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庭审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村委会，推开门看到坐在那里的秀菊时愣了一下。
“范书记你回来了。”秀菊站起来低声问道。
“回来了，秀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来问一下关于建国叔住院费的事情。”
范哲愣了一下，心想，难道是建国叔跟他们说了？不应该吧，八成是今天自己在房间说这件事的时候被她听到了。
“秀菊啊这件事没什么好问的，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建国叔，我只是想要先把这件事解决掉，剩下的我们可以在协商。”范哲轻描淡写的做出回答。
在秀菊看来范哲就是为了帮助自己。
她抿着嘴点点头：“范书记等我挣钱一定还您。”
“这件事先不说了，正好你今天过来了那我就跟你说一说咱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吧。”范哲说完从桌子上拿过康丽娜给自己的那份资料。
秀菊接过资料翻阅起来。
“范书记，流感这么厉害的吗？”一脸惊讶的问道。
“是啊，冬天正是流感的高发期，我那天去咱们镇医院发现病房里面都是人，今年天气有些不太正常对于咱们村的老人还有孩子来说会增加感冒的几率，我这几天一直都在不断宣传这件事，不过咱们村的人对流感的认知度还是不够。”
“在他们看来什么流感不流感的其实就是感冒，感冒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一身汗睡一觉。”
范哲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不得不说秀菊在没有看到这份文件之前对于流感认为就是感冒还厉害一点的重感冒。
“范书记要不我们把这些资料给大家看看？”秀菊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以试一试。”
“嗯，明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做这个吗？”秀菊继续问道。
“关于流感预防的宣传是肯定要做，明天我们还要去统计确认一下把土地交给村子来管理的人户，统计好之后我们要根据比例给大家一份协议。”
“后天康振兴要在人民法院开庭你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
秀菊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看到他就来气。”咬着牙回答道。
他很理解秀菊现在的想法，对于这件事没有在多说什么。
秀菊离开村委会，范哲一个人坐在那里发起呆。
人的大脑有时候就像是电脑，运行太久就会卡顿，所以还是要适当的学会放空自己，重新启动。
第二天范哲跟秀菊开始了这一阶段的任务，挨家挨户统计，挨家挨户的宣传，有些人满口答应就是不做，有些人则直接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有一部分当场就选择拒绝。
一上午的走访给秀菊搞一肚子火。
“范书记你说说看，他们怎么感觉咱们是在害他们一样？”满嘴怒气的对范哲埋怨道。
范哲笑了笑：“秀菊别着急，一遍不行我们在来一遍，只要功夫深铁棒都能磨成针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流感预防宣传了。”对秀菊安慰道。
秀菊努下嘴：“铁棒磨成针我相信，但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哼，我看就像是把孙悟空的金箍棒磨成针一样难。”
“哈哈哈......那你要看孙悟空的金箍棒是变大还是变小的时候。”范哲笑哈哈的回答道。
噗！
被范哲这么一逗秀菊也忍不住乐起来。
“范书记我就特别纳闷一件事，你每天都要去做这些事情，为什么我就没见过你发火呢？”
“谁说我不会发火？只是我没办法去跟百姓发火，我不能因为大家不接受我所说的就去骂人家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最大努力去帮助那些想要改变现状，并且还愿意为此吃苦付出的人，同时还要不断的去引导那些不想要改变的人。”
“其实当周围的环境都在发生变化的时候，很多人的心态自己就改变了，你信不信？”
“应该会吧。”
“万事开头难，熬过这一步未来的路会越来越顺利的，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下午继续。”
“好。”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间就来到了法院对康振兴故意伤害一案开庭的日子。
这一天一大早范哲带着康思涵就来到法院4号庭。
上午九点三十分康振兴被带到了被告席前，他穿着拘留所的马甲，带着冰凉的手铐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一直拉拢着脑袋站在那里。
审判长、审判员、书记员、公诉方、辩护方还有旁听全部到庭。
因为康振兴请不起律师所以法院指定一位辩护律师给他。
在书记员全部检查完毕之后请全员肃静，宣读法庭纪律。
宣读完毕，审判长起立：“我宣布，现就康振兴故意伤害一案开庭。”
公诉方提交了康建国当时的医院检查记录，法医伤残鉴定结果以及对小芬和康振兴的笔录。
辩护一方不断的在强调康振兴属于激情犯罪，而非预谋和故意，并且也列出了一系列证据。
“康振兴你是否有想要说的话？”审判长开口质问道。
康振兴向前挪动两下：“我做了错事，我没有任何想要说的。”低声回答道。
“好，公诉方是否还有问题？”
“没有。”
“辩护方是否还有问题？”
“没有。”
“好，休庭。”
咣！
对于这件事的结果范哲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他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在用手挠头。
“范书记你说结果会是什么？”康思涵小声问道。
范哲摇摇头：“我也不出清楚啊。”回答道。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特别恨康振兴，恨不得掐死他，但是在医院的时候我爸就一直说要原谅他，还说了很多他之前的事情，让我感觉他又有些可怜......”
“这个社会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范哲的一句话足以表明自己现在的态度，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你犯错就一定会付出代价这是不变的定律。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传来响声，范哲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秀菊打来的电话。
“范书记，审判结果出来了吗？”秀菊试探性的询问道。
“目前还没有宣判。”
“哦，没事，我就是想看看康振兴会被判几年。”秀菊强烈掩饰自己那颗悬着的心。
“嗯，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的。”
“没事，没事的，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我就是想问问。”
092：宣判
审判长坐在正前方敲响木槌。
“下面继续开庭，通过刚才的法庭审理，本法庭听取了被告人康振兴的供词、辩解以及最后陈述，公诉人提请出庭的证人当庭作了证，公诉人向法庭宣读出示了相关的证据材料，控辩双方对证据进行了质证，并在法庭辩论阶段充分阐述了各自的辩论意见。”
“合议庭对本案进行了认真评议，合议庭经评议后认为:证人当庭所说证言及公诉人员当庭出示宣读的未到庭的证人证言等证据材料，形式来源合法，内容相互印证，能够作为定案依据，本院予以确认，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
书记员说道：“全体起立。”
“本院认为被告人康振兴在康家庄便利店购买酒水时对阻拦者康建国造成伤害，其性质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应予惩处。”
“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康振兴犯有故意伤害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鉴于被告人康振兴是初犯，且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认罪悔罪态度较好，可依法比照给予减轻处罚，辩护人的相关辩护意见本院予以采纳。”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康振兴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赔偿被害人精神损失费、医疗费共计五万元。”
咣！
一声槌响。
“本判决为口头宣判，判决书将在五日内向你送达，如不服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述的应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被告人你听清楚了吗？”
康振兴微微的点下头：“听清楚了。”低声回答道。
“下面宣布闭庭，把被告人康振兴出法庭。”
“请审判长、审判员退庭。”
“请旁听人员退庭。”
关于康振兴一案宣判结束了，范哲和康思涵目视着他被法警带出法庭，内心很不是滋味。
范哲跟康思涵离开法庭回到村子，秀菊早已经等候在村委会，看到他们回来马上迎过去。
“范书记。”喊了一声。
范哲停下摩托车对思涵说一句：“思涵你先回家吧，家里还有孩子。”
“好，那我就先走了。”
看到她离开之后范哲推着摩托车进入院子，跟秀菊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秀菊的表情非常紧张不安，她不停的在搓着自己的两只手。
“秀菊今天法院的判决已经下来了。”范哲喝杯水坐了下来对她说道。
“哦，什么结果？”秀菊故作淡定的问道。
“一年零三个月，还有五万的精神费，医药费需要赔偿。”
范哲此话一出秀菊当场愣在那里，康振兴冲动一下的后果直接把这个家庭推向了无底的深渊，现在别说五万就是五千她都拿不出来。
“至于赔偿的问题我们都可以协商，秀菊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秀菊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范哲想要追上去在劝说几句，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面对这样的情况发生任何一个家庭都是无法承受的。
范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康思涵和康建国对这件事的意见，说干就干，站起来走出村委会直奔康建国家。
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正好听到康思涵跟康建国说法院的事情。
“什么？判了一年多？这也太久了吧。”康建国有些惊讶的说道。
“还有就是要赔偿我们五万。”
“五万？那还不要他命，我不需要他的任何赔偿。”
“爸，这是法院做的决定。”
“那你去把范书记找来，我跟他说。”
“爸......”
就在这个时候范哲推开门走进去，康建国跟康思涵对视一眼，全都闭上嘴。
康思涵给他搬来一把椅子。
“建国叔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开口询问道。
“好多了，范书记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一下，这个康振兴被判我没有任何意见，正好让这小子长点记性，但是赔偿的问题我能不能不要？五万块钱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你这还不要了秀菊的命啊。”
康建国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想法。
范哲深吸一口气：“建国叔对于这件事我还真的不太了解，我需要去咨询一下。”做出回答。
“你帮我问一下吧。”
“好的，建国叔，我先打个电话咨询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样的情况。”范哲说完拿出手机拨打114电话查询系统，找到了市法院的咨询部门电话。
“您好，这里是市人民法院，有什么需要帮助？”
“您好，我是康家庄第一书记范哲，今天在咱们法院开庭审理了关于我们村康振兴故意伤害一案，现在有这么个情况，受害者康建国想要跟他签订和解协议，不想要这笔赔偿款，您看我们可不可以办理呢？”
范哲一五一十的说出要求。
对方听完之后停顿了片刻，回答道：“这是法院进行的赔偿判决，被告人还是需要履行赔偿的。”
“我知道是法院判决的，事情是这样的......”
范哲把这件事的前后起因完完整整的说给对方。
“因为被告人家里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实在是无力支付这笔偿还，并且被害人已经谅解他，愿意跟他签订这份和解协议书。”
“这个的话我需要向我们领导请示一下，稍后给您回电话吧。”
“好的，好的，辛苦您了。”
挂断电话，范哲长呼一口气，看这个意思应该是有希望解决。
所有人都在等着范哲的电话响起，在这期间范哲让康思涵把秀菊叫过来。
秀菊来到房间挨个的叫了一声便低着头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她红肿着双眼证明她刚刚大哭过一场。
康思涵挨着秀菊坐下来把手揉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范哲的电话传来响声。
“您好，我是范哲。”接通电话急忙说道。
“您好，我刚刚跟领导反映一下康振兴的事情，领导同意了你的要求，但双方必须要在法院的主持下进行现场签字，这样也是为了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没问题，没问题。”
挂断电话范哲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房间内的所有人，康建国听完后长呼了一口气，秀菊则一脸惊讶的坐在那里，嘴唇不停的在颤动。
093： 和解协议
秀菊迟疑了好一阵，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康建国的面前。
扑通！
一声直接跪在那里。
“建国叔谢谢您，谢谢您。”哽咽着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秀菊姐赶快站起来，快点。”康思涵和范哲急忙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秀菊平复一下，平复一下。”范哲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小声说道。
秀菊压抑在内心的泪水一时间奔涌而出，她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哇哇！哇哇！
本来一直在看热闹的孩子突然间也大声哭喊起来。
这边也是哭声，那边也是哭声，范哲站在中间感觉脑瓜子里面嗡嗡作响。
康思涵拉着秀菊去了里面的房间。
“范书记那个和解协议咱们什么时候签订啊？”康建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道。
“这个您不要着急，我到时候跟法院那边商量好之后就通知您。”
三天后正在村子里走访宣传的范哲接到法院的电话，当他得知对方已经在村委会的时候愣了一下，急忙跑回村委会接待。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会来。”范哲满脸歉意的跟法院同志握手致歉。
“没事的，我们院长知道你们的工作很忙，而且被害人行动也不太方便，所以让我们直接来你们这里现场办公。”检察官对范哲回答道。
“那可真的是太感谢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康建国的家。”
带着法院的同志来到康建国家中，让康思涵叫来了秀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这里就成为了一个法庭，检察官宣读了关于和解协议的各项内容以及签字之后的法律效应。
“你们都了解了吗？”
“了解。”
“了解。”
“那好，如果双方都没有任何意见的话在这里签字，摁手印就可以了。”
康建国跟秀菊签下了各自的名字，摁下了他们的手印，这份协议在这一刻正式生效。
“好了，现在协议正式生效。”检察官整理好文件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个检察官同志还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就是康振兴能不能不被判刑？”康建国叫住了他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检察官笑了笑，对他做出解释：“康振兴已经触犯了刑事法律，这个是不可能因为您的谅解而对他取消判决的。”
康建国点点头。
范哲送走了检察官回到康建国家中，这件事得以解决自己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建国叔，秀菊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内心就不要再有任何负担，该好好养身体的就好好养身体，该继续努力工作的就继续努力工作，好不好？”
两个人纷纷点头做出应答。
秀菊没有这五万元的压力之后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每天不是跟范哲入户调查就是在康建国家帮忙照顾。
五万块钱不会富了康建国，但是会击垮秀菊她们一家，这就是康建国的初衷。
叮铃铃！
手机的响声打断了正在谈话的范哲，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罗书记。”
“范哲你上次写的那份申请补助下来了，上面一共补助了六百块钱，你抽个时间来镇里领取一下吧。”
“好的罗书记，谢谢您。”
此时能有六百元的补助对于赵灵慧来说就是雪中送炭，这笔钱在市里租不了房子但是在镇里足以租一套干净的房间给她们临时居住。
范哲抽个时间把钱取回来。
秀菊拿着二百递过来：“范书记我这里有二百。”说道。
范哲愣了一下：“秀菊，你这是？”
“咱们村的孩子能有个女朋友不容易啊，这二百就算是我提前给的份子钱吧。”秀菊对范哲笑着回答道。
“那好，那我也拿二百。”说完自己也拿出了二百块钱。
带着这一千块钱范哲跟秀菊晚上七点钟来到赵灵慧家中。
“灵慧这里面有咱们镇政府补助给你的六百块钱，还有我和秀菊的一点心意算是提前给的份子钱啊。”范哲说着把信封递过去。
“谢谢范书记，谢谢秀菊，你可真的帮了我大忙了。”赵灵慧紧紧攥着信封，嘴里频频发出感谢。
“没事，谁家都有个困难，咱们一起想办法迈过去就好啦，对不对？”
“对，对，对。”
“你这样下个月去咱们镇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一个月我想肯定是够了，到时候孩子回来了你们就去那边生活，那边买东西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哎，好的范书记，谢谢您，谢谢。”
“还有件事就是你之前跟我说你想要养鸡对吧？”
“是的，我之前养过一段时间，所以我想着可能这个会比较容易上手。”
“嗯，好，到时候过完年暖和一点了，我就给你把鸡苗弄过来。”
赵灵慧听完又是一顿感谢，自己的生活有了盼头，有了希望，身上才会有无穷无尽的动力。
离开赵灵慧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空中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村子里一片漆黑。
“秀菊今天辛苦一天了回去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啊。”
“没事的范书记，我不累。”
“累不累回去都要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扫完大街之后我们还要继续工作。”
“嗯，好。”
范哲回到村委会简单弄了点吃的，然后趴在桌子上在工作日记上写下了一段话：
当人民有了盼头，有了希望，他们才能有动力，有干劲，走进百姓的生活中，跟他们的距离越近，他们才会越信任你。
如果有天百姓和我疏远了，那说明我肯定有地方做错了。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突然间响起吓了范哲一跳，他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直接接通电话。
“康志勇你要么给我回来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么就不要在说什么给你看院子这一类的话，好吗？”不等他说话，直接就给他训斥一顿。
“范书记你怎么知道是我？”康志勇很是纳闷的问道。
“别管这么多，你今天还是不打算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哲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范书记我不是不说，我是不好说，这样吧我过几天回去，到时候我当面跟你说，但是我回去这件事你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好，我等你。”
094：康建国身体出现问题
咚咚咚！咚咚咚！
二天后的晚上十一点钟，有人敲响了村委会大门。
正计划睡觉的范哲听到敲门声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出房间：“来了。”应答着走过去。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康志勇，他不断的左顾右盼像是在观察什么。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一个健步冲进来：“范书记，关上门，关上门。”语气急促的说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康志勇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的回答道。
“那就详细的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范哲把一杯热水递到他的面前说道。
通过康志勇的回答所了解到，他这次之所以带着媳妇跑掉就是因为被人坑害，无辜的背上了十几万元的外债，对方放话出来说如果他不能够还清外债就要让他生不如死，还要去折磨他的孩子，因为恐慌他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范哲听完之后深吸一口气：“康志勇啊康志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不相信正规的医院却要相信什么狗屁赤脚医生。”指着他呵斥道。
“范书记我这也是没办法嘛，这个医生是我媳妇娘家人那边介绍的说可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所以我就去试一下，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跟他们签订了一个协议，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范书记，您说我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啊？”
康志勇一脸委屈的询问道。
“你听我的吗？”
“听，听，我现在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康志勇拼命点头做出应答。
“你明天去把你媳妇接回来送到我们市医院治疗，至于你签订合同这件事到时候跟我去法院讲清楚，法律会给你一份公证。”范哲给出了自己的方法。
康志勇听完有些犹豫，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他们要是对付我儿子怎么办？”
“如果你不借助法律的武器你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打算带着你的妻子就这么一直跑下去吗？”
“范书记，这件事法院能够帮我吗？”
“放心吧，这件事法院一定会帮你。”
“那我明天......”
“对，明天就去把你妻子接回来送到市医院治疗，其他的事情我来帮你。”
“范书记麻烦你了，我听你的。”
“行了，赶快去房间好好睡一觉。”范哲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
康志勇躺在了范哲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范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断的用手挠头，一根接一根的头发从指间滑落。
第二天康志勇一大早就离开村子，到达所在的城市后给范哲打来电话汇报平安，范哲再三叮嘱他必须要按照自己说的做。
挂断了康志勇的电话停顿片刻拨通法院的电话。
把这件事跟法院一五一十讲述之后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很明确的给出了答复：“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这份合同肯定是无效的。”
收到这样的答复范哲长呼一口气，看来这件事可以解决掉。
“范书记，范书记。”秀菊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
范哲放下电话扭头看向她：“秀菊，怎么了？”问道。
“我感觉建国叔最近有些不太对劲啊。”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范哲不解的追问道。
“他的脸色比之前难看了很多，我问康思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秀菊回答道。
范哲听完猛然一愣，心想，康建国脸色难看该不会是因为康振兴的那一下子给砸出什么后遗症来了吧？想到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了一句：“我们去看看。”说完跑出房间。
跟秀菊两个人来到康建国的家中，看到半卧在床上的康建国，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整个脸都是蜡黄颜色。
“范书记来啦。”康建国挣扎着要坐起来，范哲急忙凑过去扶住他。
“建国叔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关心的询问道。
康建国面带着微笑摆摆手：“岁数大了，身体肯定一天不如一天，没事的。”风轻云淡的做出回答。
“建国叔您可不要这样说啊，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的身体我还是很了解的，这几天晚上总是做噩梦睡不好，我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你是不是有工作需要我帮助？”
“建国叔......”
“范书记我真的没事，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康建国打断了范哲。
他这样的情况怎么能是没事呢？
范哲站起来为他整理被子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他的下肢肿胀的非常厉害：“秀菊，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建国叔说几句话。”转过身对秀菊说道。
秀菊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范哲直接掀开被子，用手指着康建国的下肢：“建国叔您还要说是没睡好吗？”低声质问道。
康建国用手把被子整理一下：“对啊，我这就是没睡好，再加上这几天喝的水有点多，所以才有些浮肿，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很是平淡的做出回答。
“建国叔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范哲实在是想不明白对他问道。
“范书记，我老了，人嘛不就是生老病死这个过程，就算是在强健的体格也逃脱不了死这一步，我这个病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上次去医院医生也给我开了一些药物，只要我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够好起来，到时候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带百姓打赢这场攻坚战呢。”
康建国说话都显得有些无力，范哲听到他说这些心口隐隐作痛。
“建国叔您这情况真的不能有耽搁啊，不行就去医院，现在国家的医疗补助报销比例这么大。”
“放心吧，如果我实在难受肯定会去的。”
“真的？”
“我说话你还不相信啊。”
范哲装作相信的样子离开康建国家，站在胡同口对秀菊说道：“建国叔的情况不太乐观，这样吧秀菊，你先继续宣传一下流感的预防知识，我去一趟医院。”
“范书记，建国叔他......”
“我去问一问就知道了，你先不要想太多。”
“好，你路上慢点。”
095：难以接受
骑着摩托车来到市医院，找到曾经为康建国治疗身体的医生。
“您好，我是康家庄驻村书记范哲，这次来是想要问一下前段时间在这里住院治疗的康建国身体情况。”范哲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医生听完皱下眉头，对他回答道：“康建国？他不是已经痊愈出院了吗？”
“我说的不是头部受伤的事情，我是想问他是否还有其他的问题？”
医生有些犹豫。
“医生，请您告诉我实话好吗？”
医生长吸一口气，对范哲问道：“他目前的情况如何？”
“我今天去看他，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并且人也消瘦了很多，而且我发现他的腿有些浮肿，但他就是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我才来咨询你。”
“唉......”医生的一声长叹让范哲内心猛然一颤，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他到底有什么问题？”语气有些焦急的追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他来我们医院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为他进行了检测，他已经达到了肝癌三级，当时我跟他说过这件事，但他......”
啪！
范哲听完用力拍下桌子。
“你是个医生，明知道他的情况已经这样为什么当时不给他进行治疗？”对着医生怒斥道。
“我也想要为他治疗，可我们医院并没有这样的设备，他需要转到更高一级的医院......”医生对范哲做出了解释。
范哲咬着牙在房间里来回溜达好几圈。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那么有活力的康建国怎么可能会有癌症。
“他还有多久？”范哲问出了最难以启齿的问题。
“三到六个月或者更短。”
范哲拿起自己的手套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办公室，他不是跟医生生气，而是跟自己生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还要给他安排工作。
离开医院骑着摩托车一路往村子走，路过曾经自己救人的那条河时突然间停下来。
这里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只有平静的河面，范哲把摩托车停在马路边，一个人走到河边蹲下来。
两手抱着头发出了低沉的哭泣声。
这一刻范哲把压抑在内心的所有痛苦全都发泄出来，眼泪就像是奔涌的泉水顺着脸颊不断向下滚落。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光的倒影照射在河面上。
范哲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擦干眼角的泪水抬头望向月光长呼一口气。
叮铃铃！叮铃铃！
兜子里面的手机传来响声。
“范书记您在什么地方？”电话内传来了小芬的询问道。
咳咳！
范哲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痛苦，故作正常的回答道：“小芬啊，我在回村的路上，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不快要过年了嘛，今天晓红姐让我问问你是不是给大家进一点年货过来。”
“要的，要的，年货肯定要弄一点过来，不过你告诉她先不要着急，我先统计一下看看大概需要多少，到时候统计好之后我告诉你。”
“好的，范书记现在天黑了你回来路上慢点。”
“好的。”
挂断了电话范哲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自己的摩托车，痛苦不会消散，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去处理，只好带着这份痛苦继续前行。
回到村委会没多久秀菊就走进来。
“范书记你可算是回来了，建国叔的情况怎么样？有结果了吗？”秀菊进屋之后开口问道。
范哲点点头。
“秀菊，建国叔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范哲回答道。
“啊？”
秀菊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建国叔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啊，是不是医生给诊断错误了？”秀菊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秀菊你听我说，建国叔为咱们村子操劳了一辈子，从现在开始关于村子里的任何事情不要再去跟他说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还有这件事康思涵可能还不知道，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告诉她？”范哲语重心长的回答道。
“告诉她吧，我不想她会后悔。”秀菊给出自己的答案。
“好，那明天扫完大街把她叫到村委会来。”
“范书记这怎么可能？建国叔怎么可能会这样呢，这.......”
秀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满含着热泪，康建国在明知道自己身患重病的时候却还要跟自己签订和解协议。
这一夜范哲跟秀菊都没有睡好，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蜷伏在沙发上，眼泪不听使唤的向外流淌。
范哲跟康建国相识的时间并不太久，但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名老党员的精神，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
走出房间来到房顶，看着整个康家庄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扫完大街康思涵被叫到村委会，她看着面前这两个眼睛红肿，带着黑眼圈的人很是费解：“范书记，秀菊姐你俩这是什么情况？”小声的询问道。
范哲和秀菊对视了一眼，回过头对康思涵说道：“思涵，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紧张？”
“关于建国叔的事情。”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最近没有发现建国叔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吗？”
康思涵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微微点下头：“是有点，现在吃的越来越少了，而且还总是躺着不爱起床......范书记，我爸他怎么了？”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慌了神，站起来对范哲急促的追问道。
秀菊走过来用手揉住了康思涵的肩膀，眼泪不争气的又流出来。
看到这一幕康思涵瞬间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
“爸......”
突然间大喊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范哲和秀菊急忙拽住了她：“思涵，思涵，你听我说，听我说。”
“思涵，你听我说，这件事建国叔没有说出来就是不想要看到你这个样子，你明白吗？”秀菊对康思涵劝说道。
此时此刻的康思涵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话，拼命的挣脱了秀菊的手臂飞奔出村委会，一路哭喊着跑回到家中。
096：老村支书的恳求
范哲一同秀菊追着康思涵回到了家中。
“爸，爸，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爸。”康思涵趴在床边大声的哭喊着。
“思涵，思涵，不要哭啊，不要哭。”康建国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明显看上去虚弱了很多。
“爸，我们去医院吧，我们去治疗。”
康建国痛苦着挤出笑容：“傻孩子，人这辈子不就是生老病死嘛。”轻声的回答道。
“爸......”
“思涵我先跟范书记说几句话，等会咱们再说好吗？”
康思涵从床上站起来扭头流着泪看向范哲。
范哲微微点下头。
康思涵跟秀菊一同离开房间，范哲来到床前伸出手拉住了康建国的手。
“建国叔。”
“范书记，我这辈子愧对咱们康家庄的百姓，愧对党，我没有带着咱们村的人走向小康大道，你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希望.......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康建国断断续续的对范哲说道。
范哲含着热泪用力点点头：“建国叔您说吧。”回答道。
“你一定要带着咱们村子的百姓走向幸福的康庄大道，在这之前你能不能不要离开这里。”康建国说出了自己的恳求。
范哲听完顿时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老村支书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咬着牙用力点点头：“建国叔您放心，我肯定会带着康家庄走向幸福的康庄大道，咱们村子只要有一个人还没有脱贫我就不会离开，我保证。”含着热泪做出坚定的回答。
康建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来：“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
“建国叔......”
康建国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他有些疲累了，病痛的折磨让他说这些话都有些累。
范哲从床边站起来三步一回头的走出房间，来到正蹲在院子一侧哭泣的康思涵身旁，把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思涵，建国叔最大的心愿是看到咱们村子能够脱贫致富，更大的心愿是看到你能够过上好的生活。”低声的说道。
“范书记我爸他......”
“思涵，有些事情我们没办法阻止它的到来，建国叔为了这个村子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剩下的这点时间就让他轻松一点吧，好吗？”
范哲知道让康思涵这样做有些残忍，毕竟床上躺着的是她亲生父亲，也是除了自己的孩子以外唯一的亲人了，但范哲还是想要让她能够坚强一点。
叮铃铃！叮铃铃！
范哲电话传来响声，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范书记我是康志勇。”
“你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在咱们市医院了，他们说需要一个证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证明。”康志勇对范哲回答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号码确实是来源于本市。
“这样你先在医院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好。”
挂断了电话，秀菊马上凑过来：“范书记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她待一会。”
范哲犹豫片刻之后点点头：“好，秀菊辛苦你了，我回来之后在过来。”说完之后转身跑出了院子。
回到村委会带着证明骑摩托去了医院。
在医院看到康志勇和他的妻子之后范哲走过去：“你在这里安心的治疗身体，积极配合医生的检查，不要有任何的疑虑，好吗？”开口说道。
康志勇的妻子微微点下头。
“那行，你在这里等一下，康志勇你跟我过去把手续先办了。”
有了这份证明康志勇的妻子住院手续很快就办理下来，范哲简单的叮嘱几句之后骑着摩托车去了市政府扶贫办公室。
敲开刘主任的房门。
刘主任看到范哲的脸色不太好，关心的询问道：“你是不是该休息休息了？”
“唉......”坐在沙发上发出一声长叹。
刘主任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继续问道：“你小子这是怎么回事？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范哲无奈的摇摇头：“是因为康家庄的前村支书康建国。”回答道。
“康建国？你说那个退休的村支书吗？他怎么了？”
“算了，这件说了也没有用，我这次来是想要向您汇报一下我们村明年的果树苗申请还有鸡和猪的申请情况。”范哲摆摆手恢复了正题。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起个头就不说了，是不是故意吊着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刘主任板着脸很是严肃的质问道。
“是这样的，康家庄的前村支书被确诊为肝癌晚期......”范哲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刘主任听完之后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肝癌？”
“刘主任我就在想，我们村子的老人越来越多，大家目前的情况都是小病拖，大病忍，重病才往医院送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可以组织一下咱们市医院的医生，定期给咱们村子里的老人去检查一下身体？这样可以尽早的去发现一些问题。”
范哲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因为康建国的事情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根本不能等。
刘主任听完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目前咱们市老年人的人数确实在不断增加，但是如果定期派医疗队去给老人体检的话，这需要多少人？咱们市一共又有多少老人？这可不是一个小的工程，就算是我们去体检，把所有人全都检查一遍需要多少时间呢？”
刘主任站在客观的角度做出回答。
“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我们只能让镇里的医院来进行这项工作或者由村卫生院来进行，如果单凭是医院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人手都不够。”
“我明白了。”
“那我还是说一说我们村种植和养殖的问题吧，明年我们村有六十三亩要进行果树种植，还有三户要进行养猪，两户进行养鸡。”
“好，这些你到底是统计好之后给我一个详细的报告。”
范哲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刘主任，那我就先走了。”说道。
“你还计划骑着你的破摩托来回跑？现在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啊。”
范哲苦笑两声：“等百姓都富裕之后我在换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刘主任无奈的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小子，真行啊。”
097：一脸懵
回到村子见到了正在村委会门口等着自己的秀菊。
“范书记。”秀菊听到摩托车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迎上去喊道。
范哲停下摩托车。
“秀菊，建国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急忙询问道。
“思涵目前还算稳定，建国叔的情况也就那样吧，并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坏。”秀菊回答道。
范哲微微的点下头。
“我刚刚收到康浩飞所在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说他发高烧被送到医院了，让咱们这边通知家属过去一趟。”秀菊继续说道。
正要推着摩托车往院子走的范哲突然间停下来。
“什么？康浩飞发高烧？”惊讶的问道。
“是的。”
“康浩飞他奶奶肯定是没办法过去，这样吧，我先过去看一下，村委会这里你先顶着，有什么事情马上给我打电话。”范哲说完急忙把摩托车调转一个方向，踹着之后火速前往镇医院。
来到医院找到康丽娜。
“丽娜，丽娜，康浩飞的情况怎么样？”范哲急促的问道。
“范书记，你来的正好，刚刚我们院长还有几位医生为康浩飞做了简单的检查，他们建议马上送他去市医院。”康丽娜对范哲回答道。
范哲一听要去市医院马上就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他不是发烧了吗？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问题？”继续追问道。
“目前我们也没办法确定，但根据他现在的临床表现，院长和医生推断可能不单单是发烧这么简单，所以还是尽快去医院做详细检查比较好。”
范哲用手狠狠的挠挠头。
来到病房内看到还在昏睡的康浩飞，走过去用手试了一下他的滚烫的额头，退烧针目前都没办法给他退烧，如果在这么高烧下去问题很容易给孩子的脑神经烧出问题。
范哲拿出手机想要拨打120急救电话，但是一想这里跟医院距离如果要是等他们来太慢了。
“丽娜我没办法等急救车过来了，你帮我给他的输液针拔掉，顺便帮我找床被子给孩子裹上。”范哲说着就开始动手。
“范书记你这是？”
“我现在送他去医院。”范哲回答道。
“可是......”
“别可是不可是的了，发高烧可等不得。”
康丽娜只好先给康浩飞的输液针拔掉，随后找来一床被子给他包裹起来，范哲抱着康浩飞就往外跑。
来到摩托车前左右看了两眼，转过身对康丽娜说道：“丽娜，帮我找根绳子过来。”
“好，好。”
用绳子把康浩飞捆在自己的身上，确定他不会从摩托车掉下来之后范哲拿出手机拨通了120电话，让他们先往这边来着，自己这样可以往前赶一赶。
走到那条河的位置范哲看到了正在迎面疾驰而来的救护车，急忙停下来招手示意。
“孩子一直发高烧，这是刚刚在镇医院用的药物清单。”范哲说着从兜子里拿出清单递过去。
医生看了一眼对范哲点点头：“好，我们知道了，先抬上车吧。”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到。”范哲对医生回答道。
来到医院通过打听找到了正在为康浩飞检查身体的医生，他拿着康浩飞的脑CT长呼了一口气：“多亏送来的及时啊，要不然可真的要出大问题。”低声说道。
“他目前的情况是否已经平稳了？”范哲急忙追问道。
“目前的高烧已经退下来一些，不过还是要观察几天。”
“他没有其他问题吧？”范哲继续问道。
“目前没有任何的情况，不过你要是在晚送过来一会可能就要出大问题了。”
听到医生这样的回答，范哲暗自长呼一口气，此时此刻只要孩子没事，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范哲把康浩飞家的情况跟医生进行沟通，然后回到村子开具证明在回到医院这才可以给他办理先治病后结算政策。坐在病房看着还在昏睡的康浩飞范哲在想，让谁来照顾他呢？他的奶奶眼睛问题越来越严重，肯定没办法来照顾，眼下也只好联系一下康浩飞的父母了。
找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康浩飞父亲的电话拨打过去。
“哪位？”
“你好，我是康家庄的驻村书记范哲。”
“哦，有事吗？”对方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质问道。
“康浩飞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你们能不能回来一趟？”
“什么？你怎么搞的？怎么把我们孩子弄到医院去了？”康浩飞父亲没好气的发出吼叫声。
“康浩飞在上学期间因为发高烧被送到医院。”
“我们的孩子怎么会发高烧呢？”
“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们现在能不能回来一个人照顾一下孩子，康浩飞的奶奶没办法来医院照顾。”范哲强压着内心的焦急对他继续问道。
“回不去，我现在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回去，既然是你的问题，那你就应该替我们照顾好。”
“你......”
对方说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范哲手持被挂断的电话有些迷糊，怎么听他这意思好像他儿子发烧是自己原因呢？
就在这个时候康浩飞睁开眼睛：“范叔叔。”喊了一句。
“哎，浩飞你醒来，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范哲凑过去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询问道。
康浩飞笑着摇摇头：“我好多了。”回答道。
“范叔叔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你呀，你在医院呢，你刚刚可真的给叔叔吓一跳啊。”范哲半开着玩笑回答道。
“医院？叔叔，那我今天是不是不可以上学啦？”
范哲愣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竟然还在想着上学的事情。
“最近学校放假了，你正好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之后就去上学，好不好？”
“好。”
“范叔叔我奶奶也在这里吗？”
“没有，奶奶在家呢。”
“那范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今天就先不回去啦。”
“范叔叔我记得今天我们在学校学了一首儿歌，我唱给你听好吗？”
“好啊。”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你拍三，我拍三......”
098：一件一件的办
秀菊推开病房门走进来，她的手里拎着一些吃的还有康浩飞换洗的衣服。
范哲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秀菊，你这是？”不解的询问道。
“范书记我来接替你，你回咱们村继续工作吧，这里就先交给我。”秀菊说着坐下来，用手摸了摸康浩飞的额头。
“你怎么来的？”
“我让上城里的人给我送来的。”
“秀菊真的是辛苦你了，本来我是想要让康浩飞的父母回来，可他们......”
“没事的范书记，我这点苦跟你相比可差太多啦。”秀菊笑着回答道。
范哲从椅子上站起来：“浩飞我还有事，这几天就让秀菊阿姨找你，你在这里要听话啊。”
康浩飞机械般点点头：“范哲叔叔你路上慢点。”
“好。”
临走之前告诉秀菊一旦康浩飞要出院的话，提前告诉自己，到时候好带着医保卡还有一些可以补助的证明文件过来。
范哲其实早就看出来秀菊并不是找人来送的她，就凭她脚面和那裤腿上的灰尘可以证明她走了很远的路，然后乘车才来到的这里。
回到村子最先找到了康浩飞的奶奶，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在加上非常的心疼这个孙子，所以范哲并没有说他生病的事情，而是说因为最近天气不太好康浩飞这几天要在学校住宿。
叮铃铃！叮铃铃！
范哲的手机传来响声，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范书记您看需要什么年货？”电话内传来了晓红的声音。
“哎呀，真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还没有进行统计，你稍等我两天吧，我这两天把所要的东西统计好之后发给你。”
“没事的，不着急，你慢慢弄，弄好了告诉我就可以。”
挂断了电话范哲离开康浩飞的家，先回到村委会找来工作日记本，马上开始了挨家挨户的统计工作。
“你们今年计划购买点什么年货？”走进柱子家对他母亲询问道。
“你还是去问柱子他们两口子吧，我现在大权都交出去了。”柱子母亲抱着孩子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范哲笑了笑：“没有了大权是不是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轻松？”
“可不是嘛，现在每天他们做什么饭我吃什么饭，他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现在的日子可真的是太舒服了。”
“哈哈，那可要继续保持啊。”
“快过年啦，计划买点什么年货？”
“范书记我们计划买点面粉，过年了怎么也得包一顿饺子吃，还有就是想给孩子买件新衣服。”
“好，我先帮你们记下来。”
“快过年了，计划买点什么年货啊？”
“范书记，我们家要买一箱酒，还想买点鞭炮什么的。”
范哲挨家挨户的走访，一直走到晚上八点钟，他的工作日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几页纸，大家想要购买的多数都是面粉，蔬菜，还有肉，烟，酒，剩下的就是鞭炮和给孩子新衣服、新鞋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殊的购买品。
第二天扫完大街走访工作还需要继续进行。
一连三天范哲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经过最终的统计把所需要的东西告诉了晓红。
“好的范书记，我记下来了，这几天我就开始采购。”
“晓红辛苦你啦。”
“没事的。”
像这些米面粮油副都可以让晓红帮忙购买，但是孩子的衣服这可没办法让晓红帮忙，毕竟每个孩子喜欢的样式不同，大小码也不一样。
用手挠挠头，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马上去便利店找到思涵。
“思涵，在家吗？”
“范书记来啦。”思涵抱着孩子从房间走出来说道。
“建国叔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一天比一天糟糕。”思涵满脸痛苦的回答道。
一时间范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先跳转到此次前来的目的：“我来想要问你一下，你的手机是不是可以开视频？”
“可以啊。”思涵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范哲点下头：“那就好，是这样的，咱们村的一些老人都想着过年了给孩子买件新衣服，新鞋子，但是他们想要去市区的购买的话可能不太方便，我想这样到时候我跟你开视频你让大家在视频里面挑选喜欢的衣服，我帮大家购买回来。”
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思涵听完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很时尚，很流行。”
“你的手机流量够用吗？”
“我手机一个月有3G流量，如果不够用的话，不行我就在购买一个流量包。”
“我来帮你购买流量包，你这是在为咱们村子做事不能自己花钱。”
“不用了，真的。”
“就这么定了，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等我哪天去购买的时候提前告诉你。还有就是家里有什么事情马上联系我。”说完范哲转身走出去。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这一天是康浩飞出院的日子，范哲拿到了他的医保卡还有贫困证明和一些补助申请材料来到医院，有了这些材料康浩飞在结算费用的时候只需要在缴纳九十七块钱。
范哲交付完医药费让秀菊跟康浩飞在医院大厅等一会，他独自一个人去了住院部六楼，找到正在这里住院的康志勇他们两口子。
推开门走进去，康志勇急忙迎上来：“范书记我那件事......”询问道。
“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告诉你，关于你的事情法院那边回复的是这份合同不会生效，你不需要偿还他们任何钱，你现在跟我去一趟法院把这件事办理一下吧。”
“真的吗？我真的不需要还钱吗？”康志勇一脸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范书记，谢谢，谢谢，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谢谢。”康志勇一把抓住范哲的手激动的说道。
范哲的手被他攥的生疼，急忙把手抽出来甩动两下：“你妻子的情况目前怎么样？”继续问道。
“该做的检查全都做完了，目前还没有结果。”
“不要灰心，要相信医生啊。”范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康志勇用力的点下头：“范书记我不相信医生，但是我相信你。”咬着牙很坚定的回答道。
范哲笑了两声。
099：大采购
带着康志勇找到秀菊和康浩飞。
秀菊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康志勇？”嘴里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
“秀菊？你怎么在这里？”康志勇很惊讶的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啦？”
“行啦，行啦，现在咱们先不讨论这些，秀菊你跟康浩飞可能还需要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要先带着康志勇去一趟法院办点事情，等我回来了咱们到时候一起回去，好吧？”范哲打断了两个人的彼此质问对秀菊说道。
“去法院干什么啊范书记。”
“有点情况需要处理一下，先不跟你解释这么多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千万别乱跑啊。”
秀菊点点头，拉着康浩飞坐回到椅子上。
范哲带康志勇来到法院找到当初去村子里开庭的检察官。
“康志勇这位是咱们市法院的检察官，你把你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记住啊不能夸大也不能谎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哎，放心吧范书记。”
他把自己的所有经过全部说出来，法官记录之后，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就这么多。”
“好，介于你所说的这些我们已经全部记录下来，如果你想要走民事诉讼的话需要写一份申请材料提交上来。”
“那个材料能不能让范书记帮我写？我对写字有些......”康志勇有些尴尬的询问道。
“可以。”
法院跟范哲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彼此握握手离开法院。
站在法院门口康志勇小声嘀咕几句：“我还以为来了就能办理呢，没想到还是不行。”
“这里是法院，万事都有程序和过程哪有这么快？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还能有这事？”范哲没好气的呵斥一句。
“范书记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嘛。”
“行啦，这件事我帮你处理，你现在回去好好照顾你媳妇，过完年努力工作好好干，还怕没有好日子，以后不要在听信什么小道消息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范哲先把康志勇送到医院叮嘱几句之后带着秀菊和康浩飞去了市区最大的衣服一条街，这条街全都是卖衣服的商店，因为年关将至每个店前都贴上了打折，促销的提示牌，店门口摆放的音响播放着不同的音乐。
“范书记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秀菊凑到范哲耳边大声询问道。
范哲把摩托车停好，一只手拽着康浩飞的衣服一只手拿出手机：“帮大家买年货。”说完带头走出去。
秀菊一脸懵的愣在原地，买年货是什么意思？不是晓红帮忙买的嘛，这个范哲到底在搞什么？
来到一家童装店刚走进去就迎面走来一名热情的导购，她在范哲的耳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各种最新款，最潮流的童装。
服装店外的音响声，导购的介绍声加上店里面其他客人的聊天说话声，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范哲大脑之中，让他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想法。
正在村委会抱着孩子和一些老人聊天的康思涵听到了视频电话声音。
“各位大爷大妈们，我接通之后拜托各位不要提太多的要求啊，咱们争取简单快捷的把这件事办完，好不好？”
“好好好，赶快接吧，我们也看看这玩意有多神奇。”有些大妈已经按耐不住了，不断催促道。
康思涵接通了视频。
“呦呵，范书记您那边够热闹的啊。”
“可不是嘛，这样啊思涵，让大妈们排队来看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她们相中的衣服，有的话我就询问价格，没有我就去另外一家店。”
“好，你等一下啊......郭大妈您先来吧，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看这，你看这件怎么样？”
“太花哨了，不好看，不好看。”
“那这一件呢？”
“这个还可以吧，这个要多少钱啊？”
“您好，这件衣服需要多少钱？”
“先生您真是太有眼力了，这是我们店的......”
范哲急忙打断了导购员的介绍：“不用跟我介绍这么多，直接告诉我多少钱能卖，我这是在帮我们村的大爷大妈来挑选衣服，如果你价格合适的话我就买，不合适我就走。”
“这样吧，这套衣服是今年的最新款，并且用料也好您真心要的话给我一百六拿走。”
“一百六？这也太贵了吧，便宜点。”
“那您给多少？”导购对范哲问道。
范哲用手挠挠头，就在这个时候秀菊从后方走过来，用手摸了摸衣服的料子，直截了当的对导购说道：“八十块钱，可以我们就拿走，不行就算了。”
别说导购了就是范哲都被秀菊这砍价的能力给吓到了，直接对半砍这可有点太生猛了吧。
“姐，亲姐这个价我们进都进不来啊，您要真想要给我一百五，好吧？大过年的也不图挣钱不挣钱了，一百五我现在就给您包起来。”
“八十，多一分不买，就这样。”秀菊摆出了一副誓死不会在加一分钱的样子回答道。
范哲拿着手机走到一旁让思涵问一下郭大妈八十块钱她是否可以接受，郭大妈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秀菊在那边跟导购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八十块钱成交。
“姐啊，我是真没见过您这么能砍价的，穿好了可得多照顾我们生意啊。”
“放心吧，只要你的衣服质量没问题，我肯定常来。”
“好嘞姐。”
范哲对秀菊伸出一个大拇指：“在砍价这方面我真的很弱。”惭愧的回答道。
“哈哈哈，范书记对于砍价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秀菊骄傲的大笑道。
郭大妈买完了李大妈，李大妈买完了康大妈，范哲举着手机不停的在各个服装店来回穿梭，挑选到合适的衣服之后秀菊闪亮登场开始唇枪舌战，不一会他们就买了十几套儿童的衣服。
“范书记这些衣服我们等会怎么带回去啊？”秀菊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是带不回去了，等会我先把这些送到晓红那里，她明天要给咱们村送面粉过去到时候一起带过去。”
“原来你早就想好啦。”
“那是当然。”
100：康建国离世
范哲在帮各位大爷大妈买到合适衣服鞋子之后送到晓红那里。
晓红看这大包小包的东西露出惊讶的表情。
“范书记你这是要回去卖衣服啦？”半开着玩笑问道。
范哲苦笑两声，回答道：“哈哈哈，我可没有经商的头脑，这不快过年了嘛家里的老人都想要给自己家孙子孙女买件新衣服，路太远不方便。”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这第一村书记当的可是够累啊。”
范哲笑了笑。
回到商场步行街找到秀菊和康浩飞。
康浩飞的两眼一直都在盯着不远处卖糖葫芦摊位，范哲和秀菊对视了一眼从兜子里拿出五元钱递过去。
“浩飞，介于你坚强的战胜了病魔，奖励你一串糖葫芦好不好？”范哲蹲在他的身旁开心说道。
康浩飞听完两眼放光，不过转瞬这道光便消失不见，他对范哲轻轻的晃动小脑袋，回答道：“范哲叔叔，我们老师说过不能随便要他人的东西，我可以忍住不吃。”
范哲听完眉头一挑：“呦呵，你能忍住吗？”开着玩笑问道。
“我.......能。”康浩飞一边回答一边不断扭头看向糖葫芦摊位。
“你这小子，我要是外人还能天天送你去上学吗？走，我带你去买一串，顺便给我也尝一尝。”范哲用手摸摸他的头，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康浩飞就往那边走。
这小子嘴上说着能忍住，可这走起路来一点也不含糊，大步流星般就来到糖葫芦摊位。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
一个个山楂圆滚滚红彤彤，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还没有吃已经感受到酸甜的味道。
康浩飞接过来很懂事的用力向上举着：“范叔叔你先吃。”
范哲笑着摆摆手：“我的牙齿不好，你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好。”
看着康浩飞十分享受的样子范哲跟秀菊全都笑起来，在孩子的内心世界快乐就是如此简单，真让人羡慕。
吃完糖葫芦用袖子抹一把嘴，三人踏上了回村的路。
路程走到一半范哲听到手机在响，停下摩托车接通电话。
“范书记，我爸.......我爸他.......”电话内的康思涵已经泣不成声。
范哲如同被雷击中一番，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你快点回来吧，范书记。”
“范书记？”
范哲从接通到挂断一句话都没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坐在摩托车后面的秀菊感受到不安的气氛，试探性的问道：“范书记，出什么事情了吗？”
范哲咬着牙眼泪一直在眼眶中转动，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骑摩托车赶路。
一路疾驰回到村子让秀菊先把康浩飞送回家，自己一个人直奔康建国的家中。
走进院子便听到房间内传来哭喊声。
“爸......爸......您就这样走了，我可怎么活啊？爸。”
“爸，你睁开眼看看我啊，爸.......”
哭喊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撕心裂肺。
范哲推开房间门走进去，康思涵扭头看了一眼。
他缓步走到康建国身旁，他面容没有一丝痛苦，十分安详的闭着眼睛。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最后的一丝温度慢慢消散。
“建国叔？”
秀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建国叔，建国叔。”秀菊哭喊着跑过来。
“秀菊姐我爸他......”
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村民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纷纷来到家中帮忙布置灵堂，帮忙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
镇里的罗书记知道这件事之后给范哲打通电话。
“如果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尽量帮你。”
“罗书记，我没有什么困难。”范哲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范哲我知道你内心很难过，但是......”罗书记想要劝说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挂断电话，一个人坐在村委会，听着村西头传来哀乐，仿佛这一切就像是做梦，扭头看向门外总感觉康建国会端着他的水杯走进来，然后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一句：“范书记，我来跟你打这场仗。”
虽然他和自己不同姓，虽然他和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在范哲的心里他早已成为亲人。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范哲一个人走出村委会来到村后的地头，站在那里看着天空中的皎月，他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哭过，痛过，从地上站起来擦干眼泪，仰天长叹一声：“建国叔，您安心的走吧，我一定会带着咱们康家庄的村民走上致富的道路，只要还有一个贫困户我就不会离开，您放心吧。”
范哲擦干眼泪不断做着深呼吸，回到康建国的家中，多数帮忙的村民已经离开，房间里面只剩下了秀菊还有小芬和康思涵她们几个女人，哭泣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出来。
“范书记，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在这里守夜。”柱子和康丰年从门外走进来说道。
“没事，我陪你们一起。”
这一夜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没有入睡，大家都怀着一颗沉痛的心。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晓红电话就拨打进来。
“范书记我这怎么关门啦？”晓红看这大门紧闭的便利店质问道。
“晓红我们这边有点情况，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说完挂断电话从小芬那里拿过钥匙离开。
卸完货送走晓红关门回到康建国的家中。
刚进院子秀菊就跑过来，在耳边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范书记，思涵找你有点事。”
推开门走进卧室搬了把椅子坐在康思涵的面前。
“我爸之前告诉我，他想要火葬，不想占用村子的地。”
范哲用拳头顶住了自己的嘴，在农村百姓一般都不会选择火葬，家家都有祖坟如有后人故世就会被埋葬在祖坟处，没想到康建国竟然会成为这个村子第一个要火葬的人。
“你的意思呢？”范哲征求她的意见。
“我爸既然都说了，那我只能同意。”
“那我就联系一下火葬场？”
“嗯。”
范哲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轻声说道：“思涵，节哀！建国叔的离世我们都很难过，但是你还有孩子，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陈留风俗衰，人物世不数。
塞上得阮生，迥继先父祖。
101：送煤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悲痛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但对亲人的那份思念不会消散。
在康建国离世后的五个夜晚，每天范哲都会出现在田间地头，或是仰望着星空，或是两手环绕着双腿低头流泪，这几天仿佛要把自己这一生的泪水都要流干。
康建国的遗体被送到火葬场，最后的遗体告别时大家全都哭成泪人。
“秀菊，最近这段时间你好好陪陪思涵，不行的话就先搬到她们家去住。”
秀菊点点头：“我知道了范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回答道。
新的一天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范哲简单吃过早饭之后送康浩飞去了学校，从学校去了镇医院，因为最近这几天的事情有些多，再加上康建国的离世，他感觉最近自己的眼前总是有重影，而且看东西有些模糊。
“范书记，您这多久没有休息了？”康丽娜看到他那深厚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后心疼的问道。
范哲笑了笑：“也没多久，丽娜你给我拿点眼药水就行。”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这可不行啊，你这么熬下去可是要出问题的。”
“放心吧，马上就不用熬夜了。”
“你等一下，我去找个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然后在抓药。”说完康丽娜走出去。
不一会院长跟康丽娜一同走回来。
范哲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心想，你不是给我找医生去了吗？怎么还给院长找来了。
院长走到范哲的面前坐下来，对他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范哲一脸懵的说道：“院长你这当当当是什么意思？”
“手，把你的手伸过来。”
“哦哦哦。”
范哲把手背伸过去，院长直接对他翻个白眼：“你见过号脉摸手背的吗？”没好气的回答道。
“号脉？院长你可能搞错了，我是来拿眼药水的，不是看内脏。”范哲对他做出解释。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你。”
“那你废什么话，把手放好，别说话。”院长把手摁在了他的脉搏上，微闭着双眼。
范哲坐在那里扭头看了一眼康丽娜，康丽娜无奈的摊开双手。
“哎呀，你这胃是不是不太好？”院长把手收回去开口说道。
“有点吧，不过事情不大，院长你还是赶快给我拿点眼药水吧，我村子里还有一堆事呢。”范哲对他催促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来看病还这么着急？急什么？我告诉你啊，你这胃明显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如果我要是你就去市医院做个胃镜检查一下，你眼睛的话我可以先给你开点药。”
“没问题，没问题，我抽个时间就去做胃镜。”范哲爽快的答应下来。
院长把药方递给康丽娜，她去拿药。
范哲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被院长拦住：“你的胃不能在这么糟蹋了，吃点热乎的好消化的，好好养一养，要不然随着你年纪的增长早晚会扛不住。”严肃的说道。
“我记住了。”
范哲道谢后走出房间，结算药费之后拿着药离开这里。
回到村子吃完药马上开始今天的工作，胃疼对于他来说早已经像家常便饭，根本没有当回事，也没时间去当回事。
这一天一辆大货车停在村委会，几个人下车二话不说就开始卸货，其中一个人拿着单子找到范哲：“范书记是吧？我们是来送煤的，你看一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帮我签个字。”
范哲接过单子仔细的看了一遍。
“你稍等一下，我去对一下。”
“范书记不用对的，我们肯定不会搞错。”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我们还是都认真一点比较好。”
工作人员露出无奈的表情。
核对完毕，确定数字之后范哲签下字。
咚咚咚！
“孙大妈在家吗？”
“谁啊？”
“是我，范哲。”
“范书记有什么事吗？”孙大妈腿脚不太好，从房间走到门口需要一段时间，边走边问。
“我来给您送点煤过来，这不快冬天了嘛。”范哲大声回答道。
吱！
孙大妈打开房门看到一车的煤后露出她那仅存的三颗牙。
“谢谢你啊范书记，谢谢，你这煤可真的救了我的命啦。”孙大妈拽着范哲的手不断说着。
范哲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孙大妈的手背：“孙大妈不用客气，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在她耳边大声说道。
“好好好，真好，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有人惦记着，真好。”孙大妈站在一旁看着范哲不断往家里搬煤，嘴里不断泛着嘀咕。
一共五袋煤，范哲卸完之后回到孙大妈的面前：“孙大妈过几天我在给您送个烧煤的炉子过来，今年过一个暖和的冬天啊。”
“还有炉子要给我吗？”
“对的。”
孙大妈突然间用袖子抹起眼泪。
“范书记谢谢你，谢谢你。”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孙大妈您跟我还用客气吗？家里的孩子常年不在家，以后我就是您儿子，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好不好？”
“哎，哎，哎。”
“好啦，我还要去给别人送，我就先走啦，记住家里烂掉的菜千万不要吃，小心吃坏的身体。”范哲每次去老人独居的家庭都会说这个问题，一个是因为老人比较节俭，看到蔬菜都烂掉了也不舍得扔，还有就是他们也比较容易忘事情，有时候蔬菜都长毛了也想不起来吃。
所以范哲每次走访调查不仅要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还会把家里的蔬菜全都翻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会离开。
范哲推着车离开，孙大妈站在门口不停的对他挥手。
一户一户的把煤送过去，范哲整个人都快跟煤块成一个颜色了。
秀菊从思涵家出来的时候看到黑不溜秋的范哲时愣了一下：“范书记？”试探性喊了一句。
“哎，秀菊，最近思涵的心情怎么样？不行就带她出来走一走，别总是闷在家里。”
“还真是你啊？我这大老远以为咱们村来了个非洲人呢。”秀菊打趣道。
102：变化无常
秀菊想要帮忙被范哲拒绝。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帮助一下康思涵，帮助她一起跨过去。”
“只是你一个人做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累了？”
“没事的，这点活还不至于把我累倒，我五天之内给咱们村子的煤发放完毕就可以了。”范哲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回答道。
“好吧，那我就先过去了，你注意休息啊。”
范哲点点头。
送完煤块，开始送取暖炉，知道要去康振书家范哲走进村委会找来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棉衣装进袋子里一同带着离开。
咚咚咚！
敲响院门。
“振书大爷在家吗？”站在门外大声问道。
“在家，在家，谁啊？”康振书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从房间走出来。
“是我，范哲。”
“谁？胡哲？”
“范哲。”
“谁？”
康振书的耳朵时而听得清楚，时而听不清楚，这让范哲每次跟他交谈都很费力。
吱！
院门被打开，康振书看到范哲的时候挑下眉毛：“范书记来啦，进屋坐会吧。”说着就往一旁让开。
康振书是一个孤寡老人，八十三岁的年纪常年独居生活，之前老伴在世的时候儿女还不定时回来看看，自从老伴离世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因为上了年纪腿脚不太好，导致他的生活非常艰苦。
放眼整个房间就一个半导体收音机算是最值钱东西。
范哲推着取暖炉来到院子里，本想着帮他把取暖炉搬到房间，但是转念一想没有烟筒还是算了，于是找到一个靠墙角的地方放下来。
“振书大爷这是咱们政府给您发的取暖炉，等过几天烟筒到了我来给您安装。”范哲凑到他的耳边大声说道。
“哦哦哦，辛苦你啦，辛苦，快进屋喝点水吧。”
范哲跟他一同走进房间，坐在了那个满是黑乎乎污渍的小板凳上，守着面前的这张乌漆嘛黑的小矮桌，把自己带来的衣服先放在一旁。
“范书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康振书坐下来对他说道。
“您说吧。”
“能不能跟我女儿联系一下？让她给我送点药过来，我治高血压的药已经没有了。”康振书边说边从自己的塑料袋里面找出空药瓶扔在桌子上，“就是这个药，我已经没有了，你让她给我送几瓶过来。”
范哲拿过药瓶看了一眼，这个药根本就不是治高血压的，这是治疗胃病的。
“振书大爷您一直吃的是这个药吗？”举着药瓶子对他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药，治疗高血压的没有了，你让她给我送过来。”康振书看都不看就做出应答。
范哲咬了一下嘴唇，这么大年纪的人独居真的很危险，没有人会提醒他吃药，更没有人会告诉他应该吃什么药，这么乱吃可是要出问题的。
想到这里，范哲拿出手拨通了康振书女儿康璐电话。
“范书记有事吗？”康璐接通电话语气很不友善的质问道。
“你父亲的药没有了，你赶快送几瓶过来。”
“药？什么药？”
“他说的是治疗高血压的药，但刚刚给我的这个空瓶子上面写的奥美拉唑。”
“奥美拉唑？那不是治胃的嘛，什么治疗高血压的？我当初给他买了十瓶治疗高血压的药呢，怎么可能现在就没有了？”康璐一股不耐烦的语气对范哲做出回答。
“那可能......”
“范书记不好意思啊，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
嘟嘟嘟！
范哲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挂断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康振书身旁，拿过他那个塑料袋在里面确实找到了两瓶还未开封的治疗高血压的药物。
“振书大爷，振书大爷这个是治疗高血压的药物，每天早上吃两片就可以，看到了吗？”范哲把瓶子凑到他面前大声的解释道。
康振书把瓶子接过来嘴里嘀咕几句范哲也听不清楚的话。
“振书大爷这样吧，我先把你的药拿走，等会给您包好了在拿回来。”
“啊？你要吃我的药？你生病啦？”
“没有，我拿走给您包一下。”
“那你拿去吃吧，我女儿明天就给我送新药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给你也带一点。”康振书说着就把塑料袋递给范哲。
范哲无奈的叹口气，把药全都装进口袋里面。
“振书大爷我这里有两件棉衣服您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范哲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两件棉衣服递过来。
康振书从椅子上站起来，范哲帮他穿上了棉衣，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感觉有些不太搭，总感觉很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暖和就好。
“还行啊，挺好看的。”
“这是我女儿让你带给我的新衣服吗？”康振书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对他问道。
范哲愣了一下，对他点点头：“是的，您女儿让我带给你的，她让我告诉你不要舍不得穿，要注意保暖，还有药也不要乱吃，你都记住了没有？”回答道。
“我女儿的眼光真好，这衣服既轻便又暖和，真好。”
得，刚刚范哲说的一大堆他一句没听进去。
看着他在这里开心的样子范哲打声招呼便离开，匆匆忙忙回到村委会，找来一些干净的纸张裁成小块之后把康振书每天要吃的药全部进行分包。
分包完成后给他送回去。
“振书大爷，振书大爷，您先听我说完在欣赏衣服好不好？”凑过去大声说道。
“范书记来啦？有事吗？”
康振书的这个回答让范哲一脸懵的愣在原地，我这才离开还没有一个小时吧？虽说老年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健忘，但也不能这么快吧？
“振书大爷我刚刚不是来过嘛，你忘啦？我给你带来了取暖炉还要新衣服。”
“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你别想抢我的衣服，你走，你走，你走。”康振书突然变得有些暴躁，说着说着就拿拐杖打了范哲几下。
范哲不得不伸出手去抵挡，这一拐杖砸下来疼的他呲牙咧嘴。
“振书大爷，我走，我走，你别着急啊，我走之前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这里有你儿子给你送来的药，你要不要？”
“给我。”
“你儿子说了，每天早上吃一包，别忘了啊。”
“走，你赶快走，别想抢我的东西，你这个混蛋。”
范哲开开心心进房间，结果却被轰赶而出，一头雾水的站在门外愣了许久。
103：必须解决
康振书的事情让范哲感觉很不对劲，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表现。
回到村委会马上拨通了康丽娜的电话。
“丽娜我问点事啊，就是这个老人一会开心一会愤怒，还总是忘记事情，这是不是老年痴呆？”范哲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康丽娜听完后对范哲回答道：“范书记按照你所说的这种症状应该是老年痴呆，不过还需要去医院确诊一下。”
“还有这要是老年痴呆的话，是不是身边必须要有人才可以？”
“嗯，是的，要不然他们会很容易给自己或者他人造成伤害，比如他们会不断的吃药，还有出门之后就会迷路等等吧，范书记咱们村的谁有这样情况？”
“康振书。”
“康振书？咱们村的吗？我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
“你对咱们村的人还是不太了解啊，不着急等你回来之后会全都记住的。”
阿尔茨海默病（AD）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这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老年痴呆症。
该症状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范哲通过手机查询了一下老年痴呆的症状，看完这些解释之后内心感觉到关于康振书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必须要马上重视起来。
秀菊去小芬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路过村委会进来看了一眼，看到正在愁眉苦脸坐在椅子上不断挠头的范哲时小声问道：“范书记？你这是怎么了？”
范哲急忙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坐直身体：“没事，没事。”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你这头皮都快被挠下来了，还说没事呢？到底怎么啦我好歹也是咱们村妇女主任，还是可以帮你分担一点的嘛。”
在秀菊的再三追问下范哲才说出去康振书家的情况。
秀菊听完两眼一瞪，不可思议的说道：“咱们前段时间去他不还没这样呢吗？怎么突然间就......”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刚刚咨询了一下康丽娜也查看了一下关于老年痴呆的特征，康振书目前的情况不能在自己生活了，这样下去会非常危险。”范哲愁的就是这件事，如果康振书的孩子能够接他走还好，偏偏又赶上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不管。
“他家的孩子也不计划管一管？”
“呵，他们要是真的管也不会成今天这样。”范哲冷笑一声回答道。
“那怎么办呢？又不能给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孩子又不接走，要不我们找法院？”秀菊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范哲眼前一亮，是啊，既然他们拒不履行赡养义务走法律途径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这样吧我明天先去他孩子的家里了解一下，跟他们谈一谈，如果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够和平解决，如果他们拒不履行那我们就只好在通过法院来解决这件事。”
秀菊点点头：“行，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思涵今天还一直劝我赶快回到工作中，怕你一个人太累呢。”
“思涵目前情况还可以？”
“嗯，这几天心情好了一些，这不今天上午还跟我谈明年她计划接一点代加工的活回来做，这样能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挣点钱。”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明天咱们就一起去一趟。”
“行，明天我吃完早饭过来找你。”
秀菊离开之后范哲在屋子里待了好一阵，思来想去还是感觉把康振书一个人放在家里不太安全，于是他又一次来到康振书的家中。
此时康振书正坐在门台上一个人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过来，看到范哲的时候傻笑起来：“儿子？儿子回来啦。”站起来高兴的呼唤道。
“爸，我回来了，你怎么在外面坐着呢。”范哲只好配合他应声作答。
“我这不是等你呢嘛，对了，你妈今天做了你们最爱吃的豆角炒肉，走走走，赶快趁热吃，要不然等会菜都凉了。”康振书一边说一边拽着范哲往房间里面走。
范哲眼睛有些湿润了，老年痴呆都没有带走子女在他脑海中的记忆。
“爸，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今天咱们不在这里住了好不好？”范哲拽住了康振书回答道。
“好，好。”康振书爽快的答应下来。
范哲搀扶着他往门外走，即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康振书突然间推开范哲，对他大骂道：“你是谁啊？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在这要等我儿子，我哪都不去。”
看来记忆翻篇了，自己又变成坏人。
“我是范哲，咱们村第一书记，你不记得我啦？”范哲大声回答道。
“胡哲？胡哲是谁？我不知道，你赶快从我们家离开，要不然等会我儿子回来了打死你，你这个坏人。”康振书说着把他推出院门。
范哲见状长呼一口气，今天第二次被同一个老头给轰赶出来。
范哲并没有离开这里，他在外面等着，等到天都黑下来，等到村子都变得安静下来的时候听到门内传来呼噜声，蹑手蹑脚的推开院门。
康振书半卧在地上，用头依靠着墙拐角睡着了。
范哲走上前轻轻的呼唤着他：“爸，爸，我回来了，我们进屋休息吧。”
康振书也不知道是醒过来了，还是没有醒过来，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范哲一同走进房间，绕过桌椅板凳帮他脱掉外套和裤子后给他盖好被子这才放心的关上门离开。
范哲回到村委会简单吃了两口晚饭坐在椅子上开始书写今天的工作日记。
赡养老人是我们作为儿女的义务，也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有天我们的父母老了他们可能会忘记很多很多事情，但他们却忘不掉自己的孩子。
写完这些话范哲合上本子，脑海中浮现出很多自己和父母之间过往的画面。
子欲养而亲不待！
104：气的抓狂
次日清晨范哲跟秀菊扫完大街吃过早饭后出发前往康振书儿子家。
“他儿子住在这里？”秀菊指着面前的这栋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小区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
“他可真行，自己住的这么好，却让老爹在家里受苦。”秀菊有些生气的嘀咕一句。
“走吧，我们去跟他谈一谈。”
叮咚！叮咚！
来到302房外范哲摁响了门铃。
一个年轻的女子打开房门，看到范哲和秀菊的时候愣了一下，警惕般的询问道：“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康家庄村委会的，我们来找康志峰。”范哲表明身份。
对方听完又是一愣：“他刚刚去上班了，你们找他有事吗？”
“他在什么地方上班？”
“你们有什么事吗？”女子很显然并不想要把地址告诉范哲。
“你是他的女儿吧？”秀菊凑过来问了一句。
对方点点头：“是啊，怎么了吗？”
“那你知道你爷爷现在的情况吗？”秀菊对她提出质问。
女子听完好像明白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直接扔下一句：“原来你们来是为了这件事，不好意思，我现在也要去上班了，如果你们想要谈这件事还是等我爸回来之后再说吧。”说完话她便关上房门。
第一次上门交谈还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范哲和秀菊站在楼道内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件事想要通过我们来解决有些困难。”小声嘀咕了一句。
范哲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康志峰就在家里。”对秀菊回答道。
“啊？你怎么知道？”秀菊惊讶的张着大嘴问道。
“因为我刚刚透过门缝看到了他的鞋子还在门口，这样吧，我们去楼门口等一会。”
两个人咚咚咚跑下楼，走出楼门口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康志峰背着一个斜挎包从楼上走下来，他刚出楼道口就被秀菊认出来：“康志峰。”
这一声大喊吓的他浑身一颤。
“秀菊？哎，秀菊你怎么在这里呢？”康志峰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对她微笑着说道。
“还不是拜你所赐。”秀菊没好气的回答道。
“拜我所赐？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太懂啊。”
“好啦好啦，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康家庄第一书记范哲，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关于你父亲的赡养问题，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并且可能已经患上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有没有什么计划？”
范哲打断了秀菊和他的谈话，来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康志峰听完顿时就愣在那里，过了好一阵才挤出一句：“哎呀，这可真的是太不幸了，这样吧我先去上班，等我休息的时候我回村子看看他好吧？我们那边迟到是要罚款的。”说完他就绕过范哲跟秀菊大跨步往前走。
“范书记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都这时候了还上班？”秀菊在一旁气的攥着拳头呵斥道。
范哲摇摇头：“他不是为了上班，是为了逃避这件事，行了，他的态度我已经了解了，我们去康振书女儿家看看吧。”
来到康振书的女儿家，她们家的生活比儿子要苦一些，但这并不能成为不赡养老人的理由，当初父母的生活不管多么艰苦都没有放弃孩子，为什么现在孩子却总是能够找到各种理由拒绝赡养父母呢？
“范书记是吧？我不是不管他，只是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去管他啊，你说他现在又得了个什么老年痴呆症，你这要是弄到我这里来给整丢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到时候让人骂我。”
“你是宁可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家里这样生活也不想去管一管是吗？”范哲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不想管，我是力不从心啊。”
“你力不从心？他一个老人不需要你给予太多，只需要你能一日三餐给他温饱就可以了，难道你们家已经连多一个人吃的饭都没有了吗？”
“你这话说的，我是单单给他一日三餐这么简单吗？我把他接过来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我是不是要带着他去看？要是拉尿了我是不是还要帮忙擦洗，老话说得好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算是真的要养他也得让我哥去干这件事吧？”
康振书的女儿摆出了一堆歪理。
范哲听完后深吸一口气，心痛，无比的心痛，不敢想象康振书要是知道他的儿女是这样的态度后会不会崩溃。
啪！
眼看谈不成范哲也就没有必要在浪费时间了，两手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吧，既然你和你大哥都不想要跟我们谈这个问题，那我们村委会将会代表康振书向你们两个人提起诉讼，本来想着能够私下商量解决最好，毕竟这种事情弄到法院上谁都不好看，不过你们的态度让我不得不这样做。”
说完范哲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她追上来，拦住去路。
“你什么意思？你还要告我们不成？”她呲牙咧嘴的质问道。
“赡养老人是每个子女应尽的义务，也是必须要尽到的义务，你们的父亲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你们知道吗？我到康家庄马上就要一年了，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你们，难道你们内心不感觉羞耻吗？我告诉你，三天之内如果我得不到你们兄妹两个人的答复，到时候咱们就法院见。”
“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情？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的指着范哲质问道。
“凭我是康家庄第一村书记，就算我不是康家庄的第一村书记我也会管。”说完绕过她带着秀菊怒气冲冲推开房门走出去。
范哲站在门外用手狠狠的捶了下墙面：“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一个逃避，一个还能把老人当人累赘，真的是......”气的都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骂他们的语言。
“范书记你别生气了，你看你的手都流血啦。”秀菊从兜子里拿出手绢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劝说道。
“既然他们不听，那咱们就法院解决呗。”
“我是怕他们通过法院解决了，带着怨气去赡养康振书，那到时候他的生活岂不是会更惨。”范哲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105：双重身份
范哲所思考的问题并不是没有道理，当一个人是迫于无奈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一定不会用心，甚至还会把自己的所有怨气全都发泄在那件事上。
康振书的年纪越来越大，可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
骑着摩托车去了法院，找到检察官把这件事叙述咨询了一下。
检察官听完后微微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发生过，我们也遇到过。”回答道。
“那这件事你看怎么解决最好呢？”范哲继续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兄妹二人按照比例出赡养费，用这笔钱给老人送到养老院。”检察官给出的这个意见倒是让范哲眼前一亮。
我净顾着生气了，都没有想到还有养老院可以住。
范哲在法院给康振书的儿子和女儿各自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目前解决这件事的两个办法，两个人全部选择第二种方案。
“那好，既然你们都同意出赡养费，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后天是周末你们两个回村子把这件事办理一下好吧？”
“没问题。”
收到他们如此肯定的答复范哲才算舒一口气。
和检察官道谢之后带着秀菊匆匆忙忙往村子赶，快要出城的时候突然间停下来。
“秀菊，我们去一趟精神病院吧，我已经好久没有来看高三了。”
“好啊，正好我也去看看他。”
掉头往精神病院走。
在王亮医生的带领下在一个娱乐室看到了正趴在桌子上认真作画的高三，范哲跟秀菊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弯腰看了一眼：“高三你这是画的什么？”
“家。”
“家，谁的家？”
“我的家。”
范哲和秀菊猛然间感受到一个问题，抬起头相互对视一眼。
“范书记他刚刚是不是回答我们的问题了？”秀菊不可思议的问道。
高三听到范书记这三个字的时候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转过身一把就抱住了范哲：“范范范，范范范。”嘴里激动的喊道。
“高三，高三，你怎么还叫我范范范啊，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范哲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问道。
“范范范，范范范。”
“他目前的情况通过治疗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不过激动的时候还是有些......”一旁的王亮医生对范哲解释道。
“谢谢你王医生，谢谢，高三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要好很多了。”范哲对他表示真诚的感谢。
每次范哲的出现再离开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每次都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够让他跟范哲分开。
“高三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等你好了之后我就来接你回家。”范哲离开之前都会对他挥挥手喊这样一句话。
“范范范......范范范。”渐行渐远的喊叫声消失在楼道内。
离开精神病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截止到现在范哲和秀菊都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嗓子眼干的直冒烟，肚子里还不停的咕噜噜乱叫。
回到村子秀菊去看康思涵，范哲则去了康振书家推开院门看到正安静坐在椅子上的他，小桌上放的碗里残留着中午吃剩的一点白菜叶，范哲走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眼这白菜明显都没有熟透。
“振书大爷，还知道我是谁吗？”来到他的面前声问道。
“你不是范书记吗？”康振书挑着眉毛回答道。
范哲笑着点点头，还不错，截止到现在为止他还知道我是谁。
“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啊？”范哲继续问道。
“白菜炖白菜。”
“你这可是一道硬菜啊。”范哲玩笑着回答道。
“范书记你来我们家有事吗？”
“没事，我过来看看您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困难。”
“你谁啊？”聊得正好呢画风一变，范哲又成了陌生人。
范哲一愣，急忙回答道：“我是范哲，咱们村的村书记。”
“你来我们家干什么？赶快出去，出去，出去。”说着康振书就要拿拐杖，范哲见状急忙向后倒退两步，昨天被他打的那几下到现在还疼呢，这老头看上去挺瘦吧力气一点都不小。
“爸，您要打我啊？”范哲灵机一动喊了一句。
康振书举起的拐杖突然间停在半空中：“儿子你干嘛去了？不知道我在等你回家吃饭嘛，一天天就知道贪玩，作业都写完了没有？”放下拐杖嘟着嘴训斥道。
范哲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我的作业都写完了，而且我考试还考了一百分呢。”
“好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今天晚上爸给你做红烧肉吃，哈哈哈，考了一百分，我儿子考了一百分。”康振书边笑边小声嘀咕道。
就这样在康振书意识清醒的时候范哲是书记，当他意识出现混乱的时候他就是儿子。
为了防止他再乱吃东西，范哲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把每顿饭都早早做好然后悄悄的“潜入”康振书家中，把做好的饭菜倒进他的碗里再悄悄离开，本以为周末他的儿女回来后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但这一切并没有如范哲所愿。
周末康振书的儿女确实回来了，并且还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回来的。
“妈，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也太臭了吧。”
“哇，我想吐。”
一个个面露嫌弃的跑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范哲闻讯跟秀菊来到家中。
“你们都来了，进屋谈吧。”范哲说着就往房间里面走。
“范书记，范书记我们还是在院子里谈吧。”康志峰叫住了范哲说道。
范哲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房间里面脏乱差味道还不好闻他们不想进去呗。
“那你把老爷子请出来。”
“这......”
“要不我们就全都进屋子谈。”
康振书被请到院子里，大家都围坐下来，几个年轻的孩子因为嫌弃板凳太脏全都选择站在那里。
“今天你们都到齐了，咱们说一说赡养费的问题，养老院你们找到了吧？”范哲主持这次会议，开口问道。
康志峰和妹妹相互对视一眼，回过头来说道：“养老院我们没有找。”回答的如此干脆利索。
“那你们回来干什么？是不是计划轮流来照顾老人？那也行，这样比在养老院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