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暖阳摧坚冰 03 一面
衙丞颚首一礼,随后离开。
天牢中。
公孙贺带着夫人而至,看着才一夜不见的公孙欢衣着脏乱、蓬头垢面,何小翠再也忍不住,“儿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公孙欢抬头看去,只见牢外不远处自己母亲正缓步而来。
公孙欢十分高兴,“母亲,你来了。”
看着欢喜雀跃的公孙欢,公孙贺面色苍白,闭了闭眼,走近。
衙役得到衙丞的指示,打开牢房,何小翠顾不得脏乱以及散发的恶臭,连忙拥住公孙欢,“儿呀,你受苦了。”
公孙欢朝何小翠咧嘴一笑,“母亲别担忧我,阿爷说了,要不了几日便带我离开,咱们家堂堂相爷府,也不就杀了个人吗,能有什么大问题。”
听着把杀人当草芥的公孙欢,何小翠愣了愣,捧起公孙欢的脸,“我知晓你不喜读书,也从不逼迫你,你阿爷忙,府中你最小,又是我难产来的孩子。”
“我宠溺你,只知你爱玩,你知你阿爷位高权重,怎么能知法犯法?”
公孙欢皱眉,小心看了一眼一旁冷脸不说话的公孙贺,“阿爷位高权重怕什么,不就是杀个人吗,待我出去过段时间便好了,燕郡百姓善忘着呢。”
公孙欢偷偷看了看二人,小声道:“就是此回闹大了些而已,之前我也没少弄死人,给点银子就了事了!”
公孙贺面色震惊看向公孙欢,如他所说,也就是背后他公孙欢行事更是荒唐!
原本的不舍与怜悯之心,这一刻恨不得打死这畜生,若是被上头知道了,自己如今这位置也将被撸下去,整个公孙家族葬送在他手里!
何小翠擦了擦眼泪,说了些宽慰的话,“安生些,你阿爷既然答应把你接出去便会接,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
公孙欢知道惹母亲伤心了,有些愧疚,“母亲,是不是我这次闯祸太过了?”
何小翠泪眼婆娑眼泪再次决提,止不住的流泪,“是阿娘对不住你,过分宠溺,没教好你,才让你沦落今日这般境地。”
公孙欢不以为意,“母亲别担心,咱们家有阿爷、还有大哥,若非母亲,我这些年哪有这般痛快。”
公孙贺皱眉,“给你带了几身干净衣裳和吃食,过几日再来接你出去。”
公孙贺示意何竹放下包袱和吃食。
公孙欢见有吃的十分高兴,“行,有吃的就行,这牢里的饭菜难以下咽。”
公孙贺见公孙欢打开食盒便拿吃的,把鸡肉撕下一块递给随童。
闭了闭眼睛,公孙贺深深吸了一口气,扶起何小翠,“看过便好,牢房重地阴气重,回去吧。”
何小翠拉紧公孙贺的手,“贺郎想想法子救救他。”
公孙贺转头看了一眼吃的满脸惬意的公孙欢对夫人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好,我回去想想法子。”
何小翠不舍的看了看公孙欢,这才同公孙贺离开,一步三回头,满眼不舍。
离开天牢时,听到背后传来痛苦的哀鸣声,公孙贺的脚步顿了顿,神色隐晦。
何小翠心中一慌,拽紧公孙贺的衣裳,“什么声音,怎么有些像欢哥儿的声音。”
公孙贺扶着夫人,笑了笑,“天牢之中,发出响动乃正常,走时欢哥儿不是在吃食吗,你听错了。”
何小翠有些不确定,疑惑的看了看公孙贺,“当真?”
公孙贺点了点头,二人这才离开天牢,“夫人先去拿车等我,为夫寻督察御史大人有些事情。”
“什么事?”何小翠眉头紧蹙。
公孙贺朝天牢方向看了看,“欢哥儿还在牢中,去叮咛几句,稍后就来。”
何小翠这才点点头,带着丫鬟先往马车方向而去。
公孙贺直接到了司马政聿所在的御史房,看着泰然自若的司马政聿,公孙贺强忍心中怒火。
“誉王爷。”
司马政聿抬头看去,“公孙丞相果敢利落,本王当真刮目相看。”
公孙贺面色白了白,“既然王爷已知我便不多赘述,明日此时,还请王爷把我儿尸身还于我。”
司马政聿面色惋惜,“公孙丞相行事太过武断,方才本王收到消息也被吓了一吓,好好的人命就这般没了。”
司马政聿叹气,“本王与太子商议,本假意相爷出面,实则念相爷这些年劳苦功高,关些日子,再随便寻个死囚替了公孙二公子。”
“到时候,公孙丞相寻个地方把公孙二公子送出燕郡即可,丞相过于心急,本想待你带夫人面一面后再同你细说安排,怎知……”
公孙贺听到此处,面色铁青,“你们当真这般想?”
司马政聿叹气,从一旁黑暗下拿出一道密旨,司马政聿递给公孙贺。
公孙贺颤抖着手接过圣旨,打开一看后,面色铁青。
“既然木已成舟,这密旨也无用了,公孙丞相节哀顺变!”司马政聿皱眉惋惜。
随后,公孙贺踉跄着步伐离开。
看着离去的公孙贺,夏末看了看暗下的密旨,浅笑望向司马政聿,“这密旨怕是公孙欢不死,你们也不拿出来吧?”
司马政聿低笑看着夏末,“你说的没错,杀人需得先诛心。”
夏末听到肯定还是惊了惊,“与你做敌人当真辛苦。”
公孙贺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何小翠愣了愣,“贺郎,怎么了?”
公孙贺摇了摇头,“无事,先回府。”
何小翠不再多问,公孙贺铁青着脸坐在马车上,沉思半晌,心中怒火中烧。
若他们当真想放过公孙欢,为何不提前告诉自己,不管他们是否当真有心放过,自己是决不会放过他们。
回到府中,公孙贺心绪烦躁,公孙欢半个时辰前死在自己手中,幕僚门客周河至今不见踪影!
若是落在有心人的手中,那便是隐患,一颗不定时的惊天雷!
“老爷,前堂大理寺寺正许卿大人求见。”何竹谨慎禀报。
公孙贺有些不耐烦,三法司的人,自己并不想见。
这许卿自己虽认识,但平素也只算是点头之交,今日烦躁,当真不想见。
“不见!”公孙贺有些不耐烦。
何竹顿了顿,“许大人自说,知道誉王爷的秘密。”
第165章 暖阳摧坚冰 04 秘密
公孙贺一愣,“什么秘密?”
何竹摇头,“他未说,老爷是否要前去看看?”
公孙贺见与司马政聿有关,沉思一瞬,随即起身,“去看看。”
公孙贺到前堂时,只见大理寺寺正一身青色长袍,看起来温文尔雅。
见公孙贺前来,许卿连忙起身一礼,“大理寺寺正许卿见过相爷。”
公孙贺随即坐在上首,看向许卿,神色淡然,“本想不曾与许大人深交,今日来我相府所谓何事?”
许卿看向公孙贺,“相爷,下官有一消息或许对誉王有用。”
公孙贺见许卿神色诚恳,随即朝下首客位指了指,“坐下回话。”
见公孙贺让自己坐下回话,许卿便知道,公孙贺氏有几分兴趣。
“多谢相爷赐坐。”
公孙贺接过何竹递来的茗茶,看向许卿,“不知许大人有何消息,且说来本相听上一听。”
许卿沉思片刻,顿了顿,朝公孙贺拱手一礼,“相爷可知誉王爷身侧的一品侍卫兼第一仵作的夏末?”
公孙贺点头,“你是何意?”
许卿继续道:“相爷,实不相瞒,下官有事相求。”
公孙贺眉头紧锁看向许卿。
察觉公孙贺有些不耐烦了,许卿不再拖拉,“相爷,夏末本是女子,是前翰林院学士夏孝儒之幼女,与我定下了亲事,如今被誉王扣留在自己身侧不肯放她离开。”
公孙贺面色一冷,“你所说当真无虞?夏末是逃掉的夏家人?”
许卿连忙跪下磕头一礼,“相爷,许某不敢古言,许某确无他法,我许夏末心心相通,他却无法脱离誉王府与我喜结良缘,无奈之下,许某这才求上相爷。”
公孙贺看向许卿,“夏孝儒幼女不是名唤夏夏,去年凛冬已同其他人阖府斩首于西市口!你莫不是与誉王结仇这才诓骗于本相!”
许卿连忙表忠心,“当初死的是夏夏的贴身丫鬟,二人身高、胖瘦相差无几,夏夏当日逃了出去。”
公孙贺冷笑,“也就是说,当初夏府逃掉的丫鬟实则是夏孝儒的幼女!”
“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乔装打扮再回燕郡,难怪本相觉得那仵作腰细若柳、男生女态!他司马政聿知法犯法,枉为督察御史!”
许卿连忙磕头,“夏府已过,我与夏夏情投意合,只求相爷救夏夏出誉王府,我许卿他日愿给丞相大人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公孙贺看着脚下恭敬跪下的大理寺寺正许卿,沉思片刻,眼珠子一转。
公孙贺起身亲自扶起许卿,“许大人严重了,她身份敏感特殊,你二人既是情投意合,本相哪有不成全之礼。”
许卿十分激动,连忙感谢,“多谢相爷成全,多谢相爷。”
公孙贺话锋一转,看向许卿,“你也知道,夏、夏夏身份特殊,直接送于你许府定然遭到猜忌,你若愿意,本相承诺可救出她。”
“多谢相爷。”许卿眉眼弯弯,十分感动。
公孙贺继续道:“不过,若救出她,或许还需得让她吃些苦,若太过轻松定然不好再换新的身份,就是不知许大人可是舍得?”
许卿顿了顿,点头,“可以,还请相爷不要伤及夏夏的性命,待时机何宜,许某英雄救美便是更好。”
公孙贺浅笑,“你且放心,既然你今日寻我,本相爷哪里有不帮之礼。”
许卿千恩万谢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着离去的身影,公孙贺不由冷哼出声,当真是愚蠢至极。
公孙贺坐在前堂,回想司马政聿与侍卫夏末的日常互动,此时才察觉端倪,他司马政聿藏的倒是挺深!
既然许卿亲自找自己,这份大礼自己如何不能收下,斩草未除根,春风吹又生!
怪不得今日早朝上太子与司马政聿忽提去年夏府的旧案,结合许卿之言,怕是周河早已落在他司马政聿手中!
“何竹!备马,差信宫中那位出宫一趟,本相有重事相商!”公孙贺拂了拂衣袍起身,看来需得提前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何竹连忙备马、差信。
两个时辰后,玲珑阁牡丹房中。
公孙贺看着对面端坐的妇人,“该安排下去了,如今或是司马政聿有所察觉。”
“急什么,若下药太重,我与那假道士在宫中,出事太快哪里能不被怀疑!”妇人正是郑贵妃。
公孙贺讥笑看向郑贵妃,“你若不急我便也不急,你那小侄女可还活着呢,今日早朝重提凛冬夏府一案。”
郑贵妃一愣,“谁还活着?”神色有些紧张。
“你最喜欢且活泼的夏夏,她活了下来,如今化名夏末跟在司马政聿身侧做了一品侍卫以及仵作。”公孙贺不以为意。
郑贵妃大惊,“当真是她?怪不得我曾宫中相遇觉得他面相略有熟悉之感!”
公孙贺讥笑看向郑贵妃,“不知贵妃如今可着急,今日惠帝已着太子已下旨不日开始核查近五年所有案卷,夏府案子今日已批审。”
郑贵妃面色白了白,“此事亦有丞相手笔,你我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郑贵妃冷笑,“本宫如今孑然一身死了便死了,你那娇妻何小翠与整个公孙府便难说了。”
公孙贺面色冷峻,似笑非笑看向郑贵妃,“你若想提前死我不拦你!”
“别胡说!咱们想想法子吧。”看着公孙贺的面色,郑贵妃面色不由一白,公孙贺疯起来的模样自己见过,当真不想再见第二回。
“五日便行动,宫中你五日内必须安排到位,燕王也容不得出错!”公孙贺面色阴冷。
郑贵妃惨白着脸点了点头,“好,我会抓紧时间安排。”
郑贵妃紧紧盯着公孙贺的双眼,“夏末我不想再见她活着,你抓紧时间处理一下!”
公孙贺点头,“今日便行动,杀他一介女子有何难度。”
公孙贺小酌一杯,看着清澈的液体感叹,“可惜了她一手本事!奈何是不得不死的仇人。”
郑贵妃嗤笑,“你还会惋惜?今日我可是听闻,公孙丞相亲自送贵府二公子上路,你这父亲当真也是绝情!”
第167章 暖阳摧坚冰05 帷幔
公孙贺面色铁青,“郑贵妃抓紧时间回宫布局吧,无事关心我家之事,还是想想如何毒了那人栽赃给太子,扶持燕王上位。”
郑贵妃起身带上帷幔,“回去我便安排。”
公孙贺点头,“五日后烟火为讯,见到红色烟火便是宫变。”
郑贵妃点头离开。
公孙贺静坐半晌,随即离开。
司马政聿与夏末处理完事宜便出了都察院,正逢二人上马车时,忽然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几个黑衣蒙面刺客。
司马政聿反应很快,推开夏末,随后手臂被划伤,司马政聿顾不得查看。
只见为首黑衣人,挥手一剑,剑光凌厉,至迎司马政聿面门。
司马政聿侧身躲过,以力打力间横劈朝对手的太阳穴落下去,男子闷哼出声。
其他几个黑衣人在愣神间司马政聿以手化掌朝几人心口震去。
都察院门口的打斗惊动了都察院,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瞬撤走。
都察院衙役赶出来,已不见凶手,夏末看着司马政聿被染红的衣襟不由眼中含泪。
司马政聿看出夏末的害怕,拍了拍她有些颤抖的手,“别怕,他们逃走了。”
夏末点了点头,再次陪司马政聿折回大理寺清理伤口。
掀起右手的袖口,司马政聿眉头紧蹙,只见手臂上一道寸长的伤口,都察院大夫仔细清理伤口。
夏末有些担忧,“刀上是否有毒,大夫,劳烦你清理干净些。”
大夫朝伤口看去,“包扎好,这几日别见了水感染了就好,刀上没有毒。”
夏末这才松口气。
司马政聿看着担忧的夏末不由浅笑,“又不是谁都有你这般心眼,放心吧,我无大碍,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左使有些担忧,“都察院门口便敢行凶,大人,或许没那么简单。”
司马政聿浅笑,“今日开始查那案子,应该是背后势力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司马政聿看向夏末,“夏府的案子今日早朝后便可开始查探,消息尚未放出去便开始动手,这只能说明,凶手今日同在朝堂。”
左使也是眉头一皱,“这般大胆,大人不仅是御史大夫更是誉王爷,看来去年夏府的案子却有隐情。”
司马政聿见收拾妥当便起身离开,同时叮嘱左使,“都察院的人安排一部分人停下手头事宜,查一下背后参与夏府案子的都有那些人!绝不能饶恕!”
左使拱手一礼,“是。”
司马政聿带着夏末便再次出了都察院,坐在马车上,夏末看着那道伤口有些担忧,“王爷不必替我挡,你比我重要。”
司马政聿皱眉看向夏末,“你也重要。”
“周平,直接送夏末回西韦横街。”司马政聿掀起马车帷幔吩咐。
周叔对方才的行刺还有些心有余悸,看了一眼不容置喙的誉王,周平点了点头。
夏末有些自责,“我自己回去便好,你不用送我。”
司马政聿轻摇头,“本想带你回誉王府吃了晚膳再回,看形式,你这几日还是住在西韦横街比较安全。”
“我们家的案子已经可以查了?”夏末听到誉王方才在都察院所说,忍不住询问。
“今日早朝提到此事,父皇处也已通过,应该明日便会召告公知,此时也只有今日早朝大臣知晓,这么快便有行动,说明夏孝儒一案反而疑问更大,说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政聿思忖一瞬,看向夏末,“父皇曾言,夏府出事后他并未下旨单独审讯,公孙丞相晋见父皇说他已掌握夏孝儒反逆的证据,父皇说当时让其协助,并未让他单独提走整个夏府的人。”
夏末十分震惊,“父亲温和,从未与谁交恶,没日按时做好分内,从未听闻与公孙丞相有什么不合。”
司马政聿看向夏末,叹气,“目前也只是推测,具体的还需再查。”
“好。”
马车停下,司马政聿目送夏末离开后才徐徐离开。
转角处,有人张望,随后离开。
次日清晨,夏末如往常,处了门,转角时,夏末眼前一黑,瞬间失去知觉……
司马政聿在誉王府前等了半晌,仍不见夏末的身影。
司马政聿皱眉紧锁,隐约有些担忧,片刻之后,暗羽负责暗中保护夏末的暗卫一身是血出现在司马政聿马车前。
“怎么回事?”司马政聿心头一紧。
暗拾声音颤抖,“爷,夏末被抓走了。”
司马政聿脑袋一片空白,片刻后紧紧盯着暗拾,“什么时候?”
暗拾十分担心,“半个时辰前,夏末收拾妥当,出西韦横街拐角时被黑衣人打晕,我与拾玖一番鏖战拾玖身负重伤,被他们在朱雀大街附近逃脱了。”
司马政聿面色铁青,“暗伊!”
暗伊从忽然现身,“爷。”
“吩咐下去,给我把燕郡翻个天也要找出来!”司马政聿声音阴冷。
“是。”
“周平,入宫!”
原来昨天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夏末,夏末以仵作身份再回燕郡,没几个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此时失踪,意味着什么?
这般兴师动众的绑架夏末到底又为的是什么?
既然是因夏府案子而起,定然是朝廷中人所为,今日早朝需得探知各方动向。
当然,搜查的工作同样不能停下来,案子重要,夏末的安全更是重要。
东华门下车,公孙贺浅笑朝司马政聿一礼,“誉王爷有礼。”
夏末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只听身后公孙贺浅笑询问,“今日怎么不见王爷的贴身侍卫,喔~莫不是不见了?”
司马政聿猛然回头,冷冷看向公孙贺,“我府上的谋士周河已经不见几日了,或许誉王能帮我找到。”
“听闻夏末验尸手法了得,若一直找不到,却了手脚岂不是十分可惜。”公孙贺一脸惋惜的表情看向司马政聿。
“夏末在你手里?”司马政聿冷冷看向公孙贺,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公孙贺浅笑,“誉王爷可是折煞本相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莫不是誉王想诬陷于我不成,凡事皆需讲证据。”
公孙贺顿了顿,“今日早朝后我便去都察院领取公孙欢的尸身,还请誉王行个方便。”
第168章 暖阳摧坚冰06 关押
公孙贺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马政聿,拱手一礼,“早朝要开始了,本相便不多逗留了,誉王自便。”
整个早朝,司马政聿一直有些出神,几次太子询问,都有些没能及时反应。
早朝后,太子单独留下司马政聿,询问情况,司马政聿把作日的情况与今早夏末失踪以及公孙贺的言语告诉太子。
太子也是一惊,夏末于司马政聿多重要自己也清楚。
“目前只有他的几句话,又不能搜府,依照公孙贺的秉性也绝不会藏在公孙府中。”太子沉思良久。
司马政聿皱眉,“我知晓,如今只能派人寻找,在暗中跟查公孙贺的动向。”
太子叹气,“这种情况你也无法安心处理事物,称病歇息几日,若有事我在派人知会你。”
司马政聿想了想点头,“那父皇的事可是安排好了?”
“这几日郑贵妃异常热情,待父皇也更甚以往,暗龙已寻了合适的人,今日之后便不用担心了,只等后面看他们何时行动。”太子对司马政聿笑了笑。
二人又商议一些事宜后司马政聿离开。
夏末醒来时,脖颈疼痛的厉害,脑袋也嗡嗡的。
抬头看去,光线昏暗,只见四方小室,什么小盏桐油灯树立在最里面的墙角,带来些许隐约的光亮。
四周墙面在桐油小灯的光线下,依稀可辨别是墙面,看情形,似乎是地牢。
牢里传来一阵阵不见阳光的腐霉气味儿,不知道此时是白天还是夜晚。
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
地牢的温度明显低了许多,夏末摸索着起身,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
昏暗的光线中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气味儿,仿佛渗透进心里,陌生的环境,感觉恐惧莫名。
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随后又有一阵阵的不甘嘶吼声,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你的耳膜。
夏末不由得抖了抖,未知的恐惧侵扰着夏末的心绪,强忍不安,蜷缩在一角,能确定的是自己被人绑架。
夏末沉思片刻,安抚激烈跳动不安的心,为今之计是要知道谁绑架自己,意欲何为,自己又在哪里?
慢慢的,夏末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不知道等了多久,牢门外传来步伐的声响,听声音并非一人,不多时,只见一微胖的黑衣男子,身后跟着两个黑衣蒙面男子。
为首头戴面具朝自己所在方向看了看,讥笑出声,“醒来了。”
身后一男子颚首,随后道,“好,我会尽快通知主子!”
为首男子随后带着二人离开,夏末蜷缩在一侧,三人对话,足以说明自己是被有预谋的。
肚子里传来抗议,五脏庙发出饥饿的声响,也不知道外面是何时了,夏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誉王应该也知道自己失踪了吧,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图谋,自己不见最少可以引起誉王警觉。
地牢里的温度有点冷,夏末蜷缩成一团,尽量减少温度的流失,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声音。
夏末看去,最开始看到的那个男子此时跟在一个男子身侧,看步伐与行路方式约莫是个五六十岁左右的男子。
轻扬头颅,步伐坚毅,说明此男子定非常人,夏末紧咬下唇,警惕的看着来人。
“夏末,或者说是夏夏?”那男子传来低沉又冷酷的声音。
夏末愣了一瞬,知道自己叫夏夏的人并不多,只能说明此人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仔细听去,声音似乎在何处听过。
男子嗤笑,“看来誉王也并非那么在意你,知道你身处危险也不见多着急。”
夏末面色一惊,看向男子,“你是公孙贺?公孙丞相,你的身形与声音与旁人不同,多了几分低沉的沙哑。”
男子笑了笑,扯下面具,也懒得再伪装,“确实是我,燕郡皆传你验尸手段无人能及,更是心细如发,看来也全非浪得虚名。”
夏末镇定的看向公孙贺,“不知公孙丞相大费周章绑架夏某所谓何意。”
公孙贺也不恼,看着里面坦然坐在地上的夏末笑了笑,“没什么,只有人告密你乃夏孝儒的幼女,有人不想你再活下去,抓你来一瞧罢了。”
公孙贺一招手,随后身后出来两个嬷嬷,牢房被打开,夏末警惕看着几人,“你们想做什么!给我滚开!”
“验!”公孙贺一招手,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合力抓紧夏末,解开夏末衣物检查。
深深的羞辱感和耻辱感弥漫在夏末周身。
片刻后两个嬷嬷起身,瞪了一眼夏末,这丫头看着瘦弱,当真是能折腾,验身而已,自己被挠了不少口子。
嬷嬷起身出了牢房,朝公孙贺一礼,“回老爷,确实是个女子,身子也干净尚未人事!”
夏末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微敞的衣裳,死死盯着公孙贺,“只要我能出去,我要杀了你!”
公孙贺嗤笑,“能活到出去再放狠话吧,你的命自有人收拾,暂且留你几日性命!”
公孙贺转身离开,顿了顿脚步,看向一侧男子,“既然来了,那能让她这般舒适,是该招呼一二。”
男子眼珠子一转,立即会意,“岳、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公孙贺点头,“留她性命,那人要亲自处置,这两日便会秘密前来。”
“好。”
男子随后陪在公孙贺身侧,送他离开,半晌之后,男子再次折回,看着牢中夏末,一招手,身后三个男子随后靠近牢房。
打开牢门,男子这才悠然看向夏末,嗤笑道?“既然要招呼你一二,便送你三个男子吧,好生享受。”
夏末紧绷身子骨,看着周围人皆数散去,牢门再次锁上。
三个男子相互看了看,向夏末走去,夏末警惕的看着靠近的三人。
如今自己机会不多,若是不能威慑,今日自己要么受辱,要么留是留下他们的尸体!
夏末低着头,做出畏惧害怕的模样,待人靠近,夏末扯住靠近男子的头发,挥簪插入脖颈,随后拔出发簪,跳向另一人狠狠地刺入其胸口。
第169章 暖阳摧坚冰07 无助
发生的一切只在几秒之间,另一人看着倒下的的二人,面色一白,凶狠的盯着夏末。
其中一人倒下的是自己堂兄,这女人,绝不能饶恕。
夏末本就疲惫,方才的偷袭本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连杀二人。
体力与时机已过,本就饥饿,加之消耗太大,那男子已经反应过来,原本的欺辱也神色暴怒。
夏末下意识的往后闪躲,男子重上前来,一巴掌拍向夏末。
夏末脑袋发昏,反应过来时,男子欺上夏末身上,狠狠掐住夏末的脖子,“你个贱人!今日不给你点颜色不知道爷的厉害。”
疼痛与窒息感充满夏末的脑袋,夏末紧握已折弯的银发簪朝他肚子刺去。
男子疼痛放来了自己,夏末赶忙从他身下爬出来,拿着簪子防备。
男子刺痛,不再大意,褪去长衫靠近夏末,夏末故技重施朝他胸口刺去,男子抓紧夏末的手,夺下发簪丢至一旁。
求生的欲望充斥着夏末的脑海,夏末飞快的看了一眼发簪位置,朝一旁爬去。
男子发觉夏末意图,上前一步,随即扯住夏末的脚踝,欺身上前,夏末伸脚瞪去,男子冷笑。
看着贴近自己的男子,夏末努力挣脱,男子狠戾的抓起夏末头发朝地上砸下去,夏末头一晕,随后男子啃上夏末。
夏末称他分神间,够到被丢至一侧的发簪,抱住男子贴在身上的头,他愣了一下,觉得是夏末妥协。
高高举起发簪,夏末狠狠的扎入男子脖颈,快速拔出再次落下,几记之后,男子不停抽搐。
夏末挣脱束缚,褪至一旁,手中紧紧捏着发簪,有臂忍不住颤抖,不仅是紧张更是第一次杀人的害怕与恐惧感。
看着三人彻底没了气息一动不动,夏末紧了紧有些破乱不堪的衣裳。
脸上及身上传来阵阵刺痛,夏末挽起袖子,手臂、腿上大片搏斗中留下的淤青。
夏末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让自己时刻保持警惕,想要活下去便不能再让任何人踏入此地!
夏末调整心绪,稳住心神,为今之计只有活下去才能找机会逃出去。
自己不见了,誉王定在派人寻找自己,只要活着,才会有希望!
虽说之前自己想到过死,但真正面临危险,本能的反应是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尤其是夏府案子如今在重审,自己要亲眼看到他们沉冤得雪;亲手抓到杀死父执夏离的凶手。
夏末眼神坚定,狠狠的盯着地牢门口,要不了多久定然是会有人来的,决不能放松警惕,我要活下去!
撕下布条,夏末麻木的把头发绑起来,寻了个小石头把银簪打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牢外传来交谈的声音,“李思,他们三个倒是好福气,那小妞长的干净又精致,可羡慕死我了。”
一旁四方脸的男子嗤笑,“王三,你可得了,他们可是于老爷得力的家院兵,咱们就是地牢守门的,你想想就得了。”
随着二人调笑以及不堪入耳的打趣,夏末移了移位置,坐在靠近地牢门口的位置,那根银簪已被掰回。
夏末摸了摸藏在手心的发簪,当初出了巷子,觉得不太对劲时,自己下意识把头发藏起来,发簪如今却是活下去的本钱!
地牢门口二人交谈着走近,半晌没听到声音,随即又传来清晰的言语,“怎么没动静了?”
转瞬二人走近地牢紧密的木栅栏朝里看去,先是惊了惊,随即相互看了看,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情况?”
二人小心朝里看了看,有些呆愣,三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此时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
地上更是被血渍侵染的格外恐怖,被快进来的女子一身的鲜血淋漓坐在牢房门口旁边,二人被眼前的场景吓的有些结巴。
“我、我们要不要,要不要把三人、尸、尸体弄出来?”
另一人看了看,“弄出来老爷定也高看我们一眼,可、咱们当真进去?”其中一人小心看了看牢房中如鬼魅的女子一眼。
四方脸的男子朝里看了看,“都杀三人了,她一个、一个女子,应该没力气了。”
二人又再次相互看了看,随后靠近牢房门口,男子打开门锁走在前面。
此时,夏末一跃而起,扑向进来的男子,拿起发簪狠狠的扎下去,鲜血顿时喷溅而出,夏末脸上传来温热。
身下的男子不停抽搐,夏末抬头看去,刚准备进来的男子看着面脸鲜血黑黝黝死盯着自己的眸子,一把捡起地上掉下的钥匙,冲出去锁上门锁瘫软在地。
方才还与自己闲说的看牢人,此时在牢中停止了抽搐,男子朝身下看去,一片湿渍,男子被吓尿了。
夏末拖过尸首,丢弃在另外三人旁边,看着门外被吓傻的男子,威慑已做到,夏末此时也筋疲力竭,随手擦掉脸上的鲜血,坐在角落。
门外男子也守在牢房外不远处,时不时朝夏末的方向小心看去,方才都没能看清她怎么做的,王三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里面如魔鬼的女子,不由抖了抖,只等天亮换人,男子小心谨慎的看着牢中的夏末。
等了许久,男子惊了惊,随即醒来,朝牢中看去,只见她还未睡着,正阴冷的看着自己。
门外传来响动,守在牢外的李思茫然的看去,待看清来人,男子惊了惊,“少爷。”
男子皱眉,“这是府上的私牢?”
李思有些紧张,“少爷快回去吧,老爷知道了该生气了。”
男子悠哉的看着李思,“你可以去告诉他,他问起就说本少爷最多挨骂几句,你还觉得你还会如何?”
李思抖了抖,这少爷脾气暴虐,前些日子就打死了两个跟随他随从,府中谁见他不抖三抖,李思面色惨白。
“里面关的何人?”男子皱眉。
李思沉思片刻,此时夜深,府中都睡下了,约莫也无人知晓。
“今日早上老爷差府兵绑来的女子。”李思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小声补充,“听闻是个女扮男装的仵作。”
男子猛然抬头,走近牢房门口朝里看去,里面的人头发凌乱,身形有些熟悉。
第170章 暖阳摧坚冰08 魔头
李思只见少爷眉头紧蹙,有些不确定的朝里喊了喊,“夏,夏末?”
脸上靠近眼睛处似乎受伤了,有些痛,夏末听到声音,抬头看去,竟然是他。
“开门,给我开门!”男子有些焦急。
李思缩了缩,“她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少爷别进去。”
男子一把夺过李思手中的钥匙,打开牢门,走近夏末,蹲下身子,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夏末面肿如猪的脸,头上,手臂皆是青紫,夏末看着男子,开口却传来嘶哑不成话的声音,“于衍生。”
只见夏末眼神震惊,听着自己发出来字不成句的声音,应该是今日搏斗掐自己脖子时伤了咽喉吧。
于衍生瞳孔微缩,面色震惊,小心的探了探夏末青肿淤血的脸,“于落做的?”
夏末茫然,自己并不认识于落,虽同誉王身边见过几回但对他没什么印象。
于衍生强忍恕气,“这里是朱雀街的于府!”
夏末便明白了,公孙贺把自己藏在了他庶女婿于落的府邸地牢,怪不得于衍生能发现自己。
于衍生打量夏末破碎的衣着,看着地上的尸体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神中嵌着浓浓的仇恨。
声音颤抖又心疼,低声与夏末交谈,“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你且先忍耐一下,今日无法出府了,明日清早我会想办法通知誉王来接你。”
于衍生冷目补充道,“你放心,伤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夏末笑了笑,苏伦还是那个苏伦,能看到他自己也安心不少,他是自己登州出来后第一个接纳信任的人。
夏末轻点了点头,于衍生随后起身离开,不能再看下去。
于衍生转身出了地牢,把钥匙丢给李思,“若敢提我来过你自己掂量一下还能活几天!”
李思看着暴戾阴狠看着自己的少爷,点了点头,自己没有少爷重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看情况少爷似乎认识她。
但看他并没有带她走的打算,不由松了一口气,要是少爷非要带走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衍生回头朝地牢中的夏末看了一眼,随后离开。
于衍生回到房中神色难明,思忖片刻,写下信笺收好,坐在窗柩下看着透进来的月光。
天色蒙亮,于衍生便换了身衣裳出了府门,西韦横街附近,正逢吴秀过来,于衍生朝身后看了看,于吴秀擦身而过。
吴秀皱眉看去,还未看清来人,发觉胸前的衣襟有些跑边,整理整理衣裳,突然察觉似乎有东西。
四下看了一眼转身回府,回到房中,拿出信笺,没有封口,吴秀皱眉打开。
只见里面书写了夏末的下落,指名自己见到誉王手中。
师傅失踪了吗?吴秀不敢确定,连忙换了身衣裳前往大理寺告假,出了大理寺便径直前往都察院。
到了都察院这才得知誉王与师傅夏末皆不在,吴秀又立即赶往誉王府。
站在府前,吴秀求见誉王,几番之下皆是被拒,无奈,吴秀看着府前的管家,把信笺塞到他手中,“这位内官大人,劳烦你一定要亲自交到誉王手中。”
林内官看着府前神色慌张的男子,眉头紧蹙,接过信笺,打开封口看了看,确实信笺无误,这才收下。
“行。”林内官把信笺收拢在袖中。
吴秀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管家,“还劳烦大人一定送到。”
林内官有些不悦,转身进府,随后关上府门。
林内官回府后便带着信笺送到听雪院,看着憔悴的誉王,林内官递过信笺,“爷,这是方才门口忽然出现男子送来的。”
司马政聿皱眉,“是何人?”
林内官愣了一瞬,“我并没有问,他神色慌张的,留下信我便关了府门。”
司马政聿指了指一旁案前,“放这里即可。”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看不知道哪里来的信笺。
林内官放下信笺便退了出去。
吴秀愣了愣,看着紧关的朱红大门,沉思片刻再赶回大理寺,试探询问许卿。
“许大人,不知道你看到师傅没有?昨日约好一同出门,昨日、今日皆不见人。”
许卿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露声色,笑了笑,“或许是跟誉王一同办什么事去了,过几天便回来了。”
看着许卿似乎知道什么又不肯多说的闪躲眼神,吴秀恭敬一礼,“或许是我想多了,多谢许大人。”
吴秀顿了顿,然后道:“大人,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想带着王杨磊请假几日去帮我制造机会,不知道,不知道是否可以?”
吴秀突然面色微红有些害羞,许卿看了看吴秀,“可以,你去负责那里报备即可,这几日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去。”
吴秀连忙感谢,随后便离开。
看着离去的吴秀,许卿心中一个咯噔,今日早朝不见誉王,听闻是生病歇息。
吴秀又说两日不见夏末,莫不是公孙丞相没有通知自己便已经行动了?
许卿连忙放下手中事宜,便出了大理寺,吴秀带着王杨磊在大理寺拐角正巧看到这一幕。
王杨磊有些不解,“师傅真不见了?”
吴秀摇头,“暂且我不能确定,送信笺给我的是于公子,他与师傅关系匪浅。”
王杨磊不由皱眉,“既是关系匪浅他既然知道师傅在何处为何不亲自去?”
吴秀拍了拍王杨磊脑袋,“你傻呀,他今日都不敢认我,定是被监视了,无法行动这才求助我。”
“那跟着许大人做什么用。”王杨磊疑惑的看向吴秀!
“你个榆木脑袋,我方才试探了许大人,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这不,我前脚带你出大理寺,他就匆忙离开。”吴秀叹气。
一合计,二人后面偷偷跟踪,“我们要不要找辆马车?”
吴秀摇头,“不需要,许大人并没有坐马车,说明他要去的地方离大理寺并不远。”
二人跟踪只见许卿绕过几个街巷,入了一户朱漆大门,看着门额的牌匾,‘‘公孙相府‘’二人皆是惊了惊。
等了好半晌,许卿又从中出来,身侧还有公孙贺,许卿似乎神色有些异常,吴秀与王杨磊二人再次偷偷躲起来。
第171章 光明满乾坤 01 真相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牢的光线一直这般昏暗,不知白天还是夜间。
地牢中被丢入几个馒头,夏末捡过来,忍着疼痛吃下。
看着牢中坐在尸体旁的少女,郑贵妃神色冷淡,“你倒是生病力顽强,整个夏府都死了,你却还活着。”
夏末看着地牢门口的贵妇,死死盯着她。
郑贵妃浅笑,“你也别恨我,我与你母亲乃堂姐妹,她嫁了心仪的夏孝儒,我却备受厌弃,伦儿从不差谁分毫,志在高位,当初我放下身段恳求你父协助时却是劈头盖脸的羞辱。”
郑贵妃自说自话,“一朝落败,我亲请郑云入宫,几次被拒,恳求夏孝儒上折留下伦儿性命,等的却是假清高,我儿活不下,你们夏府皆给我陪葬!”
夏末满眼震惊,所以夏府几十条人命皆是死在郑贵妃的算计之中?
郑贵妃看着眼神皆是震惊之色的夏末,嗤笑道:“既然他们都死了,你不该活下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
“夏府同伦儿来往书信,谋反的证据皆是我与公孙丞相合计的诬陷,自觉清高,还不是易如反掌的皆死在我们手中!”
夏末眼中涩意汇聚,原来夏府倾覆的原因只是这般简单,因郑贵妃的一己私欲?
亏得以前自己还十分喜欢这个姨亲,温柔高贵,原是内心如此昏暗!
阖府几十人,皆这么没了,连带着旁系几支皆是流放的流放、死的死!
整个郑氏家族也只有郑贵妃娘家一支尚且还有几人在世,其他十几系连同夏府近十几系也死的差不多了。
在他眼中,那些人命又算是什么?
“既然你还活着,我便让你再多苟活几日,别以为搭上誉王夏府便可翻供,本宫要你看着,你们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郑贵妃拿起藤条,示意看守打开地牢的门房,郑贵妃拿起藤条狠狠的抽在夏末身上,“给本宫好生瞧着,你们错的有多离谱!”
夏末紧抱脑袋,任由藤条抽打在身上,父亲死前是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他才会让父执带走燕郡不曾露面的自己。
夏末找准时机,猛然冲过去,用力推去,郑贵妃摔倒在地,李思看着眼神阴冷的女囚,连忙脱拽出郑贵妃。
郑贵妃从震惊中还未回神便被拖拽出去,慌忙锁上了牢门。
“郑贵妃,不能进去,昨日公孙丞相派了三个男子玷污她,她似乎疯魔了,已经杀了四人,似乎也不会说话了。”李思回想方才女囚的眼神,不由心有余悸。
郑贵妃愣了愣,怪不得半晌不见她说话,自己进牢抽打时也不曾发出声音。
郑贵妃朝牢中看去,果然一侧有四具尸体,之前关注点在她身上,不曾仔细看阴暗的牢中。
郑贵妃嗤笑,“他公孙贺是担心夏夏知道当初是他的主意跟计谋不成,倒是够狠,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我若心善,你会寻求与我合作?”牢旁传来冷峻的讥讽笑意。
郑贵妃看去,公孙贺走了进来,公孙贺朝里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当真是疯魔了?有几分本事,倒有几分可惜了。”
许卿半晌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朝里看去,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一边脸红肿如猪,眼神空洞,不由心中一惊,“夏末?”
公孙贺拍了拍许卿的肩膀,“还得多谢许卿大人提供的线索,若非你,谁能知道赫赫有名的仵作夏末竟然是反臣夏孝儒的幼女。”
许卿连连摇头,“相爷,我们当初说好的并不是这样。”
郑贵妃嗤笑,“你倒是心狠,丢入三个男子玷污她,如今里面的人死了,她似乎也疯魔了。”
公孙贺浅笑看向郑贵妃,“你莫不是羡慕不成?当初夏家皆是你我二人手笔,既然活着那能让她这般便宜。”
“本想其仵作出身,心性定是非同常人,区区几个男子身下便能疯魔,当真是本相高看了。”
许卿听着二人交谈,面色铁青,虽然听闻公孙丞相与郑贵妃勾结的传言,但亲眼所见确乃头回。
看着地牢一侧的尸体,许卿脸色苍白,当真是疯魔了?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一时妒忌心作怪寻了公孙贺,她夏末是不是还在誉王身侧。
公孙贺拍了拍许卿的肩膀,浅笑,“从你入我公孙相府说出那些开始你便是我们一条线上的蚂蚱,今日带你前来看看你的成果!”
许卿惨白的脸,震惊的看着地牢中的夏末,心里只传来一个声音,是自己彻底毁了她、是自己毁了夏末……
公孙贺嫌弃的看了一眼牢中夏末,“郑贵妃对她有何安排,是杀是留?”
郑贵妃冷笑,“留她几日,待咱们大业成了,拖出去给燕王立名声也可,新帝抓到夏府逃走女犯,追封赵王受夏府蛊惑。”
公孙贺皱眉,“如此便你自己看着办吧!此地阴暗我便不多逗留了!”
公孙贺转身看向许卿,“许大人是想留在里面配那女疯子不成?”
许卿看了看里面,公孙贺与郑贵妃交谈没有避讳自己,若此时自己做出仵逆之举,不敢保证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
夏末的事是自己不曾料想到的,虽是不舍又心疼,但此时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再祈求公孙丞相的释放。
哪怕公孙丞相把夏末再还给自己,许卿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那张脸了。
公孙贺淡淡看了一眼许卿,转身离开,许卿顿了顿,连忙跟上。
公孙贺早就猜到许卿会跟上自己,此人虽看着正直无私,实则利已自私,最是明查什么时候该怎么选择。
出了于府,公孙贺淡淡看了一眼许卿,“既已看完,去留自定。”
许卿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许卿,于落走近公孙贺,“岳父大人,此子可留?”
公孙贺淡淡的看了一眼离去的许卿背影,“派人跟着他,若是与誉王会面,不管是否内容是什么,杀了他!”
“若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去便暂且留下他性命,待大业成了暂且有用处。”
公孙贺点头一礼,“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72章 光明满乾坤 02 惊变
许卿浑浑噩噩的直接回了府。
许范云是许卿之父,更是礼部清吏司,许卿见礼后,便离开。
许范云看着许卿面色苍白,也没来得及问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便见许卿径直回了房。
夏末摊坐在地牢中,他们都以为自己疯魔了,也是,若是自己不疯,或许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但此时能知道的是,夏府的倾覆皆是郑贵妃嫉妒心做祟,加之与公孙贺的狼狈为奸才落的那般下场。
公孙贺、于落、郑贵妃三人坐在于落家的书房中。
公孙贺皱眉看向郑贵妃,“宫中可安排妥当了?”
“今日便已安排好,后天随时听你的信号。”郑贵妃信心十足。
公孙贺十分满意,“早些回宫,切莫临近事宜发生什么问题。”
于落回想地牢的那人,“‘她‘是誉王的人,怎的仍不见誉王府有何动作?是不是我们猜错了?”
“她于我们已经不重要了,待事成以后也无需留她性命,且让她苟延残喘过活几日,你若觉得麻烦,今日杀了丢入乱葬岗也是无碍。”郑贵妃不以为意。
公孙贺点头,于落颚首。
不多时,府中传来声音,吴秀与王杨磊被押解至三人面前。
于落看着底下二人愣了愣,“你们二人是夏末收的徒弟?”
公孙贺也多了几分兴致,“这二人便是夏末的徒弟?”
于落点头,“我私下查过,姓吴的是世家吴家家主外室所出,姓王的第七横街一家商户家的二公子罢了。”
公孙贺浅笑,“倒是忠心,既然能寻到此处,说明还有几分本事,丢入地牢让他们一聚,你自行抽出时间解决了。”
于落看了看晕厥地上的二人,“其中一人乃世家大足已入祖祠的公子,这般杀了可行?”
公孙贺淡淡道:“你自己看着处理。”
于落起身,叮嘱家丁把二人丢入夏末所在的地牢。
夏末已暗地寻找几日,仍不见踪影,次日下午司马政聿想起头日林内官交给自己的信笺。
司马政聿打开,里面寥寥几句记载了夏末关押所在之地,落款苏伦!
司马政聿拿着信念微微颤抖,若是别人自己或许不信,夏末与苏伦二人特殊。
司马政聿明白苏伦代表着宿州初时与夏末相识的信任,所以落款是苏伦而不是如今的于衍生。
信笺送来已有两日,司马政聿不敢想象夏末经历了什么。
此时,宫中太子派暗龙传来信息,他们要行动了,‘父皇’最后的丹药已送来。
司马政聿起身招来暗伊,布置安排营救夏末,随后离开誉王府。
……………………………………
文惠,至正十五年初夏。
随着绚烂的烟花绽放,燕郡风云骤变。
清早宫中传出惠帝似乎身子不行了,又传出实则是太子监国以后不甘心只是监国,想提前登基。
惠帝本只是风寒,乃太子下毒所致,各朝臣皆在府中,不敢出门,燕郡的空气也格外压抑。
燕王在公孙丞相以及郑贵妃的拥护之下,领着庆国三分之一的朝臣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军兵前往皇宫责问太子。
危机关头,誉王似乎也是病重,头日夜里,宫中太医陆陆续续去了五六人,至今还未归宫。
太子司马逸在东宫把自己关了起来,德淑皇贵妃杨朵儿也是殿门紧闭。
燕王带着众人直接杀入宫中,直逼东宫问责,太子着明黄色的八龙爪端坐上首,公孙贺冷笑看向司马逸,“司马逸无能,毒杀陛下罪不可赦,请速速交出陛下尸体!”
郑贵妃补充,“燕王乃先皇后所出的嫡长皇子,杨朵儿窃取太子之位,不可饶恕!”
司马逸坐在上首,孤立无援的模样,淡淡看向燕王,“燕王也是这般想的?”
燕王看到司马逸不怒自威,不由有些心虚,他的斤两自己情况,若真比较,自己确是不如他。
燕王不住的看向公孙贺,见公孙贺轻点头,燕王咬牙看向司马逸,“我是嫡皇子,若论起来确该我坐那高位!”
司马豪顿了顿,“我本是服你的,奈何你如今心术不正,毒杀父皇绝不可饶恕!我庆国二百余载的江山岂能毁在你的手里!”
公孙贺皱眉看向燕王,“何必废话,杀了司马逸,对外宣称其毒杀惠帝我等正法,他自愧自杀而亡便是!”
司马逸嗤笑,“公孙丞相倒是好打算!”
燕王司马豪看了看在场众人,知道今日只有你死我活的局面。
公孙贺懒得搭理墨迹的燕王,“杀司马逸者封万户侯!”
东宫殿外传来骚动,片刻之后司马政聿带着禁军直接包围东宫殿。
此时,公孙贺面色一冷,狠狠盯着台上的太子司马逸。
公孙贺挥手,“杀!”
暗箭飞面而来,“叮~”的一声,众射向司马逸的箭雨瞬间落地。
转瞬间,司马逸身前站着一群暗龙,司马逸嗤笑,“暗龙皆在我手,谁敢不认!”
公孙贺指向司马逸,“皆是胡说,暗羽、暗龙皆是传言!休得骗本相!!!”
“只有历代皇帝亲自秘传!你一介外人懂什么!”
司马逸起身,目光清冷,“皆给我拿下!弃兵投降者留下性命,顽固不化者杀无赦!”
殿外的打斗声也越发靠近东宫,司马逸转身离开,暗龙介入清场。
此时殿外,司马政聿带着禁军而上,手起刀落便是一人性命!
此时此刻,司马政聿只想尽早结束这场宫变,方才入宫前接到暗羽飞羽信笺,夏末在于府具体位置尚未找到!
只有尽早结束这场令人作呕的宫变才能亲自前去心系的另一头。
司马政聿面无表情,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凌厉绚烂的剑花,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至取几人性命!
三步一杀,五步几人,司马政聿等人杀入东宫殿中,司马政聿直取公孙贺的面门,剑锋贴面公孙贺!
禁军利落绑了殿中存活的众人,司马政聿黑着脸冷目把叛变的一众官员悉数送入乾清宫!
公孙贺没有料到会失败,此次策划周全缜密!
第173章 光明满乾坤 03 落幕
公孙贺看向殿上男子,不由瞳孔微张,“不可能,不可能!”
公孙贺看着眼前场景,看着上面那人!怎么可能,他绝不可能还活着!
“公孙贺,没想到朕还能活着吧!”惠帝冷笑看向殿中被捆绑起来的男子。
郑贵妃也有些懵,连连否认,“不可能,昨日是我与吴道长亲手喂药,看着你咽气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太子拍了拍手,随后殿外吴道长被推了进来,“你说的是此子!”
“吴道长开先却是做的不错,我亦是彻底的信任他、还因他之事迁怒于德淑皇贵妃,疑心她见不得你好。”
“真正开始怀疑时便是每次金丹服用时吴道长过分的关心,以及你郑佩儿的过分关注金丹。”
“今日年后倒下之后,我听了太子劝慰,不再服用金丹,还服太医院特制调理身体的丹药替代金丹!”
“你们昨日毒杀的是我们察觉你们有异,昨日死去的也非朕!”
公孙贺看着抬入殿中的尸首,在惠帝的示意之下禁军首领揭开尸体上的面具。
公孙贺看着地上冰凉的尸体顿时脸色苍白,公孙贺颤抖着身子爬过去,泪流满面,“不可能,绝不可能。”
司马逸冷笑看着地上的尸体,“你既是想他带这私养的万余私兵杀入皇宫,我们岂能半分不知!”
郑贵妃不由心生恐惧,看向公孙贺,“那今日宫变的将领是何人?”
太子嗤笑替二人解开疑惑,“禁军副统领,昨日午后见你们已布局好,我们便开始了偷梁换柱!”
燕王瘫坐在地,怎么会这样……
“燕王,你虽是先皇后所出,襁褓中便由德淑皇贵妃抚养长大,念尔之故,朕多次替出封后于她皆被拒,教导你更多于太子与誉王,自己无用如今却做这谋逆之举!”
燕王见到惠帝早已吓傻,连忙跪下求饶,“父皇,我错了,请父皇饶恕,我只是受郑贵妃蛊惑,一时鬼迷心窍,请父皇饶恕。”
看着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燕王,惠帝眉头紧蹙。
底下跟随公孙贺赌上一把的官员此时也在瑟瑟发抖,此时后悔已晚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后面被押解的官员中传来声音,“陛下,我们知错了,微臣只是听丞相言太子毒杀陛下,这才跟随进宫确保陛下安全的。”
“陛下,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随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惠帝坐在上首,静静看着,揉了揉疲惫的眉眼,早年皇室就因为这把椅子而死了不少人,自己这才捡漏上位。
不曾想自己几个儿子也会经历这一遭!惠帝只觉得内心疲惫不堪。
人人向往这高位,又谁又知旁人早已歇息,自己多少夜里批阅奏折,因各地问题愁的都睡不下!
…………………………
一场宫变最终以失败宣告一段落。
紫禁城里风云撼动,燕郡的百姓来说只是又过一日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无灾无病,和平安宁便是最幸福的。
公孙贺一干人皆被收押天牢,跟随反叛的众官员也将经历一次大清洗。
此次牵连官员二百余人,加之其他有关系的牵连官员共计六百余人,燕郡的官员去了三分之一。
当日下午便对各府进行抄家,公孙相府足足金银十几亿两,字画、古董更是几十车,整个公孙丞相府的抄家堪比四分之一的国库。
当宫变已平息,司马政聿上交了调遣燕郡城外禁卫军的兵符上交,随即便匆忙出宫。
已知夏末在于府里,于府当日上午已被查封,阖府皆被关押。
司马政聿赶到于府时,于衍生一身鲜血的正巧出现在府前。
看着赶来的司马政聿,于衍生紧按胸前的伤口,皱眉紧锁。
看着要押解于衍生的衙役,司马政聿挥手,衙役见罢随后离开。
于衍生面色焦急,“夏末还未救出来吗?我不是三日前就把迷信交给了吴秀,让他送信给你?”
司马政聿脸色不太好,摇头,“有些事耽搁了,我昨日才看到此信,派人已搜查一日有余,尚未找到在何处!”
于衍生面色一白,自己确实忘记标明地牢所在位置,“我带你去!”
司马政聿皱眉看向于衍生,“你既是知晓夏末在何处为何没提前救她出来?”
于衍生知道他司马政聿从来都不曾彻底信过自己,于衍生也不争辩。
“我当日夜里才知道地牢的位置,进去后才发现关押的有夏末,出了地牢正被那便宜主母发觉,她从未真心接纳我,便直接派人刺杀我,这几日一直逃离躲避,府中也回不了。”
看了看于衍生,确实是受伤严重,司马政聿带着人跟在于衍生身后。
于府后花园的假山后,于衍生进了一个人高的暗洞,司马政聿看着假山,眉头紧蹙,站在假山前能看到里面的石头,也就几步距离。
看到于衍生走了进去,随即侧身便隐入了封闭的石头假山中。
司马政聿皱眉带着人跟上,走近假山里面,进去后能看到一个可容两人进去的左侧洞口,洞口身高,上面长着藤蔓把洞口遮拦了大半。
若非仔细,此处当真极难发现,司马政聿进去后发现于衍生正在等着自己,司马政聿跟上。
往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下了甬道往往左便是一排排的凿打出来的牢房,牢房一侧皆是手臂粗木栅栏牢门。
石道里黑乎乎的只有墙壁上微弱的光亮,潮湿的四壁挂着细微的冰珠,已是三月底的天气,甬道里却是凉气顺着脚的位置不止的直往身体里钻。
越往里,牢房越是稀疏诡谲,光线也越来越暗。
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接着是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胡同”。“胡同”的两边是两排低矮的监房,
于衍生着急的往哪个记忆里牢房的位置而去,牢房的看守李思在不远处睡着了。
于衍生一脚踢醒他,从他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牢门。
司马政聿看着地牢,这就像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更没有太阳,微弱的灯光阴暗潮湿。
整个地牢只有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也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跑。
第174章 光明满乾坤 04 重逢
司马政聿面色铁青,无法想象夏末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几日。
随着于衍生打开牢房,司马政聿也看到了牢中情形,牢中发出尸体的恶臭,
角落似乎还有个人动了动,于衍生连忙走过去,“夏末。”
那个人艰难爬起来,指了指一旁,“快救救师傅和王王磊。”
于衍生连忙拉起来一看,竟然是吴秀,于衍生来不及多问,朝吴秀指的方向看去。
司马政聿小心抱起夏末,夏末无意识的挥簪刺来,司马政聿眼角落下晶莹。
“阿夏,是我。”听到声音,夏末的手才缓慢落下,紧闭的双眼,夏末发出不自觉的痛吟。
司马政聿小心的紧了紧怀中的夏末,她此时衣衫褴褛,气息微弱。
睫毛轻微颤动着,如初生羽翼班柔弱,身上干涸的血迹有的还未完全凝结。
洁白干净的肌肤皆是青紫,大片的血瘀,脸颊也高肿异常,看着地牢中的尸首以及紧紧攥在手心的银簪,司马政聿的心脏处传来一阵刺钝的痛意。
只见誉王正在小心的抱起一个少年,于衍生连忙把吴秀交给誉王带来的官兵手中急忙前去。
司马政聿看了一眼于衍生,对官兵吩咐,“另外两人是夏末的徒弟,带出去。”
于衍生见夏末已救,不由瘫坐在地,司马政聿看向于衍生,“把他带回去治疗。”
“是,王爷。”官兵随后去搀扶于衍生。
于衍生有些意外,看向司马政聿,“我是于落的儿子,夏末今日这般也有于落手笔,你确定不抓我入天牢吗?”
司马政聿看了看怀中眉头紧蹙的夏末,眼神温柔,“阿夏信任你,你与他们不同,阿夏定然也是希望醒来能看到你。”
司马政聿眼神温柔体贴,于衍生想起之前看到的,誉王若是不能接受,待夏末好了自己便带她离开这里。
于衍生眼神痛苦,“我来时,夏末已受了上,似乎,似乎被玷污了。”
司马政聿脚步顿了顿,声音低沉,“好,我知道了。”
于衍生苦笑看着离去的背影,“是公孙贺与于落所为,你别放过他们!你若心存芥蒂,过段日子,我带夏末离开燕郡。”
司马政聿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于衍生,抱着夏末径直离开。
于衍生在官兵的搀扶下随后离开。
司马政聿抱着夏末回了誉王府,送来热汤,司马政聿小心擦拭夏末的身子。
夏末身上成片的青紫色淤青,给夏末换上干净衣物,几日不见,夏末已是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纸一样惨白的脸庞更显消瘦不堪。
太医看着誉王精心照料的女子也是心中一惊,这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这副模样。
瘦弱的身躯显得僵直而无助,呼吸微弱而艰难。
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
面部神情萎靡,两眼空洞无神,显得神思恍惚,气息奄奄。
见太医面露难色,司马政聿铁青着脸,“用尽一切法子,必须医好!”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经过几个太医几日的精心调治,誉王日夜细心照料,夏末终于醒来。
司马政聿看着醒来的夏末心生欢喜,“阿夏,你终于醒了?”
夏末看向司马政聿,浅笑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司马政聿小心扶起夏末,背后的软枕调了调位置尽量让夏末舒服一些。
“你嗓子受伤了,还需过些日子才好。”司马政聿轻声安慰。
夏末点了点头,眉头紧蹙。
夏末只觉得浑身冰冷,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周身也疼痛的厉害。
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身体的痛意让夏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有些痉挛,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司马政聿轻轻按摩夏末痉挛的地方,“不用怕,你是肌肉受伤,受伤严重才会这样,好生休养些日子便好。”
夏末点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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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至正十五年初夏阳月初一。
惠帝再次亲政,亲封德淑皇贵妃为皇后,此时起,德淑皇贵妃便是一品德淑皇后。
下旨后的第二日,册立日天刚亮,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
乐部将乐悬于太和殿外,礼部鸿胪寺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宝案于右东向、龙亭二座于内阁门外。
内监设丹炉于宫门外、节案内于宫内正中,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东西向,设皇后拜位于香案之南。
册立礼之后,德淑皇后身着御吉服,乘坐凤舆出府邸,由大清门过金水桥、午门外,由午门的中门进入宫内。
皇后的凤舆由乾清门的中门进入乾清宫,降舆。
之后有风德高尚的一品命妇将皇后引入即坤宁宫东暖阁才算礼成。
德淑皇贵妃册封皇后之仪后的第三日,惠帝便下诏书退位让贤,监国太子正式亲政登基。
诏书下了后的几日后,礼部开始策划,新帝的登基仪式。
前丞相公孙一党皆被处以极刑,没有直接牵连的皆被直接流放极寒之地。
燕王司马豪被贬为庶民,剔除皇籍,于衍生再次做回了苏伦,也再次回了六扇门。
如今的苏伦行事果敢,雷厉风行,开始得到唐安的重用。
于衍生是这场变数中仅存下的且留在京中能被任以重用的人。
一场夏末的营救,王杨磊丢了性命,救回来时,三人皆是重伤,夏末已是奄奄一息最后一口气吊着。
王杨磊伤了内脏,残喘了两日后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吴秀被司马政聿亲自送回吴家叮嘱细心照料。
吴家多年不曾关心过吴秀,不知他何时得了誉王青眼,此次亲自送回,吴家皆是轰动不敢懈怠。
尤其是誉王府誉王的内官亲自送许多名贵药材前来时,旁敲侧击若是吴秀有个什么问题,吴氏一族怕是要动动筋骨时更是待吴秀细心热情。
吴氏一族此时才知晓,原来这几年吴秀在大理寺做了仵作先生,更是做了红极一时的大仵作夏末的徒弟。
而夏末是誉王的人,且深得誉王的心。
监国太子登基是在诏书的七日之后场面宏大,惠帝在位取国号文,称文惠帝,新帝登基取国号为宣,宣帝登基,大赦天下。
燕郡因宫变之故,缺失大量官员,宣帝随后开了春闱,广纳贤才,补充缺失。
宣庆,至正十五年初夏是庆国文人的春天……
第175章 番外
“等等我,你身子弱挺着肚子,别跑那么快。”
前面一个清减绝色的少妇挺着肚子在朱雀大街穿梭不停,虽是带着帷幔,朦胧中的能看到其面容姣好,无人可及。
后面跟着一个棱角分明的冷俊的男子,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娇俏的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男子,笑颜如花,“前面茶楼有说书的,我们去瞧瞧。”
新登榜眼迎面而来,看了看前面漂亮的夫人总觉得有几分面熟。
只见夫人回头正好看向自己,顿了顿,掀起帷幔,十分高兴,“白怀枝!”
新登榜眼愣了愣神看向面前绝色夫人,顿时面色潮红,拱手一礼,“小可见过夫人。”
随后跟在后面的男子,面色清冷走近夫人,示威般的拦腰抱在夫人腰间。
白怀枝面色更是红了红,有些拘谨的别过头去。
“白怀枝,你何时如京的?”妇人浅笑看向男子。
身侧男子轻哼,“新科榜眼,约莫是没认出你吧。”
白怀枝朝男子看去,惊了惊,这人昨日朝堂见过,白怀枝连忙恭敬一礼,“这位大人恭好,昨日朝堂多谢大人替学生解围。”
妇人扯紧男子衣袖,“元洵,你们昨日就见过呀?”
男子正是当今誉王爷司马政聿。
“夏末,你不是要听书吗?不去就回府!”看着自家誉王妃跟白怀枝搭话有些不快。
早知道就不让夏末换回女装了,一路上不停惹人回头。
白怀枝愣了愣,看向妇人,“你就是夏末?当初宿州二俩银子买我桃花图的清秀少年?”
夏末浅笑看向白怀枝,“你觉得如何?”
白怀枝就是因当初那少年言语自己才不再售卖书画,专心研学,又正逢今年新帝登基这才逢时高进。
入京前还曾想定要找到少年好生感谢一番,离开宿州时还特意去知府衙门打听少年去处。
知府大人支支吾吾只说随燕郡大人回了京,具体的并不知晓。
没想到再见换上了女装,白怀枝眼神别扭,莫不是背后大人威逼利诱,少年迫于无奈才是这般,“好好少年怎么穿了女装!”
听着白怀枝有些不悦的瞪向誉王,夏末嘴角上扬,“你想多了。”
夏末摸了摸显怀的肚子,“我已成婚。”
司马政聿小心牵起夏末的手,“若要见,下回请回王府再见,听书去。”
司马政聿牵起夏末离开,留下白怀枝风中凌乱。
苏伦与吴秀随后走近,“恭喜白兄。”
白怀枝回神连连摆手,“运气而已,运气。”
苏伦指了指身侧男子,“这是吴秀,翰林院文撰,过些日子可能还是你的同僚。”
吴秀拱手一礼,“白榜眼。”
“吴大人。”白怀枝连忙回一礼。
“叫我吴秀即可。”吴秀笑了笑。
白怀枝回之一笑,一拱手,“那鄙人也不客气了,吴兄。”
吴秀点头浅笑,随即看着远去的身影,浅笑询问苏伦,“看那背影,是师傅和誉王爷吧?”
苏伦也看去,“是他们,夏末还是闲不住的性子,昨日刑部出了个特殊命案,刑部求去誉王府,她还闹着非要去,不知道去了没有。”
吴秀笑了笑,“去了,誉王哪里经得住师傅的糖衣炮弹。”
“也是,你作日也去了,哪里会不知道。”苏伦叹气。
白怀枝在宿州时便与苏伦略有交情,入京后正巧遇到苏伦,备考这段日子更是借住在他家里。
苏伦也提过他另在燕郡结识了几个朋友,自己一直为春闱做准备没能出来。
“那女子当真是宿州查商贾杀人案的清瘦少年?”白怀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伦点头,“她可不是一般人。”
苏伦指了指身侧的吴秀,“这位小吴大人先前乃夏末的徒弟,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夏末是蒙冤而去世称‘小韩子’的夏孝儒先生幺女。”
白怀枝又是一惊,‘小韩子’一案伸查后公榜,多少读书人不泣哭可惜,拥护小韩子的文人门也终于扬眉吐气。
“女扮男装?”
“她如今是宣帝陛下亲封的一品封国郡主,除了公主便无人可比,更何况又嫁给了当朝誉王爷。”吴秀十分自豪。
“师傅无双,庆国谁人可比!”
白怀枝连连摆手,“当真没几个这般能耐的。”自己这几日可是听了不少关注仵作夏末的各种事迹。
吴秀点头,三人相互看了看,站在路中讨论这二人,不由相识一笑。
“咱们去哪里?”
苏伦看向白怀枝,“今儿主要是庆贺怀枝兄金榜题名,去哪里还是需看当事人。”
白怀枝摇头浅笑,“燕郡我还不熟,全凭二位做主。”
夏末与誉王听完说书,买了些物什便回了誉王府,看着外人眼中冷峻的男人此时忙前忙后替自己张罗,夏末心中微甜。
初遇他时在登州,那时候他冷着脸逼问自己时还被吓的半死,如今他却在为自己忙碌。
当初身份被他揭穿时自己想到了许多,却不知他心中有自己,那时的自己哪里敢奢求那些。
夏末抬头朝那男人看去,“你那心爱的清河郡主呢?”
男子面色一白,“阿夏,你别吓我,我不是早与你解释了吗,当初义博侯赵熙跃与公孙贺勾结,还是太子的陛下想从其手中拿到那份名单的交易而已,我也并不想娶那什么清河郡主。”
夏末佯装生气,“我可不信。”
司马政聿苦笑,“当初布置实则也是为与你成婚,父皇与现在的陛下都已同意六月我与你的婚期,并非什么清河郡主。”
“我若地牢确有失真你还会这般待我吗?”夏末定然看向男子眼眸。
“会。”司马政聿眼神坚定。“你是我早就认定的,今日唯尔足矣,无人可替。”
夏末眉眼浅笑,凑近誉王,蜻蜓点水,司马政聿摸了摸方才的触碰,眉眼弯弯,“当初你可是吓死我了,往后你便时刻在我身边,再也不能弄丢了你。”
“那我要是老了怎么办?”
“你老了我也老了。”
夏末靠在司马政聿肩头,回想起那日的红妆十里,没有了双亲,当日自己从太后娘家杨家出嫁。
何止十里红妆,当日整个燕郡格外热闹,仅次与宣帝登基的场面。
也是那日,自己身份被眼前的男人散了出去,又派人引导发展,如今自己比当初更加出名了。
还听闻不少燕郡女子拿自己做榜样崇拜,想到这里,夏末不由笑出声。
司马政聿轻轻别过夏末拂风吹散的头发,也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嗯,笑你命好,能遇上我……”
“能遇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