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查办
罗烟凝诡异地笑道:“好。萧梧,陪李大人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们云林城的官员,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萧梧静静地站到李永和身后,身上凌厉的气势,令李永和感到绝望。
“走吧,李大人!”萧梧冷笑。
李永和出去后,罗烟凝疏离的看了一眼娄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闲话家常:“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们云林城不少人得了许家好处,对许家宽容些也是情理之中。可施行律法,朝廷有朝廷的考量,身为知府,你愧对朝廷的信任。”
娄允冷汗淋漓,这番话也让他惭愧:“下官知错。”
“云林城对本宫有意见无所谓。”罗烟凝幽幽地说道,“百姓以为许家那老头是本宫逼死的,也无所谓。但是你们身为官府的人,动动脑子,以本宫的权势,别说一个老头,就算本宫要掀了云林城,也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皇上最多不过责骂本宫几句。本宫有必要跟人勾心斗角么?”
这帮人,无不惊异地抬起头,望着她。
“不过有件事,本宫要你们知道。”罗烟凝严肃地盯着堂下跪着的人,“那个老头的孙子,养在许家,染了鼠疫。”
堂下的人大惊失色!娄允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罗烟凝轻笑,“不过那孩子已经没事了。”
待堂下的人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罗烟凝又说道:“昨夜本宫去许家宅子逛了逛,发现有间屋子曾经把粮食和老鼠的尸体放在一起。那个孩子被锁在离屋子不远的地方,还被跳蚤咬过。若非本宫发现及时,恐怕没多久,云林城就成一座死城了。”
再勇猛的人,听到鼠疫都会色变!娄允更是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面若死灰!
“而这批粮食,运到别的地方,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你们也猜得到。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本宫要查这批粮食的去向,你们云林官府懂了吗?”罗烟凝冷冷地问责道。
“懂了!懂了!”娄允连连答道,“就算下官拼了这条命,也一定配合公主彻查此事!”
罗烟凝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娄允:“你是得拼命,否则一旦此疫在别处传开,查到是因你娄允监管失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下官即刻就去查!一个时辰内必给殿下答复!”说完,娄允朝罗烟凝磕了三个头,连忙点了两个捕快飞快地离开了衙门。这事他还不能公开查办,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恐慌和民变!
这时候罗烟凝才让人给她倒了杯茶。
而眼下,这衙门里谁都顾不上再去想那些真金白银的事了,纷纷跑去和县令李永和翻查笔录。罗烟凝不再将他们留在堂下,任由他们出去。
若此时此刻还有人妄想置身事外,那才真是痴人说梦!
听到捕快说了这事的李永和,要不是想到诛九族的大罪,恐怕当场就晕过去了。
一个时辰后,娄允和李永和满头大汗地跪在罗烟凝面前。
“殿下,经查问,许家近来往渭州、图州、域城等城池都运送过粮食!”娄允浑身发软,强打着精神,颤颤巍巍地禀告,这些都是边关重地啊!
罗烟凝又岂会不知这三个地方有多关键?听到娄允的话,她更是面色阴沉,怒火中烧!
“既没有记录在册!你怎么知道是运往了这些地方!”
“域城是三个月前记录在册的,渭州和图州是、是城门的士兵随口问的……”娄允的声音越来越低,浑身如坠入深渊。
“混账!”罗烟凝愤怒地抽出淬星饮,抬手便劈了出去!一道深深的沟壑,赫然出现在娄允和李永和中间!
整个大堂瞬间一片寒凉死寂。李永和早已吓傻了。
罗烟凝眼里迸着怒火,她死死地瞪着二人,用刀指着娄允的眉心,咬牙切齿地问道:“随口问的话也能当真吗!”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下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啊!若是下官知道,怎么敢放他们走啊!”娄允痛哭流涕,爬到罗烟凝脚边死死抓着她的衣摆。
罗烟凝无情地斩去衣角,狠狠地把娄允踹开,冷声令道:“你们的脑袋,本宫先给你们留着,从今日起,彻查云林城!与许家有关联和往来的,一律严查!”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娄允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连连跪下磕头。
罗烟凝冷冷地瞥了一眼李永和,李永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了。
“此事若你二人办不好,打草惊蛇坏了本宫大事,就等着拿你们九族的人头祭天!”罗烟凝冷酷无情的说道。
二人除了叩谢,再不敢有其他动作,心中更是不敢有半点怨言。
罗烟凝看着二人头破血流的模样,并无半分怜悯,她转身对萧梧令道:“这些日子,你就在云林城,替本宫好好看着他俩,一会儿本宫让桂超来协助你。在此事没完之前,不许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踏出云林城半步。既是得了恩惠,谁都别想脱身!”
“是。”萧梧恭敬地应道,目送罗烟凝离开衙门。
“两位大人别磕了,留点力气做事吧!殿下的话没有听懂么?”萧梧讥讽道。
二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立刻下令着手准备彻查云林城一事!
罗烟凝回到客栈后,见宇儿已经醒了,心中略感安慰,但还顾不上问话。
她找来笔墨,一边写信,一边对桂超说:“一会儿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递到景长天手上。你再去衙门协助萧梧。公务上的事,想来你比他懂得多些。具体情况,你到衙门之后,萧梧会告诉你。”
“好。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桂超看她脸色便知这件事有多严重,语气也不禁严肃起来。
罗烟凝把信交给他:“去吧。本宫去了蜀地会直接回长序。云林城的事就交给你和萧梧了。”
桂超点点头,转身便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带上宇儿,去蜀地何家。”罗烟凝淡淡开口。
“有计策了?”顾君怀问道。
罗烟凝没有答话,脸上扬起一抹邪魅地笑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敬茶
清亮的口哨声响起,一只白鹰朝着长序城飞去。云林城的事,必须要告知父王,并让他转告皇伯伯。
蜀地何家少爷何九霄,昨日娶了新媳妇许梦,府里到处挂着鲜红的绸缎,昨日喜宴上的酒香仍然四溢。
这会儿何家上下正在厅堂等着看许梦来敬茶。
何夫人端庄地坐在上首,一会儿焦急地看向门外,一会儿又理理身上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裳,不时还让丫鬟看看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没有凌乱,脸上的喜色更是无以言表。可见她对这门婚事有多满意。
何家上上下下也因此明白了许梦在这家里不可动摇的地位。
唯一的遗憾就是何杰宗至今仍然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看不到这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身枣红袍子的何九霄与一袭粉群的许梦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走了进来。
许梦绾了新妇的发髻,显得端庄秀丽,而这身粉色衣裙给她添了几分娇羞可爱。
何夫人笑盈盈地望着这对新人,连眼角的细纹都挂着喜悦。何家众人夸赞的话更是连连不断。
只是何九霄看起来很是平静,目光中没有新郎官该有的神采。
不过许梦不在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九霄哥哥已经是她的了,她是他们何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她的地位。
何况,何夫人喜欢她,她也已经暗中掌握了大部分何家的产业,只要床上的义父不醒,她在何家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不对,如今该叫他父亲了。
而且,她并不担心何杰宗突然醒来,就算醒来了,恐怕也已经是个痴傻的人了。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她分明给云林城的知府和县令都递了帖子,为何不见人来?算了,不重要了,云林城已经是颗弃子了。
想到这里,许梦脸上的笑容,盛放得如同三月里的桃花。
“母亲,请喝茶。”她乖巧地朝何夫人跪下敬茶。
“好好好!”何夫人迫不及待地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这算是真正承认了许梦是何家少夫人的身份。
何九霄跪在旁边,看见许梦的笑容,微微蹙着眉头。何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薄待许梦。
何九霄不耐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样,何夫人也只能在心中叹气。不过她还是笑呵呵地将二人扶了起来,递上了准备好的贺礼。除了厚实的银票,自然少不得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和玉器古玩,而何家拿出来的东西,又岂是凡品?饶是见惯了真金白银的许梦,也被震慑住了。
但她仍然保持着高雅的笑容和气度,一一接下了这些东西。
何夫人满意她这份从容不迫,毫不迟疑地夸赞道:“这才是我何家媳妇儿该有的做派!”
“母亲谬赞了。”许梦轻轻福身,甜甜地回应道。
前来观礼的人,无不露出赞赏的目光,纷纷夸赞何九霄娶了个好妻子。
许梦笑得大方得体,反而何九霄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这在其他人看来,他是在害羞。
这时,守门的小厮满脸兴奋地跑了进来喊道:“夫人!”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何夫人脸上有些不愉快。
许梦连忙上前安抚道:“母亲别动怒。”
“看在少夫人面上,饶过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何夫人白了小厮一眼。
小厮朝许梦投去感激的神色,忙开口道:“夫人,天疏老人的大弟子顾君怀来了!”
“他来做什么?”何夫人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她知道自家老爷和天疏老人是故交,不过这次儿子成亲,她并没有给天疏老人送请帖去啊?
何九霄听到这个消息,神色变了变。
他是在燕岭向天疏老人请教武功的时候遇见罗烟凝的,如今人家师兄来了,会不会是来替罗烟凝讨公道的?可他为什么会期待再见罗烟凝一面?他内心陷入了苦痛的挣扎,没有再听到小厮说的话。
“夫人!顾公子说天疏老人请了名医给老爷治病呐!”小厮眼神放光的喊道。老爷历来对他们宽厚仁慈,颇得人心。之前来的大夫都说治不好,大家都很失落。如今来了名医,他们这些受过老爷恩典的下人,怎么可能不高兴?
“什么?!”何夫人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捏着手帕,脸色转阴为晴,喜出望外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的哪敢欺瞒夫人!人就在门口呢!”
何夫人激动不已,声音都颤抖了:“快请!”天疏老人名满江湖,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找他出马替老爷治病?
小厮飞快的跑出去请人。何夫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看来那算命的大师说得没错!这不,梦儿和九霄刚成亲,就来了名医!”
说完,她亲昵地牵着许梦的手,看向许梦的目光更加满意了!
“梦儿啊梦儿,你真是我们何家的福星呐!”
许梦笑得乖巧羞涩,但心里却是深深的疑惑:天疏老人远在燕岭,如何会得知何杰宗重病一事?而且她明明打点好了曾经来给她看病的大夫,命他们不许将此事传出去,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九霄!天疏老人请了名医给你父亲治病,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何夫人不满地开口。
何九霄回神,又愣了一下,眼里突然有了色彩:“父亲有救了?”会不会是她?他记得她懂医术的!
“已经去请人进来了!”何夫人笑眯眯地说道,又将他和许梦的手拉到一块,“我就说,梦儿是个有福气的,今后你可不能怠慢了梦儿!”
“是吗……”何九霄艰难地笑了笑,朝许梦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心中似乎已经逐渐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话。
何夫人一脸期待:“等你父亲醒来,看见你和梦儿成婚,不知会有多高兴。”说着她不禁笑呵呵地看了看许梦的肚子,“等老爷醒来,调养好身子,何家就要交给你们夫妻咯,我就跟老爷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妪
“夫人!顾公子和神医来了!”
未等许梦说话,小厮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喊道。
何夫人连忙迈着小碎步到门口迎接,厅堂中的人只得跟在身后。许梦显得更加心急如焚,她表现出来的孝顺,让旁人更加羡慕何家。
何夫人见顾君怀身边跟着一位年过六旬的驼背老太婆和一位年轻的姑娘,老脸顿时笑开了花:“不知顾公子和神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不是她。何九霄有些失望,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来?
顾君怀本就生了一副风度翩翩的好皮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何府的女眷多看两眼都忍不住脸红,倒是忽略了他身边那位老太婆和她身后貌美如花的女子。
“何家还真是……隐世大家。”顾君怀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有些骇然,这何家里里外外的高手还真是不少。不过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师父心心念念请神医给何家主治病,没想到连杯喜酒都没赶上。”
说完,他淡淡看了何九霄一眼,心中冷哼,这小子以前在师妹面前表现得情深意切,没想到也是个负心的种。
何九霄不自然地错开了目光。
何夫人岂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讥讽?但人家带了神医来给老爷治病,她也只能陪着笑脸开口:“顾公子误会了。小儿婚期是算命先生挑的,只为给老爷冲喜。准备得匆忙了些。老身在这里给公子赔罪了。”
何家人虽然不满顾君怀嚣张的态度,但老夫人都这样说了,他们再多嘴,岂不是驳老夫人面子?
顾君怀摆摆手:“赔罪就算了,顾某也只是奉命行事。”
何夫人讪笑道:“三位里面请,老身这就让人上茶。”
三人径直走进厅堂,根本没看其他人一眼。那六旬老太步履蹒跚,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倒了一般。而且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不难闻,但闻起来会觉得有些头晕。
“还请顾公子介绍一下,哪位是神医?”何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惹怒了他们。府里虽然高手众多,但老爷的命只有一条。
顾君怀笑呵呵地开口:“这位是双月殿圣女,甯莞莞甯姑娘。”
甯莞莞淡漠地点了下头。何府固然气派,看这满府耀眼的大红缎子和精致的布置,何夫人刚才所说的匆忙未免显得虚伪!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不屑。况且她听顾君怀说了罗烟凝与何九霄的事,对这里更是生不出半分好感。
顾君怀看着老太婆,恭敬地作揖:“这位便是神医。”
众人神色各异地打量着这个老妇,她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厚的斗篷下,花白的头发随意披散开来,老态龙钟的模样和方才颤颤巍巍的步伐,让人根本没办法把她和神医二字联系在一起。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冒着寒光令人心悸,不敢小觑。
“不知神医怎么称呼?”何夫人也恭敬地问道。
“无名无姓。”老太婆冷冷地开口,声音像是锯木一般兹拉着,让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这时,丫鬟们端着茶上来了。
何夫人刚想说话,老太婆就不耐烦地盯着她:“病人在哪?到底还治不治!”
“在、在卧房里。”何夫人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感到不知所措,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前辈息怒,晚辈这就带前辈进去给家父治病。”何九霄连忙上前恭敬地开口。
老太婆冰冷地瞥了何九霄一眼,颤颤巍巍地起身,何九霄刚想伸手扶她,却被她厌恶地呵斥:“滚开!”
何九霄的手悬在空中,她冷漠地说道:“带路。”随后看了一眼顾君怀和甯莞莞,二人也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何九霄点头,虽然被呵斥,但没有表现出不满,江湖上医术高明的人,脾气都很古怪。
“等等!”这时许梦站出来,笑得一脸天真地喊道。
老妇颤颤巍巍地回头,冷冷地盯着她,顾君怀和甯莞莞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而厅堂里的人也很诧异。
“前辈,梦儿在江湖上有不少朋友,也听说过许多医术高明的人的名号。但是恕梦儿愚钝,从未听过前辈的名号。”
甯莞莞被她的声音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女人好讨厌啊!她看了看身边的顾君怀,同样也是蹙着眉头。
“哼。”老太婆不屑地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她,目光淡然地直视着前方,“要治就带路,不治就别怪我不给天疏面子。”
何九霄不悦地看了一眼许梦,恭敬地朝老太太抱拳:“前辈请。”
许梦咬咬牙,跟了上去,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老太婆究竟是谁!她不信她能治好何杰宗!
“梦儿!”何夫人在后面喊道,生怕一会儿许梦进去得罪了这个怪异的老太婆。
许梦回头露出担忧的神情,哀戚地说道:“母亲,父亲对梦儿如亲生女儿一般,梦儿一定要去守着父亲,直到他醒来!”
何夫人叹了口气,也连忙跟了上去。
而顾君怀这三人,都在心中不约而同地冷笑,好一个孝顺的媳妇儿!
何杰宗在的屋子宽敞华丽,进去之后,老妪在里面不停地转悠,就是不看床上的何杰宗一眼。
无论是何夫人还是何九霄都没敢出声,唯有许梦泪光盈盈地咬着牙,委屈地说道:“还请前辈为父亲医治!若是前辈喜欢这些东西,治好父亲之后,梦儿如数奉上!”
“桀桀!”老妇笑得格外瘆人,她冰冷地盯着许梦,颤颤巍巍地走到她面前,枯骨如柴的手一把抓住许梦白皙的手腕!
“神医!”
“前辈!”
何九霄和何夫人慌忙喊道!生怕这个老太婆对许梦不利!
老太婆像是没听见一般,盯着许梦,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最好放聪明点!得罪了我这个老婆子,你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她甩开了许梦的手腕,蹒跚着走到了何杰宗的床前。
许梦被她甩开,踉跄了两步,不偏不倚地落到何九霄怀中,满眼委屈地望着何九霄。
“甯莞莞留下,其他人滚出去。”老妇背对众人冷冷地令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清毒丹
何夫人愣了一下,没动。她不放心单独把外人留在这里。
何九霄扶起许梦,又拉了拉何夫人不耐地说道:“走吧!母亲!”
他是真怕这老太婆怒了不给父亲治病,也怕她对这二人不利。刚才她伸手抓许梦的时候,看起来是很慢,可事实上快到他没有任何反应!
许梦被这老太婆吓得不轻,被她抓过的手是一片乌青,而且,那老太婆的手,没有半点温度!冰凉得跟死人无二!
何夫人无奈地点点头朝门外走去。但许梦狠了狠心,委屈地开口:“前辈,请让梦儿留在这里陪着父亲,梦儿保证不会出声打扰前辈的!”
顾君怀一脸讥诮地盯着声色并茂的许梦,真不知道何夫人和何九霄喜欢她什么!
“喂!”未等那老妇出声,甯莞莞柳眉倒竖,不悦地盯着许梦:“你这个人到底要干嘛!从我们进来给何家主治病开始,你就百般阻挠,你是不是心里有鬼,不想他好啊!”
被甯莞莞这么一说,何夫人和何九霄都转脸疑惑地盯着许梦。
许梦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圣女误会梦儿了!梦儿只是懂些医术,想在一旁看看……”
“你懂医术你怎么没治好你爹啊!”甯莞莞根本不想听她假惺惺的解释,不耐烦地打断了许梦的话,“神医规矩在这立着,治不治随你们何家!”
许梦委屈地咬着红唇,心中却把这几人都恨上了。
“梦儿,走吧!”何夫人不容置疑的看着许梦,直到许梦踏出房门,她才转身离去。
何九霄朝老妇的背影作了一揖,叹着气离开了。
顾君怀似笑非笑的把门关上,抱着落梅剑像尊门神一样堵在门口,防止这家人偷看和偷听。
周围再没有动静。老妇才开始查看何杰宗的情况,并让甯莞莞把这屋里的花卉都抬过来。
“也不知道何家怎么想的,摆那么多花花草草在屋里干嘛!”甯莞莞一边搬,一边不高兴的小声嘀咕。
老妇人给何杰宗号了脉,又看了看他的瞳仁,在他两肋摸了摸,不禁冷笑起来。
“殿下!怎么样怎么样?”甯莞莞搬完花草之后,蹦跳着到她身边,兴奋地问道。
原来这老妇正是罗烟凝易容所扮!
她没有与何九霄有过多交流,是怕自己忍不住问出为什么;她没让何九霄扶,是嫌他已经脏了……能压抑着对许梦的杀意,对何九霄的不满来到这儿已经很勉强,她怎么可能还好言好语?
而许梦的虚伪,令她感到恶心和不屑。要不是为了找出许梦背后的人,单凭那批粮食,就足够把许梦挫骨扬灰!
“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罗烟凝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尽是不屑。
甯莞莞凑过去看了看:“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了。”
“听闻何家主爱吃鹅,几乎顿顿都有。进来何府的时候我看见何家种了不少梨树,估计是这两种东西混在一块,吃伤了内腑。”罗烟凝指了指桌上的极其美观的花草,又接着开口解释。
“这盆紫莲花和荫凤菊本身无毒,但放在一个屋里,它们散发的香味会跟这盆蛇信草产生一种有毒的味道,闻起来容易让人昏沉,日子久了,就会昏迷不醒。加之他内腑受损,更不容易醒来。”
甯莞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又怒道:“许梦未免也太狠心了,好歹何杰宗是她公爹啊!她竟然用如此阴毒的手段!难道何家人眼睛都瞎了吗!我看那何夫人,都把她当成宝贝了!”
罗烟凝冷笑:“想必许梦从小就给他们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吧。”说着,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何杰宗,“不过,与许梦相比,何夫人更加看重何家主,要是让她知道何家主如今的情形是许梦所为,恐怕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许梦。”
“我真想看看何夫人知道真相的那天,会是什么表情。要不,我出去告诉她!”甯莞莞幸灾乐祸地笑道。
罗烟凝摇头:“许梦敢这样做,肯定是有了万全之策的。说不定你说了,反而会被她倒打一耙。她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你望尘莫及。”
甯莞莞吐了吐舌头:“好吧。不过何家主这样,还能治吗?”
罗烟凝诡异的笑了笑。只是这张面皮实在是丑陋不堪,甯莞莞不禁后退了半步。
“若是治不好,岂不是砸了我师父的名声?我可是他‘请’来给何家主治病的。不过许梦不会乐意见到何家主醒过来。除非,何家主醒来之后变得痴傻。”
“殿下,你不会是要……”甯莞莞惊恐地看着她,难道殿下不仅要救他,还要把他变成一个傻子?
罗烟凝瞪了她一眼:“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在想你要怎么把何家主变成傻子。”甯莞莞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怎么能怪甯莞莞胡思乱想?平日罗烟凝都是一幅貌若天仙的面孔,如今她不仅把自己弄成个丑陋十足的老太婆,还演得那么逼真,要不是甯莞莞知晓内情,根本不会把眼前的老太婆和罗烟凝联想到一块儿去!而她这一手鬼神难辨的易容术,更是让甯莞莞赞不绝口!
罗烟凝差点没笑出声,她无奈地摇摇头,随手取出银针。
只见一道道光亮闪过,不过片刻,何杰宗身上各处与腑脏相连的穴位都插上了银针。她又给何杰宗喂了一颗清毒丹,轻轻抬了抬他的下巴,药丸顺着何杰宗的喉咙滚了下去。
做完这些,罗烟凝悠闲地从腰间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如今要等清毒丹的药效发作,才能继续治疗。
“清毒丹能行么?这些花花草草要不要丢出去?”甯莞莞小声问道。
“自然能行的。这些花花草草就留在这儿吧,免得许梦起疑心又耍别的花样。何家主可受不了来回折腾。”罗烟凝淡淡的开口。
甯莞莞不解地问道:“殿下,何九霄,这么对你,你还……”
提到这个罗烟凝的心狠狠疼了一下,而后云淡风轻地说:“医治何家主只是看在他与师父的交情上。况且治好他,也是对许梦的掣肘。”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家主
“唉!”甯莞莞似懂非懂地叹了口气,“太复杂了!反正要是换成我,我是肯定不会救。”
罗烟凝怅然若失的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要不是打算顺藤摸瓜找出许梦背后之人的目的,恐怕她也不会来。
插在何杰宗身上的银针,突然开始颤抖,像是要飞出去似的,罗烟凝一把将他拉坐起来,飞快点了他脊中、脾俞、意舍几处穴位,又单手点住他的灵台,渡了一丝内力进去。紧接着银针慢慢变得发乌,罗烟凝以指化掌,拍在他灵台上。何杰宗脸色涨得通红,头上青筋顿显!
“噗”
何杰宗喷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脸色渐渐好转。
“帮他擦了。”罗烟凝看了一眼甯莞莞。
甯莞莞露出嫌弃的神色,随手找了块干净的布,草草将何杰宗嘴边的血擦干净,忙不迭地把布扔了出去。
罗烟凝无奈地笑了笑,又在何杰宗后背拍了一掌,插在他身上的银针簌簌飞出,落到地上,这时候她才重新把何杰宗重新放平在床上,喂了一颗补气的药,又打开了窗户,散了散这屋里的腥臭和花草味。
“这就完了?”甯莞莞不可思议地问道。
“哈哈,不然呢?”这张老态龙钟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调皮的神色。
“好歹何家主也是病了几个月的人,怎么感觉比给宇儿医治的时候简单多了?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啊!而且何家财大气粗,又有那么多高手,难道就找不到妙手给他们家主治病?”甯莞莞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罗烟凝冷笑:“不一样的,宇儿是疫,他这是毒。那些大夫想必不是治不好,而是收了别人好处,不能治好。”
“这何杰宗也挺可怜的。”甯莞莞怜悯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何杰宗。
“被养了十几年的义女害成这样,家中大权也落到人家手里,自己的夫人不想着深究,反而信个算命先生的话,让自己亲儿又娶了害他之人,的确可怜。”罗烟凝感慨道。这身打扮和容貌,倒显得像是看透世事的隐世高人。
甯莞莞听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还没来得及细问,罗烟凝狡黠地盯着她说:“其实给何家主解毒还有一种方法更简单。”
看她神秘的样子,甯莞莞情不自禁地问:“什么方法?”
“你的蛇不是可以吞毒嘛。”罗烟凝笑呵呵地说。
甯莞莞警惕地盯着她,捂住装蛇的袖口:“那不行。我这小蛇是宝贝来的,吞了他这破毒,还得放蛇血给他解蛇毒,我可舍不得!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打它的主意!”
“哈哈。”甯莞莞的模样,惹得罗烟凝一阵好笑。
但在甯莞莞看来,这张脸的笑容,实在不敢恭维。
谈笑间,床上的人逐渐有转醒的迹象,二人迅速敛去了笑意。
何杰宗有了意识之后,觉得自己像是躺了几百年那么久,浑身酸软无力,连睁开眼睛都费劲。好不容易抬起眼皮,看见床边陌生的一老一少很是疑惑,再看了看周围,确认是在自家屋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朝二人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何家主总算是醒了。”罗烟凝笑了笑。
何杰宗只觉得这个老太婆笑起来瘆人,但是他并不惧怕。
“天疏老人得知何家主重病在床,便请了我这个老婆子来看看。”
原来是天疏那个老怪物,想到这里,何杰宗便放心了许多,艰难地冲老太婆笑了笑,再次投去询问的眼神。
“何家主想问自己是怎么了?”罗烟凝问道。
何杰宗艰难地点了点头。
罗烟凝笑得有些怪异:“中了些小毒而已,不过已经没事了。觉得没力气是正常的,毕竟你昏迷这些日子只能喝水吃粥。”
中毒?何杰宗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脸上有隐隐的怒气。
“桀桀。”罗烟凝发出奇怪的笑声,刻薄又耐心地说道,“何家主,你所中之毒虽说不难解,但若是再拖上些日子,就算把你救醒,你也会变成痴傻之人。到时候何家大权易主,什么隐世大家,什么秦罗第一商统统都会化为泡影。”
何杰宗怒目圆瞪,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不过是徒劳。
“来何家的路上,老婆子还听说何家在长序城的生意已经逐渐撤了出来,朝着边疆那边去了。”罗烟凝紧紧地盯着何杰宗,笑容更加诡异。
听到这话,何杰宗更是怒火攻心,恨不能马上冲出去将此事问个水落石出。但他那么虚弱,怎么可能起得来?只能双手握着拳头,无力的砸在床上,满眼哀怨地望着眼前的老太婆,想让她赶紧把自己治好。何家的家业,不能毁在他手里啊!
罗烟凝满意地笑道:“何家主不必心急,老婆子既然来了,必然是要将何家主治好才算数。不过你在明,害你之人在暗,如今你又是这般情形,形势对你不利,倒不如听老婆子一句劝?”
挣扎了许久,何杰宗才哑着嗓子艰难地说:“请前辈明示!”
罗烟凝眼里是满满的算计,但落在何杰宗眼里,这不算什么,这个老太婆既然能救他,他就根本不担心她再害他。何况她是天疏请来的!
“既是有人要害你,不想你好好活着,不如将计就计。醒来之后按那人的意思,装作痴傻,让害你之人放下戒心。你再在暗中联络可靠的心腹助你。老婆子倒不是不相信何家主的本事,只是担心这次救了你,下次别人再对你不利,天疏就不一定知道了。”
何杰宗点头,装疯卖傻虽然引人耻笑,但如今既然有人对他下手了,他不得不防。
“另外,想必何家主也知道秦罗与异邦人的恩怨,若是查到什么相关的消息,何家主可别隐瞒不报。”罗烟凝笑得云淡风轻地看着他。直到他允了后,才递给他一枚丹药。
“这枚避毒丹,可保何家主半年之内百毒不侵。但愿何家主别忘了自己是秦罗人。”
何杰宗毫不迟疑地将丹药吞了下去,恨恨地说道:“我何杰宗绝不是那等卖国求荣的小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癔症(求票票收藏订阅)
得到何杰宗的许诺,又看他不是奸佞之人,罗烟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来天疏也不会与品行不端的人来往。”
何杰宗有些颓然,他想不出来何家到底是谁要害他。
“对了。”罗烟凝好心提醒他,“鹅和梨虽好,不过不能同食,何家主此次重病,也与这两样东西有关。”
说完,就不再理会何杰宗,闭上眼坐在椅子上养神。
何杰宗看她不想多言,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总觉得这个老妇知道什么,但偏偏又不明确告诉他,也不知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三人各怀心思都不再言语,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
补气丹药效逐渐发作,何杰宗因虚弱而苍白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手脚也能慢慢活动开了。
“何家主准备好了么?”罗烟凝盯着他问道。
何杰宗看了看她阴寒的目光,点点头。
罗烟凝递给甯莞莞一个眼神,甯莞莞心领神会地打开房门,古灵精怪地对顾君怀笑了笑,大声说:“何家主醒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何夫人顾不得仪态,朝着屋里飞奔而来,嘴里不停地喊道:“老爷!老爷!”
进门看见何杰宗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何夫人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咽道:“老爷!老爷!你总算是醒了!”
然而等了半天,何夫人都没等到何杰宗的任何反应,抬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才发现何杰宗一脸呆傻地望着她笑。
随后进来的何九霄和许梦,看见这情形,也不禁呆住了。
“父亲!”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连忙跑到他跟前。许梦虽然看起来无比担忧,但她眼底那一丝没来得及掩盖的得意,恰好被罗烟凝捕捉到了。
而何杰宗则是心生疑惑,许梦不是该叫他义父么?但是如今哪里能表露出来,依然装作一副痴傻。
“神医!老爷怎么变成这样了!”何夫人慌乱又怀疑地望着罗烟凝。
罗烟凝平静地笑道:“何家主躺了那么几个月,有些失常也是自然的。说不定日后有一天突然好了呢。”
说完,她阴寒的目光淡淡地从许梦身上掠过。
“胡说!老爷一直是好好的!为什么你治了反而变成这样!”何夫人不甘心地喊道。
“桀桀。”罗烟凝讥诮地看了她一眼,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那何夫人是要一个能动的何家主还是要一个跟死人无二的何家主?”
“你……”何夫人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这时何九霄站起来风度翩翩地作了一揖:“还请前辈不吝出手,治好父亲的痴傻!何家定当将前辈奉若上宾!”
罗烟凝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冷哼一声。何九霄说得温文尔雅,但语气中却是坚定不移的留人。
“天疏只教老婆子治好他的重疾,可没说要治他的其他病。”罗烟凝不屑地开口。
何杰宗在一旁宛如幼子,不时拉一拉何夫人的头发,扯一扯何九霄的衣襟,还发出幼稚地笑声,仿佛玩得不亦乐乎。
何九霄心疼地看了一眼父亲,咬牙站到罗烟凝面前:“还请前辈治好我父亲。不管是金银财物,只要前辈肯治,何家就给前辈找来!”
罗烟凝满脸诡异,凑到何九霄面前,仰着脑袋盯着他,狂妄地问:“老婆子要你的命你也肯给吗?”
“这……”何九霄不知是被她的话惊到了还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他在这老太婆眼里闪过的那一道寒光中,仿佛看到了罗烟凝肃杀的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何九霄在心里喊道,这不可能是她!一定是他的错觉!是他太想念她的缘故!
见何九霄半天不吭声,罗烟凝肆无忌惮地笑道:“哈哈!还以为何公子真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何家主痊愈,看来也不过是妄言。罢了罢了,不治也罢,说不定这样的何家主,活得会开心些。调理身子的药方老婆子留在桌上了,多一味少一味,多一钱少一钱都不行。若是除了岔子,别怪老婆子没提醒过你们。”
说完,她冷漠地绕过何九霄出了房门,顾君怀和甯莞莞跟在她身后,也离开了。
何夫人和何九霄刚想追出去,床上的何杰宗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许梦立刻郑重地说:“母亲、夫君,父亲痴傻一事决不能让外人知晓。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人留下替父亲治病!”
“好好好!你快去!”何夫人被何杰宗的痴傻一事弄得乱了头绪,又觉得许梦说得在理,便没有阻止。而何杰宗此时又拉着何九霄的衣襟不肯放手,能独当一面的也就只有许梦了。
何杰宗一边装疯卖傻,一边在心里飞快的思索:这两人什么时候成亲了?不是听闻儿子与序凝公主情投意合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昏迷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神医请留步!”许梦气喘吁吁地追出来,焦急地喊道。
一旁的丫鬟连忙扶着她关切地说:“少夫人,小心身子!”
许梦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而后看向罗烟凝三人:“神医!”
“许家主,哦不,何少夫人,这是何意?”甯莞莞不屑地看着她,阴阳怪气地问道。
“咚”
许梦突然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开口:“请神医治好父亲!”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周围人一片讶异,难道天疏老人请来的大夫不想给何家主治病吗?还是何家主已经病入膏肓了?
罗烟凝三人只差给她拍手叫好了。若不是知晓许梦的作为,恐怕他们这行人都要被她流露的真情实意所感动了!
“何少夫人真是孝顺。何家主所中之毒已解,若是想要治癔症,自己去找别的名医。老婆子不想治。”罗烟凝心中冷笑,许梦妄想歪曲事实,在她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她可不会背这样的烂名声!
周围人不禁骇然,原来何家主不禁中毒,而且还得了癔症!何家会不会就此没落!难怪少夫人不想让神医走!
许梦示意丫鬟扶她起来:“若神医执意要走,就别怪何家不客气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质问
这老太婆简直不识抬举!竟然还把何杰宗的病情公之于众!许梦心中愤然道。
“来人!”
随着许梦一声令下,几十名拿着兵器的门客将三人团团围住。
好一个先礼后兵!罗烟凝心中冷笑,不屑地开口:“何少夫人是想过河拆桥?这就是何家的行事作风?”
“若是你治好父亲,自然不会阻拦你们去留,可父亲如今旧病刚愈,又突发新疾,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神医的目的!还是说天疏老人请来的人不过是徒有虚名?”许梦露出愤慨地神色。
“老婆子若是想走,你们何家拦得住吗?”罗烟凝云淡风轻地说道。许梦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果然高明。
甯莞莞被她气得火冒三丈!娇声呵道:“许梦!你简直欺人太甚!何家主的病……”
“将神医留下!”许梦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趾高气扬地打断她的话,对这些门客下令道。同时递了个眼神给其中几人,示意他们将这三人杀了!
话音刚落,几十门客朝着三人冲了上去!
顾君怀和甯莞莞分别拔出剑,与他们缠斗到一起,罗烟凝飞快甩出银针,逼退了几人,冷厉地开口:“既然何家这般不识抬举,就别怪我要了你们的命!”
说完,她抽出匕首,与这帮门客战到了一起!
令何家人惊异的是,这个老太婆再不见方才的蹒跚,反而在人群中穿梭如风!武功稍弱的那十来个人,瞬息间便被她割破了喉咙!
但这帮门客,不知是收了多少好处,跟不要命似的,再次将三人围了起来!
“我等奉劝三位还是安心留在这里替家主治病!不然正如少夫人所说,家主旧病刚好,又犯了癔症,这对三位的名声有损。特别是顾君怀顾公子,您可是天疏老人的大弟子!”一位领头的人严厉地说道。
“你们这帮瞎了眼的东西!也配提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顾君怀早就对何家心生不满,被这人一说,更是怒意横生!他凌空运气,一手怒梅剑法舞得盛气凌人,亦是毫不留情地取了好几人性命,逼得那帮门客不敢靠近分毫。甯莞莞的剑法虽然温婉了些,但也还应付得过来。
只是何家高手众多,三人并没有取到绝对的优势!罗烟凝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并没有拿出淬星饮!
“他们人太多了。”顾君怀低声说道。
罗烟凝冷笑:“无事。一会儿找到机会,我们就走,戒尘驾着马车在外面等着的。”
“要不我把蛇引来,将他们全杀了!”甯莞莞愤怒地说道。
“不妥。若他们将此事归罪于双月殿就不好办了。”罗烟凝冷静地。
甯莞莞急道:“那怎么办!”
“先杀几个解气!”顾君怀沉声怒道,落梅剑瞬间又斩一人。
门客们见顾君怀不好近身,而这老太婆贴身打斗又异常凶猛,于是一部分人转而去围攻甯莞莞,另外一些人则是拉开了弓弩!
只是他们太小看这三人了!纵使罗烟凝没有拿出淬星饮,但这不代表她用不了别的武器!当年她以玉飞狸的身份参加武林大会,可是用不同的兵器大败对手,出尽了风头的人物!
远处的弓弩朝着三人放出,顾君怀连忙挥剑抵挡,又游走到甯莞莞身边,将射向她的箭打落。而罗烟凝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抬手便甩了出去,瞬间取了几名弓弩手的性命!那些可都是何家悉心培养的高手!
许梦见那么多人都奈何不了这三人,反而有二十几人丧命,心中不仅没有半点心疼,反而觉得这些人都是废物,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幅担心的模样。
房里的何杰宗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心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又不敢轻易暴露自己已经痊愈的事实,只好哇哇乱叫,嚷着要出去看热闹!
“霄儿!你快出去看看!”何夫人也有些担心,连忙让何九霄出去,自己则是像哄孩子一般,不停地安抚何杰宗的情绪。
何九霄出去看见府中门客围攻顾君怀三人,又见院里遭殃的全是何家人,瞬间大惊失色!他愤怒地瞪了许梦一眼,刚想出声阻止,许梦突然扑倒他怀里哭道:“夫君!梦儿只是想把神医留下给父亲治病!而且梦儿怕他们出去宣扬父亲的症状,给我们何家带来麻烦!”
何九霄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没由来的烦闷,冷漠地推开许梦飞到院中,用紫冰玉骨扇替一名门客挡下了顾君怀的一剑,连忙大喊道:“住手!”
门客们见少主来了,只得停下手上的动作。
顾君怀剑指何九霄,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何少主!这就是你何家的待客之道!这就是你何家的大家风范!”
何九霄自觉理亏,抱歉地开口:“顾兄……”
“谁是你顾兄?”顾君怀不屑地打断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何九霄被他呛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顾君怀早就不满何九霄对小师妹弃之不顾一事了!此时又被何家人围攻,嘴上更是毫不留情:“是你娶了我小师妹罗烟凝,还是你跟我顾君怀有生死过命的交情?”
提到罗烟凝,何九霄脸上变得惨白,顾君怀身后的罗烟凝更是晃了晃身形,恰好被甯莞莞扶住。而台阶上的许梦,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顾君怀步步紧逼,眼神犀利:“何九霄,你以为你弃她不顾,我师父不知晓?不是看在与你爹的交情上,你以为我师父会让何家好过?小师妹什么身份?若她告诉皇上和贤王,你们何家受得起这二位的怒火吗!”
顾君怀死死盯着脸色惨白的何九霄,用剑指着许梦:“你娶的是个什么东西?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鸟尽弓藏!!你爹的病你怎么不去问问她是怎么照料的?!”
“什么意思?”何九霄不明所以地盯着顾君怀。
但顾君怀根本不跟他解释:“我只问你,今日是让我们走,还是让你何家门客尽丧在此!”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反目
还在何家看热闹的人,听到这些话,顿感惊讶,看了看许梦,又看了看何九霄,神色各异,有人鄙夷,有人怀疑,也有人摇头惋惜。
何九霄被顾君怀问得哑口无言,无地自容,垂着脑袋低声说道:“你们走吧!麻烦顾、顾公子替我跟她说声抱歉,终归是九霄负了她。”
“夫君!不能让他们走!”许梦不顾身子,小跑着何九霄身侧拉着他不甘地喊道,“他们走了父亲怎么办!”可她心中却是极其怨恨!都已经成亲了,他心中还装着罗烟凝!
听他这般说,罗烟凝突然觉得心生悲凉,冷笑了一声。
“滚开。”何九霄淡淡地看了一眼许梦,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抬头环顾四周对依然举着兵器的门客喝道:“听不懂吗!让他们走!”
门客们无奈地收了兵器,不满地盯着三人。
罗烟凝三人飘至屋顶,顾君怀回头冷漠地望着何家众人:“顾某会将何家所作所为告诉师父,从今往后,燕岭与何家一刀两断。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完,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何家,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何九霄呆呆地站在原地,顾君怀冷漠的语气,老妇落寞的背影,许梦的百般阻挠…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何家一干人等亦是久久不能回神。
“夫...”
“你干的好事!”何九霄冷冷地看了一眼许梦,广袖一甩,回了何杰宗在的屋里。
许梦咬着银牙,狠戾地望着罗烟凝三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马车上,罗烟凝卸下一身的伪装,恢复以往的花容月貌,吐出口浊气。何九霄的道歉,突然间让她觉得这段感情很可笑。那些日子的感情和等待,就被几个字轻飘飘的带过了。
道歉是真的,眉宇间的无奈是真的,可不声不响的成亲是真的,因为礼尚往来而生气得不辞而别也是真的。看来当初路浅欢的话没错。
罗烟凝突然很想念她,想念与她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的日子。
“还是这样看起来习惯些。”甯莞莞盯着她的脸,笑眯眯地说道。
罗烟凝弯了下嘴角,似乎不太想说话。
一旁的宇儿看着她从可怕的老太婆变成好看的大姐姐,不禁好奇地问道:“姐姐,你会仙术吗?”
罗烟凝笑容温和,揉了揉宇儿的脑袋:“这是戏法,不是仙术。宇儿,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知道就告诉姐姐好不好呀?”
宇儿拧着小手,天真地说:“姐姐问吧。要是宇儿知道的话就告诉姐姐。”
“你知道你爷爷给许家大小姐刻的是什么吗?刻了几个?”罗烟凝认真地望着他。
提到爷爷,宇儿澄净的眼里有些迷茫和疑惑,但是想到眼前的大姐姐救了自己,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爷爷这几年只刻小牌子。这次大小姐想让爷爷刻三个,但是爷爷只刻了一个便回来看宇儿了。”
也就是说,空着的两个盒子果然是还没有刻的玉简。
罗烟凝舒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住在那间屋子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人,或者听见奇怪的话?”
似乎这个问题不在宇儿的理解范畴,他拼命地想了想,才说:“宇儿没见过奇怪的人。但是有几个晚上,宇儿睡不着想爷爷的时候听见外面好多人说话,但是宇儿听不清。”
“是什么时候的事?”
宇儿露出兴奋的笑容:“就是月亮好大好圆的时候!”
罗烟凝脸色阴沉陷入沉思,按照宇儿的说法,这批粮食运出去快二十天了!
宇儿似乎有些畏惧这样的罗烟凝,怯生生地开口:“我想找戒尘哥哥玩。”
甯莞莞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罗烟凝,笑着摸了摸宇儿的脑袋:“去吧!”
宇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门口掀开帘子,咕噜一下钻到了戒尘怀里,戒尘宠溺地扯过一件厚衣服把他包在里面,生怕他初愈的身子受不得风。
这时,顾君怀放下手中的狼毫,吹干信纸上的墨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信鸽,把信绑好后将鸽子抛了出去。
“真给你师父写信告状呐?”甯莞莞走过去眉开眼笑地问道。方才在何家,顾君怀的表现和霸气挺让她佩服的。
“不是告状。”顾君怀厌恶的开口,“虽说这次是假借师父名义,但何家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失望了。何况……”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罗烟凝,“算了。总之何家已经不是从前的何家了。”
“但我看何杰宗不是坏人呐,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武断了?”甯莞莞皱着眉头看着他。
“哼!”顾君怀不屑地开口,“纵使何杰宗不坏,但何家家风已败,结交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甯莞莞恍然大悟,她倒是没想到这层,天疏老人德高望重,若是再与何家交好,今后难免被人诟病。
“甯姑娘,账册可带在身上了?”罗烟凝突然开口。
甯莞莞愣了一下:“哦!带了带了!”说完,一边把账本递给她,一边开朗的笑道,“要是不嫌弃的话,殿下就叫我莞莞吧!老是甯姑娘、甯姑娘的,太生分了。”
罗烟凝抬眼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恬淡的微笑:“好的,莞莞。”
顾君怀瞅了瞅低头翻账本的罗烟凝,凑到甯莞莞身边问到:“我能不能也叫你莞莞?反正咱们都那么熟了。”
“无赖!”甯莞莞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抱着枕头假装睡觉。
顾君怀毫不在意的笑了两声,弓着身子出了马车,让这二人在里面好好休息。
这本账册让罗烟凝头疼不已,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蚂蚁一样,她头上渐渐冒出冷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烦躁不安地把账册扔到旁边,心想,还是尽快赶回长序让府里的老管家帮她看吧!
看到另一侧的甯莞莞呼呼大睡,她竟然也有了几分困意。
只是刚睡着没一会儿,她又做梦了,梦里伏尸遍野,人们为争夺一口粮食打得头破血流,她看着那样的景象手足无措!
她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后背一片冷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圣旨皇命
南夏都城霸夏。
斥候顶着金色旗子,一路疾跑到景长天宫里:“殿下!桂统领急报!”
景长天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桂超不是应该跟罗烟凝在一起么?发金旗急报作甚?难道?
未等斥候送上急报,景长天就已经飘到他身边,打开了密封的信。
景长天亲启,当这几个字映入眼帘,景长天才松了口气。看着隽逸潇洒,又不失秀气的字体景长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旁的景穆惊呆了,他从来没在皇兄脸上见过这样温柔的笑。
不过当景长天逐字看清信上的内容后,脸色越发凝重,他紧紧攥着信,在宫里不停的来回走动。
许家竟然想人为弄出鼠疫!而这一批关键的粮食竟然还没有去向!
坐在一旁写字的景穆突然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思量了一会儿,才轻声喊道:“三哥……”
“来人!”景长天似乎没听见景穆的喊声。
“属下在!”彭飞和徐阔匆忙跑了进来,太子今日语气中怒气十足,居然还有一丝微微的颤抖!往日不管是什么情形他都不会如此失态的!
见二人来了,景长天压住心中的怒火与慌乱,一条条命令从他口中发出。
“立刻传令下去,所有城池关卡严查近来的粮食走向!一旦发现有从秦罗运送的粮食,一律扣押!让各县衙门,时刻紧盯百姓粮食用度,必要时候可以开仓放粮!”
“另外,向民间征收连翘,柴胡,葛根,生地,当归,赤芍,桃仁,红花,川朴,甘草这些药材,不许声张,不许惊扰百姓,若有私自抬价者,收监待审!若有徇私枉法者,一律按律法处置。第一批征收的药材尽快送到边疆军营,命将士们每日用水煎服。药量本王会写下来给你们,一并发往边疆。”
“还有,让边疆各处多备一些大夫。”
说完这些,景长天立刻坐到案前,照着罗烟凝信中的药方写两张分别交给徐阔和张骁。二人拿着药方便出去传令了,虽然没来得及开口问,但他们也知晓此事非同小可。
做完这些,景长天靠在椅子上,心中有些无力,但愿一切都来得及。鼠疫不是寻常疾病,那是会牵连城池、牵连百姓的灾难!
“三哥,是有疫病要发生了么?”景穆轻声问道。他好欣赏三哥方才发号施令的模样。
景长天抬头,惊奇地看着他:“你知道?”
景穆敬畏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四味药材在古籍中记载是治疫病的。不过其他几味不太懂。”
“不会有事的,你安心习字。”景长天对景穆露出难得的微笑,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景穆乖巧的应了一声,又拿起了毛笔。
殿中静了下来,景长天摩挲着信笺,脑海中浮出了罗烟凝自信的模样。他不懂医术,但他会拼尽全力配合她,他相信她的医术,也相信他们二人联手,一定能扼杀还未发生的灾难。
她传来的信里,处处指向边关,这已经不是秦罗的事了,也是南夏的事,一旦边疆军营因此成为异邦人的突破口,等待他们的只有异邦人的铁蹄。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件事也必须要告知父皇。想到这里,他正了正衣冠,朝御书房走去。
罗烟凝的白鹰此时刚回到贤王府,玉昭熟练地解下它爪子上的匣子,仅看了一眼,便惊出一身冷汗。
她连忙朝贤王书房跑去。
“王爷!殿下急信!”
罗甫甚少看见罗烟凝手下的侍女这般惊慌,他接过信,匆忙看了一眼,原本散漫的气势瞬间变得骇然,立即起身要进宫。
临出书房前他盯着玉茶严令道:“此事不许外传!”
玉茶点头,腿上一软,坐到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罗甫去马厩牵了一匹马,绝尘而去!
府中老人感叹,很多年没见过王爷英姿飒爽的样子了!
罗甫一路狂奔到御书房门口,宫里的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半分,门口的喜公公更是来不及通报。
他紧紧跟随贤王进了御书房。心中突然感慨,为什么序凝公主会如此胆大妄为,这性子果然是随了她老子,若不是今日见到贤王这般模样,他都快忘了,曾经贤王也是将皇宫闹得鸡飞狗跳的少年。
“皇兄!”贤王气喘吁吁地递上罗烟凝传回来的字条。
皇帝罗裕接过字条,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堂堂王爷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再讲究体统就晚了!”罗甫擦了擦头上的汗,太久没这么骑马,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瞧见罗裕看字条,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罗裕黑着脸,心想一会儿再跟你算账!但当他看清字条上写的东西后,脸色大变!一把掀了摆满奏折的桌案!
“那丫头呢!”罗裕龙颜大怒!
喜公公被吓得当即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心里却是不停的喊:小祖宗!你又惹下什么乱子了啊!
罗甫叹了口气答道:“还没回来。皇兄,如今不是追究她在哪的时候!”
“哐啷”
火冒三丈的罗裕一脚踹翻了椅子,紧紧握着拳头,涨红了脸,大声呵斥道:“妄图毁我秦罗江山!祸乱我秦罗根基!没想到秦罗竟然出了这等胆大包天的狂徒!”
“拟旨!”罗裕不假思索地怒道。
跪在地上的喜公公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慌忙扒出笔墨纸砚。
“礼部尚书周瑞平为钦差,带五百御林军彻查云林城!兵部尚书蒲甘带军队在各郡县设立关卡,对往来粮食登记彻查!边疆新进粮食一律不得动用,由朝廷重新拨付!”
说完,罗裕将罗烟凝的字条甩到喜公公面前:“照着这方子,征收药材。从今日起太医院只留十人,分配一百六十人到边疆各处,余下一百人,分至各县,每人配五名御林军!无召不得回!”
喜公公看清字条后,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滴在圣旨上,握笔的手颤抖得下不了笔!
罗甫见皇兄大刀阔斧的下令,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烟凝传信及时,不然一旦疫病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三十章 隐瞒
皇命如山,一声令下,哪有人敢违抗?何况这一次还派了御林军。
在罗烟凝一行人赶回长序的路上,已经遇见了重重关卡。不过拿出公主令倒也无人阻拦。
回到长序城后,甯莞莞辞别这几人,回了风影阁。罗烟凝让顾君怀和戒尘带着宇儿回了王府,自己则是跨上火雷,马不停蹄赶往皇宫。
因事态紧急,她并没有下马,一路到了御书房门口。宫中守卫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御书房中有大臣议事,喜公公白着一张脸心力憔悴地守在门外。远远看见罗烟凝来了,迈着步子忙忙奔下台阶。
“小祖宗哟!您可算是回来了!”喜公公苦着一张脸叹道。
罗烟凝调侃着说:“喜公公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大总管的风范都没了!”
“哎哟!还风范呢!”喜公公愁眉苦脸地开口,“祖宗,您就别拿老奴开玩笑了!老奴可是被您传回来的消息吓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公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罗烟凝拍拍他顶出来的肚子,抬眼望了一眼恢宏高大的宫墙,“疫病再重,这里都不会有事儿。”
喜公公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得叹了口气感慨道:“但愿一切都不会太晚。”
“里面都谁在议事?”罗烟凝问道。
“哦。贤王爷和二位皇子都在,还有工部尚书卢登,户部尚书高元忠。”喜公公恭敬地答道。
罗烟凝娴熟地把火雷拴在一旁的护栏:“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吧。”
喜公公朝她鞠了个躬:“殿下稍等片刻。”说完,他快步进了御书房。
罗烟凝刚走到门口,喜公公便出来了:“陛下让您进去。”
罗烟凝递给他一个瓶子:“里面是安神的药,睡不着的时候吃一粒。”说完,未等喜公公致谢,她已经进去。
虽是喜公公只是个太监,风评略差,不过对秦罗、对皇伯伯也算得上是尽心竭力,看他模样,这几日没少受罪,给他一瓶药,算是嘉奖。
“烟凝拜见皇伯伯,拜见父王和两位哥哥。”罗烟凝礼数周全地朝他们问安。
剩下的工部尚书卢登,户部尚书高元忠朝她作揖:“见过公主殿下。”
罗烟凝微微颔首,看向皇帝罗裕,还未开口,罗裕就黑着一张脸率先发问:“朕已经将人部署下去了,虽然你传回来的消息不是小事,但朕再问你一次,此事确实不是无中生有?”
“烟凝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见皇伯伯布置的关卡了。鼠疫一事兹事体大,烟凝不敢胡闹。查探到此事时,亦是发现一名染了鼠疫的孩童。”
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但因为是病发,已经被治好痊愈了,他身上的东西也已经尽数烧毁。但是相关的那批粮食,至今没有查到消息。烟凝之所以发回急信,也是想让皇伯伯加紧部署,防患于未然。”
“你如何得知那批粮食是人为的?”皇帝目光严峻,盯着罗烟凝生怕她有任何欺瞒。
罗烟凝看了看周围的人,将自己去云林城的所见所闻一一复述了一遍。但玉简一事,她始终没提。
听完她的话,御书房陷入一片沉思。
皇帝罗裕思索了半晌,不动声色地问道:“近来未听闻云林城有任何比斗,你为何突然会去那里?”
皇伯伯是在怀疑她去云林城的目的,也在怀疑她是不是事先就知晓了此事。罗烟凝心中轻笑,脸上却是一片落寞。
“本来烟凝不想提及此事,但皇伯伯既然问了,烟凝也只好说出来。”
“想必各位都知晓,早前长序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烟凝与蜀地何家的儿子相交甚好,还说他便是烟凝认定的驸马...”
罗裕和罗甫相视一眼,想不到她会亲口把这事说出来。
“不过令人寒心的是,何家那位公子与烟凝心生间隙,不告而别。前些日子,才有人告诉烟凝,何家公子近日成亲的事。”
“因此烟凝才赶到蜀地,想去讨个说法,途经云林城,无意中发现了鼠疫一事。儿女情长始终比不得此事,烟凝查到端倪便立即传书回来了…”
说完,她故作痛心的叹了口气。
“何家人未免太不识抬举!”罗雨澈怒道!
罗甫眼里透出一丝冷意:“原以为何家有大家风范,没想到这竖子竟这般胆大妄为。”
“烟凝,若是你不甘心,皇兄带人去何家替你讨个公道。”罗雨辉不悦地开口。
“对!把那畜生绑回来给你当牛做马!”罗雨澈附和道。
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相互看了一眼,沉着脸道:“何家这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罗烟凝漂亮的眼里漫上一层水雾:“不必了。烟凝与他再无瓜葛。”
罗裕眉头一挑,将信将疑地问道:“所以你查到鼠疫一事,真的只是巧合?”
罗烟凝点头,泰然处之地望着罗裕说:“是。烟凝绝不会欺瞒皇伯伯。”
罗裕将信将疑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叹了口气:“烟凝受委屈了。等这件事过了,朕会派人去何家问问清楚。皇家威严岂容他们肆意挑衅。”
罗烟凝镇定地摇头:“就此揭过吧。烟凝不想再听到任何与何家有关的消息。就当这是对他的最后一份情意,至少烟凝问心无愧。若再去质问何家,难免会被人笑话失了皇家气度,烟凝恐怕又会多一个遭人抛弃的名头。”
“皇兄,臣弟认为烟凝说的在理。就依她的意思吧。”罗甫淡然地说道,但眼里的冷意并未散去。
罗裕心领神会地笑道:“也罢。”
而罗雨辉和罗雨澈,虽然不甘心,但罗烟凝都这样说了,他们只好就此作罢。
而一旁的两位大臣,完全没想到罗烟凝会这样说,他们还以为这位历来跋扈的公主会恳请皇上治何家大不敬之罪。
“烟凝,你是第一个发现鼠疫的,对于这件事,你可有别的想法?”罗裕心平气和地看着她。
罗烟凝淡淡地笑了笑:“暂时没有。皇伯伯是真龙天子,定会化解灾难。”
“行了。都下去吧,朕要看折子了。”罗裕挥手屏退众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账本有异
罗雨辉和罗雨澈本想再拉着罗烟凝细细聊聊,但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只好作罢。
回府的路上,罗烟凝与罗甫父女俩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相互笑一笑,气氛诡异而温馨。
回府后,罗烟凝先去跟母妃世牵雪打了个照面,而后才去了自己远离。
“主子!”
“呀!主子回来了!”
见她回来了,玉茶和玉昭神色各异地跑过来喊道。
玉昭看她一脸疲惫,心疼的要备热水给她沐浴,玉茶则是大大咧咧地问她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
罗烟凝丢给玉昭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别着急备水,又和玉茶闲聊了两句,随即让玉茶去把刘伯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罗烟凝安慰玉昭。
玉昭含泪点头:“主子,不管疫病会不会发生,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罗烟凝故作风流公子的模样,邪笑着抬起玉昭小巧的下巴:“小娘子,这是心疼了?”
“主子!”玉昭没料到她这般调皮,突然就羞红了脸,眼里的泪水也不见了。
惹得罗烟凝哈哈大笑,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屋里。
没一会儿,刘伯进来了。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不过罗烟凝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拿出账本递给刘伯:“坐下看看,这个账本有没有问题。”
刘伯安安稳稳地坐下,看了一眼略显疲惫的罗烟凝问道:“殿下是想粗看还是细查?”
罗烟凝瞪了刘伯一眼:“本宫怀疑这本账册与异邦人有关。”
“那就是细查。”刘伯慢条斯理地翻看账本,“细查没那么快,殿下可以稍作休息。”
“不用。本宫就在这守着。”罗烟凝坚定地说道,“玉茶,给刘伯研磨。玉昭,去沏壶好茶来。”
罗烟凝起身点了提神的香,又坐到了桌前。玉昭轻手轻脚地进来,给他俩倒了茶,安静地站在一旁。
屋里除了玉茶偶尔研磨的声音,再无其他。
罗烟凝打量着刘伯,花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略显老旧的袍子一尘不染。那双眼睛有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也有做事严谨的精明。干枯的手指有力地握着狼毫,下笔刚劲流畅。
他的做派其实罗烟凝是钦佩的。虽然抠门古板了些,但是他做事,还真挑不出半点毛病。
香炉渐渐熄灭,研磨的玉茶手都软了,一旁的玉昭连忙过来换她去休息。
而刘伯沉浸在这本账册中,陷入忘我境界,根本不知疲倦。
好几次罗烟凝都觉得枯燥无味得想睡过去,但是想到背后的关系,又强打起精神,生怕错过什么。
桌上的茶换到第八壶的时候,刘伯终于抬起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殿下。许家账册从何而来?”
“偷来的。”罗烟凝回得毫不迟疑。
“唉!”刘伯叹了口气,认真说道,“以账本上记载来看,五年前,许家将所有产业变卖给了另一个史姓人家,而后又重新开始新的买卖。这本账册记录的是史家的东西。”
罗烟凝皱着眉头,惊讶道:“怎么会!”
难道许梦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吗!
刘伯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账本上史家多是与异邦人做买卖,粮食、茶叶、书画、古玩、绫罗绸缎都有涉猎,而且价格很低。许家只是在重新营生后,给史家提供了这些东西,从中赚取微薄的差价。”
罗烟凝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不解地问道:“这账册上,真没有记载任何许家与异邦人往来的东西?”
“没有。”刘伯笃定地摇头,“若是殿下怀疑许家,老朽可以肯定地告诉殿下,起码在这本账册中,许家很干净。反而是史家,低价把这些东西卖给异邦人更值得深究。”
“不可能啊!本宫明明是在许家宅子里找到的这本账册!”
“殿下请看。”刘伯指着一处做了批注的地方,“三年前,史家高价买下许家宅子,但史家因为银子周转不开,没办法付清银钱,就与许家商量,宅子继续挂许家牌匾,许家人随时可以住,而史家承诺两年内把银子给清之后,才拿地契。”
“两个半月前,刚好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也就是说,那处宅子算起来很早就不是许家的了,如今地契买卖完毕,更加无迹可寻。”刘伯惋惜地说道。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五年前就开始布置这个局了!”罗烟凝咬着银牙,眼里渐渐有了怒意。
刘伯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按账本上来看,是这样。”
在云林城只有桂超见过许梦,就算他们咬定许梦有异心,却没有证据!
而以许梦的心计,她有一万种借口让自己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
“史家不过是许家傀儡。”罗烟凝突然邪魅的笑了起来,“许梦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本宫偏要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刘伯淡然地看了罗烟凝一眼:“老朽听闻,许家在云林城好善乐施,颇得人心,殿下行事还得多几个心眼。”
“多谢刘伯。”罗烟凝感激的开口。今日若不是有他帮忙,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刘伯起身恭敬地朝罗烟凝作了一揖:“若无事,老朽就先回去了。”
“玉茶,送刘伯回去。”罗烟凝点点头,对玉茶交待道。
“主子,累了那么多天,沐浴歇息吧。说不定明日醒来,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玉昭轻声宽慰道。
“好。”罗烟凝吐了口气,将桌上的账本和刘伯留下的手稿重新收了起来。
玉昭很快放好热水,替罗烟凝宽衣解带伺候她沐浴。
罗烟凝背对玉昭,修长笔直的腿轻盈跨进浴桶,盈盈一握的腰,比寻常闺阁女子更显柔韧。她伸了伸双臂,动了动肩膀,满足的笑了。胸前的莹白在水中若隐若现,比之前又圆润了许多。
即便经过这么多天风吹日晒,她的皮肤依然白皙光滑。
“主子越发动人了。不知今后谁能有这福分。”玉昭调笑道。
“死丫头!”罗烟凝瞪了她一眼,将自己埋到水里。
兴许是太累,刚靠到浴桶边缘她便睡着了。不过没一会儿,她突然被脑海中的声音惊醒,“哗”的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逍遥酒肆
原来,她又梦到景长天说的那句话:罗烟凝,一年后,我会娶你。
这已经是最近第二次梦到了,罗烟凝惊魂不定地坐回浴桶中,在脸上扑了些水,想让自己清醒些。但是她心中不停地犯嘀咕,怎么老觉得景长天阴魂不散!
玉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想了想说道:“主子,路姑娘在城东开了酒肆,您要不要去?”
“诶?那么快?”罗烟凝诧异地盯着玉茶。
玉昭点点头,笑道:“主子走了没两日,路姑娘就风风火火盘下了城东的铺面。前日便开张了。”
“那必须要去!”罗烟凝笑呵呵地说。
她的心思玉昭多多少少能猜到些,见她这会儿就想动身,玉茶连忙阻拦:“主子。今日你还是早点歇息吧!都已经亥时了,路姑娘那可是明文规定,戌时打烊。”
罗烟凝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以欢姐姐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早收场!”
“听说是霍大人要求的。生怕她一女子遭人欺负。”
“哈哈!”罗烟凝觉得好笑,“她那性子,吃不得半点亏,霍晗也是关心则乱。不过欢姐姐肯定是乐在其中。”
“对了,城东铺面一直紧俏,欢姐姐怎么搞到的?”罗烟凝指尖拨弄着水花,好奇地问道。
玉昭一脸羡慕地开口:“路姑娘运气可好了,出去逛街刚巧碰见那间铺子挂出牌子,她便顺手买下了。”
“那还挺好。睡了睡了。明日备些贺礼再去。”罗烟凝擦干身子,披上干净衣裳,坐到床边用内力烘干头发,就躺下了。
玉昭体贴入微的替她吹了灯,轻声把门带上。
“怎么样怎么样?”玉茶担心地拉着玉昭问道。
“主子看起来只是累了些,想必是真放下了对何九霄的感情。”玉昭微微叹了口气。
玉茶不甘心地哼了一声:“真是便宜何九霄那个混蛋了!”
“好啦!以后就不要再提何九霄了。免得主子难受。”玉昭懂事地劝道。
玉茶无奈,只得点点头挽着玉昭回了屋里。
翌日。
罗烟凝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库房找刘伯。
“刘伯,好友酒肆在城东开张,你给挑捡贺礼吧。”
之所以交代那么清楚,是想告诉刘伯,不能太寒碜。城东是富人区,失了体面难免让人笑话。
刘伯微微颔首,不多时,就抱着一颗青白相间的翠玉白菜从库房走了出来。
“百财聚来,清白做人。殿下拿好。”刘伯小心翼翼的把翠玉白菜交在罗烟凝手里。
“这个寓意好!”罗烟凝端着栩栩如生的翠玉白菜来回打量,眼中也流露出对这件玉雕的喜爱。
“多谢刘伯。”罗烟凝笑嘻嘻地抱着翠玉白菜,回了自己院里。本想就这样出门,但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调皮的想法。当即换了一身淡紫中泛着银光的衣袍,简单了把头发束在头顶,本就雌雄莫辩的脸,瞬间就成了一个偏偏公子,她摇着扇子,让玉昭玉茶抱着翠玉白菜乘着马车去了城东。
一路上她少不得“调戏”这两位可爱温柔的侍女,逗得两人咯咯直笑。
“本公子这样能迷倒人么?”罗烟凝故意痞里痞气地问。
玉茶笑了半晌,捂着肚子说:“主子,你可能忘了当初你骑着白马回长序城的时候迷倒了多少姑娘!得知你是公主后,那些芳心暗许的美人,可是难过了好久!”
罗烟凝又故作潇洒地开口:“本公子中意的是眼前二位美人。其他人,罢了!”
说笑间,很快就到了城东。
“诶!路姑娘这逍遥酒肆生意怎么那么好?”玉茶透过帘子看到路浅欢店铺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罗烟凝伸过头看了一眼,眉头轻挑:“恐怕是有人生事。门口那些都是看热闹的。”
“不会吧!这是皇城脚下,谁那么大胆啊!”玉茶不可思议地喊道。
“下去看看便知。东西先放在马车上,免得磕碰了!”说完,罗烟凝率先跳下马车,朝着酒肆过去了。
罗烟凝在门外随意打量了一下,发现酒肆风格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最显眼的是大堂中央中间那幅行云流水,恢宏大气的: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虽然诗句源于古籍,但落款却是霍晗。看这笔锋走势,也知他胸怀大气。
只是这厅里被数十人气势汹汹地围着,还有几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酒肆里的桌椅,有些已经被砸得稀烂。而特地来吃午膳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看这模样,像是哪家的家丁。而路浅欢一身青花色的衣裳,站在厅中气度非凡,脸色淡漠,与这些人僵持不下。
“小娘子,这城东各家酒肆花楼,还没人敢不给本公子面子!”背对门口的男子,骄傲地开口。
“这位公子,民女只想安安分分地做点小生意。你三天两头带人来闹,可给过民女面子?”路浅欢不卑不亢地反问。
“这是怎么回事?”罗烟凝随意拉着一个路人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周公子看上逍遥酒肆这位路老板了呗。这都连着来了两天了,就想让人家跟他回去。”路人摇头叹息,“可惜咯!这路老板虽是个和气的雅人,酿的酒也好。但得罪了周公子,今后这生意怕是难做咯!”
“周公子?哪个周公子?”罗烟凝皱着眉头问,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厅内。
路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周子幽,周公子呗。”
原来是他啊。罗烟凝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时,周子幽邪笑着开口:“你只要乖乖顺着本公子的心意,本公子自然会给你面子。”他贪婪的目光落在路浅欢身上就没移开过。
路浅欢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眼光视而不见,转而轻笑:“民女历来不喜欢顺着别人的心意。”
“那就别怪本公子来硬的了!上!”说完,周子幽身边的家丁抬手又毁了几张桌椅,有几人甚至要伸手去撕墙上的字画。
本来罗烟凝打算出手,不过想了想,她露出狡诈的笑容,只是从人群后面,慢慢挪到了酒肆门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假纨绔真威风
她可不相信路浅欢是会让吃亏的人。玉昭和玉茶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果然,路浅欢素手轻抬,金丝从她手腕上飞向了那六七个撕画的家丁的肩上,那几人瞬间手就软得再抬不起来,又见她轻身跃起,飞快地将那几个还在打砸东西的人,踹到了周子幽面前。
“废物!”周子幽白了一眼那几个不能动弹的家丁骂了一句。
“还以为皇城脚下,人人都是礼数周全的雅士,没想到竟然也会有你这般蛮横无理、嚣张跋扈之徒!”路浅欢冷冷地看着周子幽。
周子幽不怒反笑,甚至还鼓了鼓掌:“漂亮!真是漂亮!只是路老板无故伤了我周家下人,若是本公子报官,路老板可是要吃苦头了。跟着本公子哪不好?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任你挥霍,根本不需要成天这样出来抛头露面招人非议!要说嚣张跋扈,比起那位,本公子可是差得远呢!你们说是吧?”说完,周子幽还不忘着笑问人群。
众人心中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谁都没应和他这句话。这让周子幽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第一次看到路浅欢就打听过了,这人是突然出现在长序城的,这酒肆也是刚巧碰见上一位老板要回乡,转手给她的。想来也是没什么背景的人。
路浅欢冷笑:“非议?若是跟你这样的败家玩意儿才会惹人非议吧!”
周围人发出一阵嘲笑。
“把这娘们儿给本公子弄回去!”周子幽也来了脾气,招呼着剩下二十几个还能动的家丁,又准备动手。
“住手。”
这时候,罗烟凝轻飘飘地喊道,走进了酒肆。挑眉看了一眼路浅欢,路浅欢愣了一下,露出娇笑。在周子幽看起来,这二人就是在眉来眼去,恐怕早就好上了!
而且他和他的爪牙回头看到这个长相俊俏的公子,想了半天想不出这是谁家公子,因此,脸上神色更加不善。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这位公子路见不平,心中佩服却也不敢表露出来。这周子幽真的是在城东横行霸道惯了,而且经常和他一起鬼混的人,都是有身份背景的纨绔子弟,不乏相互包庇。
“天子脚下岂容尔等放肆?”罗烟凝邪魅地笑了笑。
周子幽冷笑一声:“小白脸,你是来给她撑腰的?”
“对啊!”罗烟凝挑了张完好无损的椅子,一挥袍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摇着手中的扇子,身上的纨绔劲儿比周子幽更甚!玉茶和玉昭乖巧地站在她身边,眼里露出戏谑的笑意。
“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周子幽见这小白脸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反而比他跟嚣张,身边两个白嫩嫩的侍女也比他这些蠢笨的家丁赏心悦目,脸色更加难看了!
罗烟凝像看傻子一眼看着周子幽:“知道啊。礼部尚书周瑞平的小儿子。”
“知道你这小白脸还敢这般放肆!本公子劝你最好别管!”周子幽气鼓鼓地盯着眼前的小白脸。
“嗨!”罗烟凝摇着扇子叹了口气,“没想到周瑞平这老家伙,成天把礼数挂在嘴边,小儿子却是这般无礼!”
“你这黄口小儿!竟敢直呼我爹名讳!”周子幽指着罗烟凝,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罗烟凝摇着头,怒其不争地看着周子幽:“吃香喝辣,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任由挥霍,周瑞平俸禄有那么多?原来他平日里清正廉洁都是装出来的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路浅欢也不禁掩着嘴笑了起来。
“你!”周子幽被她问得无言以对,指着她的手指都抖了起来。
罗烟凝不由觉得好笑:“刚才你不就是这样说的吗?”
周子幽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伸着脖子喊道:“信不信!本公子报官抓你!你这个黄口小儿!”
“去吧去吧!”罗烟凝不耐烦地摆摆手,“早点叫来也好。”
一个被路浅欢金针穿过穴道躺在地上浑身无力的家丁,突然间,脸上冷汗直冒,拉了拉周子幽的衣摆,低声提醒道:“公子!刀!刀!”
周子幽不明所以,大喝一声:“小白脸!信不信本公子一刀砍了你!”
“哈哈!”玉昭和玉茶不禁大笑出声。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过他们都是局外人,听这二人对话也想到,这个公子不是一般人。
这个家丁觉得可能再不说点什么,今日就真的完了!所以他拼命地喊了一句:“公子!她的刀是淬星饮!她是序凝公主啊!”
“天!”
“居然是序凝公主!”
“周公子刚才还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
这时候周子幽才注意到罗烟凝腰间的刀,一下子懵在原地不知所措!
路浅欢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不过,罗烟凝今日心情甚好,并不打算过于计较。何况周瑞平带人离京去查探云林城疫病源头,她可不希望大臣在前头卖命,还要分心惦记家中小儿。
她笑眯眯地问道:“本宫嚣张跋扈?”
“不不不,是子幽妄言。”周子幽擦了擦头上的汗,腿一软,就跪下了。
“家财万贯?”
“没有没有,是子幽瞎掰的。”周子幽抖如筛糠。
这点罗烟凝倒是很清楚,方才不过是想吓吓周子幽而已。
“听说你在城东这片很有名头?”罗烟凝眼珠微转,心中有了更好的想法。
周子幽连连摇头:“子幽不敢。”
罗烟凝叹了口气:“本宫今日好不容易来逍遥酒肆喝酒,结果被你弄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子幽请殿下去别处喝!”周子幽连忙大方应和道。
罗烟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只好把话挑明:“路老板是本宫挚友,被你砸成这样,你不赔吗!”
周子幽恍然大悟:“赔的!赔的!”
“立刻就去!本宫今日要是喝不上这儿的酒,你就别想好过!”罗烟凝瞪着周子幽令道,“还有!逍遥酒肆今后出了岔子,本宫拿你是问!”
“是是是!子幽明白!”
说完,周子幽连忙喊家丁修缮酒肆。
罗烟凝白了他一眼,对玉茶说:“去把东西拿来吧。”
随后她笑嘻嘻看向路浅欢:“欢姐姐,上酒。”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罚抄
“好!”路浅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子幽,笑了笑。素手轻抬,柜子最上面的酒便落到她手里。
隔空取物!
众人这才感觉到,原来路老板身手远不止刚才展现出来那样。若她方才动了杀心,恐怕周子幽和他的家仆无一幸免。
路浅欢把酒递给罗烟凝:“特地给你准备的。”
罗烟凝接过酒壶,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满足地笑道:“好酒!跟凤华镇味道一模一样!多谢欢姐姐啦!”
“你还跟我客气?”路浅欢优雅坐下,脸上尽是笑意。
“嘿嘿。”罗烟凝笑了笑,又喝了一杯,而后看向周子幽,痞里痞气地说,“你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大臣的儿子,怎的净干些地痞流氓的事儿?你就不怕哪日东窗事发,影响你爹的仕途?”
周子幽本就年轻冲动,哪里会想到这些?被罗烟凝那么一提,不禁觉得后怕。
“还有,欺男霸女按律法该如何处置,你是知道的吧?”罗烟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外面那么多百姓看着,就算她想看在周瑞平为秦罗尽心竭力的份上饶过他,也并非易事。何况,这小子还敢调戏欢姐姐。
“按律法,情节较轻,杖、杖、杖责五十,收监三月,有悔改之心方可出狱。若、若情节严重,可酌情定罪。”周子幽满眼恐惧,根本不敢抬头与罗烟凝对视。
罗烟凝嗤笑:“记得还清楚。看来周瑞平平日没少管教你啊。不过,你这明显是知法犯法,本宫该如何罚你呢?”
周子幽愣了一下,连忙磕头喊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子幽再也不敢了!”
“哎!”罗烟凝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别磕了。今日你必定是要受罚的。不过嘛,本宫并非不近人情,你爹的面子还是要给哒!”
人群里逐渐有人小声议论开来,都在怀疑序凝公主不敢重罚周子幽。
“你先起来吧。”罗烟凝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周子幽心中窃喜,心想,看来这序凝公主不过如此,看在他爹面子上,照样不敢重罚他。不过他还是给罗烟凝磕了个头:“多谢殿下!”随后强撑着发软的腿,从地上站起来,一脸谄媚地看着罗烟凝,眼神不自觉地瞅了一眼路浅欢。
路浅欢白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她之前本想杀两个人解气,不过想到皇城脚下还是少跟官府打交道,免得罗烟凝还要想法子帮她。
罗烟凝似笑非笑地对周子幽说:“从今日起,你便搬张桌子到逍遥酒肆门口,抄秦罗律礼法部分一百遍,一日三餐每顿一个馒头,一碗清水。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家。”
也许别人不知道礼法有多少,但是周子幽可清楚得很!足足六部啊!抄一遍都能让人发疯,一百遍他得抄到猴年马月!
周子幽脑袋一瞬间有些发懵,差点晕过去。但又被罗烟凝接下来的话震慑住了。
“字迹不工整多抄十遍,找人代笔多超五十遍,敢对来逍遥酒肆的人发脾气,再加十遍。”
“殿下……”周子幽哪里会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腹黑啊!
“若是不想抄也可以,杖责五十,本宫亲自动手。”罗烟凝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谁不知道序凝公主功夫了得?周子幽当初也是在大殿中远远看过她和南夏太子切磋的!若是让她亲自行刑,自己还有命活吗!
无奈之下,周子幽只得咬牙点头,抄律法总比受皮肉之苦强多了!
罗烟凝满意地看着他:“既然答应了,那便去吧。你家里想必是有礼法的吧?让你的人去搬来。”
酒肆内在热火朝天的修缮中,酒肆外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周子幽。当家仆把礼法抱到桌上的时候,看热闹这帮人才知道序凝公主有多狠!
起初路浅欢还以为罗烟凝是真要给礼部尚书面子,不过当她看见差不多三尺厚的礼法时,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丫头真不给面子!
一来一去便过了快一个时辰,酒肆差不多恢复原样,门外的客人也被招呼进来。罗烟凝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玉茶,快去把东西拿来!”
玉茶蹬着小腿出去,不多时捧着栩栩如生的翠玉白菜走了进来。
远处有人奚落:“没想到序凝公主竟这般寒碜,送颗大白菜!”
而近一些的人则是频频发出惊叹:“整玉雕成!这!这是玉中极品啊!”
“小小贺礼,欢姐姐可别拒绝。”罗烟凝从玉茶手中接过翠玉白菜递给路浅欢。
路浅欢无措地接过翠玉白菜,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哪会不知道罗烟凝这是在给她撑腰啊!
“欢姐姐,皇城做买卖不易,你生得貌美,少不得惹人窥觊,城中权贵不少,霍大人如今根基不稳,万一遭人陷害,就得不偿失了。”罗烟凝凑到路浅欢耳边低语。
路浅欢感激地点点头,将翠玉白菜放到厅中显眼处,心中叹了口气,她真不知今后要如何回报罗烟凝。她转身交代小二好生招呼客人,随即拉着罗烟凝笑靥如花地开口:“走!我们上楼说。那么多天不见,还是怪想你的。”
“好啊!今日定要畅饮一番!”说着二人便上楼去了。
她们一走,楼下像炸开锅一般,都在议论,这个路老板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会跟序凝公主走得这般近?
不过经过今日的事,逍遥酒肆不仅在整个长序城出名了,更无人再敢在这里生事。
罗烟凝刚进雅间门,就噘着嘴:“特地换上这身行头,想着来调戏欢姐姐一番,没想到被周子幽搅和了!”
“你以为我会跟别人一样认不出你?”路浅欢好笑地瞪了她一眼,给两人都斟满酒,“不过你这丫头,是怎么想到抄律法这点子的?”
“哈哈!”想到周子幽那张苦不堪言的脸,罗烟凝毫无顾忌大笑起来,“那欢姐姐觉得,是打他五十大板解气,还是看他抄律法解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诛心
路浅欢‘扑哧’笑出声:“自然是抄律法解气。不过你这样罚他,就不怕他家闹事?”
罗烟凝神秘笑道:“那小子平日没少气他爹。不过虽然他纨绔些,但本质不坏,稍加管教今后也是颗好苗子。周家注重礼法,若是知晓今日之事的原委,绝对不会来闹,更不会给他求情。”
“这么…夸张吗?”路浅欢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在她眼里,当官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罗烟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弯了弯嘴角解释道:“周瑞平是朝廷中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只认礼法。说白了就是古板。但为人处事的的确确很清白,不然他不可能一直稳坐尚书位子。”
“哦!”路浅欢恍然大悟,而后关切地问:“你这次云林城可还顺利?”
“查到了一些东西,不过少了些证据。对了,欢姐姐,近来你就待在长序城不要出去。”罗烟凝神色略显凝重。
路浅欢眉头微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而罗烟凝并不打算对她隐瞒,便把云林城和蜀地的事跟她细说了一遍。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路浅欢并未对鼠疫有多大的畏惧,反而担忧地看着她。
“你去蜀地见到何九霄了?”
罗烟凝愣了一下,神色黯然地点头。
“何家可有为难你?”
“这倒没有。我也没用本来面目示人。”罗烟凝抿着嘴,轻声答道。
路浅欢像是松了口气,给她倒满酒:“那便好。何九霄终究不是良人。今后你也别再为此烦心。若真如你所想那样,许家勾结异邦人,何家想必也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的。只是许梦心机深沉,恐怕早就有了万全之策,这件事,暂时还没完。”罗烟凝摇晃着酒杯,清澈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
路浅欢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喝个酒还那么愁眉苦脸,这可不像你。”
“唉…”罗烟凝幽幽地说道,“这是我从燕岭出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事。”
“这些事可比江湖复杂多了。”路浅欢感叹道,“江湖儿女多快意恩仇,虽然不乏宵小之辈,但大多数人还是磊落的。”
“好啦!这事先不讨论了。不如说说你跟霍大人的事吧!”罗烟凝睁着一双美眸,紧紧盯着路浅欢,似乎想看她害羞的样子。
路浅欢疑惑:“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还想着这次从云林城回来,就能让皇伯伯给你们赐婚,哪知道突然会出这事…”罗烟凝惋惜道。
“喝你的酒吧!我跟霍郎成亲难道还能少了你不成?乖乖等着我的喜帖就好。”路浅欢泰然自若地挑着眉毛说道。
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聊了许久,小二给她们送来晚膳,后来又告诉路浅欢已经戌时了,二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场。
回王府的路上,罗烟凝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玉茶在一旁本来想说什么,不过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说。
罗烟凝带着些许醉意回到院里,坐在石桌前怔怔看着星空,想起在哈斯草原与景长天共乘一骑的情景。他得知此事后会怎么做?
一条黑影窜到她面前跪下。不远处的玉茶突然眼里绽放了光芒。
“主子!”萧梧神色严峻。
见他这样定是有要事,玉茶生生停住了跑过去的脚步。
来了。恐怕今夜不好的预感就在这里。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吧。”
“你们刚走两日,属下与桂统领带人重新搜查许家宅子,所有证据都能证明许家宅子早已易主给了一户史姓人家。在严刑逼问下,史家人对自己与异邦结交之事直言不讳,并坦言自己就是漠国人,对秦罗恨之入骨。”
“宅子之事,已经从带回来的账册里查到了。”罗烟凝淡淡地开口。
萧梧恨恨说道:“但是问起粮食一事,史家人誓死不肯说!不仅满口胡言乱语!更是诅咒秦罗。而云林城官府根本不知道他们与许家有交易!也不知道史家就是漠国人!”
“还有呢?”罗烟凝语气变得冰冷。
萧梧紧紧皱着眉头,一拳砸到了地上:“史家趁官兵换班之际,烧了整个宅子,史家所有人尽数丧命。”
“搜罗到的证据也因此付之一炬?”罗烟凝居高临下地盯着萧梧。
“请主子责罚!”萧梧自知失利,直接叩头请罪。
罗烟凝压抑着心中怒火,冷冷地呵斥道:“他们布置那么久,能轻易告诉你?萧梧,你亲自参与了整件事,本宫更是没隐瞒你半分!难道你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吗?若是异邦人得手,后果会怎样难道你想不出来?本宫留你在那边查案,你查到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萧梧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责罚?”罗烟凝冷笑,“你是该受罚,也必须要罚!”
说完,她拿出一枚泛着幽光的小药丸,冷漠地递到萧梧面前:“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本宫暂且不会放你回地宫受刑。吃了吧。”
萧梧抬起头,看着罗烟凝手上这枚小如黄豆的药丸,浑身忍不住颤抖,这是‘诛心’!是专门惩治犯错的业火军的刑罚!吃下去不过片刻就会清晰体会到万箭穿心的痛苦,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可这半个时辰是生不如死煎熬!
“主子!不要啊!”玉茶惊恐地跑过去想要将萧梧扶起来。
“别过来!”萧梧喊道,随即义无反顾吞下诛心!
玉茶捂着嘴,不再往前。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冷漠的罗烟凝。
不过几息,萧梧满头大汗地摁着胸口,在地上痛苦挣扎,不时发出隐忍的闷哼。一旁的玉茶早已心疼得泪流满面,好几次想上前,都被罗烟凝冷冷的眼神制止。
“军规第五条。”罗烟凝淡声发问。
萧梧抓着心口,痛得脸色惨白,头上和颈间的青筋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爆裂开来!他死死咬着牙关,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护…护国,护民…做事不、不得轻率…啊!”
萧梧发出绝望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