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柠正在公司开会接到顾思电话，对方任性跋扈，直截了当。
“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逛街。”
白柠手指握着电话顿了回道：“一会再说。”拿掉电话，阖上资料抬头面对组员，站起来：“散会。”
转身出了会议室，这才又打过去，有些无奈：“怎么了？”
“我今天过生日，任性一回行吧？来不来？”
白柠和顾思认识了十年，彼此相熟，最近顾思情绪处于低压状态，她只得迁就。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一边把资料扔到办公桌上：“在那里？”
半个小时后，白柠把车子停在购物广场附近，拿出电话打通顾思电话：“我到了。”
“等十分钟，我马上就过去。”
白柠站在路边无所事事，眯眼打量远处天空，毒辣的阳光经过混沌天空到达地面就是闷热而烦躁。抬手抚了下耳边碎发，心情不是很好，电话铃又响了，白柠直接接通：“顾思，你来了吗？”
“白柠。”
冷冽男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十分陌生。
白柠心里一咯噔，连忙拿着电话到眼前，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瞬间脑中念头千回百转，这是谁？竟然直接叫她的名字？客户？
“你好？你是？”
远处穿着长裙的顾思飞奔而来，她戴着复古小花草帽，笑靥灿烂：“白柠！”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白柠对着顾思招了招手，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有什么事？”
白柠的记忆力不算差，听过的声音她不会忘记。
“在打电话？”
顾思明亮眸子闪烁，小声问道。
“没事。”白柠直接挂断，也许是谁的恶作剧。从包里掏出深蓝色的盒子递给顾思，笑道。
“生日快乐！”说着就拉了顾思的胳膊：“走，找个地方聊，这边闷热。”
顾思跟在白柠，眼神示意了一下：“陆远刚刚过来了，我们三个一块介意吗？”
白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商场入口处一个穿着黑色PO领短袖的男人站的笔直。眉峰上扬，笑了起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了？要不我走？”陆远是顾思的男朋友，青梅竹马感情十分的好。
顾思翻了个白眼：“呵呵——”手上已经打开了礼物盒子，下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哇靠！白柠你是不是发财了？”卡地亚经典款胸针，闪烁的碎钻，下面点缀祖母绿宝石，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些意外：“这么奢侈？”
白柠的工资并不高，正常月入一万左右，业绩好的时候才能达到三万，这枚胸针六万左右。
“你不是一直想要？”白柠穿着职业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前走着：“你送我了很多东西，哪一样比这个差了？”笑着揽了顾思的肩膀，她好不容易豪气一回：“走了。”
顾思抿了抿唇，手指紧紧捏着那个盒子，两人一直走到商场入口，她才开口：“白柠，你工资并不高——”买这种东西，十分吃力。
顾思父母从政，唯一的哥哥从商，在S市混的风生水起。她自己有工作室，月入六位数。
“还不至于买不起生日礼物。”
白柠捏了下顾思的脸颊：“如果感动的话，以身相如何？”
顾思噗嗤一声笑了，拍掉她的手指：“去你的！”
“白柠来了？”陆远今年二十九岁，长相硬朗英俊，穿着整齐的军装十分有气质。他视线掠过白柠很快就落到了顾思身上，笑的颇为无奈。顺手按灭手上的烟头，语气软了下去：“思思？”
“是啊。”白柠敏感的神经觉得陆远和顾思之间有些事，奇妙的很。
“你有事先去忙。”顾思挽着白柠的胳膊，眼睛看着陆远，脸上的笑却收敛了。语气平静而疏离，这根本就不是平常天真无邪的顾思：“晚上记得参加我的生日会就好，你知道的，我父母和你父母都会参加。”
陆远眉头紧皱，“思思，别闹行不行？”
他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就响了，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看了眼就有些烦躁的塞了回去：“思思？”
“不知道是谁无理取闹！陆远你走。”
顾思突然就发飙了，拉着白柠转身就往商场里面走，气的手指紧紧攥着。
“怎么了？”
白柠被扯得踉跄，跟着顾思跑了半个商场才找到机会问道：“你和陆远怎么了？不是挺恩爱的吗？”
“没事，你什么都别问！”顾思气势汹汹的发着火，白柠就不再说话了，包里的电话震了一下。
白柠拿出手机看了下，脑中一片空白，手指都在发抖。
手机上静静躺着一条信息：“白柠，我回来了——郑开。”
商场里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白柠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很冷，冷的牙齿都在打颤。迷迷茫茫回不过神，谁回来了？那个王八羔子回来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抱紧了自己，手指都快掐到了手臂里。
疼的一个踉跄，旁边顾思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好闺蜜此时苍白如尸体的脸。
顾思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给白柠挑了一条蓝色长裙，搭配她脚上的高跟鞋十足女神范。白柠和顾思同岁，今年二十八，可顾思生的瘦小，长着娃娃脸，就买了两件浅粉色裙子，她一直阴着脸。“二十八岁的生日有什么好过。”顾思嘀咕：“他们就爱起哄。”
白柠脸上陪着笑，心里却乱成一团，一点逛街的心思都没有：“他们宠你嘛，多好。”
顾思笑了下，可很快就敛起，眼眸看向远处，声音很轻叹气一般：“挺好的，他们宠我，都对我好，还不知足什么？”
买完衣服两人就在一楼的咖啡厅坐，白柠捏着勺子轻轻搅动面前液体，顾思的电话铃就响了，她看了眼脸色十分不好，站起来朝外面走：“白柠，我出去一下。”
已经是午后，太阳西斜，白柠捏着手机她看着那一行字，心如刀割。闭上眼，喝干了面前的黑咖啡，唇齿间满是苦涩。
他有什么资格以为自己会等？
牵起嘴角笑了下，犯贱。
顾思的生日宴会是在市区比较有名的一家酒店举行，顾思拉着白柠进了会场，千叮万嘱：“白柠，你可别只顾着吃饭，看到有顺眼的男的留意下，你也不小了！”
白柠挑了下眉，玩笑道：“现在不生气了？下午脸还黑的难看呢！”
“去你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思捶了白柠一下，陆远上楼远远看到顾思招呼：“思思，爸妈过来了。”
顾思直起腰，拍了下顾思的肩膀：“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过来找你。”
白柠看着顾思别别扭扭的跑过去，脸红彤彤的捏了下陆远的胳膊，陆远抬手摸了下顾思的头发，顾思歪头躲开表情详装凶狠。顾思和陆远是青梅竹马，后来自然而然在一起，现在理所应当的准备结婚，没有一点意外的爱情，多好啊！
白柠坐在角落里喝水，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一行数字，她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低处。
胸口憋闷连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电话响了四十六秒，戛然而止。
白柠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愣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郑开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联系自己？
突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白柠咬着嘴唇半响才划开屏幕。
“我离婚了，白柠，我在等你，我还爱你。”
顷刻，满腔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白柠的理智被烧的一点渣都不剩。
白柠冲下楼的时候顾思正往楼上走，两人四目相对，白柠抿了下唇，却无论如何都没法遮掩自己苍白的脸颊，勉强笑着和顾家父母打招呼，回头和顾思说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顾思觉出不对劲，白柠今天不对劲。一边让陆远带父母上楼转身就拉住白柠强行扯到隐蔽的花丛间，压低声音严厉道：“你怎么了？去那里？你今天很不对劲。”
“郑开回来了。”白柠眼睛看着外面，手指紧紧握着手机，指甲都快陷进了肉里：“郑开回来了！”
顾思楞了一下突然就回过神来：“白柠你是不是犯贱啊！郑开回来关你屁事！”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狠狠戳了白柠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精精明明一个人，净办这种傻逼事！”
白柠愣怔怔的站着，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当初是顾思把她从地狱里拉回来。
“不就是个男人嘛，什么玩意！你们已经分手这么久了，怎么还放不下？你看看，世界上这么多的男人，那个不比郑开强。”顾思突然就恼了，手指一挥，指着身后来来往往的人：“白柠，你非要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第2章
分手六年，没有再谈过男朋友，她说自己没遇到合适的男人，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忘不掉郑开。
“有些事我想当面说清楚。”
“和他有什么不清楚的！”
顾思敲了白柠的脑袋，声音严厉下来：“清清楚楚，你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懂不懂？”
白柠的手指紧紧攥着，刚刚一瞬间涌上脑袋的冲动现在全部消失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他做什么都和白柠没关系，何必要一个解释，何必耿耿于怀？他们分手六年了。
“思思。”
陆远下楼看到顾思和白柠在角落说话，就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没事。”
“爸妈在等呢，都上去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小白，咱别再和他牵扯了好不好？”
顾思忽然很想哭，她和白柠认识这么久，白柠所有的悲伤难过都是因为郑开。她不希望白柠和郑开还有交集，那样白柠肯定还会受伤，郑开并非良人。
白柠心口堵的慌，今天是顾思的生日，她在做什么？
生日宴来的都是亲朋好友，顾思和陆远坐在一起，他们笑的很开心。陆远挺可靠的男人，顾思一定会幸福，白柠在心里想着。她埋头喝酒，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白柠有些烦躁就直接关机。
“大哥？你怎么才来？”
“生日快乐！”浑厚低沉的男音响起，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白柠手里握着手机抬头看了过去，走进门的是个穿着黑色衬衣的高大男人，他把手中盒子交给顾思，摸了下顾思的头环视在场众人最后又落回顾思身上，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抱歉，来晚了。”
这是白柠第一次见顾琛，他的五官硬朗，黑眸深邃。
“工作忙完了？赶快过来坐。”
顾母站起来，他视线掠了一圈在白柠身上停了一下，白柠脑中纠结到底要站起来打招呼还是继续坐着，她只听顾思说这个大哥，还真是没见过。弯起唇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顾琛入座后，场面就再也没有之前的热闹，顾思的闺蜜团都敛起刚刚的肆无忌惮，低头敛目的矜持了。白柠挺乐意见到这场面，安静下来就没人和她抢酒喝。
听顾思说这个大哥今年三十五，从外表来看，顾琛绝对比实际年龄小。可是从气质来讲，他有种超出年纪的稳重，行为举止都能让人感受到凛冽气势。
父母和他说着什么，顾琛就侧耳静听，沉静如同夜色下的松柏。黑色衬衣袖子随意的挽起，偶尔回话，语气沉沉，深刻眸光看不到底。
原来他就是顾琛，传说中的风云人物，S市商界有名的猎豹，眼光准下手狠，一度成为业界传奇。
白柠心里想着，举手投足之间果然有成功人士的气势。
八点半的时候宴会差不多就结束了，顾思要送双方父母到楼下坐车。回头看依旧在喝酒的白柠，有些放心不下“你没事吧？”
白柠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顾思，吐字清晰：“我没事，你忙你的。”
顾思放心和陆远一同出门，白柠坐在原来位置，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白柠其实喝多了，只不过她会装不想再麻烦顾思，白柠看人都走的差不多，才站起来想往洗手间走。猛地站起来脑中一片空白，慌忙扶着桌子才站稳，抬手捂住脑袋，脑袋里一阵阵的疼着。
郑开说：我知道你在等我，我知道你。
白柠想当着他的面扇他一耳光，骂一句脏话：无耻也要有个限度，他也配让自己等？
顾思拉住了白柠，她那时候就冷静下来，何必为了毁掉自己的素养。
白柠抬手捂着脸，世界一片黑暗。
郑开是她的初恋，在一起四年，她心里明白郑开有多渣，可是想要忘记谈何容易？当他不存在？当他从来没出现在自己最美的年华里？还是当曾经被甩时候的疼没有发生过？
白柠不是圣人，她依旧会恨。
这几年并不是没有追求者，只是她怕了，用尽全力去经营的一段感情失败了，她就不敢再轻易付出。
掌心一片潮湿，白柠吸了下鼻子，坚强了这么多年能被这点事打倒的话还是白柠吗？
转身晕头转向的往洗手间走，脚下有些发飘，她都好久没喝醉过了。曾经因为喝的胃出血被顾思送到医院，她就很少碰酒。
踉跄着走进洗手间，忽然觉得不大对劲，站在便池前的是个男人吧？
迟钝的脑袋终于是反应过来，立刻就往后退，脚下高跟鞋不给力就崴了一下连忙扶墙就无法避免的发出了声响。背对着她的男人立刻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白柠脑袋里一团浆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硬撑着眯了下眼故作镇定，义无反顾的错到底。
“这不是女洗手间吗？是你走错了。”
顾琛系好皮带，回头看了她一眼，黑眸深沉。
“你喝多了。”
脸刷的一下红了，火烧火燎。白柠活了二十八年，从没办过这样的丢人事，她都不知道怎么从顾琛眼前走开，站在女洗手间白柠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躲了二十分钟，顾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白柠，你去那里了？”
“怎么了？我还在酒店。”
白柠被那么一惊吓，那点醉意全消失了。
“找你好久都没找到，你在酒店什么地方？我现在过去。”
白柠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万一顾思找来她怎么解释？千万不能被顾思知道，不然她肯定要把牙都笑掉。立刻出了洗手间，刚出去不久就碰到了顾思。
“你喝多了？”
顾思拉着白柠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蜂蜜水给她：“先喝一口。”
“没多大事，就是有点懵，上过洗手间就好了。”喝了口蜂蜜水，温暖液体顺着喉咙落入胃中，稍稍好些。“你爸妈都回去了？”
“嗯。”
顾思坐在白柠身边，凑过去下巴搁在白柠肩膀上，突然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你觉得我和阿远结婚好吗？”
白柠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顾思和陆远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吧？如果他们那样的感情都能有问题，那她真的对爱情失望了。
“妞，怎么了？”
白柠摸了摸顾思的额：“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们多好的感情。”
“没事。”
顾思声音很低：“婚期定在十月一，我和阿远打小就认识，对方的一切都熟悉。结婚生子，按部就班，没有任何意外。这样的平淡，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爱我才和我结婚，还是只是因为合适习惯才和我结婚……有时候我也弄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结婚。”
白柠看着顾思，她画了淡妆，浓密睫毛忽闪，她的家庭条件优越，父母从政的身份让顾思没历过任何复杂的事，她纯真可爱，这是顾思身上最大的亮点，白柠曾经羡慕她的人生，无忧无虑真好。她从来没想过，顾思也会不安：“婚前恐惧症？”
白柠安慰不了她，也不知道从那里开始安慰。她有美满的家庭，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陆远对你的爱毋庸置疑。”陆远对顾思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看着顾思的眼睛：“你们的感情令人羡慕，初恋是他，结婚是他。没有波折的感情多好啊，从始而终。生活并不是非要大起大落，别怀疑，顾思，你现在过得很好。”
白柠眼睛看着远方，鼻子有些发酸。曾经她也以为会有那么一个人，初恋是他，结婚是他。可是现在她二十八了，生命过去了三分之一，才明白那种感情离自己越来越远，遥不可及。
顾思和陆远的感情很美好，故而更加值得珍惜。顾思那么单纯，白柠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你们吵架了吗？”
白柠笑了下，捏顾思的脸颊：“嫁给陆远不是你从小到大的愿望？怎么突然怀疑起来？”
顾思笑了一声，声音娇嗔：“阿远才不会和我吵架。”
“哼，在我这个光棍面前秀恩爱，居心叵测。”
“思思。”
突然一个低沉男音响起，这么独特的特点白柠真是想忘记都难。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都尴尬起来，视线都不知往那里放，刚刚她可是差一点和这个人坦诚相见了。
“大哥。”看到顾琛上楼，顾思那点小小的矫情瞬间烟消云散，腾地站起来看着顾琛笑了起来：“你怎么上来了？”
“楼下等你没等到。”
顾琛言简意赅，“时间不早了，阿远还在下面。”
“哦，我知道了。”
顾琛视线落到白柠身上眸光沉了一下，她穿着蓝色裙子低着头只能看到白皙的额头，蓬松的卷发散落在肩头，顾思登登的往前跑，顾琛提醒她：“带着你朋友，她喝多了。”
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沉稳果断。
那句喝醉，真是让白柠脸都不知道往那里放，白柠脸色青了又白，连忙放下杯子站起来跟在顾思身后：“走了。”
顾思还没明白过来，只和白柠笑着解释：“我大哥那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冷了一点，人还是不错，他都看出来你喝多了。”
白柠：“……”
没喝多的那个会跑错洗手间？
出了酒店，凉风吹来酒醒的差不多了，转身往停车场去，顾思突然回过神：“柠柠，你去那里？”
白柠没回过神，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思：“开车。”
“你都喝多了，开什么车。”顾思拉着她的胳膊，转头四周看看，陆远也喝了点酒，虽然不到醉的地步，可开车肯定是不行，那开车的肯定是顾思，她的技术能开回家还算不错，跨半个城市送白柠谁都没有胆量：“酒驾是对自己不负责。”顾思心一横，随即就做出决定：“你和我哥住的地方一个方向，让他送你回去吧？”
白柠受了惊吓？本能的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不麻烦。”
“顺路。”
顾琛突然出声，黑眸看过来，夜色下格外深沉。白柠抬头就撞到他的黑眸里，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还想说什么可顾琛已经转头和顾思说话了。“思思，回家的路上开车慢点。”
“好，大哥，柠柠再见。”
顾思分配好这些，就愉快的载着陆远走了。
白柠十分尴尬，拒绝明显不合适，就这样，白柠上了顾琛的车。
黑色宾利，白柠觉得自己像是坐在移动的人民币里，她没有那个勇气让顾琛当司机坐在后排，就只能坐到了副驾驶。她倒是没想到顾琛会开宾利，看他那个作风白柠觉得宝马才配啊。
一路上两人无话，顾琛面色冷静的开车，目光专注。白柠和他不熟，贸贸然开口又觉得不太妥当，就一直没说话。
“地址。”
车子大概开了半个小时，顾琛突然开口，白柠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家地址，快速的报了家里地址，随后朝顾琛笑笑：“麻烦你了。”
顾琛伸手打开了音乐，钢琴曲的背景中，他声音低沉：“不用客气。”
随后两个人就再没说一句话，白柠做销售多年，竟然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这种感觉十分不好，有些受挫，终于是到了住处。
“今天谢谢你了。”
白柠下车对顾琛道谢，顾琛转头看过来，黑眸沉沉；“现在酒醒了？”
白柠突然很想一头撞死在面前昂贵的汽车上，眨巴下眼睛只能死撑到底，硬扯出来一个笑：“应该是醒了，多谢顾先生关心，今天麻烦你了。”抿了抿唇，心里呕的半死，想立刻逃离现场，再也不要见到他。
“再见。”
白柠逃似的转身飞奔，狼狈至此也是让人无言以对。
第3章
翌日，白柠刚到公司就看到办公室人都扎堆在讨论新老板事宜。公司被收购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有什么好八卦？白柠收拾资料到达会议室，照常晨会。
“还有什么问题？”
业绩报过，白柠低头记着会议内容，头也没抬问道。
“听说总经理是华人，白主管你见过吗？长的帅不帅？公司会不会裁员？”
白柠阖上文件夹，视线掠过手腕上的表随后落在面前女孩的身上，精致的五官一丝不苟，眸光冰冷：“现在是议论八卦的时间吗？”
八点半上班，现在九点二十分。
“好了，散会。”
年轻女孩喜欢八卦无可厚非，白柠也没继续追究的意思，站起来：“新的一周，各位加油！盯好手里的案子。”
身后几个女孩窃窃私语：“没有男人滋润的老女人，脾气就是暴躁，真不知道这样活着的意义……”
白柠假装没听到，有的人也只剩下个嘴巴了，拿起文件夹转身就进了办公室，她倒是对这个新老板挺看好。不管是管理模式还是财力方面，被雄厚财力的公司收购比之前苦苦挣扎要有前途的多，原本公司那个经营模式倒闭是必然。
刚坐到椅子上电话铃就响了，白柠放下文件接通，秘书室的电话：“十点公司所有主管到八楼会议室开会。”
白柠楞了一下，有些不解现在开什么会？随即问道：“能不能问一下会议主题是什么？”
“陈总发布的信息，不过白主管，据小道消息，好像和总部有关。”
白柠想了下，陈总是前总经理，公司被收购后因为人事维持原来所以他还在职。既然是陈总通知，那肯定是新总经理有关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白柠快速整理资料，如果是交接那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白柠混到现在不容易，并不想换工作。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刚出办公室顾思电话就打了过来，顾思是白柠最好的朋友，眉毛扬了起来接通：“小公主，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顾思家庭优越，大学毕业就开始创建自己的工作室，最近在备婚，十二点之前起床绝对是奇迹。
“还没问你，昨天的事怎么样了？”顾思惺忪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你可一定要和郑开划清界限，千万别再犯贱。”
白柠突然就想起那件糟心事，点了下头：“我知道。”
“你换个工作吧，我哥公司怎么样也比你现在那个破公司要强吧？倒闭了没？”
白柠所在的公司都成了业界笑话，顾思也是圈内人，自然知道一二。白柠脑中忽然就闪现出那个穿着深色衬衣，面色沉静如深潭的男人。抬手揉了下脸，说道：“我没想过换工作。”
“死脑筋，看你现在待在那个公司收获了什么？六年时间没谈一场恋爱，也没涨多少工资！”
电梯下来，白柠走进去按了八楼。
“白……”
白柠喂了一声，手机拿到面前看到一格信号就挂断。电梯里信号不好，就编辑了一条短信：“电梯里没信号，有时间再聊。”
八楼的大会议室坐满了人，以往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会发出点杂音，可今天个个正襟危坐面色凝重。白柠在最角落的位置坐好，她只是一个小主管参加这种会议也只有听的份。
刚坐下顾思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白柠看看寂静的会议室按断发信息过去：“新BOSS上任，都在会议室里等待宣判呢，接电话需要承受压力！看着情况不太妙。”
会议室里开足了空调，白柠穿着职业装，衬衣搭配短裙。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抬手搓了一下，手机就跳过来一个信息。
“你们公司被G公司收购了？！！！”
白柠点着屏幕回复：“收购了，我在看形势，如果不好再考虑出路。”
白柠毕竟在这里工作了六年，她这个人有些懒不大愿意适应新环境。
“G收购的话，前景不错，不过跳槽也行，我哥公司待遇很好，S市最好的单位。”
顾思信息又跳了出来，她的口中，那个哥哥就是天神级人物，没有缺点。白柠脑袋里浮现出顾琛冷冰冰的棺材脸，默默想了一会儿，真不知道哪里完美了！
白柠正想着怎么回，突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所有人视线都落了过去。她连忙收起手机也抬头看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是高大的白人，随后而入的是华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浅蓝色衬衣，身材均称，五官俊朗。皮鞋踏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声音，白柠看着那个男人，只觉得会议室空调开得太低了。
冷的她想要发抖，手指十分用力都要掐到了皮肤里。
郑开，三十岁，新任CEO。
十年前，他站在自己面前笑的霁日光风。
“我叫郑开，你未来的男朋友。”
他西装革履笑容得体，十年过去了，三十岁的郑开风华正茂。修长的手指在身后屏幕上指点，自信成熟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
他们距离很远，郑开畅谈公司未来。白柠看着他，心口堵的发闷。
为什么是他？她万万没想到，郑开会成为新上司。
白柠的手指在桌子下面无人看到的地方，掐出了血。
会议结束，白柠才猛然清醒过来，她迷迷茫茫的站起来脚下虚浮像是踩着棉花，匆忙收拾东西，旁边同事已经离开，刚要埋头往外面走：“白柠。”
白柠没有回头，她手忙脚乱的整理文件想要假装没听到。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白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微笑，完美得体。
“你好，郑总。”
刚分手的时候，她整夜整夜的做同一个梦，梦到郑开又回到自己身边，醒来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白天她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晚上她没办法控制梦境的发生。曾经，她是那么深爱着这个人。可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
“有什么事？”
白柠回头，她很庆幸今天的妆比较精致，脸上的颜色才没有透露半分。朝郑开点头微笑致意假装根本不认识，一系列的动作完美如常。
“好久不见，白柠。”他笑，目光带着深意。
白柠望着面前的人，胸口一阵阵的发闷：“是啊，好久不见。”她努力笑的完美，眸光清澈：“郑总。”
郑开目光满含深意：“为什么不见我？”
还见你大爷？白柠很想喷他一脸脏话，可到底也没说出来，只笑着开口：“我还有些工作，改日再叙。”
“郑总。”公司几个高层走过来，郑开移开视线就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和另外几个人寒暄。
白柠呼出一口气，趁机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她不知道郑开是从一进门就认出自己，还是后来走的时候才注意到。白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开会期间他们的视线并没有交集，白柠希望他没看到自己的失态。
时隔多年再相遇，谁不想光鲜亮丽的出现再对方面前？
白柠下楼的时候感觉一切像是做梦，脚下有些飘。进了办公室甩上门，白柠扔下文件坐到椅子上腿就有些软，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好半天她在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句脏话。
真他妈的讽刺！
公司一整天都在议论这个年轻有为的英俊总经理，白柠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人要往前看！
下午开车出去见客户却发现资料没带，她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时间心里绞着疼，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坐在车里，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到底还是受影响了。抬手盖住眼睛，她现在是不是要选择跳槽？想来想去也顺不过来心中那口憋闷之气。
在路边停了很长时间，白柠就启动车子离开了。
刚刚走到前面的路口，顾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白柠，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家庭条件挺好，有车有房月薪两万，父母都在S市，考虑下？”
白柠打了方向盘往左边拐弯，她现在别说是相亲了，就面前那点事还白扯不清楚呢！“顾思，我现在不想谈感情，真的没意思。”
那边沉默了一下，开口：“白柠，你不会是还对郑开有念想吧？他就是逗你玩呢！你就傻去吧。”
白柠突然觉得不对劲，一辆黑色汽车走直行擦到了白柠的车头，剧烈的震动，手机已经滑落到座位上，白柠连忙脚刹，慌乱之中踩错了位置，又往前狠狠撞了一下，快速手刹。
安全带勒的胸口发疼，白柠重重弹坐回去，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耳际，白柠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4章
白柠开车一向小心，竟然会发生车祸，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深呼吸拉开车门下去。
脚落到地面上，有些虚。
对方是辆黑色奔驰M级AMG，最新款，近两百万，车前身很长一道刮痕，前面还撞进去很大一个坑，斜斜横在路中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白柠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倒霉。
左右看看，这车一个车轮胎都能买白柠开的那辆车了。
奔驰车主也打开了车门，白柠的车前灯和保险杠全部都报废了。按照交通法，白柠全责，瞬间心如死灰只担心奔驰司机破口大骂。
“对不起——”
“白柠？”
熟悉的低沉男音，白柠猛的抬头看过去。
顾琛穿着黑色衬衣，系着领带，目光漆黑在白柠身上扫视，随后落到了车上。
“你开车？”
白柠有些傻眼，万万没想到会撞了顾琛。顾琛身材高大，抬步朝白柠走来，白柠吓了一跳本能往后退了半步才反应过来立刻就站住脚步。抿了抿唇，看着顾琛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撞了你的车。”
顾琛没动，站在原地看她半响，抬手扯了下脖颈上的领带：“你喝酒了？”
白柠猛的抬头，快速摇头：“没有。”
昨晚那一幕瞬间涌入脑海，挥之不去。
白柠自知理亏，低着头：“我全责，现在修车吗？我现在打电话。”
说着就要拿电话，这才想起来电话还在车里掉着，转身就往车的方向跑。
顾琛眯了黑眸，阳光下沉入暮霭：“不用了。”
白柠脚步猛的顿住，转头看过去，逆光下顾琛五官深刻，眸光深邃。
“你要忙就去吧，别再走神了。”
车子开得歪歪扭扭也敢上路，胆量很大。
“啊？”
顾琛电话铃响了，他掏出手机接通，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声就挂断，视线落在白柠身上：“我还有事，回头见。”
直到顾琛的车开走，白柠还没回过神。
竟然会遇到顾琛，白柠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
电话铃再次催命似的响起，白柠连忙回到车里，她以为是顾思看都没看就接通：“顾思，刚刚吓死我了！”
“白柠，有时间吗？”
温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到耳中，白柠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了。
“白柠，我们见一面。”
白柠车子撞得厉害就送去修理，顾思得知这件事火急火燎就赶过来，发现白柠安全无虞才放心。晚上吃了饭顾思送白柠回去，刚到门口顾思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顾思脸色顿变。
“没事吧？谁？”
白柠问道，顾思停了车：“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去找你。”
“好，回头见。”白柠下车，回头对着顾思交待：“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着点，开车的时候不要打电话，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
白柠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心里十分憋闷，最近是怎么了？命犯煞星。
刚刚走过一个弯道。
“白柠！”
突然黑暗里一个声音响起，熟悉的白柠想忘都忘不掉。脚步猛的顿住，握着包的手发紧。心里所有的情绪瞬间都飞了，脑袋里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脏话。白柠想过了，大不了辞职，可是为了这么个人丢了工作？白柠还真不甘心。
勇士就要勇敢面对曾经的失败，而不是逃避。
郑开甩上车门，烟头扔在地上，他看了眼远去的宝马，拳头捏紧眉头紧蹙，压下心底怒意快步上前：“白柠。”
白柠闭了闭眼，捏紧的手指松开，转身看着郑开的眼睛，扬起下巴微笑，声音已经恢复平静：“郑先生，有什么事？”左右看看，“你住在附近？这都能碰上，挺巧啊！”
白柠这辈子从没向谁低过头，她的骄傲不允许。那年，她真的什么都不要了，求着郑开别离开，可是他走的义无反顾，连回头都没有。那时白柠就在想，这辈子无论是谁都不能让她再次放下尊严。
“白柠，我是专门来找你。”郑开喉结滚动，想要抓白柠的手臂，她迅速退后躲开，脸上的笑收敛冷冷看着郑开：“郑先生请自重，如果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郑开穿着衬衣，领带已经被扯掉，领口散开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白柠，我等了你四个小时。”他咬牙脖子上的血管十分明显，他死死盯着白柠，好半天后声音渐渐软了下去，几乎是祈求：“我知道错了，当年我对不起你，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气盛，我以为金钱地位是最重要的东西。白柠。”他的拳头渐渐松开垂在身侧，不再是以往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他的脸上满是颓色：“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错过了你，我才明白你有多重要，没你的人生即使我拥有全世界也是黯然无色。我离婚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没有女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白柠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一阵阵的恶心。她对自己说，就是这么一个又渣又没担当的贱人，你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看看，多可笑。
“柠柠，我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的眸中情深意重，为了一个平凡的女人从大西洋彼岸跋山涉水回来。成为她的上司，在那样巧合的场景相遇，说一句好久不见，我还想着你。
多么深情，多么用心良苦，她是不是要跪下来感恩戴德？
白柠眯了眼睛，笑了一声，“郑先生，六年前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你现在说这些——”白柠摊手，表情无奈：“你不觉得十分不合适吗？”
郑开沉默，白柠的话犹如当头一棒，他所有的幻想都烟消云散了，许久以后他开口：“白柠。”顿了下，声音低低的有些压抑：“是我冲动了，希望以后还是朋友。”
“你能理解就好。”
言罢，站着也是尴尬，白柠转身就走。
郑开站在原地看着白柠的背影越来越远，黑眸渐渐沉了下来。
白柠变了，再没有以往的单纯。他抽出一根烟想要点燃，打火机在手中翻转半响突然就朝着地面摔去，巨大的声响。转身拳头捏紧深呼吸，曾经白柠说过不过发生什么都会爱他，可是现在一辆宝马就带走了她。
走进电梯白柠看着里面的自己，她都有些认不出来自己。苍白皮肤，头发散在肩头，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白柠，你终于走出了郑开，很好，继续保持。
那是白柠心中的阴影，曾经无数个夜晚纠缠着自己的噩梦。没想到再次见到郑开，她竟然放下了，原来也没那么重要。
拿出钥匙打开门，想要给顾思发个短信问问刚刚怎么回事。刚打开，上面就跳出十几个来接提醒，熟悉的号码，白柠站在玄关处关上门视线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身后的门关上，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白柠才回过神把手机放在柜子上换拖鞋，就在这时电话骤然响了起来。
安静的屋子里电话铃声格外刺耳，白柠抿了下唇拿起电话看到来电号码依旧是那个，接通抿了抿唇。
“妈。”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母亲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好长时间都没给我打电话，最近工作很忙？”
白柠对母亲不恨可爱的也有限，两岁就被丢到姥姥家，长到十二岁母亲终于是接她到了那个大宅，初期白柠以为是天堂，后来才发现那是地狱。
哭闹几次，母亲嫌她不懂事，就给送了回去，大一那年姥姥去世，母亲要求她回去被白柠拒绝。毕业后白柠留在这个城市工作，她不想离开姥姥太远，而母亲那个家她太陌生。
“挺忙的。”
白柠回着母亲的问题，走进屋打开客厅吊灯坐到沙发上。
“你最近怎么样？身体好吗？”
“家里都挺好的，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爸也想你了。”
白柠是私生子，当年母亲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赌上了一切才和父亲结婚。父亲有个儿子比白柠大五岁，白柠十二岁到了那个家才知道。
白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等忙完这一段吧，现在手上工作挺多。”
“女孩子家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做什么？你都二十八了，也不考虑下结婚的事？找个好男人总比一个人打拼要轻松，等过了这个年纪，再找就难了。”
以前白柠拒绝相亲，母亲认为亏欠她也绝口不提这件事，最近不知道谁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就又急了起来，和颜悦色的劝了半响没听到白柠回答，顿时就慌了：“柠柠，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你过的幸福一点。你就算是不结婚，也该谈个恋爱，看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妈心疼啊……”
白柠笑了起来，她不爱母亲，也无法感同身受，现在压根就不知道如何交流才好：“我没生气，妈，我可没意向单身一辈子。”白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只是没遇到合适的男人，或者是缘分不到吧。”
“缘分这种东西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得去找。”母亲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笑意：“柠柠，你回来吧，我实在不放心一个人在那个城市，孤零零的，想想我都心疼。”
白柠思想飘得有些远，现在说心疼，小时候的自己从来没有母亲她心疼过吗？
随即笑了，何必斤斤计较呢？母亲已经五十了，甭管是恨还是爱，剩余的时间不多。
“妈，我现在没想过换工作。”
她从小职员开始到现在，几年时间，公司业务已经熟悉了。她不会选择去母亲的城市，那里没有她的朋友也没有熟悉的环境。
“你那个工作多辛苦啊，到你爸爸的公司做什么都行，你哥和你爸都在，能照看你。”
白柠有些无奈，“妈，能别提这件事了吗？”
“不提不提，你爱做什么都行，妈妈都支持你。”
白柠不说话，母亲又开口了。
“周末你回来一趟吧，你爸爸最近念叨很长时间，你也回来看看。”
白柠没直接答应，“我看这周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就回去。”
“如果你真的抽不出时间，我和你爸过去看你？”
母亲选择了迂回的方式。
白柠皱眉，深呼吸：“我尽量回去，你们不用来了。你和爸的身体都不是太好，来回折腾多费事。”
父母过来看她，白柠还真是没那么大的脸，要真这么做了，她的哥哥和弟弟要扛枪来扫了白柠。
“那好，你一定要回来。”
挂断电话白柠才反应过来，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呢？
想了一夜，白柠还是决定暂时不辞职。郑开是过去式，白柠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
真是不想见到什么就偏偏碰上什么，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郑开也从车里下来，就那么恰好两人就碰上了视线。郑开穿着一件浅色衬衣，黑色西裤在停车场十分显眼。白柠假装看不到都不行，心里犹豫要怎么打招呼。郑开就落落大方的点了下头：“早。”
“早。”
白柠回了一声，他就不再多言，拿着公文包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旁边有几个同事也都看了过来，白柠甩掉尴尬，踩着高跟鞋犹如战士一样冲锋，对于充满好奇心的同事视若无睹。进了办公室，她思考着顾思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这个时候辞职，显得她好像很在意这件事。对方已经放下，她还矫情着，那就是拿自己的脸给别人扇了。
白柠迅速的整理资料，进入工作状态，电话铃响，接通是秘书室来电。
“十点半到八楼会议室开会。”
白柠已经不想问会议主题，直接回答：“知道了。”
点开公司微信群，十点半开会的消息已经发布到微信群里，大概意思就是：九点半财务部开会，十点工程部开会，十点半销售部开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白柠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电脑，刚打开资料，办公室门就被推开。
“白主管，接到通知了吗？”
白柠抬头看到进门的是笑眯眯的林美，销售部三个主管，白柠林美还有以为男士。林美这人比较自来熟，进白柠的办公室从来不敲门。
白柠阖上资料，抬头看过去：“你说什么通知？”
林美走进来在白柠对面椅子上坐下，公司并不要求穿职业装，她一袭湖蓝色裙子，长发披肩，手肘放在办公桌上忽闪着眼睛看白柠：“开会通知啊。”
白柠肯定知道她要说的是这个，只是在等她的下文。
林美这人绝对不如外表那么无害，她暗地阴过多少人全公司有目共睹。
“你说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是什么意思？”
林美妆容精致，声音低柔凑近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下，忽的笑容灿烂：“不过这个郑总，长的真帅！三十岁，年轻有为，我还听说啊。”林美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这个郑总未婚，白主管～”她拖长声音，眼眸意味深长的在白柠身上扫视一圈：“未婚女士的福利啊！”
白柠有些纳闷，那种渣男什么时候成宝了？她提点了一句：“有些人，也许实际没有外表那么优秀。”
林美才二十五岁，白柠不会担心她被骗，她的感情经历丰富的很。
林美眉峰一挑，盯着白柠看了半响，突然开口：“你不会是对他有想法的吧？”大眼睛眨巴，一副天真无邪：“害怕被人和你竞争才会这么说？”
白柠楞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了声，敢情她的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了，拍了拍林美的肩膀：“你机会蛮大的，美美你看啊，按照偶像剧套路，一般成功的男人都习惯可爱一点的女人。”随即摊手表明立场：“我不喜欢帅哥，我举双手支持你追求真爱。”
对于林美，白柠一直秉承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原则。
林美眸子一转破天荒的害羞了，笑的嘴角上扬拉扯不下去，声音软绵：“白姐，你可别胡说，我对郑总可是没什么心思的啊。”
白柠但笑不语。
半响林美恢复以往精明，眯了眼睛小声对白柠说道：“你说这次开会和销售部经理的职位有关吗？我看那个三组主管冯臣刚对这事十分重视，销售部的经理位置可是空了很久。”
第5章
白柠眼眸微动，视线放在面前的文件上：“美美，上面的事我也不清楚，就不操那个心了。”
谁不想升职？只是这个升职需要付出什么，白柠还是十分清楚。销售部三个主管，资历最浅的是林美，白柠工作了五年多，冯臣刚差不多有八年。林美算是比较有心计的女孩，大学毕业就进入公司，短短两年时间就爬到了主管的位置，手里管着几十号人。
林美又和白柠扯了几句化妆品的事，借口工作就出了白柠的办公室。
之前白柠确实对升职这件事比较看重，现在她倒没多大想法，思想一直游弋在走还是留上面。
如果留下来，就要学会装，把郑开当普通上司看待。不大的会议室上首坐着几位公司高层，销售部一共有二十个人参加会议，白柠看着坐在中间的男人心里翻来覆去的思考。
“白主管，报告下你们组的业绩。”
突然被点名，白柠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冷静自持，右手捏了下左手的无名指，她视线环视四周开始做业绩报告。白柠的报告比较中规中矩，末了刚要坐下郑开就开口了。
“你对公司未来发展有什么看法？”
白柠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销售部门是一个公司的前锋，对公司未来发展没有一点想法，那这个销售主管真是废了。可若是有想法，公司被收购了，陈总他们几个还拥有股份和职位，白柠两边又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
她想了下开口，这件事白柠想过，之前公司固步自封像清政府的做法一样。这直接导致了公司的败落，曾经的峥嵘烟消云散，白柠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才坐了回去。
随后几个经理又讨论了一会儿，半个小时的会议才算结束，白柠快速整理资料要离开会议室，身后郑开忽然开口：“白主管，你留一下。”
白柠心里思绪千回百转，面上不露声色。
“郑总？”
白柠余光看到林美视线不住的往这边瞟，郑开坐在原来的位置等所有人都离开，他翻着手里的资料，声音漫不经心：“销售部现在还缺一个经理，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白柠就明白什么意思，“能者居上，或者郑总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郑开笑了下，眼睛看着白柠好半天才开口，声音有些感叹：“你真的变了很多。”
“时间都往前走了，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白柠也笑了，手指放在文件夹上：“关于销售部经理的事，我想郑总心里应该有数。”
“你比以前聪明多了。”
郑开看着她的脸。“白柠，现在来看公司没有任何优势。如果想要改变，就和你说的一样，大刀阔斧的改革才会有发展。”
白柠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要裁员？
抬眸看过去，郑开静静看她一会儿，白柠心里有点膈应可还是忍了下来，郑开才又说道：“我想提你做销售部经理，我看过你的履历，担当的起。”
白柠猛的抬头看过去。
“没事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郑开移开视线站起来收拾资料，刚才的事好像只是他的随口一提，轻描淡写的根本不像是在议论白柠的前程。白柠咽了下喉咙，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柠刚刚回到办公室，林美后脚就跟了进来，她端着白柠的咖啡杯递过来，靠在办公桌上笑吟吟说道：“白姐，你的咖啡。”眼眸一转，画风就落到了正事上：“白姐，郑总和你说了什么？”
“就是问问公司情况。”
林美眉峰一挑：“郑总对你还蛮重视的嘛。”白柠在看资料没回答她就自问自答的说了起来：“也是，你在会议室上的发言很精彩。”
白柠看过去：“美美，你觉得这话精彩还得傻？郑总恐怕和你想法一样，班门弄斧的小儿科。”她阖上资料站起来去拿包，叹气：“现实生活可没那么戏剧，一个销售部的小主管轮得着去管上司的事？美美，忙自己的去吧。”白柠拍了下林美的肩膀：“升职的事，我比较看好你。”
她拿了包和车钥匙，转身往外面走：“我今天得去见一个客户。”
不是白柠虚伪，只是这个世界太现实。
白柠告诉自己，就当郑开只是普通的上司，她为什么要辞职？为了躲郑开就要抛弃工作？
白柠眯了眼睛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如果是三年前，她大概会义无反顾的辞职，而现在她会犹豫。感情和工作相比，她选择工作。
很快就到了周五，下午白柠就坐飞机直接去了B市。
刚下飞机顾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白柠，晚上一块吃饭？”
“我回B市了，刚下飞机。”
白柠母亲在B市这件事顾思知道，不过她没细致问具体怎么回事，只以为白柠的父母是离婚了，两个人都放弃了抚养权。
“你妈那里？”
顾思说道：“你怎么回去了？我都不知道。”
白柠笑道：“周日就回去了，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回去一块吃饭。”
“是回去相亲吗？”顾思打趣。
白柠觉得这回可能还真逃不过这个结局，就有些无奈的挑了下眉：“你马上都结婚了，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光棍节，我妈也不允许啊！”
顾思大笑：“祝你相到个如意郎君，我在陈记私房菜，原本还打算叫上你一块来过过嘴瘾。既然你重色轻友，我就一个人狠吃。”
陈记比较难订，白柠懊恼半天：“回去你补上，我不管。”
随后两人又扯了几句家常，包间门被推开陆远站起来。
“大哥来了。”
顾思才和白柠说了道别，挂断电话站起来看向进门的顾琛，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大哥竟然会过来，也是十分意外：“大哥，今天没加班？挺早啊。”
“最近手头工作不多。”
顾琛走过来放下手中的袋子，做到对面位置，顾思转头对陆远说：“阿远，可以上菜了吧。”又看向顾琛，笑着说道：“大哥，这家菜做的挺好。”
顾琛抬头黑眸深沉，左右看看：“你那个朋友还没到？”
顾思楞了下才反应过来顾琛说的是白柠，立刻回道：“柠柠吗？去B市了，要周末才回来。”说着她就嘟起了嘴，幽怨道：“不够意思，竟然没提前和我说一下。”
白柠刚挂断顾思的电话，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柠柠，下飞机了吗？”
“已经到出口了。”
白柠手里拎着两个纸袋往外面走着。
“你哥去接你，现在大概在出站口。”
白柠眉头皱了下，她是没想到白子瑜会来接自己，有点意外，沉默了一会才回答。
“我知道了。”
走出机场也没看到白子瑜的人影，她左右看看打算去坐出租车，电话铃突然就响了，白柠拿去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B市，接通一个男音就传入耳中：“白柠，我是白子瑜。”
“哦，你好。”白柠干巴巴的回答。
白子瑜说道：“你还没出吗？”
白柠走到显眼的地方，探头左右看着：“我没看到你。”
那边突然就没声音了，白柠喂了一声身后一辆黑色越野开过来停在自己身边，白柠吓了一跳刚要让开位置，车窗滑下露出白子瑜的脸：“白柠，这边。”
白子瑜长的像父亲，比较粗狂一点，浓眉大眼高鼻梁。他穿着黑色的PO领短袖，头发理得很短：“爸妈让我来接你。”
白柠和白子瑜不大熟悉，她也就这几年回家的次数多一点，十二岁和他结仇就没再说过几句话。白柠上车坐在后排座位，白子瑜不大愿意当司机，可是父母都发话了他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白柠一眼就没说话直接开车走了。
从机场到家要两个小时，白柠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白子瑜从后视镜里看她。白柠穿着一件湖色长裙，大卷发散在肩头，妆容精致。
“爸妈身体最近好吗？”
车中安静，白柠忽然开口问道。
前面红灯，白子瑜回头看着她：“都挺好。”随后递过来一瓶水，“喝水吗？”
白柠接过，白子瑜自顾自的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你在S市怎么样？工作顺利吗？妈希望你能回来公司上班，回来能轻松一点。”他少年丧母，后来父亲娶了那个女人，她待自己好，渐渐也就开口叫了母亲。
“我在那边挺好。”白柠和白子瑜亲不起来，始终觉得有隔阂。“那个公司待了五年多也都习惯了，换工作总要适应新环境，再来我已经在S市生活了二十多年。”
“父母年纪大了，总希望儿女都在身边。”
白柠嗯了一声，两人都不再说话。
白子瑜开车很稳，天色越来越暗。白柠昏昏欲睡之际车子就停了下来，睁开眼看向窗外。前面白子瑜开口：“到家了。”自动的大门打开，车子缓缓驶进院子，母亲急匆匆走出来迎接。
第6章
白柠刚下车母亲就拉着她手嘘寒问暖：“饿了吗？路上辛苦吗？柠柠，你怎么又瘦了？”
“有吗？”白柠摸了下自己的脸，跟着母亲往屋子里走：“现在女孩子不都是以瘦为美嘛？别人还说我这身材该减肥呢！”
“他们都胡说，胖了才好看。”
母亲穿着暗红色旗袍，牵着白柠进了门，又连忙拿拖鞋给白柠换上：“饭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妈。”
白柠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买给你和爸的。”
“你能回来看看就行，不用买东西。”
进了屋子，父亲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就站了起来，他严肃的脸上想挤出个表情，最后还是没能做出来，咳嗽一声：“柠柠回来了？”
“爸。”
小时候白柠最怕这个人，他长着很凶的脸不苟言笑，白柠不敢和他说话生怕出了差错被打骂。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头上长出了白发，说话声音开始温和。
“嗯，回来了就好，饿了吧？洗手过来吃饭。”
白柠点头。
白柠弟弟叫白子墨今年二十一，还在国外留学，饭桌上也就一家四口。家里的阿姨做饭很好吃，白柠却有些食不下咽。母亲寒暄时候的小心翼翼，她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皱纹，父亲伸手给白柠夹菜时候，手背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老人斑。他们都老了，鼻子有些发酸。
“柠柠多吃点，饿瘦了，傻孩子。”母亲给她盛汤，语气温婉叹息：“一个人在S市没人给你做饭，总是买着吃吧？外面的东西味道不好也不卫生，看看你饿的。”
白柠笑着接过汤碗：“也没想的那么糟糕，瘦了好买衣服。”白柠唯一的生活技能就是煮泡面，她学不会做饭也就不再学了。外面吃挺方便，习惯了就好，毕竟她都吃了这么多年。
“总归没有家里的饭菜好。”母亲叹了口气；“一把骨头那里好看了。”
白柠没说话，母亲继续唠叨：“要是能回来就好了，我和你爸都在家里。”
一旁父亲也放下筷子抬眸看向白柠，对着两双期盼的眸子，白柠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捏着筷子有些为难：“你们容我想想。”
白子瑜看着局势尴尬，就开了口：“现在吃饭时间，吃完饭再聊家常。”
吃完饭白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思给她发微信：“柠柠，在家好不好？我好郁闷啊！”
“挺好的，你又怎么了？”白柠笑了起来，顾思总是担心她回来会被欺负。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白柠的自尊心，只凭着知道的那些东西猜测着她的不幸，白柠也没点破。他们做朋友，单纯的就是因为和对方在一起很轻松。
“没什么，还是结婚的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心理医生。”
白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其实都是你想多了，还是陆远对你太好。”
顾思微信很快就发了过来：“不说我，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真的回家相亲吗？”
“没有相亲，我这边也有点烦，他们希望我留在B市。”白柠想了想，又发出一条信息，她也是十分矛盾。“我不大想来，S市生活久了，我已经习惯。”
“别回去。”
顾思有些气，发过来的字都带着情绪：“他们那么过分，当年不要，现在是看你过得好了才要求你回去吧？肯定是需要人养老，这种父母不要也罢。”
白柠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有哥哥和弟弟，他们不需要我养老。”
“哥哥弟弟？”
顾思最近在泡天涯，迅速脑补几十页的高楼帖子。
“卖女儿补贴儿子？现在和你谈感情，等你回去开始谈钱。你的房子车子都会被父母卖了补贴儿子，你还有哥哥和弟弟，那就更不能回去。我真心建议你看看天涯，你可别学包子女。小时候父母对你不好，等你长大能赚钱了又要用亲情道德绑架。这种父母真是讨厌，重男轻女，在他们的意识中女孩就不是嗯。你要是敢回去，我第一个和你绝交。”
顾思气的够呛：“真是没想到你的家庭竟然是这样，太可气了。”
“柠柠，在聊天啊？”
母亲端着水果坐过来，顾思放下手机。
“嗯，和朋友随便聊聊。”
“那个姓顾的朋友？”白柠和谁交往从来不瞒母亲，不然她也要担心四处去查，白柠点头：“是顾思，她十月一结婚，现在有点恐婚。”
母亲笑出了声：“现在的孩子。”
白柠也跟着笑了起来，手机放在一边拿起水果咬了一口：“她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胡思乱想。”
母亲的笑脸敛起，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在女儿最需要的时候她却选择了远离，叹口气摸白柠的头发：“柠柠，妈妈对不起你。”
“胡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可别再说了，母女两个非要弄得这么煽情做什么？”
母亲红着眼圈抿了抿唇：“我不说了。”
“嗯。”白柠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母亲亲近，忍着想要往一边坐的欲望，努力转移视线：“子墨最近好吗？什么时候回国？”
“再过一年就回来了，他没有意愿回来，孩子大了就管不住。”母亲唠唠叨叨：“柠柠，你那个朋友和你差不多大吧？她都要结婚了，你也二十八了……考虑过婚事吗？”
白柠知道母亲肯定会问道这个事：“遇到合适的会结婚，我不是不婚主义。”
顾思结婚这件事挺让白柠有感触，再加上郑开回来，所有人都盯着她不谈恋爱的六年。她突然就动了结婚的念头。如果有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母亲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开口：“你爸爸有个朋友的儿子挺好的，有时间你见见？”
白柠想过母亲会给自己介绍对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看她沉默，母亲继续说道：“你们年轻人多交些朋友没坏处，你的性格就是有点内向才会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男孩子。见见面，在一起聊聊，不行的话这样，让你哥再叫几个朋友，就当是朋友在一起聚聚，你看行不行？”
白柠想了一会儿：“你安排吧，我没意见。”
母亲欣喜若狂，乐的嘴角扬起。
“你哥恐怕会年底结婚，你也抓紧点，我也就不操心了。”
白柠笑着看母亲，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白柠原本计划的周末回去计划泡汤了，白柠好不容易回来父母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开，白柠只好打电话到公司请假，顺便休了年假。
顾思打电话过来狠狠骂了白柠一顿：“你就蠢吧，被你那个父母榨干最后那点价值，就会乖乖回来了。”
“我爸妈不穷。”白柠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年纪大了，只是想儿女在身边吧。”
“大概也只有你这么蠢的人才会相信，回头别找我哭，你就是从小没有父母，现在他们付出一点点的感情就收买了你。”
顾思拒绝和她继续沟通，直接挂了电话，白柠再打她也不接了。
“不管真假，他们还能活几年？我还有多长时间来体验这感情？”白柠发短信过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些事你没经历无法感同身受。”
白柠不是不会怨恨，只是她想通了，不管计较还是不计较父母都是他们，和他们的相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她不是那种马后炮的人，等父母离开了才去追忆。
周三，白子瑜生日顺便给白柠制造相亲机会，看到这个结果白柠也是有些醉。
“这样好吗？”
“挺好的，我的那些朋友都会来，如果爸给你介绍的看不上还有很多可以选择。”
这理由，白柠真是醉了。
“也是，这样挺好，不然你和那个孩子见面也挺尴尬不是吗？”
母亲在一旁帮腔，白柠只能把最后的希望落在父亲身上：“爸，你觉的合适吗？”
白锡成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儿充满信任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激动，咳嗽了一声严肃道：“我觉得——”
一旁老婆看过来，他话锋一转：“挺好的，多认识几个朋友没坏处，如果爸给你挑的看不上，还有你哥那些朋友，总有合适的。”
这招就叫广撒网。
白柠有些后悔自己没态度坚决的拒绝，现在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
周三，白柠看着满屋子的裙子有点崩溃：“我都二十八了，还穿公主裙太逗了。”
“挺好的啊！我女儿漂亮，穿这些裙子就是小公主。”
白柠：“……”
最后白柠从那堆蕾丝里选了一条粉色及膝短裙，就和白子瑜一同出门了，父母还要跟着一块去被白子瑜义正言辞拒绝了：“你们这不是给白柠压力吗？我在还不能为她把关吗？放心吧。”
白子瑜用那张十分有担当的一张脸做下承诺，到了地方看着穿着泳衣露出白花花胸部的美女，白柠想一巴掌扇死白子瑜这个蠢货。
回头直直看着白子瑜半响，白子瑜被看的发毛，扬了下巴：“干嘛啊？这么看人！”
白柠冷笑，视线扫过会馆中央漂亮的泳池，落在白子瑜身上：“你觉得爸妈知道你带我来的是这里，会不会家法伺候？”
这个派对也真有意思，一大群老爷们盯着泳装美女看，这能有什么良人？白柠觉得白子瑜十分欠打，她语气不大好，抱着手臂瞧着白子瑜。
“你女朋友知道吗？这都是些什么人？嗯？花花公子？”
“你懂什么，这种地方才能看出来男人本性。”白子瑜不屑的哼了下，道：“你都二十八了不是什么都不懂吧？不脱衣服怎么能看出来那个更优质？女朋友？你说沈怡啊？她有开口说话的胆量吗？”
下一瞬间，白柠的手包就砸到了白子瑜的脑袋上，算是十二岁他欺负自己那次，新仇旧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压抑着声音怒道。
“白子瑜，你自个玩吧，我不奉陪了！”
第7章
“白柠。”白子瑜一把抓住白柠的胳膊，压低声音：“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要你穿泳衣。太刻意的相亲你愿意啊？要是愿意现在立刻就走？我送你回去？”
白柠讨厌的是白子瑜的态度，他根本就是只顾着自己好玩，不管是对待自己的婚姻还是别人的感情，他从来不会认真对待。
白柠皱眉：“你松手。”
白子瑜脸色变了，拧眉嘶了一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打住，手指在空中点了下落在白柠的头上，压着怒意好声好气的劝：“别闹了，朋友聚会，进去看看不满意立刻撤好不好？你现在就是女王，里面男人任你选，那个不好立刻就叉出去。”
白柠挑眉看他。
“这种场合，品德好不好立刻见分晓，你说是不是？”
白子瑜继续游说，父母交待的事他可不敢不办，只是……这实在不好办啊！白柠在父母心里就是脆弱小公主，这是一家人琢磨了很长时间才选出来的方案。
这话……白柠心绪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眸看向白子瑜，严肃下来：“爸妈一共安排了多少个相亲对象？”
白子瑜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视线左右看着打算转移话题。
“这么多年没相的都攒到一块了？”
白柠继续问。
白子瑜眨巴下眼睛，浓眉上扬：“我带你进去，爸说的那个朋友儿子挺好的，你看看！”
“别转移话题。”
白柠越想越觉得好笑，父母还真是着急啊！
“白子瑜，你还是我哥吗？”
白柠从来没叫过他哥哥，这一声真是把白子瑜镇住了，站在原地，大高个尴尬的站着。抬手摸了下短发，声音不大：“反正不会有坏处，多看看啊。”
“好啊。”
白柠都二十八了，这几年追她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找到令自己心动的男人，也许那时候她心里还有郑开吧。这次郑开回来，她才彻底死心。
“走，进去。”
白柠板着脸的时候有些凶，白子瑜没敢说话就跟在白柠身后。
这是一家私人会馆，别墅花园游泳池，环境挺好，若是忽略主题还是蛮好。
“子瑜？”
刚走进花园，一个穿着粉色衬衣的清秀高挑男人就迎了上来，视线在白柠身上扫，眸光里的不怀好意十分露骨：“这位美女是？”
“我妹，收起你那嘴脸。”
白子瑜生怕白柠不高兴，拍了那个男人肩膀一下，语气很沉：“东子，熙然来了吗？”
“你女人啊？来了。”视线依旧停在白柠身上：“干妹妹？这么漂亮！”
白子瑜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脸色顿变，怒道：“滚蛋，一个爸生的亲妹！白柠。”
白柠在一旁看着没说话，敢情这个白子瑜还挺花心，她听母亲说过陈熙然，正牌女朋友，外面恐怕还有不少野花。白子瑜自个气的够呛，转头对白柠比划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点问题，经常胡说八道。”
那个王东一看这场面瞬间明白过来，眸光一转，敢情这还真是白家的小公主啊？连连道歉：“不知道是白小姐，看我这嘴。”
白柠笑笑没说话，白子瑜连忙带着她往会场走：“陈东，这里的老板，他就是爱贫。”
话音未落，远处女人尖叫声音就响彻整个花园，白柠还没回过神就见白子瑜脸色彻底变了，一旁王东和白子瑜视线对上，陈东咽了下喉咙：“你女人和小狐狸对上了吗？”两人视线交流，下瞬间白子瑜抬腿就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跑到一半才想起来白柠，转身对着陈东喊道：“招呼好我妹妹。”
白柠傻在原地看着白子瑜消失的背影，久久未回神，这也太奇葩了吧！都是什么人。
“白小姐，你别担心，子瑜会处理好的。”
白柠收回视线，看到身边说话的陈东，有些纳闷：“你不需要去看看吗？”
毕竟是他的场子，这心得有多大？
“不用。”陈东耸肩，无所谓道：“子瑜在，我放心。”
白柠和他实在没话可说，陈东自来熟搭话：“我是子瑜的好朋友，他妹妹也是我妹妹，你别拘谨。吃东西吗？我带你去餐厅？”
白柠正在想如何接话，门口响起个熟悉的声音，低沉男音透着冷清的疏离，很有个人特色，白柠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
认识，顾琛。
身材高大的男人映入视线，他穿着纯黑衬衣，领口解开两粒扣子有些随意，步伐沉稳坚毅，气势却是凛然。他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恰好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
白柠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熟悉还是尴尬？一时间就来不及下一步动作，就愣住了。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对视，顾琛眸光漆黑深沉，静静望着她几秒。
“白小姐？”
陈东的声音让白柠回神，她心里慌了一下，面色却是不动声色冲着顾琛笑了下算是招呼，才转头继续和陈东说话。
“什么？”
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另一个城市，好巧。
“我问你要去找子瑜吗？”
“不用了。”
白柠笑道：“谢谢。”
陈东还想说什么，顾琛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他看着白柠：“白柠？”
白柠点头，笑了下：“好巧，顾先生。”
顾琛站住脚步，他看了眼白柠身边的陈东，陈东立刻就收敛了刚刚的轻佻模样，冲着顾琛笑着喊道：“顾哥怎么有空过来？”
“来B市办事，子瑜呢？”
他们几个说话语气熟稔，白柠有些意外，站在一旁倾听。
“处理女人事。”陈东语气十足幸灾乐祸。“他就是活该！”
顾琛就没再说话，视线只落到了白柠身上，语气发沉，嗓音独特醇厚：“怎么在这里？”
白柠脸上热了一下，她可没脸说自己在相亲，用笑来掩饰：“跟朋友过来，挺巧的，竟然能在B市见到顾先生。”白柠和顾琛也不算熟悉，她认识顾思很多年偶尔去顾思家里吃饭，可顾琛真是很少见。
顾琛视线往远处看了下，花园中央是泳池，穿着暴露的泳装美女，他眸光一沉：“朋友呢？”
白柠更尴尬了，她捏了下手指，抬头看着顾琛的眼睛，顾琛的眸子黑的深邃，故而锐利。白子瑜那个掉链子的混蛋，这混乱场面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白柠也看了眼远处的游泳池：“去处理私事了吧，我正打算回去。”
“你们认识？”
陈东从顾琛和白柠开口说话，目光就充满探究，左右看看开口，顾琛嗯了一声，对着陈东说道：“你们玩我先走了，回头和子瑜电话联系。”
白柠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顾琛的黑眸就看了过来：“走吧，送你回去。”
白柠完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刚想拒绝顾琛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意思十分明确。
直到两人出了会馆，白柠还在楞：“不好麻烦你吧，朋友的聚会，你——”
“这附近很难打车。”顾琛打断她的话：“还是你想继续待在这里？”
他站在灯光下，衬衣黑色裤子身材修长挺拔，五官轮廓硬朗分明，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冷冽锋利。白柠心里想，又是那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这人还是一点都不见外。
白柠想了一会儿，也不再继续做不识好歹，“那我请你吃饭吧？有时间吗？”
顾琛浓眉上扬，似乎是笑了下，很浅稍纵即逝。这个笑容还是让白柠十分意外，他原本就长的英俊，笑起来的时候深刻五官都生动了，移不开眼的吸引力，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三十五岁。
“好。”语句简短的给了答案，视线在白柠身上稍加停留，开口：“我去开车，在这里等着。”
顾琛去停车场开车，白柠站在会馆门口，会馆建在半山腰晚间温度不高。白柠穿着无袖裙子，有些冷就抱着手臂。包里电话骤然响了起来，白柠连忙取电话，打开看到来电显示是母亲，接通：“妈。”
“聚会怎么样？吃东西了吗？男孩子见到了吗？喜欢那个？”
十分不靠谱的白子瑜，还有这对父母。
“挺好的，都不错。”
白柠刚说完，抬头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开过来，高大的越野，有些霸气。白柠垂涎这款车好久了，就是价格问题一直没买，本能觉得开车的人就是顾琛，她对母亲说道：“晚上回去我再和你说。”
车子在面前停下，白柠弯起了唇，果然是他，车窗滑下露出顾琛的脸：“上车。”
“有合适的就谈谈，别耽误了自己。”话筒里母亲的声音传入耳中，絮絮叨叨：“谈谈又不损失什么，你都大了。”
白柠对着顾琛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对电话那头的母亲说道：“我知道了，妈，那我先挂了。”
收起手机，顾琛已经启动车子，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调转车头，声音低沉有些泛冷：“安全带。”
白柠连忙吧电话塞到包里，快速的系上安全带扣上。抬头看过去，灯光下顾琛的五官格外深刻冷峻，两次见面白柠觉得他虽然不大说话，可人还不错，大老远参加聚会因为她就离开会场：“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只是朋友聚聚没那么重要，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边不安全。”
白子瑜那个不靠谱的，聚会能多有意思？白柠心里想着，就暗自把视线落在了顾琛脸上，顾琛竟然是白子瑜的朋友，而且还挺铁，回头问问白子瑜到底怎么回事。
“你家是B市的？”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顾琛突然开口问道，随意的家常又有些不大寻常。
白柠楞了下才开口：“嗯，我父母在这边。”随即笑笑，继续说道：“我是在S市长大，说话没有B市人的口音。”
“确实。”顾琛语气很淡，似不经意的扫了白柠一眼：“B市熟吗？”
白柠对B市确实不大了解，一年能回来一次就是好的，而且一次就回来几天，白柠摇头：“很少回来，工作忙。”
没多大功夫车子就下山往市区开去，白柠作为请客人自然要主动：“你想吃什么？”算上这一次都欠下两份人情了，白柠不大喜欢欠人什么：“我对B市不大了解，或者我在美食网上搜索？”白柠一年回来那么一次，吃穿用度父母都承包了，连逛的机会都没有。
顾琛偏头看过来，目光漆黑：“你偏向中餐西餐？”
“中餐。”白柠对西餐实在不感兴趣，快速下了结论。
“附近有一家店还不错。”
白柠看着顾琛的侧脸，笑了：“那就去吧。”
第8章
“你对B市挺熟。”顾琛的公司最近几年市场主要在海外，饭店在一个不大显眼的地方，客人也十分的多，消费档次不算很高。这样一个地方白柠实在想不到会是顾琛所选，有些意外他一个S市人竟然对B市这么了解。“经常在这边吗？”
“大学在B市。”顾琛抽出烟才想起来对面的白柠，抬眸看过去：“介意吗？”
白柠倒是无所谓，她做业务什么场面没历过，只是她自个不抽烟，摇头。
顾琛点燃手中的烟抽了一口，他靠在椅子上，眯着黑眸声音沉哑：“最近几年才往S市发展。”
白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一瞬间他眸中闪过的冷寂，可很快就消失。
等着上菜的功夫白子瑜电话就打了过来，白柠看着手边电话上面跳跃的白子瑜三个字，站起来对顾琛说了声抱歉，就到走廊上接通：“忙完了？”
“你去那里了？”白子瑜紧张的问道：“荒山野岭的你也没开车，乱跑什么？要出什么事爸妈不担心死，你在那里？我马上去接你。”
“看你忙，我就先走了。”
白柠有了看热闹的心思，调侃道：“我不能影响你的终身大事。”
“我什么大事啊？我的大事就是为你找个对象。”白子瑜急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赶快回来，千万别出什么事。”
“没事了，遇到个熟人出来吃饭，晚上回去再说。你好好玩，生日快乐！”
说完白柠直接挂了电话，扬起下巴奸笑：让你坑妹，哼！
捏着手机转身回隔间，刚打开门就撞到顾琛深邃的黑眸中，他有些散漫的靠在椅子上，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目光深沉。白柠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了一下，刚刚也许是某个角度问题，她竟然会觉得顾琛长的很顺眼，很快就恢复如常，笑了下：“不好意思。”
顾琛手指摩挲着杯沿，移开视线：“没关系。”白柠坐回去，冷盘已经上来，顾琛抬眸看向白柠询问：“需要酒吗？”
白柠听到他说酒顿时就乐了，这时调侃还是随口一问？再看顾琛肃然的表情，认真回答：“我不喝酒，戒了。”
顾琛眸光深邃，定定看着白柠一会儿，嗓音低沉：“是吗？”
问的意味深长是毛意思？白柠摸着下巴低头思考半响，头发从肩头滑下落在胸前，她抬头和顾琛对视：“我那里像酒鬼？”
顾琛直直看着她脸上没任何动静，白柠刚想问怎么了，顾琛就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回S市？”
白柠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顾思形容她哥哥，就是标准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冷酷狂狷。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白柠仔细端详顾琛，他的五官线条很硬朗，黑眸锋利带着寒意，可此刻他收敛了很多，整个人有些不羁的散漫，更像白子瑜那样的人。
“后天吧。”白柠笑着喝了口茶，说道：“再不回去，老板会不会发怒我不知道，思思肯定是要和我绝交，最近思思怎么样？”顾思不接白柠的电话，白柠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过去心里那个结。
说到顾思，顾琛的表情就缓和下来，他静静倾听白柠说话，随后扬起了俊眉：“思思怎么了？”
白柠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恰好这时就上菜了。白柠就没再提思思的话题，她和陆远的事总会过去，陆远事真心的对她好，顾思只是婚前恐惧症。
这家店做的菜挺符合白柠的口味，她很爱吃鱼，各种做法的鱼。这家店的主题恰好是鱼，白柠一整天的坏心情烟消云散，原来顾琛也没表面上那么可怕。
吃到一半白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下面一股热流涌了出来，那熟悉的感觉……按照时间她的大姨妈还有五六天才会来，不会真的这么衰吧？
白柠都快吐血了，手指紧紧捏着筷子，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淡粉色的裙子，那么薄的一层，刚刚涌出来的如果是大姨妈，肯定惨不忍睹。
对面顾琛也感觉到白柠的窘迫，放下筷子：“怎么了？”
白柠脸色一阵青白，抿了抿唇强撑：“没事。”
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东西涌了出来，大姨妈初期不会来很多，可那么薄的裙子能遮住什么？白柠真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塞进去。
白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站起来冲到洗手间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来了，二是坐在原地静静的等，等顾琛去洗手间的时候冲出去。前者风险太大，如果真的沾上了顾琛肯定会看到。后者风险也不小，如果是真的来了，一顿饭吃完裙子上一大片，怎么出门？
“菜有什么问题？”
顾琛看她脸色不对劲，就又问了一句。
白柠索性豁出去了，赌一把，肯定没蹭到裙子上，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顾琛还没回神，白柠拿着包跑到了门口。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顾琛一顿连忙站起来：“白柠！”
“啊？”
白柠转头看过去，顾琛移开视线，话却是对白柠说道：“你先过来坐着。”他说着大步往外面走：“别出去，我车里有一件外套。”
白柠的脸瞬间火烧火燎，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这么说，肯定是裙子粘到了血。白柠想死的心涌上大脑，真想有个月光宝盒穿越到吃饭之前，她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回家不是什么事都没了吗？
“你包里有卫生巾吗？”
顾琛拉开门要出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问道。
白柠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看都不敢看顾琛，摇头。
顾琛就快步走了，等到包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白柠深呼吸用尽全部勇气，回头看了一眼，悲愤的想从窗户上跳下去。
外面来来往往的客人，白柠这样出去肯定是会被嘲笑。浅色的裙子上很大一块血，白柠楞了好一会儿才回去座位上，她自暴自弃的想，既然如此，那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白柠还是捂着脸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蠢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她都没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面对顾琛，第一次走错洗手间，第二次见面，弄得浑身大姨妈。
电话铃突然响了，白柠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从包里挖出来手机看都没看来电直接接通：“喂？”
“白主管，我是孙明，威达的案子出问题了。”孙明一直跟着白柠做事，算是左右手，他声音有些急：“好像签不成了。”
关系到工作问题，白柠脑袋瞬间清醒：“怎么回事？”
她只走了几天，怎么出了问题？
“刚得到消息，威达和别家公司正在谈合约。”
白柠手中的包就砸到了桌子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威达我跟了半年，就差合同没签。”白柠脑袋里瞬间想了无数个可能，谁在后面搞鬼？压下急躁，皱眉：“消息确切吗？”
“确切，我下午去威达公司，齐总不见人。”
问题很严重了，这个单子如果没了，白柠损失的不单单是提成。
“我知道了，明天就会回去。”
挂断电话白柠抬手盖在眼睛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做这一行业压力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威达这个单子她可是没少跑腿，前前后后都打点好了，就到了签约这一项，煮熟的鸭子飞了！
这单子飞了，她下半年的业务就算是垫底了，白柠做业务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么憋屈的事。猛的站起来想要往外面走，今天晚上要回S市，一定要查清楚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刚站起来才想起来还有血染的裙子，又是一阵懊恼，这都什么事啊！
更加丢人的是马上还要面对顾琛，就算她和顾思关系再好，顾思的大哥和白柠又没有那么熟悉啊！
不管郁闷还是什么，白柠等了大概十五分钟，顾琛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还有件西装外套，递给白柠：“你去洗手间换下。”
顾琛身材高大，他的西装外套白柠裹着什么都盖住了，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转头就往洗手间跑，这真是丢人丢习惯了！她以后不能再见顾琛了，见一次丢人一次。
匆匆往洗手间走，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关上洗手间的门。打开袋子，一个里面装的是卫生巾，还有一个袋子装的件黑色裙子，顿时想哭的冲动，顾琛想的比较周到。
白柠换好后可真是有些想现在逃跑的冲动，她没勇气再见顾琛，太丢人了。
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推开包间门就见顾琛已经站了起来。
“走吧？”
白柠怀里抱着顾琛的外套，手里拎着装脏裙子的袋子低头嗯了一声。
走到门口，白柠才想起来要去结账连忙转身往收银台走：“还没买单吧，我请你吃饭的。”
“结过了。”
顾琛握了下她的肩膀，白柠猛的抬头看过去目光中下意识的带着警惕，顾琛松开手，面色如常的重复了一遍：“结过了，走吧。”
白柠还想说什么，顾琛径直往外面走：“下次再请也是一样。”
坐到车里，白柠怀里抱着他的西装不知道是放还是继续拿着，顾琛开口：“安全带系上。”
白柠匆匆忙的系安全带，顾琛就把西装放到了后面位置。
白柠脸色一热：“可能弄脏了，我回去洗好还你？”
“不用了。”
车子启动，经过这么一尴尬的事，接下来两人之间气压就有些低。开上马路，顾琛道：“送你回去还是去那里？”
“随便一个地铁站停下就好，真的不用麻烦。”
从这里到别墅区开车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市区堵车那么厉害，说不定要两三个小时，坐地铁更方便一点。
“对于女孩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觉得尴尬。”
车子开出去有一段时间，前面红灯，顾琛低沉音调没有任何起伏：“不算什么。”
白柠脸上火烧火燎，努力的维持最后那点尊严结果以惨败收场，低头看着手指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谢谢你了。”不管那一件事她都该说谢谢。
遇到尴尬的事立刻叫住白柠避免出糗，他说你坐着别动然后毅然出去为白柠买衣服，只不过萍水相逢。他叫着白柠女孩子那瞬间，说不出心里是感动还是踏实，紧紧攥着手指抿了抿唇。
活了这么多年，白柠少有的几次丢人事都遇上了顾琛。
第9章
在白柠的坚持下，顾琛就把她放到了地铁口。
“买衣服的钱我还给你吧。”
白柠站在车前慌忙去翻钱包。
“不用了，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顾琛看过来，灯火通明的街道，白柠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沉沉望着自己，她的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
“注意安全，走吧。”
“再见。”
顾琛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女孩，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好半天，他突然勾起唇笑了下按灭烟头，才启动车子离开。
白柠很有意思。
白柠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刷了一路都没订到今天晚上的机票难免有些着急，坐高铁的话要五个小时，她晚上别想睡觉了，而且车子也停在机场。
白柠站在门口有些烦躁的把头发捋到耳后，深呼吸，她的单子若是丢了受益最大的人就是林美，销售部经理的位置目前悬空，能者居上。
白柠在乎这份工作，若是不在乎早就丢了。
“柠柠回来了？”
门打开白柠看到母亲急匆匆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
再仔细一看，白柠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脸色煞白情绪十分不好，表情蹭的变了连忙拉着白柠进屋：“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探头往后面看：“你哥呢？”
父亲也从楼上下来，看到白柠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白柠放下包：“衣服弄脏了就换了一件，子瑜在忙我就先回来了。”
白柠站起来：“我去换件衣服，晚上想回去。”
“这都几点了？你回去那里？今天去了那么多男孩子，你一个都没看上？”
“工作出了纰漏，我得回去看看。”白柠得房间在二楼，她快步上楼进了房间：“等忙完这一段我再回来看你们，相亲的事先放放吧，回头再说。”
母亲追到门口，白柠已经回到房间快速的换了件牛仔裤宽袖上衣，取掉耳环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敲门声响，母亲在外面说道：“柠柠，我进去了。”
白柠说：“门没锁。”
母亲进门，白柠已经整理好行李，“妈，我订了票马上回去。”
“这么急？”
母亲叹口气表情有些落寞：“不能到明天再走？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
白柠也不知道工作重要不重要，她的车子房子都有贷款要还，这里是父母的地方，从小就和她无关以后也不会和她有多大关系。白柠试过没钱的日子，别人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这份工作我做了五年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份工作，我暂时还不想失去。”白柠索性直言：“我觉得结婚这件事顺其自然就好，为了结婚而结婚终归是个悲剧，看缘分吧，到了自然会遇到。”
拎着行李往外面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细微声响，她转身：“有时间我会回来。”
她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一直都不是，在这里像是外人一样，她和父母亲近不起来。
母亲突然就哭了，晶莹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声音哽咽，抬手捂着嘴：“你从来没把这个家当做你的家，柠柠，你还不能原谅我吗？你爸爸在公司为你留了位置，你回来工作谁也不会为难你！你都二十八了，还没有对象在外面漂，我们心里会好受吗？你是还记恨我们吗？”
白柠背对着母亲，她眯眼看向远处。
从记事起她就不记得自己有母亲这回事，上学那会儿别人问她父母呢，白柠不知道。他们嘲笑自己没爸妈是孤儿，白柠就和人打架，她被戳到了痛处。
“你想多了。”
白柠往外面走，声音落在身后：“如果我不想认你们，就不会叫你们爸妈。”
她是父母遗弃的孩子，这个认知她都遵循了二十几年，改不过来了。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我现在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工作是我的一部分。”
白柠觉得回到这里，她就不是自己了。
她得照着母亲的标准生活，走在白子瑜的身边，她会自卑。
“我先走了。”
白柠快速下楼看到父亲也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白柠脚步顿了下，好半天他突然生气道：“和你妈道歉。”
白柠承认自己语气很不好，可是对着父亲的指责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年父母之前的感情纠葛她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可是生而不养，白柠叫他们父母是情分，不叫是本分，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姥姥。
抿着唇站在楼梯边，她和父亲对视，装了这么几天白柠也有些装不下去了，转身往门外走：“我先走了。”
“站住！”
父亲暴怒，吼叫：“你到底想做什么？让你回来你不同意，让你相亲结婚你连看都不看人直接甩脸色走人，回家一句好话都不会说，白柠，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跟去看结果却发现白柠早就没影了，白子瑜也找不到她，这么任性狂妄。跟着谁出去能换一身衣服再回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几年在外面学了什么！
“看看你都学成什么样了！”
母亲连忙从楼上下来，红着眼睛劝阻：“你别吵了，孩子没错。”
“都是你惯得！”
父亲怒火难消，他这一生骄傲，没人敢给他甩脸色。
白柠性格拧巴，从不会和谁低头，这么几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暖热了，她倒好，你对她好，也只是客客气气的和你周旋，不亲近不热络。你生气了，她比你蹦的还高。
白柠心口仿佛堵着一团棉絮，喘气都有些困难转身快步往门口走，一句话都没说。
父母年纪大，说什么都怕刺激到他们。
“柠柠！”
母亲在身后叫着，白柠开门大步走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叫车过来。身后的门板关上，父母的声音都被隔着在另一个世界，白柠看着别墅里的灯光，她眯着眼睛好半天才仰了下巴朝着远处快步走去。
她不喜欢父母的安排，也不喜欢这个地方，陌生的可怕。
白柠会局促不安，她只有自己熟悉的世界才能来去自如。
她住不惯别墅，用不起保姆，开不起豪车，压抑。
白柠走在马路上，她自顾自的嗤笑一声，真是屌丝心理。
白柠到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取了票就往里面进，包里电话响了起来，白柠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是白子瑜。
“干嘛？”
“白柠，你别不知好歹！”
白子瑜气势冲冲的责骂：“爸妈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想怎么样？一天到晚端着别人欠你八百万似的脸，你不觉得恶心吗？”
“关你什么事？”白柠也来了火：“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他们是为你好，你怎么一点好歹都不识！爸爸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工作忙有事先回去了，你有完没完？白子瑜！”
白子瑜也不甘罢休：“你回去？这里是你家你回那里去？你说这样的话父母伤心吗？”
白柠闭了闭眼，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做得不到位，刚刚说话语气重了。
“回头我会和他们解释。”
白子瑜的气劲儿过去，语气就缓和下来：“白柠，让你回来就这么难？”
白柠深呼吸望着远处，半天没出声。
“白柠，爸妈年纪都不小了，他们曾经是对不起你过，可现在他们想弥补，你就不能给他们一点希望？”
时间还早，白柠找了个位置坐下：“白子瑜。”
白柠手指掐着电话：“我妈对你好吗？”
白子瑜嗯了一声：“我知道你的难处。”
“我从小就没妈妈。”白柠这人吃软不吃硬，最怕别人说好话，鼻子有些酸：“我妈把好都给你了，十二岁之前奶奶不让我进你们白家门，我是姥姥养大的，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就是私生女，你能理解吗？”她有些想哭，可是哭了就代表自己在乎了，她不在乎：“我的家在S市，婚姻的事我有自己的考量，对于父母，我最多能做到不恨。”
没等那边白子瑜说什么，白柠就挂了电话，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
她就是私生女，白家人根本就看不起她的妈妈，白柠是偷偷出生，随了姥姥的户口。直到白家老太太死，母亲才当上白家主母，那时候她要接自己走，白柠不需要了。
回到S市是凌晨四点，白柠打车回到住处，熟悉的小窝，白柠紧绷的情绪突然就放松了，瘫在沙发上白柠抬手盖住眼睛。
她不是不想接受，只是接受不了，在那个家她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觉得别扭。
白柠只是想躺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接到电话：“白主管，你到公司了吗？”
白柠楞了一下脑袋瞬间清醒，立刻坐起来：“我知道了，马上去公司。”
起的太急，一阵眩晕半天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那边又说了两句就挂断。白柠这才反应过来狠狠揉了一把脸慌忙爬起来，头疼欲裂。躺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她不负众望的感冒了。
白柠吸着鼻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已经八点半了。
冲到浴室洗澡，换了件职业装快速冲出了门，走到车库才想起来车子还在飞机场停着，就打电话给顾思，那边好半天才接，哼哼道：“想起来联系我了？”
“亲爱的！接你车用用，我昨天坐高铁回来车子还在飞机场。”
白柠哀求：“宝贝，赶快了，救命啊！”
她去跑客户不可能一直挤地铁，很多重要文件什么也不方便。
“哼，怎么报答我？”
顾思在那边继续傲娇，白柠放了条件：“这个合同谈好回头送你个猫头，限量版的，好吧亲爱的？”
“在那里给你？”
顾思脾气躁，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去你家接你？”
“我打车去你家取就行，反正不远。”
白柠捋了下头发，快步朝前走着：“你如果还没起床不用起了，我去取个钥匙就走。”
“我没在家住。”顾思的声音顿了下，白柠发烧的脑筋转的慢，没反应过来：“那你在那里？”
“这样吧，你先去公司，我给你送到公司楼下。”
顾思做了决定，白柠有些纳闷：“你没在家在那里？大清早的你不可能那么勤快！”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好多废话啊！还用不用车了？”
白柠头疼的很也就不和她啰嗦：“你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一盒感冒药，不要有安眠成分的，我困。”
“怎么还感冒了？哎，不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思好像才反应过来：“你回来怎么没告诉我一声？你还弄成了感冒？谁干的？”
“哎呀别废话了，昨天晚上回来穿的有点少感冒了，先挂了啊，我这边忙着呢！”
迅速挂了电话匆匆往地铁口跑，她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处处犯小人，公司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还没到地铁口，一辆车突然擦着自己停了下来，白柠吓一跳脏话差点飚出口，这人有病吧？没看到人吗？下一瞬间觉得不对劲，车型号有点熟悉。
车窗滑下，露出郑开的脸，他穿着整齐的衬衣看了过来，阳光下眉目俊朗，这厮若是单单看外表，真是谦谦公子彬彬有礼：“怎么没开车？”
他和颜悦色白柠也不会冷脸相对，就点了下头：“车子在机场，还没来得及去开。”
“去公司？”
废话，谁大清早来马路上晒太阳？
“上班。”白柠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铁口：“地铁。”
“带你一程？”
郑开下巴示意了一下：“上车。”
“不用了。”白柠想绕过车子进地铁站，郑开突然扬高了声音：“你怕我？”
怕你大爷！
白柠头疼的很，差点没忍住飚脏。
“呵呵！”
“你说的，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现在还是朋友，捎带一程理所应当。”说到这里郑开声音顿了下，继而意味深长盯着白柠的眼睛：“还是你心里根本就忘不掉？”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第10章
白柠脸上的笑渐渐收敛，眸光冷冷看着郑开。郑开也没说话，一坐一站对持，许久后，白柠开口：“呵呵，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十分让人讨厌吗？”
郑开脸色顿时变，不复以往冷静自持。
白柠看了他一眼，扬起下巴直接转身绕过郑开的车子朝地铁口走，她可没那个功夫和郑开周旋，纯属浪费时间，真不行她就辞职，还怕郑开给她穿小鞋？
刚走到地铁口电话铃就响了，拿起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白柠想下接通：“你好，我是白柠。”
“是我，顾琛。”冷冽音调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白柠就听出来是他了，独一无二。
坐上电梯，她抬手摸了下头有些疲惫，随即才扯出一抹笑。
“顾先生。”
有些意外他会给自己打电话。
“顾琛。”顾琛语气很沉，富含磁性：“叫我顾琛就行，不必客气。”
白柠往乘车处走，笑了下：“好。”
她不知道顾琛为什么会主动联系自己，所以在等待。地铁站的广播响起，白柠抬头看向疾驰而来带着风声的地铁，往前走了一步。
那边停顿了一下顾琛才开口。
“你在S市？”
地铁门打开，白柠走上去，嗯了一声：“工作上出了一点问题，昨晚连夜赶回来。”
他们不算陌生，吃过两次饭。
白柠又随口说了一句：“你能打电话给我，十分意外。”
低沉笑声入耳：“是吗？”
笑什么？难道白柠这句话十分搞笑？白柠不奇怪他能拿到自己电话号码，毕竟白柠做业务的名片满天飞。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顾琛说道，很平常的语气像是很熟稔一般，白柠都能想象得到他说话时候的神态，神态慵懒可目光犀利。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
那边有人说话，顾琛就对白柠说道：“有事要忙，回头见。”
“好，再见。”
挂断电话，白柠握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难不成是顾琛对她有意思？
白柠对感情上一直比较迟钝，她抬手摸了摸有些发晕的大脑，有些惊恐的想，不会是真的吧？
顾琛的意思太明显了，白柠不过小职员，他联系白柠能有什么事？
白柠像是被雷劈一样，如果是真的，她这是走狗屎运了？
太突然，有些惶恐。
白柠狠狠揉了下自己的脸颊，希望这都是自己脑洞开太大的缘故。
刚下了地铁顾思电话就打了过来：“白柠你在那里？赶快出现，车给你我回家睡觉，困死了！”
“马上就到。”
白柠不顾头疼急匆匆的往公司门口跑，到了地方白柠看到顾思披散着头发，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裙子。顾思心里一咯噔，眼睛四处扫量没发现白柠有同伴：“艾玛，你昨天在那里睡？这么快就能到我们公司？”
顾思那么爱臭美的一个人，不会不化妆不换衣服出门的，她今天有点反常。
“废话那么多啊，车子给你我回家继续睡觉。”顾思说着就把车钥匙扔了过来，白柠手忙脚乱的接住，急匆匆的追上去。
“你怎么回去？”
顾思昨天去干嘛了？
走近白柠才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精发酵味道，皱眉一把拉住顾思：“你昨天到底干嘛了？喝这么多？”
顾思突然暴怒了一把甩开白柠：“你有病啊，给你车就用着，有完没完？”
“你和陆远怎么回事？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陆远家好像不是在这附近吧？你昨天和谁在一起？顾思，你就快要结婚了，到底在想什么？”
“我当然不是和陆远在一起，有紧急任务他早就走了。”
顾思有些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垂直的黑发有些乱，她精致的五官上闪过阴沉。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晕，昨天没睡好，还喝了那么多酒。
白柠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原地看着顾思。
“哎呀你烦不烦。”顾思推了白柠一把，深呼吸：“我都这么大了还没点分寸，昨天喝多了就在附近朋友家住，你不用管了，我没做对不起阿远的事。”
白柠抿了抿唇：“马上怎么回去？”
“很多方法，你不用操心，上班去吧。”
顾思推白柠的肩膀，“忙完了请我吃饭。”
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事。
白柠无话可说：“你自己小心点，陆远挺好的，别不知足。”
“挺好的给你吧？”顾思望着白柠吃吃的笑，眼梢上挑：“给你你要不要？”
白柠哼了一声，冷笑：“滚！”
“看吧，你都这么说。”
顾思揉了把黑发，低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
白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想怎么办？”
“退婚。”顾思身上的衣服很皱，没有化妆的皮肤有些干燥，她现在的状态很差。
白柠心里一惊，她是万万没想到顾思真会闹到这种地步。
“你酒还没醒吧？”
白柠拉着顾思到眼前：“你在这里等我，我到上面拿点资料。马上送你回去，有什么话路上咱们再说。看你这个样子是在什么朋友家睡觉？弄得叫花子似的，你爸妈会怎么想？”顾思状态不好，白柠不放心她自己开车回去。
“哎呀你真是烦。”
顾思说完就推开白柠，抬头，煞白的脸看着白柠，好半天才露出哭一样的笑：“陆远在外面有人，这样你满意了吧？陆远背叛我了，这婚还结什么结？”
晴天霹雳。
白柠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
白柠想要去抓顾思，她已经转身往马路上跑去：“我的事你不用管，你也没那么能耐处理。”
白柠脚下一顿，突然像是被钉在原地，她有什么资格管呢？
顾思已经坐进出租车里，车子一溜烟走了。
从一开始白柠和顾思的友谊就建立在顾思单方面对白柠的同情上，她紧紧握着车钥匙，有些硌手。茫然四顾，这个城市有点陌生。
陆远能在外面胡搞，打死白柠都想不到。
摸出电话打陆远的号码，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白柠脑袋有些乱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再次按下顾思的电话号码，她没接。白柠想打给顾琛，可到底也没拨号，如果这件事让顾琛知道，肯定是往大了闹。
好久后，白柠才转身往办公楼里走，那么多的糟糕事，总要一件一件处理。不管白柠会不会辞职，现在她还在公司上班，如果这一仗输给林美，白柠的自尊心不允许。
第11章
匆匆去人事销假，白柠就往销售部的大办公室走。刚进去就见他们小组好几个人眼睛立刻看了过来，气氛有些紧张，白柠视线看过去。那几个人就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可表情严肃：“老大，资料我已经放在了你的办公桌上。”
“孙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白柠头疼的狠，刚刚看顾思生无可恋的状态，白柠确实吓一跳。她停好了车就匆匆往楼上来，根本没看车上有没有药吃，顾思对她是仁至义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对她好。白柠按了下太阳穴，坐到沙发上。
孙明进来坐到她的对面：“老大，要喝咖啡吗？”
“现在不用，先说案子。”
“威达那边怎么说？”
“不见人。”孙明皱眉表情也不是很好看：“老大，我觉得这回不大好。”
“期间发生过什么吗？”白柠按着眉心，脑袋一跳一跳着疼：“怎么突然就变卦了？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威达和那家签合约了？”
“竞争对手康祺，合约在谈，不知道是之前就暗度陈仓还是最近才挖墙脚。”
孙明说着，突然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老大，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说说看。”
白柠实在忍不住，就站起来接水，视线看向孙明：“什么蹊跷？”
“郑总不是和你单独聊过一次吗？然后办公室就开始传你会升经理位置。”
“有这事？”
孙明三十岁左右，人比较滑头，能和他搭档主要原因是白柠觉得他这人比较好用，有野心可也聪明，不会让人烦。白柠如果当经理的话，孙明肯定毫无疑问的升主管，公司管理层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巴不得白柠赶快上位。
“然后？”白柠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可这事她不能开口。
孙明长出一口气，语气认真严肃：“老大，说实话啊，这回我怀疑是林美玩插刀，可不是空口白牙胡说八道。”
白柠坐回去，手里翻着威达还有康祺的资料，论起来康祺的资历不如他们公司，所以一开始白柠是自信满满。现在威达突然变卦，公司会损失一大笔，之前因为谈好了合同，公司已经着手开始准备机器。这样一来，白柠不单单是丢了这单生意，也会因此失去工作。
呵呵，还真是够狠。
“上周一的时候我在皇家看到林美和康祺的副总一块吃饭，再有后来威达的变卦，这事就十分耐人寻味。”他对强势的林美一直看不顺眼，故而更加气愤：“那天同事传你会升职，林美脸色当场都变了，办公室里谁没看到，这人吃相太难看！”
既然已经如此，白柠唯一能做的就是怎么反击。
“你有证据？”
白柠抬头看着孙明的眼睛。
孙明一愣，白柠继续说道：“既然没证据，这单子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白柠站起来把合同整理了一下：“不管如何，这单我们都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丢了。”
销售部有规定，不能抢单，可是林美暗地里做，他们能怎么做？找不到证据的话一切举报都是瞎浪费功夫，白柠心里比谁都清楚。
下楼白柠把车钥匙递给孙明：“你开车，我头疼。”
孙明接过车钥匙看了眼，惊道：“老大，你换车了？”
顾思开的这辆是奥迪，中等价位。
“朋友的。”
白柠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坐上车她在前面翻了下，储物箱里果然有感冒药，就着水瓶喝了一粒药靠在座位上扯过安全带扣上，心想，林美你等着！
孙明这人话比较多，上车后左右看看：“男性朋友？”
白柠睁开眼睛看他，阴森森道：“你说呢？”
孙明立刻坐直，咳嗽一声：“开车了，你坐稳。”
白柠望着窗外阳光，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继续打给顾思，这回顾思接通了，声音沙哑像是哭过。
“白柠，刚刚我说的话是无心，你别在意。”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白柠捋了一下卷发，靠在车窗上：“你和陆远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就是那点事，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何必作践自己。”
“你能这样想就好，等我这边忙完了立刻去找你，晚上一块出去玩？”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顾思情绪好像已经恢复正常，白柠的心才放下，她理解顾思现在的感受，当初郑开劈腿和她分手的时候，白柠也想过死。可现在什么不都过来了吗？郑开口口声声的真爱不还是离婚了吗？
爱情是什么玩意？郑开一边和她相亲相爱，一边和另一个女孩谈婚论嫁。那时候白柠就看明白了，什么都没钱来的现实。
白柠苦笑一声：“到手的单子飞了，如果挽救不回来，我大概会失业。”
“失业正好，陪我弄工作室吧，再或者去我大哥公司。”顾思声音渐渐有了生气：“我们先去旅游，再考虑工作的问题，好多年没出去玩过了，好不好？”
“打完这一仗，我的词典里没有输字。”
白柠脑袋里一阵阵发晕：“晚上见面再聊，我一会儿得去当孙子。”
自从做了销售，白柠处处当孙子。
站在威达前台，白柠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难堪。
“不好意思，王总不在。”
穿戴整齐的前台小姐，堂而皇之的说着谎话。
“什么时候回来？去那里办事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然你打电话问一下？”
之前白柠一直往威达跑，这边前台都混了个脸熟，往常还都姐长姐短，一牵扯到利益就翻脸不认人。白柠心里清楚人情世故就是如此，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她现在打电话威达王总根本就不接，白柠左右看看往一旁待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那我在这里等好了。”
威达停车场在外面，不存在负一楼，只要想从办公室下来肯定会经过大厅。
前台小姐脸色变了一下：“白小姐！”
“怎么了？”
白柠抬眸看过去，随即露出个得体的微笑：“我找王总有点事谈，既然王总不方便，我就在这里等他忙完。”
白柠的性格就是这样，越难挑战的东西她越是感兴趣。
“老大，真的要在这里等？”
孙明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王总是存心不想见我们，他就是光明正大的变卦，就算是要个理由又能怎么样？”
“帮我买杯黑咖啡好吗？谢谢。”
孙明看这样子，白柠根本不会放弃站起来往外面走。
白柠抬手摸了摸下巴，眸光暗下去。打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上面的一排电话号码。如果求助于顾琛，这件事轻而易举的摆平，顾家势力很大。白柠看着那串数字很长时间，叹一口气，直接清空了通话记录。
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白柠还能做什么？
一直等到晚上，白柠站起来要往外面走，电话铃突然响了，看到是王总，白柠就接了起来：“你好王总，我是白柠。”
“你们公司目前财务状况存在有缺陷，关于合同的事我得重新思量。所以白小姐，十分抱歉，你不用再来了，我不会改变主意。”
“王总，不知道您从那里听到的谣言，那是子虚无有的事。我们公司现在和G公司合并，财力雄厚，——喂？王总？”
“嘟嘟——”
白柠深呼吸，特别想摔东西，靠！
一旁孙明站起来：“老大？”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想想办法。”
之前威达的案子白柠做了很长时间的功课，她一直找了王总三天都拒不接见。第四天，白柠打听到王总会去S市最大的娱乐场所喝酒。提前打听好，白柠开车就过去了。
车子刚听好，孙明就跑了过来：“老大，王总已经进去了。”
随即孙明视线在白柠身上停了一下，白柠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白色衬衣扎在牛仔裤腰里面，踩着高跟鞋双腿修长，胳膊上挎着黑色包。
“走。”
白柠卷发蓬松散落在肩头，画了很淡的妆。
孙明回神立刻跟在白柠身后往里面走：“康祺的康总也在其中。”
白柠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进了会所白柠让孙明在原地等：“你在这里等我。”
“注意安全。”孙明踌躇半响说出这么一句。
白柠勾唇笑了，她原就漂亮，如此笑容显得明媚霸气。
站在包间门口深呼吸，服务员送酒过来，白柠顺势接过：“不用进来了。”
推门进去。
“服……咦？”
王总看到白柠就楞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和朋友过来玩，恰好看到王总也在，不过来打个招呼太不懂礼貌了。”
白柠视线扫了下，豪华包房装修雅致，在座有四个老总，另外还坐了几个嫩生生的小丫头陪酒。白柠就上前把酒放在茶几上，笑了下走上前：“王总最近大忙人啊，好不容易碰到。”
王总笑的有些尴尬，白柠这人确实不错，不管公司如何白柠方方面面都做的到位，没出现过什么岔子：“白小姐说的哪里话。”
“您太客气了。”白柠笑着又和其余几位老总打招呼，落落大方：“G公司，白柠。”
这时几个人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个单子很大，不单单是白柠在乎。近几年经济不景气，康祺也想靠着这个单子翻身。
“一直听说G公司的大美女，今天见到真人了，荣幸啊。”
康祺康总站起来和白柠握手，白柠笑眯眯的说：“您客气了。”
“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喝酒。”
康总靠在沙发上，吩咐一旁的小妹：“给白小姐倒酒啊。”
白柠在沙发上坐下，“谢谢康总。”
正说着，包间门突然被推开。
白柠以为是服务员，就见几位老总都站了起来，忙转头看过去。
逆光下，男人的五官格外深刻，四目相对白柠就笑了。
太巧了。
“顾总，等你好一会儿了！”
王总站起来笑着迎了上去，白柠眯眼心里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站起来看向顾琛紧攥手指，却没有开口说话，兴许还是有些尴尬。
王总和康总都客气恭敬的和顾琛打招呼，语气热络。
顾琛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他穿着藏蓝色衬衣，迈着长腿往里面走，气势凛冽，路过白柠停住脚步。黑眸沉沉望着她好半响，似笑非笑语气颇耐人寻味：“白柠，你也在啊？”
第12章
“顾先生。”
白柠笑着迎了他的目光：“巧啊。”
顾琛目光更加深邃，俊眉上扬，音调缓慢却带着笑意：“顾先生？”
白柠眨巴下眼睛，这是非要较真了？
“顾大哥。”
罢了，就当是随着顾思叫了，白柠心道。面色没表露什么，往后退了两步，做出恭请的姿态：“你坐，今天找王总谈个事，没想到会遇上你。”
白柠穿着白色衬衣高腰牛仔裤，复古的装扮更显得体大方。画了淡妆，清纯面容卷发披散肩头随意拨弄，无意中又透着妩媚。在这地方碰上白柠，顾琛眸光更加沉冽。
“顾总和白小姐熟识？”
王总笑眯眯说道，没有前几天打电话时候的盛气凌人。白柠视线扫过去，余光里看到康总的脸色变了下，顾琛在S市的地位谁都知晓，看现在这样，这个白柠不简单，若是使点什么手段，他生怕自己和王总的生意黄了。
顾琛坐到沙发上，拿出烟盒，声音很淡。
“一个妹妹，倒是意外今儿在这里见着了。”
转头看向白柠：“你和王总有事要谈？什么事？”
这回包间里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白柠眸光一动，看到王总有些紧张的脸，就转移了话题。
“工作上的事，并不十分重要。”
如果她想找顾琛帮忙，早先就会打电话，而不是等到现在。
顾琛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靠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王总就拿打火机要给他点烟。顾琛摆摆手拒绝，点燃抽了一口靠在沙发上，眼睛看向王总，笑了下开口说道：“白柠年纪小，有些事做的不到位，还希望王总能照顾一二。”
白柠现在才发现他的笑分好几种，比如现在这样，笑面虎一样。黑眸端的深沉看不到底，语气又是那么自然，莫名给人添加压力。
“不敢当不敢当。”王总立刻正襟危坐，看了看白柠又看顾琛，压下心头不安，眼眸一转就立刻说道：“顾总的妹妹，怎么敢怠慢了。”
王总暗自里抹了一把冷汗，他是万万没想到白柠背后会有这么一位靠山。顾琛口中的妹妹，谁都知道哥哥妹妹是什么关系，只是不点破而已。看样子，今天白柠是有备而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白柠聪明，只是没想到手段也不错，攀上这样的人物还怕什么？
王总突然就处于两头不是人的尴尬处境，一旁康总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白柠也没想到顾琛会这么说，她猛的抬头看向顾琛。顾琛静静抽烟没多话，白色烟雾中他的五官格外深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香烟弹掉烟灰。
“白柠。”
顾琛侧头看着白柠的眼睛，语气平淡：“还不谢谢王总。”
白柠还没回过神，那王总就连连摆手，就差站起来解释了：“顾总这话实在太见外了，顾总的妹妹也是我王申东的妹妹，照顾自己妹妹不是平常事，谢什么，可不敢当。”
他是找了多少关系，顾琛能应约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现在别说一个订单给白柠，就算是提出别的不合理要求王总也会照单全收。
顾琛眉尾上扬，低沉嗓音响起：“我记着王总的人情。”
一时间，屋内人都愣住，特别是王总都有些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顾琛按灭烟头坐直，要去倒酒：“我和王总喝一杯。”
王总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给顾琛倒酒，顾琛也不和他争执就任之。白柠抿了抿唇，这么多年她也见过不少人，当然，白柠的外在条件不错，追求者大把。顾琛现在这样的行为，白柠根本就不用再加猜测，很明白不是吗？
初认识时候，白柠以为顾琛是个那种骄傲冷酷的男人。可后来种种，或许白柠看错了，他能这么明白的替白柠铺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白柠心里还是狠狠的意外了一把。
“我敬您。”
王总四十多岁的年纪，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和顾琛碰杯，另外几个人也都纷纷效仿。白柠突然就明白了，这就是规则，以往的坚持像是笑话一样。
顾琛和几个人喝酒，云清风淡，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曾经沉着脸的模样。
“我敬你。”
等几个人都敬完，白柠突然就端起了酒杯站起来。
顾琛有些意外，抬起黑眸看向白柠，深深沉沉。
白柠重复了一遍，笑着看向顾琛：“谢谢你。”抬起酒杯就要干，手腕突然被握住酒杯中的液体慌了一下，顾琛语气严肃下来，转头对服务员说道：“给她换饮料。”
白柠一愣，这人怎么了。
顾琛没解释，松开白柠的手腕。端起面前的酒仰头喝干，表情平淡。
“敬过了，坐着吧。”
白柠脸刷的一下红了，简直能和蒸熟的大闸蟹媲美了。她强势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落了下风。
火烧火燎坐着捏了下手指，看王总对顾琛巴结的样子，这件事恐怕还真的是他帮自己办成了。天上没掉馅饼的事，顾琛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服务员端来饮料，白柠默默喝了一大杯橙汁，真是醉了。
王总一直在和顾琛说着什么投资什么生意，白柠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顾琛的父母在官场有一定地位，威达最近遇到点事，所以来求人了！
心里七上八下，如果顾琛因此答应，那今天这个人情是欠下了，以后要怎么还？就在这时电话铃就响了，白柠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孙明，站起来说了声打扰就出门接了电话。
“老大，你怎么样了？顺利吗？见到王总的人了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白柠走出包间，又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大拐角处捂着电话团团转的孙明，拿掉电话扬高了声音：“没事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拿合同去威达。”
反正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这个人情都欠下了，为何还要矫情？
孙明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一激动就咬到了舌头，原地蹦了几下忍着疼转头对白柠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太伟大了！”
“你先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回去准备下合同明天一大早就去威达。”
白柠没搭理他夸张的表情，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往回走：“明天见。”
孙明看着白柠的背影，眨巴了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女人做业务那个不牺牲点东西，据说白柠还是孤儿，想在这个城市存活更加艰难。
摇摇头，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谁也不批判谁。孙明谈了口气，转身才往出口走。
白柠去了趟洗手间才回去包间，推开门就见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顾琛率先走在前头，看到白柠两人视线短暂的接触，白柠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走？”
顾琛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不早了。”
白柠连忙去拿了自己的包，顾琛开口了她想王总不会轻易变卦，“我送你。”
顾琛倒是没拒绝，只转身对王总几人说道：“你们继续，不用送了。”
顾琛喝了点酒，身上有很淡的酒气。白柠走在他身侧，顾琛很高，白柠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的下巴处：“谢谢你替我在王总那里说话。”
顾琛住了脚步，会馆里光线很暗，他的眸光沉皑皑的看着白柠：“刚刚你已经谢过了。”
白柠没想到他会忽然停下来的，差点撞上顾琛，脚步一错差点没崴到脚。顾琛手指握了下她的肩膀，白柠才站稳，脸上一下子滚烫滚烫，视线游移没有顾琛对视。
“啊，我忘记了。”
低沉笑声入耳，白柠猛的抬头就看到顾琛上扬的嘴角。这样的顾琛白柠是第一次见到，他眯着黑眸，面部冷硬的线条因为这个笑而柔和下来，顾琛收回手插在裤兜往外面走：“我刚刚喝酒了。”
白柠跟在身后往外面走，不知道顾琛为什么会这么说。
一直到门口，顾琛又开口。
“我没带司机。”
白柠就是再笨也该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傻愣了一下：“我帮你打车？”
顾琛看着她，逆光下黑眸沉得犹如一汪深潭。
操，这是什么意思？潜规则？
白柠手指紧紧捏着包，千方百计的想着怎么拒绝，职场遇到这种事可真是十分尴尬，他还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哥哥，尴尬之余又有些难堪。
“我送你……回去？”
白柠抿了下唇才抬头，干笑着说道：“我的车不太好，不过开车还是没问题，你不嫌弃就好。”
顾琛眸光更深，手指插兜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藏蓝色衬衣在夜色发暗，容颜俊朗。霓虹灯下深刻五官镀上一层颜色，宽肩窄腰身材高大，犹如挺拔乔木坚韧沉寂。
第13章
顾琛沉默，白柠心里十分清楚顾琛是什么意思，明白过来不禁有些失望，原来顾琛和那些人一样。脸上的笑越来越淡，眯了眼睛和顾琛对视。
“顾——”
没等白柠话落，顾琛就开口了，语气沉冽：“走吧。”
转身大步朝着停车场而去，步伐凛冽干脆，白柠楞了一下就快步追了上去。
“顾先生——”
顾琛脚步顿了下，回头黑眸沉沉望着白柠，嘴唇微动歪了下头：“顾琛。”
白柠抿了抿嘴唇，低头拂过耳边碎发，笑道：“不大合适。”
“为什么？”
白柠正在组织语言，她没有得罪顾琛的意思，可在男女方面她绝对称得上保守，不会做那种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事。
“直呼其名不大合适，资历尚浅，随着顾思叫法又显得故意套近乎。”白柠笑容完美得体，音调不急不缓，抬眸，他们对视：“能得顾先生帮助，三生有幸。”
后面的话她没说。
顾琛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烟雾中，黑眸沉得如同深潭：“你认为我对你有所图？”
顾琛的语气很淡，白柠眸光没动，手指掐了下包带。
他们所在地方距离停车场不远，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顾琛斜斜站着，静静抽烟。烟头闪烁着火光，白柠喉咙里仿佛塞满了东西，她想要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口。
顾琛没有试探没有过渡直入主题，白柠有些措手不及。
好半天后，白柠干巴巴的笑了下：“顾先生，你可能误解了什么——”
“白柠。”顾琛按灭烟头，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隔着一段距离他看着白柠的眼睛，半响后笑了下，声音低沉：“误解？什么？”
白柠不知道说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移开视线没有继续看顾琛，想要立刻逃走。顾琛说出那句话后，不管白柠说什么都显得她自作多情。本来只是朋友之间的顺手人情，白柠想歪了，抿了抿唇指甲掐着手心，脸上火烧火燎：“没什么，现在也不早了，走吧。”
说完直接奔停车场而去，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琛眯了黑眸，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就看着白柠跑出自己的视线，好半天后才笑了下跟上去。
白柠的性格比想象中的更加有意思。
顾琛的住处和白柠距离不远，竟然不是别墅区，白柠有些意外。一路上气氛都十分尴尬，白柠全神贯注的开车，顾琛靠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喝水吗？”
前面红灯，车子停下白柠转过视线去看顾琛。“喝酒后胃会不舒服。”
顾琛睁开眼，眸子漆黑深沉，点头。
“嗯。”
白柠就从车子下面拿出一瓶水递过来：“先喝点水吧，回家喝点酸奶或者醋水比较解酒。”
正说着，胃里一阵阵空虚，咕噜响了一声。寂静的空间里，十分响亮，白柠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只能强装镇定：“你晚上吃饭了吗？”
顾琛扬了眉毛，坐直：“你饿吗？”
白柠笑着点了下头，后面鸣笛声白柠才反应过来已经绿灯了，启动车子：“最近工作比较忙，就忙忘记了吃饭，如果你不饿的话，我回家煮面。”
顾琛看着白柠：“休息日也忙？”
白柠虽然没往旁边看，可顾琛如炬视线落在身上，浑身都不自在，手指捏着方向盘：“就是王老板那个案子。”无奈笑了一声：“出了点问题，就忙了几天。”
顾琛就没再说什么，又开出大概十分钟时间，顾琛突然开口：“前面右转有家粥店。”
白柠本能的打着方向盘，停车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乖做什么？
习惯真心要命。
停好车，抬头就看到了那家粥店，位置比较偏僻，店面不大。环境也很一般，白柠皱了下眉转头，转头就见顾琛下车，他理所当然的往店里面走，下巴示意：“走吧。”
既然他都不嫌弃，白柠也没什么好挑剔，总比回家吃泡面好。快步跟上前去，走在顾琛身侧。
晚上时间，店里客人依旧很多，推开门热气腾腾中人声鼎沸。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白柠点了一份红枣粥就把菜单递给顾琛：“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左右看看，白柠开口：“挺不好找，如果不是有人指导，根本找不到。”
顾琛点了粥，就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语气很淡：“来过几次。”
这话让白柠有些意外，顾琛那么有钱的人，经常在这种小店吃饭吗？还来过几次？
有些不可思议。
“顾思最近怎么了？”
顾琛突然换了个话题，白柠一愣有些措手不及。
“啊？”
心中瞬间千回百转，顾琛知道了什么？她能不能说？
“你和思思认识了很多年？”
“对，十年了吧。”白柠这回说话就小心了很多：“顾思和你们说什么了吗？我看她最近心情有点不大好。”
白柠不知道顾思说了没有，如果这件事闹大就再没会选之地。顾思和陆远青梅竹马的感情，两家人的交情，顾思的犹豫，白柠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琛摇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摩挲茶杯，语气渐渐沉了下去：“也没什么。”
白柠坐在顾琛面前犹如针毡，这人好像有看透人心的本事，白柠在他面前分分钟骨渣都不剩。
“思思说你在找工作，是吗？”
吃饭的时间，顾琛随意提了一句。
白柠立刻就反应过来，看向顾琛：“啊？她有这么说？”
“你们公司目前来说，潜力不大。”顾琛吃饭姿势很标准，不急不缓井条有序：“你如何看？”
白柠心里警铃声响，一瞬间脑中念头千回百转：“确实没什么潜力，可我自身能力并不出众，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白柠笑笑：“顾思说过这件事，不好意思，我以为她是闹着玩的。”
顾琛看着她半响，白柠有些不好意思就移开了视线，顾琛才开口，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嗯，我知道了。”
白柠从来不觉得现在公司有多好，只是习惯了而已。
白柠也不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低头搅着碗里的粥，不再说话。面对顾琛，她颇有压力，说话需要小心翼翼。
沉默逼仄，旁边人们的喧哗更加刺耳。好半天后，顾琛放下勺子，餐巾细致的擦着手，黑眸望着白柠，语气意味深长：“人？或者物？舍不得离开？”
白柠猛的抬头看向顾琛。
周一，早上八点白柠的电话就响了：“白小姐，能不能抽个时间谈下合作的事？”
白柠想了下：“那我马上去威达？”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白柠第一次签合同签的这么憋屈，拿着合同从威达出来，白柠一句话也没说。孙明在旁边笑眯眯说道：“老大，你挺厉害，这个单子竟然被拿下来了，这回林美不得气死了。”
白柠皱眉，语气不是很好：“不说话能憋死吗？”
孙明一下子噤声了。
白柠有些烦躁的捏了下眉心，她要怎么还顾琛的人情？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前台办公桌前叽叽喳喳在讨论什么，白柠脸色十分难看，快步走进去，咳嗽了一声：“这是上班时间吧？”
孙明跟着白柠进来，立刻就给几个人使眼色。
白柠踩着高跟鞋往里面走，办公室众人轰然而散，空出来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大束香槟玫瑰，占满了一个办公桌，散发着悠然香味。白柠眉头一皱，孙明就站了出来，和玩的好的几个人挤眉弄眼：“这谁的花？放在办公室做什么还不拿走？”
文员眨巴下眼睛，怯生生的站起来视线在白柠身上打转，闪烁了半响：“老大的……”
白柠往门里走的脚步顿了下，晴天一大雷。
脑子仁都疼，香槟玫瑰？郑开又来凑什么热闹？
“老大？”
一挥手，特别烦躁：“帮我处理了谢谢。”
快步进了办公室，背靠在门上闭上眼深呼吸，白柠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对谁再动心。
自从和郑开分手后，白柠就没谈过恋爱，她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模样。摸不准破不到的东西，说变就变了，让人捉摸不透。
可那天顾琛在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白柠的理智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兴许是黑暗造就了暧昧的气氛，他站在车前，黑眸璨若星辰：“我不是什么好人，可对感情一向认真，认准了就不会改变——”
那瞬间白柠心脏跳得不像自己，她不知道接下来顾琛会说什么，或者根本就不敢去猜他的下一句话，愣怔怔看着顾琛几秒，甩上车门踩下油门就仓惶逃窜了。
深呼吸揉了揉头发，白柠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郑开第一次送花的时候就是香槟玫瑰，那时白柠最爱的话就是香槟玫瑰，寓意：我只钟情你一个。
当时以为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在爱情结束后就成了最恶心的谎话。心里冷笑，明明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纠缠？被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郑开的目的吗？
白柠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冷，深呼吸，她真的不适合做蜗牛。
第14章
刚刚坐到位置上，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闭眼深呼吸，接通：“你好，销售部白柠。”
“十一点总裁会议。”
空气里好像还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味，愈加烦躁。
白柠眯了眼睛，侧目看向窗外高楼耸立，浓郁看不清晰的云浮在空中，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落在大厦玻璃上，模糊斑驳。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白柠拿出抽屉里面纸张写了离职申请。
刚写到一半，办公室门就被敲响，白柠抬头还没开口说话，办公室门被推开露出林美的脸。白柠眼眸一动，放下笔，嘴角已经扬起，没说话就盯着林美。
“白主管。”
林美穿着一件大红色低领衬衣，酥胸半露，凤眸微挑：“哦不！白经理，恭喜恭喜！”拍了下手掌，清脆声响随着她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阴阳怪气：“得偿所愿。”
白柠手指撑在桌子上，笑了一声：“我得偿所愿，那你不是该失望了？”眼睛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背靠在了椅子上，脸上已经挂了不屑：“是吗？林主管。”
林美脸色顿变，她站在距离白柠一米远的地方顿住脚步，办公室中一阵沉默。半响，林美干巴巴的笑了下，抬手抚了下耳边碎发，笑道。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了？还是你当上经理就忘记咱们的友谊了？哎呀，你不会真的是这种人吧！”笑着靠近一步，“白主管，我可是提前预定要抱你大腿的！”
“哦？是吗？”
白柠站起来，她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扔到林美面前，语气冷了下来：“我十分好奇康总和林小姐什么关系？名利还是感情？公司内部消息是怎么传到王总耳朵里？你能解释一下吗？林美。”
林美表情从红转白，她直直看着白柠，动了下嘴唇：“白柠，你在开什么玩笑？解释什么？”
“我看你年纪小才一直容忍你的那些小动作，升职确实十分重要，可做人是基本素养。为了自身利益去损害同事的工作进展，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捅到公司总经理那里是什么结果。”
林艳瞪大眼睛，抿了抿唇，好半响突然发出声音，尖锐锋利：“你诬陷我。”
“好啊，你不承认是吧？”白柠阖上资料笑了下，秀眉上扬，转身手指撑在桌子上，黑眸平静直视林美：“林美，只等这些资料交给总经理，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诬陷你？”
对面林艳的手指紧紧攥着，脖子上青筋十分明显，她越是激动白柠越淡定，继续火上浇油：“你是不是很想当经理？很想把我们都踩在脚底？很想成为人生赢家？”
白柠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得罪她的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报复回去。之所以不报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白柠在等。
林美看着面前的白柠，忽然就害怕了，她以为那件事做的隐蔽谁都不会发现。白柠人傻钱多，待他们几个都是实心实意，林美会在白柠身上玩心眼就是看她傻得根本不会发现。销售部就这么几个人，白柠工作出现重大失误，她上位的可能就十分的大。
“哦，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或者知道假装不知道。威达的合同我已经签了，至于康祺，我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怪罪你办事不利！”
白柠把资料扔到了桌子上，表情淡淡，“林美，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这件事你让我很失望。”
第一次见林美的时候，白柠觉得她就是另一个自己，单纯无知，总是做错事，白柠就手把手的教她，直到后来她熟悉了业务长硬了翅膀，白柠才看清楚她的野心。
白柠不想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可人心难测！
林美面如死灰，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伸手去夺桌子上的资料，她不相信自己会败露！白柠快人一步手指已经压了上去，抬眸盯着林美：“钱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林美笑了，凤眼飞扬：“白柠，你别假装清高了，谁不想要钱？出来工作，能往上爬谁想被踩在脚底？如果你不想要钱，要地位，你为什么要在意经理的位置？为什么还要一天到晚为业绩拼命？如果今天栽了，我认。别以为我俗，白柠，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你和郑总之间的交易，你以为密不透风？”
白柠心中一凛，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看着林美的动作，退后两步松开手中的资料。
“我和郑总？”
白柠黑眸闪过冷光：“什么意思？”
林美匆匆去翻那本资料，下一瞬间就冷住，猛的抬头：“这是空白的！”
“对。”
郑开和她旧相识那件事就谁知道？白柠心里千回百转，可很快就敛起思绪，转身坐到办公椅上，冷笑：“如果不是你，心虚什么？”
她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林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林美，我待你不薄！”
既然撕破脸皮，林美也没什么好隐瞒，直接炸毛了：“白柠！你以为自己是谁？是，我一直看你不顺眼。你家里也是农村来的吧，只不过比我早工作几年，就装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就是看不惯你，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肆意支配别人的人生，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你说对我好，呵呵，那不过是为了秀自己那点优越感。你有什么呢？秀你是大龄剩女？还是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小的主管？”
白柠那点事林美还不清楚，攀了个富家千金的大腿就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都说自己出身不好，来自农村，白柠又比她强到那里去？同样都是穷人家出来打拼的人，她凭什么看不上自己？“你有什么？比我多的皱纹？还是比我大的年纪？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啪！”
清脆声响，白柠指着门口，喉咙滚动：“滚！”
这是白柠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发火的是圣人。
“林美，这个总经理的位置，谁都能坐，唯独你不行，不信就试试！”
很好，林美成功惹怒了她。
林美捂着脸，眼睛通红：“你打我？”
“既然你父母没教你做人，我就教教你！”
林美哇的一声就哭了，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口奔去。
白柠坐在椅子上，沉沉的呼吸，好半天她才从那愤怒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何必要生气呢？如果顾思知道她这么做，一定会骂她几句，太沉不住气。
白柠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辞呈，想了一会儿就撕碎扔到了垃圾筐里。她就是小人，林美看不惯她，很好，白柠还想做让她干不掉的恶毒上司。
手机铃声响起，白柠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郑开，眯了下眼睛，深呼吸接通：“喂。”
“白柠，上周和你提的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
白柠手指轻敲桌面，声音平静：“那件事？”
“算了，下午你就知道了。”
白柠知道他说的什么，原本她是要现在就辞职，可是出了林美这件事，白柠倒是不急着走。她辞职后，林美理所当然的上位，阴了自己一把还得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
“还有事吗？郑总。”
那边沉默了一会，白柠打算挂断，他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低沉像是叹息一样：“我多希望回到六年前，一切重新开始。”
白柠果断挂了电话，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得到了又不珍惜，人之本性。
白柠顺便打了顾思的电话，无法接通，皱眉纳闷，怎么回事？
办公室门被敲响，白柠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开始工作。
十点半的时候，白柠收到一条信息：“晚上一块吃饭。”
拿起电话看了下，白柠心脏骤然加速，电话号码并不算熟悉，可她就知道一定是那个人。看着那个信息很长时间，简短意思明确，很明显的顾琛风格。
白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下，打出一行字：“顾琛，你是认真的吗？”
刚要发送又删除，继续打：“顾琛，你什么意思？”
昨晚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黑眸沉皑，认真而专职。如果说白柠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她在那瞬间心里矛盾不安，不知道如何才好。盯着手机屏幕思考，屏幕黑了又被按亮，亮了继续变黑，白柠最后还是删了那条短信，什么都没回。
抱着资料直奔会议室，在其位谋其职。
八楼大会议室，坐在上位的是郑开，他穿一身黑色的西装，无框眼镜，儒雅中又透着冷冽意味。白柠低头看着手中资料，直到人事调动四个字涌入耳中，白柠才抬了头。
“白柠，因为业绩突出，优异表现提为销售经理。”
掌声响起，白柠木愣愣的站起来朝着在座的人点头，她看到郑开投过来的视线，狭长眸子中笑意更深。心中更是冷了几分，原本这个位置就该白柠所得，如今郑开出现，倒像是他的赏赐一般。
白柠的别扭劲儿就又犯了，会议结束旁人纷纷道喜，白柠笑着应和。随着几位主管走到电梯口，身后脚步声响起，原本嬉笑的几个人都严肃下来：“郑总。”
“嗯。”白柠转头看到郑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有一米七五左右，白柠穿高跟鞋和他差不多高，客气而疏离的点了下头：“郑总。”
郑开视线移过来，白柠穿的职业装，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干净。眼睛看着，心里一阵阵的发痒，多年前，她属于自己。
手指捏紧又松开，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白柠抬步要进电梯这才发现旁边同事都没动，回头一看郑开还站在这里，心道，难怪他们突然转性不再争分夺秒。
走进电梯，郑开随后而入。中午时间，人比较多，白柠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站着，郑开也靠近了一点，白柠往后退了两步，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中午一起吃饭？”
郑开声音不大，可狭小的电梯空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瞬间，白柠说不出的尴尬窘迫，已经分手了这种做派是想干什么？视线依旧望着前方的电梯门，进入了忘我的世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郑开就不再说话，抬手松了下领带，眸光落在白柠身上。
终于到了销售部那层，白柠快步走出电梯，刚出来电话就响了，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你好，白柠。”
“我是顾琛。”
低沉嗓音入耳，白柠昂首挺胸的步伐突然就顿住了，抿了下唇。
“哦，嗯，有事吗？”
“花收到吗？”
他的语气很沉，白柠听不出其中情绪，只是单纯的为这句话狠狠震惊了一把。
“什么？”眨巴下眼睛，心中十分意外，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花是你送的？”
那边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嗯。”
顾思说她最爱这种花，顾琛怎么听着她的话里有嫌弃意味？
第15章
白柠自个风中凌乱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你？”
顾琛很快恢复正常，音调沉稳：“工作如何？顺利吗？”
闹出这么个乌龙，白柠也是十分好笑：“蛮顺利。”
“白柠。”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男人声音，白柠回头就撞进郑开压抑着怒气的黑眸当中，他看着白柠：“一起吃饭？说好的。”
郑开怎么还没走？白柠就收敛了笑。谁和他说好了？有完没完？
“我还有工作要忙，不好意思。”
白柠转身往前面走，经过郑开一搅和，心情瞬间不好了，对着电话那头的顾琛说道：“谢谢你的花，很漂亮。之前麻烦你那么多，晚上请你吃饭。”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好。”
挂断电话，白柠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刚要推门进去，身后突然一个大力，她脚下一空本能的往里面摔去。下一瞬间，胳膊上一紧，身后的门关上她就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白柠反应极快，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郑开退出几步远，怒了：“你有病啊？”
白柠早就想骂郑开了，特别恶心这个人。
“白柠，他是谁？”
郑开的脸色有些难看，阴森森的盯着白柠，喉结滚动：“你谈男朋友了？”
这话真是让白柠大牙都笑掉了，她往后几步靠在办公桌上，抬起下巴：“是啊。”扬了下手机，牵起嘴角冷笑：“我男朋友，富二代，住别墅开宝马，你还想知道什么？”
郑开握紧了拳头，他的眸子直直盯着白柠：“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什么人？秦香莲？虽然你和我分手了，可我不能忘记你，这样？郑开，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三十岁的人，白柠也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郑开皱眉，他背靠在门板上，眉头紧皱，沉默了很长时间：“白柠，那些并非我所愿。”他有些痛苦的抬手捂住脑门：“你不明白，白柠，你不是这样虚荣的人，你根本不喜欢他对不对？你只是为了气我！我查过了，你六年都没谈恋爱。”
“六年没谈，就是为了等他。”
白柠把资料扔到了桌子上，转身走到办公桌的另一侧：“我会选择辞职，郑开，虚荣的是你，六年前抛下女朋友追求富二代老婆的人是你。我不欠你什么，从头到尾我都不欠你东西。”
白柠又不是他妈，还要负责他的情绪。
也许很多年前，白柠就真的跟他妈似的伺候郑开，可是他放弃了，白柠就再也不会回头。
“别让我对你彻底恶心。”
白柠拎了包站在办公室中间，她和郑开对峙。
半响，郑开动了下嘴唇，他取掉了眼镜，看着白柠：“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他的喉咙滚动：“我对你，从头到尾，都不曾忘记。”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浓郁的情绪，从国外回来，他来找白柠：“白柠，你这么绝情？”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白柠突然暴怒，指着郑开：“郑开，你为了前途劈腿富二代，攀上高枝又抛弃原配老婆，你这种人实在恶心。”白柠真是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怎么会看上郑开，他是人吗？或许一直都不是人，只是爱情蒙蔽了双眼，她才没看到这个人渣：“用这种手段上位的人，不觉得恶心吗？呵呵。”
郑开黑眸闪烁，他脸上的情绪渐渐沉下去，拳头捏的很紧。
气氛紧张，白柠正在火头上不管不顾。
突然办公室门被敲响，一瞬间所有的冲动都沉寂下去。白柠闭了闭眼，深呼吸：“我会辞职。”
直接朝着门口走去，郑开转头看向窗外调整情绪。
开门看到是孙明，白柠直接问道：“什么事？”
孙明看到办公室里面的郑开，怔了一下才回过神，看着白柠：“……王总刚刚打电话，约你晚上一起吃饭，白主管……有问题吗？”
“不约！”
白柠冷冷丢下一句话，拎着包直奔电梯口：“我现在已经不是主管了。”
孙明目瞪口呆，刚想说话，白柠已经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白柠一个人，她看着反光中的自己，面色憔悴双眼赤红。抬手抹了下脸，幼稚过傻逼过冲动过，她现在已经二十八，还有几年能折腾？
郑开已经从她的人生字典中抠出，彻底的不留任何痕迹。
“叮。”
一楼到了，白柠走出电梯，走出大厦，热空气扑面而来，闷热令人烦躁。白柠眯着眼看天，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有些疼，刚刚郑开拉扯的那一下，白柠的手腕已经青紫。
拂过头发，有些累。
这么多年，她等待的原来是这么个结果。她是因为得不到郑开，所以才一直想象。在想象中把对方修饰的更加完美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最后她脑中的那个人和郑开已经毫无关系。
她只是被想象中的那个人困住了六年，白柠默默的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结束了白柠，彻底结束了。
白柠站在大厦下面很长时间，才转身进了停车场。
车子开上马路，白柠心里迷茫，到底要去那里？
打了顾思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扔了电话失笑，她已经困苦到这种地步，只剩顾思一个朋友。
车子缓慢的在路上开着，白柠期待堵车，那样她最起码有理由那里都不去。否则无处可去的滋味很难受，可气的是今天车流顺畅的很，白柠一口气开了半个城市。
鬼使神差的打了顾琛的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白柠脑袋有些乱，眯了眼睛看着前方马路：“我是白柠。”
“我知道。”
他说。
白柠一下子就沉默了，很长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手指握着方向盘。
“你在那？”
顾琛听不到她的声音，就问了一句。
“路上。”
他的声音低沉，落入心中忽然就平静下来，白柠抿了抿唇，想笑没笑出来，只好维持原状的找着话题。
“吃饭了吗？”
“没。”
白柠到底还是笑了下，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和顾琛没有那么熟悉。
“为什么还没吃饭？现在已经很晚了。”
沉哑笑声入耳，他说：“工作忙。”
前面红灯，车子停下，白柠咬了下嘴唇，沉默了很长时间，鼓起勇气开口：“我请你吃饭，我也没吃，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