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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娃虐渣,女将军穿年代后杀疯了全文阅读

作者:司药娘子     带娃虐渣,女将军穿年代后杀疯了txt下载     带娃虐渣,女将军穿年代后杀疯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劝,黑崽子

    “哎,你找,你找,你现在知道找你妹妹啦,当初你妹妹才不见了的时候,老婆子我求到你门上,你都没伸手啊,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怎么对得起我养……生你养你一场啊?!”

    周秀英如同疯癫,骂的火起,抬手就一耳光扇在王连生脸上——啪!一声脆响!

    王连生实在想不到她会突然动手,都没来得及躲,实实在在挨了一巴掌。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老妇,脸上严重没有任何感情:“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还是只有一句话:我会帮忙找王莲香,但结果我不敢保证。”

    “你个丧……”周秀英又想抬手,却被跑过来的屈翠伸手拽住。

    又有几个体格子壮实的妇人冲上来,和大伯娘屈翠一起,把周秀英从王连生身上撕了下来,几个人按着、拖着,把周秀英往回拖。

    王连生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到底别开了头:“大伯娘,让你受累了。”

    屈翠看着王连生红肿的半边脸,仿佛看到了那个因为兄弟姐妹挨打的小小男孩子,明明是家里最出色最聪明的孩子,却并不受爹娘待见,经常挨骂挨打,不给饭吃。屈翠每次看见都会把人带到自己家,给孩子洗洗,再弄些吃的给他吃。

    屈翠心酸的不行,抬手拍拍王连生的胳膊,宽慰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吧。别惦记家里,有俺和你大伯呢。”

    王连生刚才被打没怎地的,被大伯娘这么一劝,却突然也有些心酸涌上来,微微地红了眼,强撑着点点头,扭头大步走了。

    车上,司机看王连生脸色没有多说什么,王连生一时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两人沉默着一路往回赶,快到惠城了,王连生才道:“家里妹子被拐了,老娘心疼的有些糊涂了。”

    司机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又出言劝慰:“王组长想开些,现下不是严厉打击犯罪嘛,肯定能把你家妹子找回来,到时候老人家自然就好了。”

    王连生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能说啥,能说老娘从小就待他好过嘛?

    找别人说,爹娘能供他读书读出来,已经是极好的了。就连王连生自己也搞不明白,明明爹娘都不待见他,为什么还会供他读书?只是因为他脑瓜子好使,是读书的材料吗?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许久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爹娘待他不好,他最初也愿意孝顺他们。即便他平反之后,得知了那些糟心事之后,也还认那一对爹娘。

    他每次送到大伯家的节礼都特别厚实,大伯大伯娘没有挑明,却每次都会送到二房一份,算是全了他一片孝心。

    可是,为什么呢?

    王莲花把王莲香给卖了,证据确凿,都被判刑了,老娘怎么就只怨他呢?仿佛,他是一切不幸的根源一样。

    他想不通,但却不想表现到孩子们面前。

    临进家门前,王连生又收拾好情绪,高高兴兴带着大爷爷大奶奶给的特产回了家。

    大嫂在伙房里做饭,只笑着招呼一声:“连生回来啦?”

    “嗳!”王连生只来的及答应一声,就被一群孩子给包围了。

    看到红明红亮小哥俩,王连生才想起来,今儿赶上星期六,二哥家仨小子也过来了,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一堆孩子七八个,叫爸爸的,叫四叔的,叫姐夫的……热闹的像进了花果山。

    王连生被孩子们簇拥着进了屋,把炒花生、地瓜干这些拿给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分去,这才摆脱了一堆热情过分的孩子们。

    小雨和红苓两个帮着把其他东西送进伙房或仓房,王连生洗洗手,换下外出的大衣,进伙房帮忙拾掇饭。

    “大哥什么时候过来?”王连生问。

    “你大哥,来不了了,有个室内装饰的活儿,他要跟人家去吃饭。说是拿下那个活儿,年前到年后开冻这段就不用闲着了。”大嫂一边麻利地把菜盛到盆子里,一边说话,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惠城的冬天,封冻期有小三个月,封了冻外边的工地就没法干了,只能停工,等待明年的春暖花开。室内装饰,就没了这个困扰,能接到个室内的活儿,一个建筑队的老兄弟们就都有了活计,也能多挣一笔,让老婆孩子过个肥年。

    伙房里蒸汽氤氲,灯光也比较昏暗,大嫂又忙着做饭做菜,也没注意到王连生脸上的痕迹,等进了正屋,走到大灯底下才愕然发现,孩子四叔一半边脸好像有些肿。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做声,又仔细瞅了瞅,才确定,四叔脸上确实不太对。

    赵二妮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外憨心细的,看出不对劲儿也没做声,只等着自家男人回来,悄悄儿把话说给王连起听。

    等王连起回来,王连生脸上的痕迹都不太明显了,也没当着孩子们的面儿提出来破坏气氛。

    只是,第二天,他就特特地骑摩托回去了一趟,然后就从爹娘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他当即就火了,站起来就往外走,王福堂和屈翠老两口想拦都没拦住。

    王连起这两年在外边带建筑队,见识了多少大小领导,场面上的事儿经得多了,气度和见识自然不一样了。

    他没去找二婶吵闹,直接去找了二叔,把二叔堵在大门外头,背着人把话说了:“你们当连生还是小孩儿啊,他在区里也是向大领导直接负责的人了,眼瞅着能再进一步,那可就是科局级干部了,你纵着二婶那么给他没脸是想咋样?

    再说这次的事情,和连生啥关系啊?不都是莲花干的嘛?当初你们要不让莲香跟着去,能有如今的事儿啊?你们这么闹,除了让连生和你们更离心还有什么用?你们就不想想到老到老啊?到你们老的动弹不了,长病住院时,指望家里这几个?哼,指望他们,若你们老两个病了,指定就在等死,说不定连口饭都不给吃的那种……”

    “我不指望这几个,还指望那黑崽子啊?”王贵堂突然嘟哝了一句,只是声音有点儿低,王连起没听清楚。

第二百九十五章 满分

    “你说啥?什么崽子?”王连起追问,王贵堂却抄着手梗着脖子,一声不吭地扭头走了。

    王连起揣着一肚子疑惑回了家,就问爹娘。

    王福堂和屈翠都是一脸懵。

    “你胡说啥呀,老四就是你二叔二婶的孩子呗,还能是谁家的,当年你二婶怀孕大肚子好几个月,别说咱们,村里都是看着的,还能差了!”王福堂不赞成地瞪一眼长子道。

    倒是屈翠皱着眉头合计半晌,迟疑着开口:“你二婶怀孕生孩子都是在家,这事儿差不了……”说着说着,她自己停顿住,不再往下说,只拿眼看老头子。

    奈何,王福堂低着头抽旱烟,都没看她。

    等王连起离开,屈翠才不满地拿胳膊肘子碰碰老头子,低声道:“你记得没,老四刚生下来一个多月病了一回,眼瞅着不行了,抱着去了县城医院……”

    王福堂一个大老爷们儿心没这么细,弟媳妇生产坐月子他也不能往跟前凑,孩子都没见过,根本想不到这块儿去。

    “不能吧?”

    屈翠横老头子一眼,哼一声道:“不能?就老二那两口子从小咋苛待连生的,你不知道?”

    也就勉强没给饿死吧,从小家里啥好吃的也没连生的份儿,大冬天的,虽说家里穷,二房其他孩子最少有身缝补过的旧棉裤旧棉袄穿着过冬,连生那孩子呢?十一月了,大河都封冻了,连生还穿着夹衣夹裤呢。就那样,还每天被周秀英指使去捡柴火呢。

    好几回,都是屈翠看不下眼,把自家孩子们穿的旧衣裳给连生穿上。

    听老婆子这么一说,王福堂又蹲在地上抽上了旱烟,吧嗒吧嗒,闷了半天憋出声长长地叹气:“唉!”

    老二两口子那么待孩子,孩子前些年还实心实意地孝顺……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

    老二家两口子太不知道惜福。

    即便,不是自家亲生的孩子,养都养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待承人家嘞?非得一步一步的,让孩子彻底寒了心。

    这事儿,王福堂老两口也就猜测猜测,感叹一下,谁也没亲眼见着,并不敢断定。

    却不知道,这事儿,隔了三十年,还真在不久之后给翻出来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元旦,春节,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遥远的西南边陲却仍旧温暖湿润。

    也是凑巧了,两个节日,凌城燕和队员们都在执行任务中度过的,过年的饺子还是初三返回驻地才吃上的。

    不过,这一趟,他们收获不小。潜入敌后,破坏了三个物资点,算是烧了他们的粮草弹药库。

    完成任务后,他们还伏击了一队运输车辆,同样是大获全胜。

    二月末,他们这一批人要轮换后撤了。

    凌城燕从惠城带出来的人员,除了始终跟着她的特训队员外,其他人员都被编进了其他队伍。

    来时的队伍,少了好几个。

    战友同袍的缺席,让撤下来的人也有点儿笑不出来,即将离开这片炮火硝烟弥漫的地方,他们的心中五味陈杂。

    临行,队伍集体来到陵园祭奠,向长眠在此的战友们告别。

    撤下来,在省城休整了一周时间,众人才解散返回。其中还有一部分调动的,手续都不用自己跑的,都给办好了。

    离家半年多,初春三月,凌城燕终于回来了。

    离家近了,战士们脸上渐渐有了些笑模样。

    有人指着车外笑:“南边儿都热的穿不住长袖了,瞧瞧咱们这路边还有残雪呢。”

    接他们的许东笑道:“哪里是残雪,两天前才下了一场小雪,昨天冷没化干净,要是你们明天回来,指定就见不着今年的雪了。”

    一句话,勾起了众人的哀思。那些长眠在西南的战友们,从此后,都见不到家乡的雪了。

    他们开拔的时候很低调,大多数老百姓根本不知道。

    凯旋归来,同样没有大张旗鼓,卡车静悄悄地回到了分区,进了大院,下了车,才看到领导和同志们都列队相迎。

    韩广川亲自来迎接了,站在车底下,迎接每一位凯旋归来的英雄。

    分区的欢迎仪式不算盛大,但很温暖,让这些归来的人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庆功会在省城开过一回了,分区里又给开了一回,特训连的人齐刷刷的,倒是别的单位的队列里,多了几个空位置,那是给留在南疆的烈士们留的。

    不管多少年,他们仍旧活在战友们的心里。

    开完会,所有撤下来的人都给了一个月的假。大部分人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探亲。

    到了家,这些琐事凌城燕也不管了,都扔给了许东去处理。

    她背着行李,一个人回了家。

    时隔大半年,凌城燕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不是周末,孩子们都去上学了,连王文璋小朋友也去了托儿所。

    凌城燕拿出兜里的钥匙准备开门,大门却被人从里边打开,门里站着的高大男人看见她立刻迸出满脸的喜色来:“回来啦!”

    凌城燕也忍不住微笑:“回来啦。”

    王连生接过妻子手中的行李,伸手握住凌城燕的手,将她辣进家门。

    关上大门,王连生就丢掉手中的行李,拽着妻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边问:“没有受伤吧?”

    凌城燕任他打量,嘴角高高地翘起来,半晌说了一句:“没有。我们特勤连,全员回归。”

    特勤连全员回归,那就是说,其他单位都没能全员回来。这层隐含的意思,王连生听懂了。

    王连生的眼睛微微泛着红,抬头端详了妻子一眼,紧抿着嘴,复又拎起行李,拉着妻子往屋里走。

    “从火盆上迈过去。”王连生牵着妻子的手,一边又道,“春种,大嫂回家了,临走一个劲儿地嘱咐我,进门一定要跨火盆,从此平平安安,诸事顺遂。”

    凌城燕失笑,很配合地抬脚迈过门口的火盆,任由王连生把她带进屋门,直接像栽葱一样把她按在沙发上,放下行李又匆匆跑出去,不多会儿,给打来一盆温水让她洗漱。

    凌城燕擦着脸,问:“你请了假?”

    王连生已经又跑出去一趟,端了刚做好的热面条来:“贺政委和许东昨儿都特意过来和我说了,你要回来。”

    凌城燕坐下,拿起筷子挑起面条,看着碗里的两个荷包蛋,再次失笑:“又不是去考试,怎么还弄个百分儿!”

    王连生却郑重道:“你们没回来,消息就传回来了,这一趟,你和你的特训连都特别棒。你们是考试归来的,满分!”

    凌城燕含着一口面条,突然就觉得眼窝有些热。

    她借着吃面默了片刻,面条吞下去,才抬头,微笑看着对面的男人:“嗯,我也很满意。”

第二百九十六章 粗心的爹

    凌城燕吃过面条,就去了隔一条街的凌家。

    大哥二哥已经进了汽车队,恰好都出车没在家,凌城燕只见到了凌父和嫂子孩子们。

    凌父身体好了许多,凌城燕进门时,他正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想去迎一迎闺女。

    大半年没见,老爷子惦记着,一看见闺女,两眼都红了。

    “爹。”凌城燕叫一声。

    喊声未落,她就在老爹面前跪下了。

    “闺女回来啦,让您老担心了。”

    凌父忙伸手把闺女从地上拽起来,把着闺女的手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确定没缺胳膊没短腿,囫囵囵全乎乎地回来了,忙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话,到底忍不住,扭开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他对闺女有愧啊。

    撇下她一个人,十来年。

    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了,闺女又上了战场……

    这大半年的,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常常是半夜给噩梦惊醒了,梦里,闺女在战场上受了伤、陨了命,一身血呼啦的……

    他几乎每个周末都接外孙女和外孙过来,让儿媳妇给俩孩子做好吃的,做棉衣棉鞋。

    只是,看见小的,更惦记大的,那心啊,真是一直揪着。

    一个人时,他常常笑话自己,老了老了,心越来越软、越来越小了,想他年轻时,也不是没经过事儿的人啊,也是见过死人见过血的,成片成片的死人,困了照样倒头就睡,端起碗来照样大口就吃,哪像如今啊。

    有时候,他又想,不愧是他凌占奎的闺女,这性子胆量,像他!

    凌城燕扶着老爹坐下,手触及老爹的衣袖都是空荡荡的,不由皱皱眉。

    老爹重病那会儿真是瘦的吓人,但手术后,养了几个月,身上慢慢恢复已经长了些肉了,如今,“咋又这么瘦了?”

    不过,凌城燕也没问,心里已经计划,安顿两日,就带父亲再去省城检查一下身体。

    当初做手术的时候,那位教授也叮嘱半年复查一次的。她临走时走的匆忙,也不知大哥二哥有没有带父亲去。

    “我没事啊,没事,你回来就好了。”凌父笑呵呵地拍着闺女的手,就开始询问闺女的情况。

    凌城燕捡着能说的说了些,话题一转说到了她们特训连,带出去二十个,一个没落下,她又给囫囵都带回来了。

    凌父就大笑起来,拍着膝盖叫好:“好哇,好!不愧是我老凌家的闺女!”

    在凌家坐了一会儿,王连生接着孩子们过来了,中午就在凌家吃了顿午饭。

    半下晌,大哥、二哥二嫂都来了。

    二嫂见了凌城燕,先抓着手抹了一回泪,不过,泪水一擦就只剩下满脸欢喜了。

    人好好地回来了,以后就只有好了!

    他们买了一只大鹅过来,还有两条黄河鲤鱼,大哥二哥和王连生三个爷们儿下手做饭,说让她们妯娌俩好好说话,做饭的的活儿交给他们了。

    凌城燕和二嫂说了一会儿话,一起出门去接俩俩小子:石头和小七百。

    石头上大班了,过了暑假就要上小学,读一年级了。

    小七百却刚上托儿所,就送在一条街外的机关幼儿园,借的还是王连生的光。

    两个人也不着急回去,就溜达着带孩子慢悠悠回家,原想着一人牵一个,谁想俩小小子好得很,特别是小七百,黏小石头得很,不让妈妈牵,更不让妈妈抱,就跟着小石头在前头哒哒哒地跑,小短腿跟不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呼呼叫:“哥哥,等等我,哥哥,等等我!”

    小石头就很无奈地停下步子,皱着小眉头等弟弟:小东西见了他就化身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爸爸说,等弟弟长大就好了。可他那么丁点儿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就,很愁人!

    等人都到了家,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十多口子人,挤了一屋子,大人们说话,孩子们闹腾,小小的院子满满登登,热闹的不行。

    刘彩霞嫂子、林嫂子等人下了班也来了,一看满屋子人,也没多坐,说几句话又走了。

    老王家一大家子吃了顿热闹无比的团圆饭,算是给凌城燕接风洗尘。

    从二嫂郑小田的口中,凌城燕才得知了王莲花王莲香的事。至于,王连生回家被周秀英闹的那一场,郑小田没稀得说,四弟妹刚从战场回来呢,那些败兴致的事儿就先告诉她了。

    郑小田都觉得替王家二房那些人害臊,丢脸!

    孩子们的棉衣棉裤棉鞋,有大伯娘大嫂二嫂和凌家两位嫂子张罗,都不用凌城燕操心的,连外边穿的衣裤,都有二嫂给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孩子们看上去都挺齐整的。

    就是到了晚上,小杏和小石头都赖在她身边,要跟着她一个被窝,一脱外边的棉衣棉裤,里边的秋衣秋裤都没法看,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特别是小杏,这大半年窜高了有七八公分,身上的秋衣秋裤虽然没有破,但都短了,手腕、脚腕露着一大截。

    冬天风冷,棉衣袖口棉裤裤脚都透风,没了秋衣秋裤护着,俩孩子的手腕脚腕都被风吹得有些皴了,红红的。

    小石头进被窝就用小手抓,凌城燕看着忍不住心疼,回头就瞪了刚进屋的王连生一眼。

    这爹当的,真是够粗心!

    王连生被突然瞪了,还有些莫名,愣了一下,倒是先笑了。

    他发现,妻子上了一趟前线回来,对他没有之前那么疏离了。

    他忙凑上去问:“咋了?”

    凌城燕抓着小石头的手,哄儿子别抓,听见王连生还问,回头又瞪他:“你自己看看。”

    王连生一看,也给吓了一跳,忙转身去药箱子里找治皴裂的药膏子,一边解释:“天冷时我挺注意他俩,接回来总摸摸小手热不热乎、冷不冷的,真没注意到……”

    自己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消音了。

    等两个孩子都睡了,凌城燕把小杏送回她和小雨的房间,小石头睡旁边的小床。

    王连生放下书,掀开被子:“快睡吧,坐了一上午车,又忙乎一天,也该累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物是人非

    凌城燕脱掉棉衣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片刻,听旁边人说:“我就管着孩子们饿没饿、冷没冷,学习什么的,还真没注意孩子们的秋衣秋裤咋样。”

    顿了顿又道:“大嫂在家节省惯了,家里的孩子养的也皮实,即便看见了,只怕也没在意。”

    凌城燕听他提大嫂,这才翻身,转身对上他,道:“我没怨大嫂。人家撇家舍业地来咱家受累操持,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怨人家。我是觉得你……”

    王连生正安静听着呢,谁想,提到他,她突然不说了。

    王连生心里就有些难受,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小声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没做好,是我不够细心。不过,你看着孩子们这样,就记在心里吧,孩子们,不能没有娘!”

    说着,他蹭过来,和她挤在一个枕头上。

    凌城燕稍微有点儿不自在,微微动了下,却没有挣开。

    第二天,凌城燕在家休息了一天,去大澡堂泡了个澡,出来又去理发店理了发。

    虽说驻地有服务社免费理发,但那手艺真的不咋样,男的直接给剃那种近乎光头的短发,她这个女兵也就是给削一削,剪短一点……谈不上好看。

    行走在生死边缘,也没人在乎这个。

    回到家里,要休息一个月,凌城燕基本穿常服,再顶着一头狗啃似的头发自己都觉得不得劲儿了,找老师傅给剪了剪,虽然仍旧是短发,但经过正经修理过的头发齐整了,看着顺眼不少。

    凌城燕去了刘三儿那边,进门,就看见小喜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小喜。”凌城燕笑着叫人。

    小喜猛地抬起头,手中的衣服撂下,拔脚就朝凌城燕冲过来。

    一阵风冲到凌城燕面前,小喜又猛地刹住脚,满脸的喜悦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一双丹凤眼睛眯成了线:“燕儿姐,你回来啦?”

    “嗯。”凌城燕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是她给小喜买的一条织锦围巾,就是驻地街上那个老太手工编织的,没有云锦、蜀锦那么华贵,却别有一番味道。

    “燕儿姐,你坐,你快坐。”小喜接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双手搬个小脚凳过来给凌城燕。

    “你哥哥他们呢?”凌城燕问。

    燕儿一边拎暖壶给凌城燕沏茶,一边回答:“去年不是,那啥嘛,我哥他们就托姐夫赶着办了个个体户执照,租了个门面。我哥和狗儿哥去店里了,三哥出门去了。他临走还说呢,燕儿姐快回来了,他要赶着回来给你接风呢。”

    凌城燕接了茶,笑眯眯道:“我们回来的顺利,没有耽搁,提前了一周左右。”

    小喜就笑起来:“三哥没能最先见上你,指定悔青了肠子,肯定要说,他早知道就在家里等着了。”

    三月初,春寒料峭,正是换季的时间。

    东省的春天又特别短,仿佛冷着冷着,突然一天热起来,就直接进入夏天了,春装卖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做批发的,比零售商还要早一些,更加耽搁不得。

    凌城燕一直很留意市面形势和风向,之前没催着刘三他们办执照,却也约束他们,没有太过声张。

    这些年,刘三儿带着狗儿和大熊做得很好,客户不仅仅局限在惠城附近的县市,连省城和更南边的县市都有跑过来进货的,流水比刚开始时翻了何止十倍。

    另外,凌城燕的约束下,刘三儿几个没接触太扎眼的私货,最初带一些手表、电子表、打火机这些,也都不起眼。

    一直的谨慎小心,救了几个小子一回,去年严厉打击时,才没被波及到。

    听几个人都好,凌城燕也就放了心,见不见的……以后有的是时间。

    小喜也不洗衣服了,就要去买菜留凌城燕吃饭,凌城燕却跟着她一起离开:“我今儿不在这吃饭了,改天吧。”

    这一圈转下来,该见的人基本见过来了,她明天要带凌父去省城检查身体,今天要提前准备一下。

    转天,凌城燕借了辆车,载着凌父去了省医院复检。一遍检查做下来,老爷子的身体恢复不错。

    父女俩从医院出来,凌城燕带着父亲去了家老馆子吃饭,是那种真正传承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做得是最正宗的鲁菜。

    黄河鲤鱼,九转大肠,奶汤蒲菜,葱烧海参……老爷子很喜欢蒲菜和海参,兴致颇高,说起当年他来济南,也来过这家馆子。

    “当年,还是刘琦玉大师傅掌勺,正宗的御膳传人。”

    来上菜的服务员听了,面露惊讶之色,禁不住插嘴道:“如今咱们馆子掌勺的师傅也姓刘,正是刘琦玉大师的嫡孙。”

    凌父也是惊喜,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个小插曲还未完结,过了约摸半个小时,房间门被敲响,走进来一个穿着厨师服戴着厨师帽的中年汉子,竟是刚刚服务员说的大刘师傅。

    凌父所说的那位刘琦玉大厨去世早,刚建国不久就病故了,大刘师傅那会儿还小,没能跟着祖父学艺。他的手艺还是跟着父亲学来的。

    凌父很客观地评价:“小伙子已经很不错了,有了乃祖父五分本事。”

    凌城燕微微抬眉,再去看那位大刘师傅,却见对方没有丝毫的不快之色,反而像是受了莫大夸奖似的,笑的一脸红光:“哎,多谢老先生抬爱。我虽说从小随父亲学习,中间却耽搁了十来年,手艺上别说跟我祖父比,就是与我父亲相比,也差得远。”

    他又诚恳地向凌父请教,凌父也不客气,说了今日菜色的几点小瑕疵,大刘师傅听得认真,长长一揖致谢,留下一盘一品豆腐,才转身去了。

    “一品豆腐虽说是豆腐为主材,但加入了十数种配菜,清而不淡,香而不腻,乃是鲁菜中的代表菜,出于孔府菜……”凌父肚子里颇有些吃食经,说起菜品来头头是道,来历、用材,乃至做法都能娓娓道来。

    凌城燕对这些也挺感兴趣,毕竟,出身凌府的她,有高门积淀和沉韵,当然不是一无所知的。

    父女俩自自在在高高兴兴吃完午饭后,凌父化身导游,带着凌城燕去看了明湖和名泉。

    “岁月荏苒,人世变幻,这篇湖水还在,这些泉水也还在……”凌父轻声感叹。

    凌城燕也禁不住想,她曾经见过的山川河流,各地风物,还有多少?

    正感叹间,却闻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这位老哥哥说的好啊,几十年匆匆弹指间,物是人已非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惊喜

    明湖边有临水茶楼,凌城燕见凌父刚刚就是坐在茶楼里喝茶赏景,听到说话声回头一看,凌城燕就微微抬了下眉,起身道:“老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与我父亲坐下喝杯茶?”

    凌父也起身,爽朗笑道:“老哥哥也是见过明湖变迁的,坐下喝杯茶吧。”

    老人看了凌城燕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在凌父对面落座。

    凌城燕亲自拿茶盏给人斟了茶,奉到老人面前,又重新要了几碟茶果子摆上,也不再落座,站到了凌父身后。

    老人好像没在意凌城燕的动作,只和凌父聊旧日明湖盛景,聊‘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又聊到奶汤蒲菜、烤肉,还有小吃甜沫和油旋儿……聊的畅快起来,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谈笑了一盏茶功夫,日头偏西,老先生起身告辞,潇洒去了。

    凌父也招呼闺女:“天儿不早了,咱也回吧。”

    凌城燕这才带着凌父出了明湖,开车返程。

    凌父没让凌城燕送,跟着来了大院,自己拎着给孩子们买的烤肉、点心回了凌城燕的小院。

    天已经黑了,孩子们早就放学回来了。

    凌父一进大门,小杏和石头就飞奔出来迎着,叫着姥爷,一人一边儿扶了凌父进屋。

    王连生忙着打水给凌父洗漱,又去厨房拾掇了饭端过来,顺手把凌父带回来的烤肉切了一盘。

    刚出炉没多久的烤五花肉,肉皮焦黄酥香,一咬咔嚓有声,浓香诱人,只是有一点咸,连老爷子一张小嘴塞一块,就不敢给他们多吃了:“赶明儿给你们烤一烤,再吃。”

    饭后,王连生把凌父送回家,转回来,凌城燕已经洗漱进了被窝。

    王连生打声招呼,自己去倒水洗脚,刚把脚放进盆里,就听凌城燕轻描淡写道:“我们今天在明湖遇上连兆文了。”

    “啊?”王连生意外之后,又道,“你没见过他吧?”

    凌城燕:“你忘了,你们同游海城时有照片的。”

    “噢,对。”王连生反应过来。

    妻子回来后,孩子们拿出照片给她看过,还讲了去海城的所见所闻,其中没少说连爷爷。

    两夫妻就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就睡下了。

    王连生侧转身,给妻子拉被角,顺势握住了妻子的手。

    凌城燕往回拽了一下没拽动,索性由着他握着了。

    哪知睡到半夜,凌城燕感觉到身上有些沉,直接醒了,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条被子居然搭在了一起,两个被窝睡,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某人,居然伸着手臂搭在她腰间,呈搂抱之势。

    这,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凌城燕毫不费力地把人扒拉开,揪揪自己的被子盖好,转个身,继续睡了。

    周日,凌城燕带孩子们回了趟南里大队,看望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人亲亲热热说了半天话,吃了顿饭,才回城。

    这次回家,王连生说自己单位有工作,没有跟着。

    结果,第二天,大人孩子陆续出门上班、上学,放假中的凌连长闲不住,就想去特勤连转转,没想到,还未出门,王连生又回来了。

    “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王连生难得的强势一回,拉着凌城燕出门,还不让人骑车。

    凌城燕也不勉强,很配合地坐到了王连生的自行车后座上。

    王连生带着凌城燕出大院,经过两条半街,进了另一个大院——机关家属院。

    凌城燕微挑眉,她大概猜到,这人带她来干啥了。

    果然,几分钟之后,王连生带着凌城燕来到了一片家属区,一排一排的家属院排列整齐,有了些岁月的小巷、院落,不同的门扉,还有经过各家主人改造、装饰过的素墙、花墙。

    王连生推开两扇大门,引着凌城燕走进一个小院,三间正房,左侧有两间厢房,大门一侧还有两间倒座房,很齐整的三合院。

    “什么时候分的?”凌城燕笑问。

    王连生停好自行车,过来拉着凌城燕的手往屋子里走,一边道:“你回来前分的,大哥帮忙修理装饰,没着急告诉你,想着给你和孩子们一个惊喜。”

    惊喜吗?

    嗯,确实是惊喜的。

    房子很规整,进门是堂屋,东侧是一间大卧室,西侧隔成了前后两个小间。

    房子经过粉刷和修正,吊了顶,地面铺了瓷砖,门窗也重新修整油漆过,虽然还没按家具,却也很让她满意了。

    比她分的两间房宽敞了不少。

    “我特意找了老木匠新打的家具,今天就能送过来了。”

    然后,凌城燕接管了接受家具的活儿,把王连生打发回去继续上班了。

    大小床、衣橱、沙发,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书桌和王连生的写字台……木匠用地排车送了好几趟,才把家具都送完,又按照凌城燕的安排,一一抬进屋里安置妥当。

    有了这些家具,房子里一下变得不一样了,不再空空荡荡了,有了个家的雏形。结果,第二天,大人孩子陆续出门上班、上学,放假中的凌连长闲不住,就想去特勤连转转,没想到,还未出门,王连生又回来了。

    “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王连生难得的强势一回,拉着凌城燕出门,还不让人骑车。

    凌城燕也不勉强,很配合地坐到了王连生的自行车后座上。

    王连生带着凌城燕出大院,经过两条半街,进了另一个大院——机关家属院。

    凌城燕微挑眉,她大概猜到,这人带她来干啥了。

    果然,几分钟之后,王连生带着凌城燕来到了一片家属区,一排一排的家属院排列整齐,有了些岁月的小巷、院落,不同的门扉,还有经过各家主人改造、装饰过的素墙、花墙。

    王连生推开两扇大门,引着凌城燕走进一个小院,三间正房,左侧有两间厢房,大门一侧还有两间倒座房,很齐整的三合院。

    “什么时候分的?”凌城燕笑问。

    王连生停好自行车,过来拉着凌城燕的手往屋子里走,一边道:“你回来前分的,大哥帮忙修理装饰,没着急告诉你,想着给你和孩子们一个惊喜。”

    惊喜吗?

    嗯,确实是惊喜的。

    房子很规整,进门是堂屋,东侧是一间大卧室,西侧隔成了前后两个小间。

    房子经过粉刷和修正,吊了顶,地面铺了瓷砖,门窗也重新修整油漆过,虽然还没按家具,却也很让她满意了。

    比她分的两间房宽敞了不少。

    “我特意找了老木匠新打的家具,今天就能送过来了。”

    然后,凌城燕接管了接受家具的活儿,把王连生打发回去继续上班了。

    大小床、衣橱、沙发,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书桌和王连生的写字台……木匠用地排车送了好几趟,才把家具都送完,又按照凌城燕的安排,一一抬进屋里安置妥当。

    有了这些家具,房子里一下变得不一样了,不再空空荡荡了,有了个家的雏形。

第二百九十九章 护着,倔驴

    凌城燕休息了两周的时候,接到通知,去了贺政委办公室。

    贺政委比往常更热情地给她倒了水,递到面前:“喝水。”

    凌城燕道谢接过,抬眼看着贺政委,她心中猜测,休假期间,把她叫到这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不然,他们这种情况,领导不会打扰他们休假。

    贺政委有些踌躇,脸上的笑也有些过于灿烂,坐在凌城燕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茶杯吁着气喝了两口茶,这才终于开口:“你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再留在咱们分区,也没什么大出息。昨天,韩领导去了省城开会,那边儿提了你的事……嗯……”

    凌城燕你让他继续难为,直接开口问:“去哪儿?”

    难不成,她刚刚回来,再让她南下?

    见她如此通透、坦承,贺政委也抹去了些尴尬和为难,道:“具体位置还没说,大概率是换到野战部队。”

    不过,他立刻补充道:“经过实战检验,特训练的模式确实行之有效,战力和战绩都是非常卓越的,据说,各大区要组建特战队伍,级别最少是团级。”

    团级编制,凌城燕若是调过去,就又实打实地提一个大级,只是,凌城燕毕竟是女同志,有家有爱人孩子,王连生同志还是机关里很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工作干的非常出色,若是凌城燕同志调走,王连生同志也要随同调动吗?在区里工作成绩突出,平白又把人调去新地方,人家会不会不愿意?

    美满幸福的家庭若是因此产生矛盾,他们这些领导也有些于心不忍啊。

    凌城燕反而没想这么多,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刚刚收拾好的新家,还有凌家的父亲哥哥们,她若是离开,别说新收拾的房子没办法带走,就是凌家,大概率也是带不走的。

    至于王连生,凌城燕反而觉得离开也不错,至少,能够离王家二房那些人远一些。

    她到底还是知道了周秀英闹的事情,是她回家大伯说的,说老王家对不住她和连生,让她多看顾看顾连生,这孩子太憨、太心善,有什么委屈也不会找人诉,只会压在心里。

    人啊,心就那么大,委屈压的太多,到最后会受不了的。

    凌城燕虽然和王连生还没有夫妻之实,但她早就不知不觉把王连生当成了——她的人。

    她的人,她得护着。

    她的人,只有她能给委屈受,其他人,谁也不行。

    别说凌连长霸道,人家当年也是凌家嫡长女,当过大将军,统领过凌家军千军万马的人。

    凌城燕从贺政委办公室告辞,说的话是让她回去考虑考虑。

    贺政委表示很理解,一直把她送到楼下,身边没人,又叮嘱了好几句,意思不外乎是回家好好和王科长说,毕竟不是小事。

    凌城燕没担心王连生会反对,她心里并不觉得多沉重。

    挥挥手,她走的很轻松,心里已经在盘算,她若是调进省城,怎么把刘三儿他们带过去?

    结果,她前一刻还想着护着人,下一刻,就有人给她欺负到头上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连生被找去谈话了,不同系统,另一个单位的领导。

    这位领导姓周,找王连生去不是别的意思,竟然是提自家儿子提亲的,说他儿子看中了王连生的大侄女红苓。

    “……呵呵,如今时代不一样了,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了,可我还是传统思想,就想着,这么大事儿,总得父母出面更庄重些,毕竟,我,那啥,我和你都不是普通老百姓,都是要脸面的人,不能做事不着调,让人指指点点的。”

    王连生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这是啥意思,这是说他家红苓不自重?不要脸面?让人指指点点了?

    就这,对方的话还没说完,继续道:“虽然,你大堂哥家都是农村人,小姑娘农村出来的,我们家也不嫌弃,孩子看中了嘛,主要还是他们过得好……”

    王连生很想说一声:我谢谢你哦!

    “你还不嫌弃我?我们压根儿就没看上你家嘞!呸,什么个乌龟王八蛋狗屁玩意儿!”一向文质彬彬的王连生火大了,竟一反温文和气的模样,直接暴起,伸手就把秃头的周领导脖领子给薅住,把比他矮一个头的周领导直接给提了起来:“就你,还看不起农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若不是攀上一个好岳父,你能有今天这一步?还不是照样在地里刨土坷拉修理地球?再说,伟人他老人家都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你咋就敢瞧不起农民了?没有农民辛辛苦苦种粮食,你擎等着饿死吧你!”

    “你干啥,你想干啥?我要叫人啦!”那人吓得不行,满脸惊恐地努力挣扎,还试图言语威胁之,其实他自己心虚的一批,根本不敢大声吆喝,就这时候,还压着声音,怕人听见冲进来,害他丢人。

    一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王连生却越说越气,直接挥拳打在对方的脸上,把他脸上夹着的金丝边儿眼镜打落在地,发出啪地一声响,碎了。

    “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癞蛤蟆响吃天鹅肉……”王连生火气冲上来,有点儿收不住,骂一句打一拳,打一拳又骂一句,直接把对方干倒在沙发,又像一坨烂泥巴,从沙发上出溜到地上,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然后一脚蹬倒了地上的暖壶。

    砰!一声巨响,屋外的秘书和其他人先后冲了进来,一看这情景都吃惊不已。

    不管怎样,进来人就不能再让王连生继续动手了,连忙冲上来,把王连生拉开。

    王连生拽拽皱起的衣服,吐了地上的死狗男人一口,扭身出门,也不含糊,也不迟疑,直接奔去了大领导办公室。

    他的态度很端正、很坦然:他动手打人不对,但若是姓周的再来他面前胡说八道,糟践他家闺女,他还会动手!

    大领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了王连生还笑呵呵地,一脸和气。

    结果,秘书吴宇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却没抢到王连生前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瞥了王连生一眼,走过去,向着领导附耳低语了几句。

    领导的脸色眼见着严肃起来,看向王连生的目光也没了笑意:“你先回去吧。”

    没有立刻训斥,说明他想调查了解情况,再做判断和处置。

    王连生没有走,而是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领导说了,然后道:“他言语无礼,我一时没忍住动了手,我承认错误,愿意接受领导处罚。”

    领导抬起手捏了捏鼻梁,心中暗骂,看着平常挺会来事儿的小伙子,咋这会儿成了倔驴?

第三百章 你家人长得都好

    王连生该说的说完,然后,没等领导发火,自然圆润地滚了。

    吴宇看了一眼领导,跟出来飞快地叮嘱几句,让他就此住手,别再出什么动静,就等着,领导会给个处理意见的。

    王连生连声答应着,谢过吴宇,转身离开,脸上的强压着的气愤又腾了起来。

    他打了周公社之后,只是出了一口气,却仍旧挂记着红苓的情况——那丫头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不会在学校被欺负了吧?

    王连生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回去和办公室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直奔卫校。

    当初,红苓上夜校时,王连生和凌城燕都没少跑学校,但闺女考上卫校之后,四叔四婶就功成身退,陪孩子报道、上学这些,都交给了大哥大嫂。

    这还是王连生第一次来卫校。

    卫校在惠城也是比较齐整的,青砖的院子是四零年代建的,当时是女子护理学校,建国后陆续增加了医学、药学和检验等专业,形成了一座医学类中等学校。

    教育恢复后,招生不断扩大,如今在校学生达到了三千多人,与惠城师范相当,比农校和财校的规模都要大。

    王连生来到学校,在大门口验过工作证后,以家长的身份找到了办公室,先去找了王红苓同学的班主任,了解了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这位老师稍微有一点意外,烤进卫校的学生意味着有了出路,毕业后就给分配工作,家长们送孩子入校后,有的会来探望,却鲜有人关心孩子们的学习生活情况,像王连生这样的家长还是第一个。

    据班主任说,红苓在班里表现很好,学习认真刻苦,团结同学,班级活动也比较积极,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王连生听了一顿赞美之词,从老师办公室离开,然后根据了解来的课程表,去了教学楼下,等侄女下课。

    中等学校的教学与大学不同,还是按时按点的上课下课,有固定的教室……王连生在教学楼下等了十几分钟,学生们下了第二节课,纷纷下楼来做课间操的时候,他也终于看到了要找的大侄女红苓。

    红苓是和两个女同学一起下来的,三个女生说说笑笑的,王连生特意观察了一下侄女的脸色,就见红苓粉白的脸上挂着笑,并没有隐藏的忧愁、惊惧之类神色,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王连生喊了一声,红苓看见四叔愣了一下,然后欢喜地和小伙伴分开,跑了过来。

    “四叔,你怎么来啦?没上班呀?”红苓跑的有些快,稍稍有些喘,脸上的笑却明晃晃的,像三月的太阳。

    “家里新得了一些螃蟹,我来喊你一声,晚自习请个假,回家吃螃蟹。”王连生急中生智编了个借口。

    看着侄女这般模样,王连生没有说明自己前来的真实目的。若是姓周的混账还未做什么,他何必说出来让孩子担心害怕?

    “怎么样,在学校里挺好的吧?”王连生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挺好的。”红苓笑着回答,又补充道,“昨天生理课刚刚测验,我得了一百分,全年级只有一个。”

    小姑娘有些得意。她当初可是失学少女,是四叔和四婶帮她重新拿起课本走进教室,除了上夜校补习,四叔也亲自给她辅导,整整一年,才让她堪堪考上卫校的定向招生护理班。

    定向招生,在学校里属于二等学生,学习成绩被公认不如正式考试进来的,全班一多半都是混个文明,等着分配工作的,上学认真听讲的都不多,考试能考60分及格绝不考61分那种。而红苓没有自甘落后,认认真真学习,还考了全年级唯一的百分。

    看得出,她很为自己骄傲。

    王连生果然也很高兴,慈爱地看着大侄女,不遗余力地夸奖道:“好样的,继续加油,再接再厉!”

    王红苓有一点不好意思,微微歪头羞涩地笑。

    大课间也只有15分钟,爷俩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其他学生做完课间操回教室,王连生也就让红苓回去上课了。

    他目送着侄女进了教学楼,自己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找舍管阿姨聊了一会。

    舍管阿姨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听王连生说自己是新生护理班王红苓的家里人,立刻拍腿笑道:“难怪看着你有些眼熟,原来是那丫头的家里人。”

    王连生笑道:“大姐认识我家侄女啊?”

    “认识,怎么不认识。”大姐热情地给王连生倒水,一边道,“你们一家人长得都出挑,你那侄女可是咱们这儿最俊的闺女,我瞅着,比那什么一枝花的好看多了。”

    王连生接过茶缸子,却没喝,捧在手里继续和大姐套话:“我们家闺女从小没离开过家,前天她奶做梦说孩子在学校不舒心,让我过来瞅瞅……”

    “嗨,那闺女好得很,不光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听说学习也好……”阿姨突然停住了话头,顿了顿,瞅了瞅王连生,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王连生笑笑:“大姐你有话就说,你要是看见什么事儿给我们家长说了,我们必定是感激的。”

    阿姨直接从门里拖出把椅子来让王连生坐了,她自己仍旧回去站在窗内,隔着窗户,压低了声音道:“你家侄女是真的好,这么好的闺女,自然招人惦记……咳,那啥,我不是说闺女不好,就是太好了,招来惦记的人多了,难免有那么一两个不着调的……”

    这位阿姨打开了话匣子,索性竹筒倒豆子毫不保留地说了,说了她看到的,也说了她‘听说的’种种。

    看上红苓的小伙子不止一个,抢着提热水、买饭什么的小伙子不止一个,但红苓很有分寸,专心学习,没有搭理任何一个。

    有的气馁放弃,有的继续坚持,也有的就想歪七八糟的坏心思。

    舍管阿姨又往前凑了凑,身子都快探到窗户外来了,压着声音道:“听说啊,有个大官家的孩子看中了你家侄女,追了好长时间没有结果,就想着周日诳出去……”

    说到这里一顿,舍管阿姨又猛地收了回来,看着王连生冷下来的脸色,往后缩了缩,有些讪讪地笑道:“那啥,我也就是听说。你侄女每个星期天都回家,大概是没出什么事儿,你也不用担心,呵呵,呵呵。”

第三百零一章 文与武

    王连生在和舍管大姐聊天的时候,有三个男生从教室里溜出去,直接跑去了操场——直培护理班这一节上体育课。

    有个黑黑瘦瘦面目普通的男生道:“翔哥,咱这回去排球场旁边的小树林等着,一定能截上你的红苓妹妹。”

    周翔回头瞪男生一眼,自己却轻浮地笑道:“红苓妹妹也是你叫的?”

    “啊?”男生懵住,被旁边一脸猴像的男生抢了先。

    “翔哥的对象,自然是叫嫂子啦!”

    平凡男生回过神,连忙附和,周翔听得高兴,猥琐地嘿嘿笑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王红苓投进他的怀抱。

    王连生打听完了,就四下里转转,他想见见周公社的儿子。看周公社那副嘴脸,怕是周家以为肯娶红苓是施舍是恩赐吧??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是职位高一级两级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呸!

    别说不是皇帝,就是皇帝选妃,他们老王家也不稀罕!

    王连生随意走到了操场边儿,就看到有一个班正在上体育课,因为是护理班,全部是女生,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很是吸引人。

    而,王连生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侄女,第二眼,他就看到了操场边儿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王红苓虽然不是那种强势的女孩儿,却也学会了一些保护自己的法子,而且,她的性子好,有好几个交好的同学,与她们一起出入,不去人少偏僻处,倒也没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

    要不然,她也不会不告诉家里人,不告诉四叔。

    今天也是如此,周翔三人刚到小树林,红苓身边的小姐妹就偷偷告诉她了,于是,老师分组活动时,红苓就没有去参加自己喜欢的排球,而是留下来,跟着几个即将参加春季运动会的同学服务,拿拿衣服什么的。

    老师不明就里,还夸奖王红苓同学乐于助人。

    王连生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去找了学管科,说有同学旷课准备逃学,学管科的人立刻跑去操场边,恰好看到周翔几个人躲在一排绿化植物后边抽烟,被逮了个正着,抓回去写检查去了。

    看着那仨货被拎进教工楼,王连生才悄悄离开学校,去工地找大哥。

    他把事情和大哥说了,王连起也气的头顶冒火,撸袖子道:“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当老子死了是吧。”

    王连生自己气的直接动手,再看大哥这样,却莫名想笑。

    他拉住大哥,道:“大哥,这事儿不是打一顿就完的,咱还得想个长久之策,那一家子混账不重要,重点的是咱们家闺女不容有失。”

    王连起一听这话,也不着急了,只拿眼睛瞅自己四堂弟。

    他们家,四堂弟是读书最多的,毕业后就进入了体制,打磨了十多年,经历过坎坷沉浮,心思比他们兄弟可细腻缜密的多,他既然这么说,必定是心里有了计较。

    王连生看看大哥,突然颇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摇摇头,拉着大哥又往无人的处走了走,然后,低声把自己的打算大概说了:“你且想个借口,去学校里给红苓办个走读,咱们来回接送一段时间,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王连起点起一支烟,皱着眉抽了半支,狠劲儿掐灭了,丢掉半截烟蒂,抬头看着四弟道:“我这就回家接你大嫂……嗯,就说你大嫂身体不好,需要人照料。”

    王连生瞪眼看着本性厚道的大哥,片刻,失笑着点了点头。

    行吧,就让大嫂‘病’一回吧。这个借口虽说有点儿不吉利,但确实是学校里不能拒绝的。

    “那我回去收拾收拾……”王连生忙道。

    王连起想要拒绝,被王连生按住:“我们还回大院去住,你们住到新房子那边,省几个钱不算啥,主要是安全有保障。”

    这两年房子越来越紧张,想找个房子合适,环境也好的可不容易,不是一天半天能找到的。

    王连起知道老四说的有道理,也没硬扛,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

    王连生一走,他就推了自己的摩托车,急火流星地赶回了老家,把媳妇儿接进城。

    至于家里的地,因为老二一家子和他基本没空回家种地,就没种费力气的庄稼,冬春就是小麦,夏秋就是玉米和大豆,这些作物追两遍肥,干旱时浇浇水就足够了,并不需要太费功夫伺候。

    即便如此,王连起带着赵二妮离家时还是嘱咐爹娘,地里的活儿别着急干,他们兄弟俩会抽空赶回来,若实在没空,就让爹娘花钱雇人打理。

    对于王连起、王连发哥俩来说,雇人种地花个百八十的都不算什么,若不是爹娘不舍得地里的粮食,他们都想直接不种地了呢。

    忙忙活活种一年地收的粮食,抛去成本,还真不如直接买粮划算呢。

    刚刚搬的新家又要搬回来,王连生自然要回家和妻子商量。

    凌城燕也正好有事要与王连生商量,就主动进厨房帮忙做饭,没等她开口说调动的事,王连生先把红苓的事从头到尾说了。

    凌城燕听得微微挑眉,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稍显‘文弱’的男人,道:“所以,你就把人给打了?还是在办公室里?”

    王连生不后悔打人,那人该打。

    只是,被妻子这么看着询问,他莫名有一点心虚,道:“我不乱打人的,那人的嘴太臭,心太脏……”

    凌城燕听他辩解,突然嗤地一声笑了:“打得好!”

    王连生愣住,傻乎乎地看着妻子,反应不过来了。

    凌城燕莫名地心情大好,眼前的男人傻的……嗯,莫名有些可爱?取悦了她。

    她突然抬起手,覆在他的脸颊上揉了揉:“打得好!”

    伸手接过王连生手中的一盘菜,又眉眼弯弯地补充了一句:“以后,遇上打人的事情,我来!”

    咱们家,你负责文,我负责武!

    “啊?……”王连生终于反应过来,想回应妻子,却发现人早走了。他低低地喊了一声,满心复杂,说不清是喜悦、是羞赧,还是懊恼!

第三百零二章 是谁今夜失眠

    晚上,孩子们都睡下,凌城燕梳洗后进了卧室。

    王连生倒掉脏水,收拾一下,也跟了进来。

    凌城燕把调动的事情和王连生一说,他几乎没有迟疑地投了赞成票:“去,必须去!”

    凌城燕坐在床头,看着床边的男人,问:“我过去,你的调动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家里……”

    王连生就嘿嘿地笑了,看着凌城燕不说话,而凌城燕也突然觉得有些脸热。

    自从王连生回来,凌城燕先是在汽车连,一个月有大半时间要出车不着家,等进了特勤连,外出训练更是一走一个月,更别说这一次上一线,一去就是大半年……家里和孩子们都丢给王连生。

    她管家的时候本就不多。

    王连生看着她不说话的意思,大概也是这样吧?

    王连生钻进被窝,自然地握住了凌城燕的手,柔声道:“你放心家里,我会照看好的。歌里不是都唱了嘛,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嘿嘿。”

    凌城燕看着他脉脉的目光,莫名地有些脸热,突然嗤地一声笑了。

    她挣回手,扭头,拉着被窝躺进去,含混道:“行吧,我知道了。睡吧。”

    王连生空了的手缓缓蜷起又伸开,然后也认命地躺下:“嗯,早睡吧,明天还要搬回家。”

    背对着他的凌城燕无声地笑笑,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尽快入睡。

    她征战沙场、经历炮火硝烟,心理和神经早就锻炼的无比强大,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无论卧在草丛、密林,还是砂砾、溪边,她都能随时随地休息,哪怕只有几分钟,她也能打个盹儿,恢复体力。

    这一晚,她卧在平展舒服的大床上,裹着温暖的被窝,没有炮火没有危险,她却难得的失眠了。

    自我催眠了许久,仍旧无法入睡,因为不敢动,身体都感觉到了僵硬……

    她终于坚持不住,动了动手脚,准备转个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睡吧!”王连生伸手将人掰转,顺手给掖了掖被子,然后,手臂自然地搭在凌城燕身上,拥着她入怀,说出来的却是无比安抚的一句。

    凌城燕纠结、烦躁的心,好像找到了落脚处,一下子安顿下来。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头微动,像猫儿一样蹭了蹭男人的肩头,然后,一秒入睡。

    怀里的人说睡就睡,王连生愕然片刻,苦笑一下,也闭上了眼睛:睡吧,睡吧!

    虽说要搬家回去,但大院那边基本的家具都在,大件并不需要搬动,只拿一些应季换洗的衣物,再带些日用品、锅碗瓢勺的就可以了。

    大哥一大早就骑摩托回来了,大嫂却是坐着村里的拖拉机来的,带来的不仅有她一家人的衣物日用,还有几大袋子粮食,还有一早抓的鸡、大伯娘攒的一大篮子鸡蛋、自家腌的咸鱼虾酱……

    凌城燕看着一堆东西,有些哭笑不得,先止住不停道歉、说不好意思的大嫂,直接指使人:“这些东西我不太会弄,大嫂帮把手归置归置吧。”

    赵二妮爽快地应一声:“嗳,你歇着,俺来捣鼓就中。”

    凌城燕见她忙碌起来,终于不再和自己客气,暗暗松了口气,帮衬着把虾酱、咸鱼坛子搬进仓房,把鸡关进院子角落的鸡笼,还有粮食米面等物,送厨房、进仓房。

    凌城燕笑:“大嫂带这么多粮食来,够咱们吃到过年了。”

    赵二妮直起腰,用手背抹把额角的汗珠,笑眯眯:“咱们如今包产到户,自家的地经管的精细用心,产粮比原先可多多啦,再不怕大肚汉啦。尽管放开肚皮吃,爹娘说啦,再过两个月,今年的新麦子下来,咱们就不吃这些陈的,都换成新麦子,那个香!”

    凌城燕也是参与过生产队劳动的人,对农活也有些了解,很自然地和大嫂聊起了种田经。

    大嫂说:“……去年的好棉花一块二毛多,种棉花挣钱,而且不太占劳力,妇女孩子们就能照顾过来,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多的有十几亩,一年下来,风调雨顺的能得几千块;咱们家人少,你大哥二哥又坚持,不让种那么多,就种了两亩多,不到三亩。你大伯娘也说了,够咱们大人孩子穿新棉花的就成,不指望它挣钱……”

    大嫂说起来,满脸的喜色掩不住,看得出,家里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旁人家挣几千块也不羡慕嘞!

    再说王连生到了单位,好巧不巧地与那个姓周的走了迎碰头,姓周的脸上还有几块青紫,都是王连生的杰作,看见王连生先是吓得往后一缩缩脖儿,随即又壮了胆子恶狠狠地瞪了王连生一眼,哼一声,越过王连生进了办公室。

    王连生没有再做什么,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从从容容进了办公室,恰好连老先生介绍的另一个港城商人过来考察,他拿上包又出去,陪同考察去了。

    无波无澜地过了几日,王连生白天上班工作,下了班却没有如常回家,而是连着几天没按时回家做饭吃饭了,说是工作忙。

    大嫂赵二妮这两天都过来和凌城燕拉呱说话,顺带着把孩子们换下来的棉衣棉裤拆洗一遍。

    “你这个洗衣机真的好,洗起来不费劲儿,还能甩干,洗这么多东西只用了小半晌,拿出来就是半干了,晾半天都干地透透儿的……”赵二妮一边夸着洗衣机,抬头看看天色,忙甩甩手进厨房做饭。

    片刻,大嫂从厨房探出头来问:“连生这些天忙啊,打俺来了,就没咋见他回家吃饭。”

    凌城燕笑道:“他这几天陪港商下乡考察了,忙完这几天也就好了。”

    大嫂看看四弟妹,见她脸色平和,没有半点儿不自在,才暗暗放了心。

    不怪她胡乱寻思,关键是这几年又兴起了当官换老婆的歪风,他们听说的,公社里,哦,现在改成乡了,乡里就有好几个,刚刚提了芝麻绿豆的小官官,就看不中家里的黄脸婆娘,闹死闹活离婚,去娶有工作的小媳妇去了。

    唉,过去都穷,一家人吃饭穿衣都难,也没心思闹腾这个;如今,日子刚刚好过了两年,人心咋就都变了呢?

第三百零四章 及时雨、委屈

    凌城燕笑眯眯地听着王连生献宝,对他这些日子的战果很是夸奖了一番。

    “你也觉得可以吧?”王连生被夸得多少有一点不好意思,挠着头憨笑。

    凌城燕诚挚地点头肯定,拍拍桌上的课本,道:“我要去学习,大概率是跟不上的,你提前熟悉一下,我有不会的也好问你。”

    这话说得并不是多温柔,但王连生却非常高兴,甚至有些满足,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我也想着该抽空学习学习呢,你这些书真是太及时了。”

    说着,一手撑着床,探身过来,轻轻碰了下妻子的额头:“你真是及时雨。”

    凌城燕垂着眼,掩下眼中的慌乱和无措,等人撤离,温热的鼻息远了,她才缓缓抬起眼,眼中缓缓浮起满满的笑意:“嗯。”

    她接受人的夸赞,至于及时雨什么的,还是算了,水泊梁山那个‘及时雨’就是个窝囊废!

    第二天,王连生带着他搜集的周公社的受贿、渎职、徇私的罪证到了单位,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与往日有些异样,所有人见了他都会多瞅两眼,认识的更是格外热情地上前来和他打招呼。

    平常他停好自行车到办公室,连两分钟都用不了,今天愣是因为被人拽着扯闲篇儿,耽误了十几分钟。

    天还不太热呢,他这一路过来,都出了汗。

    进了办公室,刘岩恰好拿着拖把往外走,一见他,拖把也不涮了,往门口一放,伸手将王连生拉进门,随手关上了办公室门。

    关键是,他关门前,还探出头去往左右看了看,那模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地下人员接头。

    “咋了这是?”王连生放下包,先去脸盆里洗手。

    刘岩和张长荣两个小年轻立刻围了上来,一脸压抑不住地兴奋,两张脸都眉飞色舞的,张长荣鼻尖上刚长的青春痘都因为兴奋红的发紫了。

    “组长,你还没听说吧?”张长荣挤眉弄眼地小声问。

    王连生抬手,把他的长脸推开,自己用毛巾擦擦手,转身走向办公桌:“有事说事,好好地,别作这副怪样子。”

    张长荣的脸被王连生推开,正做西子捧心装,表达自己的委屈和伤心,结果,就被刘岩挤上前抢了先机。

    刘岩:“头儿,你还不知道吧?卫生的周公社被带走了,就刚刚,来了好几个人,进去直接给周公社带了镯子……巴拉巴拉……”

    王连生有些目瞪口呆,拎着暖壶却忘记了倒水,只下意识问:“怎么今儿就给带走了?”

    “嘿,那种货色,被带走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张长荣忙不迭地答话,又道,“刚刚我出去打水特意转了一圈听了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乱搞男女关系的,也有说他收黑钱的……”

    说了半天,张长荣也没说出特别有用的东西来。

    刘岩扒拉开他,笑嘻嘻道:“我有确切消息,说是他在外边养人,那边儿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俩!”

    张长荣惊愕地张大了嘴:“养了俩?乖乖,周公社那副模样,没想到身板儿够经折腾的!”

    刘岩鄙夷地撇撇嘴,再次扒拉开张长荣,道:“生了俩,一对双儿,俩千金!”

    王连生对这些已经不咋在意了,他在意的是,自己兜里装的材料,他费了好些天搜集的罪证,还没用上呢!

    虽说,不用他出手,也省了许多麻烦,但临阵一枪没能打出去,怎么都有些扫兴。

    他回头,接着倒水稳了稳心神,再回过头来,心绪也平静了不少:“行了,你俩这两天都注意些,没事儿别到处走动打听。”

    他前几天刚和周公社动了手,这会儿周公社被抓,指定有好些人注意着他和他们办公室呢,他们这会儿上蹿下跳,表现的太兴奋,难免被人念叨。

    有时候,人的心理很微妙,敌对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还能辨别个对错是非,若是一方落难,有些人就会选择性地遗忘这些,下意识地可怜起落难之人。

    虽说这件事,本就是王连生想做的,但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都不想挑战人心,说是他圆滑也好,说是他的保护色也罢,不过是想让自己活的舒服点儿,完全不想被人恶意对待、指指点点。

    被他这么严肃地一呵斥,张长荣和刘岩两个小年轻也收敛了不少,不管他们是否理解,王连生吩咐的事情,他们还是愿意听的。

    “拾掇拾掇,咱们去学校转一转。”王连生索性带两人离开单位,避开了那些有意无意的探询目光。

    等王连生他们转了几所学校回来,已经临近傍晚下班时间,刘岩出去送了个材料,然后又带了新消息回来:周公社的儿子也被带走了,据说涉嫌流氓、抢劫,可能比他爹的罪还大。

    张长荣立刻接上话,道:“啧啧,亏得没在两年前进去。”

    两年前有一场严打,‘从快从重,一网打尽’,周家这爷俩犯得事儿搁在两年前,都脱不了一个吃花生米的下场。

    政策面上的东西,王连生却是比这两个人知道的更多些,虽说现在已经不像两年前那么严打,但‘从重、从快’的方针并没有完全否定,周家父子这一趟进去,想要脱身根本没可能了,最起码也得吃上大几年的牢饭了。

    当天晚上,王连生回到家并没有多大异样,照旧乐呵呵忙碌碌地做饭,看着两个孩子做作业、看书画画,直到孩子们都睡下,他洗漱完后,走进夫妻两人的卧室,这才耷拉下肩膀,露出怏怏之色来。

    凌城燕倚着床头看书,察觉到人过来,往里边挪了挪,抬头看见王连生的表情,诧异道:“怎么了?”

    “媳妇儿……”王连生没有回答,而是闷闷地唤一声,然后凑上来,把头直接埋进了妻子的怀里。

    “嗳?你……”凌城燕惊讶地一句话没问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顿住。

    然后,她的眉眼嘴角都忍不住地弯起来,无声地笑了。

    及时雨

第三百零五章 进京赶考

    隔天,凌城燕再次告别家人和战友,踏上了求学之路,乘火车一路北上,前往首都。

    看着车窗外往后退去的树木田野和村庄,凌城燕在心里默念:她就像古代举子一样,要进京赶考了。

    她没觉得举荐入学就是万事大吉,在她看来,入学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课程,将是对她持续的考验,若是她没办法跟上授课进程,哪怕不被退学,这趟‘任务’也就失败了。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达京城时,已是晚上六点多钟,凌城燕背着行李一下火车,就看到了两名接站的战友,他们举着一个牌子:某某学院特招班新生接待处。

    凌城燕微微一笑,上前。

    接站的两个人微微一愣,其中个子稍矮的更是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看到其中一个名字后边标注了一个(女)字,忙抬头,扬起一脸笑招呼:“你是凌城燕,凌营长吧?”

    凌城燕笑着点点头,两人连忙伸手来接凌城燕手中的行李,高个子又道:“凌营长请稍等,二十分钟后还有两位,接上他们后,咱们就返校。”

    凌城燕自然没有异议,很自然地站到两人身后。

    两人很年轻,看得出,应该是考试入学的普通学生,一脸青涩中,看向凌城燕的目光里,透着钦佩和好奇。

    还是矮个战士笑着打破沉默:“凌营长是什么兵种?”

    凌城燕:“特训。”

    两个年轻学员脸上的笑容一肃,看向凌城燕的目光又添了一层敬佩。

    特训兵,由各地选拔出的佼佼者组成的,轮岗作战中,特训连(队)显露出很强的技战术水平和作战能力。

    高个战士迟疑道:“凌营长一个女兵能够成为特训营长,必定是从小练功夫吧?”

    凌城燕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

    两个小伙子互相看看,眼睛更亮了。

    接下来,两个小伙子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年龄和专业等信息,和凌城燕攀谈了一阵后,赵俊峰(矮个)就主动道:“凌营长,我们能不能跟你学几招啊?”

    向辉(高个)也跟着笑道:“我们也不求像您一样厉害,只要能学几招,能打他三五个就行。”

    凌城燕失笑:“练功夫需要讲究个人天赋,有一个天赋好的身体,还要从小练习……你们不行,年纪太大了。”

    赵俊峰和向辉一下子塌了秧,蔫巴了。

    好在,又有一列火车进站,有两名身着军装背着行李的下了车。他们要等的两个人到了。

    “凌城燕?”有个人一下车就认出了凌城燕,笑着过来招呼。

    “张元弘,好久不见。”凌城燕很意外遇上熟人,却还是笑着回应了一声。

    上一次遇到张元弘还是在省城,当时张元弘虽然开的是军车,穿的却是便装,当时凌城燕只当这位只是有亲属在军方呢,没成想,他也当了兵,如今,更是和她一起进京读书。还真是挺巧的。

    有了张元弘介绍,另一个苏省来的田凯,也经他介绍彼此认识了,然后,五个人一起出站。

    站外,有一辆军用卡车,前头还有四个人先到,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人员会齐,卡车轰隆隆驶出车站,一路疾驰,车外的灯火、繁华渐渐被他们甩在后边,最后,车子在郊区的一所大院子里停下。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学校了。去年刚建好的新校,搬进来还不到一年。”向辉给车上的人介绍着,招呼背着铺盖拎着行李的七个人一起往里走。

    男生们直接去了男生楼,由向辉带着上楼找宿舍。赵俊峰则带着凌城燕继续往里走,来到一座小楼,一边介绍:“这是教职工楼,因为咱们学院的女生很少,就在教职工楼这边开辟出几间宿舍,供女生居住。”

    五层的小楼,凌城燕的宿舍在三楼,宿舍里原本就住着一位学员后勤处的女教工,凌城燕住进来,就是两人一间宿舍,床铺、衣橱、桌椅,都很齐备。

    凌城燕打量着十来平方的宿舍,其中一张单人床上放着铺盖,被褥整齐,一丝不苟,标准的军营宿舍。

    凌城燕谢过送她过来的赵俊峰,拎着被褥来到空置的床铺边,先把被褥打开铺好,然后才把自己的衣物和用品拿出来,一一收纳规整好。

    正收拾着,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

    姑娘梳着低马尾,没穿军装,而是穿了一条红色的长袖连衣裙,刘海儿微卷,明显是烫过的,白皮肤大眼睛,是个很妩媚的姑娘。

    进门看见凌城燕,姑娘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打招呼:“是新报道的学员吧?我是原来住这屋的,我叫齐艳莉,在学校后勤处工作。”

    凌城燕伸手:“东省惠城来的,凌城燕。”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餐厅里早就没了饭,凌城燕就从行李中拿出一些吃的,准备将就着吃点儿当晚饭。

    她招呼齐艳莉:“一起吃点儿,我家里带来的。”

    齐艳莉看她大包小包的摆了好几种东西,有点儿好奇地凑上来:“是不是煎饼?我听说你们东省最著名的就是煎饼卷大葱。”

    凌城燕失笑,东省明明有八大菜系之首的鲁菜,但给人的印象最深的却似乎只有煎饼卷大葱。她在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就遇上过,好些外省人一听说他们是东省人,问的都是这个。

    凌城燕简单说了东省的饮食,一边把带来的食物摆出来,招呼齐艳莉品尝。

    这些吃的,有大堂嫂二堂嫂准备的,也有凌家两位嫂子准备的,王连生也给准备了,却是能够长期存放的肉干、虾干之类的。

    齐艳莉捏了一只炸大虾,咔嚓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道:“好吃,真好吃,比五道口卖的炸虾还好吃。”

    凌城燕笑:“喜欢就多吃点儿,这是鲜虾炸的,放不住。”

    齐艳莉却很节制,吃了一只虾就不再吃了,拎了自己的热水瓶给凌城燕倒了一缸子热水:“我看你没带暖瓶?”

    凌城燕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道:“一路带着不方便,想着到了买一个。今天看来是来不及了,明天抽时间出去买吧。”

    齐艳莉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学员报到,缺什么都可以去服务社添补,这些东西咱们服务社里都有,价格比外边还便宜些。”

    凌城燕吃着东西,齐艳莉又向凌城燕介绍了不少学校的事情,诸如哪个餐厅的饭菜更好吃,浴室什么时候开放等等等等,凌城燕默默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第三百零六章 长长教训

    凌城燕就读的进修班,大概是考虑到学员们普遍的学历不太高,安排的课程也有所取舍,更多的是理论和管理类的课程,真正设计高科技尖端学术科目很少。

    这些课程,其中一部分与凌城燕学过的兵法是想通的,她学习起来并不是太吃力,这让她有了一些空闲时间。在入学后的一周之内,她就熟悉了学校的课程安排,她就跑去向教导员申请旁听资格,然后,选了几科自己感兴趣的学术课程旁听。

    听着课堂上那些尖端的理论知识,凌城燕也确定,这些东西,与文学、理论知识不一样,仅凭兴趣和爱好是学不了的,必须有相应的知识做基础,要不然,连课堂上老师讲的什么都听不懂,根本没有意义。

    于是,在其他学员闲暇周末逛街、吃饭喝酒的时间,凌城燕就去图书馆、书店,购买或者借阅相关基础课程的书籍,原身只读到初中,凌城燕更是几乎没接触过现代的数学、理化知识,几乎是从零开始学习这些东西,其困难可想而知。

    她却不认输、不服输,不会的就跑去向教授们请教,向在读的普通学生们请教……

    这中间,还要再提一下当初接站的两位同学赵俊峰和向辉,这两个人给了凌城燕很大的帮助,不仅仅他们给凌城燕讲课,还联络了几名专业学霸,介绍给凌城燕认识。

    一眨眼,一个多月过去,普通在读学生都要放暑假了,凌城燕他们的进修班却没有长暑假,还要继续上课。

    赵俊峰和向辉他们回家前一晚,凌城燕让两人叫上给她讲过课的所有同学,她请客吃饭,给他们送行。

    凌城燕叫了齐艳莉一起,两个大姐姐带着七八个学生一起吃饭,饭馆老板还以为是学校的教官和学生,上菜的时候还夸了一句“你们师生关系可真好。”

    凌城燕点了好几个大肉菜,菜色硬实,饭馆老板的手艺也不错,一行人吃的很满足。

    即将放假了,凌城燕没让人拼酒,就要了一打啤酒,一人一瓶。

    吃到最后,凌城燕端起一杯酒:“祝你们一路顺风。”

    赵俊峰笑着道:“还要祝我们所有科目顺利通关。”

    一餐饭在笑声里结束,凌城燕买单,小伙子们一哄而出,跑去找公共厕所了。

    这会儿的意识还不够,饭店里配备卫生间的少,更别说小饭馆了,基本都没有。

    齐艳莉就一个人先走到门口透气,借着饭店门口的灯光,她抬起手看看表——快九点了。

    “燕子,快点儿,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凌城燕等着饭店老板娘找零,一边回道:“来啦!”

    话音刚落,一阵摩托车的马达声夹杂着大功率录放机的音乐轰鸣声,由远及近,飞驰而来。

    老板娘的身体缩了缩,回头朝里边喊:“老胡,那伙人又来啦,赶紧拾掇拾掇。”

    一边说着,把找零的钱塞进凌城燕手中,一边忙不迭地收拢抽屉里的钞票,忙忙乱乱地把大多数十元的钞票都塞进身后一个酒箱子里去。

    凌城燕见此情景,不由地皱了眉头。

    正想问老板娘两句,却听摩托车的刹车声在门外响起,紧跟着就是几道刺耳的唿哨声。

    “嘿,这位姐姐,你一个人啊,要不要跟哥们儿一起啊?哥们儿请你吃饭……”

    齐艳莉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寒了脸,横眉竖目骂道:“滚,一群渣滓。”

    “吆喝,哥们儿们,听见这小妮子骂咱们了吗?”

    “嘿,居然还有敢骂咱们哥们儿的,稀罕!”

    “嘿嘿,还是个小辣椒,够味儿!”

    吵哄哄、乱糟糟的,凌城燕凭借声音大概判断出至少有六七个人。

    “一群盲流,滚!”齐艳莉再次喝骂。

    “嘿,这小娘们儿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哈……”

    凌城燕一条门帘走了出来,那群人根本没在意走出来的人,大概以为是饭店的老板娘啦。

    有三个烫着蜷蜷毛儿,留着小胡子的流里流气的青年把齐艳莉围住,其中一个身穿黑色衬衣,穿着喇叭牛仔裤的男青年甚至伸手朝齐艳莉脸上摸来。

    啪!齐艳莉一巴掌拍下,打的那人嗳哟了一声,却没有丝毫退意,反而纠结着一伙人更往前逼迫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们还有七八个人,别说我没告诉你们,不想挨揍的就赶紧滚……”齐艳莉寒着脸警告。

    却换来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调笑。

    凌城燕上前,伸手先将齐艳莉扒拉过来,护在了身后,瞪着对面的黑衣青年:“让你们滚了,没听见?!”

    “嘿嘿嘿,又出来一个,这个更俊,更带劲儿嘿!”

    “嘿嘿嘿,嘿嘿嘿……”

    凌城燕微微抬起下巴,睨着对面的男人:“你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嘿,哥们儿们听到她说什么了?让咱们动她试试嘿!”

    “这可是她主动要求咱们试试的……”

    说着,那黑衣男青年就猖狂地伸手朝着凌城燕脸上摸过来。

    凌城燕哪里会给他碰到,就在对方的手指距她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凌城燕只是抬手轻轻一挡,对方就发出一声残呼。

    这回是实实在在疼得残呼,撕心裂肺那种,再不是刚才面对齐艳莉时的猖狂调笑。

    “码的,臭娘们儿敢打我,兄弟们,给我上,给这臭娘们儿涨涨教训!”凌城燕微微抬起下巴,睨着对面的男人:“你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嘿,哥们儿们听到她说什么了?让咱们动她试试嘿!”

    “这可是她主动要求咱们试试的……”

    说着,那黑衣男青年就猖狂地伸手朝着凌城燕脸上摸过来。

    凌城燕哪里会给他碰到,就在对方的手指距她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凌城燕只是抬手轻轻一挡,对方就发出一声残呼。

    这回是实实在在疼得残呼,撕心裂肺那种,再不是刚才面对齐艳莉时的猖狂调笑。

    “码的,臭娘们儿敢打我,兄弟们,给我上,给这臭娘们儿涨涨教训!”

第三百零八章 惊喜

    “喂……”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刹那,田凯带着另外两人冲进了镜头。

    张元弘气的打他,田凯一蹦老远逃之夭夭,一边叫:“你俩老小子不够意思,为啥就你俩拉着咱们班花照相啊?呸,我们都是同学,我们也要照……”

    凌城燕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班花,亏田凯想得出来!

    一个小插曲,谁也没在意,一群人收敛了笑容,参观了纪念堂,又去纪念碑前驻足,默立。

    经过了战火硝烟的他们,远比一般老百姓感触更深,站在这里,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还没遥远的过往,还有过往里的人和事。即便凌城燕这个一个没少的带队人,同样深有感触。

    她带领的特勤连一个没少,但一同南下的其他战友,却有好几个长眠在了遥远的边疆。

    一个广场,就逛了小半天,一行人终于来到故皇宫前,买了门票,随着游览的人流进了故皇宫,午门、太和门、太和殿……

    这座宫殿和凌城燕熟悉的那一座并不相同,但是她熟悉类似的布局,每道门,每一座大殿……她仿佛看到标枪一般矗立着的护卫,一个个排下去,看不到头,数也数不清。

    她仿佛看到文物大臣鱼贯而入,上朝议事。

    她仿佛看到后宫中的花容月貌,容颜渐老,恩宠如日中天,或者冷落凄清夜如霜……

    他们一行人,张元弘是来过的,听过正规的讲解,这一趟,就由他来充当临时讲解员,给一群大老粗讲解哪里是皇帝老儿登基的地儿,哪里是皇帝皇后大婚的地方,哪里是考科举殿试的地方,哪个宫是皇后住的,哪个宫是妃嫔们住的……

    凌城燕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次忍不住摇头叹息:不管当年何等英明神武、开疆扩土的帝王,百十年,甚至几年十几年后,就会成为老百姓口中的谈资,而老百姓谈论的大多时候不是他们的丰功伟绩,而是一些花边儿消息,野史怪谈。

    一行人走马观花地逛了皇宫,走出神武门,再次看到大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凌城燕只觉得恍如隔世,再看其他人,一个个谈笑如常,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有几个人已经能够开始张罗起了去哪里吃午饭了。

    故宫附近没什么饭馆子,一行人坐公交绕了几条街,才找到一个饭店吃午饭。

    下午,有几个嚷嚷着去王府井逛一逛,也给家里老婆孩子买点儿啥寄回去。

    虽然这些人都习惯了撇家舍业,聚少离多,但对家的想念和牵挂,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家里吃的穿的都不缺,凌城燕本没打算买什么,等到了全国第一百货,她还是给孩子们买了些衣服鞋子。临近就是书店,其他人还在逛百货,凌城燕自己去了书店,给孩子们买了些读物,也给她自己找到了几本参考书。

    她一手拎着衣服鞋子,一手拿着几本书去算账付钱,张元弘走了进来,和她打招呼:“你想看书尽管看,不用急着回去。”

    凌城燕摇摇头,笑道:“买了几本,拿回去先看着,看完了再来买……他们人呢?”

    张元弘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零七八碎,道:“他们不愿意逛书店,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凌城燕笑笑,没再说什么,付了账,拎着用细绳扎起的几本书出了门。

    这附近是京城最繁华的几个地区之一,紧邻着就有最著名的京城饭店,最早的五星级大饭店。

    张元弘:“我们去那边打个车回去吧。”

    带了这么多东西,再去挤公交车,明显不太方便,他想带凌城燕去大饭店门口搭出租车。

    以他的家庭情况,花个几十块钱坐车,并不觉得多贵。

    凌城燕见他方向不对,就开口问了,得知他的计划后,直接给否决了:“我一个月津贴才多少,坐两趟车没了。没事儿,咱们还是坐公交吧。”

    张元弘回头看她,见她表情淡定从容,却不容改变,只得笑着摇摇头,跟着凌城燕转向公交车站。

    半下午,公交车上人不是特别多,至少,他们上车没被挤的双脚离地。

    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学校,凌城燕仍旧精神奕奕,连张元弘送她回宿舍都被婉拒了:“这才多少东西,还不及越野负重的一半呢。”

    说着,把所有东西都接过去,一部分背在肩上,另一部分拎着,她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开宿舍门。

    张元弘站在原地,目送着凌城燕大步走远,背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有半点儿狼狈,仍旧腰身挺拔如一棵青松。

    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而凌城燕这边,刚回到宿舍楼,隔着还有几十米呢,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妈妈,妈妈……”

    凌城燕愣怔间,就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从舍管办公室里跑出来,一路飞奔着朝她扑过来。

    凌城燕干脆地丢下手中的东西,伸开手臂,将飞跑过来的小杏和石头抱住。

    “妈妈,妈妈!”两个孩子搂脖子、抱腿,亲亲蹭蹭,热乎的不行。

    凌城燕也侧脸亲亲两个孩子的脸蛋,笑着问:“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发个电报也行啊。”

    “嘻嘻,爸爸说给你一个惊喜。”

    娘儿仨热热闹闹地说着话,王连生带着小雨也走了出来。

    凌城燕立刻叫:“小雨,考得怎么样?”

    小雨读完了初中,今年升高中。凌城燕之前写信问过情况,王连生只说看着不错,不过要等分数出来才能确定。

    算算时间,七月初考试,半个多月了,该出成绩了。

    果然,小雨略带羞涩地回答:“考了589分。”

    王连生连忙补充:“在咱们区里考了个第三名,区里的高中随便她挑,想去哪家去哪家。不过,我们来之前,省里的重点高中也打了电话过来,说小雨可以去省城读书,学杂、住宿费用全免。”

    小雨微微低了低头,小声道:“我不想去省城。”

    凌城燕却笑得开怀,拍拍小雨的肩膀,低声道:“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去……我给你说,我和你姐夫可能很快就会调到省城工作,若是你不去省重点,我们搬走后,你一个人留在惠城啊?”

    “啊?……”小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第三百零九章 探亲

    学校里有招待所,但是,齐艳莉得知凌城燕家属带孩子来探亲后,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同事,帮忙借了一间宿舍。

    齐艳莉开了辆大发车过来,送了一套烤鸭,还有京城特色的几样点心小吃给孩子们,一边捅咕捅咕凌城燕,挤眉弄眼道:“人家大老远的来,你怎么也得好好招待,那间宿舍两边儿都空着,动静大点儿也不怕人听见。”

    凌城燕虽说从小跟着父兄习武,没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拘于后院,见的男人不少,特别是边境军营中,将士兵丁们都是糙老爷们儿,粗话俚语没少听,但还真没人把话说到她耳朵边来。

    是以,初听齐艳莉这番话,她还愣了一下。

    结合这家伙猥琐的表情,凌城燕才一下子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不由无语:“喂,你一个未婚的大姑娘,注意点儿啊!”

    齐艳莉不以为然,却也瞥见了凌城燕镇定表情下,悄悄发红的耳根,嘿嘿一笑,告辞离开。

    “我把车给你留下,你带孩子们去逛也方便。哦,油箱我给加满了,城里转一圈,再去爬趟长城足够哈。”齐艳莉说走就走,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去。

    凌城燕送她:“你把车留下,怎么回去?”

    齐艳莉得到消息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说说话,逗逗孩子们,早已经过了九点,学校这边的末班车时间造就过了。

    齐艳莉大剌剌地摆摆手:“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丢不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多陪陪大人孩子。”

    宿舍里都是单人床,好在不是上下铺,凌城燕和王连生把她们房间的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凌城燕带着两个女孩儿睡,王连生则带着小石头去另一间宿舍。

    小石头好久没见妈妈,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不肯离开,凌城燕让小雨和小杏先睡,她抱起小石头:“走,妈妈送你过去,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石头困的不行了,有妈妈守着,还讲着故事,小东西几乎是脑袋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王连生凑在凌城燕身边,越过妻子的肩头看被窝里的儿子,小声失笑:“臭小子,就这,还见天嚷嚷自己是男子汉呢!”

    凌城燕转头,首先入眼的就是男人黢青的下巴。这人面容清俊,偏偏生了把浓密的胡子,长得还特别快,一天不刮,就是一层青黑的胡茬儿。

    她抬手,指腹慢慢摩挲过去,刺刺的,有一点微微的痒。

    王连生脸上的笑容微敛,眸子却幽深起来,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入校后,除了每日上操,没了野外训练,少了风吹日晒,凌城燕的皮肤白了至少两个号,原本的健康肤色,白回来不少,成了淡淡地小麦色,陪着她清丽的眉眼,柔和了线条,多了几份女子的妩媚。

    他也伸出手来,轻轻的,下意识地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眉眼……

    亲密来的自然而然,凌城燕略带生涩和拘谨地回应……

    “妈妈!”小石头突然喊了一声,吓到了两个亲近的夫妻。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遽然分开,齐齐回头,却看见小东西一脚踹开被子,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嗤……”两人齐齐笑出声。

    凌城燕已经倒退一步,超仍旧眼巴巴的男人挥挥手,脚步迅速地开门走了。

    王连生默默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关上房门,转回来,站在儿子的床边,磨磨牙,最后,只能还是任命地给臭小子拉拉被子,上床睡觉。

    凌城燕还要上课,没有因为家属探亲而请假。

    王连生就带孩子们在校园里四处转转,能看到退役的战机和作训坦克,几个孩子还爬上去亲身体验了一把,拍了照片留念。

    偌大一个校园,两天才逛过来。

    第三天,凌城燕恰好有半天时间,上午下了课,直接开车载着一家人直奔广场。

    游览参观过一次的凌城燕,这一次成了家人的导游讲解员,一路讲解着,特别是故皇宫,从广场南端的前门,到午门、前殿、后宫,武英殿、文渊阁……凌城燕还买了一张地图,一边讲解,一边指点着地图给孩子们看,结合着前朝的朝堂天下、历史风云……孩子们听得很入迷,亦步亦趋地跟着凌城燕,比上课听讲还认真。

    王连生由最开始的骄傲,渐渐生出些不可思议来,他是学文的,平日也喜爱历史读物,自衬历史素养还不错,但听着妻子的讲述,他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妻子这丰富的历史知识……他听着比学校的教授们也不差什么了。

    不知何时,一家人身后多了一些人,先是一两个,后来是四五六七八……规模不断扩大,渐渐有了旅游团队的架势。

    八十年代中,国内的旅游观光业还未发展起来,但像故皇宫之类的著名景点蜚声海内外,有不少归国的同胞、华侨,会组成小型的团队,有专人带领参观游览。

    凌城燕带的这个团,扩大到了二十来人,比一般的旅游观光团规模都大了,引得工作人员齐齐纳闷儿:今儿没听说有什么旅游观光团啊,这群人是哪里来的?

    再看穿着,就确定不是外来的,都是国内的老百姓了。

    “旁边这个宫殿名养生殿,是皇帝办公居住的地方。”

    小杏立刻举手:“妈妈,你刚才说,乾清宫是皇帝办公居住的地方。”

    凌城燕笑着点点头,道:“小杏听得很认真,也都记住了。不错,乾清宫确实是皇帝办公居住的地方,不过,是在康熙帝之前。康熙皇帝驾崩后,他的第四个儿子雍亲王继承皇位,是为雍正帝。这位雍正帝秉持孝道,说他进入乾清宫,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亲……谁呀?对,就是前头说的康熙老皇帝。雍正帝说,进了乾清宫就会想起父亲,忍不住哀伤悲痛,于是,为表孝心,他放弃了乾清宫,挑了乾清宫旁边的这座养心殿居住、办公,从雍正帝之后,历任七任皇帝,就都是在养心殿办公,没有再回乾清宫。”

    “这位女同志,我听说雍正帝矫诏即位,因为得位不正,心中有虚,才不敢在正位乾清宫啊。”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笑眯眯道。

第三百一十章 结业,只身赴任

    凌城燕眯了眯眼睛,也扬起一抹笑来,道:“老先生不嫌弃,晚辈就班门弄斧说一说这一桩事情。话说,野史有传,雍正帝在兄弟中排行老四,他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排十四……其实,清朝的诏书是分两部分甚至三部分的,两部分的是汉语和满语,三部分的则还有蒙语……所以说,‘十’字上边加一横改‘于’一说,只是历史杜撰,野史传闻,并不可信。”

    “哇……哇……妈妈(姐)好厉害啊!”小石头、小杏和小雨三个,一个个都变成了星星眼,看着凌城燕只会哇哇叫着拍马屁了。

    老者背着手,一身随意,笑呵呵地点头:“你这个女同志年纪轻轻,历史素养却如此深厚,敢问你是不是专门学历史的?不是在京城读的书吧?”

    如此出色的人物,要是在京里读的书,他不应该不认识啊。

    凌城燕笑着拱拱手道:“老先生抬举了,小辈不是学历史的,只是闲暇里爱读一些相关的书籍。”

    “业余的?怎么可能!”老先生还没发话,跟在他后边的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地惊呼出声。

    老者嫌弃地侧头瞪了弟子一眼,转回头又笑呵呵地和凌城燕说话。

    见他如此,凌城燕只得报上自己的名号来历:“小辈凌城燕,暂时在某某学院进修学习。”

    “当兵的?”老者这回也无法镇定了。

    自古就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俗语,说的就是当兵的大都是武人粗人,可眼下这个女同志的历史、文学素养,却比他身后这些学生们还好,不合常理啊,简直,不科学!

    这让老先生如何稳得住?!

    不过,震惊只是短暂的,老先很快生平复心情,谦虚地做了自我介绍,原来这位是京大的历史学泰斗吴惟吴老先生。

    凌城燕与老教授握手后,就由凌城燕单人带团,变成了两个人组合带团游览,王连生则与老教授的学生们走到了一起,几个人不时地讨论交流,倒是让几位致力于学术研究的,对王连生这位早早入仕的地方工作人员有了不同的认知,原来,基层的工作人员并不都是粗放和无知的,眼前这个不仅知识涵养丰富,还世事洞察,是个不一样的。

    凌城燕讲述的多是她的亲历亲见,诸如皇帝、文武、勋贵和后宫诸般,老教授的发言则基于他几十年专注学术的研究收获,往往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典型的学术派,与凌城燕的生活派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这两个人带领,有趣又新鲜的讲解,让游览古建筑也变得生动鲜活起来,一趟故皇宫之游不知不觉地延长了,等出了神武门,听凌城燕和吴教授讲完寿山的前世今生,众人看着车水马龙恍然梦醒,天色已近黄昏,工作人员已经张罗着关门下班了。

    跟随的游客们恋恋不舍地散开,只剩下凌城燕一家人和吴教授一行人,吴教授很开怀,主动拿纸笔写了自己的地址和联络方式,邀请凌城燕和王连生带孩子们过去做客。

    王连生双手接过来,微低头笑道:“我们一家对最高等的学府都是向往已久,若是有机会过去,必定前往拜访。”

    吴教授含笑点头,又指着自己的学生一一作了介绍,道若是找不到他,找他们任何一个,都能够带你们逛逛。

    凌城燕和王连生一起道了谢,这才和吴教授一行分别。

    日落西山,暮色渐起,一家人乘车返校。

    之后,凌城燕又抽不上课的空隙,陪孩子们去了趟动物园,周末跑得远一些,去了长城。

    期间,凌城燕上课,王连生带着三个孩子慢悠悠去京城各处游览,几大博物馆、天坛、颐和园,也去了两大着名的学府,让孩子们提前领略一下国内最高学府的风采。

    期间,张元弘还组织惠城老乡招待了一次,刘永年和张元弘一文一武,与王连生推杯换盏,竟然聊得很是投契。

    从长城回来,买了返程的火车票,隔天,王连生带着三个孩子告别妻子,返回惠城。

    临走,王文璋小朋友慷慨陈词:“妈妈,你等着我,我考上大学也来京城和你一起。”

    一家人皆笑,凌城燕蹲下,捧着王文璋小朋友的胖脸蛋,亲一口:“好,妈妈等着那一天。”

    送走家人,凌城燕再次静下心来读书,又恢复了陀螺一般的忙碌生活。

    一转眼,秋去春来,凌城燕一年的进修学习也即将结束。

    齐艳莉很是不舍,日日得空就粘着凌城燕,还拉着凌城燕去了很着名的老莫餐厅品尝俄式美食……

    离别并不会因不舍而改变,六月底,凌城燕这一批学员考完结业考试,拿到了结业证书,顺利完成学习任务。

    脱产学习一年,终于要回去了。

    教授、同学们颇有些依依之情,让凌城燕意想不到的是,吴惟教授也送来了临别赠礼——两本他撰写的历史学专着。

    吴惟教授的亲笔信上如此写道:若非你一心报国,我必将争取你留下做我的同事。

    凌城燕颇有些触动,动笔给吴教授回信:我读书有限,学问更是不通,教授抬爱,有愧了。

    一天后,凌城燕背着行李,回到了惠城。

    回到分区报道,等待她的是一纸调令,她被正式调入省区特训大队,任大队长,正团级。

    三天后,分区派车将她送到省城,正式赴任省特勤大队队长。

    王连生在春节前升为计划部门二把手,此时,刚刚接手了一项引资招商的重大任务,暂时无法调任,于是,凌城燕在省分区分配的套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周末时,在省重点读高中的小雨会回来。

    凌城燕这个队长到任,却基本是个光杆司令,到位的只有教导员和两名副队长,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一个月内,把特勤大队组建起来。

    他们的选拔范围是全省所有部队,不限军种、不限职位,换句话说,就是由着他们挑,挑中就行。

    凌城燕和仅有的几位开个小会,一个小时没用上,就把选拔的流程和办法确定了下来。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比武选拔,优选劣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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