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公主已被杖毙69
“那你的脸怎么办,以后要隐姓埋名吗?”
花浅笑:“他那里有道具,可以让别人看我都是另一张脸。”
慕安然还是觉得有点委屈花浅笑了。
不过这是花浅笑选择,她尊重花浅笑。
“准备怎么出去?假死?”
“对。”
“假尸准备好了吗?还是现在准备?”
“嗯,他那边已经弄好了。”
行吧,慕安然微微有些挫败。
不过……
慕安然发现了华点,眯着桃花眼,凉凉道:“这么周密,早就算计好的吧。”
花浅笑一想,好像也是。
连自己答应跟他走时,脸上都是那副表情,温文含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但真正问起,齐景修只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选择权在你,笑笑。”明明就是只老狐狸,语气中却藏着无尽的宠溺。
至于提前准备好什么的,这叫算无遗策,算无遗策。
当天晚上,花浅笑是揽着慕安然睡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
慕安然也难得愿意拿出耐心听着。
“我不在了应该没多久又会有继后,继后可不是我,你在继后手里混日子,别太放肆了。”
“算了,我还是担心继后在你手里日子别太难过吧。”
“马上就是大姑娘的年纪了,你喜欢封肆,封肆也喜欢你,他现在已经有军功在身了,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员小将,再过两年,从玉门关回来,差不多就能求娶你了。”
“可惜到时候不能以母后的身份,亲自送你出嫁。”
“不过放心,我肯定会来看的。”
“安然,怎么办怎么办,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
男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花浅笑点了点她鼻尖,笑着合眸。
慕安然吹了灯,桃花眼散漫潋滟,拉了拉锦被:“睡吧。”
再过几日,白芷丁香布好早膳,请皇后娘娘用膳的时候,却发现花浅笑无声无息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嘴角尤带微笑。
白芷笑着上前推了推花浅笑:“娘娘,娘娘,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还赖床呢,早膳都快凉了。”
花浅笑半天没有动静。
白芷这才意识到不对,颤抖着手试了试花浅笑鼻息。
接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尖叫着哭道:“皇、皇后娘娘没了!”
花浅笑驾崩的消息,立即传开。
一国皇后仙逝,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文帝还好,文帝对花浅笑敬重有爱重无,早年还馋她身子,现在倒什么都不馋了。
花浅笑骤然仙逝,文帝第一反应是命令仵作悄悄验伤查死因,花皇后身子一向不错,无病无灾,怎么会突然仙逝?
还是在齐景修等人尚未离开的关键时刻,一定是有人想挑起事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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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文帝现在才反应过来查早就查不到什么了,花浅笑可不是还珠格格的香妃,齐景修更不是鲁莽无脑的永琪尔康小燕子。
齐景修这只老狐狸,堪称算无遗策。
更别说,还有慕安然负责兜底,一点破绽都没留下。
等到仵作再三确定,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就是突然猝死,没有任何意外,才开始有点伤心。
文帝想到花皇后多年以来虽无所出,但温柔贤惠端庄良德,花末国使臣也还没走,文帝自然不会怠慢了,亲自为花浅笑治丧,一切以最高礼仪待之,追封孝圣皇后。
不过看到使臣态度后,松了口气,没多久又把人放到一边了。
后宫妃嫔们都远比文帝伤心。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皇后了。
无论什么位份,无论什么身份地位,无论受宠还是失宠,衣裳首饰银米碳火都没缺过她们的。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有什么就有什么,不必为了一匹缎子难堪,不必害怕不受宠爱只能吃馊饭。
皇后娘娘不会的。
皇后娘娘那么的温柔,从来不故意打压人,也从来没嫉妒过谁,更别说谋害了。
而且为人也公正至极,有错罚有罪贬,大雍朝难得迎来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后宫。
文帝后宫子嗣猖獗,妃嫔们健康的都能生育,虽然不一定都能活下来。
但也给她们添了很多指望。
很多人都有子嗣傍身。
后宫妃嫔们一旦进了宫,几乎不可能像闺阁中一样游玩了,但皇后娘娘,春天会带她们踏青,秋天会带她们秋狩,娘娘说,都是如花的美人,合该出来多受些阳光滋润。
娘娘还说,看着也赏心悦目。
因此,花浅笑“死了”最伤心的,恐怕就是这些妃嫔们。
好些人悲痛欲绝。
个个穿素衣,佩白绫,毕恭毕敬三叩九拜,为花浅笑哭灵。
没有人发现棺材里是一具假尸。
文帝不知内情,被蒙在鼓里,见此也有些感叹,还特意召见安抚了齐景修等人几次。
按说,慕安然花浅笑齐景修策划的事情,确实不厚道,特别对文帝不道德。
但要慕安然在花浅笑余生幸福和对文帝的丁点愧疚中做选择,那她肯定选花浅笑。
花浅笑不是随着使臣一起走的。
毕竟突然多出来一个大活人不好解释。
齐景修也舍不得让她冒充宫女。
花浅笑娇养惯了,自己也受不得那苦,就是慕安然也不干。
要是齐景修敢让她委委屈屈冒充宫女,慕安然当场就能把人抢回去。
护个人护不住,那还要你有何用呢?
“我走了。”
花浅笑捏捏慕安然,登上宝马香车,再由齐景修带来的暗卫,护送着远去。
香车的车轮咕噜咕噜碾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微风吹起了香车的车帘,花浅笑探出半边身子对慕安然用力挥手告别。
美若菡萏的脸上光彩明媚又灼人,唇畔盛着快活的笑意,深深吸了口气,享受地闭着眼睛。
这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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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浅笑走后,宫里像一下子空了似的。
慕安然习惯,文帝习惯,妃嫔们才最不习惯。
以后再也没有花浅笑这样的皇后了,整个后宫气氛低迷消沉。
但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不可一日无主,文帝要为皇后守妻孝,三年之内不打算立继后,于是让云妃掌凤印,摄六宫事。
云妃可不是花浅笑,云妃她就是个正常的、普通的后宫女人,对其她女人,也会嫉妒。
但花浅笑以前定的例摆在那里,云妃也不会去打破。
后宫的日子虽然比以前难过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撑不下去。
特别慕安然,她是公主,后宫再怎么斗也斗不到她头上。
日子还是那样过去,看着没心没肺的。
不少人背地在心里嘀咕长公主真是没心没肺。
没错,慕安然已经是长公主了。
文帝为了安抚花末国,便把自幼养在花浅笑膝下的慕安然升了长公主。
也是大雍朝唯一的长公主。
后宫真正日子难过的只有一个人,芙贵人。
对了,花浅笑临走前,还为慕安然做了一件事。
她让人把明答应害死慕安然原主生母李妃的罪证,送到了文帝手边。
当初的蔷薇也是死在明答应手里,只是花浅笑没写上去,文帝不会理会一个宫女。
这些罪证是慕安然和花浅笑,有意无意搜集的,因为当初做得太干净,年代又久远,这么多年才搜集完整。
明答应已被赐死。
至于芙贵人,花浅笑没管她。
但云妃以前是和明答应和芙贵人都有过仇怨的,现在明答应死了,芙贵人承受了双份的报复的怒火。
被克扣都是常事。
而花浅笑身边的第二任白芷丁香,却在为花浅笑守满三年后,风光出嫁,如今已经是官夫人了。
时至今日,芙贵人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图了个什么。
慕安然在宫里,偶尔会通过专门途径,收到密信。
关于花浅笑的。
一般都是花浅笑写好了给寄过来。
慕安然得知,齐景修果然封了异姓王,花浅笑也是异姓王妃。
花浅笑没有和花末国皇帝与皇后相认,真被皇帝与皇后知道她是大雍朝已死的孝圣皇后了,花浅笑这辈子就别想出花末国京城。
非被圈禁一辈子不可。
后来也不知道齐景修怎么运作的,花浅笑现在是花末国某位尚书的义女,后来又机缘巧合救了花末国皇后一命。
皇后很喜欢她,封了县主,又给她和齐景修赐婚。
其中政治因素刨去不提,齐景修对花浅笑倒是宠爱入骨。
时不时带花浅笑出去玩耍,预计再过几年,积攒了足够的钱权,走到哪里都可以顺风顺水后,再云游天下。
花浅笑的开心和自由通过信纸就可以透出来。
总评:一句话,没受委屈。
慕安然满意了。
花浅笑走后第三年,大雍朝长公主也十五了,正值豆蔻年华,也到了,挑选驸马的年纪。
其实前两年就应该挑选驸马了,只是孝圣皇后仙逝,慕安然要守孝三年,这才无人提罢了。
三年已到,公主出孝,各地青年才俊画像流水一般涌进了暖珠殿。
与此同时,镇守玉门关对压敌寇多年的封肆,携军队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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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苦战多年,如今大胜敌寇,文帝的封赏自然不会小气了。
其中就以封肆和一名柳姓小将最为突出。
其余将士也皆有封赏,只是都不如封肆。
封肆是这次灭亡敌寇的主力,战功赫赫,风头无两,文帝封他为二品将军,赏丹书铁券一副。
至于另一名天生神力的柳姓小将,屡出奇招,才思敏捷,文帝本来暗暗欣赏,并且打算提拔,最少封个四品游击将军,跟封家分庭抗礼的。
结果,那柳姓小将却当众请辞,摘了头盔,向文帝和群臣坦诚女儿身份。
满朝皆惊。
原来不是什么少年英才,而是女儿郎。
群臣议论纷纷,一群老头子吹胡子瞪眼觉得她伤风败俗。
只有跟柳明玉同一战场杀过敌寇的将士为她说话。
欺君之罪,不可饶恕,但柳明玉立功无数,如果就因为女子身份便将一切功劳悉数抹杀,还要除之后快,未免令人寒心。
柳丞相柳梦泽更是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原来,这柳姓小将,竟是柳明玉。
醒来后,柳丞相柳梦泽第一时间将柳明玉逐出家门,撇清关系。
文帝大怒,气得摔了不少东西。
慕安然听说那是柳明玉之后,颇有兴趣。
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女性觉醒这样的意识是不容易的,非常艰难的,柳明玉挣扎到今天不容易,慕安然愿意推她一把。
通过慕安然不懈的努力,再加上不停的造势,甚至动用了一直隐藏的力量,让人为柳明玉请命。
文帝都没想到,一个柳明玉,竟然能惹出这么大风浪。
慕安然深藏功与名。
趁着时间差不多,于是兴致勃勃地去见了文帝。
劝说过程不算顺利,但慕安然伶牙俐齿,一步不让,又结合局势和利弊,硬是把文帝动摇了。
文帝思考很久,最终,没有追究柳明玉女扮男装欺君入军营一事。
而是让柳明玉将功折罪,军功抵罪。
撸了柳明玉身上一切职务,但赏了黄金若干。
慕安然又送去宝剑一柄。
如果说黄金只是安抚人心做做样子,那宝剑就是意味着文帝的态度:之后可能再用她上战场的态度了。
柳明玉接过宝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神采奕奕。
没人认为长公主的意思不会是文帝的意思,肯定是皇上不能明着下旨,所以才让长公主委婉表示的,懂!他们都懂!
柳梦泽柳丞相肠子都悔青了也无用,柳明玉把柳夫人从柳家给接走,远离那个污泥一样的后院,母女二人过逍遥日子去了,只待来日起复。
当然,那是后话。
文帝:“……”
文帝:“……”
文帝气啊,但事情已成定局,不可逆转,文帝便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为了报复慕安然气他以及让他给背锅,文帝罚了慕安然一个月不许吃点心,以及在慕安然正式看起驸马画像时,故意没把封肆的画像放进去。
“公主看看,都是好生挑选出来的。”云妃笑吟吟道。
慕安然颔首:“谢过云母妃。”
嘴里说着谢过,人却懒懒散散歪在榻上,动也未动。
春华毕恭毕敬将那些画像拿过来,秋实捧着叉好的梨条奉给主子。
云妃也不介意,花皇后在时花皇后纵着她,花皇后不在了皇上宠着她,得她一句多谢已经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慕安然粗略翻了两眼,因为知道里面没有封肆,姿态散漫。
云妃却始终提着心。
无论京城还是京外,好男儿如过江之鲫,公主却一直无意驸马,这次再办不好差事,恐怕会引得皇上不满。
慕安然百无聊赖翻着。
忽然,视线在其中一张画像上顿了顿。
俊秀倒是俊秀的,模样端正,只眼神似乎有些阴郁,藏着化不开的心事,嘴角勉强牵起一个微笑,不甚讨喜。
云妃见这位祖宗可算是有点反应了,松一口气,凑过来看了看,道:“这是赵家的公子,赵元晏,也是位青年才俊,之前还当过五皇子的伴读,后来进了军营,颇有一些功劳……”
慕安然淡淡略过,直接下一位了。
还有不少眼熟的,曾经那些小少年,如今都长成了,冷清俊秀英姿勃发各有各风格。
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可惜画师不懂事,不知道重点突出画一画他们的美手。
否则看看也赏心悦目啊。
小德子见她看完了,又把另一沓抱来。
修长的大手抱着画像,煞是好看。
慕安然老怀稍慰。
晚上,云妃跟文帝汇报情况,愁道:“公主一个看中的也没有,倒是……倒是多看了之前五皇子伴读,赵元晏赵公子几眼。”
赵元晏?这个名字让文帝眼神一动。
他当然记得赵元晏。
也清楚,慕安然多看了赵元晏几眼不会是因为喜欢,单纯就是奇怪。
奇怪赵元晏怎么会出现在画像。
文帝黑沉的眼神盯着云妃,云妃有些惴惴不安,挤出一抹笑:“皇上,怎么了?”
“你可知赵元晏为了什么从军中退下来?”
说到这里,文帝就很是不屑。
封肆可以缔造不世传奇,柳明玉一个女子都能立下汗马功劳,赵元晏有赵父保驾护航在军中呆了几年,却什么长进都没有。
唯一一次上场想蹭点功劳,还受了暗伤拖累他人。
云妃摇头:“臣妾不知。”
文帝比壮年时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但偶尔目中透出的凶光还是让人胆战心惊,起码现在云妃就很害怕。
文帝把一道奏折扔到地上,小太监诚惶诚恐地捡起来擦干净,文帝也不接,把从柳明玉的火气发泄出来,自顾自冷笑道:“当初赵元晏从军中退下来是因为,身体受了暗伤,从此没了生育能力。”
“这样也想尚主,他配?”
云妃脸色苍白地跪下了,颤颤巍巍道:“皇、皇上,臣妾不知。”
“朕信你不知。”文帝瞥了一眼跪下的女人,她还没那个胆子:“但也信你是收了赵家的好处。”
否则以文帝这几年对赵家若有若无的打压,赵元晏,绝不可能出现在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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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一个头用力叩下了,浑身瑟瑟发抖。
“臣妾知错,臣妾知错!”云妃痛哭流涕:“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
文帝完全无视了云妃,看着赵元晏画像冷笑:“这么上赶着,那朕成全他,把他赏给河悦县主。”
“赏给”这个词侮辱性极强,足见文帝对赵元晏的厌恶,云妃又惊又怕,把头垂得很低。
更别说河悦县主还是有名的恶女,性子暴戾,为人更是欺男霸女骄奢淫逸无恶不作,据说还在府里养了好几位男宠。
要不是她父亲救过文帝,文帝也不会忍着,更不会看她败坏皇家名声。
说句心里话,长公主跟这位比起来,那都算贤良淑德了。
当然这些秘辛也就宫里人才晓得,对外都瞒得好好的,皇家要脸。
但赵元晏要是娶了河悦郡主,估计这辈子也就毁了。
毁就毁吧,云妃管不着,云妃这会儿恨死赵元晏了。
文帝自顾自批阅奏折,又任由云妃跪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跪安吧,赵家那些银子收了便收了,朕让你发这个小财,但也只此一次,另外……”
文帝亲自拿出一卷画像,混进案上那一堆中,道:“把这些给安然送去。”
云妃眼尖瞥到,那卷画像中少年红衣如血,战马长枪。
——封肆。
封肆回京后,并未第一时间看到自家小公主。
而是先在金銮殿,接受文帝的封赏。
之后,文帝意味不明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让人引他到御花园。
封肆意识到什么,心脏扑腾乱跳。
还是那树娇艳海棠,开得烂漫旖旎。
但此时少年已非彼时少年。
几年军营历练,封肆如同一柄初露峥嵘的宝剑,锋芒夺目,让人不敢逼视。
一身红色轻袍,长身玉立,墨发剑眉,腰间一把软刀,他脚步有些发飘,如踩在云端般不可置信,双目散发着灼灼光亮,全神贯注,望着海棠树下那个少女。
少女斜倚在美人榻上,一身浅色锦衣,眉眼已经初长开了,清艳秀丽,螓首酥眉,见之忘俗,隐约还能看到一点小时候玉雪可爱的模样,桃花眼漂亮散漫,慵慵懒懒的,勾人极了。
乌色堆云发髻上斜插了一根碧钗,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多余的首饰了,却更显得出尘脱俗,手中执一画像,看得津津有味,一双玉足随意晃着。
旁边的红木小几上放着两盘点心,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
封肆心口的位置愈发滚烫,下意识放轻脚步,唯恐惊扰公主。
“公主。”
封肆喉结滚动,单膝落地,在美人榻前拱手行礼。
慕安然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回来了。”语气平淡,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仿佛他们没有五年未见,一切都如幼时一般,不曾改变。
封肆眼角忽然涌现出一丝湿润水光。
然而一抬头……
“公主在看什么?”
尼玛水光什么的瞬间消失,封肆卡壳了,结结巴巴。
慕安然咳嗽一声,特淡定地把画像收起来:“嗯哼,没什么。”
封肆:“……”
封肆:“…………”
别以为他没发现,公主你在看别的男人!
封肆阴着张俊脸,眼角微垂轻轻往下耷拉,瞧着竟还有些委屈,反应过来后一开口就是醋意冲天:“公主对这位公子,仿佛很是满意。”
慕安然顺口接道:“可惜眼睛小了点。”但是手不错。
封肆的架势像要酸死个人,眼睛瞟向美人榻上另一张画像,画上男子清秀风华,封肆见慕安然视线停留,不由说道:“公主对这位,仿佛也很满意?”
慕安然好笑点头:“可惜瘦了点。”但是手不错。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封肆恼意渐消,琢磨出来自家公主是故意逗他了,自然气不起来,眼睫遮住眼底的旖思,仰头,半调侃半认真道:“那公主,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呢?”
慕安然的手已经搭上点心盘了,闻言笑叹一口气,半路将手收回来,眼里三千桃花粲然盛开,两根纤长指尖掐着封肆尖俏流畅的下颔,舔了舔殷红唇角:“你这样的。”
封肆被巨大的喜悦击中了,脸色立时充血,耳尖都染上了厚厚绯色,双眸漆黑晶亮,呼吸粗重,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结结巴巴道:
“末将,末将承蒙公主不弃。”
*
事后,文帝把慕安然找了过去。
文帝抬了抬下巴,见她春光满面的,冷嗤一声:“看好了?”
慕安然:“回父皇,是。”
她懒懒行了个礼,发间碧钗若隐若现,桃花眼清亮坚决,不容撼动地含笑与文帝对视,一字一顿:“儿臣要他。”
文帝突然站了起来,负手而立:“你可知道,封家一门双父子,父子二人,皆不算简在帝心。”
封将军宝刀未老,封肆少年英才,这次灭亡敌寇,封肆是首功。
但封肆还不到二十岁。
身上的军功就已经连封将军,连文帝都压不住了,不得不封他。
这些年封家也算是荣宠有加,但文帝还是忌惮。
简单来说文帝对所有有兵权的大臣都忌惮,封家父子还好一点。
毕竟封肆是在宫里长大的,文帝看着他长大的,对封肆的忠心也算有数。
“安然。”文帝双目漆黑,沉沉开口:“你向来聪明伶俐,难道不知道,有朝一日,封家有难,封肆有难,你这个卡在中间的公主才是最不好过的?”
慕安然慢慢勾起唇角,沉静道:“儿臣必然会过得很好。”这不是保证,而是肯定。
无论什么情况,什么身份,慕安然都会过得很好。
连带着封肆和这一世封家,也会被慕安然护在羽翼之下,过得很好。
文帝与慕安然,一个低头,一个颔首,视线汇集时空中炸开隐形的火花,皇家父女二人隔着一座御案,无声交锋。
文帝忽然想起了安然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二皇子生辰,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只顶级海东青,恰逢二皇子生辰,便给了二皇子。
那只海东青实在是威风,威风凛凛,双目犀利,像个上战场杀过敌的将军。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74
安然一眼就喜欢上了。
事后用尽各种办法,甚至不惜血本,拿出各种各样的稀世珍宝,从二皇子那里换来了海东青。
但没玩多久,安然又腻了,但也没把海东青换回去,而是直接放生,说什么鸟就应该呆在天空,二皇子心疼得哭了好久。
那个时候起文帝就知道,只要是她喜欢的,她都会拿到手,腻了,又是另一回事。
天家帝女,生来尊贵,安然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可以入她眼的人或物更是少之又少,例如那只海东青,例如,封肆。
文帝也是现在才发现,一开始封肆入宫就有安然的手笔在里面。
那个时候,便有如此心机了。
“所以你是一定要嫁了?”
文帝淡声道。
慕安然红唇勾笑:“不是儿臣一定要嫁,而是儿臣一定要封肆尚主。”
“朕知道了。”文帝在御案后坐下,声音辩不出喜怒:“再过几日,朕会下旨赐婚。”
“多谢父皇。”
慕安然扬了扬眉头,潇洒告退。
她知道文帝是怎样的帝王,所以从来不去隐藏自己的锋芒。
因为这样可以更加肆意,更加被重视,也可以更加顺利达到目的。
这一世,她是最尊崇的大雍朝长公主。
三日后,文帝下旨为长公主秦安然与少年将军封肆赐婚。
一个是唯一的、备受宠爱的长公主,一个是屡立战功的少年将军,这一场结合世所瞩目。
文帝大手笔地赐了一座华美的宅邸做公主府,云妃为她筹办嫁妆。
云妃这次可是一点多余心思都不敢有了,老老实实为慕安然筹办嫁妆,事事都要最精,样样都要最好。
连后宫妃嫔们都有添妆,无论头面还是宝石还是簪子,都是她们的心意。
大部分都是看在花浅笑面子,慕安然没想到花浅笑人缘,竟然这么好。
慕安然不知道,其实也不只是看在花浅笑,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
辅佐宫务多年,慕安然不偏不倚,没捧过谁,但谁落魄了,也从来没踩过。
妃嫔们心里都敬服她,平时毕恭毕敬,她有喜事了也真心实意。
系统都忍不住感叹。
人能立起来究竟有多重要。
长公主出降在即,满朝金粉,整座皇宫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将军府也不逞多让,封将军封夫人都是满面喜色,整个人飘飘乎乎如在云端,虽然一直都有点预测,但这种天大的好事落到自家。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乐得嘴都合不拢。
终于到了出降那天。
慕安然捧着凤冠,披霞帔,点丹唇,一身大红嫁衣,金色丝线绣成的凤凰于飞图案栩栩如生,金玉珠帘之下是绝艳的脸庞,螓首蛾眉,美不胜收。
墨发红唇冰肌玉骨,嘴角含着一丝真心实意的微笑,美得惊心动魄。
她坐在喜气洋洋的暖珠殿中,漫不经心听着众人的奉承,黑白分明的潋滟桃花眼却有意无意看向殿外。
终于……
“花末国齐王、齐王妃驾到!”
慕安然红唇勾起一个弧度,来了。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75
花浅笑来了。
花浅笑来了就足够。
至于齐景修,咳咳,不重要,慕安然也不在乎。
花浅笑齐景修先去拜见文帝,他们是临时匆匆赶来的,没有提前知会,文帝知道他们来了都惊讶不已。
齐景修道:“我与我家王妃听闻长公主出降,特来参加长公主婚礼。”
文帝眼神微微恍惚,觉得花浅笑有些面善熟悉。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既然想不起来,文帝自然不会失礼,花浅笑又借机提出想为公主梳妆,花浅笑装模作样揩了一下眼角:“长公主是在花皇后膝下养大的,花皇后去的早,未能见到公主成人嫁人,遂想代花皇后亲眼看看,介时,花皇后九泉之下也可含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帝自然不会不允。
于是花浅笑就顺理成章进了暖珠殿。
“公主。”
花浅笑唤道。
一时之间,竟有些心潮澎湃。
慕安然红唇弯起,轻声唤道:
“来了。”
“嗯呢。”
花浅笑和慕安然上次见她时没有太大分别,还是那副眉目玲珑的模样,眼角含着一段春,粉面醉人。
咳咳,如果一定要慕安然说哪里不一样了,那大概是……腰不行了吧……
时不时就捶一下腰,以前不知道花浅笑这么体弱啊。
慕安然眼神太放肆,花浅笑手痒痒了一下,算了算了,今天是她大喜之日,懒得计较。
等到殿内众人和齐景修都被打发出去,花浅笑才有机会单独跟慕安然说几句话。
明明刚刚还谈笑自若的,转眼眼圈就红了。
还得慕安然一脸嫌弃地安慰她。
嫌弃归嫌弃,不过这也侧面证明,花浅笑过得不错,否则怎么越养越娇气了。
等到了时辰,宾客们被请出去王嬷嬷带头的嬷嬷们一股脑儿涌进来。
花浅笑手持象牙梳,一声声念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盖着大红盖头,踩着锣鼓喧天辞别文帝。
花浅笑站在齐景修身边,洒脱而充满祝福地笑了笑。
身后是数不胜数绑着红色绸花的嫁妆,第一台嫁妆刚抬进公主府,最后那一台还没出皇宫大门。
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
封肆穿着大红黑底的喜服,骑着踏云,满面喜色,意气风发。
迎接他心心念念、凤冠霞帔的新娘。
公主出降规格就和普通女子不一样,花轿都是比肩凤驾的,锦衣卫穿着红衣,胸前戴着红花,每隔五米站一人,每一人手里都捧着红色的花篮,不停撒着花瓣。
两边的百姓争先恐后探头往道路中央挤,或是讨喜钱或是分红纸沾喜气,气氛热闹极了。
谁也没料到,人群中会忽然冲出来一个疯子:“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我是驸马,我是三驸马!”
“我是三驸马赵!元!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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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疯子眼睛猩红,色厉内茬道:“我是三驸马,堂堂三驸马,尔等庶民,岂敢拦我!”
花浅笑一路陪着的,见状一个手势,刚想让人把他押下去,慕安然就挑开帘子看了过去。
竟是……赵元晏???
赵元晏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眼睛猩红地扑上来,随手抄起一块砖头,往后首绑着红绸花的嫁妆上狠砸。
红绸花被砸得破了个大洞。
“大胆!”
“竟敢破坏公主与驸马婚礼,好大的胆子!”
周围的百姓和锦衣卫横眉立目瞪着赵元晏,三两下就将他押着跪在了地上,带到公主与驸马面前。
封肆心疼地看着那朵红绸花,面似寒冰。
正要说话,一个女子惊慌且怨怒的尖利声音响起:“赵元晏!你怎敢跑来这里!”
河悦县主挪动着滚圆滚圆的身体,挤开人群,上来就扇了赵元晏一个巴掌:“好你个赵元晏!今天可是长公主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冲撞了长公主,我先扒了你的皮!”
又战战兢兢对着十六人抬的大轿行礼,声音吓得发抖:“长公主殿下,我这夫君赵元晏得了疯病,这几天好像一直都疯疯癫癫的。
我是真没想到他敢来您面前显眼啊,这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您要怎么处置他,我绝对没二话!绝对没二话!”
锦衣卫等她说完才请示:“敢问公主,敢问驸马,这逆贼如何处置?”
慕安然桃花眼微扬,妆容精致如九天神女般高不可攀,同样一张脸,赵元晏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将她和记忆里那个懦弱蠢笨的废物公主联想到一起。
只听她笑眯眯道:“大喜的日子,确实不好动什么太过暴力的刑罚,扒皮就免了……”
“直接杖毙吧。”
慕安然玉指纤纤绕着墨色青丝,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直接杖毙吧……
接杖毙吧……
杖毙吧……
毙吧……
吧……
“不能!你不能!公主!”
赵元晏脸上青筋暴起,眼球也凸着,眼里都是血丝,用尽全力往前爬:“公主,公主你不能这么做,你忘了吗?我是你的驸马,我是你的夫君啊公主……”
周围众人还没从慕安然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杖毙的惊讶中回过神,又被赵元晏这几句话震懵了。
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疯了啊。
否则怎么敢,怎么敢在公主新婚之时,当着驸马面说自己才是驸马?
自己夫君是个疯子,河悦县主脸上火辣辣的,立马蹦得离赵元晏三丈远,又觉得害臊,又怕被赵元晏牵连,一时面上惴惴,很是惶恐。
赵元晏看了觉得可笑。
他记得河悦县主,有名的恶女,但河悦县主明明是跋扈的,除了文帝,和诸位皇子,谁也不能让她有所忌惮和收敛。
现在的河悦县主却畏慕安然如虎,真是……滑稽又可笑。
锦衣卫迟疑道:“公主,马上到吉时了,真若杖毙恐怕不吉利。”
“本驸马与公主皆不介意,你们就不必多想了。”封肆骑着踏云,淡淡道。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77
封肆看了自家公主一眼。
陪伴公主多年,封肆自然是知道,公主不喜赵元晏的。
“不,不……”赵元晏被捂住嘴带下去了,眼里都是恐慌、不可置信与绝望,指甲深深抠着地面,硬是抠出几道狰狞的血痕,拼命摇着头。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安然温柔体贴,怎么会杖毙自己?怎么会嫁给别人?
还有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阴郁不得志的鬼样子?娶了河悦县主那个女人,不许纳妾不说,还天天被打骂被虐待。
还有封肆,他怎么可能尚主?他现在应该还在泥泞里辛苦挣扎才对。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噩梦!
一切都和记忆里不一样,安然也和记忆里的安然不一样!
慕安然却觉得,这和原主在赵家被杖毙时神色,倒是一模一样!
桃花眼闪过一丝冷淡,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便是如此了吧。
沉闷的、木板落在肉体的声音响起,带着拼命想要发出的绝望哀鸣与痛苦悲歌,一下一下,直至咽气。
挑了挑眉头,慕安然笑着重新放下纱帘。
赵元晏的血和原主被杖毙时的血一样红呢。
河悦县主什么都没说,有眼色地退下了。
赵元晏死了最好,她可不想要一个疯疯癫癫得罪了长公主的夫君。
至于为什么赵元晏张目什么的……哈,笑话,不是还有赵家吗?哪用得着她?
踏着赵元晏的惨叫与悲鸣,慕安然一步一步,走向了她的驸马,她的新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前面三拜没有太大波动的封肆,听到最后一句,耳尖立时红了。
佳偶天成拜玉堂,谁家娇女配仙郎?
尊前合成调鹦鹉,台上吹箫引凤凰。
红唇吹灭小儿臂粗的龙凤花烛,桃花眼被映出了满目的、刺目的红,光彩灼灼。
“驸马,歇息吧。”
那人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答道:“好。”
男将及冠,女正笄年,翻红滚浪,情思无限。
封肆战场上磨炼出来的好体力在这里发挥了力量,精瘦的背上被慕安然挠出了道道血痕。
岁月静好。
一室旖旎。
次日,夫妻俩携手进宫,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玉人。
文帝看着慕安然唇畔的笑意,忽然有点恍惚。
安然,仿佛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否则脸上怎么会那么安宁呢。
那是文帝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安宁。
如胶似漆两年,人人皆道长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封家早就成了京城最有声望的名门大户,封将军和封夫人出门在外在哪都是座上贵客。
他们拎的清,对自己这个公主儿媳又敬又爱,慕安然自然也给面子。
封将军年纪大了,即将致仕,所以封家,现在差不多就是封肆做主。
两人没人管着,只要到了冬天就赖在公主府里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
封肆给她舞剑,封肆为她画眉,封肆替她煮酒,封肆为她洗手作羹汤……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78
直到后来战事又起,他们才被迫分开。
封肆沉寂两年,现在起复,简直如猛虎出栏,势不可挡。
同样被起用的,还有慕安然一手力保一力强荐的柳明玉。
他们都没有辜负慕安然期望,捧了最大的战功回来。
柳明玉说,长公主是吾一生之明灯。
她还是喜欢簪子喜欢首饰,谁说巾帼女子就不能有一颗柔肠百转的玲珑心呢,但喜欢归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嫁人,所以就没有嫁人。
和风光无限柳明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柳梦泽柳丞相,因为文帝的弃用,最近越发落魄了。
还腆着脸跟柳明玉套近乎,哄她说已经把柳依依生母姨娘卖了,柳依依他也不认了,几乎是求着柳明玉回来吧。
他那些儿子都不中用,急着要一个撑门楣的,哪怕是女儿。
柳明玉淡笑,认不认的有什么关系,她这个父亲还是没明白,天空翱翔的雄鹰怎么可能再回到小巧金丝笼里呢?
花浅笑齐景修夫妻依旧在云游天下,花浅笑这个女人骨子里跟慕安然就是很像很像,闲不住的。
偶尔会给慕安然寄点东西,有时候是一块玉石,有时候是一些特产。
跟齐景修两个人,踏遍了大好河山,这一生,锦衣玉食不缺,金莼玉粒供养,恣意快活至极。
十年后,文帝在养心殿内无病而终,留下两道圣旨,一是令大皇子继位,二是封慕安然为辅国长公主。
接着便含笑而逝,大雍朝后继有人,再有安然辅国,文帝很放心。
大皇子登基后,又加封为丹阳辅国长公主。
一时间,长公主慕安然荣宠无双。
后来,驸马封肆有一次在边疆遇险,正在附近城池游玩的、向来散散漫漫的丹阳长公主慕安然,一改慵懒态度,率军将敌方杀得片甲不留,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
从此一战成名。
后来,丹阳长公主收容女子组队成军,柳明玉为其副手,打造了在史书上都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大雍娘子军。
后世称为女性意识解放的开始。
后来又解散军/妓/营,责令军中不允许再出现军/妓/了,引起轩然大波,上书弹劾,未果。
大皇子一律不以理会。
他记得,父皇临终说的话,安然在,大雍兴。
如果对安然出手,亦或是猜忌安然,无异于自毁城墙。
再说对慕安然的畏惧种进了骨子里,所以放权很开。
慕安然这一生,和花浅笑一样,活得开心至极。
最满意的是觅了个驸马叫封肆,最得意的是开创了那支开疆扩土保家卫国娘子军。
后世多地,建有公主祠,大雍朝历经几百年都香火鼎盛。
哪怕过了几百年,初一十五,也总有人给几百年前的丹阳长公主殿下上香。
他们感她开疆扩土,念她不世功勋,羡她良人在侧,慕她富贵荣华。
“这,就是大雍朝长公主秦安然的一生了。”
后世有人读《大雍公主志》,读到这满满当当的介绍时,忍不住感叹道。
原来还可以这样活
慕安然回到系统空间。
一伸手,掌心又立着一团金色魂源。
慕安然弯了弯眉眼,将金色魂源往中间掷去。
那人已经初初有一个轮廓了。
相信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就能化形。
慕安然随手召出一面镜子。
素手轻解,露出大片大片的细腻冰肌。
黑色图腾印在上面,仿佛烙入灵魂深处一般,一如既往纯黑纯黑,但慕安然眼尖,还是发现图腾颜色其实淡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
上上个位面回来,她就发现了。
那时还不明所以,现在,慕安然影影绰绰懂了。
威望越大,她所得到的信仰越多,黑色图腾的桎梏越小。
上上个位面是丧尸女王,上个位面是开疆扩土长公主。
后世现在都建有公主祠,威望和信仰绝不会少。
慕安然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宿主,原主想见见你。】系统小光团屁颠颠说。
原主秦安然?
慕安然挑了挑眉。
“可以。”
经过慕安然同意,系统才敢把秦安然带进来。
秦安然现在是灵魂状态,一身简陋的古装,头上两朵朴素的珠花,五官精致绝伦,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宜嗔宜喜,配着白色的裙摆,飘飘欲仙。
神色却柔软怯懦,硬是把十分的美貌压到了七分。
“见过仙人。”秦安然温驯行礼,脖颈低垂时露出的线条十分美好。
可惜太瘦了,这是在赵家被克扣出来的。
慕安然素手绕着发丝:“你想说什么?”
秦安然眼神中透出一丝茫然之后的释然,背脊不由自主挺直了一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其实,总之……多谢仙人。”
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但慕安然诡异明白了秦安然想表达的意思。
“不客气。”慕安然道:“根本不用谢,我们是公平的交易,各取所需。”
但秦安然还是感激颔首。
这一世,秦安然是大雍朝最骄傲的长公主,天之娇女,金枝玉叶,不是因为不受宠被欺负被忽视的公主,不是会因为赵元晏一块手帕惦念半生的公主,不是卑微到和小妾同日进门的公主,不是被羞辱被杖毙的公主。
这一次,秦安然流芳百世,赵元晏籍籍无名;秦安然人生圆满,赵元晏碌碌仓惶。
甚至,赵元晏能在史书上被提及,“前兵部尚书之子赵元晏”都要托秦安然的名字,都是因为他大闹长公主与驸马封肆婚礼被杖毙。
后世有不少人抓着这点,狂喷长公主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连前尚书之子、县主之夫都活活杖毙。
后来那位县主还因此吃了瓜落。
但喷归喷,依旧有数不胜数的人崇拜着这位长公主。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人生还可以这样活。
原来高不可攀的人也都可以与她阿谀奉承,她活成了天上云,他则是地下泥。
临走之前,秦安然深深看了慕安然一眼。
秦安然垂首扬臂,向她行了一个标准公主礼,又说了一遍:“多谢,仙人。”
慕安然淡笑了一下,对系统道:“进入下一个任务吧。”
***
光明圣女PK深渊领主1
灿金晨光穿透云层,温柔地从深渊神殿的天台上方漏进来,将叶尖晶莹剔透的滚圆小露珠折射出了一道金光。
深渊特有的灵蝶扇着大翅膀,辛勤地穿梭在花丛间。
深绿的藤蔓像有知觉一样,围绕在天台周围,充当装饰物。
天台上共有罗马柱十二根漆黑的锁链,每一根都直冲霄汉,上面刻着古朴的纹路,像中世纪时神秘离奇的巫师咒语。
天台中央跪着一个单手撑地的狼狈少女。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裙摆被荆棘划裂变得破碎,金色发丝微卷,天蓝眼眸澄澈得像天空,唇瓣毫无血色,精致得像个随时都要死去的小洋娃娃。
背后蜻蜓一样的翅膀近乎透明,蔫蔫地耷拉着。
翅膀一角被锁链穿透,痛苦地蜷缩着,另一根锁链直接穿透她平直清晰的锁骨,又有两根分别束缚住她的手腕,两根束缚住她的脚踝。
原主此前肯定剧烈挣扎过,锁链上都是鲜血。
锁骨那里更是狰狞极了,大块鲜血凝成了痂,锁骨之后隐约可见狰狞白骨,狼狈极了。
这一次原主是只小精灵。
不叫安然,叫贝娜。
幼时误入光明神殿,从此就被留下,渐渐的成为了光明神殿圣女。
现在,又被送到深渊做了黑暗神的神妻。
这是个有神的世界,光明神与黑暗神势均力敌。
但数千年前的大战后,光明神陷入沉睡,黑暗神一家独大。
不过黑暗神也没征服全世界什么的,而是在深渊占地为王。
光明神信徒却依旧战战兢兢,生怕自家神明沉睡,他们没有依靠,哪一天就成了黑暗神的口粮,所以时不时会往深渊送贡品。
之前都是送宝物,后来舍不得送宝物了就开始送美人。
当然,官方说法是神妻。
虽然黑暗神自己都不知道这事。
原主小姑娘挺惨的,从有意识起就稀里糊涂当了圣女,长老他们给她吃穿,却将她囚禁在光明神殿的小阁楼里,不得外出。
只能日复一日地侍奉光明神,然后在青春正好的时候,被送到了深渊。
深渊是黑暗神领地,有进无出,原主一被送进来就落在了这圆台,不得进,也不得出,没有人知道她存在,所有人都像是把她遗忘了。
原主恐慌、绝望、不安,每日以露水花蜜为食,终于等到某一天,深渊大门裂开一道缝隙。
原主慌不择路跑了出去,眼看着好不容易就要得到自由了,却被一头巨蟒吞入了腹中。
慕安然暗暗叹气,原主还真是个小可怜。
一生短暂而又悲哀。
【宿主,原主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看阁楼和深渊以外的世界,得到真正的自由,不被束缚。】系统道。
慕安然点头,表示了解了。
单手撑地,颤颤巍巍站起来,龇着牙吸了口气,没办法,原主底子太差了。
桃花眼一闭,再一睁,刺目血芒在眸底惊鸿乍现,天台像地震一样剧烈颤动起来,那些锁链纷纷应声断裂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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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然身上的锁链应声掉落。
她抬头看了看天台上方,晨光刺眼又灼目,再看却是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她伸手,将锁骨处残留的链子给拨出,接着振动了一下蜻蜓翅膀。
翅根的部位立刻传来阵阵酸痛,慕安然皱了一下眉头。
少女垂着漂亮轻灵的金色眼睫,一阵白光稍稍抚过翅根,立刻就恢复如初了。
她展臂,振翅高飞到了半空,正要试试能不能从最上方出去,忽然发现空中传来一阵诡异而强悍的力量波动。
接着,天台最中央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最少两米长,最少一米宽,像中世纪欧洲那种门,整体黑色,呈现出冰冷而醇厚的金属光泽,雕着古朴的花纹,还有几根黑色的藤蔓从最上方垂下来,像几条沉睡的毒蛇。
如果要慕安然形容,她会说这不像虚拟小说,更像热血少年漫里出现的场面。
傀儡开路,接着,一个银发长袍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银色长发柔顺光泽,直达腰际,精致的眉眼冷冽淡漠,气质亦冷漠,眼尾却缱绻含春——朱红的图腾如火莲般粲然绽放,带来浓墨重彩的冲击与惊艳。
薄唇泣血,和眼尾图腾遥相呼应。
他穿着看不出材质的雪色的长袍,边角用金线绣了咒语一样的图案,长袍宽大,一双手从宽大的袖中伸出,苍白而瘦削,骨节分明,宛如实质的魔气呈圆环状围绕在周围。
慕安然心里的小人吹了个口哨。
小元帅这个位面又帅了,不错不错,有眼福了。
特别那双手,一如既往修长好看。
阿修罗抬起漆黑如墨的眼瞳,打量慕安然,接着,漆黑眼瞳掀起很淡很淡的波澜,像被石子砸开一个洞的寒冰湖。
随意伸手,薄唇轻启:“过来。”
话落,一股黑色无形的力量像只大手似的,轻轻柔柔抓住慕安然往前。
慕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带着往前飞了几米。
阿修罗黑瞳像有两道漩涡,专注地打量着她。
这是个像深渊外遍地盛开的蔷薇花瓣一样娇嫩脆弱的女孩,一身被荆棘划破的白裙,肌肤是健康富有血色的莹白。
海藻般浓密的金发披散在脑后襟前,挡住了半张脸,尖尖的耳朵小巧可爱。
金色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露出一双灵气逼人灵动醉人的蓝色眼眸,像山间迷路的小鹿,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凛冽与心悸。
不过,看到他的一瞬间,女孩愣了愣,长睫微合,敛去眼底迸发的寒光。
阿修罗确定自己没感觉错,这个女孩对他的敌意,一瞬间就消失了。
“你是人类送给我的?”阿修罗语气淡漠地问着。
慕安然扇着薄翅,桃花眼饶有兴致地将视线挪到了傀儡上面,漫不经心点头。
阿修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忽略,沉默片刻,嗓音清冷,又开口了:“你叫什么?”
“贝娜。”
阿修罗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眯着眸子,漫不经心低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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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苍白的手骨一挥,慕安然被带到了阿修罗近前。
铁一样结实的手臂揽着她腰肢,两人挨得很近很近,鼻尖靠着鼻尖。
另一只手放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慕安然:“?”
看好你的狗爪子,慕安然磨牙。
不过看在那双手实在好看的份上,慕安然勉强忍了。
“真乖。”
脸庞苍白而俊秀,纯粹的墨色格外诱人沉沦。
再一睁眼,慕安然被阿修罗带入了那扇门中。
映入眉眼的是一座宏伟的大殿,整体漆黑漆黑,雕梁画栋。
慕安然被放到了一张玄玉榻上,直接冻得一哆嗦。
“阿欠!”
“阿欠!!!”
慕安然狠狠打了两个大喷嚏,面露惊慌,瞳孔地震,尼玛这是什么魔鬼地方!
慕安然想都不想就振翅想走,小元帅再帅都没用处,夭寿了夭寿了!
狗命重要!!!
阿修罗浓眉一蹙,周围萦绕的黑气有意识一样将她推回来。
慕安然气急败坏,正想直接动粗得了,一个傀儡骑士走进来,单膝跪地,森白森白的颔骨一张一合:“主人,大祭司他们察觉到外来气息侵入,正在赶来了。”
话音未落,大祭司等人便急急闯进来了。
他们也都穿着长袍,白发白须的大祭司和另一个身材火辣容貌美艳的红发女人打头,他们头上都有犄角,脸上的图腾也因为实力的强弱而或明晰或微薄。
躬身给阿修罗行过礼后,因为好奇,大着胆子问了起来:
“我们深渊怎么会有精灵?”
“没错了,外来的气息是她身上的。”
“她怎么会在主人的寝宫?主人,她是谁?”
众人审视的目光嗖嗖射向慕安然。
只有那个红发女人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她是……”阿修罗生硬又淡漠地说了她的名字:“贝娜。”
一听这个名字,红发女人率先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阿修罗又淡淡扫过他们:“也是人类送我的神妻。”
话落激起轩然大波,红发女人脸色煞白,倒衬得脸上的魔纹清楚了一点。
人类这次给他们主人送了个精灵过来当神妻,她是知道的,天台那块一直就是她负责。
红发女人对此厌恶又鄙夷,非要折腾,像以往一样送宝物过来会死吗?
本来想让这个礼物,这只精灵无声无息死在天台的,没想到,主人竟然察觉到了,还将她带到,自己的寝宫。
并且亲口宣布和承认,这是他神妻!!!
红发女人扯出一抹僵硬的冰冷的微笑:“主人,他们说这是您的神妻那就是您的神妻了?
一个人类的贡品而已,您若喜欢,留在寝宫当个宠物便可,但您的神妻是深渊之母,切不可大意啊。”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阿修罗淡淡瞥了红发女人一眼,有些古怪地打量他们:“我是在通知你们,不是与你们商量。”
一边说话,一边随手幻化出一张薄毯,裹在几乎要忍无可忍的慕安然身上,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
薄毯看着薄,但一裹在身上,立时让人如临春景,像被太阳照耀一样舒服极了。
慕安然裹着斗篷也似的毛毯,哼唧一声,满意了,知足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阿修罗其实觉得无所谓。
这在他看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但发觉红发女人对着精灵少女恶意的眼神,阿修罗顿了顿,补了上面那么一句。
“现在已经见过,你们可以走了。”
阿修罗发觉精灵少女似乎还是对冰冷如寒潭的大殿不满,抬手,向来不见天日的黑暗神殿立时燃起了明亮的烛火。
慕安然神情舒展。
亲眼见着主人对慕安然的体贴,红发女人眼睛恨得要滴血。
但到底畏惧阿修罗,不敢再劝,把希望寄托于大祭司身上。
大祭司老神在在躬身行礼:“我等告退。”
主人明显对这只小精灵上了心,他才不干这种扰人兴致的蠢事。
主人是寂静太久了,太久没动手了,这些人都快忘了主人大杀四方的冷血无情了。
别人忘了,大祭司可不敢忘,劝什么劝,笑话,他又不傻。
不过到底是光明老贼那边送来的,还是要留个心眼。
回去就占卜占卜。
大祭司不出头,红发女人除了憋屈完全无计可施。
慕安然用斗篷也似的毛毯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差不多从寒凉中缓过来,这才眯了眯桃花眼,揉揉肚子,意识到原主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于是毫不见外开口道:“我饿了。”
小精灵声音细细,眼波清淩,锋芒不再,金发如丝慵懒微卷,只看外表的倒是很有欺骗性,可怜又可爱。
阿修罗就道:“准备一些食物过来。”
这些事一向是红发女人负责,她重重咬了一下嘴唇,没有立即应声。
慕安然精精细细养了那么多年,早就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光洁白皙的下颔搁在绒绒毛毯处,毫不客气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菜?”
麻蛋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一个贡品还挑三拣四。
红发女人很想这么吼一句。
慕安然抬了抬眼,察觉到红发女人的挑剔与不喜,懒懒扯了扯唇角,可劲膈应她:“我要吃兰浆果,还要吃琼花露,我还想吃鹤肉,你们深渊有什么特产没有,也都来一点,重点是肉,另外你们这里厨子手艺怎么样?对了对了,会做精灵团吗?”
吃方面,慕安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自己的。
精灵团是精灵最爱吃的食物之一,由花蜜露水叶芽花心制成,拳头一个就可以吃很久,美味又香甜。
慕安然想起原主记忆中精灵团的味道,不由伸出舌尖扫了扫唇角。
红发女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阿修罗淡淡瞥了她一眼。
“好,主人,安然知道了。”红发女人被这一眼看得胆战心惊,连忙低头,强忍着憋屈道,胸脯都在起伏,头上犄角看着狰狞又可怖。
慕安然慢慢扭头,什么安然?她也叫安然?
巧合,还是什么?
慕安然桃花眼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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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红发安然行动力还是很猛的。
阿修罗优雅地把女孩牵到黑曜石长方形餐桌前,白色餐桌布缀着蕾丝边,花瓶里插着含苞待放的深渊特有荆棘花,香气朴素淡雅。
白色描金边的瓷碟上是慕安然点名的可口食物。
阿修罗面前则是三分熟牛排以及水晶高脚杯,拿着银制的刀叉,优雅地坐在慕安然对面。
水晶杯光滑切割面折射出了璀璨的华光,红酒颜色像极了血,装满了三分之一水晶杯。
深渊食物偏重口,甚至有很多直接就是生的,尝起来就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慕安然蹙了蹙眉头。
这些东西似乎不合小精灵胃口,她食欲看起来不是很好,阿修罗暗暗记下了。
很快,阿修罗就被打脸了。
因为其它能吃的倒是不少,因为挺久没吃东西,慕安然小嘴吧嗒吧嗒的就没停过,风卷残云的,很快解决干净了。
看着眼前光滑的瓷碟,阿修罗,阿修罗默默把刚才那话收回去了。
阿修罗声音轻缓,抬眼问她:“你要不要去洗一洗?”
慕安然慵懒点头。
“好。”
一个灰袍魔女将她带到平日里阿修罗专用的浴池,八只黑色龙头大张嘴吐着泉水,那泉水竟是浅绿色的,泛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淡香,咕噜噜的冒着泡泡。
慕安然不顾一身伤口,直接就振翅跳了进去。
“斯哈……”慕安然痛快地蜷了一下蜻蜓翅膀,舒服。
而且阿修罗给她准备的泉水明显是有治疗效果的,身上伤都好了。
等洗完了出去,差不多又是一个小时。
慕安然这才发现给她准备的衣服也是袍子,又宽又大一点版型都没有,慕安然嫌弃地撇了撇嘴,她现在对美可是有追求的。
不过穿在身上就会发现,还是很舒服的,柔软亲肤。
于是慕安然就忍了。
唯二的缺点就是穿了以后背后两对蜻蜓翅膀施展不开,慕安然只能到处找剪刀,然后手动在后面剪了两个洞洞。
出去的时候,阿修罗不在,她振翅飞了几米,神殿的禁制将她一下子弹了回来。
慕安然挑了挑眉,再睁眼时就已经到了黑暗神殿外。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尖耳动了动,听到一阵声音,一个苍老,一个沉稳:
“主人,老夫的占卜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那只精灵,那只精灵是光明老贼的……她会害得……”
“闭嘴。”另一个声音淡漠道:“不用说了,我知道。”很早就知道。
“您知道那还留她在身边?!!!”苍老的声音更加激动了,甚至激起了阵阵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和咳嗽。
阿修罗顿了顿,才眯着深不见底又古井无波的墨瞳开口:“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管。”
最后一个字话音方落地,阿修罗就往慕安然方向看了一眼,慕安然飞速闪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等到他们走了,才慢慢悠悠出来,倚着柱子,下颔微收,桃花眼涌出几分漫不经心,慵慵懒懒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