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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元     醉枕大明txt下载     醉枕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章 驿站闲聊

    今天纪浩骑马赶路的速度,比起昨天来倒是快了一点。

    昨天他骑了一天的马,虽然是第一次骑马出行,虽然是慢悠悠的骑得太平马,但是对马性还是有了一定的熟悉,骑术自然也有了一些长进。

    当然,想要他的骑术想要有长足的进步是不可能的,骑术的长进需要骑乘时间的积累,因此虽然纪浩的骑术虽然有了些长进,但也只是一点点。

    理所当然,其骑马赶路的速度,也就只是比昨天快了一点。

    因此当他们一行人到了玲珑镇驿站时,天色依旧是又黑了。

    这没办法,虽然纪浩骑马的速度快了一点,但是快得有限,而今日赶了八十多里路,比昨天赶得路还要多一些。

    其实之所说是快了点,主要还是因为昨天是第一次骑马,速度着实太慢。

    好在纪浩也没打算今天去玲珑金矿,一开始就是打算好今晚在玲珑镇的驿站休息,明早再去矿上。

    到了驿站,纪浩出示了黄公公给他的勘合,很快有驿卒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饭食。

    虽然持有勘合在这驿站可以免费吃住,但是各级官员的接待标准都是不同的。

    那些驿卒干得是迎来送往的差事,大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油滑之辈。若是高官显爵来驿站下榻,他们自然跟三孙子似的在精心伺候着。但若是普通的小杂官或是属吏,他们也经常会冷颜相对。

    一般普通的外地官员或是属吏,也没法把本地一个驿卒怎么样。这驿站既不是他们辖下,这些外地官员和属吏也没有多大的能量,自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在这驿站,这些驿卒们也是天天见到当官的,普通的杂官或是属吏在这以势压人,并不怎么好用,远不如给点银钱来得好使。

    对纪浩一行人也是一样。他们虽然持有黄公公给得勘合,但是连官身都没有,想要丰盛的酒席,自然要赏些银钱给那些驿卒们才能办得到。

    纪浩如今也不是怎么差钱,本着穷家富路的原则,这次出门虽然是公干,但他还是带了三百两银子。虽然替山贼买命加上给尚东山和夏西河买马,已经花了二百多两了,但是手里还近百十两,吃几桌丰盛的席面还是足够的,因此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和一众护卫。

    他掏出一锭五两的官宝,随手丢给了一个驿卒,很快便有一桌很不错的席面,在这驿站的一处偏厅里摆了上来。

    纪浩和谭五他们一众护卫团团坐下,大快朵颐一番。

    吃完酒席,一行人各自去休息。

    骑行一整天,还是相当累的。

    虽然纪浩骑行的很慢,但是两条大腿的内侧依旧磨得火辣辣的疼,因此他也是早早得去驿卒在后院给他安排好的一处上等驿舍躺下。

    …………

    夏日悠长,暑意难消,躺在床上的纪浩虽然有些累,但是却怎么也没法入睡。

    透过打开的窗户,纪浩见这驿站的后院中,有个一棵很大的金桂树,树下有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既然睡不着,纪浩索性直接起身,去金桂树下的石凳上坐着着乘凉。

    随后他见到后院的门口有两个值更的驿卒,当下拿出一块碎银子给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弄了一壶好茶。

    坐在金桂树下,喝这上好的香茗,这番乘凉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在这里独自喝茶乘凉,凉快倒是凉快点了,但是很快纪浩又觉得有些无聊了。

    人一旦无聊时,便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不禁有些怀念上一辈子的时常有手机、电脑玩的岁月,若是有那些电子产品的话,打发时间倒是轻松的很!

    正当纪浩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知兄台旅居驿站,月下独酌,是否有孤廖寂寞之感?!”

    纪浩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很是清秀的公子哥,正站在自己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那公子哥身穿一袭月白色织缎长袍,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倒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让人自然而然生起亲近之意。

    纪浩听了那少年公子的话,不由的笑着答道:“月下独酌是有的,孤廖寂寞之感也是有的,可是没有花间一壶酒!”

    那个颇为儒雅的公子哥见纪浩答话,很是自来熟的在纪浩旁边空着的石凳旁做了下来,笑着道:“呵呵,暑意难消,在下在驿舍内感到反复难眠,出来乘个·凉,正见兄台月下独酌,本想凑个伴,沾你个光,喝上一杯呢,可惜兄台喝得是茶!”

    纪浩笑道:“暑意难消,喝盏清茶比起喝那水酒来,更去暑意!再说,本就是孤廖寂寞了,这酒一喝,岂不是更加愁绪万千!”

    说着他拿过一只茶盏,给那个颇为儒雅的少年倒上了一盏茶。

    那公子哥笑道:“兄台说得也是,那在下便叨扰一杯茶水了。在下冒昧,不请自来,坐享兄台的香茗,倒是着实唐突了,还望兄台海涵!”

    纪浩笑道:“在下此时也正是孤寥寂寞,百无聊赖呢,有个人聊聊天,正是求之不得呢!”

    那公子哥朝纪浩拱手行礼,自报家门道:“小弟莱州毛希哲,表字原明,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纪浩见这公子哥文绉绉的行礼,忙有样学样的回礼道:“原来是原明兄当面,失敬,失敬。在下登州纪浩纪文泽。”

    毛希哲笑道:“原来是文泽兄当面啊,久仰,久仰了。”

    一番见礼答对,两人对彼此之间印象都不错,主要是互相见对方都是一副儒雅翩翩的模样,颇有知己之感。六月里正是暑意最浓之时,就算入夜之后,也是一时暑热难消,两人都无睡意,在这里边乘凉,边喝茶聊天,倒是也不错!

    纪浩本身就是一个颇为健谈之人。这自称名叫毛希哲的公子哥,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见识倒是颇为广博,各地风土人情也都有所了解,特别是山东各地的风土人情。而且他谈吐也颇为风趣,很投纪浩的胃口,两人倒是颇为聊得来。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毛希哲忽然“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文泽兄不会就是那位在登州的端午偶园诗会上,出那“烟锁池塘柳”千古绝对,狠狠灭了宋茂彦威风的那位大才子吧?”

    纪浩没想到自己的名气竟然这么大了,驿站偶遇一个外地的年轻文士便知道自己的名头。看来那些文人雅士总是喜欢参加各种文会和诗会果然是有原因的,这诗会和文会他们刷名望的好去处。

    眼前的事实证明,在这文会或是诗会上,若是博得些名头,果然传播的甚快,这还没多久的,连这莱州的文人士子都知道自己那日在端午偶园诗会的绝对了。

    纪浩自矜的一笑道:“惭愧,惭愧,那“烟锁池塘柳”的对子,在下也是偶然所得,当不得什么绝对,原明兄过奖了。”

    毛希哲很是崇拜的道:“文泽兄太过谦了,你可是不止是想出了这“烟锁池塘柳”的上联啊。别人冥思苦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能够对得上的下联,你却既想出了“炮镇海城楼”的武对,还想出了“桃燃锦江堤”的文对,当真是惊才艳艳啊。小弟听了那绝对之后,也曾绞尽脑汁的想对出一个下联,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好点的来。小弟对文泽兄当真是佩服之至。”

    纪浩听了毛希哲这般推崇,不由很是汗颜的道:“惭愧,惭愧,在下实在当不得原明兄这样的夸赞。”

    他是真心的感到有些惭愧。毕竟这对子是他从后世剽窃而来的啊,饶是他脸皮厚,听到人家这样的诚心诚意的吹捧,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毛希哲笑着道:“文泽兄实在太自谦了。呵呵,过分的自谦就是骄傲了。”

    “呃……喝茶,喝茶!”说着纪浩举杯,做一个邀饮的动作。他不想在这事上过多的谈论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各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纪浩又拿过茶壶给两人的茶盏中斟上。

    毛希哲开口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人。小弟早就听过文泽兄的事迹了,一直是仰慕已久,只是无缘得见。今日有幸得见,当真是很是高兴。不知道文泽兄贵庚几何啊,应该年纪比小弟年长吧?你就直呼小弟表字便行,切莫称呼在下原明兄了!”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当下和他叙了一下年齿,果然自己长他两岁。是以也就从善如流的直呼他表字,谁让自己年纪大呢,也就不用客气了。

    当下他笑着道:“既然为兄痴长几岁,那就在此不客气了。原明你这句‘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人’说得甚合我意,咱们兄弟在此相逢也是一桩缘分,以后多多亲近。”

    大明的驿站勘合管理是很严格的,想在驿站吃住不是那么容易的。

    官员持有的驿站勘合有大勘合和小勘合之分。

    小勘合一般都是低品级的杂官或是属吏持有的。大多情况下,这种小勘合只能持有者自己本人使用,不能外借。而且持着小勘合住驿站的话,只有这官员或是属吏自己享受驿站吃住免费的福利,其随从或是亲属都不能享受这个待遇。想要在驿站吃住,需要自己掏钱。

    至于大勘合,自然一般都是那些品级比较高的官员持有的。这种勘合的待遇自然好得多,其家属子弟也能随着官员沾光。

    而且到了一定品级的官员,其手中勘合也可以授权给他人使用,比如纪浩就是用得黄公公的给得勘合。当然,这勘合管理也是比较严的,纪浩除了拿着勘合外,还拿着一张盖着黄公公印章的授权凭证。

    纪浩眼前这个毛希哲却能在驿站里住,显然是颇有身份的。但他如此年轻,显然不太可能是官员,那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官员的子侄子。不管是官员,还是官员子侄,纪浩跟他搞好关系,表示一下亲近之意,那都没有坏处的,是以才如此说。

    当然,更重要是的纪浩感觉跟他聊得来。不然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话,哪怕是什么高官子弟,纪浩也没兴趣去跟他亲近。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笑道:“小弟也是此意。登莱两地离得也不远,以后咱们多多走动。”

    ……

    ……

第166章 君子立身以德

    两人套完了近乎,毛希哲不由又提起了刚才的话头,对纪浩抚掌而笑道:“文泽兄那日偶园诗会大杀宋茂彦威风,让他在登州府铩羽而归,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在我们莱州府文人士子间,很多都对文泽兄钦佩之至,心中都是神交已久。”

    纪浩听这毛希哲的语气,似乎跟自己那个“情敌”宋茂彦很不对付,不由的知己之感更加强烈。

    不过他一直听说宋茂彦在莱州府风评不错的,听毛希哲的意思,显然这姓宋的似乎并不是那么得人心。当下他不由的好奇问道:“听说这宋茂彦不是在莱州府的文人士子间威望很高嘛啊?!本来我落了他的面子,还怕莱州的文人士子同仇敌忾,集体仇视于我,或许找机会去踩我面子呢。实在没想到我削宋茂彦面子,竟然成了在莱州府大人心的事情,原明说得这是实情?可别是为了安慰我,随口说得吧?!”

    毛希哲撇撇嘴,很不屑的说道:“宋茂彦威望高个屁。只是一个人仗着自己有些才气,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家伙罢了。这压根就是一个的傲骄自负、不进人情的酸腐之人,其实根本没什么威望。也就是他父祖的余荫,才勉强没有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厌物罢了。他的父祖两代一直主持太泉书院,教化乡里,倒是真得颇有些好名声。那日给文泽兄狠狠的落了他的面子,当真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暗自高兴的。”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感觉其话里似乎颇有些私愤夹杂其中,估计两人是有些过节,是以才会对宋茂彦极力贬低。

    不过他心中却对毛希哲的话,表示……很喜欢听。

    纪浩忍不住开口问道:“呵呵,听原明你的话,对宋茂彦颇有微词啊,原明可是跟那个宋茂彦切磋过吗?”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微微有些尴尬,随即有些讪讪的道:“呵呵,确实比过几次。唉,说来惭愧,小弟无论比试诗词文章,还是比试作对,都是比不上这厮。宋茂彦虽然人品一般,但是诗词文章确实是不错的,还有这作对,在莱州府也是号称莱州对王,确实是有一些才情的。”

    纪浩听了毛希哲有些尴尬的话,不由的劝解道:“君子立身以德,诗词文章比之只是微末,原明不必在意。这宋茂彦虽然有些才情,才是却无德立身,也难有所大成就,你不必介怀。”

    毛希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对对对,文泽兄这话说得太对了。君子之道,立身以德,以厚德载物。无德有术,难成大器,这宋茂彦也难成什么人物。”

    说罢,他跟纪浩对视一眼,不由的都是嘿嘿一笑,两人都对贬低宋茂彦大是快慰,虽然这有些精神胜利法的嫌疑。

    当然,毛希哲知道这情神胜利法,主要是指得自己。谁让自己才情不上宋茂彦呢,只能在别的地方找存在感了。人家文泽兄可是实实在在的在诗词和作对上,打败宋茂彦,狠狠削了他面子的,压根就用不着这种精神胜利法。人家文泽兄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为了替自己挽回面子。

    这倒是让毛希哲觉得纪浩越加让人亲近。

    两人笑罢,毛希哲对纪浩道:“说起来,文泽兄当真是大才啊。不管你那两个绝妙对子,让宋茂彦这个所谓的莱州对王大跌脸面。就是你那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七绝小诗,也比那日他所做的那首《咏竹诗》境界高出好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首诗的境界差别,而且差别极大。可笑,那日诗会之上,宋茂彦的那几个托儿,还说什么宋茂彦的诗跟文泽兄的诗平分秋色,硬是说成什么五五开,如今这事儿在莱州府已经传为了笑柄。输了还不认,典型的输不起性子啊。”

    纪浩笑道:“这里面怕是也有原明的一份推波助澜吧。”

    毛希哲笑道:“哈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只是让大家看到某人的真面目而已。”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不禁也是大笑。

    毛希哲为人很是随和,性子率真,谈吐也是异常幽默风趣。而且两人有着共同的看不上眼的之人,不由越聊越投机。

    二人聊得兴起,毛希哲非得喊过驿卒来,给他们准备一壶好酒和几碟小菜,说要和纪浩把酒言欢。

    毛希哲此时振振有词道:“刚才文泽兄说只喝茶不喝酒,是怕一人独酌,孤廖寂寞,怕喝了酒会更加愁绪万千。如今咱们有缘相聚,又聊得投机,你这不喝酒的理由那自然就不成立了。好友之间的相聚,喝酒才能畅聊的尽兴。”

    纪浩对于毛希哲的热情,自然没法拒绝。再说,他也确实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所知甚博,又性子率真的少年,也是很感兴趣,也有想要畅聊一番的意愿,是以自然也不拒绝他要把酒言欢的提议。

    虽然天已经晚了,但是在毛希哲的五两银子丢过去后,驿站后院的那两个当值驿卒,依旧很是痛快的去给他们准备酒菜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变的真理。在银子的推使下,驿站的驿卒的行动异常麻利儿,很快便几碟冷拼小菜和一盘酱肉,外加一壶好酒,摆在了纪浩和毛希哲两人面前的石桌上。

    此时早已是夜深时分,驿站的厨子早就没有当值的了,热菜自然不好淘换,有冷拼小菜就不错了!

    纪浩和毛希哲都是性子洒脱之人,虽然没有美味佳肴,但他们此时主要是想要把酒言欢,倒也没有非得讲究那么多!

    当下二人就就着这冷拼,把酒言欢,天南地北的畅快聊起来。

    毛希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也是有秀才身份的,也是去年岁试年考中的,绝对也算是少年才俊了。

    自从得了秀才身份之后,他便游历的许多地方,特别是山东山东各府的风土人情,都有了解很多。

    两人聊起山东各府的风土人情来,纪浩很是配合的饶有兴趣的问这问那,令毛希哲的谈兴大浓。

    纪浩虽然对大明的风土人情了解很少。但是他来自后世,所了解的知识也是甚博,两人聊起来,倒是很多地方互为补充,互相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酒过三巡,一番畅聊,纪浩跟毛希哲感觉越来越投机。

    这时毛希哲开口问道:“文泽兄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纪浩笑道:“为兄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这玲珑镇。我这次来这玲珑金矿,是有趟公差。”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很是好奇。

    纪浩年纪轻轻,应该不是官身。这个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之时,除非对科举彻底放弃希望,才会为官出仕的。因为一旦出仕,一般是没有机会再继续科举了。这个年纪正值青春,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基本没人会放弃继续科考的机会。

    其实刚才纪浩想到了能住驿站的不是官员,就是跟官员有着密切关系,对毛希哲的身份有一些猜测,同是年轻人的毛希哲,自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刚才跟纪浩的聊天中,他大体了解到纪浩是寒门子弟,父祖都是普通的百姓,并不什么官家子弟,能来驿站住,就很让奇怪了。

    他一直想问问此事,只是怕交浅言深有些不妥,是以一直没有开口问出来。

    如今见纪浩不但在驿站住,还说来是玲珑金矿公干,毛希哲自然是感到更加奇怪。

    此时毛希哲觉得两人也算熟路了,是以忍不住好奇,开口问纪浩道:“文泽兄要去玲珑金矿公干,难道现在已是官身?”

    纪浩稍一犹豫,还是如实说道:“这倒没有,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只是在矿税太监府的幕府做事,这次是替黄公公的办差。”

    这年代的大多数文人,都对太监有着天然的敌视情绪,由此对给太监做事的人,怕是也免不了有许多轻视鄙夷之情。

    他刚才之所以犹豫片刻,便是担心这一点。他跟毛希哲一番畅聊,倒真的是颇为投机,因此对这个少年颇有亲近之意。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跟他分道扬镳。但是,他觉得若是真心交友,欺瞒显然是不合适的,日后若是被他得知,那样只会更加尴尬。

    纪浩如实说出自己的身份、说出自己是给太监府黄公公办差的实情之后,不由的盯着毛希哲的脸看,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只见毛希哲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脸上没有看出丝毫异样。

    见了毛希哲并没有跟别的酸腐气十足的文人一样,一听到太监就拍案而起,不由的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毛希哲对这太监倒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看来两人还能继续做朋友。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丝毫没有异样神情,而是似乎一副疑惑得解的样子道:“哦,原来文泽兄是矿税太监府的幕僚啊,那就不奇怪了。”

    纪浩笑吟吟的开口道:“原明,你我这个对太监府的幕僚,难道没有什么抵触?”

    毛希哲哈哈笑道:“咱们兄弟都是以德立身之人,不管做什么都是遵从本心,不是宋茂彦那样的肤浅之人。无论文泽兄做什么,小弟都是知道定然是德行不亏的。”

    ……

    ……

第167章 东莱崇儒毛氏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不由的失笑。他发现这家伙果然是跟自己一路人,颇有自己扯起淡来颠倒黑白的风范。自己在矿税太监府做幕僚,明明在很多文人看来,是有辱斯文的事情,在毛希哲口中却成了立身以德、遵从本心。

    他觉得跟这家伙聊起天来,那是相当的舒服。

    纪浩忍不住的对毛希哲大生知己之感,当下他笑着道:“哈哈,原明甚知我心!”

    毛希哲这会却认真的道:“小弟说得倒也并非全是虚言。这山东矿税太监府的风评来,说起来还是不差的。而这位黄公公虽然做事也知道收敛,据老人们说,比起正德时的镇守太监好多了。其实不管是文官、武官还是宦官,都有好坏之分,小弟还是明白事理的,不会学那些酸腐文人一棒子打翻一船人的。”

    纪浩笑着道:“原明虽然年青,但是却洞察世情,当真是年少有为啊,为兄佩服。”

    毛希哲也是嘿嘿一笑道:“彼此彼此,要不然说咱们兄弟臭气相投,咳咳,不是,是志趣相投呢。”

    这一番商业互吹,两人都是相当舒服。

    纪浩忍不住端起酒杯道:“呵呵,就是,来,当为咱们的志趣浮一大白。”

    毛希哲也举起酒杯,笑道:“正是,为此当浮一大白。”

    两人端起酒杯,互碰一下,都是一饮而尽。

    随即两人又是相视大笑,知己之感都是油然而生。

    …………

    一杯知己酒饮罢,毛希哲忽然开口问道:“文泽兄既然在矿税太监府幕僚,那这次来玲珑金矿公干,不会是来想办法打击这愈演愈烈的矿盗的吧?”

    纪浩不由的对这毛希哲越来越佩服了,自己刚才只说是来玲珑金矿公干,他竟然直接就猜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看来这家伙不简单啊!

    不过纪浩稍微一想,此时却并不打算实话是说。毕竟两人虽然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但今日毕竟只是初交,自己对毛希哲的底细并不是很清楚。

    而且自己这打击矿盗的办法,有些事情需要私下里勾兑,不便对外人说。因为自己是打了许给那些乡长里正一些利益,让他们打击矿盗的主意,这件事很多地方需要私底下进行,这是不能轻易外传的。

    当下纪浩忙道:“唉,这些矿盗确实令人头疼。但是打击矿盗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一介小小幕府师爷能办到的。为兄这次来,只是代表黄公公到玲珑金矿上视察一番,主要是了解一下金矿的产量和矿脉勘探情况等。当然,也会了解一下这些矿盗的为害程度。等回去之后,会如实禀报黄公公。至于这为害地方和金矿的矿盗具体如何打击,那就是黄公公的事情。”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是完全相信纪浩的话。不过他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有些确实是不便告诉自己的,当下他只是叹口气,难得认真的看着纪浩沉声的道:“唉,这玲珑金矿附近的矿盗,为祸愈来愈烈,附近百姓也受其害日深,希望官府能早日想到解决之策吧。”

    纪浩听了他的话,不由的也是心中一动,只是有些事情实在不便说,当下也是叹口气道:“为兄也是此意。但是现在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打击矿盗的事情,对为兄来说,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也只能寄望于黄公公和本地官府了。”

    随即纪浩想到,这毛希哲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秀才,竟然对这玲珑金矿的饱受矿盗之事有所了解,不由的有些好奇。当下开口问道:“原明怎么知道这玲珑金矿饱受矿盗之害的?”

    毛希哲笑道:“小弟自从去年过了院试,得录秀才之后,便在山东各地游历。游历嘛,除了游览山川大地之景,这各地的风土人情、世情百态自然也是都要了解一下的啊。不然,只是游山玩水,那就成了不务正业的游玩了。小弟,既然到了这招远县、到了这玲珑镇,自然要对本地最有名这些金矿做些了解啊。”

    纪浩听了这话,不由的对毛希哲的家世很是好奇。

    在大明,中了秀才之后,确实可以游历天下,而不用开具路引。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很多文人中了秀才之后,确实有游历天下,增长见识的传统。

    不过想要游历天下,那肯定需要一定的钱财支持。这些秀才本身不事生产,一般都没有什么收入,自然要靠家里给予。若非家境殷实的人家,一般也不会让自家的秀才出去游历,因为没有那个经济条件。

    眼前这毛希哲能够在四处游历时住驿站,显然是家世不错的,而且应该是家中有人为官,而且品级应该还不低。因为只有官位品级到了一定的级别,才能持有大勘合。只有大勘合,才能给自家子弟使用。

    既然大家是朋友,自然要坦诚以待,纪浩觉得问一下也无妨,况且毛希哲问自己的身份,自己都如实回答了。当下纪浩开口问道:“原明能够四处游历,当真是令为兄羡慕啊。原明既然能在驿站住,想来应该是有大勘合吧?不知毛世叔是宦仕何处啊?”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答道:“呵呵,家父只是一介闲人,不过小弟大伯如今忝为刑部郎中。小弟能住驿站,是用得大伯的勘合。哈哈,有些假公济私之嫌了,文泽兄不要见笑。”

    纪浩笑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有什么好见笑的。嘿嘿,为兄像是那么迂腐的人吗?”

    毛希哲嘿嘿笑道:“不像。”

    纪浩也是笑道:“那就是了。”

    他一句话说完,这时忽然想了什么。这毛姓在莱州可不多,而毛希哲姓毛,又是莱州府官宦人家,不由的让他想起了一个莱州府名人,那就是四朝元老、官至官至吏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内阁首辅的毛纪。

    这位毛纪,是登莱地区这几十年来,出的唯一个内阁大学士,而且还曾当过首辅,因此在登莱地区是相当有名的。哪怕纪浩对登莱士林的人物了解很是有限,但也对这位毛首辅耳熟能详。

    他忍不住问道:“原明不会跟东莱毛文简公是一家吧?”

    纪浩口中的东莱毛文简公,自然是毛纪。这位毛首辅刚刚去世没几年,朝廷赠“太保”荣衔,给谥“文简”,死后哀荣相当之高。古人讲究盖棺定论,死后哀荣往往看得高于生前名声,以“文简公”称呼毛纪,是表示对其的尊敬。

    而纪浩在称呼时,之所以加上个东莱,主要是区别另一位昆山毛文简公毛澄。两位毛姓名臣,曾经同朝为官,谥号又都是“文简”,是以士林称呼他们时,都会加上其郡望作区别。

    作为一个文人,对这些以故名臣的谥号也是需要了解的。在称呼这些已故名臣时,往往会称呼其谥号,以示尊重。

    在大明,能死后得到谥号,都是朝廷重臣。若是对这些谥号不做了解,若是和那些文人打交道时,人家尊称某位以往重臣的谥号,你不知道说得是谁,岂不是异常尴尬,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对那些重臣的不尊敬。

    不要小看这件事,能得到朝廷给谥的,都是一些已故朝廷重臣。就算他们已经故去,其亲朋故旧的能量也是相当大的,若是被认作是对他们不尊敬,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就被人下绊子。

    为此,纪浩倒是着实向陆峰讨教了一番,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谥号是从周代开始的,最初只有周天子有谥号,之后诸侯才渐渐的也有了;到了汉代,除了皇帝和宗室王侯外,官员大臣能得谥号的只有三公和封侯;

    到了唐朝时,除了皇帝和宗室王侯外,官员能够给谥的需要是职事官三品,散官二品以上;

    到了大宋,官员给谥的标准则又稍稍放宽,不论职事官还是散官,只要三品以上就给谥号。

    等到了大明,朝廷的给谥标准比起大宋时,又严格了一些,一般三品以上、功勋卓著的官员才会给谥。

    当然,从大明立国到如今已有近一百八十年,能得到朝廷给谥的文武官员加起来怎么也有二三百人了,纪浩也不可能做全部的了解,他只是对本朝已故重臣的谥号了解的比较细致。

    另外对大明历史上一些特别有名的大臣的谥号,做了一个大体的了解。比如《大明会典》中文臣最高的前三谥号“文正”、“文贞”、“文成”。

    从大明立国到现在,能=得到谥号“文正”的,只有李东阳、谢迁。其次“的文贞”谥号,能得到朝廷给谥的,只有杨士奇。而得到“文成”只有开国名臣刘基,外加嘉靖朝刚刚得到的已故心学大家王守仁。

    至于其他的那些不太出名的文武大臣的谥号,人数一般都不少多,纪浩就搞不太清楚了,只能了解个大概。

    其实“文简”的谥号,在《大明会典》中的谥号排序中,并不是太靠前。纪浩之所以知道毛文简公,主要是因为他是莱州府人,又当过内阁首辅,而且刚刚故去没几年,在登莱地区还是相当的有名的,基本就是就是尽人皆知的。

    “文简公正是家祖!”毛希哲听纪浩提起他已故的祖父,不由的收起笑吟吟的表情,换上一副肃然的表情的道。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不由的肃然起敬道:“原来原明竟然是东莱崇儒毛氏,在下对文简公也是非常敬仰的。”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禁赧然道:“惭愧,惭愧,原明只是托庇于祖父余荫,当不得什么,实在汗颜!”

    这莱州毛家在登莱地区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家族。纪浩知道了眼前这毛希哲是东莱崇儒毛氏的子弟,两人又是志趣相投,不由更有结交之意。

    这一番畅聊,直到夜深时分,壶中美酒喝完了,两人才兴尽而归,各自回房休息。

    ……

    ……

第168章 玲珑金矿

    早上纪浩起床之时,已是天光大亮。

    昨晚跟毛希哲一番畅聊,睡下时已是夜深,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这一觉睡得相当的沉。

    纪浩推门出来时,发现毛希哲已经在院中昨夜他们畅饮的石桌旁坐着了。

    毛希哲一见纪浩,不由笑容可掬的开口道:“文泽兄终于起来了啊,小弟都等了好一阵子了。知道你鞍马劳顿,没有好意思叫醒你。”

    纪浩听了他的话,不由的开玩笑道:“幸亏你没叫醒我。我若是睡不好,起床气可是很大,说不得就得海扁你一顿。”

    毛希哲很是配合的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随即伸着舌头道:“唉唉,幸好我没贸然敲你‘阴阳神断纪少侠’的房门。连‘拳打登莱,脚踢齐鲁,摔遍黄河两岸’的黄文宇都被你完虐,我可承受不住你的无名拳随意一击。”

    纪浩哈哈一笑“哈哈,知道就好。”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有些人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但是感觉却似是熟识的老朋友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纪浩自己感觉跟毛希哲就是这样一见如故的朋友。两人性子出奇的相似,都是那种很聪明,又很风趣幽默的那种,这让他们迅速的成为知交好友。

    若说昨晚刚开始聊天时,两人还因为是初次见面,不太想说些交浅言深的话,那么一顿酒喝到最后,两人早已经无所不谈。

    纪浩跟他聊了很多,比如自己揍黄文宇的情形,比如自己如何成了“阴阳神断”。

    毛希哲对纪浩也是坦诚相待,说了许多关于自己不为人知的趣事。

    随着互相说出许多自己的趣事和秘闻,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起来。

    毛希哲这时对这一个衙役吩咐一声,很快便有几样粥点和小菜端了上来。

    毛希哲很是幽怨的道:“文泽兄,为了等你一起吃早饭,小弟可是饿着肚子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了。”

    纪浩笑骂道:“少一副怨妇模样,看着倒胃口,我又不是你婆娘,用得着你等我一起用餐嘛!”

    毛希哲目光灼灼的看着纪浩,很是认真的道:“古人知交好友不都是同桌而食,抵足而眠嘛,小弟觉得效仿一下古人,才能显出咱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

    纪浩见了毛希哲那灼灼的目光,再听到他说什么抵足而眠,不由的想到两个大男人同床就寝的恶寒场面,当下便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连忙开口道:“咱们兄弟情意关键是存乎于心,不在乎这些虚的。这同桌而食也还罢了,这抵足而眠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跟男人同床的。”

    毛希哲见纪浩语气坚决,不由很是失望,喃喃的道:“唉,可惜了,不能完全效仿古人了。”

    纪浩很是无语的摆摆手,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道:“赶紧同桌而食吧,要不是看在你等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连着我都不愿满足你了。你小子倒是可以无所事事的四处游历,为兄我可是有公务在身的,没有功夫跟你瞎扯。”

    毛希哲很是郁闷的翻翻白眼,没有再说话,开始闷头吃早饭。

    吃完早餐,纪浩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对毛希哲道:“为兄要出发去玲珑金矿了,毕竟拿人聘银,得为人办事。今晚我还会回来,若是你不走的话,咱们再继续把酒言欢。”

    纪浩没打算今日直接去玲珑金矿的监矿使衙门,而是打算这几日先暗地里了解一下这玲珑金矿附近矿盗的情况,再做打算。毕竟有些时候,只听官面上的话,很容易失去准确的判断。

    毛希哲很是殷切的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我就跟大哥去玲珑金矿转转吧。反正我就是四处游历,去哪都一样,就跟你去矿上看看。”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没怎么想,便要开口拒绝。毕竟自己干得是公事,带这么一个家伙,似乎不是太妥当。

    眼见纪浩要拒绝,毛希哲不由接着道:“文泽兄还是让我跟着吧,嘿嘿,要知道我们莱州那边也是有很多金矿的,而且也是有矿盗的,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估计还真比你多一些,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呢。最起码,我还能给你介绍一些关于金矿的事情。”

    纪浩不由的失笑,还别说,这家伙虽然年轻,但是懂得东西确实挺多。反正自己也不是正是去监矿使衙门,只是先暗地里了解一下,有这么一个懂得一些金矿知识的家伙陪着,倒是确实不错。

    当下纪浩笑道:“既然你非要去,那就一起吧。不过为兄可事先提醒一下你啊,我们今天要转不少地方,你别倒是嫌骑马累就行。”

    毛希哲笑道:“文泽兄你一个刚学会骑马的人,就不用为我这打小骑马的人担心了,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纪浩去前院喊上了谭五,有让他挑了其他两个护卫随行,让其余的护卫在驿站休息。毕竟是打算先暗地里了解一下情况,若是带着那一大群护卫在玲珑金矿附近招摇,怕是什么都了解不到了。那些矿盗怕是以为官府来人了,很快会暂时隐匿起来。

    等安排完了,纪浩一行五人跨上坐骑,往北而去。

    …………

    玲珑金矿离得玲珑镇不远,只有五六里的路,众人很快便到了。

    后世纪浩除了知道招远有金都之称,盛产黄金之外,对此地没有任何别的了解。

    黄公公给他派了来玲珑金矿打击矿盗的差事之后,才对玲珑金矿做了一定的了解。

    玲珑金矿又叫罗山玲珑金矿田,最早创建于宋真宗年间,是韩国公潘美督办创建,是历史上第一个官办金矿。因为地处玲珑镇,所以习惯被称呼为玲珑金矿。

    玲珑金矿占地很广,是登莱地区最大的金矿,覆盖罗山和玲珑山,这里自古以来就有“玲珑山十八层,金梁玉柱在其中,尖斗砂子平斗金,牧师窃牛囚金洞”的传说。从春秋时期,便有黄金开采的记载。齐国宰相管仲所著的典籍《管子.地数篇》里面便清楚地写到罗山地区:“上有丹砂,下有黄金;上有磁石,下有铜。”

    招远县是整个登莱地区,金矿产出最为丰富的地区。其境内罗山、灵山和金华山一带的石英脉金矿床,大面积密布,且多**.露于地表,最容易被人发现。尤其罗山东麓道玲珑山之间,金脉遍布山中,这也是玲珑金矿在此创建的原因。

    当然纪浩知道,这招远县的矿脉和矿田,远不止裸.露于地表的这些。在招远县的地下,还有许多条矿脉和矿田。只是如今的技术有限,难以发现而已。

    他之所知道这些,是因为这招远的的金矿,从宋代开始开采,开采了千年,直到后世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还远没有有开采完。而且后世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用上各种先进工业和矿业设备的专业话开采集团,产量远高于如今大明产量无数倍。

    罗山和玲珑山两山夹峙的谷地中引有溪水流过,淘金工人在溪水筛选矿砂。

    一条大路沿着谷地中延伸,玲珑金矿的监矿使衙门便处于这两山夹峙的谷地中。

    纪浩一行人沿着大路往玲珑金矿的矿场前行,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时,便有岗哨戒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纪浩他们暂时不想直接跟玲珑金矿的衙门打交道,是以也就没有标明身份。既然没有表明身份,那些岗哨的兵丁自然不让他们继续前行。

    毛希哲来过此地,当下指引纪浩他们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往罗山上去。他本来打算先来转转,了解一下那些矿盗的情况的,本来就没打算直接去玲珑金矿,自然也就听从毛希哲的指引,往罗山转去,想要先看看这罗山的矿盗倒采情况。

    这罗山地区的山路蜿蜒,若是没有他的指引,他们还真不敢走这山路,因为实在太容易迷路,纪浩不由的庆幸带着毛希哲来了,。

    毛希哲的游历倒是真得了解到了不少风土人情。

    纪浩一行人边在罗山中转悠,毛希哲边给他们讲着这罗山地区流传甚广的罗山神针的故事。

    传说五帝中掌管金一行的少昊,为了寻找可以托付金针的人,幻化成一只受伤的燕子四方游历,久寻未果。

    直到有一天它行至罗山,被善良的部落首领救起,并得到悉心医治和照料。深受感动的他认定这位首领就是金针有缘人。幻化成本尊后少昊说出了实情并派一位仙姑教授首领如何使用金针。

    在仙姑的指引下罗山首领率领全族找到了通天河,令族人用金针击打河水中会吐金水的金鱼,一条条金鱼竟然变成一块块狗头金,而从金鱼嘴里吐出的水则变成了一条条金矿脉,这就是先民们认为这就是罗山周围金矿聚集的原因。

    纪浩对于这些牵强附会的神话故事不怎么感冒,但他身后谭五三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毛希哲见有人喜欢听,不由的更加卖弄起才识来,当下他又给众人讲起另一个在招远流传甚广的、关于神鳌的神话故事。

    毛希哲唾沫横飞的说道:“相传神鳌本是罗山的一只巨龟,它终日悠闲,时常爬到山脊晒太阳,附近的村民从不打扰它,还时常拿食物供给巨龟。

    这年招远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农民们一筹莫展,忽而一阵凉风吹过,一个村民们从未见过的粗矮汉子笑嘻嘻的向人们走来,只留下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地下的金银财宝用不完”,说完就不见了。

    村里老者们几经商议:这个汉子的身形和罗山上的大乌龟很相像,难道是神龟在为村民暗示一条活路于是人们纷纷拿起铁钎和铲子挖掘,果然找到了金矿脉,用黄金换来了充足的食物,平安度过了旱灾。”

    纪浩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谭五三人,不由的摇头失笑:毛希哲讲得这小故事连后世的那故事会上的小故事都不如,对他这种几百万字网文小说都动辄看不过瘾的人来说,真没听出这种小故事哪里有意思来,看来这年代的娱乐项目果然太少啊!

    ……

    ……

第169章 打击矿盗的办法

    罗山并不是单独一座山,而是整个这一片山区的统称。

    玲珑金矿有两个百户所的矿兵负责维护治安,在罗山矿场和玲珑台矿场分别有一个百户所。

    不过一个百户所百余名矿兵的最多也就只能看管矿场淘沙河和主要开采区等核心区域。

    这罗山地区面积广袤,林木茂密,想要杜绝矿盗开采,没有几千兵丁,根本无法办到。

    纪浩一行人只不过在罗山矿场的外围转了半天,光是明目张胆的倒采的矿盗团伙就碰到了五六波。

    当然,纪浩并未有亲眼确认他们是在倒采金矿。这些矿盗团伙在倒采的矿坑远处,都派有许多同伙戒备,阻止陌生人靠近。

    不过他猜也猜到了,这些人明火执仗的,总不能在罗山山中是为了游玩吧?!

    其实,纪浩觉得这些矿盗倒采点金矿也没什么,以现在这年代的开采手段,招远县地下那巨大的黄金储量,他们就算采上几百年都采不完。但是前提是,你们这些矿盗别在官办矿场附近采啊,自己去找条矿脉不就好了?

    之所以要打击这些矿盗,最主要是因为这些矿盗倒采起来,根本不管不顾,很容易把好不容寻出的矿脉挖断了,影响官办矿场的产量。

    一天转起来,纪浩越来越觉得自己那主意靠谱了。

    这罗山地区这么大,光靠官府剿灭矿盗,那是真得办不到。别说那些官府衙役中,很有可能有许多矿盗收买的人,就算那些三班衙役齐心协力的进剿,也无法完全剿灭。

    这罗山地区实在太大了,除非派出几千衙役长期驻扎看守,否则谈什么打击矿盗,那真是就是徒然。因为就算出动再多的衙役,估计也就只是暂时赶走了那些矿盗。因为一旦官府的衙役走了,没有了监管控制,这些矿盗过不了多久就能死灰复燃。

    当然,估计那些矿盗也很想另找矿脉,省得冒着被官府打击的风险,只是他们没有那个本事罢了。

    毛希哲来这里游历过,一路上引领着纪浩在罗山转了一圈,倒是熟门熟路的。

    纪浩发现这个毛希哲还颇有干导游的资质,不但引路向导工作做得很不错,而且一路解说,各种风土人情和风闻传说都介绍得头头是道。

    直到夕阳西下,纪浩一行人这才打马返回驿站。

    路上,毛希哲打马凑到纪浩身边,开口问道:“文泽兄,对这些矿盗有什么感想?”

    纪浩叹口气道:“这些矿盗很嚣张很强大,不好对付啊。这些亡命徒在矿山的隐蔽处四处刨坑挖洞,想要完全剿灭确实不容易啊!”

    毛希哲也是叹口气道:“若是只是盗采金矿,也就罢了。但是今日你也看到这些矿盗的嚣张程度。他们可不止倒采金矿这么一个危害,这些人动不动就拉帮结派,勾结地方恶势力,欺压百姓,为祸地方,实在是一个大毒瘤啊!”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不由的很感兴趣的问道:“原明你怎么对这些矿盗的事情这么了解啊?”

    毛希哲无语的摊摊手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家是莱州府的。这登莱地区矿脉、矿田最多的招掖金矿带,西起掖县,东到招远。我们掖县也是有许多金矿的,关于金矿矿盗的一些事情,我自然是经常耳闻的。”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不由拍拍脑袋,笑道:“唉唉,还真是我糊涂了。”掖县是莱州府的附墎县,自己只想着毛希哲是莱州府人了,忘了他也是掖县人。掖县那边的金矿不必这招远县少,他对金矿的许多事情有所了解,自然是一点也不奇怪。

    毛希哲这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文泽兄对这如何打击矿盗有何主意?!”

    纪浩被毛希哲问得一滞,顿了一顿这才开口道:“这个……等登州后,为兄会禀报黄公公,让他想办法打击吧。他久任矿税太监,对这矿盗之事,应该颇有主意的。”

    毛希哲笑吟吟的道:“嘿嘿,文泽兄来玲珑金矿怕是不止是了解情况这么简单吧?!不然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矿场,而是要暗地里来这罗山山里转悠?!而且文泽兄来玲珑金矿只是为了考察一番,没必要带那么一大群护卫吧。小弟,猜文泽兄是得了黄公公的命令,来玲珑要对这些矿盗下手吧?”

    纪浩发现这个毛希哲很聪明,可以说是相当的聪明。只从自己今天不直接去矿场,而是要暗地里先来这罗山山里转悠和自己来玲珑金矿带那么一大群护卫这两点便猜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当然,这可能与其家世有关。毕竟人家毛希哲出身官宦世家,从下耳濡目染许多自己这种普通人很难涉及的许多争斗。

    不过既然毛希哲猜出来,纪浩便不准备隐瞒了。其实用给那些乡党里正和大宗族族长利益,让他们协助官府打击矿盗,说起来算是堂堂的阳谋,就算被别人知道了,也难以破坏。

    再说,这毛希哲跟自己性情相投,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不利之举。

    唯一有些需要避讳的可能就是许给那些乡党里正和大宗族族长利益可能会涉及一些不可规矩的地方。

    当下纪浩沉声对毛希哲道:“为兄确实奉有黄公公的指令,来玲珑金矿打击矿盗。职责在身,有些事情不便跟原明你说,倒不是有意欺瞒你,还望你不要介意!”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忙道:“理解,小弟明白。”他出身官宦世家,有许多事情比那些寒门子弟懂得多,纪浩如此说,他自然非常理解。

    纪浩随即又道:“至于这金矿的许多事情,为兄并不是太了解,对这矿盗出现的具体原因,他们的盗采模式,乃至他们跟各方的利益纠葛等都没弄太清楚,是以还要徐徐图之,现在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微微一笑道:“其实文泽兄前面所说的几点都无所谓了,但文泽兄你最后说得那弄清楚这些矿盗跟各方利益纠葛的这一点却是说到了关键。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到底,任何事情都是利益关系的,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纪浩点点头道:“对,确实如此,这点咱们看法相同。不知道原明对如何杜绝这矿盗,有没有好主意?!”

    毛希哲蹙眉片刻,似乎在梳理一下自己的说辞。片刻之后,才沉声道:“别的地方小弟不太清楚,但是对于掖县和招远县两地的矿盗之事,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两县的县衙都曾屡次派人严厉打击过这些矿盗,但是却是屡禁不绝。

    估计这县衙的衙役中,很多都是得了这些矿盗的好处的,没有人肯认真执行县衙主官的打击矿盗的命令,才会形成如此局面。

    靠县衙来打击这些矿盗,怕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估计文泽兄你这奉黄公公命令的人在旁监督着,他们或许会认真做做样子。等你一离开,很快就会恢复原样。所以这县衙是指望不上了。

    小弟觉得若是打击这些矿盗,需要有地方上的乡长里正和大宗族族长来帮忙。

    当然,这些地方上的乡长里正和大宗族族长估计跟那些矿盗,怕是也少不了有所勾结。没有他们的包庇,这些矿盗估计也无法立足。

    只要给这些地方上的乡长里正和大宗族族长足够好处,大于那些矿盗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比如给他们分润的矿场周边的矿坑开采合法开采之权等。而且也要明白官府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若是不配合他们麻烦会很大。以势威逼外加上足够的利诱,双管齐下,他们肯定会出力帮忙打击这些矿盗的。

    有了这些地方上的乡长里正和大宗族族长的协助,这矿盗很难再在此地立足,再让黄公公借登州卫的卫军来协助,剿灭这些矿盗应该是很有希望的。

    而且有了乡长里正和大宗族族长的支持,还能够杜绝后患。打击剿灭掉现在的这些矿盗,以后再来矿盗,便是侵犯这些乡长里正和大宗族族长的利益了,他们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纪浩听毛希哲讲完了自己的这个建议,不由连连点头,这主意跟自己想得主意简直是不谋而合啊。

    当下他不由的连连点头道:“原明果然是年轻有为啊。这主意确实很不错,不但能解决掉如今的矿盗猖獗的事情,而且若是操作的好,还能杜绝后患。”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夸奖,不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呵呵,其实这主意也不全是小弟自己想的。小弟前一阵时,曾经跟家父偶然聊起过这矿盗猖獗的事情,其实也是受到家父点拨启发,才想到这个主意的。”

    纪浩笑道:“不管怎么说,你能想出这主意,也算是很厉害了。若是没有洞察世情的眼光,是肯定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

    毛希哲似乎看透了纪浩似的,笑吟吟的道:“文泽兄怕是早就也想到了同样的主意吧?”

    纪浩很奇怪的问道:“原明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啊?”

    毛希哲笑道:“小弟察言观色的本领虽然不高,但是看文泽兄的脸色,也能知道文泽听了我的主意,并未有太多的惊讶。文泽兄之所丝毫不惊讶,小弟自然能猜道文泽很可能是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啊。”

    纪浩不由的对毛希哲的表现愈加惊奇。

    自从跟毛希哲深入的接触,他是对毛希哲这样的世家子弟,是真得不能再轻易小觑这些世家子弟了。

    人家在家里自小耳濡目染的随便学到的一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这样出身寒门的普通文人士子,需要在在出仕为官之后,许多次碰得头破血流的经历之后,才能了解到的。

    毛希哲问道:“怎么样啊,文泽兄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纪浩摇摇头道:“这事暂时不急,明天咱们再去玲珑台矿场看看再说,多了解一下,准备充分了再动手!”

    毛希哲道:“也对,这些矿盗为祸这么多年,就算打击也不急于一时,谋定而后动才是正理。”

    提起玲珑台,纪浩忽然想起一句很有古风味道的歌词,忍不住轻声吟道:“玲珑心,玲珑身,我愿以玲珑,伴你一生。这世间万物皆不过过眼云烟,我只望与你仗剑天涯。”

    毛希哲听到纪浩这句很是唯美歌词,不由的眼睛一亮,随即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朗声道:“文泽兄不用怕没人陪你仗剑走天涯,小弟愿意跟你一起。”

    纪浩一听毛希哲的话,顿时生起一身鸡皮疙瘩:靠,这货不会是有喜欢男人的倾向吧?!

    纪浩连忙表明自己立场道:“别别别,为兄还是喜欢跟美人结伴浪迹红尘,不喜欢跟男人一起去仗剑天涯。”

    “呃……”听了纪浩的话,毛希哲不由的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毛希哲对于这金矿了解的东西,倒是真得不少,起码纪浩觉得比自己多很多。从罗山回来的这一路,纪浩又从他口中了解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对于如今的采金和淘金的方法。经过毛希哲的一番科普,纪浩开始有了大体的了解。

    最早的登莱地区的采金,大都只能采取裸.露出地表的部分。那时一般用火烤加冷水激的方法,通过热胀冷缩的原理让裸.露于地表的矿石碎裂,然后采取矿砂。等到火药发明加上勘探技术的提高,登莱金户开始才开采地下矿脉和矿田中的金矿。

    至于淘金的手段,最早时都是采用筛子在水中淘洗。到了宋朝时,登莱地区,开始使用木制溜槽大规模采金,“用大木,锯剖之,留刃痕,投沙其上,泛以水,沙去,金著锯纹中,甚易得”。具体就是使用铁锤、石臼、石磨、石碾、溜槽、陶尊、坩埚等工具,通过手工操作的破碎、磨粉、拉流和熔炼而采冶黄金。

    当然,这些事情与自己来玲珑金矿的目的无关,纪浩也只是因为兴趣听听。

    ……

    ……

第170章 问题圆满解决

    纪浩在毛希哲的陪同下,罗山矿场和玲珑台矿场附近连着转了好几天,终于把这些矿盗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无论是这些矿盗的规模,还是运作模式等,都有了很深的认识。

    毛希哲这家伙虽然年轻,但是懂得还真不少,这关于金矿的许多事情都是在他的讲解下,纪浩才弄明白的。

    纪浩没想到自己在驿站偶遇闲聊了一场,竟然结交了一个这么有用的朋友,自己运气实在是有些出奇的好。

    …………

    直到把这些矿盗的情况摸排清楚了,纪浩才带人去了玲珑金矿的监矿使衙门。

    登莱金矿开采的收益,一半归内帑,一半归户部,因此玲珑金矿的监矿使也有两个,司礼监和户部各自派有一个。

    司礼监派驻的监矿使名叫赵恒,那日向上书黄公公反映矿盗越来越猖獗,严重影响金矿产量的便是他。户部的派驻的监矿使名叫杜文谦,三十多岁的年纪。

    当纪浩跟他们说了黄公公让他来负责打击矿盗事宜之后,两人自然表示会配合。毕竟打击矿盗,对于玲珑金矿的产量肯定是有好处的,这是事关他们政绩的事情,两人自然是很是乐意。虽然两人平日里有些不对付,但是在此事上却是看法一致的。

    跟他们谈了之后,纪浩发现自己事先去矿盗的详细情况进行走访是对的,这两个人随时担任监矿使,但是知道这些矿盗越来越猖獗,对于其详细的情况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幸好纪浩早做了调查,不然还真可能抓瞎。

    眼见两人对于打击矿盗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好主意,纪浩便直接把黄太监同意的拉拢地方上乡长里正打击矿盗的法子说了,让他们。

    当然虽然他们两个没什么大主意,但是必要的拾遗补缺还是可以的。毕竟他们是监矿使,很多东西别人想不到的细节,还是需要让这两个帮忙补充一下的。

    …………

    赵恒和杜文谦虽然没有什么大主意,但是他们办起事来还是很认真。只不过用了两天的时间,他们便走访遍了玲珑金矿附近的各个里正,还有那些大村子里的宗族族长,让他们集合起来到矿场商议事情。

    跟这些乡长里正和宗族族长的协商的过程,虽然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但是有了足够利益诱惑,再加上矿税太监府的威势压迫,最终双方就打击矿盗的事情达成了一致。

    其实威逼还是其次,黄太监许诺的允许能通过合法的方式,参与进金矿的开采,才是最吸引人的。

    跟这些乡长里正和宗族族长商定了合作,纪浩安排他们回去组织人手,弄清楚各自负责范围内的矿盗详情,准备配合打击矿盗。

    随即纪浩又派了两个太监府护卫护卫跟黄太监报信,请他去动用登州卫的卫军前来协助剿灭矿盗。

    两天后,登州卫的两千人马悄悄的来到的玲珑镇。

    随即在纪浩的指挥下,登州卫军分头行动,对那些矿盗的进行了剿灭行动。

    对矿盗的打击行动进行的很顺利,有了那些乡长里正和宗族族长的发动人把那些矿盗的情况调查清楚,那些矿盗根本无处遁形,哪怕化身于民,也被一一揪了出来。

    这次玲珑金矿打击矿盗的行动成果显著,困扰依旧的矿盗问题被成功解决。而有了那些乡长里正和宗族族长这些本地地头蛇的配合,以后再有矿盗想来倒采,怕是也难以存身。

    为了安全考虑,纪浩这个打击矿盗行动的负责,一直在太监府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住在罗山矿场中的监矿使衙门。

    毛希哲这几天在一直在招远县转悠,美其名曰游历。他跟纪浩约好了,等纪浩忙完了,打算跟纪浩一起去登州府游历一番。

    据这家伙自己说:除了登州府,他已经把山东各地游历了遍了。本来他就是要去登州府各县转转的,如今碰到纪浩了,便打算跟他一起去游历一番。

    这家伙跟自己很投脾气,自然也是乐意跟他多结交一下,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纪浩倒是有些羡慕这小子。看看人家世家子弟的生活,打着游历的幌子,四处吃喝玩乐,也不用操心生计,这日子过得多舒服啊!

    如今事情办完了,纪浩自然也不准备在此多留了,当下约上毛希哲一起返回登州。

    …………

    回登州的路上,一行人依旧是中间在三羊镇驿站留宿一晚。

    纪浩这几天经常骑行,骑术有了一定长进。但是玲珑金矿离着登州有一百五十多里的路程,却也不可能一天便赶回去。如今事情已经办完,也没有非得鞍马劳顿、拼命赶路的道理。

    纪浩给驿站的驿卒丢下一块银子,让他们给一众太监府护卫安排饭食,自己跟毛希哲去镇上找家酒楼喝酒。

    那日在镇上买马时,纪浩见这三羊镇还是非常繁华的,着实有几家大酒楼的。镇上不像县城、府城那样有城墙,不用担心回来晚了会关城门,倒是挺方便。

    毛希哲回身对一直跟随他的那个青衣仆役说道:“王叔,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我们就出去转转,你就在这驿站休息吧,不用跟着了。”

    那被毛希哲唤作王叔的青衣仆役显然是很尽责的,听了不由的有些迟疑的道:“三老爷嘱咐老奴一定要照看好公子的,不能离开公子的。”

    毛希哲笑道:“我就出去转转,能有什么事,你在安心在驿站休息便是。”

    说吧,不待那青衣仆役回答,毛希哲拉着纪浩就走。

    二人在镇上转了一圈,最后在镇上一家很大酒楼听了下来。

    这家酒楼名叫“聚宾楼”,二楼的雅间内人并不多,倒是很是雅致清净。与一楼的大厅和二楼的雅间比起来,清净了不少。

    除了纪浩跟毛希哲之外,就只是靠窗的那个雅间内有三两桌。这三楼的雅间都是用镂空的屏风隔断的,虽然隔断开来了,但是却依旧能够看到。

    那最靠近他们这一桌的雅间内,坐着的食客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虽然他们穿了男装,但是其清秀俏丽的面庞,还是一看,便让人知道她们两个就是女郎。

    当然,是不是女郎跟纪浩也没关系。他只是对两个女郎独自在酒楼用餐,微微有些奇怪,是以多看了几眼。

    两人点上一桌的佳肴,开怀畅饮。

    两人边喝边聊,聊得尽兴,慢慢的话题便转向了登州的那些秦楼楚馆。

    毛希哲这家伙虽然年纪不大,对这秦楼楚馆的风情,却是了解的不少。当下在那跟纪浩道:“等到了登州,小弟一定得去领略一下,登州双艳花有容和柳轩然的风情。嘿嘿,有容乃大、轩然大波,听这两个花魁的名字,应该是都是很有料吧?”

    纪浩还没待回答,听到背向自己这一桌的那两个姑娘中的有一个年纪小点的不由的低骂了一句“无耻”。

    那声音很小,若有若无,不仔细听得话,还真听不到。

    他不禁失笑,看来这两个姑娘大概是还没嫁人,也没怎么经过事儿的、出来找新鲜的大家闺秀,若是嫁过人的少妇,或是时常在街面上行走的姑娘,怕是便不会有如此之语。毕竟文人士子在这年代去秦楼楚馆,见识一下红姑娘们的风情,并不算是什么丢人之事儿。不但不算是丢人,应该还算是附庸风.流的雅事儿。很少有人骂这文人士子去青楼楚馆是无耻之事儿。当然,刚才毛希哲说起来去秦楼楚馆,确实有些猥琐。人家姑娘看不下去,倒是也有些道理。

    刚才那个背向自己的姑娘低骂了一句“无耻”之后,她对面的似乎年纪稍长的姑娘便立即制止了她。那个姑娘随后见纪浩似乎听到了那句话,抬头看向她们。似乎是怕惹麻烦,当下拉着那个北向自己这一桌的姑娘起身下楼离去了。

    毛希哲跟纪浩说着话,见纪浩没回答而是望向那两个姑娘,不由的笑着压低声音道:“文泽兄咱们还是去秦楼楚馆见识一下这里的风月娇娘的风情吧,那两个姑娘看着应该是良家,我们还是少招惹为好!”

    纪浩大汗,这毛希哲也真能胡乱联系,自己只是多看了人家两个几眼,就成了对人家有企图了!咱是有节操的人好吧!谁跟你一样,是个风.流情种?!

    当下纪浩也和毛希哲调笑道:“为兄可比不得原明啊,为兄可是定了亲的人了,这良家自然是不会招惹的。原明还是未成有婚事,这机会还是很多的,呵呵!”

    毛希哲苦着脸,不无遗憾的道:“小弟也是早就定下了亲事啦,怕是也不行了,对这良家姑娘也是不能招惹的。咱们也只能去秦楼楚馆里见识了!刚才咱们在镇上转悠时,小弟见这镇上倒是有几家不错的秦楼楚馆,不如咱们今晚就去见识一番?!”

    纪浩笑道:“今日就先不见识了,等到了登州,为兄做东,咱们好好乐呵乐呵!嘿嘿,主要是今日鞍马劳顿,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毛希哲嘿嘿笑道:“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其实小弟也是有些劳累。”

    纪浩当下笑着答应了。

    二人喝得尽兴,便打算早点回驿站休息。

    刚转过一条街口,竟然碰到了在晏然楼喝酒时同在二楼雅间的那两个的姑娘!

    不过面前的情况有些特殊,那就是并不止她们两个,还有一个看着像是纨绔的公子哥,带着四个壮汉,俱都是青衣小帽,看着应该是那纨绔家的仆人。

    几人正好在街角处的阴影处,四个青衣汉子前后堵住两位姑娘。那纨绔正在眉开眼笑的说着些什么,纪浩看见那个年长的姑娘,身子在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嘿,自打来大明,还是第一次碰到后世影视剧中常见的这种纨绔带着狗奴才,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情景。

    纪浩心道:这不是自己一直向往这种生活嘛,住一栋大宅子,大宅子里养一群俏丫鬟,没事儿带几个狗奴才去街上调戏一下妇女。

    当然,向往归向往,这事儿真要干起来,还是是需要很大的后台和勇气了。

    后台的作用是不管是惹出事儿来,还是打出别人毛病来,给平事儿的。勇气嘛,想要当街调戏妇女需要很大的心里素质的,因为作这事儿名声自然臭了,少不了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就算没人敢指着鼻子骂,背后也少不了问候你家祖宗十八代的,玻璃心的根本干不了此事。

    纪浩觉得自己虽然向往,但是节操太高去,却是干不出来。

    但显然面前这位公子哥如果不是脑残的话,应该是具备了这强硬的后台和强大心理素质,这两项调戏妇女首先要具备的条件!

    好不容易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这事儿自然是要管的,何况这两个女郎还算有一面之缘,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两个女郎很漂亮,纪浩是走近了才发现的。

    当然,若是丑如无盐的话,这个纨绔也不会调戏。

    不过纪浩看了一下毛希哲的小体格,再想一下自己的身手,又望一下对面的四个壮汉仆役,却又有些发苦。

    管肯定是要管的,但是怎么管却要考虑一下。

    纪浩觉得上前去劝一下,能把这纨绔劝走是最好的。

    纪浩不禁转头望向毛希哲,没想到毛希哲这家伙看到眼前的局面,竟然一脸兴奋!他不禁一愣,转念一想,心道:这小子怕是觉得,这也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吧?!难道这小子还是个武艺高手?!

    不过,还没等纪浩确定这毛希哲会不会武艺呢,这小子已经不给他发问的机会了,因为他已经上前去了。

    毛希哲装作和两个女郎很熟悉的样子,上前搭话道:“这么巧啊,两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这位公子是你们朋友吗?”

    那两个姑娘见毛希哲过来,本来攥起来的拳头,悄悄的松开了。那个年长的姑娘俏声道:“我们和这位公子并不是认识,只是刚才他和我们偶遇,非要跟我们聊聊天!”那个年长姑娘一开口说话,声音清脆甜美,甚是好听。

    纪浩一见毛希哲的样子,觉得这小子看来是想智取了。

    当下他也迈步去走上前去配合。

    纪浩也打个哈哈,帮毛希哲帮腔道:“呀,两位姑娘真是巧啊,咱们又碰到了。你们也是在三羊驿住吧?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一起回驿站去吧!”

    一般能住驿站的可是不是官员,就是官员家眷子弟。普通的纨绔混混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敢轻易招惹的,他这是打算智取了。

    两个女郎听了纪浩明显是帮忙解围的话,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姑娘忙接着纪浩的话茬道:甚好,我们姐妹便与两位公子一起回去吧!

    那纨绔公子本来对着两个姑娘胡言乱语,见纪浩和毛希哲两人凑了过来,依旧丝毫不在乎,显然毫不把自己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而被人看见当回事儿。

    这时听了纪浩和毛希哲的话,忍不住斜睨着他们,嘿嘿冷笑道:“你们都是住在驿站吗?我怎么听手下说她们住在聚悦客栈!”

    ……

    ……

第171章 英雄救美

    纪浩听了那纨绔的话,不由的心中一沉,这连人家这两位女郎是在住哪家客栈住都知道,显然早就盯上了,看来这家伙不是偶然起意调戏人家这两位姑娘啊!

    不过他虽然心中不断腹诽,但是对于被这纨绔揭破自己扯得谎毫不在意,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的道:“哦,这两位姑娘不是住驿站吗?那可能我记错了!”

    毛希哲此时在旁直接了当的道:“这位兄弟,这光天化日的调戏良家妇女,不合适吧?”

    那纨绔嘿嘿一笑,说道:“这太阳不是落山了嘛,哪来的光天化日啊?!再说,你那只狗眼看到我调戏良家妇女了,没看见少爷我正在跟两位姑娘进行很亲切友好的聊天吗?本少爷的耐性是有限的,识相的赶紧滚,娘的,你们两个想英雄救美,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那纨绔话一说完,那四个青衣壮汉齐齐往前一步,乜着眼看着二人,一副阴沉样子。

    纪浩看向那纨绔时,见其脚下虚浮,脸色也有些苍白,估计是个酒色之徒,倒是不足为虑。但是这四个青衣壮汉,显然战斗力不低!这四个大汉这么镇着,纪浩还真感到很有压力。

    纪浩见智取怕是没有戏了,但是来硬的话,显然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只能寄希望于毛希哲。

    心念及此,他不由望向毛希哲,目光充满了问询,想搞清楚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武艺?!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四处游历,应该是有些本事的。若是来硬的,就指望毛希哲真得武艺高强了。

    毛希哲见了纪浩望向自己的目光,却是理解错了意思,还以为是示意他动手呢!

    虽然面前的四个大汉也是让他很有压力,不过想起纪浩曾经说过他会什么无名拳,还曾经痛殴“拳打登莱,脚踢齐鲁,帅遍黄河两岸”黄文宇的。虽然他说过这黄文宇的功夫有些水,但再怎么水,应该也是有些功夫。纪浩既然能打过他,那对付眼前这几个普通壮汉,应该不在话下。他很相信自己这位文泽兄,既然他示意自己动手,应该就是有把握的。

    当下毛希哲朝纪浩点点头,示意明白,随即猛一咬牙,一记“冲天炮”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青衣大汉的下巴。

    还别说,毛希哲也曾学过些这些君子六艺中的射、御等技艺的,虽然身体有些瘦削,但是力量还是不错的,不过他是世家子弟,平日里出门自然是有家丁仆役陪着的,就算跟他人有冲突,但是亲自动手跟人打架的事情还是没有的。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一股莽劲儿,而且为了在两个漂亮姑娘表现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他动起手来,倒是好不迟疑,

    和毛希哲互相会错了意,都以为对方是有功

    纪浩眼见毛希哲看见自己的目光,毫不迟疑的就动手去揍那几个壮汉,压根就没想到这货也不怎么会武艺,还以以为这货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的。

    而且显然这毛希哲还是很仗义的,自己去对战那四个壮汉,而把这最好揍的纨绔公子哥留给自己。当下他也是毫不迟疑,猛地一记侧踹踹向那纨绔公子哥,

    那纨绔本以为自己一番吓唬,能让这两个有些文弱的书生知难而退呢。谁曾想,这看着两个毫无战斗力的书生,竟然真的敢动手,他压根就没有一点防备,顿时被纪浩这一脚踹了个大跟头。

    随即纪浩一个虎扑,骑在那个纨绔身上,抡起拳头左右开弓,那纨绔摁在地上就是一顿王八拳暴捶。

    纪浩一轮组合拳打得正过瘾,忽然感到头皮一疼,原来一个青衣汉子抓着头发扯了起来!

    纪浩应变倒是也算是很快,头发一被扯住,随即便是一个肘击。他觉得一般能不动手解决的事情,尽量就不要动手。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就必须尽全力,是以这一肘卯足了力,狠狠的捣出,正打在那个壮汉的脸上,直接将他鼻梁打断。

    那大汉一个不防备,鼻梁中招,受此重击顿时仰面倒下。随即眼泪忍不住下.流,他捂着鼻子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倒不是他爱哭,主要是鼻梁被打断,这眼泪下流是不受控制的。

    不过,这汉子刚倒下,随后便又有又有一个汉子扑了过来,和纪浩扭打在一起。

    这汉子很是魁梧,浑身的腱子肉,纪浩知道要是跟他放对的话,怕是自己会被打得很惨,是以很是明智的四下游走,躲避那壮汉的击打。

    百忙之中,看了一眼毛希哲,见他也早已被放倒,正在被那两个汉子按在地上揍呢。

    毛希哲此时早就没了那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只是抱着头,躲避要害处的攻击。

    纪浩郁闷啊,你这小子不是会武艺吗?娘.的,压根就不会武艺,还敢先动手,实在是也没谁啊。

    若是纪浩自己的话,此时自然是撒丫子跑了,但是有毛希哲这个拖油瓶,他却有些纠结。自己若是会驿站叫人,不知道这毛希哲撑不撑得到自己回来,是以一时权衡不定。

    那纨绔公子此时站起身来,在边上捂着脸,看着纪浩在那四处游走,那个壮汉却抓不到,不由的呲牙咧嘴的指着他道:“彭三你先去帮老金去抓住那个家伙,让彭四自己揍着小子,别让他跑了。”

    那个叫彭三的一听自家公子的吩咐,当下立即堵住了纪浩的去路,随即跟另外那个汉子围堵纪浩。

    纪浩此时腹背受敌,他的游击战术不怎么奏效了,很快一个不防,被彭三从背后踹倒。

    不过纪浩倒是没有像毛希哲那样放弃反抗,而是躺在地上不断的施展着“兔子蹬鹰”的招数,两个汉子一时倒是进不了身,只能偶尔踹中纪浩一脚。

    那个被纨绔被纪浩打得不轻,恶狠狠的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都没事儿,公子我罩得住。咝……哎呦,疼死我了。”

    …………

    两个姑娘刚才还以为纪浩和毛希哲以为来了救星呢,既然这两个书生面对四个大汉敢动手,怕是应该有些本事的。是以刚才纪浩和毛希哲一动手,两个姑娘怕被殃及,使劲的那个角落里躲了躲。

    她们倒是没趁乱跑掉,毕竟这两个书生在帮她们解围呢,她们不好意思弃他们于不顾!

    不过,这两个姑娘实在没想到,这两个一言不合就敢于悍然动手的教训那纨绔的书生,竟然俱都是丝毫不会什么武艺的主儿!

    眼见纪浩二人挨揍,那两个姑娘不禁目光闪烁,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显然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比纪浩和毛希哲之间的那眼神交流,默契了许多。那两个姑娘当即握紧拳头,想要上前帮忙。

    …………

    正当两个姑娘想要要攥拳上前帮忙时,忽然看见从街口西边有人飞奔过来!

    两个姑娘又迅速止住自己动作,俱都看向了那个飞奔而来的人。

    “呔,住手,谁敢打我家公子?!”

    之间人随声道,一个青衣汉子飞奔而来。到了近前,那青衣汉子随即便是一记飞踹。只见一只硕大的大脚,迅速而准确的踹在那个正在摁着毛希哲暴捶的壮汉身上。

    那汉子中了这一脚,不由的惨叫一声,飞出数米。

    那青衣汉子在踹飞毛希哲身上的壮汉,解放了毛希哲之后,身上的动作丝毫不做停留,紧接着便是一拳轰在正在破解纪浩那兔子“”的彭三脸上。

    彭三闷哼一声,仰面便倒了下去。

    随即那青衣汉子又是行云流水的一记侧踹,正踹另一个攻击纪浩的壮汉肚子上。

    那个壮汉中了这大力的侧踹,顿时就如一个断线的风筝,直飞出好几米才落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缩着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打滚,嘴中发出“咝咝咝”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响声,显然痛得喊不出声音来了。

    纪浩见敌人被踹飞,连忙那个被毛希哲的正在王叔的青衣仆役正站在旁边。

    这家伙兔起鹘落间,已经将三个壮汉击飞,显然是个高手啊。这是真正的秒杀啊,三个壮汉俱都是一招秒杀,根本没有用第二招。

    纪浩望着那个在那呆若木鸡的那个纨绔,一脸冷笑的走了过去。

    毛希哲也站起身来,呲牙咧嘴的站到那纨绔面前。

    那纨绔在二人凶狠的目光注视下,感到了无比恐惧,哆哆嗦嗦的颤声道:“你们想干什么?!告诉你们。我爹可是新上任的登州通判,你们敢动我就死定了。”

    纪浩一听是登州通判倒是一愣。自己还要在登州混,这货他爹是新任的登州通判,倒是有些棘手。虽然自己如今有黄公公罩着,还有冯知县照顾,并不怎么怕,但是得罪了这通判大人,总是个麻烦。

    不过既然打也打了,怕麻烦也没有办法了。这时就算自己罢手,怕是以这货的尿性,怕是也不会跟自己罢休,索性就不去管它了。

    当下纪浩笑眯眯的朝那个纨绔道:“你爹是登州通判我们知道了,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纨绔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若是不放了,你会死得很惨。”

    “嘿嘿,不知道就好。”

    纪浩跟毛希哲对视一眼,两人不由的会意的一笑。

    纪浩抬手一记直拳就轰在那纨绔公子哥鼻梁上。那纨绔鼻梁一歪,鼻血和眼泪一起流下。

    接着毛希哲也出手了,只见他一脚窝心脚大力踹在那纨绔肚子上,那纨绔顿时抱着肚子滚倒在地。

    随即毛希哲上前对着那纨绔脑袋就是一阵乱踩,便踩边骂道:“小爷我活十六年了,还没人敢打过过,你敢打我,我踩死你,踩死你,我踩......”

    纪浩一看,这是要踩死人的架势啊,赶紧上前拉住毛希哲,可不能让他真的踩死人!当下纪浩上前边拉着毛希哲,边道:“好了,好了,随便踩上这人家几脚,踩个半死就行了,也别真踩死这人渣,对咱们也是个麻烦事儿!”

    纪浩见毛希哲踩那纨绔,踩得很爽,在拉着毛希哲时,自己也顺势踩了那纨绔几脚!嘿,这几脚下去,不可否认,踩人的感觉确实是非常爽,不由的又多踩了了几脚。

    毛希哲被纪浩拉开,留下那纨绔公子哥在那地上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纪浩和毛希哲也不在理会他,而是转身往角落处的那两个姑娘走去。

    那个纨绔和四个壮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贴着墙根走了。

    虽然天色有些昏暗,但是纪浩和毛希哲都发现了,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女郎都是身段姣好,面容俏丽的美女,怪不得那纨绔公子哥要调戏一番呢,这纨绔公子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纪浩对两位姑娘微笑道:“两位姑娘刚才没受到惊吓吧?!”

    两个姑娘忙上前行礼谢过纪浩和毛希哲,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姑娘道:“奴家谢过两位公子援手之恩,嗯,刚才在泰来楼时见过两位公子!我们从泰来楼出来,正要回客栈呢,没想到被这个公子缠住,风言风语的说些荤话,要不是两位公子相助,奴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毛希哲这是上前凑过来嘿嘿笑道:“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尔!呵呵,咱们刚才在酒楼见过的,谁让咱们这么有缘呢!”

    说着他又自我介绍道:“在下毛希哲,这位是我的一位兄长纪浩,敢问两位姑娘芳名是?”

    纪浩一听毛希哲的话,不由的翻了翻白眼,这是举手之劳吗?要不是王叔来得及时,自己二人都快被人打死了!你小子为了撩.妹,简直毫无节操啊!

    年纪大的那个姑娘似乎稍微内向一些,听到毛希哲问到他们名字,不由的有些害羞。这年代女子的闺名一般都是轻易不会告诉别人的,一般只有自家人和闺中密友才知道。显然毛希哲的上来就问人家芳名,实在是太唐突了。不过纪浩和毛希哲刚帮了她们的忙,她们自然不好着恼。是以那个年纪大的姑娘不禁一时思量着要不要告诉毛希哲她们的闺名。

    那个年纪稍微小些的姑娘似乎泼辣一点,当下回答说道:“我姓于,干勾于,我姐姐姓任!”只是说了姓什么,却没有说闺名。显然还算妥当,毕竟毛希哲问得实在太唐突。人家告诉姓什么,已经算是很照顾他的面子了。

    毛希哲听了,当下装出一副很是儒雅的样子见礼后,随后笑道:“原来是于姑娘、任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既然人家说了姓氏,也算重新认识了,是以他重新见礼。

    不过毛希哲嘴上虽然说得很是有礼,但是纪浩看来很是有些油腔滑调,调戏人家的意思。纪浩听两位姑娘报了姓氏,不由得也见礼道:“于姑娘、任姑娘,幸会了!”

    两个姑娘也道:“奴家见过纪公子、毛公子,谢谢两位公子的援手之恩!”

    纪浩和毛希哲都笑着摆手道:“小事儿而已,何足挂齿!”只是他俩都是边笑边呲牙咧嘴的,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笑起来自是免不了痛。

    ……

    ……

第172章 跟姑娘们聊聊

    年纪大的那个姑娘似乎稍微内向一些,听到毛希哲问到他们名字,不由的有些害羞,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这年代女子的闺名一般都是轻易不会告诉别人的,一般只有自家人和闺中密友才知道。显然毛希哲的上来就问人家芳名,实在是太唐突了。

    不过纪浩和毛希哲两人刚帮了她们解了围,她们自然不好着恼。是以那个年纪大的姑娘不禁蹙眉思量,要不要告诉毛希哲她们两人的闺名。

    那个年纪稍微小些的姑娘似乎泼辣一点,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随口便回答道:“我姓于,干勾于,我姐姐姓任!”

    她虽然很痛快的回答了,只是说了姓什么,却没有说闺名。显然还算妥当,毕竟毛希哲问得实在太唐突。人家告诉姓什么,已经算是很照顾他的面子了。

    毛希哲听了,当下装出一副很是儒雅的样子见礼后,随后笑道:“原来是于姑娘、任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既然人家说了姓氏,也算重新认识了,是以他重新见礼。

    不过毛希哲嘴上虽然说得很是有礼,但是纪浩看来很是有些油腔滑调,调戏人家的意思。纪浩听两位姑娘报了姓氏,不由得也见礼道:“于姑娘、任姑娘,幸会了!”

    两个姑娘也道:“奴家见过纪公子、毛公子,谢谢两位公子的援手之恩!”

    纪浩和毛希哲都笑着摆手道:“小事儿而已,何足挂齿!”只是他俩都是边笑边呲牙咧嘴的,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笑起来自是免不了痛。

    那位年纪小一些的于姑娘看到毛希哲被走得鼻青脸肿、满脸淤血的样子,当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绣花手绢递给毛希哲,有些疼惜的似的道:“你说你们两个又不会武艺,怎么就直愣愣的就冲上去呢。”

    毛希哲接过手绢,边很是受宠若惊的用手中的手绢擦了擦淤血,边傻呵呵笑着对于姑娘道:“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姑娘,嘿嘿,尤其是欺负漂亮的姑娘!我虽然不会武艺,但是有一个勇敢的心,见义勇为的胆。”

    那位年纪稍大的任姑娘见纪浩脸上也是有些淤血和灰尘,当下掏出块带着体香的绣花手绢,微微有些羞涩的递给他,让他自己擦拭。

    纪浩笑道:“呵呵,我就不用了。我虽然也不会,但是我的战术运用的比较。我没怎么挨打,脸上也没血,就不用麻烦了。”

    任姑娘微有不好的意思的道:“那你不擦血,也得擦擦灰尘啊。”

    两人这一番英雄救美,起码得到两位姑娘的一些好感,这一顿打,好歹没算白挨。

    当然,纪浩真的没想过要对人家姑娘怎么样,但是能得到美人的好感,颇能满足一个男人虚荣心。

    毛希哲擦完脸上的淤血,笑着对那个年纪小点的于姑娘笑嘻嘻的道:“于姑娘这手绢也弄脏了,估计姑娘也没法要了。在下就留下做个纪念了。”说着他不待于姑娘同意,便把那手绢仔细叠了叠,自顾自的放入怀中。临放入怀中,还放在鼻端闻了闻。

    于姑娘虽然看着性子有些泼辣,但是此时见自己贴身的手绢被毛希哲放倒鼻子上闻香,随即又把收卷装入怀中,不由的也是有些害羞不已,脸上忍不住便是有些发热。

    毛希哲平日里的性子就有些跳脱,今日见了两个漂亮姑娘自然是忍不出口花花。

    纪浩不禁暗叹这毛希哲的脸皮厚和嘴皮子溜,这撩.妹的口花花功夫自己是远远的不如啊。自己就是脸皮薄啊,干不出这样厚脸皮的事情。他一直想要跟陆峰这厚脸皮的家伙学学,却总是不能足够的不要脸。

    毛希哲这家伙说是把人话手绢弄脏了,不好还她了,自己留个纪念,便直接把那于姑娘的手绢装入怀中。

    纪浩此时不禁有些尴尬了,他一时的有些局促。他现在是还给任姑娘也不是,自己留下也不好意思。还人家吧,给人家弄得挺脏了;不还吧,这是人家姑娘的贴身之物,自己装起来显得有些太暧.昧了。

    正当纪浩有些为难之际,任姑娘有些害羞的开口道:“奴家自己洗便是,一方手帕而已,不碍事的。比起纪公子帮奴家的解围的这一番恩情,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下纪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那快沾满了灰尘的手帕递还给任姑娘。

    任姑娘这时接过纪浩递过来的手绢,微有羞涩的,将手绢折起,放回怀里。

    这厢间纪浩和任姑娘客气着呢,那厢间听毛希哲和于姑娘已经攀谈起起来。两人客气完,不由的转头听他们聊天。

    只听毛希哲问道:“两位姑娘是哪里人啊?这是要去哪啊?”这三羊镇是登莱古道上的重要落脚点,这两个姑娘俱都是一身男装,显然是为了出行方便。而且她们又是在客栈住,那便肯定不是三羊镇本地人的,应该是赶路路过三羊镇,走到这里落脚,是以他有此一问

    于姑娘听毛希哲有些直接的问话,不由顿了一顿,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我们姐妹是登州人,此行是去青州府办了一些事情,此番回程走到三羊镇落脚一晚!”

    毛希哲一听她们两人也是去登州,不由的满脸高兴的道:“你们什么时候回登州?我们兄弟明日也正要去登州呢,不如让咱们结伴而行吧?!”

    于姑娘听了毛希哲的邀请,不由的俏脸一红,随即开口拒绝道:“谢谢两位公子好意,我们明天要去黄县一趟,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暂时还不会回登州!”

    毛希哲一听不由的有些失落的道:“唉,那看来是咱们无缘同行了。”

    任姑娘此时见他们两个聊得差不多,不由开口对纪浩和毛希哲福了一礼,脆声道:“我们姐妹就不多耽误两位公子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这便告辞了,后悔有期!”

    毛希哲则是有些怅然若失的喃喃的道:“后会有期?估计咱们以后见不到了啊?!”

    于姑娘见毛希哲怅然若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若是有缘,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纪浩脸皮薄,不好意思跟毛希哲那样口花花,当下很是郑重对两个姑娘道:“如此,那便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了,希望以后有缘再见。”

    随即纪浩忍不住提议一句道:“两位姑娘今晚还是换家客栈住吧!那个纨绔虽然被打跑了,但是怕是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她们被那个纨绔公子哥盯上了,那纨绔今日挨了揍,而且是知道这两个姑娘是住在聚悦客栈的,他们再回去岂不是会被报复?是以纪浩提醒他们别再聚悦客栈住了。

    任姑娘听了,忙点头道:“奴家明白,再次谢过两位公子今日援手之恩了。”

    ………………………………

    纪浩和毛希哲目送两个姑娘离开,他们也赶紧往驿站走去了!

    路上纪浩想起旁边的王叔,今天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怕是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就是他们两个了,不由的边走边望着王叔道:“今日多谢王叔了!”

    这王叔是毛家老仆了,名叫王修成,看着很是貌不惊人,穿着一身青色仆役衣衫,往那一站,根本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青衣仆役。纪浩还真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仆王叔竟然还有如此高强一身功夫!

    他见王叔刚才出手的那几招当真是简洁实用而又狠辣之极,似乎不像是那种江湖技击高手,反而更像行伍出身之人。因为他的招数更接近行伍中的招数,追求简单有效、一招制敌。

    刚才王修成出手对付那纨绔公子哥的招数,都是简洁而狠辣,一招秒杀,当真是干净利落。纪浩虽然没有当过兵,但也是在行伍中厮混过很长时间的,亲自带过兵的,对王秀成的这招数,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对于王修成明显是军伍出身,而且功夫高强,却只是在毛家做一下奴仆,纪浩不禁很是好奇。不过这些事情,人家怕是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纪浩自然不会去自找不痛快的的去发问,到时人家不愿说,弄些不得劲,徒惹尴尬。

    王修成听了纪浩的话,微微一下笑,摆摆手道:“举手之劳,纪公子万务和老奴客气了!”

    毛希哲这时也问王秀成道:“王叔你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啊?今日幸亏你来的及时啊,不然怕是我跟文轩兄要遭殃。”

    王叔也些尴尬的道:“三老爷嘱咐老奴一定要看好公子,不能离开公子身边的,是以老奴自己就擅自做主,偷偷的跟在了公子后面,还望公子见谅!”

    毛希哲也是有些尴尬的道:“王叔这也是为我的安全着想,我怎么会怪罪呢!要不是王叔你今日出现的及时,我们就遭殃了。”

    他对自家这个老仆还是很尊敬的,从他尊称一个仆役为王叔便可以看出来了。今日要不是王叔出现的及时,他跟纪浩两个怕是就要栽了,因此他对王叔自然不会有意见。再说这王叔也是却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他也不能不识好人心!

    纪浩在旁指毛希哲脸上的淤青,苦笑道:“其实咱们已经遭殃了啊!原明你真的不会武艺啊?”

    毛希哲也是苦笑道:“以前倒是学过一阵君子六艺中的射、御。拳脚功夫却是没练过的!”

    随即苦着脸连珠炮般的反问纪浩道:“文泽兄不是说是你江湖喝号‘阴阳神断’吗?!你不是会无名拳吗?你不是把‘拳打登莱,脚踢齐鲁,摔遍黄河两岸’的黄文宇,打得认你做师傅了吗?”

    纪浩有些尴尬的道:“呵呵,我是因为会断案,才得了个‘阴阳神断’的江湖字号的,又不是因为武艺强。另外,‘拳打登莱,脚踢齐鲁,摔遍黄河两岸’的黄文宇其实就是是个水货!”

    毛希哲听了不由的好奇的道:“‘拳打登莱,脚踢齐鲁,摔遍黄河两岸’的黄文宇真得很水?到底有多水?”

    纪浩呵呵一笑道:“那是非常的水啊。其实他压根就不会什么功夫,所谓打得他认师傅,其实你也能办到。”

    毛希哲听了不由的大汗,原来自己这位文泽兄也是个大忽悠啊。

    随即,纪浩想到了刚才打架之前的情况,不禁很是奇怪的开口问道:“那既然原明你不会拳脚功夫,为兄打眼色示意你,嘱咐你咱们不可来硬的,而是应当智取,你为什么直接就动手了?!”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道:“文轩兄的打眼色的意思,难道不是示意我们暴起攻击,攻其不备,先下手为强吗?再说,我以为文泽兄颇有武艺呢……”

    纪浩大汗:“其实为兄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一个拖住他们,另一个去驿站喊人来帮忙的……”

    “呃……”毛希哲亦大汗。

    随即毛希哲很是委屈的道:“文泽兄你这坑得兄弟不轻啊,你倒是没挨多少打,小弟可是着实被揍得不轻啊。”

    纪浩笑骂道:“你主要是打架手段不行啊,这可不能赖我。为兄好歹还打到了那个纨绔和一个壮汉,你可是一点战果都没有啊。”

    ……………

    三人回到驿站,王修成找来了药酒,给纪浩和毛希哲在瘀伤涂抹了一些,又倒在手上一些,给他们推拿按摩了一番。

    纪浩觉得王修成在给自己推拿瘀青之处时,感觉疼痛异常。

    不过王修成却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替纪浩活血化瘀,这推拿之时虽然有些疼,但是推拿之后,便很快不疼了。若是不推拿,怕是要疼好一阵。

    纪浩一听如此,也就咬牙忍着。

    等到推拿完了,还真是轻快了许多,基本试不着疼痛了。当下纪浩不禁又是很是客气的谢过了王修成。

    当然,也是纪浩没受太多的伤,身上也没有流血的伤口,只是一些皮下淤青,抹上些药酒,又让王秀成推拿一番,很快便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了。

    毛希哲可是没这么幸运了,着实挨了不少的打,还有好几处伤口破了,哼哼唧唧的着实受了不少罪。

    ……

    ……

第173章 回返登州

    纪浩感觉身上的疼痛感基本没有了,当下穿好衣服,看着王叔在那给毛希哲推拿。

    想起今天揍得那小子是新任登州通判的儿子这茬事,不禁微微有些疑虑,当下对毛希哲说道:“今天咱们揍那小子是揍爽了,可听那小子说,他爹可是新任登州通判,怕是这家伙不会善罢甘休啊。要不我们今晚换个地方住,避一避那家伙?”

    纪浩今日一开始是想打算今日靠计谋英雄救美的,是以诓骗过那纨绔公子哥,说是那两个姑娘跟他们一起在这三羊镇驿站的住的。如果那纨绔公子哥不傻,肯定是知道纪浩跟毛希哲是在驿站住的。以那纨绔的尿性,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以纪浩有此一说。

    毛希哲今日挨得打着实不少,身上的伤着实不轻,此时王叔在给他推拿,他在那疼得哼哼唧唧的,听了纪浩的话,满不在乎的说道:“看那家伙的意思,应该是去登州找他新上任的通判父亲,应该也没带多少随从。文泽兄不是带着一大群护卫嘛,我这还有王叔这高手,他若是敢来,正好再揍一顿便是。”他身上伤得不轻,正满肚子郁闷之气呢,巴不得那货再来呢,正好再出出气。

    纪浩看着满不在意的毛希哲,不由的失笑:“呵呵,今日偷偷打他们一顿,那没什么事情。若是那纨绔不知轻重的跑来驿站闹事,事情闹僵起来那也是件麻烦事。再说,若是一闹将起来,咱们也容易暴露身份。为兄我还是要在登州混呢,这小子他爹是登州通判,怕是以后少不了跟我一番纠缠。

    你是莱州人,家世又大,这登州通判自然是奈何不了你。我可是要在登州混的,这通判大人可是能管到我,真要做成了死仇,怕是也是件麻烦事。”

    毛希哲不禁撇撇嘴道:“一个登州通判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文泽兄你怎么也是黄公公的亲信,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再说,他儿子调戏良家姑娘还有理了?文泽兄你连苏家都能弄倒,怕个什么!大不了你用点手段弄垮他爹便是。”

    纪浩不禁有些无语,心道:这登州府通判品级比冯知县还高的,对我这平头老百姓可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若是没有必要,自己还真不想得罪。被这通判大人盯上,哪怕有黄公公罩着,怕是也未必能得保周全。再说,自己跟黄公公也只是关系泛泛,还到不了亲密的地步。真要被通判大人抓住把柄,怕是还到不了死保自己的地步。

    纪浩见这毛希哲毫不在意的样子,估计以这货的家世背景是真不把一个登州通判放倒眼里。但是他不在乎,自己可不得不在乎。当下很是无奈的苦笑道:“想把一府通判弄垮哪有那么容易?为了这么点小事,跟一府通判做成死仇,实在是没必要。”

    毛希哲却很是不屑道:“那纨绔当街调戏良家姑娘,估计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文泽兄放心吧,就算日后那纨绔查到了咱们的身份,你也不用怕他那通判老爹。他那通判老爹真要找你茬,小弟就让大伯直接上书参他一波教子无方、公报私仇,先让他名声臭了,做下不下去这官。”

    纪浩苦笑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在驿站住。若是那纨绔来,也是该着咱们再揍他的一顿。至于结下死仇,若是他真不想罢休,那就随他了,咱们不管怎样,接下便是了。”

    毛希哲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咧嘴一笑。只是这一笑动作笑得有点大,脸上伤口被扯动,不由的“嘶”的一声倒吸凉气,缓了一缓这才道:“就是,咱们兄做得是见义勇为的好事,怕他个鸟。若是他敢跟我们不罢休,咱们就跟他斗一斗便是。

    呵呵,就怕就那小子的尿性,手下又没带多少人,就算知道我们在驿站,定然也不会来找我们报复。说起来,我还真巴不得那小子再来,这样我就有理由再抽他一顿了。

    娘.的,那没用的东西,真给我们风.流人士丢脸,想要和美女搭讪,得学学我们,靠自己这一身的风.流、两手本事,去讨美女欢心,怎么能用强迫的手段呢?!”

    听了这小子的话,纪浩不禁为之一滞,这小子三句话不离风.流本色啊。

    不过纪浩想想,这毛希哲说得也对,那纨绔公子未必有胆子直接来驿站闹事。这能住驿站都是跟官员有些关系的,以那小子欺软怕硬的尿性,怕是不打听自己两人的身份的话,就算知道自己两人在驿站,未必敢直接来找自己两人的麻烦。

    想到这里,纪浩倒是想来,等明天应该得去嘱咐一下那几个知道自己两人身份驿卒,给点封口费,让他们不要告诉别人自己两人的身份。

    当然,这些驿卒能否真的守口如瓶,纪浩也不是太敢确定。这纨绔若是真打听出自己两人的身份,非要不罢休跟自己两人为难。那自己也只能接着了这事了。自己现在虽然不想惹事,但是也绝对不会怕事儿。

    …………

    清晨,直到纪浩他们一行人整装出发,那纨绔也并没有来找纪浩他们的麻烦。

    纪浩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不怎么怕那纨绔公子哥和他的通判老爹,但是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妙。自己毕竟时常在登州混,若是被通判大人盯上,总不是什么好事。

    纪浩虽然经过这些天的骑乘,骑术虽然有所长进,但是也还是只能骑太平马,想要奔驰起来,依旧还是很有难度的。因此,这一路赶路,也只是将将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晚上纪浩在自家附近福来客栈摆了两大桌酒席,招呼毛希哲和跟他一起出公差的谭五等一众护卫。

    谭五他们这一众护卫这一趟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于公于私都要好好招呼一下,再说,日后若是有些打架需要人手的事情,说不定还要用到呢。

    毛希哲也是随和之人,跟谭五他们倒是也不生分。

    一众人这一番觥筹交错,大家都是杯来就干,倒是很是尽兴。

    酒足饭饱,聊天尽兴之后,谭五这才带着一众护卫告辞。此时已经宵禁了,但是他们都是太监府的护卫,这宵禁对他们倒是没什么影响,自然能畅通无阻。

    谭五临走时,纪浩跟他约好,明天一早去黄公公那里回禀,倒是让他陪着。万一要是黄公公有什么事情需要问他,他也随时以备垂询。

    至于毛希哲,纪浩本来是打算邀请他一起去自己家里住的。怎么说也是好朋友了,这年代招待朋友,让他去家里自然是表示亲近和重视。再说,自己家里也没有女主人,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过毛希哲却不愿意,说自己就在这福来客栈住了。在客栈住起来比较方便,也比较自由。

    毛希哲跟纪浩约好,明天纪浩去黄公公那里回禀完了,他们一起去蓬莱阁游玩,他说自己对蓬莱阁是闻名已久了。

    纪浩来到登州也有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这闻名遐迩的蓬莱,还真是未曾去过。既然毛希哲要自己陪着去,自己作为东道主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便答应了。

    纪浩见毛希哲不愿去家里住,也便不在强求,反正这福来客栈离得自家很近,客栈掌柜王富贵也跟自己很熟。

    当下纪浩嘱咐一声王富贵,让他照顾好毛希哲,随后才带着尚东山和夏西河这两个新收的家丁回家。

    …………

    蓬莱阁坐落于丹崖极顶,始建于宋朝嘉祐六年,由当时登州知州朱处约主持修建,阁高十五米,双层木结构,重檐八角,四周环以朱赤明廊,供人极目远眺,阁内文人墨宝、楹联石刻,不胜枚举。

    如今蓬莱阁与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并称为“四大名楼”,在整个大明也是相当有名的楼阁建筑。宋时的四大名楼是有鹳雀楼的,只是到了元初成吉思汗的金戈铁马进攻中原时,毁于兵,仅存故址。到了明初时,这鹳雀楼只存故址。但是后来又因黄河水泛滥,河道摆动频繁,其没过多久,连故址都难以寻觅了。因此,这蓬莱阁便取代了鹳雀楼,成为如今大明的“四大名楼”。

    蓬莱阁也有许多传说,其“八仙过海”传说,最为享誉天下。位于蓬莱阁下的仙人桥,结构精美,造型奇特,传说为“八仙”过海的地方。

    远远望去,楼亭殿阁掩映在绿树丛中,高踞山崖之上,恍如神话中的仙宫,而蓬莱阁阁下面临大海,建筑凌空,海雾四季飘绕,素有“仙境”之称。

    纪浩和毛希哲二人骑马到了丹崖山下,找地方寄存了坐骑,随即步行上了丹崖山。

    这丹崖山虽然不算高,但是颇为险峻,登山时倒是颇费了一番气力。

    在丹崖山登高望远,西边是隔着一个小海湾便是田横山。据说楚汉争霸之时,齐王田横因逃避汉将韩信的追杀,率五百壮士东赴胶东在此山筑寨为营。后来田横不愿事臣刘邦,自刎身亡。在田横山踞守的五百壮士忽闻田横死讯,高唱葬歌,歌罢相继自尽尽忠。威武不屈,气高节烈,惊天地动鬼神的田横与五百壮士壮举,后人因之命此山为田横山。

    田横山俗称老北山,地处蓬莱陆地最北端,也是胶东半岛最北端,这块突入海中的陆地岬角称为俗称登州岬或蓬莱岬,是渤黄二海的分界处,具有“一山分二海”的独特地理位置。

    丹崖山的东边则是倚靠丹崖山而建的登州水城。

    登洲水城建造于洪武九年,是大明最早的一座军港,是在宋朝的刀鱼寨基础上建造的。

    刀鱼寨之所以被称作刀鱼寨,是因为这寨子内停泊的“刀鱼船”而得名。这种刀鱼战船,因其船身狭长,长宽比例超过四比一,形似狭长的刀鱼,而得名“刀鱼船”。是大宋水军配备的一种浅海巡逻和作战的船只。

    站在丹崖山,往东南方向眺望,可以看见远处的登州府城。

    丹崖山上的建筑,不但有蓬莱阁,还建有三清殿、吕祖殿、苏公祠、天后宫、龙王宫、蓬莱阁、弥陀寺等许多的祠庙殿堂、阁楼、亭坊。

    纪浩跟毛希哲一路从这些古建筑群中游览过来,到了蓬莱阁内。

    蓬莱阁建于丹崖山的最北端,阁下面临大海,建筑凌空,海雾四季飘绕,素有“仙境”之称。

    纪浩和毛希哲来到蓬莱阁内,便听到大浪卷来,横扫礁石的滔滔之声,回荡在蓬莱阁内。

    两人走到栏杆边凭栏北眺,但见海风扑面直荡胸怀,目光所及大海雄阔,诸岛分列,但见海天尽数饱览眼底,这一刻不由心旷神怡。

    纪浩忍不住对毛希哲叹道:“‘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岁寒水冷天地闭,为我起蛰鞭鱼龙。重楼翠阜出霜晓,异事惊倒百岁翁。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物谁为雄。’

    久闻蓬莱阁美景,登此一观,着实是名不虚传啊!据说若是机缘巧合,出现海市蜃楼时,在此可是很清晰的看清楚,这登州海市也是奇观享誉海内外。可惜这海市蜃楼难得一见,需要机缘,看来咱们是碰不到了。苏仙只是做了五日的登州太守,何其幸也!”

    “‘率然有请不我拒,信我人厄非天穷。潮阳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伸眉一笑岂易得,神之报汝亦已丰。斜阳万里孤鸟没,但见碧海磨青铜。新诗绮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毛希哲把纪浩的所吟诵的苏仙《登州海市诗》的下半篇接了出来,这才叹道:“是啊,听了这苏仙《登州海市诗》,小弟是更想一观这登州海市了。听这诗中的描写,这登州海市是何其壮观。”

    纪浩旁边,此时望着波涛浩渺的大海,叹道:“据说当年始皇帝巡视蓬莱之时,际海而望,见海市之景,以为是神仙之景,这才动了出海寻找长生之药的念头。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这海市之景,不过是虚幻,不知会不会后悔听信方士之言。”

    ……

    ……

第174章 游丹崖山

    从黄胜的那处精舍出来,纪浩本来打算是去看看黄文宇的,最近好多天自己都没来帮他练形了。

    不过纪浩看看时辰,想起这个点,正是陈老夫子给自己徒弟黄文宇和自己那两个儿子上课的时候。而他又跟毛希哲约好了,今天上午要陪他一起去蓬莱阁一游,也没法久等,便作罢了。

    当下他便拿着黄胜赏给的二百两银子,乐颠颠的往福来客栈去。

    …………

    来到福来客栈,已经是巳初时分了。

    毛希哲在大堂里坐着喝茶,一边正跟王富贵闲聊。

    此时早过了饭点,没有什么用餐之人。王富贵此时闲着没事,他跟纪浩也是颇为熟悉的,这一番跟毛希哲一番海侃,把他知道的一些纪浩的许多事迹吹得神乎其神,把毛希哲唬得一愣一愣。

    纪浩进来时,毛希哲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充满了崇拜。

    毛希哲笑着道:“今日听王掌柜的说了,才知道文泽兄在登州还有这么多事迹流传啊,小弟当真是佩服之至。”

    纪浩听了毛希哲的话,不由的朝王富贵瞪了一眼,显然这货给自己胡吹了一通,随即笑骂道:“原明你别听老王胡扯。你记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迹,十成里信一成才行。”

    毛希哲笑道:“文泽兄总是这么谦虚啊。”

    …………

    蓬莱阁坐落于丹崖山山顶,丹崖山在登州府城西北,紧挨着登州水城。

    纪浩和毛希哲骑马到了丹崖山下,找地方寄存了坐骑,随即人步行上了丹崖山。

    丹崖山不算很高,只有五六十米,因山石呈红褐色,又绝壁高耸,故名为丹崖。自古就有“丹崖仙境”、“蓬莱仙山”之美称。自从这丹崖山巅建造了蓬莱阁之后,更是名闻天下。

    远远望去,楼亭殿阁掩映在绿树丛中,高踞山崖之上,恍如神话中的仙宫,而蓬莱阁阁下面临大海,建筑凌空,海雾四季飘绕,素有“仙境”之称。

    纪浩跟毛希哲穿过丹崖山的山门,一路沿着开凿出来的石阶,纪浩跟毛希哲缓步上山。

    这丹崖山虽然不算高,但是颇为险峻,登山时倒是颇费了一番气力。

    丹崖山算不上大山,但是山上的建筑却是着实不少。这丹崖扇上,不但建有闻名遐迩的蓬莱阁,还建有三清殿、吕祖殿、苏公祠、天后宫、龙王宫、弥陀寺等许多的祠庙殿堂、阁楼、亭坊。

    纪浩作为东道,自然给毛希哲这游客介绍一下这些风景名胜。他虽然没有来过蓬莱阁,但是昨天倒是做了一些功课。

    是以这一路游览过来,纪浩一边引着毛希哲游逛,一边给他介绍一些奇闻典故。

    两人从这些古建筑群中一路穿行过来,足足转了近一个时辰,这才走到了蓬莱阁内。

    蓬莱阁始建于宋朝嘉祐六年,由当时登州知州朱处约主持修建。

    阁楼建造于丹崖山的最北端山巅,下临大海,建筑凌空,海雾四季飘绕,素有“仙境”之称。

    纪浩和毛希哲还没走到蓬莱阁跟前,便听到下边有大浪卷来,横扫礁石的滔滔之声,回荡在耳畔不绝于耳。凉爽湿润的海风吹来,令一路爬山而来的两人身上的细汗迅速挥发,神情不由的为之一振。

    蓬莱阁楼高十五米,双层木结构,重檐八角,四周环以朱赤明廊,供人极目远眺。

    蓬莱阁与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并称为“天下四大名楼”,在如今整个大明,也是最有有名的楼阁建筑。

    唐宋时的四大名楼是有鹳雀楼的,只是到了元初成吉思汗的金戈铁马进攻中原时,鹳雀楼毁于兵灾,只存故址。明初之时,这鹳雀楼故址还是存在的。但是后来又因黄河水泛滥,河道摆动频繁,其没过多久,连故址都难以寻觅了。

    因此,这蓬莱阁便取代了这已经消失无踪的鹳雀楼,成为如今大明的“天下四大名楼”。

    …………

    两人迈步走进蓬莱阁,阁内文人墨宝、楹联石刻,不胜枚举。

    迎面显眼的是宋时主持建造蓬莱阁的登州知州朱处约所做的《蓬莱阁记》。

    毛希哲对这些文人墨宝、楹联石刻,很是感兴趣,忍不住看起那篇《蓬莱阁记》来。

    “世传蓬莱、方丈、瀛洲在海之中,皆神仙所居,人莫能及其处。其言恍惚诡异,多出方士之说,难于取信。而登州所居之邑曰蓬莱,岂非秦汉之君东游以追其迹,意神仙果可求也,蓬莱不得见,而空名其邑曰蓬莱?使后传以为惑……”

    毛希哲读了一段,忍不住道:“蓬莱,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仙气凛然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否真得有神仙。”

    纪浩微笑道:“神仙传说很多,也是一种美好的向往,咱们就希望有神仙吧。”

    若说以前,纪浩绝对是坚决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连自己穿越这么难以解释的事情都发生了,想法自然会有些改变。他觉得或许真得有一些玄妙神奇的东西在冥冥中存在。

    丹崖山是附近的最高的山,而蓬莱阁是丹崖山山巅。因此在这蓬莱阁远眺的话,周边所有风景都能尽收眼底,是登高望远的好地方。

    纪浩和毛希哲到了此处,自然少不了要登高远眺一番。

    二人登上蓬莱阁的二楼,走到栏杆边,但见四周视野极其开阔,神情为之一爽。

    纪浩凭栏极目北眺,但见海风扑面直荡胸怀,目光所及大海雄阔,远处沙门诸岛分列,但见海天尽数饱览眼底,这一刻不由心旷神怡。

    而向西眺望,是隔着一个小海湾的田横山。

    这田横山也是登州颇为有名的一处胜迹。

    据说楚汉争霸之时,齐王田横因逃避汉将韩信的追杀,率五百壮士东赴胶东在此山筑寨为营。后来田横不愿事臣刘邦,自刎身亡。

    在田横山踞守的五百壮士忽闻田横死讯,高唱葬歌,歌罢相继自尽尽忠。威武不屈,气高节烈,惊天地动鬼神的田横与五百壮士壮举,后人因之命此山为田横山。

    而且田横山还有一个很有名的方,是因为他的地理位置。田横山又叫老北山,地处登州陆地最北端,也是胶东半岛最北端,这块突入海中的陆地岬角称为俗称登州岬或蓬莱岬,是渤黄二海的分界处,具有“一山分二海”的独特地理位置,是以闻名天下。

    往东方俯瞰,则是倚靠丹崖山而建的登州水城。

    登洲水城,又叫备倭城,建造于洪武九年,是大明最早的一座军港,是在宋朝的刀鱼寨基础上建造的。据宋志记载,宋时置刀鱼巡检,泊刀鱼战棹,备御契丹,故而名刀鱼寨。明洪武九年始筑水城,北砌水门,南设振扬门,以土城绕之,引海水入城,易名备倭城。

    从蓬莱阁俯瞰,登州水城尽呈眼底。水城南宽北窄,呈不规则长方形,负山控海,形势险峻,设有水门、防浪堤、平浪台、码头、灯塔、城墙、敌台、炮台、护城河等海港建筑和防御性建筑,一应俱全。

    登洲水城水城,港湾俗称小海,居城中,呈长袋形,是水城的主体,为操练水师与泊船之所,东西宽约七十步,南北长四百三十米。水深随潮汐而变,最低时约两步深米。平浪台,迎水门而立,外设防波堤,长约六十步。小海沿岸以块石砌筑码头,宽五步,供船只停靠。

    站在丹崖山,往东南方向眺望,还可以看见远处的登州府城。

    低头俯瞰,便是建在蓬莱阁下面的仙人桥。仙人桥结构精美,造型奇特,传说为“八仙过海”的地方。

    这里还是是观赏“蓬莱十大景”中“仙阁凌空”、“渔梁歌钓”二景的最佳观景处。

    蓬莱阁高踞丹崖极顶,其下断崖峭壁,倒挂在碧波之上,偶有海雾飘来,层层裹缠山腰,画栋雕粱,直欲乘风飞去。是以有“仙阁凌空”之景。

    据说游人居身阁上,但觉脚下云烟浮动,有天无地,一派空灵。前人诗云:“嵯峨丹阁倚丹崖,俯瞰瀛洲仙子家。万里夜看日赐谷日,一帘晴卷海天霞。”

    而据说蓬莱阁下海中,道道礁石高出水表,如翘如跃,名曰渔梁。时有三五老翁垂钓其上,得鱼掬水而烹,佐酒怡然自得,乐极而歌,此唱彼和,一派恬淡情韵,大似桃花源中世界。前人诗云:“舴艋乘风挂揖轻,虬龙蛰穴浪花平。是以有“渔梁歌钓”之景。

    传说秦方士徐福受始皇之遣由此乘船入东海去求仙丹,著名的“八仙过海”神话故事传亦在此,自古为文人墨客雅集之地,历来是道教炼士修真之境。

    蓬莱阁自古为名人学士雅集之地,阁内各亭、殿、廊、墙之间,楹联、碑文、石表、断碣、琳琅满目,比比皆是,翰墨流芳,为仙阁增色不少。

    纪浩两人在蓬莱阁二楼,四下凭栏眺望了好一番景色,这才收回了远眺的目光。

    随即两人都是趴在在北边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海天丽景。

    据说蓬莱阁前常出现“海市蜃楼”奇观,春夏之际,海市蜃楼时时光临登州海上,使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纷然成形者,或如盖,如旗,如浮屠,如人偶语,春树万家,参差远迩,桥梁洲渚,断续联络,时分时合,乍现乍隐,真有画工之所不能穷其巧者”,正是“海市蜃楼”奇景的生动写照。

    纪浩忍不住开口道:“‘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神工。岁寒水冷天地闭,为我起蛰鞭鱼龙。重楼翠阜出霜晓,异事惊倒百岁翁。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物谁为雄。’

    为兄久闻蓬莱阁登高眺望,美景无数,却是一直忙于琐事,从未登此一观。今日陪着原明来此一观,也算缘分。这蓬莱登高眺望之壮阔景色,着实是名不虚传啊!

    据说若是机缘巧合,出现海市蜃楼时,在此可是很清晰的看清楚,这登州海市也是奇观享誉海内外。可惜这海市蜃楼难得一见,需要机缘,看来咱们是碰不到了。苏仙只是做了五日的登州太守,何其幸也!”

    “‘率然有请不我拒,信我人厄非天穷。潮阳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伸眉一笑岂易得,神之报汝亦已丰。斜阳万里孤鸟没,但见碧海磨青铜。新诗绮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

    毛希哲把纪浩的所吟诵的苏仙《登州海市》的下半篇接了出来,这才叹道:“是啊,听了这苏仙《登州海市诗》,小弟是更想一观这登州海市了。听这诗中的描写,这登州海市是何其壮观。”

    纪浩旁边,此时望着波涛浩渺的大海,叹道:“据说当年始皇帝巡视蓬莱之时,际海而望,见海市之景,以为是神仙之景,这才动了出海寻找长生之药的念头。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这海市之景,不过是虚幻,不知会不会后悔听信方士之言。”

    据方士三山之说,大抵草木鸟兽神怪之名,又言仙者宫室伟大,气序和平之状,餐其草木,则可以长生不死。长往之士,莫不欲到其境而脱于无何有之乡。际海而望,翕然注想物外,不惑其说者有矣。

    嘉佑辛丑,治邦逾年,而岁事不愆,风雨时若,春蓄秋获,五谷登成,民皆安堵。因思海德润泽为大,而神之有祠俾,遂新其庙,即其旧以构此阁,将为州人游览之所。层崖千仞,重溟万里,浮波涌金,扶桑日出,霁河横银,阴灵生月,烟浮雾横,碧山远列,沙浑潮落,白鹭交舞,游鱼浮上,钓歌和应。仰而望之,身企鹏翔;俯而瞰之,足蹑鳌背。

    听览之间,恍不知神仙之蓬莱也,乃人世之蓬莱也。上德远被,恩涵如春,恍若致俗于仁寿之域,此治世之蓬莱也。后因名其阁曰蓬莱,盖志一时之事,意不知神仙之蓬莱也。

    ……

    ……

第175章 有大案发生

    纪浩这一阵日子过得倒是很自在。

    王思颖倒是来催促过他赶紧读书,但是纪浩拿毛希哲是自己知交好友,不招待一下自己这来访的朋友,实在不合适为由暂时搪塞过去了。

    这几天他一直作为东道,每天不是陪着毛希哲四处游览登州的景胜,就是陪着他饮宴,当然也少不了去登州的秦楼楚馆去陶冶一下情操。

    今日一早,毛希哲在福来客栈早早吃过了早点,便来到纪浩家找他聊天海侃。

    纪浩很是显摆的拿出陆峰送给自己的那套描绘着很多唯美的“衣衫褴褛”的仕女图的茶具来,热情的招待毛希哲。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扯淡闲聊,倒是很是悠闲自在。

    毛希哲的跟纪浩的兴趣果然很是一致,见了那套描绘着很多唯美的“衣衫褴褛”的仕女图的茶具,也是眼睛一亮,嘴里更是不停的啧啧称奇,拿着那茶具好一番端详欣赏,又跟纪浩好一番深入探讨。

    两人正眉开眼笑的边喝茶,边研究这套唯美茶具呢,陈典史便来了。

    陈典史今天的脸色很是不好,显然是有事。

    纪浩忙招呼陈典史坐下,又赶紧给他斟茶。

    陈典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便一口嘬干净了。

    纪浩看了陈典史的样子,看来是真有事啊,不然以他爱好品茗的性子的,绝对不如如此牛饮的。

    当下纪浩忙问道:“陈大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事情?”

    陈典史叹口气道:“赶紧再给我倒杯茶,我再喝杯茶。你这便跟我走,出大事了!”

    纪浩忙又给陈典史倒了一杯,陈典史喝完了茶水,这才简单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次县衙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而死的人还不是普通人,是蓬莱县的县丞曹华亭。

    一县县丞被害,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案子。因此今天一早接到报案,冯知县便立刻带着陈典史,亲自查勘了现场,发现此事似乎是白莲教唐宗匪徒所为。

    若堂堂一县县丞,真的被白莲教匪徒入室杀害,只能说明蓬莱县治下不靖,白莲余孽横行,冯知县跟陈典史怕是都没好果子吃。

    可是他们想要不承认是白莲教匪徒所为,却又找不出别的解释,是以冯知县和陈典史想起纪浩这个县衙的刑名师爷来。

    出了这事,陈典史比冯知县还急呢。本县县丞被刺,这可是要命的大案,若是查不出真凶,县尊大人虽然免不了要吃挂落,得个治下不靖的评语,但这事儿最多会影响县尊政绩。

    可陈典史作为一县典史,管的就是治安,在自己地盘上本县县丞被杀,若是找不出真凶,估计他这官也就做到头了。死个县丞可不是个小事儿啊,到时这黑锅定然要他背的,这关系到他的乌纱能不能保啊。

    是以,陈典史和冯知县一查勘完现场,发现很是棘手,立即一想起纪浩来,陈典史立马便亲在来喊他。

    这一阵纪浩不怎么去县衙,冯知县都快忘了自己还有纪浩这个刑名师爷了。

    听了陈典史的讲述,纪浩不禁有些发愁:陈典史和冯知县他们既然都看不出门道,怕是凭自己半吊子查案水平,也是够呛能查出什么来,弄不好自己今天会露馅啊,暴露自己不怎么会查案的底细。

    不过这也没办法,自己好歹也是县衙的刑名师爷,这事实在没理由拒绝,而且那次对付苏家时,自己一直欠着陈典史情呢,此时能帮他一把,自然不能推辞。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走一趟了。

    当下,纪浩便随着陈典史,赶往县丞曹华亭的宅第。

    本来是没有毛希哲什么事情的,但毛希哲却说一直听纪浩号称“阴阳神断”,很是想去看看他是如何查案的。

    纪浩见了毛希哲一副很是崇拜的样子,又想不好把这自己这客人独自丢下,而且这货颇为聪明,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当下让他跟着一起前去。

    本来这种案子无关人等是不便参与的,不过陈典史见纪浩愿意带着毛希哲,想了一想,也没在多说什么。

    …………

    曹县丞住的宅子颇为不小,位于东城文华坊,是一座三进院落,院内假山池塘错落、花木盆景点缀,布局也还雅致。

    这院子虽然不是太大,但打理的这么雅致,这价钱绝对不低,最少要三千两银子,纪浩暗暗估计道。

    一个月俸只有六石的县丞,能置办起这么一个大宅子?怕是也不是什么清官吧!

    陈典史在旁看出纪浩的疑问,帮忙曹县丞澄清,说是这宅子是曹县丞租的。

    大明的地方官一般都是流官,而且不能在家乡任官,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在任职地买宅子。

    大明地方官三年一磨堪,任期满后,很有可能就被调走了。在任职地买上一个宅子,有可能这辈子都住不到了,这可不是后世那个交通发达的年代!

    一般县衙的属官都是在县衙后衙住的。不过像蓬莱县这种上县,知县、县丞、主簿、典史等属官都配置齐全,又有很多带着家眷的,都在后衙居住,便多有不便。是以曹县丞等官员在外租房住,也是正常。

    这种情况在大明各地官衙都很普遍,倒是不足为奇。

    …………

    陈典史带着纪浩和毛希哲人穿过前院,来到曹县丞起居的内宅。

    冯知县此时正在案发现场的屋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的瞎遛达呢。

    他正在感叹:流年不利啊,去年一年都没用到自己亲自断过案子,怎么今年这要命的案子,一件接一件的!几个月前,刚有那蹊跷的街头暴毙案子,如今又是一桩蹊跷的入室杀人案,实在是令人心悸。

    纪浩见了冯知县,忙都向冯知县行礼。

    冯知县和颜悦色的摆摆手,说道:“无需多礼,文泽快来帮本县看看曹县丞到底是不是被白莲教的人杀的?”

    冯知县和纪浩等人来到曹县丞起居的内室。

    案发现场到保存的不错,看来冯知县和陈典史看不出门道,倒是也没敢轻易动现场。

    纪浩上前查看,只见曹县丞穿着还算齐整,左胸一个血洞,瘫坐在床边地下,双目圆睁,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诧,身下有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在曹县丞的衣服上,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莲花,看着娇艳欲滴却又说不出的妖冶。

    陈典史在旁讲解说:这朵白莲是白莲教唐宗的标志。

    相传白莲教唐宗每每出手杀人,都会在死者身上画上这么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莲花。

    白莲教是大明屡禁不绝的民间宗教组织。大明自太祖皇帝老朱以降,历代皇帝都严厉打击镇压白莲教,可是白莲教却屡屡死灰复燃。

    据说这白莲教唐宗,是流传于山东各地的白莲教教派,是永乐年间的“佛母”唐赛儿开创。

    永乐年间时,白莲教的唐赛儿自称“佛母”下凡,曾率教众在青州府蓬莱县西南的卸石棚寨举事,声势浩大。一度攻克青州、诸城、安丘、莒州、胶州等许多重要城池,势头最大时甚至席卷山东大半地方。

    后来唐赛儿的起义队伍被永乐帝派重兵镇压,但“佛母”唐赛儿却最终不知所踪,官军遍寻不获。

    其后历代,山东境内各地官府对白莲教唐宗一直进行严厉的打击,极力清剿白莲教余孽。可是白莲教唐宗却隐蔽的很深,虽然屡遭打击,但是却依然屡禁不绝,依旧在山东各府民间开支散叶,。

    陈典史讲解了白莲教唐宗的来历,又给纪浩简单讲了一下他们讯问的府内众人的结果。

    据陈典史讯问了解到:曹县丞有一妻一妾,这间屋子是曹县丞的夫人秦氏的起居之处。曹县丞平时很少来秦氏房间就寝,大部分时间会是在其侍妾冯氏的房间内就寝。

    曹县丞一般每天都是寅正这半个时辰内起床,卯初这半个时辰用来洗漱和用餐,然后去县衙点卯。

    因为冯知县治下比较严谨,每天卯正时分,会准时在县衙二堂排衙点卯。

    曹县丞内宅的丫鬟们都是整夜睡在主母房间的外间侧厢的,以备夜间主人传唤。而当值的丫鬟一般都会在寅初三刻便提前起身,准备等主人起床后,随时传唤她们伺候起居。

    据丫鬟们讲,曹夫人有早起礼佛的习惯,今早曹夫人寅正二刻出门,说曹县丞昨晚睡得晚些,有些乏,可能会起的晚一些。

    据丫鬟们说曹县丞是寅正三刻起身的,因为那时曹县丞让丫鬟们去准备吃食和净面的温水。可是但丫鬟们准备好了以后,曹县丞却一直没有传唤她们进去伺候。

    丫鬟们一直等到卯初二刻,曹县丞仍旧没有让她们进去伺候,丫鬟们怕曹县丞耽误了上衙的时辰,便大着胆子进房喊曹县丞起身,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曹县丞已经被杀了。

    看来曹县丞应该是在寅正三刻到卯初二刻,这三刻钟之内的时间被杀。如果时间段再准确点的话,应该是在这三刻时间之内,且丫鬟们离开外间,去准备吃食的这短短的时间内被杀的!

    纪浩看了一下曹县丞的房间,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刺客应该是一刀刺中曹县丞后,曹县丞便已无力反抗。

    刺客应该是在曹夫人和丫鬟们离开后,直驱曹县丞卧室,在曹县丞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正面当胸一刀将其刺死,还从容的画上一朵白莲花,才迅速逃之夭夭,这个……似乎只有是高手,武艺非常高的高手,才能办的到,或许真的只有白莲教中会妖法的妖人才能办的到。

    纪浩又看了看陈典史用白布托着递过来的凶器,一把很普通的匕首,又拿起仵作填写的尸格仔细看了看。

    据陈典史讲,白莲教余孽似乎确实有杀曹县丞的动机。

    原来曹县丞在蓬莱县分管的就是侦缉白莲教余孽的差事。

    县丞是佐贰官,是知县的副手,因此基本上知县能管的事情,县丞都能管。

    虽然县丞是县衙二把手,但有时还真不如主簿、典史等有具体分管的杂官好当!

    因为自古以来的官场中,一把手最忌讳的就是二把手越权!

    所以,在大明,除了个别很强势的或是有强硬后台的县丞,能在与知县的博弈中,攫取部分权力外,大部分县丞为了避嫌,一般都会领份闲差,避免和知县发生权力冲突。

    曹县丞在蓬莱县衙领的就是侦缉蓬莱境内白莲教余孽的差事!

    因为白莲教余孽活动隐蔽,侦缉白莲教余孽的难度不小,因此这份差事一般也没什么作为,算是一份闲散差事。

    不过也不是曹县丞运气好,还是能力强,就在去年时,还真让曹县丞破获了一个白莲教堂口,拿住十余个白莲教匪徒。最后上报朝廷以后,这些白莲教匪徒全部被斩首示众。

    为此,朝廷还特意行文表彰过曹县丞的政绩。

    因为曹县丞又捣毁白莲教堂口的举动,所以若是白莲教余孽深恨曹县丞,以致刺杀他,好像也不为过。

    现场显示似乎真的是白莲教余孽寻仇报复,刺杀了曹县丞!

    不过,纪浩却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纪浩又在房内仔细搜索一番,希望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又仔细勘察了一番,纪浩注意到了床榻边的那扇描金屏风!这屏风正好阻隔了便桶与床榻,式样倒是很精美,不过却很普通,是大户人家常用的样式,本身倒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纪浩转过屏风,看到一个制作精美的便桶。纪浩见没什么异常,便欲回身,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掀开便桶盖看了一眼。

    陈典史一直关注纪浩的神情,他发现纪浩在掀开马桶盖的一瞬间,有一丝恍然的神情闪过。他是知道纪浩本事的,眼见了他的神情,不由的心下稍安,感觉自己这位纪老弟说不定这次又会给他一个惊喜。

    纪浩转身对冯知县道:“县尊大人,学生可不可以再讯问一下曹县丞府上的人?”

    冯知县痛快的道:“这个自然可以!”

    ……

    ……

第176章 重新讯问

    冯知县和陈典史都巴不得纪浩能把这桩案子能查出个别的说法,对于纪浩要重新讯问的请求,自然是很配合。

    陈典史很快便让几个县衙差役,把暂时羁押在曹府中院的一众曹府上下人等,全都叫到了案发的后院内,让他们听候纪浩的讯问。

    整个曹府上下共有二十余口人,除了曹县丞的夫人林氏和妾侍叶氏外,还有一个管家,一个账房,其余的都是丫鬟和仆役。

    纪浩站在屋檐下,仔细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大都有些凄惶不安。

    想想也可以理解,当家的老爷没了,他们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这一众人中,只有那个账房先生,此时显的倒是颇为镇定自若。

    这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奇怪,这年代的人能识字、会算数的人可不多,人家这账房去哪都能找口饭吃,比起那些只会伺候人的丫鬟仆役,自然心中有底些。

    …………

    纪浩先仔细观察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情,这才进屋开了单独讯问。

    他让衙役们把曹府的一众上下人等挨个叫进厅内盘问,冯知县和陈典史分坐在两张黄花梨圈椅上,在旁边仔细旁听着。

    最开始被带进来的是那十几个仆役丫鬟。纪浩对这一众丫鬟仆役的询问,都是问得很粗略,只是大体就是问问昨晚在干什么,今早寅正三刻到卯正二刻干什么,可否有人证等问题。

    等到曹夫人的贴身丫头翠云进来,纪浩问得开始仔细了起来。

    这翠云姑娘,虽然长得很普通,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灵动。她一进来,便很是乖巧的朝众人施了礼,然后站定面向纪浩,等候他的询问。

    纪浩微笑着点点,示意他不要紧张。

    随即纪浩开口问翠云道:“你家老爷平时待你如何?”

    翠云侧头想了一想,随口便回答道:“老爷平时总是板着个脸,一向不与人亲近。”

    纪浩一听翠云的话,不由的立即对她高看了几分。

    她的这一话,没有具体回答纪浩的问题,但是却又间接表达了她的看法。她既没有说老爷对她好,也没有说对她不好,反而说自己老爷总是板着脸,一向不与人亲近,这就是说老爷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这就为自己的免除了嫌疑。

    纪浩对这叫翠云的丫头不由的上了几分心,显然这小丫头并不是那种无脑的傻丫头,心机还是很有几分。

    随即纪浩脸上带上几许笑容,很是和气继续追问道:“噢?难道你家老爷对你们夫人和叶姨娘也不亲近?”

    翠云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咀嚼纪浩话中的深意,随即道:“夫人且不说,不过自从林姨娘被老爷娶进了门,老爷一向宠着她,倒是对她很是和善,对叶姨娘老爷倒是基本不板着脸。”

    纪浩看着翠云,追问道:“那对夫人呢?”

    翠云在进来之前,知道是官老爷们要再次问话。但是进来之后,发现问话的是一个儒雅翩翩的俊俏公子,而且这位纪公子态度很是和气,问话的口气也很缓和,这种问话形式比刚才冯知县和陈典史问话的气氛松弛了很多,这不由的让她松了口气,回答起来也没多少压力!

    但是此时,这位纪公子这个问题却问得很刁钻,让她一下子警觉起来,不由的思量要怎么回答,才能得体。

    在纪浩的逼视下,翠云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说了一句:“老爷对夫人还算敬重。”

    纪浩听了翠云这句话,稍微一琢磨,自然很快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夫妻之间的关系,用到敬重两个字,那就很有深意了。当一个丈夫对自己的妻子敬重时,这也意味着这夫妻的关系已经很生疏了。

    纪浩不禁莞尔一笑,对这叫翠云小丫头心里生出几分好感。虽然这个小丫头长得很普通,但是却表现得很是机灵,这一番话很得体,既没有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又把关于自己跟夫人的情况,都委婉的表达的很清楚,回答得算是滴水不漏。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能有这般本事,算是很聪慧。

    他朝这很和气的点点头道:“好吧,翠云你回答的不错。我问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以后,去把你们叶姨娘的贴身丫鬟叫进来吧。”

    翠云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朝冯知县和陈典史行了一礼,然后又朝纪浩很是恭敬的福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

    曹县丞侍妾叶氏的贴身丫头叫翠竹,长得姿色不凡,看着也有几分精明。以纪浩的眼光看来,甚至要比曹县丞的侍妾叶氏还要漂亮上几分。

    纪浩不禁摇头,看来这叶氏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啊。所谓娶妾娶色,曹县丞娶你,就是图你漂亮,你在自己身边配上一个这么漂亮的丫鬟,还怎么衬出你的姿色。

    以纪浩看来,应该配个姿色平庸些,不那么精明的才稳妥些。曹县丞每次到叶氏那,都见到这么一个漂亮又精明的丫鬟,怕是早晚得出事儿。相比之下,曹夫人就聪明多了,身边配一个相貌普通,却又精明乖巧,知道分寸的丫鬟,不会对她有任何威胁,相反在伺候他们夫妇时,小丫头时不时的表现出其得体的一面,还会给她加分。

    刚才翠云在礼节上,那是面面俱到,很是大方得体。而这个翠竹进来,只是很是老实的垂首在纪浩面前等待询问。显然在处事上,这个翠竹远远不如翠云大方得体。

    纪浩心中稍微转念,有了大体的了解,当下开口的问翠竹道:“我听说你家老爷很是钟爱叶姨娘,为何昨天夜里,却要宿在夫人房里。”

    翠竹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回答道:“原本是要住在我家姨娘房中的,可是夫人那边却叫了翠云来叫,说知府大人母亲寿辰马上到了,要跟老爷商量一下给知府大人母亲送贺礼的事情……”

    纪浩温和的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紧张。平时,你家夫人都是寅正时刻去佛堂的吗?”

    翠竹不敢隐瞒,道:“是的,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今儿清早的时候也是如此。夫人每天都是先念了佛,再去用早饭。”

    纪浩又问道:“你们府里还有别人喜欢礼佛吗?”

    翠竹想了想,说道:“帐房的吴先生,据说是夫人的远方亲戚,平时夫人在府里待他很不错,这吴先生也好佛的,所以有时会在佛堂一起参佛。”

    纪浩道:“噢?你家老爷不爱佛事吗?”

    翠竹摇头,道:“老爷是两榜进士出身,饱读诗书,常说天下只有圣人,她并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因此对参佛这件事并不热衷。不过夫人参佛,他倒是从不反对。”

    纪浩心里想,反对才怪,这夫人林氏正是因为失了宠爱,才心灰意懒去寻常其他精神寄托,这曹县丞去反对,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浩问:“帐房的吴先生是什么人?”

    说到吴先生,翠竹眼眸一亮,显然对这吴先生的观感极好,称赞道:“吴先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据说还是秀才出身,在这府里从不端架子,对谁都好,有时候也会帮老爷参赞一下衙门里的公务,老爷平时也很敬重他。”

    纪浩点点头道:“翠竹,你方才答的很好,你下去吧,叫吴先生进来吧。”

    …………

    翠竹出去不一会而,曹府帐房先生吴清远便进来了。

    不得不说,这位吴先生的长得确实仪表不凡,风度翩翩,进得屋内时,神情也很是镇定从容。

    吴清远很是客气的跟冯知县和陈典史见了礼,这才转头看向纪浩,等待他的询问。

    纪浩微微一笑,问道:“吴先生有秀才功名?”

    吴清远拱拱手,微笑道道:“在下不才,嘉靖二十一年青州府院试得中第三名秀才!”

    纪浩听了点点头,随即问道:“吴先生既然有功名,还是青州府院试第三名的秀才,为何屈居在曹县丞府上做一名账房?”

    吴清远听了纪浩的话,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顿了一顿这才开口道:“在下惭愧,嘉靖二十二年、嘉靖二十五年两次参加秋闱乡试不中,随后家中出了些事情,一时生计无着。因为跟曹夫人是远房亲戚,所以便来投身曹县丞府上做了一名账房先生。”

    不过吴清远随即补充道:“虽然是做账房,但是曹县丞待在下甚诚,在下不觉得这是什么屈居。而且,在下这账房先生也只是暂时的。今年的科试,在下已经过了,两个月之后秋闱,在下是要参加的!”

    纪浩听了,很认真的点点头。想了一想,突然开口问道:“这么说,吴先生和曹夫人的关系很好了?”

    吴清远听到纪浩问他跟曹夫人的关系好不好,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惶恐,紧接面上闪过一丝明显恼怒,不过很快恢复了从容,答道:“在下和曹夫人是亲戚,自然关系也是极好的!”

    纪浩一直仔细观察着吴清远的表情。吴清远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惶恐,虽然一闪即逝,却被纪浩捕捉到了。

    他沉吟了片刻,直接开口发问道:“今日寅正三刻到卯初二刻这一段时间,吴先生在做什么?”

    这一句问话,很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这句话,在冯知县和陈典史看来,显然是纪浩怀疑觉得这个吴先生很有嫌疑。

    两人不禁暗暗皱眉,不管怎么说,吴清远好歹也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如此开门见山,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吴清远此时倒是恢复了刚进来时的从容,刚才他那一丝一闪而逝的惶恐,如果不是纪浩看得很是真切,很可能会怀疑自己眼花了。

    吴清远此时一副好整以暇、不恼不怒的样子,很是平静的道:“当时在下正在睡觉。”

    “此事可有人证明吗?”纪浩继续追问。

    吴清远倒是并不紧张,听了纪浩的追问,不由的微微一笑,道:“证明?只怕是没有,在下住在后厢那边,靠近佛堂,那儿很清静,平常也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

    纪浩皱起了眉,慢悠悠地问道:“那么……曹夫人发现曹县丞遇害时,吴先生在哪里呢?”

    吴清远从容的道:“在下自然是在自家房里,当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立即起了床,跑去了东翁的卧房,便看到了东翁……”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多了几分沮丧,很是哀痛地道:“东翁待在下恩重如山,只是想不到竟是被白莲教的那些匪徒给……给害了!”

    “白莲教匪徒?”纪浩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冽,道:“吴先生怎么知道曹县丞就是被白莲教匪徒所杀?”

    吴清远愕然了一下,随即哂然一笑道:“去年东翁在栖霞县捣毁那个白莲教堂口时,东翁就跟在下提起过自己的焦虑。东翁说过那次捣毁那个白莲教堂口,虽然一次抓了十几个白莲教匪徒,但是却没有能一网打尽,致使有漏网之鱼,一直深以为恨。今天在下见到东翁身上那朵白莲花,忽地想起了东翁所言之事,所以推断:很有可能东翁被害,就是那个堂口逃掉的白莲教余孽所为。”

    他说到此处,竟似不能自已,语声竟然有些哽咽。

    冯知县见吴清远悲痛的样子,心知吴清远谈及曹县丞,心有感触,已经口不能言了,不由的连忙开口打了个圆场,对吴清远道:“明修放心,本官和曹县丞同衙为官,杀死曹县丞的凶手迟早会查出来的。也要节哀,方才文泽也是破案心切,有些话重了些,文涛也不要在意!”

    明修是吴清远表字。他是有功名的秀才,又在是曹县丞幕僚,跟冯知县打过交道,是以冯知县对他的称呼,倒是很亲近。

    吴清远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才嘘了口气,道:“是,县尊,学生明白。”

    冯知县见纪浩没有问出什么,便道:“好吧,明修可以走了。”

    吴清远作一深揖,说道:“那县尊大人,学生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瞧一眼纪浩,转身便往外走。

    吴清远刚走了几步,纪浩在他身后突然大声说道:“吴先生,实不相瞒,杀死你家东翁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莲教余孽,凶手就是这府里的人。”

    吴清远听了纪浩的话,不禁身子一震,随即很快恢复了从容,回眸看了纪浩一眼,淡淡一笑道:“那就有劳沈公子帮忙尽快查出元凶,以慰东翁在天之灵,在下感激不尽。”

    说罢,吴清远施施然去了。

    ……

    ……

第177章 心中已有结论

    讯问完了曹府的一众下人,纪浩又很是客气的询问了曹县丞的夫人秦氏和侍妾叶氏几句。

    侍妾叶氏先被纪浩让人请了进来。

    叶氏进来后,怯生生的给冯知县和陈典史行了礼,又很是客气朝纪浩福了一礼,随即便很是温顺的听着纪浩问询。

    纪浩见这位曹县丞的侍妾叶氏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虽然姿色不算太出众,但是性子很是温婉。

    虽说娶妻娶色,但是看来这位曹县丞却是应该更喜欢叶氏这温婉的性子,而不是并不是单为她姿色。

    由此也可推想出来,这位曹夫人秦氏的性子,怕是有些强势。

    纪浩只是简单的问了叶氏几句,又就曹县丞的逝去安慰了她一番,前面其实相关的问题,他已经从叶氏的贴身丫头翠竹口里都问完了。

    随后,纪浩便很是客气的让人送叶氏出去。

    最后被请进来的是曹县丞的夫人秦氏。

    纪浩见这位曹夫人大约三十来岁样子,一副风韵犹存的少妇模样,眸子中透着精干,显然颇有几分精明。

    曹夫人跟众人见过礼之后,转向纪浩,一双眸子看向他,静静的等待他的问话。

    纪浩也很是和气道:“这一番问询,也是为了尽快查出真凶,尽快还曹县丞一个公道,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曹夫人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语气平淡的道:“奴家明白!”

    纪浩随即开始简单的询问了曹夫人几个问题,曹夫人也很是痛快的回答了。

    不过问完了那几个简单问题之后,纪浩突然开口很是单刀直入的问曹夫人道:“夫人跟吴先生的关系很好吧?”

    曹夫人听了纪浩如此直接的问话,不由的愣了一愣。刚才纪浩一直很客气的问她话,显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不由的有些反应不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神色。

    她不由的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神,随后才装作随意的答道:”我们是亲戚,自然关系亲近些!”

    曹夫人的神色回复的很快,但是纪浩却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申请变化的细节,也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丝慌乱神色。显然,这位曹夫人虽然很精明,但毕竟是女人,心里素质比起那位账房先生吴清远还是差了一些。

    纪浩听了曹夫人的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很是和气的微笑道:”哦,是这样啊,那在下知道。在下问完了,若有冒昧,还望夫人恕罪!”

    曹夫人听了纪浩的话,只是很是平静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纪浩示意自己问完了,冯知县和陈典史很客气的让衙役送曹夫人出去。

    …………

    曹府的上下人等全部讯问完了,冯知县和陈典史此时不由的满脸期盼的望向纪浩。他们都希望听纪浩说说自己的问询结果,希望他能对这案子有些眉目。

    纪浩眼见冯知县和陈典史两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安稳道:“您二位尽管放心,这案子不是白莲教匪徒干的,这点学生可以肯定!”

    冯知县和陈典史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白莲教余孽干的,这事儿就小了很多。

    纪浩又在心中仔细推敲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推断没有什么漏洞,便深吸一口气对冯知县道:“县尊大人,学生已经确定凶手是谁和案件的经过了!”

    作为无关人等的毛希哲,刚才一直在角落里站着,静静倾听自己这位“阴阳神断”文泽兄的讯问。

    自诩聪明的他,刚才在纪浩查勘案发现场时,一直在他身旁旁观,纪这一番讯问,他也一直听着,但是却是没有任何头绪。

    此时毛希哲听纪浩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和案发经过,不由是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很有求知欲的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结论。

    …………

    曹府众人此时全都站在后院之中,气氛稍微有些压抑。

    大家都知道这一番讯问,应该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是以都是静静的等待,一时后院里鸦雀无声。

    曹夫人站在曹府一众人等之前,此时绷着个脸,脸上略有几分不满之色,显然她觉得冯知县让她跟一群下人站在一起有些不满。

    侍妾叶氏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一直垂头不语,静静等待。

    翠云和翠竹两个丫头站在各自的主母身后,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微微有些不安。但她们毕竟是懵懂的年纪,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站在屋檐下的纪浩,期待他的结论。

    账房先生吴清远却是负手伫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曹府上下其余人等,此时也都是各自怀着心事,或是有些胆战心惊,或是尽量做出一副坦荡的样子,百态纷呈。

    纪浩负手站在台阶上,静静的观察着院内众人的神色。

    眼见众人都在等着了,冯知县不由的轻咳一声,朝纪浩点点示意,让他开始审理。

    纪浩朝冯知县点头示意明白,随即朝曹县丞的侍妾叶氏淡淡一笑,很是和气的道:“少夫人身体孱弱,这般久站可否能消受?要不要叫人搬个座儿来歇一会儿?”

    “啊……”叶氏想不到纪浩要说的是这些体己的话,脸颊不由微微一红,讷讷的道:“奴家不累,站一站也无妨的。”

    “哼”,曹夫人听到纪浩喊侍妾叶氏为少夫人,不由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她看来,自己才是曹县丞明媒正娶的夫人,而这个叶氏说穿了就是个侍妾而已,哪里当得了少夫人二字。眼前这个纪师爷此时不让人给自己这当家正室主母搬座位,却要让人给一个妾侍搬座位,当真是岂有此理?!她自然有理由表达不满。

    不过曹夫人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的微微一颤,随后阴沉着脸看了纪浩一眼,便不再言语。

    纪浩看着曹夫人的表情,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他看了看日头已经挂在半空,大概已是辰时了,笑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现在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来,就是为了一起找出杀死曹县丞的凶手。”

    纪浩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想要查出此案的元凶,得慢慢抽丝剥茧才能分辨明白,大家愿意听在下慢慢道来吗?”

    一众曹府上下人等听了纪浩的话,不由的都是一脸茫然,搞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大都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纪浩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表情,负着手慢吞吞地在屋檐下来回踱步,随即站定了之后,双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实在匪夷所思!首先,在下可以肯定的告诉众位,此次曹县丞被刺一案,不是白莲教匪徒所为。”他此时的表现很是装.比,似乎完全把自己当成大侦探了。

    大家听了纪浩的话,都没有作声。听他说曹县丞被刺,不是白莲教匪徒所为,后院中所有人都在沉默,都在等待他的后话。

    众人此时各怀着心思,却都盯着纪浩在那自顾自的装.比,他们都想听听他得出的结果。

    冯知县也觉得纪浩的装.比略有过分,微微有些不妥。但是随即一想纪浩做,或许是有别的原因的,因此也就选择了放任!

    听了纪浩说确定曹县丞不是白莲教余孽所害,曹夫人板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眼神中却掠过了一丝惊慌,她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帐房吴清远几步。

    吴清远的脸上却是脸色平静异常,有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深沉。

    眼见众人没有出言接茬的,纪浩只得继续道:“此案不但不是白莲教余孽所为,而且这真凶就在你们之间。”

    说罢,他的目光在后院曹府一众人的脸上掠过去。

    吴清远听了纪浩的话,朝他拱拱手,问道:“那请问,纪师爷是如何得知这真凶不是白莲教匪徒的呢?”

    这次终于有人接茬了,纪浩不由的很是赞许看了吴清远一眼。刚才故意停顿一下,就是等有人发问,做一下这捧哏的工作,没想到吴清远这么配合。

    当下纪浩微微一笑,道:“问得好,我就先把这个问题给大家分析清楚。我听陈典史说过,白莲教匪徒杀人的手法一向诡异,而且下手狠辣异常,从不拖泥带水。

    可是在曹县丞身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种特点。从匕首刺入胸膛时的创伤来看,刺杀曹县丞的凶手应当是第一次杀人。匕首入肉时,凶手的手明显有颤抖的痕迹。正是因为这样,曹县丞的创口里有多处反复刺骨的磨痕挫伤,这正是凶手过于紧张,在匕首刺入曹县丞体内,手一直在剧烈颤抖而造成。”

    听了纪浩的分析,冯知县和陈典史暗暗点头,虽然两人对尸检一道并不是特别精通,可是听纪浩的话很有道理。毕竟若当真是白莲教匪徒报复的话,潜入曹县丞宅第杀人的话,自然会派出好手来,绝不会派一个从没杀过人的蹩脚刺客来!

    不过冯知县毕竟也多少通一些刑名之事,知道只这一个佐证,还远远不能清除掉白莲教的干系,不禁迫切的问道:“只是这一个佐证吗?”

    冯知县急啊!他是真得迫切的想把这案子撇掉白莲教的干系。

    纪浩朝冯知县拱拱手,道:“自然还有。另外一个佐证便是,曹县丞被刺时,身上衣衫穿戴整齐。这就是说,曹县丞在被刺时,并没有卧床就寝,试想一下,一个刺客突然出现在曹县丞的正面位置时,曹县丞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次纪浩没有等人捧哏,便自问自答,很是笃定地道:“一定会立即反抗。若是刺客突然出现,曹县丞必定会反抗。但是在卧室之中,在下没有看到任何激烈反抗的痕迹,甚至曹县丞死的时候,连一点的挣扎的姿态都没有。

    大家想想看,是什么人出现在曹县丞面前正前方时,曹县丞会没有丝毫防备?这个人,肯定是熟人,说不定是曹县丞的至交好友,也说不定亲近之人,更甚或是他的发妻。”

    曹夫人听到纪浩说道杀曹县丞的凶手,有可能是他的发妻时,不由得大怒,这摆明了说她有行凶嫌疑啊。

    她满脸怒容,指着纪浩发作道:“你这厮休要胡说,奴家为什么要杀自家老爷。再说老爷被杀时,奴家正在佛堂礼佛,丫鬟们都见了。”

    纪浩见曹夫人沉不住气,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辩解,不由得稍微的改变了自己的说辞,单刀直入的道:“那如果曹县丞是在昨晚被杀的呢?”

    曹夫人不由的一怔,随即问道:“老爷明明寅正三刻还传出话来,要丫鬟们准备吃食和温水的!”

    纪浩微笑道:“如果那个时候说话的人,确实是曹县丞本人,那曹夫人的嫌疑确实可以排除。但是,如果这说话的人,不是曹县丞呢?”

    曹夫人不禁恼怒道:“丫鬟们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老爷传出的吩咐,如何会不是老爷说的?”

    纪浩哂然一笑,转头望向吴清远道:“那或许这事儿就要问问吴先生了!吴先生跟曹县丞相处时日长久,想要模仿曹县丞说一两句话,似乎不是难事吧?!”

    吴清远听了纪浩这般直接泼脏水的话,不由的怒道:“那照你这么说,这府里的众人大都比我跟东翁的时间长,他们岂不是更有可能模仿东翁说话?”

    顿了一顿,他冷冷的盯着纪浩,继续说道:“纪师爷可莫要乱说,小心在下去府衙告你诽谤之罪,这城内可不止有县衙一家衙门!”

    纪浩微笑道:“吴先生不要着恼,在下也只是推测,这样吧,在下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众人不禁一怔,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这位纪师爷,还跟曹夫人和吴账房一副剑拔弩张的对峙模样,怎么忽然又要讲故事?!这跳跃也太大了吧?!

    只有毛希哲最近跟纪浩时常相处,早已习惯了自己大哥的跳跃性思维,丝毫不觉得奇怪,在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表演。

    ……

    ……

第178章 案子水落石出

    这件案子由冯知县这个县衙主官负责,既然冯知县任由纪浩发挥,不去制止他的装.比表演,别人也只能是听着。

    纪浩此时不紧不慢的地讲述起了故事:“昨夜曹县丞本来是打算在侍妾叶氏房内留宿的,但是被夫人唤去,说是要商议一下给知府大人的母亲送什么贺礼的事情。而当曹县丞来到夫人的屋内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屋内。

    不过这个人跟夫人是亲戚,又是自己心腹,夫人又说是让他来参谋一下送礼的事情,似乎很合情合理。而这个人一定是晚饭时分进来的,因为此时住在外间的丫鬟们,都去膳房吃晚饭了,所以没人看到他进来……”

    吴清远听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纪浩淡笑道:“曹县丞三人商谈了一阵,最终商定送什么贺礼合适。这时,这个人便起身告辞,而曹县丞一直对这个人很是客气,这时便起身相送!而就在这时候,这个人回身向曹县丞拱手,示意不要想送。但就在此人拱手的时候,这个人藏在手中匕首突然一下子翻出,猛地扎入曹县丞的胸口。

    曹县丞肯定想不到自己这心腹之人,会突然置自己于死地,是以压根就没有任何防备。而当时这个人的心情一定很害怕,一刀扎中曹县丞胸口后,看到他胸口泊泊流出的鲜血,手就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了。可是这个人知道,曹县丞必须要死,所以这个人咬了咬牙,手上不断地用力,颤抖的手死死地握着匕首,狠狠的朝曹县丞的胸口不断的使劲捅刺……”

    纪浩说到这里,断了一顿,看了一眼吴清远,然后继续娓娓的讲道:“曹县丞死了之后,因为这外间的丫鬟们已经都回来了,所以这个人并没有出卧房,而是与夫人在一起在屋内,一直熬到了清晨。”

    纪浩讲到这里,吴清远一直还算镇定自若。

    但纪浩虽是在讲故事,可是明明却是在说曹夫人和别人同谋杀死了曹县丞,曹夫人哪里还沉得住气,不由地指着纪浩大声嘶叫道:“你胡说!”

    冯知县也不禁对纪浩道:“事情总不能单凭揣测,曹县丞是曹夫人的丈夫。她又怎么会勾结外人,谋杀亲夫?”

    纪浩摊摊手道:“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是学生却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曹夫人应该早就和这个杀曹县丞之人有了私情。若我猜测得没有错,他们二人定然早已借着经常佛堂里诵经的机会,苟.合在一起!或许,曹县丞最近察觉了他们两人的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许他们想要谋夺曹县丞家财,所以决定杀死曹县丞。”

    纪浩向冯知县解释几句,继续讲着他的故事:“这个杀死曹县丞的人很是狡猾。他杀了曹县丞以后,画上一朵白莲花,故意误导我们!再加上曹县丞去年带人在栖霞县捣毁白莲教堂口的事实,让我们以为是逃脱掉的白莲教余孽所为。而在行凶的时间上,这个人也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曹县丞死的时间应该是寅正三刻到卯初二刻。但其实在昨天夜里,曹县丞早就已经被他杀了!

    他们躲在卧房里等了一夜之后,曹夫人先是故意如往常一样,去佛堂里诵经。这样守在外头伺候的丫鬟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接着到了寅正三刻,卧房里传出一个声音吩咐丫鬟们去准备吃食和温水,这个声音其实并不是曹县丞发出,而是凶手所发出的。这个凶手与曹县丞相处日久,要模仿曹县丞的说话声音和口吻,说几句话,自然手到擒来。而丫鬟们不在意,也不可能听出破绽。如此一来,丫鬟们也会认为,曹县丞死的时间应当是寅正三刻之后。”

    冯知县倒吸了口气,随即紧张的追问道:“可是……可是这个人一直在房里,也并没有人见他溜出去,可是为什么曹夫人和丫鬟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不见这个凶手?”

    纪浩微微一笑,道:“原本学生一直想不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可是后来看到那面屏风以后,却随即想明白了。这个人虽然在房里,可是曹夫人和丫鬟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躲在了屏风之后。屏风很大,躲到后面不虞被别人看见。曹夫人见了曹县丞被杀,必定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吩咐丫鬟们去前院喊人。

    待到丫鬟们一走,这个人再从屏风中出来,与曹夫人站在一起,如此一来,整个内宅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会注意到这个凶手呢?他们只会认为这个人也是听到呼叫后,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卧房来到了曹夫人的房间。所以后来进来的少夫人冯氏等人才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进房就看到了这个人和曹夫人在一起。”

    冯知县想了想,若是换做了是自己,只怕也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只是又觉得纪浩的猜测实在匪夷所思。

    纪浩觉得故事讲到这里,也应该收尾了,于是对众人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

    其实说里,大家都早已明白纪浩说的是谁,又是曹夫人亲戚,又是曹县丞心腹,这样的人并不多!

    院中的众人,此时都是齐刷刷的望向吴清远!

    吴清远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努力保持面色从容的样子,用一种带着些许嘲弄的口吻说道:“纪师爷这故事讲得当真不错,可是查案要讲求真凭实据!”

    纪浩微笑道:“这个自然,证据我马上就要讲到了!”

    随即他接着道:“首先我可以确认:曹县丞不是死在今天清晨,而是昨晚。因为我发现曹县丞留出的血已经干涸了。血迹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若是曹县丞真的死于寅正三刻之后,而现在只不过刚到辰正时分,还不到两个时辰,而且房内并不通风,清晨天气也不是太热,血迹绝不会完全干涸。但当我到曹县丞房间的时候,发现曹县丞流出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了。这也就是说,曹县丞的死亡时间绝对已经超过了四个时辰。

    因为血迹要想完全干涸,至少需要四个时辰以上的时间。若是大家不信,可以当场做个实验,杀一只鸡,将鸡血洒在房内里看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所以,我断定曹县丞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

    众人见纪浩说得笃定,都已经基本相信了纪浩的判断。

    曹夫人听到纪浩断定曹县丞是昨晚死的,不由的身子一晃。

    纪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若真的是白莲教匪徒杀了曹县丞,那为什么昨晚曹夫人不报官呢?只这一点,便说明曹夫人今早在说谎。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能说明曹夫人在说谎,因为我发现屏风后面的马桶中的便溺之物,足足有半桶之多。若是昨晚曹夫人跟曹县丞睡下,便桶内的便溺之物绝对不会这么多。因为人在睡觉时,新陈代谢会变慢,排泄物也会比不睡觉时减少很多,正常人一晚最多也就起夜三四次,便溺之物绝对不会如此多。所以,我认定她今早出去时说曹县丞在睡觉,一定是说谎。

    而今早曹夫人若无其事的其佛堂礼佛,寅正三刻却还传出曹县丞的声音。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必定不是曹夫人亲自杀了曹县丞,就是串通别的男人谋害的曹县丞。而二人昨夜杀了曹县丞,二人一定很害怕,两个人一定昨晚一夜不曾安眠。或许还会因为紧张而口渴,口渴便会喝水,喝水多了,便溺之物自然会多很多。这半桶之多的便溺之物,估计是曹夫人和凶手一晚未睡而遗下的,不然定不会如此之多。”

    冯知县听了纪浩的话点点头,认为有一些道理,不过还是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能断定这个男人就是吴清远呢?”此时冯知县已经基本认同纪浩的话,认为吴清远有着极大的嫌疑,自然不会在称呼其表字,而是直呼其名。

    纪浩笑了笑道:“因为他个高!”

    冯知县听了纪浩的回答,不由的微微一怔。

    纪浩没有等他再开口问,便立即向冯知县和众人主动解释道:“学生在检查曹县丞刀口时,发现创口是从上往下刺入胸口的,而且以创口的情形判断,凶手是正手持刀刺入曹县丞胸口的,这就清楚的说明这个刺杀曹县丞的人个子一定很高。

    若是比曹县丞矮的人,正手持刀刺入曹县丞胸口的话,创伤刀口的情形应该是从下往上。因为曹县丞本身身材就高,而曹夫人身材并不甚高,所以这凶手必定不是曹夫人,只能是这个个子高的男人出手。而曹府之中个子比曹县丞高的人,似乎只有吴清远了。”

    纪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白莲教杀人后所画的那朵妖冶的白莲花,一般人只是听说,却稍有亲眼见过,更未必会画。可是我刚才问过陈典史,曹县丞衣服上画得那朵白莲花,与前几年的一起白莲教杀人案中,所画的白莲花并无二致。

    这就说明凶手是见过这种白莲花,不然不会画的如此相像。而吴清远恰恰是给曹县丞参赞过公务,接触过白莲教的卷宗,若是见过这种样式的白莲花,并画出来,并不出奇。个子很高,能进曹夫人房间,还能在曹县丞毫不防备下出刀行刺,而且画得出那种特殊样式的白莲花,这几样条件都符合的,除了吴清远,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纪浩说完,随即转头看向吴清远,语气冷峻的问道:“吴先生觉得在下推测的对吗?”

    吴清远听到纪浩那丝丝入扣的分析,再也没有先前的从容,而时变得一脸颓然,一时默然不语。

    纪浩见吴清远不在狡辩,不由的语气平和的劝道:“吴先生也是斯文人,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还是老实交代吧。那样县尊多少还能为你留一些体面。”

    吴清远听了纪浩的话,知道此时再硬撑下去也没有意义,当下长叹一声,涩声说道:“想不到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在纪师爷眼中竟然处处是破绽,唉,罢了,罢了!”

    曹夫人听完纪浩丝丝入扣的分析,再见吴清远放弃抵抗,自知此事难以隐瞒了,不由的瘫坐到地上。

    …………

    二人心里防线已破,剩下的事情就很容易了,纪浩当下把审问权交还给了冯知县。

    在冯知县的审问下,案情很快水落石出。

    原来这曹县丞以前家境贫寒,曹夫人秦氏出身大户人家,却不嫌他家贫,委身下嫁于他,又请父亲资助他的学业。在曹县丞落魄之时,对他不离不弃,伴他寒窗苦读,陪他一起走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

    没想到曹县丞登科做官以后,对秦氏却越来越疏远。再加上这些年,秦氏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曹县丞便借此娶纳了一房妾侍。

    自从娶了侍妾叶氏之后,更是很少去夫人秦氏房中……曹夫人正值徐娘半老,恰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不由的寂寞难耐。

    自从吴清远来了以后,事情有了变化。一来吴清远本来就是秦氏亲戚,二来吴清远确实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曹夫人也算风韵犹存,又经常接济吴清远,一来二去,二人便勾搭成奸。

    本来曹县丞纳了妾侍叶氏之后,就对曹夫人不甚关心。这正好给了二人方便,二人便借着礼佛之机,经常在佛堂幽会。

    就在前几天,曹县丞突然发现了吴清远送给曹夫人的贴身香囊,虽然没有立即怀疑到二人头上,可是却也对他们起了疑心。

    吴清远和曹夫人怕曹县丞迟早会发现他们的奸情,便暗地里商议,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杀死曹县丞,以便二人可以厮守在一起。

    而且曹县丞这些年做官,倒也弄了不少银子,杀了曹县丞,这些家财自是归曹夫人所有,这些银子足够二人一辈子花用。曹夫人甚至还想着,到时把曹县丞的侍妾叶氏发卖了,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于是,昨晚曹夫人故意去将曹县丞叫到自己房中来,说是商量给知府大人母亲贺寿的事情,却借机让吴清远把曹县丞杀害了。

    事情的经过和纪浩推测的并无二致,基本没有太大出入。

    纪浩听完冯知县的审案,不由的唏嘘不已。这曹夫人怕是精明强干惯了,虽是伴着曹县丞寒窗苦读捱出来的,可是怕是事事凌驾与曹县丞之上,才惹起他的厌恶。这点从曹县丞喜欢姿色并不出众,性格却极度温婉的侍妾叶氏这件事情上,就可见一斑。

    唉,真是可怜又可恨啊!

    ……

    ……

第179章 不速之客来访

    曹县丞被杀的案子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了,自然也就没有纪浩什么事情的。剩下收押、定罪那就是冯知县他们的事情了,自己也帮不上忙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是纪浩一贯以来的优秀作风。做完了事情,再等着别人夸奖,那不是他的追求低调的性格。当

    然,估计冯知县也不会怎么夸他,最多也就是勉励他再接再厉。纪浩好歹也是县尊礼聘的刑名师爷,这也算是份内之事,自然也不好意思居功,还是早早告辞为妙。

    当下纪浩便辞别了冯知县和陈典史,带着对自己一脸崇拜的小弟毛希哲离开了。

    一出曹县丞的宅第,毛希哲不由的满眼星星的望着纪浩,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文泽兄竟然真得如此精通刑名之事。那吴清远和曹秦氏费劲了心机,谋划的如此周密,在文泽兄火眼金睛下,竟然处处是破绽,根本无所遁形,小弟当真是佩服之至。”

    纪浩自矜的一笑道:“呵呵,雕虫小技,不值一哂尔。为兄这‘阴阳神断’的江湖字号可不是白叫的。”

    今早清晨去纪浩宅子,本来毛希哲打算邀请他去阳溪湖上的偶园一游,顺便再听他讲述一下,如何吊打宋茂彦的光辉事迹的。

    如今虽然中途来了曹县丞宅子侦破案子耽误些时间,但是并不影响他游览的兴致,当下毛希哲开口邀请纪浩一起去偶园一游。

    纪浩这几天的主要是事情,就是陪着自己这位新交的好友游览登州风景名胜,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两人出城,往阳溪湖而去。

    …………

    在阳溪湖游览了一番,直到夕阳西下,城门将关,纪浩二人才兴尽而归。

    送毛希哲回了福来客栈,纪浩这才回家。

    刚一进家门,丁一就赶来告诉他说,家里刚刚来了一位客人,正在花厅等他。那客人只说姓何,并未说什么身份。

    但是丁一说,看着那人一副很拽的样子,显然是来者不善。

    纪浩听了丁一的话,也是不由的奇怪,当下快步到了花厅。

    只见花厅的黄檀木小几旁,坐着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此时正一点也不见外的在自己家花厅优哉游哉的品着茶,倒是很是有一股淡定从容的模样。

    那人穿着一件绛紫色织缎的员外衫,身高体长,甚是魁梧,虽然努力表现出一副亲切和气的模样,但是确实掩盖不了那种肃杀之气。

    纪浩见了这人跑自己家里来,还这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来者不善,不由加了几分小心,当下迎了过去,开口道:“在下不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不知贵客是……”

    那身穿员外衫的客人听了纪浩的话,也不起身,只是笑吟吟的道:“本官锦衣卫登州百户所的百户何天成。

    纪浩一听这家伙是锦衣卫的人,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不能说是纪浩胆小,虽然如今嘉靖年间的锦衣卫,比起正德年间的威风来,远远不如!但是虎死不倒架,在百姓心目中,对这锦衣卫还是畏之若虎的。这锦衣卫百户亲自来访,他自然有些心虚。

    不过纪浩随即想到这位何百户没有穿着飞鱼服,也没有带人来,知道应该不是想要对自己动手,不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纪浩一听这人自报家门,当下忙满脸堆笑的道:“原来是何百户大驾光临,真是令学生寒舍蓬荜生辉啊。”

    “丁一,去把陈典史送我的那上等武夷岩茶找出来烹上!”

    对于何百户丁一显然也不敢怠慢,他的效率很快,很快便把沏好的茶壶捧了上来。

    纪浩挥挥手,让丁一下去,然后亲自给何天成斟上茶,很小心的问道:“不知何百户来找在下,有什么事情?”

    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这锦衣卫百户突然找上自己有什么事情。他脑中飞速的想了想,貌似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能牵连到锦衣卫的事情的,是以他很是有些疑惑。

    何天成没有回到纪浩的话,只是笑微微的看着纪浩,端起那只精致的青花瓷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赞道:“好茶!这茶不错,是上等的武夷岩茶!”

    “何百户觉得这茶还可以就好。正好在下这里还有一些,走得时候,给何百户捎上一些!”

    何天成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的品着茶,看着纪浩。

    直到纪浩感觉到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时,何天成才笑呵呵的开口道:“纪公子当真是厉害啊,曹县丞一案破得如此快速明白,当真是令人佩服之至啊。”

    纪浩听了,不由的翻翻白眼,心中感到似乎明白了,他貌似自己哪里得罪锦衣卫了。

    貌似自己破了曹县丞被杀案,怕是碍着了这位何百户升官的机会了,所以他才上门来找自己麻烦。

    若是这曹县丞当真是被白莲教匪徒所杀,他们锦衣卫自然要介入。县丞被杀怎么也算是一件要案了,若是锦衣卫真得借此抓一些白莲教匪徒,那自然是能有机会立下大功的。

    大明很多重要州府都有厂卫机构驻扎,登州锦衣卫百户衙门在登州水城,离着备倭都司府不远。主要职责自然负责地方上侦缉刺探,另外还负有监督登莱地区金矿的职责。

    但是因为登州还有山东矿税太监府,而这山东矿税太监府也负有侦缉刺探的职责,而级别比锦衣卫百户所级别高太多,所以这锦衣卫百户衙门在登州有些尴尬,平日里少有表现的机会。

    据说上次苏家家主被指认是白莲教堂主的时候,这锦衣卫百户所也是插一把的。不过那次估计黄公公觉得没有真凭实据,没法弄成铁案,打了敲竹杠的主意,是以偃旗息鼓了。估计这锦衣卫百户所也没法继续追查,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这曹县丞确实不是白莲教匪徒所杀,纪浩只是照实审理明白了,倒是并不怕这何百户能把自己怎么样。

    纪浩当下很是客气的道:“何百户过奖了。在下是县衙刑名师爷,这是份内之事而已,当不得什么。”

    何百户听了纪浩的话,却是不置一词,端起茶盏品着茶,一直笑吟吟的看着纪浩。

    纪浩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由的尴尬笑着道:“喝茶喝茶!”

    何百户一直笑吟吟的看了纪浩好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纪公子,当真好手段啊!”

    纪浩这次没有接话,只是等他下文,心道:这货不会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而且关键是,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

    又过了好半晌儿,何百户才缓缓开口道:“苏家堂堂登州府数一数二的望族,都被纪公子随手搞垮了,何某当真佩服啊!”

    纪浩听了这话,不由的心中不禁一惊,这厮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若说自己做过什么害怕别人发觉的阴私之事,怕是也就是对付苏家是用得那些手段吧。此时听了这何百户随口说到苏家,自然由不得他不吃惊。

    不过纪浩虽然心中已是波涌浪翻,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随口答道:“何百户定是弄错了,在下只是被苏威绑架的苦主啊,何来搞垮苏家一说?!再说,苏家也是名门望族,又岂能是在下一个小小书生可以搞垮的。”

    何天成微眯着眼,盯着着纪浩看了半晌儿,微微一笑道:“纪公子不必自谦了,杨某是当真佩服沈公子的手段,并没有别的意思!唉,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活啊,整起人来当真是阴险毒辣,杀人不见血。咱们锦衣卫里的人都太厚道了,就只知道栽赃陷害、严刑拷打那等粗劣的办法!”

    纪浩不禁翻翻白眼,你们锦衣卫厚道?说这话你就不怕刮大风闪了你舌头,你就不怕老天爷看不过去,一个雷劈了你?!

    “呃……啊哈哈,何百户一定是在说笑,在下哪里整过什么人啊?”

    何百户嘿嘿一笑,盯着纪浩说道:“那拿两包药坑得苏威被人笑话不举的,不是纪公子?那找人半夜四处张贴诋毁苏明远和苏威的文书的,不是纪公子?”

    纪浩心中大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看来到底没逃不过锦衣卫的耳目啊!

    不过他还是依旧面不改色的干笑,抵死不承认的道:“定是何百户弄错了,在下实在不曾做过这些事啊!”这种事儿,哪怕心知肚明,但也到了台面儿上,也绝对不能承认!

    何百户听了纪浩的话,微微一笑道:“纪浩,字文泽,道号射阳子,笔名烟霞散人。曾被苏威指使人踹入护城河中,而磕坏了脑袋;因刀砍王指挥使家的大小姐马腿,被王大小姐扭送县衙治罪;为还王小姐银子,曾去云竹轩的替月巧姑娘做过两首好词,月巧姑娘由是名声大躁;还曾卖给月巧姑娘琉璃镜子;后因帮助张知县破获一起蹊跷命案,被冯知县聘为师爷;因西游话本的事情,被黄公公拿问,却阴差阳错成为了太监府小少爷黄文宇的师傅,还成了黄公公的幕僚……”

    何百户说到这里,不由的笑吟吟的问道:“还需要在下继续往下说吗?!”

    纪浩不禁脑门大汗淋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家查了个底掉儿啊。看来自己做的事情,一件都没逃过锦衣卫的耳目啊。

    这锦衣卫的名声,当真不是盖的,纪浩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

    这何百户今天怕是要来敲自己竹杠来了,不然这些秘密怕是人家不会给自己保密。

    纪浩咬咬牙,很是肉疼的说道:“说吧,何百户想要多少银子的封口费?”

    听到纪浩的话,何天成不禁一愣:原来自己被误认为是来敲竹杠的了!怪不得纪浩对自己显得很是有些不待见。

    何百户今天来,还真不是来敲竹杠的。

    如今厂卫机构被文官压制,当今皇上对厂卫机构也并不是太感冒,是以厂卫的处境并不是太好。

    何天成身为登州府锦衣卫百户,也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亲信,对自家指挥使大人希望多招揽一些人才,以振兴锦衣卫的心思很是明白的。

    自从上次苏家之事发现里面很多纪浩的影子之后,他便对纪浩很感兴趣,不由的对他做了些了解。

    后来一查之下,发现这个书生的不但机智聪明,所学甚杂,而且脸皮很厚,阴谋诡计方面也是花样百出,很是符合他们锦衣卫的选材标准。

    为此,何天成还特地把纪浩的事情汇报给过陆指挥使。陆指挥使看了何天成的汇报,注意到了纪浩的事,还曾特意嘱咐何百户要多注意一下这书生,有机会尽量拉拢一下,争取为进锦衣卫所用。

    如今锦衣卫风头大减,既需要和文官斗,还要和东厂竞争,这有用的人才就显得非常重要。陆指挥使还是很认同人才就是战斗力的观念的。

    本来何天成还想观察一阵的,找合适的机会,再把纪浩拉入锦衣卫的。

    但是今日发生曹县丞被杀的案子,纪浩快速破案,令案情大白,让何百户觉得这拉拢他计划要赶紧了,不然有可能会被别人把这人才拉走。

    何天成此时大手一挥,很是豪爽的道:“封口费,我一两也不要!”

    “啊,百户大人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实乃人中豪杰,吾辈楷模,在下佩服之至!”纪浩一听这话,立马先给何百户送上数顶高帽。不管他打得什么主意,多拍一下马屁,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何天成看着纪浩毫不迟疑拍马屁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失笑,随即说道:“实话跟你说吧,何某今天来不但不是敲竹杠的,还有一桩好处送于你的!”

    不要银子,还有好处给自己,竟有此等好事?!纪浩不由的撇撇嘴:难道是大家误会锦衣卫了,锦衣卫其实也是很喜欢助人为乐的?这……他不禁对此抱强烈怀疑态度。

    纪浩干笑道:“在下愚钝,何百户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那我就直说了,何某颇为欣赏纪公子才干,欲请纪公子入我锦衣卫担任一个小旗!”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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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大明介绍: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桃红柳绿,流水潺潺春意浓。
在这如诗如画的春光里,纪浩从登州画河边开始了他在大明的传奇。
平倭寇,斗严贼,驱鞑靼,他在大明的日子真得很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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