,被捅好几刀,身受重伤。
“更是连人带猪,害死几十口人,害掉许多个家庭。”
王烟语气沉重。
小熊、小鸟和十个松土机,也都面露愤懑!
甚至不远处的水井,也喷出一团水花,表示愤怒!
旁听席的西柚,同样面色沉重。她神魂不稳,脑袋眩晕。但此前经历生死大劫,此时余悸未消,再看这两个诡怪,再听王烟的话,更觉内心沉重。
却听王烟继续道。
“这段时间里,为了抓捕换身诡怪,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
“小熊身为抓捕主力,最是辛苦。
“小鸟负责情报工作,任劳任怨。
“十个松土机在劳动改造之余,担当监狱长的司机。
“水泵认真改造,让监狱长无后顾之忧。
“能抓到这两个恶徒,大家都立功了!”
此言一出,西柚感觉脑袋更晕。监狱长抓这两个诡怪很难么?不是去了就抓回来了?
十个松土机却很激动!夜色掩盖了它们的脸,无人注意到,它们脸上的青黑色又散去许多,肤色又白嫩了一些。它们眼眸中的血丝和怨毒,又散去一些。
旁边不远处的水井,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井里的水泵,也陷入迷茫……抓到诡怪,它也有功劳么?
王烟清清嗓子,开始说下一部分。
“既然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
“你们两个的劳动改造项目,我已经想好了。
“恰逢我们的面包草田成熟,你们两个,就来担当‘收割机’的角色。”
收割机?
场中人诡都愣住。
怎么当?
却见王烟拎出一个笼子,装着偷草豚鼠的笼子。
“我给你们请来了老师,向你们传授割草技术。
“你们两个,如果有改造的诚意,就在半小时内,学会这项技术。
“然后在两天内,完成全部收割。”
西柚似乎看明白了。
“要让它们和豚鼠交换身体么?
“用豚鼠的身体去收割?”
王烟连忙摇头。
“不不不,豚鼠身体太小了,嘴巴也小,牙齿也小,一次只能咬断一根面包草叶,效率极低。
“而我们的收割机,完全可以用猪的身体,学会豚鼠的收割技术!”
旁边的小熊皱皱眉头。
“老板,它们能学会么?”
趴着的两个换身诡怪,连忙摇头!对啊!学不会啊!怎么可能用猪的身体,学会豚鼠的技术?
王烟清清嗓子,认真说道。
“从能力上来讲,它们可以学会。
“它们的特长,就是模拟!
“既然可以模拟人类,那当然也可以模拟豚鼠!
“能够模拟豚鼠,那是理所应当的。
“模拟不了豚鼠,那就是改造态度有问题,那就是拒不接受劳动改造。
“对于不接受改造的顽固分子……那就只能给小熊添菜了。”
022 面包草自由!
草田旁边,王烟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观点,“果然啊,诡怪的两大特点,一是唯心,二是从心。”
只见草田中,两个寄宿着换身诡怪灵魂的小野猪,狂飙猛进,速度极快!它们用牙齿和脖子配合,再加之身体的冲力,轻易咬断一茬又一茬面包草,再把咬断的面包草甩到两边。
它们两个所过之处,面包草齐刷刷倒下,被整整齐齐堆在路线两侧。
“不愧是我们的收割机。”
王烟坐在沙发上,一边观看,一边赞叹,很是欣慰。
可惜西柚灵魂不稳定,又去睡觉了,看不到这一幕。
当两个“收割机”疯狂割草,八个“松土机”担当搬运工,跟在收割机屁股后面,抱走一捆又一捆面包草,撒开丫子,冲去仓库。仓库里还有两个松土机,负责入库,负责把送来的面包草整整齐齐垛起来。
便如此,监狱里诡怪满地跑,草香味满天飘。
草田中,面包草倒下一溜又一溜。
仓库里,面包草多了一捆又一捆。
小熊躺在草田旁边,吸食着收割机逸散出来的黑气,很是舒服。
小鸟躺在小熊肚皮,吸食着收割机逸散出来的黑气,也很舒服。
王烟坐在沙发上,虽然看到的画面很单调,内容很无趣,但竟然丝毫没有感觉无聊,也很舒服!
……
一天时间过去,紧张而忙碌的收割,结束了。
田地中只剩了茸茸的根茬,用不了多久,这些根茬就会枯萎、残败、降解。
吕翁擦擦眼睛,皱皱眉头,怀疑自己看花眼。
再擦擦眼睛,看到的还是这样一幕!
“这……怎么可能……”
但想想监狱长那几只死孩子,好像再有什么邪乎的事情,也不值得奇怪。
他跟着王烟,来到仓库里。
这是医院一楼,一处废弃的大厅。走进来,打着灯笼,灯光所到之处,尽是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草垛!
“唔?这个味道……”
密闭空间里,面包草的清甜气味格外浓郁,直往吕翁鼻子里钻,颇有些上头!
王烟随便抽出两根面包草。
“想请你帮忙看看,我的面包草,好像和村子的,有些区别?”
王烟仔细观察过,陈家村的面包草更长,更窄。而自家的面包草则又短又宽又厚,难道品种不一样?还是出了其他问题?
吕翁接过来,摸一摸,捏一捏,闻一闻,咬一口,品品味道。
“额……没什么问题。
“村子的面包草,土地不够肥,浇水不够多,种出来就那样。
“硬要说的话,你这个,才是面包草最好的样子。”
王烟放下心来。
“你再看看,我这仓库行不行?能不能储存面包草?
“需要做一些改动么?通个风?还是更严实一点?”
吕翁接过王烟的灯笼,打着灯四处走动。只见偌大仓库,满满当当,全都是草垛!尽管知道王烟有几百亩地,此时此刻,吕翁还是被酸到了!
“面包草不难存储,不怕风也不怕潮。仓库什么条件,都没所谓。
“这个仓库完全可以,起码能存储五年七年,不成问题。
“只不过存久了,口感会不那么好。”
王烟点点头,心中大概明白了。
给吕翁带上一箩筐面包草伴手礼,把他送走。王烟回头看看仓库,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此之后,真的实现了面包草自由!再无粮食焦虑!
仓库里的面包草,他一个人,十年都吃不完。
看看偌大一片草田,王烟想好了。
“以后只吃当季新草,不吃陈年老草。
“仓库里面的,就当作战略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
办公室里,王烟靠在沙发上,回想起换身诡怪的标签,若有所思。
“金娃娃?
“金娃娃医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来了金娃娃医院这么久,但我对这座医院,对这座小楼,好像确实没什么了解?”
甚至小楼的绝大多数房间,仍然处于废弃状态。只是收拾出寥寥几个房间,当作办公室、餐厅、客房,其余绝大多数,王烟甚至没有进去过。
“草田刚刚丰收,需要休养十几天恢复肥力,才能种下一季。
“趁着有时间,把这栋楼收拾出来吧。”
王烟思索片刻,开始安排任务。
“熊来!”
……
很快,十个松土机,两个收割机,组成了小楼清洁大队,开始清理每一个房间!
四个松土机负责张开嘴巴吃,吃掉房间里的蜘蛛网、垃圾、破碎的地板砖、残破的玻璃,甚至地砖缝隙长出的杂草。
两个松土机拎着水桶,负责运水、泼水,清理房间里的浮尘。
四个松土机拎着拖把,负责把房间彻底擦干净。
两个收割机则叼着抹布,专门拱掉潮湿处的苔藓。
浩浩荡荡的清理开始了,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从一层楼到另一层楼。整个小楼,都开始喧嚣。
王烟时而下楼,去看看它们的劳动成果。
小熊跟在旁边,帮监狱长打着灯笼。
“不错,还是挺干净的。”
原本破败的小房间,被彻底清理出来,还带着淡淡的潮气。地板砖缺了好几块,露出水泥。玻璃也碎掉好几块,冷冷夜风灌进来。
诡怪们虽然摸黑清理房间,但它们不需要光也能看清。
连续走了几个房间,绝大部分都是小房间,小病房。偶尔有大房间。
“所有房间,都空荡荡,没有什么仪器,也没什么家具。”
整栋楼都是如此,每一个房间空空如也。
“看来在永夜降临之前,这家金娃娃医院,就已经人去楼空?”
走廊的墙壁上,能看到钉子孔。
“是之前挂告示牌,挂铭牌的地方?
“但这家医院,就连铭牌,也没有留下?”
王烟走了一个又一个房间,走了一层又一层楼,看到所有房间都干干净净了,地面带着残存的水渍,窗户灌进黑夜的冷风。
但整个医院,确确实实,什么都没留下。只有大门口的“金娃娃医院”刻字,标识它曾经的身份。
王烟皱皱眉头。
“没有就没有吧。
“管它是什么东西。
“反正这栋楼现在姓王了。
“让松土机去门口的墙上,重新啃个名字出来,就啃‘诡怪监狱’四个大字。”
023 工作计划:灯光自由!
金娃娃医院,大多数玻璃都破碎了,囫囵的已经很少。
在小熊的带领下,清洁大队拆掉所有囫囵的玻璃,优先把它们安装在监狱长的办公室、卧室、浴室和餐厅。
当然,偌大的一栋楼,不可能只服务于监狱长。有些房间也被改造了,给劳改犯诡怪们使用。比如,囚犯们拥有了专属的休息间……由一楼的厕所改造而来。
一楼宽敞的大厅被拆掉所有玻璃,冷风可以肆无忌惮灌进来。这里设置为会议室,用于劳动部署,审判,战前动员,战后表扬等等。
布置了石桌,椅子,作为主席台。
此时,王烟便坐在主席台后面,吹着冷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小熊和小鸟分列王烟两侧。
十个松土机、两个收割机,都坐在地面上,仰头看向主席台。
窗外的水井,井里的“水泵”,也已经准备好,等待开会。
王烟清了清嗓子。
“今天,我们把基地收拾出来了。就在这个全新的会议室里,正儿八经,给大家开个会。
“首先,第一件事,我们在过去的几十天里,成功种植出大量的面包草。
“这些面包草,能够养活很多很多人,能够让很多很多人免于饥饿。
“这是我们对世界的贡献,是对世界的补偿,当然,也是世界对我们的救赎。
“我们的松土机,水泵,收割机,都为此做出很大贡献。你们都可以为此而自豪。”
话音落下,十个松土机稀稀拉拉,呱唧呱唧鼓掌。
王烟心中吐槽,这囚犯还是太少,鼓掌都没什么气势。看来还要抓更多回来。
他不曾看到的是,十个松土机脸上的青黑色,又散去许多。眼眸中的怨毒,更加淡去。甚至眼角隐隐约约,有丝丝晶莹。
窗外的水井,喷出一道水花,被冷风吹歪,打落在地。似乎也蕴含某种莫名的情绪。
两个收割机的猪脸上,则浮现迷茫。但它们更加聪明,很快意识到监狱长的意思,眼眸中的怨毒,掺杂了三分迷茫。
王烟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说说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首先,面包草田的种植,还会继续。这将是我们的常态化工作。
“毕竟,面包草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是安身立命之根本,谁也不嫌多。
“第二,我们将要开垦更多的荒地。松土机们,又到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主席台下面,十个松土机都沉默了。
它们又回忆起曾经趴在地上像蛆一样拱动着,啃掉地皮和石头的日子。
想到那种酸爽的感觉,它们不由自主,脸拧成一团!身上冒出丝丝缕缕黑烟,飘进小熊和小鸟的嘴里。
“当然,有了更多的土地,就需要更多水。
“我们将挖通一条更大更宽的水渠,从现有水井引水到新的田地。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更多水,更大流量。
“我们需要水泵提高功率,以更好的改造态度,来进行取水工作。
“初步计划中,不需要提高太多。把功率提高到之前的两倍,就可以了。”
话音落下,窗外的水井发出激动的“咕噜咕噜”声,浓郁的黑烟从井里飘出,飘进小熊和小鸟嘴里。
两台收割机瑟瑟发抖,等待监狱长的安排。
却听监狱长没有安排它们,总算松了口气。
“新的土地,就不种面包草了。
“我们已经实现了面包草自由,下一步,要实现灯光自由!”
王烟长长叹了口气。
“我们监狱占地规模几百亩,维护方圆几百里的安定,还有巨大的面包草产值。
“但是,监狱的监狱长大人,居然只有一盏油灯?
“而且灯油还少的可怜,时时刻刻担心灯油用完。
“这合理么?
“这很不合理!
“下一步,我们将种植灯油油料作物,制造足够多的灯油。
“定个小目标,灯油自产自足,起码能够点亮我们的监狱大楼,点亮我们楼里的每一个房间!点亮每一条楼道!让监狱长不至于打着灯笼爬楼梯!”
小熊站在旁边,与有荣焉。
心想老板的计划可真好,以后就再也不用摸黑了!
虽然它不是人,它根本不怕黑。
小鸟站在旁边,昂首挺胸。
它想起陈家村,那个村子唯一的灯光,就是陈爵爷的书房。
老板果然厉害,诡怪监狱是最先进的!
王烟清清嗓子。
“我能理解大家想要劳动改造的急迫心情。
“事不宜迟。
“小熊现在就去,帮大家画出更多的荒地,用鬼打墙围起来。
“即刻开始,开荒!”
……
收割完面包草,陈家村的农夫们,也难得休息几天。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但能不去下地干活儿,就已经是最好的娱乐!
村中的空地,男男女女席地而坐,三五成群,正在聊天。
“……听说陈爵爷还躺在病床上?”
“他被陈八子捅了好几个透明窟窿,没那么容易爬起来。”
“老家伙能挺到现在还不死,命已经很大了!”
“听说贵族们有吊命的药物?”
还有些人,在聊诡怪监狱。
“你们注意到了么,那所监狱,好像又变大了!
“之前黑漆漆看不清楚的地方,就有很大一片。
“现在黑漆漆看不清楚的地方,更大了,甚至把河都包进去一块。”
“会不会有一天,陈家村都被吞进监狱里面?”
“卧槽,别瘆人。”
“那里面有好多死孩子。”
突然,空地上,有的农夫闭上嘴巴。其他农夫快速察觉到,也纷纷闭嘴。
空地安静下来,能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正不紧不慢经过。
循声看去,只见一头猪,叼着灯笼打头。后面四个死孩子抬着沙发。沙发上坐着懒洋洋的监狱长。正途经此地,不紧不慢离去。
许久之后,脚步声消失,农夫们才敢小声说话。
“是监狱长?”
“他去的方向,是陈爵爷家?”
“他去看望陈爵爷么?”
……
王烟的沙发,停在陈爵爷床前。
陈爵爷的家人们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松土机一号打着灯笼,上前照亮陈爵爷的脸。只见老头儿双眼闭合,脸色苍白,很是虚弱的样子。
他似是强撑着睁开眼睛。
“监狱长大驾光临,所为何来?”
024 宝贵的沙土,不见的棉袄
“监狱长想要灯油?”
陈爵爷强撑着坐起身子,气喘吁吁,面如金纸。
“我家使用的灯油,是自己种出来的。
“有种油料作物叫油麻籽,它榨出的油可以点灯。”
提到这个,旁边陈爵爷的小孙子,忍不住吸溜口水。
陈爵爷冷冷剜了孙子一眼。
“这种灯油也能拿来吃,炸点面包草什么的。
“但是一般不会吃。
“产量太低了。”
产量低?
王烟坐在沙发上,皱皱眉头。
……
跟随陈少爷来到他家的田地,打着灯笼一番研究,王烟总算明白,为什么油麻籽产量低,不由得皱起眉头。
灯笼的光照上去,便见小小一块地,种了些又高又直的油麻草。
关键是油麻草扎根的土壤,并非普通土壤。
王烟捏一把土,捻一捻,听着“沙沙”的声音,确认了……这尼玛是沙土!
小熊在旁边莫名其妙。
“老板,这土有问题么?”
小鸟在旁边昂头挺胸,给小熊一个鄙视的眼神。虽然它自己也不明白,但是不妨碍它装一下。
王烟很是郁闷。
永夜世界沙土很少。很少很少。
“沙子是岩石经过雨雪淋湿,风吹日晒,热胀冷缩,表面崩裂,崩成碎屑,最终形成的。
“永夜里有岩石,也有雨雪,也有风吹。
“但……没有日晒。”
额?
小熊皱皱眉头,短短的熊爪摸不到头脑。
虽然听不明白老板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很专业的样子!
不愧是老板!
……
王烟离开后,陈少爷回到父亲床前,讲述刚刚的场景,还有王烟的话。
“……父亲,他说的对么?
“沙子是靠什么风吹日晒,热胀……什么缩,形成的?”
陈爵爷表情僵硬,整张脸仿佛瘫掉。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拿不到沙子,也种不出油麻籽。
“不用管他。”
……
办公室里,油灯光芒摇曳。
王烟借着灯光,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永夜中,沙地真的很少!”
方圆百里,小鸟到处寻找,几乎找不到任何沙地。
偶尔有巴掌大小那么几块,又屁用不顶。
“永夜中建筑废墟有很多,建筑用到的混凝土,里面便含有沙子。
“可是,能从混凝土里面,把沙子弄出来么?”
王烟思量片刻,喊来松土机一号。
“你吃下去的东西,能吐出来么?
“能不能吃下东西,嚼碎了,再吐出来?”
松土机一号瑟瑟发抖,陪着监狱长测试半天,展现自己劳动改造的决心!两个小时候,王烟挥挥手,让它滚蛋。
确认了,这个废物不行。
它的吃,不是真的吃,而是“吞”。而且它没有“吐”的能力,像个貔貅,只进不出。
小熊在旁边皱着眉头。
“老板,是不是这货忠诚度不够?
“熊去打它一顿!”
王烟摇摇头。
“不行就是不行,这个没办法。”
诡怪的能力确实唯心,但也有其来源。根据王烟的观察和总结,它们的能力来自于“执念”,生前的执念!比如松土机婴儿这么能吃,估计生前是饿死的。怎么能指望饿死鬼往外吐东西?
王烟思索片刻。
“先继续开垦荒地吧,不要着急。
“我们还有十几天时间,能慢慢寻找沙土。”
……
王烟为沙土犯愁的时候,西柚睡醒了,前来告辞离去。陈家村也迎来一件大事……西柚家的商队,来到村子里了!
村中央的空地,三辆板车摆开,车上堆了各种货物。
板车旁边,笑眯眯的商队队长,一边向西柚交待情况,一边关注前来交易的村民。
……
办公室里,王烟看到商队的照片。
“棉衣、帽子、板凳、铁锅、菜刀、铁铲,还有两大桶灯油。
“子爵家能生产灯油?
“子爵家有沙地?
“子爵的沙子从何而来?
“但……就算有,也没用。”
之前听西柚说过,她家离陈家村很远,需要在黑夜中穿行几十天,方可到达。就算她家里沙子不要钱,也远沙难解近渴。
“再想其他办法罢。”
……
陈家村空地,十几个农夫高高兴兴,带着新收获的面包草,前来兑换物资。
“天气越来越冷,兑换一件大棉袄过冬。”
厚实暖和的大棉袄,不但能穿,还能当棉被盖。
“家里一直没有铁锅,都是生啃面包草。这次总算攒出一口铁锅的钱。”
车队带来的货物都不便宜,随随便便一件棉袄,一口铁锅,就需要农夫半年的积蓄。需要一家人勒紧肚皮,省吃俭用好久,才能攒出来。
“我想要一把铲子,儿子长大了,可以下地干活,给他买一把。”
多了一个能干活的儿子,就相当于多一头大牲口!旁边其他农夫,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兑换完毕,三个农夫兴高采烈,抱着棉袄,拎着铁锅,扛着铲子,结伴而行,归家而去。
陈家村面积很大,人口不多,颇多庭院都闲置,甚至有的整条胡同,都无人居住。穿街走巷而过,常常听不到声音,唯有脚步相伴。
第一个到家的农夫,和另外两个告别,转身去自家大门。
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我的棉袄去哪了?”
他本应抱着新买的棉袄,但此时怀里空空如也。
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突然发现,就连手臂也少了半截。
他的两条手臂,不知何时从手肘处断掉,断处“滴答滴答”淌着鲜血,落向地面。
他看看来时的路,隐约能看到淌了一地的血迹。
“我的棉袄被偷了?
“我的新棉袄被偷了?
“什么时候被偷的?
“什么时候被偷的?
“……”
他嘟嘟囔囔,絮絮叨叨,仿佛接受不了这事实。
随即“噗通”一声,身体软倒在地。
整个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已然死去。
……
第二个到家的农民,和另外一个告别,转身去自家大门。
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我的铁锅去哪里了?”
他本应拎着新买的铁锅,但此时手里空空荡荡。
不……
他已经没有手,只剩了手腕。
不知道何时,手已经断掉,断处“滴滴答答”淌着鲜血,落向地面。
025 “不引人注目”的胖婆娘
办公室里,灯光摇曳。
王烟懒懒坐在沙发上,看着照片,皱皱眉头。
只见照片中,赫然是三个丢了东西,又失血过多而死的农夫。
“新的诡怪?
“这次又是什么?”
王烟嘱咐旁边的小鸟。
“去陈家村继续拍照,多拍一些。
“重点拍摄不对劲的地方。”
小鸟得到命令,扑棱棱飞走。
王烟一声感慨。
“陈家村挺倒霉的。”
永夜之中的诡怪,就如同野火。一个村庄可能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会沾惹到诡怪。而一旦沾惹到诡怪,一旦第一只诡怪出现,后续的诡怪便会像越烧越旺的火,强度越来越高,数量越来越多!
如果有厉害的除诡师,能把诡怪一网打尽,能扑灭野火,那这个村庄便可继续存在。
反之,如果没有厉害的除诡师,不能扫清诡怪,扑灭野火,那便只能全村迁徙,背井离乡,去往他处,另辟生存之地。
现在陈家村的古怪便在于,之前的暴食婴儿、人脸帽子、换身诡怪,明明都被抓干净了,可为什么诡怪的野火不曾扑灭?又有新的诡怪冒出来?
王烟皱皱眉头,撇撇嘴。
“虽然对诡怪监狱来说,倒也不算啥坏消息。”
……
陈家村空置的房子,被商队占用。
出现诡怪之后,农夫们都得到消息,都害怕了,缩在家里闭门不出。
商队没得生意做,便来到这房子中,暂且休憩一番。
房间里,一盏油灯灯火摇曳,照亮苔藓四壁。
西柚皱着眉头,心情愤懑。
“……陈家村应该要迁徙了吧?为什么还不迁徙!
“陈爵爷到底在想什么?我去找他说!”
旁边的商队队长,唯有一声苦笑。
“我的大小姐,您可别把迁徙想得那么简单。
“永夜之中,这里是诡怪窝,可这里也有开垦好的良田。
“固然可以迁徙几百里,迁往他处。可良田肯定没有了,需要重新开垦。
“一路之上,男女老少,拖家带口,又会遇到许多困难。等到了目的地,村民三个里面,能活下来一个,便算祖宗积德。
“所谓迁徙,是迫不得已,破釜沉舟,远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陈爵爷还剩半条命吊着,身体本就虚弱,一旦上路,十死无生,他更不可能同意迁徙。
“早点睡吧,别想太多了。”
西柚愣在当场,听着商队队长的话,仿佛一块块石头,一块块水泥,硬生生塞进她的耳朵里,怼进她的脑袋里,生硬冰冷撕开了裂口,搅痛了骨头,让她难受,让她痛苦,让她无所适从,让她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残酷的永夜。在这儿,当诡怪来袭,人们扛不住,也逃不走。在这儿,被诡怪害死,也不过稀松平常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她皱着眉头捂着脑袋揉搓着自己的大波浪长发,用力揉搓,用力揉搓,仿佛要把脑袋里痛苦的情绪,要把自己的无力感,全都挤出来!
“哎!呀!”
她愤怒一声,腾的站起身。
“我要去把这个诡怪,找出来,干掉!”
她没有理睬商队队长看傻子的眼神,径直出门,冲上大街!
……
办公室里,王烟拿到全新的照片。
那是小鸟在村子角落拍到,堆在地面血淋淋的棉袄、铁锅、铲子,还有几条手臂,几只断手。
“莫名其妙。
“就好像……好像农夫们的东西,自己带着手和手臂,跑掉了,跑到这个角落?”
王烟皱皱眉头,若有所思。
照片中画面变换,出现了一脸惊骇的西柚。
王烟撇撇嘴,嘱咐旁边的小鸟。
“去陈家村,继续观察。
“我们诡怪监狱诡力匮乏,诡手不足,正值用诡之际,速度点,把这个新囚犯给我揪出来。”
……
出现诡怪后,陈家村的大街小巷,更加寂静。
农夫们纷纷缩在自己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不敢高声说话。
西柚走在街上,眼睛四处张望,精神高度集中,警惕一切奇怪的动静。
她看到有小孩子从巷口跑过,很快被家人拉走。
她看到抱着面包草的老头儿,行色匆匆小跑回家里。
她遇到穿着宽松衣服的胖女人,急急忙忙擦肩而过。
她听见远处小院孩子的哭声,兴许是孩子不听话出门被家长教育了。
咦?
她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刚刚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的点?
有什么不和谐的画面,不对劲的声音,突兀从她的视野中,从她的感官中,一闪而过,快速消失了?
是什么?
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咋回事?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薅她的头发!
嗯?
不等她做出反应,她的大波浪长发,便自行开始疯长!一缕又一缕,一层又一层,从肩膀垂落到地面,又纷纷扬起,一缕一缕如同一条条毒蛇,抬头狠狠扎向她的身后!
崩崩崩……
是一缕又一缕头发被拽断的声音!西柚的头发,和那个诡怪,交手了!
嘶啦……
不知谁的衣服,被西柚头发撕烂,发出古怪声音。
噗嗤……
不知谁的血肉,被西柚头发扎入,发出古怪声音。
短短片刻之后,西柚的头发猛然放松,根根断裂,多余的长度散落一地,发型保留原本齐肩的长度。
西柚出了一头汗,心脏砰砰砰直跳。
头发自行断掉,说明警戒战斗状态解除,说明她的危险已经消失。她转过身,却见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蜷曲断发。
……
办公室里,王烟借着灯光,看过一张张照片。
他的速度很快,“刷刷刷”一张一张翻过。
“老头子,吕翁……
“小屁孩,调皮……
“干瘦婆娘一个……
“还有个胖婆娘……
“这个是刚死了老公的寡妇……”
嗯?
突然,王烟停住手。
“不对劲!
“我刚刚,好像忽略了这个胖婆娘?”
王烟翻回去,翻出胖婆娘的照片。
只见是个丑巴巴四五十岁的胖婆娘,穿着宽松的衣服。她在小巷里,行色匆匆,看起来无比正常。
“不对劲!”
王烟立刻察觉到。
“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胖婆娘正常?
“她明明就不正常!
“她似乎有某种特性,某种能够‘让人看她顺眼,不会特别注意到她’的特性。
“还真是他娘的邪门!”
小鸟站在王烟肩膀上,发现一个细节……虽然这个胖婆娘很邪门,但她的特性,只是瞒过了老板两个瞬间。她的邪门特性,在老板面前,根本不好使。啥也不是。
王烟撇撇嘴。
“去盯防这个胖婆娘。
“还要再找找看,也许这种胖婆娘不止一个。
“这绝对有问题,大概率就是诡怪了。”
至于如何察觉、如何发现的,其实不难。只需要足够强大的理性,能够战胜这个诡怪不引人注意的“特性”。
“我来到永夜这么久,能吃饱饭的人,都没见过几个。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胖的婆娘!”
026 顺手牵羊胖婆娘
西柚匆匆忙忙,失魂落魄,跑向商队的基地。
夜色弥漫的巷子里,脚步声格外清晰。
她现在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那个诡怪究竟是什么?
小孩么?老头么?还是教训孩子的家长?
刚刚究竟遭遇了什么危机?
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她心慌慌,尽管已经很累,但还是喘着粗气越跑越快,终于跑回商队的基地。
推开大门,却见基地庭院里,熊熊燃烧的篝火,散发光和热。
听见十几个人围坐着说说笑笑。
“害,这次估计卖不出多少货了。”
“再等两天吧,也许诡怪会离开?”
“听说子爵大人又娶了一个。嘿嘿嘿。”
“这个村子有没有好看的小姑娘?带回去给子爵大人啊。”
西柚终于松了口气,疲累的身体就在门口蹲下。
虽然这群人说的都是混账话,但看到篝火,看到熟悉的伙计,她还是放松许多。
笑眯眯的商队队长,走上前来,把西柚扶回房间。
“小姐,怎么了?”
西柚余悸未消,说出自己的遭遇。
商队队长愣了许久。
“能够影响感知的诡怪么?
“小小陈家村,还真是庙小妖风大。”
安抚一番自家小姐,队长起身离开。
看到庭院里一群人还在侃大山,立刻上前怒骂,“都给老子起来,回自己岗位上去,把货物看守好!”
很快,一群不敢说话的伙计,纷纷回到各个库房里,挨着货物或坐下,或躺下,开始轮值看守货物。随便一件货便价值不菲,他们必须严防死守,防止村民来偷东西。
库房的天花板吊起一盏灯笼,投下光亮和影子。
一堆棉袄,蹲了四个人看守,四人可以轮流睡觉。
一堆铁锅,蹲了四个人看守,四人可以轮流睡觉。
一堆铲子,蹲了四个人看守,四人可以轮流睡觉。
几桶灯油,蹲了四个人看守,四人可以轮流睡觉。
统统安排好后,队长满意离开。
看守四种货物,每种货物四人看守,刚刚好,很安全,不会出问题。这次带来的十二个伙计,刚刚好全部用上。
队长也困了,打个哈欠,准备回房间睡觉。
十二个伙计,分成四组,每组四人,好像哪里不对?
嗯?
队长思考片刻。
“没不对啊,我是神经过敏了。”
他自嘲一笑,走进自己房间。
……
库房里棉袄整整齐齐,堆在板车上。
三个干瘦的小伙子,便背靠板车,盘坐在地。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奇怪的胖婆娘,同样背靠板车,盘坐在地,正贼溜溜扭过头,看向车上的棉袄。
胖婆娘也没注意到,自己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模样古怪的小鸟,正瞪着一个摄像头眼睛,怼在她脸上。
小鸟仿佛溶于夜色里,又好像真实存在,但无论周遭的人或诡,都不曾注意到,或者说,“不能”注意到。
一个干瘦小伙儿,从车上取了件棉袄,盖住自己肩膀。
“天太冷了,我这肩周炎犯了,捂一捂。”
没有人注意到,一双胖手,伸向这件棉袄,轻轻拉扯。
拉不动,因为棉袄被肩膀压住了。
那就一起拿走吧。
没错,棉袄和肩膀,被一起拿走了。胳膊脱落在地,发出轻轻响声。半边肩膀变成窟窿,汩汩流出鲜血。
胖婆娘不管这些,她脸上全都是得手的欣喜,掀开上衣,把偷来的棉袄和肩膀,都塞进衣服里面。
兴许是她太胖了,兴许是衣服太肥大,塞进去东西,竟然看不出变化。
……
一个干瘦小伙儿,从车上取了件棉袄,垫在自己脑后。
“太累了,我取一件当枕头。有点头油,买的人不会介意吧?哈哈。”
没有人注意到,一双胖手,伸向这件棉袄,轻轻拉扯。
拉不动,因为棉袄被脑袋压住了。
那就一起拿走吧。
没错,棉袄和脑袋,被一起拿走了。脖颈的黑洞如同喷泉,瞬间呲出一米多高血花,溅在一车棉袄。
胖婆娘不管这些,她脸上全都是得手的欣喜,掀开上衣,把偷来的棉袄和脑袋,都塞进衣服里面。
兴许是她太胖了,兴许是衣服太肥大,塞进去东西,竟然看不出变化。
……
办公室里,孤灯摇曳。
王烟听着小鸟的描述,看着小鸟的照片。
“所以说,那东西的能力是,‘偷’?
“‘不引人注目’,只是‘偷盗’的附加特性。
“而且,胖婆娘的衣服里,能装很多东西?”
王烟思量片刻。
“听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小熊,立刻去,把四只都抓回来。
“还有,这一次,我们是帮助商队除诡,记得收费。”
……
天气越来越冷,冰冷的风灌进商队基地,从门缝灌进库房,又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从窗缝钻出来。
另外的房间里,商队队长,猛然惊醒。
“哪来的血味?”
他站起身,推开房门,嗅到庭院里血味更浓!
他走出门,到库房前,嗅到库房里血味更浓!
旁边房间里,西柚也快步走出,满脸凝重。她同样嗅到血腥味惊醒!
商队队长满脸僵硬,看向库房的破门。
这是一扇斑驳裂痕的老旧木门。门后面,如此之重的血腥味,该有多大出血量?十二个伙计,还有几个活下来?
最关键的是,他和诡怪一墙之隔,还能活下来么?还能跑掉么?
之前为何不离开陈家村?
凭什么有侥幸心理?
便在此时,他听到,旁边西柚的声音略带颤抖。
“里面也许有人还活着。
“我进去。你帮我。”
便见西柚“吱嘎”一声推开库房的门,深吸口气,大步迈了进去。
商队队长下意识后退两步,仿佛要躲开这黑漆漆的门洞。
库房里原本有灯,有亮光,但此时,只剩了黑漆漆一片,和扑鼻的血腥味。
队长咬咬牙下定决心,和西柚一起上!只要打赢,便可保全性命!
“亲爱的,靠你了。”
话音落下,他暗淡的影子里,爬出一个中年妇女,穿长裙的中年妇女。
这中年妇女戴着项链和手镯,安安静静,跟随西柚,走向最浓郁的血腥味,走进黑漆漆的门洞。
027 熊爷生气了!
商队队长就站在门外,脸僵硬的像石头。
不用跑。
如果打赢了,那就不用跑了。
如果打输了,那也不用跑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响起“崩崩崩”的声音,是西柚大小姐头发被扯断的声音!
“啊……啊……”
这是队长很熟悉的惨叫声,是他老婆的声音。
门口的地板,有厚厚的头发生长、延申而出,仿佛一层黑色地毯,正从房间里长出来。但很快,这层黑色地毯,又被揪回去!
队长的脑门,开始渗出冷汗。
库房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西柚大小姐和他老婆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么?
“今天要交待在陈家村了?”
突然,他身边凉风一闪,出现矮矮的身影。
他猛然一惊,连忙躲开。定睛看,才发现是一只胖乎乎的毛绒玩具熊。
这?
监狱长的诡怪?
却见玩具熊不慌不忙,慢慢开口,似乎还在努力斟酌词句。
“熊……熊爷,熊爷可以帮你抓走……啊……解决,帮你解决里面的诡怪。
“但是不免费。
“你能出多少东西?”
商队队长愣在当场。
这?
什么意思?
它要什么?
小熊伸出爪子,背在身后,想拗个造型。奈何肚子太大,两个短短的前爪背不过去。造型有点古古怪怪,不伦不类。
“你最好快点,你有多少粮食,有多少物资,能给熊爷出什么样的价?
“熊爷不在乎快慢。
“但是里面的人好像快顶不住了。”
队长脑门青筋暴跳。
“全都给你!
“只要你能解决里面的诡怪!”
小熊点点头,对这个答案挺满意。
随即倒背双爪,迈着八字步,不紧不慢,摇摇晃晃,走进库房里。
只见角落有一个头发结成的大茧子,应该是西柚的头发,把西柚包起来。
还有一个女诡。裙子被撕烂,手腕断去,脖子半断,躺在地面,奄奄一息。
小熊记得,敌人是四个胖婆娘,都在这库房里。
敌人的一大特性,便是【不会引起注意】,老板说了,类似于隐身。
小熊摇头晃脑,四下打量。
眉头一皱,好像有点不妙……没发现敌人!
该不会已经跑了吧?
老板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刚刚谈好的生意还怎么收钱?
突然,一只胖手,不知从何处探来,伸向小熊的耳朵!
她要偷走这只可爱的小熊耳朵!
捏到了!
软乎乎,毛绒绒!
把它揪走!
但……
这耳朵纹丝不动。
胖婆娘的手能偷走很多东西,比如人类的手臂和脑袋,比如西柚的头发,比如女诡的项链和手镯,但当她去偷小熊的耳朵,那只耳朵纹丝不动。就连一根毛,都没能动下来!
其他三个胖婆娘,都惊疑不定。
她们四个,曾经是金娃娃医院的清洁工,最喜欢顺手牵羊,顺走病人的财物。后来不知为什么,她们都死掉了。但即便死掉,也仍然记得顺手牵羊的快乐!
【顺手牵羊】,是她们从生到死、从人到诡都没有变过的执念!
可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小熊耳朵,竟然顺不走呢?
她们的脸开始狰狞!
她们的手开始变黑!
她们再次,把手伸向小熊!
……
此时此刻,小熊比她们更郁闷。
熊爷刚刚谈好生意,拗着造型进场,结果没看到敌人,还被摸了耳朵!
熊爷不要面子么!
熊爷很生气!
愤怒之下,熊爪轻轻一挥……
整个房间里,浓重的夜色,便如得到君王号令,如同实质,如同流水,骤然沉重,骤然落下!
轰!
四个胖婆娘,被压趴在地,变成四张巨大的饼;
商队队长的老婆,本来就趴着,更变成一张略小的饼;
包裹西柚的头发茧子,更是根根头发寸寸崩裂散如飞雪,被压扁在地;
小熊皱着眉头,探着脑袋,鼻子抽搐,眼睛闪光,连看带闻,到处寻找,好不容易才发现地面四个胖婆娘。
“原来你们在这!
“都进来,把这四个货抓回去。”
库房门外,十个松土机鱼贯而入。
每两个松土机,拖住一个胖婆娘,把她们拖出库房,拖向监狱的方向。
……
库房门外。
商队队长眼睛瞪大,傻傻看着,八个死孩子,拖走了四个胖婆娘。死孩子速度还挺快,一路拖起烟尘。
……
库房里,小熊走上前,看看被压扁的女诡,很是纠结。
“熊已经很努力了!
“已经是最小力量。
“如果这都把她压死,那熊也没办法。”
关键是,压坏这个女诡,等会儿还怎么结账?会不会受影响?
再看看旁边的西柚,她好像也受了点伤。
小熊很是郁闷,无比需要老板。
如果老板在的话就好了,一定能圆满解决问题。
……
胖婆娘的问题圆满解决。
商队队长带着重伤的西柚,住进陈爵爷家中。
十二个伙计全部被诡怪杀死,车队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无法穿越漫长的黑夜,无法回到子爵的领地。
……
金娃娃医院。
四个胖婆娘成功收监,而且每一只都裹了【保鲜膜】,黑到发光的保鲜膜,免得再找不到。
办公室里,王烟看看小熊,看看它带回来的一堆物资。
三辆板车,一堆染血的棉袄,一堆铁锅,还有一堆铲子。
小熊很是得意,讲述刚刚的场景。
“……本来还以为业务搞砸了。
“但是客户特别好说话,不介意熊误伤他的女诡。
“还是把他所有东西,都给熊拿来了!”
王烟点点头。
“不错不错。
“小熊处理事情越来越周到了。
“但是你看棉袄上的血,那是客户的东西么?棉袄是客户的,血不是客户的。
“按照契约精神,你应该让客户把血取走,只把干净的棉袄带回来。”
小熊愣了许久,看看棉袄,看看老板,感觉好有道理!
不愧是老板,熊怎么就没有想到!
王烟继续说道。
“你开的价码非常好,要客户的全部,非常简单直接,非常清晰明了。
“但是下一次,还可以给客户提供更全面的服务。
“比如客户手头资源不多的话,你可以先让他打欠条,等他赚到更多资源,再来还。”
小熊点点头,深以为然。
熊跟着老板,又学到了!
028 代号:采沙机
“就用这个房间,当作杂物仓库吧。”
金娃娃医院要啥没啥,唯独房间足够多!
王烟在一楼找个稍微大点的,指挥两个松土机,把棉袄、铁锅、铲子都堆进去。这些东西暂且没什么用处,但都是资源,当然来者不拒。
搞定之后,王烟招呼小熊。
“沙子的问题,也许能解决了。
“带上四个胖婆娘,我们去河边开会!”
……
诡怪监狱开垦的土地,一直从金娃娃医院延申到河边来。
只见的安静的河水旁边,已经开垦成肥沃的良田。甚至河的对岸,也已经在开垦之中。
王烟坐在沙发上,小熊和小鸟分列两旁。
松土机婴儿、收割机小猪,都盘坐对面,充当观众。
四个胖婆娘,则在众人中间,在一道道目光注视下,接受审判。
王烟摆个舒服的姿势,却见四个胖婆娘跪坐在地,低眉顺眼,很乖的样子。
当然,王烟明白,所谓的“乖”必然是假象,鬼怪们的本性,永远狡猾二且奸诈。
“你们四个,因为一己私欲,在村子里酿成了巨大的惨案。
“许多农民,还有远道而来的商队,都被你们毁掉了。
“太多人无辜惨死。
“他们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不知道是谁的丈夫,不知道是谁的父亲。
“她们不知道是谁的女儿,不知道是谁的妻子,不知道是谁的母亲。
“但是因为你们四个,他们都已经死去,他们的家庭不再完整,他们的亲人已经在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的家庭将来不知道还会遭遇怎样的寒冷、饥饿、窘迫。
“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旁边的小熊皱着眉头,一脸认真,感觉老板说的好对!
旁边的小鸟昂头挺胸,一脸愤慨,也生气于诡怪恶行!
围观的松土机婴儿和收割机小猪,更是齐齐点头!这四个婆娘坏事做尽,简直不得好死!虽然它们也曾做过坏事,但都被它们选择性遗忘了。
四个胖婆娘眼神乱瞟,很能读懂氛围。立刻摆出忏悔的脸,低伏着身子,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王烟懒得看她们这副德行,继续说道。
“犯了错误需要改正,造成损失需要补偿。
“你们四个,虽然犯下很大的罪责,但也还有补救的机会。
“接下来,你们将需要在劳动中改造自我,在劳动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劳动中创造价值补偿世界。”
劳动?
四个胖婆娘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
小熊和小鸟,也都瞪大眼睛。
要用这四个胖婆娘,解决沙子的问题么?
她们怎么解决?
却见王烟指指身后的河流。
“这条河,水流量已经很小了。
“究其根本,是河床淤积的泥沙太多,导致水流滞涩不通。
“你们四个的劳动任务,就是下水,把河床的泥沙都偷出来!”
场间安静了。
小熊和小鸟,松土机和收割机,四个胖婆娘,都愣住。
泥沙?
偷出来?
这也行?这也能偷么?
之前顺手牵羊,偷过的东西很多,什么钱包、手机、手表、首饰,甚至水果、饮料、奶粉、果汁……唯独没偷过沙子。
四个胖婆娘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河面。只见黑漆漆的河面,有着缓慢流动的水。根本看不出下面有多深水位。
这……怎么可能下去偷沙子?
王烟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已经观察过了,你们四个的能力,就是偷窃。
“能偷被子,能偷铁锅,能偷铲子,那自然也能偷河沙。
“换言之,如果偷不出来,那也不会是能力问题,只能是态度问题。
“态度不端正的诡怪,没有资格接受劳动改造。
“那就只好让小熊吃掉。”
说到这里,王烟皱皱眉头。四个胖婆娘,长得太重口,小熊能吃么?
转念一想,小熊又不是生啃,它会把诡怪本体打爆,然后吃黑烟。四个胖婆娘具体长什么模样,其实不耽误。
劳动任务布置完毕,诡怪们回到各自岗位。
四个胖婆娘,则被鬼打墙圈住,开始尝试去河底把沙子偷出来。
……
“老板,土地开垦一切正常。
“那几个胖婆娘钻到河里去了,好像在尝试。”
小熊汇报完,小鸟也来汇报村子的动向。
“村里人开始出门了,还是凑在空地上聊天。
“商队队长和西柚他们,就住在陈爵爷家里……”
王烟皱着眉头,一点点听完。
总而言之四个字……一切正常!
绝大多数时候,监狱长便如此,是一份很清闲的工作。确认无事,王烟继续低头研究。
他正在剁碎面包草,想试试看,能否制造出淀粉!
想到这一茬,多少还有点郁闷。学霸穿越者,穿越前做足了功课,熟读唐诗宋词,熟悉各种菜谱,熟悉各种医学知识、化学制备,穿越后自然风生水起。
也有的学渣穿越者,属于比较不学无术,穿越之后要啥没啥,就连制作淀粉的技巧,都是从哔站阿婆主的娱乐视频里学到,不知靠谱不靠谱。
王烟就属于后者。
“面包草切碎,用水煮,煮完之后,过滤,自然沉淀。沉淀的就是淀粉。”
应该这样没错!
至于制备过程中会有多少损耗,对现在的王烟来说,完全不需要考虑!
剁碎的面包草丢进烧开的大锅里,开始煮。
看到碎末在沸水中上下翻飞,王烟很是忐忑。
“不知道煮出来是哪种粉。淀粉?凉粉?米粉?会不会煮出来面筋?”
旁边小熊欲言又止。
好像老板这一套操作,和平常煮面包草糊糊,没有什么区别。
那不就是应该煮出来面包草糊糊么?哪来的粉?
小熊摸不到头脑。
但老板既然这样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旁边小鸟也陷入沉思。
这个流程不就是煮糊糊?
难道有什么区别在里面?
小鸟确实没有看懂,但必须装成看懂的样子!它昂头挺胸,给老板一个敬佩的眼神,给小熊一个鄙视的眼神。
……
不久之后。
王烟喝着熟悉的面包草糊糊,陷入沉思。
难怪刚刚就感觉,这个“制备淀粉”的流程,特别手熟。不管哪一个步骤,都熟门熟路。
喝着熟悉口感熟悉味道的糊糊,王烟皱皱眉头。
“四个胖婆娘,活儿干的怎么样了?”
淀粉的事情,没有再提半个字。
029 老板真牛批!
河边。
王烟和小熊、小鸟,一起看四个胖婆娘工作。
只见她们跳进水中,砸出偌大浪花,然后扎猛子下去。
约莫十分钟后,四个胖婆娘先后浮上来。
第一个胖婆娘,掀开上衣,“吧嗒”,上衣里掉出一小团河沙。
第二个胖婆娘,掀开上衣,“吧嗒”,上衣里掉出一小团河沙。
第三个胖婆娘,掀开上衣,“吧嗒”,上衣里掉出一小团河沙。
第四个胖婆娘,掀开上衣,“吧嗒”,上衣里掉出一小团河沙。
王烟皱皱眉头,坐在沙发上,品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河底确实有泥沙!
坏消息是,四个胖婆娘,就是四个废物,根本担当不起采沙大任。
十几分钟采上来这么四坨,不要说大面积改变农田土质,就算一个花盆,这四坨也填不满!
王烟瞟了一眼,只见四个胖婆娘,都气喘吁吁,一脸疲累,已经到达极限的样子!
“这样的工作量,可表达不出改造的诚意啊!
“你们几个,以后分开工作,实行末位淘汰制。”
旁边的小熊一脸尴尬。
“老板,熊刚刚已经试过了,让她们末位淘汰。
“可她们四个挖到的河沙,总是一样多。”
王烟皱皱眉头。
这……碰到老油子了?
之前的松土机婴儿,虽然邪恶狡猾,但终究是孩子。
这四个胖婆娘则不然,她们生前就被社会毒打很多年,已经被打磨成最圆滑的样子。一般的管理技巧,她们都见识过。对她们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她们四个,怕是已经看出来,小熊真正的意图是让她们劳动,断然不会轻易吃了她们。也因此更加有恃无恐。
王烟咬咬后槽牙,很是牙疼!
脑筋一转,抬起头,看向四个胖婆娘。
突然计上心来。
“你们四个,和那些孩子不同。
“你们经历过职场,有经验,有技能,有自觉,是能实现团队自我管理的。
“所以,我想了一下,决定,从你们四个当中,选出一个组长,领导采沙小组。”
四个婆娘刚刚还气喘吁吁,一脸疲累。听到“组长”二字,纷纷抬头。
却听王烟继续道。
“我们的劳动改造,不同于普通的九九六,九六五什么的,我们采用更先进的零二四。
“也就是说,每天从零点改造到二十四点。
“用最快的效率,最大的努力,全力改造!”
四个胖婆娘,都露出古怪的眼神。
她们生前当保洁,都是九六五,这所谓的零二四,倒第一次听说!
王烟继续讲。
“当然,组长不一样,组长是管理岗位。
“组长每天只需要工作十二小时,剩余的十二小时,负责监督其他组员工作。”
嗯?
四个胖婆娘,都露出古怪的眼神。
这一次,她们没有面面相觑,她们没有眼神交流。
这个“组长”,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她们都想当!
王烟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我们采用绩效组长制度。
“组长职位不设固定人选,每天采到河沙最多的采沙机,就能担任第二天的组长。
“大家都明白了吧?”
四个胖婆娘,都站直了身子!
她们的脑袋瓜并不很好用,但牵扯到“组长”“权力”“休息”这些事情,一个个脑袋转得飞快!
如果四个全都摆烂,那就会有一个幸运儿。
如果四个全都内卷,那就会有三个冤大头。
如果另外三个摆烂,只有自己稍微努力一点点,那就能当上组长,获得半天的休息时间,二且在这半天里,还能获得领导权,还能看着另外三个倒霉蛋苦逼干活儿!
所以,最佳策略就是,比另外三个,稍微多干一点点!
想明白之后,四个胖婆娘,几乎同时抬起头。
她们都懂了!
王烟指指前方的河。
“今天已经过去大半,我们用半小时,简单选拔一下明天的值班组长。
“你们四个,现在开始采沙吧。
“半小时后,上岸,PK,确定明天的值班组长。”
四个胖婆娘瞬间转身!
“嗖嗖嗖嗖”如同四条箭,冲向小河!
“咚咚咚咚”如同四条鱼,扎入水中!
王烟便坐在沙发上,慢慢看着。
旁边的小熊已经晕乎乎。
老板说了那么多,都是什么意思?
熊完全听不懂!
感觉老板好厉害的样子!
旁边的小鸟趾高气昂,昂头挺胸,给老板投去崇拜的眼神,给小熊投去鄙视的眼神。虽然它也听不懂,但是必须装作已经懂了。
……
五分钟过去,河水还是很平静。
四个采沙机,在水面之下,仍然处于摸鱼状态。
……
十分钟过去,河水还是很平静。
四个采沙机,在水面之下,仍然不急不躁。
……
十五分钟过去,河水还是很平静。
四个采沙机,在水面之下,仍然不着急。
……
二十五分钟过去,河水骤然开始波动!
一圈圈的波纹泛开,一阵阵的波动掀起,水面之下,开始有了大动作!
……
二十七分钟过去,河水表面开始出现漩涡,开始出现倒灌!
二十九分钟过去,这一段水平面,骤然变低了!其他地方的河水滚滚而来!
三十分钟过去,水面之下,竟然传出女人嘶吼的声音,四个采沙机,在水下打起来了!
王烟擦擦脑门的汗水。
“额……把她们四个弄上来。比比成绩吧。”
小熊轻轻挥爪。
却见“嘭嘭嘭嘭”水声中,四个胖婆娘飞出河面,划过抛物线,一个个跌落在王烟面前。
此时,她们四个,全都脸红脖子粗。
她们的上衣,全都鼓鼓涨涨,好像要撑破了!
听到监狱长一声令下。
“把你们采到的河沙亮出来。”
却见四个婆娘纷纷站起身,跑到远处,离彼此远一些。拉开衣服下摆,让里面的河沙出来。
刷……
刷……
刷……
刷……
四个胖婆娘,四处衣服下摆,四条沙河流出来!
转眼间流了一滩,摊成一堆,堆成小山,甚至小山越来越高,把胖婆娘都顶起来!
五分钟后。
王烟擦擦眼睛,看到河边出现四座沙子小山,每一个小山的山顶,都趴着一个脸红脖子粗的胖婆娘。
小熊和小鸟看看沙山,看看老板,心中生出同样的念头。
老板真牛批!
030 草糕
“又变模样了。”
吕翁站在金娃娃医院楼下,心中感慨。
这座小楼干净了太多!破碎的玻璃都不见了,楼周边的杂草都清理掉,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再加楼下一堆篝火,火焰跳跃,干柴噼啪作响,散发光芒热量,和淡淡的烟味。
真不错啊!
王烟和吕翁坐在台阶上。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研究一下,这个面包草,有没有什么……深加工方法?”
吕翁愣了片刻。
“深加工?什么意思?”
“就是……有没有别的吃法?”
吕翁恍然大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有!就是耗费太大,平常舍不得吃。”
王烟喜出望外。
耗费?
爷现在最不缺面包草,最不怕耗费!
“能有多大耗费?都没所谓的。
“搞!”
……
王烟坐在台阶上,安静看着吕翁操作。
只见篝火映红了老头儿的身影,他抡着一块石头,把面包草捶打成酱。
咣!
咣!
咣!
石头一次次落下,砸在面包草上。
新鲜的面包草,汁水四溅。
而每一次汁水溅出,老头儿都会皱皱眉头。他在心疼迸溅的草汁!
但这种食物似乎很麻烦的样子,已经捶打半个小时,老头儿还在继续。
又过了许久,面包草被锤成绿色的酱,甚至表面冒起泡泡。篝火映照之下,还有点恶心。
却见老头儿洗干净手,又开始揉搓……
便如此,一番捶打,一番揉搓,又一番摔打,最后一个一个搓成拳头大小的球,终于放进了蒸锅里。
老头儿擦一把脑门的汗,抬头看看星象,确认时间。
“蒸一个小时,就能吃了。
“这是我小时候,过年才能吃上的草糕。
“后来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就再也没吃过。”
王烟在旁边,心中也感慨。
这草糕味道口感咋样先不说,制作的麻烦程度先拉满了!一箩筐面包草,硬是操作了三四个小时,还要再蒸一个小时,确实很不容易。
老头儿还在感慨,
“做这玩意儿,是挺浪费的。
“这些面包草,煮糊糊能吃两个月。
“蒸成草糕只能吃七八天……”
话说着说着,他看看旁边偌大的草田,想想楼里堆满的仓库,讪讪闭上了嘴巴。突然感觉自己说这种话,挺没意思的。
草饼已经在蒸锅里,王烟问起另一件事。
“种植油麻籽的沙土地,你了解过么?”
老头儿皱皱眉。
“了解过啊。陈爵爷家有一小块,就是我在打理。
“你问这干嘛?
“虽然你有很多地,但是,沙子和地不一样,那可是稀罕玩意儿。
“别想那么多了。”
……
新开辟的田地中。
看着堆成小山的沙子,老头儿再次陷入了沉思。
再抬头看看,新田地中,每隔几十米,就有这样一座沙子小山。偌大田地,肥沃的土壤刚刚被翻开,一座座小沙山就像棋子,落在田地里。
老头儿很是尴尬,半晌沉默不语。
“这……我也不知道,你从哪弄来这么多沙子。”
他蹲下身,仔细搓一搓沙子,鉴别质地。
“这沙子水分还有点大,不那么透气。
“但是,想种油麻籽的话,肯定要把沙子铺开,铺到田地里去。稍微一晾,也就成了。”
老头儿拎着把铲子,用沙土铺了一小块地,给王烟打个样。后续按照这个厚度铺开,就能种植油麻籽!
……
技术工作谈完了,两人回到金娃娃医院楼下。
却见篝火上的蒸锅,已经在飘出袅袅白汽。
王烟抽抽鼻子,嗅到草糕的香味。
这种味道,真的很特殊!比寻常的面包草更甜,更浓郁,有青草香味,又有面食特殊的醇厚感。
“很不错啊!”
两个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却见吕翁走上前,探着脑袋,再三嗅探,努力回忆。上一次吃草糕,已经好几十年,具体什么味道,其实早都忘了。此时此刻,热乎乎的香味重新钻进鼻子里,吕翁记忆深处,好像又回忆起来那么一丢。
“应该是这个味道没错,熟了!”
他准备一番,小心翼翼掀开锅盖,用夹子把一个个软胖暄呼的草糕夹出来。
不多时候,堆在簸箕里面,满满上尖的草糕,便摆到餐桌上。
吕翁愣了许久。上一次在餐桌上看到这东西,是多少年前了?依稀记得,那年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家里还有父亲母亲。可如今,他都已经半截入土,不知还剩几年好活。
突然,他听到王烟的提议,“来一起吃吧。”
老头儿眉开眼笑,满口馋涎,坐到餐桌旁边,屁股就要落在凳子上……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却见他重新站起身,掏出个布袋,撑开大大的口,偷偷瞟一眼王烟,语气里带着试探。
“我倒是刚吃过饭,不怎么饥饿。
“您要是真想让我尝尝……要不给我装几个?”
刚刚的一瞬间,老头儿便想明白!他已经五六十岁,肠胃饿惯了,就算敞开肚皮,一顿能吃下去两个草糕便算撑死!
可如果带走的话,那不能只给一个两个吧?
堂堂监狱长大人,不要面子的么?起码不给拿上五个六个七个八个?
王烟很是无语,“管够,趁热吃吧。先吃后拿。”
……
诡怪的监狱的灯油项目,又推进了一大步。
四个胖婆娘,还在拼命内卷,谁也不服谁,拼命从河底偷出来更多的河沙,脸红脖子粗奔跑在田地中,到了指定地点,就掀开衣服下摆,“哗啦啦”卸出一座小沙山,然后又急赤白脸冲回河里去,生怕河里沙子不够抢。
两个收割机,十个松土机,已经在执行新的工作。
它们用铁锅装满河沙,抬着铁锅一点一点,把河沙倒进田地,在田地均匀铺开。
小熊躺在河流旁边,开开心心,吸食诡怪们散发的黑色烟气。
小鸟躺在小熊肚皮,开开心心,吸食诡怪们散发的黑色烟气。
一切都很和谐。
泥沙铺开的工作,进度很慢,毕竟是体力活儿,十个松土机两个收割机,干起来颇有些吃力。
但是巧了,王烟手里的油麻籽,也没有多少。
从陈爵爷家回来,也只拿到两口袋油麻籽,再多一颗也找不出来。
“刚刚好,先铺一小块地,把这些油麻籽种下去。
“等我们大规模的沙土地铺好,我们这批油麻籽也该丰收了,就有更多种子。到时候,再大规模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