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之第二十八章 自投罗网
的妻子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事呢?
午后,看着心不在焉地捡着各种药材的苏尘,裴一涯忍不住停下来了捣药的动作凝视着苏尘。
按理说展晟飞来看他们,并告诉他们因为展晟飞立了大功,从此再也不用顾虑展家的安危后,苏尘应该更开心才是,可为什么他反而觉得她的心事有增无减呢?单说这捡药的工作,平日里苏尘一向做的十分细致,可今日不过才半个时辰,她就已出了好几次错了。自己忍了半日,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什么都没开始问,她就马上惊跳了起来连说没事。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没事?怎么能不叫他担心?
裴一涯皱了皱眉,决定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不是他一定要追查苏尘的**,而是他作为人家的丈夫,不可能就这样视妻子的心事而不顾。
“尘,累了吧?要不我们先回房休息一下?”裴一涯柔声试探道。
“啊?哦,不用了。”苏尘有些慌张地强迫自己露出笑脸,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假装去捡药,却不知自己又抓错了一味药的分量。
“皇上有旨!”裴一涯正决定继续询问,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高叫,不由诧异地向外面望了一眼。
“有圣旨,我们快出去接吧!”苏尘忙放下手中的包药纸,镇定了一下神色。
裴一涯点了点头,也罢,就等会再问吧。
两人出去一看。见一个年轻的白皮太监刚刚走进院中,他并没有带圣旨。只是口气十分恭敬地传了一道口谕。说是西宫如妃近日突然身染奇疾,太医院几位太医先后诊治都不见其效,因此只好前来打扰裴神医,还望他能妙手回春、为皇妃解忧。
说完后,那太监就垂手立在一旁,等候着裴一涯和他一起走。
皇妃染病,太医院束手无策?要说这种情况也不一定没有。可不知为什么,裴一涯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来得有些蹊跷,好像并不单纯似地。
“既然是这样,那涯你就去一趟吧!”苏尘却是没有疑心,见他没有马上回复太监,忙悄悄地推了他一下。提醒道。
“好吧!这位公公请稍候,我去准备一下药箱。”想起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对方,裴一涯看了一眼旁边等候的太监,只好客气地点了个头,拉着苏尘回到药房,立时担忧地握住她地手。
自从他们成亲后,夫妻二人朝夕相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会,今日突有皇命传来,要他去给后妃诊病。合情合理之余心里总还是有所不安。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去吧!”这一回苏尘的神情反而自然了起来。一如平时般微笑着替他整了整衣服。柔声地叮嘱道,“看好了病。就早点回来。”
“好,不过我瞧你今天脸色不大好,等我回来就给你看看,你先去躺一会好好休息一下。”裴一涯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啦!你快去吧!让皇妃久等总不好。”苏尘佯嗔道,轻轻地把他推向门外。
裴一涯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只好跟着太监离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才离开小院,一直服侍苏尘起居的那个宫女就走了过来,对着苏尘行礼道:“苏姑娘,奴婢帮您梳妆更衣吧?”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苏尘一脸疏淡地道,“你直接带我去见皇上吧!”
……
还是宣德殿,还是上次晋见时的同一间屋子,司马毓还是懒懒地斜靠在龙榻上,只不过面前的书卷换成了一堆地奏折。
苏尘进去时,他正神态轻松地在阅读其中一张,周围空无一人,连个服侍的宫女太监也没有。
“朕听说你要求见朕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司马毓见她独自一人垂首走进,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折子,只是抬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皇上英明,知道民女既然想见皇上,一定是有所相求。”苏尘行了礼,坦然地开门见山道。
“如果你是想跟朕说,那道传说中的秘方只是传说而已,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司马惬意地往后一靠,目光缓缓地扫过苏尘亭亭而立的身躯,闪过一丝几不可见地阴沉。
“可事实上,那种药根本就不存在,”苏尘有些激动地道,“从第一次见面,民女就知道皇上您是个聪明之极的人,民女实在想不通为何皇上会相信这种以讹传讹的谬论。”
“是不是真的是谬论,是不是真的是以讹传讹,朕心中自然有数。”司马淡淡地道,目光又回到了折子上面。
见他一副显然不想再谈此事的冷淡样子,苏尘不由地咬了咬唇,正要再说,司马毓忽然轻笑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折子,对苏尘道:“你可知道这个折子是何人所写?”
苏尘忍气道:“皇上的国家大事,民女怎么会得知?”
“这是孟相的告老还乡之书!”司马毓一手执着折子,一手缓缓地从折面上抚过,嘴角缓缓勾起。
苏尘一怔,随即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忙躬身道:“民女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确实是件喜事,大喜事。”司马毓忽然将折子放到一边,步下榻来,缓缓地走向苏尘,伸出两根手指抬起她柔润的下颌,深深地望入她明显有些慌乱地眼眸中,“你可知道,除了朕,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大喜事地人?”
“民女惶恐。”苏尘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往后退,可身子才一动,纤腰已经被一只大手搂住,面色顿时一白,低呼道,“皇上……”
“今早你才让人带了口信过来,没多久朕就收到了这份折子,你说,朕该怎么感谢你呢?”司马毓的手指开始轻轻地摩梭,放在腰上地手力道却更加重了一步,令得猝不及防地苏尘几乎整个身子都被贴到他的身上,连忙用手抵住才隔开了一点空间。
“孟相辞官,那是皇上地功劳,和民女有何关系?”见自己再怎么用力,司马毓还是不肯放手,苏尘羞怒地将头转向一侧。
“自然有关系,朕认为,你是朕的幸运星。若不是你,朕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先皇的遗物,更不知何时才能打开这僵局,收回兵权和朝政呢!”司马毓的语气越发地暧昧,呼吸追逐到她的面颊之上,似在闻嗅她的味道,又似存心要诱惑她,不过才吸了一口气不由就皱了一下眉头,“你身上药味怎么这么重?”
“民女如今天天和一堆药材打交道,自然有药味,皇上放开民女不就闻不到了?”苏尘又气又急地在有限的范围内躲避着他的灼热呼吸,“既然皇上认为民女有功,那皇上是否应该给民女什么赏赐?”
“除了离开朕,一切要求朕都同意。”司马毓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低低地道,“朕就爱你这素面芙蓉的模样,没有任何掩饰,没有任何做作,尘儿,你可知道朕……”
“皇上……”苏尘猛然打断他,赤红着脸挣扎道,“皇上明知民女如今已经身为人妇,怎么能如此调戏民女,请皇上自重放手!”
“那又如何?”司马毓突然发怒道,不但不放开她,反而用力拉起她抵在自己胸口的一只手,目光炯炯地瞪视着她,“你明明知道朕喜欢你,明明知道朕一定会封你为妃,明明知道朕绝不容许你嫁给任何人,你却一而再地罔顾朕心,不但与他订婚,竟然还趁夜逃走偷偷地和他成亲,你……”
说到这里,司马毓猛然扣住苏尘的后脑,强压了上来,霸道地覆住她的樱唇。
卷五之第三十章 牺牲是一种骄傲
裴一涯匆匆地奔进小院,直冲自己的房间。
从昨日苏尘的异常热情开始,他就已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待到苏尘连出异样时心中更是担忧。可当太监来传司马毓的口谕时,他却无法抗旨不去,因此只能压下心中担忧先去治病救人,希望能尽快诊治完病者便可马上回来。
可没想那引路的太监一路上却走的不紧不慢,裴一涯略催了一句,他就说这是宫中的规矩,不可快行。裴一涯心里虽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可他不懂宫中规矩,只能无奈地跟随在后。然后,好不容易到了西宫后,竟然发现那所谓患了奇疾的皇妃,根本就没有什么奇病,不过是寻常的妇科病兼一些过敏的皮肤之症而已。他开了药方之后有心要尽早赶回来,可不知怎么地,其他宫苑的妃嫔听说宫里来了位神医,纷纷命手下前来邀请为自己诊断。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巡诊,可连续被两位根本无疾的妃嫔胡乱纠缠后,他终于肯定今日之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因此不顾以下犯上的大罪,坚持着循着惊人的记忆奔了回来。
“尘?”人未进声先行。
“你回来了?”屋内传出熟悉的声音。裴一涯的心先是一安,而后猛然加快了速度冲了进去,这声音听来明显是气血不稳。
冲进房中。裴一涯第一眼就看见了依在床头那云鬓凌乱、嘴唇红肿地苏尘。再顺着宫女地动作望向苏尘的左手。所有的血色顿时急速地从他地脸上倒退了下去,走上去颤抖地托起苏尘血肉模糊的手掌,一滴男儿泪就这样冷不防地堕了下来。
“你们下去吧。我夫君会照顾我。”见到他眼角的泪光,苏尘心中一痛,假装没有看见,和悦地将两位宫女打发了下去。
“涯,不要生我的气,更不要生你自己的气。好吗?”苏尘任由他仔细而迅速地包扎着自己的手,待宫女一走,立刻轻轻柔柔地道。
裴一涯低头半句话也不说,扎好绷带,立刻搭住苏尘地脉搏。
“不碍事的,就是气血也些震到了,休息两天就好了。”知道裴一涯一搭脉,自己的伤势就会一览无遗。自知有些理亏的苏尘忙讨好地先自己老实交代。
裴一涯放开她的手,仍是一声不吭地侧头就去取药箱,脸上毫无表情。
“涯!”知道他这一回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苏尘顾不得自己身体虚弱。故意强行地用伤手去拉他,笃定了他心里就是再生气。也不准她虐待自己的身体。
裴一涯果然马上小心地握住她地手,不让她乱动,虽然还是赌气不说话,可面色上的担忧却明显地掩不住了。
“涯!真的别生气了!”苏尘趁机用右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地脸颊密密地贴着他冰冷的脸,极低又极快地解释道,“我给皇上下毒了,可我骗他说要是日落之前不解毒地话,他就只能和我们同归与尽,所以,他答应放我们走了。现在你回来了,他的人马上就会过来让你去解毒。”
裴一涯猛然一震,身躯陡然僵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逼他写了一份圣旨,承诺绝不计较我今日之所为,而且将来也不会为难我们。”苏尘继续快速地耳语重点,“可我担心这份圣旨保得了我们一时,保不了我们一世,所以,我们还是要留一道防人之心。”
苏尘强提着精神一口气将重点全部告诉了裴一涯,却感觉裴一涯僵硬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本来血色已无多的脸色更是苍白如雪,不禁慢慢地松开了手,只觉一颗心痛的快要碎成千百万片。
涯不喜欢她所做的一切,不喜欢她这般工于心计,不喜欢她这么胆大妄为么?自己当初提出这个主意时,他当时就不是很赞同,现在发现她竟然私下动手了,心里一定更不高兴了!
难道是她错了么?她这样冒尽艰险,还……还……苏尘轻颤着一点点将自己挪离裴一涯的肩,泪眼濛濛地想抬眼去寻那一道曾温和地如明月般的眼神。
可她盛满委屈的小脸刚扬起,一道前所未有的热烈的吻已堵了上来,深深地吮吸着她唇齿腔舌的每一个角落,细细的,密密的,如汹涌的潮水,不放过任何一处的沙滩,直到空气殆尽。
“涯……”唇舌好不容易被释放,身躯又被宛如遭遇世界末日一般地紧紧拥住。那力道是如此的重,纵然因为颤抖而失去了很多力道,可还是勒得她发疼,尤其是才被剧烈碰撞过的脊背,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快告诉我,都伤到哪里了?”她一轻哼,顿时惊醒了沉浸在无限自责中的裴一涯,忙放开了手惊慌地审视着她的眼,担忧之色再难隐藏。
苏尘笑了,含泪将自己重新投入夫君的怀抱,瞬间明白了裴一涯所有的心事。
刚才她怎么会能那样误会自己的夫君呢?她该坚信她的夫君所给与她的这份无尽的宽容绝对是天下无双的才是,她该相信,每次她受一点的伤,受一点委屈,他所感应到的痛都将是自己的十倍、百倍。刚才他之所以那样严厉和冷漠,与其说是埋怨自己的冲动和私自做主,更是对自己没保护好妻子而深深的自责啊!
可是,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
作为一个好男人一个好丈夫,是有义务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可是,并不是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男人来担当的。如果可以,相信每一位深爱自己丈夫的妻子,都愿意挺身而出,付出自己的所有去保护他,哪怕是用生命。
因为,爱是一种共同的付出,而不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和享受,能为爱人做有价值的牺牲,这,本来就是一种千古流传的骄傲!她好高兴自己做到了。
卷五之第三十一章 怨可解、情难续
这一次是真的走出这座华丽却让人窒息的皇宫了!
夕阳下,撩起车帘,苏尘最后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城楼,放心地将身子依入夫君的怀中,觉得连空气都浮满了自由的香气。等她回展家休养好身子后,他们就终于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到时候就真的按照彬彬画的画一样造一座房子,然后在周围都种上花草树木,然后养很多小动物,可以陪孩子们玩,那样的人生,就是想想都觉得是好幸福好幸福啊!
“师傅,走慢一点。”见拐弯的时候马车略略有些颠簸,裴一涯忙把苏尘搂的更紧,紧张地提醒道。
“呵呵。”苏尘缩在他的怀里轻笑,这个傻子,这辆马车是宋胜平亲自送给他们的,那性能绝非京城里的其他豪华马车可比,就算路况很差,也颠簸不到哪里去,何况京城里这些大街呢?
唉,她不过是受了些小伤,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而已。他就担心的好像自己随时都会翘辫子似地。亏他还是个神医呢,难道就这么没信心?啊,对了。这话可千万不能让他听到,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以后非每天都要按他地药膳食谱吃那些枯味的菜不可。
想起裴一涯又能文又会武,又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为什么能将药熬地一分不差,可偏偏不会做菜呢?
想起这两日裴一涯怕她嫌药苦。每每都亲自下厨在宣德殿的小厨房里做药膳的情景,苏尘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难怪当初他会容忍张亚男和陶春花接近他,看来除了照顾自己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菜很难吃呀。
哈哈,看来自己是天生合该嫁给他当煮饭婆的。
呵呵,煮饭婆,这个称呼也不错。那就给他当一辈子地煮饭婆吧!
苏尘能平平安安地从宫里出来,最开心的人当然是日思夜盼的老太太了,在自家的密室里被软禁了很多天的展应亭,对苏尘虽然有些微言。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客气的。
他一心想依附蓝王爷,最终却落得这个结果。心里自然是复杂的。倒是蒙在鼓里的展母听说苏尘已经再嫁,倒没有再寻她地小麻烦。在她看来,虽然展晟飞没有和蓝暖玉没有顺利成亲,可是少了苏尘这么一个隐隐的诱惑,自己的儿子又为皇上立了大功,将来要攀登大户就更不是难事了。
至于展晟飞,也就是在苏尘两人回到展府的时候,被老太太叫了来见了一面,除此之外,再没主动露面过。偌大地一个展家,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家、一个暂住地地方罢了。
依照老太太的意思,展家如今虽然比不得从前了,可是还是必须得给苏尘和裴一涯重新办一次风风光光的婚礼,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展家的大小姐出嫁了,而且嫁的还是誉满天下的年轻神医。
可苏尘哪肯同意,一来以毒药要挟司马毓之事已经让司马毓耿耿于怀了,虽然就算司马毓反悔,他们还是有办法保全自身,可能低调还是低调些的好。何况,展飞和蓝暖玉之间的悲剧才发生了不久,她又怎么能刺到人家的痛呢?
当然,前一个理由是绝对不能说的,事实上,这一个秘密普天之下除了他们夫妻两个人,再无第三人知道,只要司马毓能一直信守承诺,他们也永远不会有将秘密揭开的那一天。
好在老太太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明白了苏尘他们忌讳晟飞和暖玉的事,也就没有再强求。不过,私下里,她倒经常对苏尘说,其实她现在感觉暖玉那丫头其实也挺不错的,只可惜晟飞杀了她父亲,两人之间的这段姻缘只怕再也没机会重续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老太太这一说,苏尘倒动起了重新撮合他们的心思。因为自从回到展府后,虽然展晟飞一直有意地回避他们夫妻,可也没见他跟别人有多少亲近,就是在老太太这里,每日也只是问个安就走了,而且从来人再看见他露出笑脸过。
听伺候他的小厮讲,展晟飞常常坐在自己的屋里对着那把曾杀了蓝毕渊的剑,一看就是几个时辰,显然那一日婚礼的巨变,对他的影响也很大。
而蓝暖玉那边,虽然如今的蓝王府也不再是以前的蓝王府了,可蓝暖玉的一切吃穿用度仍是按照以前郡主
,从来没有半分减少,生活上倒无需担心。只是听自蓝王爷去世后,脸上也再也没有过笑容,每日都安静地让原先服侍过她的仆人们害怕,都说郡主虽然还活着,可似心早已随王爷去了一般。
—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自打听到这些消息后,苏尘就有意无意地常往蓝王府跑,想努力地看看能不能再为这对冤家重新牵回红线。只可惜两人之间中间相隔了太厚的僵冰,却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回到京城后的展瑾和其兄又打了一架后,也日日地往蓝王府跑,争取帮兄长求的蓝暖玉的原谅。
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道理虽然已经很难的看得开也做得到了,但是想要尽释前嫌却丝毫再无可能。后来苏尘还是日日上蓝府,也不过是为了能多陪陪蓝暖玉这个可怜而又可敬的女孩子罢了。
转眼之间就过了半个月左右,苏尘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因思念着还被藏在山区的彬彬,苏尘纵然难舍老太太,也放心不下展晟飞和蓝暖玉,可还是不得不定出离京日期来。
时间就在三天后。
然而,就在苏尘他们刚开始收整行礼的时候,宋胜平突然急匆匆地上门来了。一密谈,苏尘和裴一涯顿时大吃一惊。
司马毓中毒了?而且还危在旦夕?宫中太医俱束手无策?
这一幕怎么和当初司马毓设计引走裴一涯这么类似啊!而且自从收回兵权,又收回朝政,孟相也回乡下老家后,京城一直都很平静啊!又是谁会向司马毓下毒?谁还能向司马毓下毒?要说这毒是他们先前留在司马体内的,可也不对呀,没有经过他们的诱发那毒哪怕在人体内潜伏一生也不会发作更不会被发现的的。
因此,思绪急转之下,苏尘和裴一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
“裴老弟,我知道你和皇上之间有些恩怨,可这一次皇上真的是中了奇毒,危在旦夕啊!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宋大哥吗?”宋胜平跺脚道,“就当大哥求求你,我们先出门,一切到路上再详细告诉你们可好?”
宋胜平急切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伪装的,权衡之下,裴一涯还是决定进宫去看看,苏尘坚持同行。就算这真的是个阴谋、陷阱,他们也仍要一路并肩面对。谁,也不要试图以为对方好的名义撇下谁。
还是宋胜平的马车,只是这一回驾车的人变了,沿途早已有官兵清除出通道,一路上马车的速度应该已经提到了最高点。
“皇上是在去看望蓝郡主的时候中的毒,”宋胜平语出惊人地道,但随即话锋一转,撇清了蓝暖玉的关系,“不过你们放心,已查明下毒之事和蓝郡主无关,而是一位才新混进府不久的自称姓唐的仆役做的。这个人说来你们也该听说过,他就是一直龟缩在京城的孟相长子孟长风。我们一路穷追,想夺得解药,没想到这厮居然在临死前将唯一的解药都投进了水中。”
“难道孟相竟然还没有死心吗?”苏尘惊道,难怪当初她听说孟相主动告老还乡时总觉得事情好像太过顺利了一些,如果当时司马毓没有非礼她,而是好好地和她谈谈,说不定当时她还会提醒他小心有诈,没想到如今却验证了那个预感。
“谋害皇上,那是株连九族之罪,不管这次是否是孟相的授意,孟家都要走到尽头了。”宋胜平先是叹了口气,随即白胖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一丝凌厉之气,“皇上如今才弱冠之年,膝下尚无一男半女,如果皇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朝阳江山必遭风雨洗劫,到那时,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这样动摇社稷根本的乱臣贼子,其心实在可恶,绝对不能姑息。”
听到这里,苏尘和裴一涯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心中难免有些惭愧,都不敢望向宋胜平。好在宋胜平一心驾车,倒没注意到他们的脸上,更不用说怀疑他们了。
说话间,威武的宫门已尽在眼前。
卷五之第三十二章 解毒人
进入宫门后,马车仍然一路畅通无阻,破例直至司马毓的寝宫前才停了下来。寝宫前禁军林立,然后却一个官员都没有,显然这事还在极度的秘密之中。
想想也是,朝阳国的政局经过了连番的巨变,刚刚才稍稍稳定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让天下人知道司马毓中毒了,其乱可想可知。
首先他们就不能防止蓝毕渊和孟相的老部下趁机反叛。要知道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局势越乱对他们就越有利,也正由于混乱后重分天下大势或者干脆将所有政权都收集一生,这是枭雄们的最大梦想。每个朝代总是不乏这样的人的,他们缺少的只是机会而已,一旦有机会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在司马毓中毒之时,朝阳国的江山社稷就已经开始摇晃了。
且说马车一停在宫门前停下下,宋胜凭立刻就带着他们直闯了进去,到了里间,毫不客气地就拨开了那些正在讨论不绝的太医,给已将药箱抱在怀里随时都要打开的裴一涯让路。
看到床上那曾完美的如谪仙,也曾恐怖的似魔鬼的司马毓,此刻却两眼紧闭、面色乌紫、了无生气地躺在龙床上,苏尘这才真正地相信。这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皇帝真的中毒了。
裴一涯没有浪费时间。第一时间开始诊断。
那帮太医院地太医倒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们虽然查不出这是什么毒,却做了很多防止毒液渗透地措施。有几位对针灸相当有研究的太医也适时地用针灸封住了司马毓的部分穴道。
裴一涯神色极为凝重地诊着脉,突然返身快速地打开药箱,将所有地药都翻了出来,喟然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宋胜平的声音都抖了。
“缺少一味至关重要的药。”裴一涯睁开眼睛坦白地告诉他。
“你快说是什么药啊?你不说怎么知道皇宫里就没有呢?”宋胜平强制镇定地道。
“乱魂草。”裴一涯无奈地吐出三个字,太医们听了这个名字,大多面面相觑。好像连听都没听说过。
“乱魂草?”其中一个太医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才惊呼道,“莫非就是那一种只生长在戈壁与草原之间,十年生长,十年开花,花期在秋季,花期只有十天,过后即谢。非白玉盒不能保存的乱魂草?”
苏尘只觉他声音甚是耳熟,仔细一瞧,原来竟是当年曾来给彬彬看过病的那位古御医,他学识丰富。既能认出彬彬所种的是极了之毒,能知道乱魂草也就不奇怪了。
裴一涯苦笑着点头。这种草药原本就十分罕见,看在场太医们地反应就知道皇宫中必定没有。莫说皇宫中没有,只怕普天之下也很难找出一朵乱魂草的话来。
“如果没有这味药,皇上还有多少时间?”宋胜平的眼中已经开始染上绝望之色。
裴一涯叹息着竖起一个食指。
“一年?”宋胜平带着希翼问道,裴一涯摇头。
“一个月?”宋胜平面色一变,裴一涯还是摇头。
“十……天?”说到这里,宋胜平的嘴唇已经颤动了,可裴一涯还是要摇头,望着司马毓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无奈之色。
“不!朝阳国不能没有皇上!绝对不能!”怎么也不敢接受司马毓只能再活一天的事实,宋胜平连退三四步,猛地一拳打在龙床边的梁柱上,那梁柱顿时明显地多了一个拳印。
可这个时候,没有人还会有心思去追究他的不敬之罪。
“裴神医,难道真地就再无别法可想了吗?”问话的是仿佛瞬间更加苍老的古御医。
“就算我竭尽全力,每日都给皇上针灸三次,也只能为皇上延续寿命,而这十日里,皇上他……他也只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
何尝不急,虽然司马毓以前几次三番想要得到苏尘,一国之君,系关天下安危,他又秉着一颗医者之心,若有办法怎会见死不救。
“那怎么办?难道就无药可医了吗?”苏尘急道,望着已深度昏迷地司马毓不知所措,此刻她的心早已被满满地愧疚所充满。这次的毒虽然不是她下的,可她却总觉得好像自己要是之前没有给司马毓下过毒的话,说不定这一次司马毓也不会中毒……
“我何尝不想救皇上,只是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没有乱魂草,只怕就是神仙……”说到这里,裴一涯突然顿住,紧盯住一旁的苏尘,喃喃地道,“你的血……”
“我的血怎么了?”苏尘一愣,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你可记得你原先曾一起中过乌蛇和地龙果的毒,后来我又设法彻底改善了你的体质,可以说,你早已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说不定你的血对皇上来说还有一线希望。”裴一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地说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那就把我的血给他,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应该试试啊!”苏尘毫不犹豫捋起了袖子,想也不想地转头就对眼中又充满希望的宋胜平道,“宋大哥,刀呢?”
“我这里有。”裴一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妻子,闭了下眼,从药箱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半尺小刀。当他抽出了匕首,对着苏尘那截白生生的手臂时,锋利的匕首怎么也落不下去。
“涯,救人要紧。”苏尘明白他的迟疑,知道他不忍心伤害自己,勇敢地就要主动地去拿匕首。她虽然其实也是怕疼的,可为了救人,还是救一位一国之君,就算再疼她也会忍着。幸好她有一位神医夫君,相信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留下疤痕的。
苏尘苦中作乐地为自己分散即将割臂流血的注意力。
—
“不,还是我来吧!”裴一涯颤声道。
他是医者,他比苏尘更知道哪里适合下刀,更知道需要怎样的伤口才能留出所需要的血液,又如何更好的止步和将来的复原。如果苏尘非要献出鲜血来救人的话,他宁可主刀的人是他。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其实流点血也好,可以促进新陈代谢。”苏尘微笑着鼓励他,将手臂伸到他面前,自己则转开了眼。牺牲归牺牲,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感觉实在……
裴一涯的手缓缓地移到了苏尘的手臂上方,终于狠了狠心,在众人动容的目光中迅速地掠过苏尘细腻的皮肤。随着苏尘忍耐不住地一声倒吸冷气,一股鲜血立刻泌了出来,很快地变成一道溪流淌入洁白的瓷碗之中,一点点地漫过了碗内的花纹。
裴一涯无限小心地托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血似雨滴般落入碗中,只觉得心疼的都要揪起来了。
周边的众人脸上也俱都是感动之色,且不说苏尘的血是否会有效,但就凭她这股精神、魄力和忠心,今日,她也令所有的人折服了。
“够了。如果情况好,你可能还要再流一些,现在先休息一下。”大约流失了半碗多的鲜血后,裴一涯忙抓起脸色苍白苏尘的手,闪电般地止住了她的血,将她扶到一旁包扎。
至于司马毓那边,自然有太医们会设法将血给司马毓喂下去。
“大妹子,今日,实在是多谢你了!”宋胜平也跟了过来,脸上一片复杂之色。
“不就是流点血而已么?宋大哥何需客气。”苏尘微笑了一下,转头望向被太医围住的龙床,笑容又隐去,“期盼我的血真的能有效果。”
比起天下百姓,个人的恩怨早已如一粒尘埃了!但愿,司马毓能顺利地醒来!但愿,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从此能真正地一笔勾销。
卷五之第三十三章 冰释前嫌
七日后,御花园,碧水环绕的涟波亭。
“皇上,苏姑娘来了!”贴身的太监眼尖,连忙提醒道。
司马毓抬头望去,只见翠影深处,果然有一水蓝色的身影正缓步而来,不由勾起一缕俊逸的微笑。她的身前,只有一位引路的宫女,身后也别无他人,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一下子就明白他今日想见的只有她一位而已。
只是,这是否也代表着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苏尘一般,从苏尘的身影开始出现起,司马毓的眼睛就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打量着,审视着,研究着,诧异着世间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子。
不知是因为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还是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足足两碗苏尘的鲜血,现在他再看向以前这个每每令得自己又是惊奇又是好奇的倔强女子,心里竟然已丝毫没有先前那种一定要占有的强烈**。或者说,他已无需占有,只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是血脉相连了。
其实说是天天调养,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好好休息过,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现在他才深深地体味到,原来当一国之君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今日之所以召苏尘来,那是彬彬父母的遗骸,已在昨日正式移入皇陵。也就是说他们以后能相见地时间实已不多了。
苏尘想必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日才独自一人前来,而没有带上那一大一小地跟班。想起裴一涯,司马毓眉头还是忍不住轻挑了一下。现在虽说自己已经放下对苏尘的念想。可能不看见这个情敌,总是件令人舒爽之事。
“皇上,您找我?”苏尘来到亭中,只行了个寻常的道福礼,便微笑着在司马毓地示意下坐在了他对面。见了皇帝而不须大礼参拜,这倒不是她这个救命恩人持功而傲。而是司马毓亲自命令的。
不仅如此,司马毓自从得知是自己的血救了他之后,态度更是几乎来了个180的大转弯,亲切指数急剧飙升。先前苏尘还很不习惯这样几乎是脱胎换骨的司马毓,但是多见了两次后,她差不多确定,这个差点翘辫子的年轻皇帝确实是悟出了些东西,不再像以前那般执着偏激了。
“这些日子天天吃药调养。朕闷地慌,所以想请你来和朕下下棋。”司马含笑道,俊美的面容之上,血色已经完全恢复。不过是眉目微微轻扬,就立呈出倾国的风采。也不知道他后宫的那些妃嫔见了他时会不会自惭形秽。
“和我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我棋艺不精,皇上赢了我也不光彩。”苏尘笑着抓起一把白子,任它们从分开的手指尖滑了下去,反复地玩。
“朕听说连彬彬都会一种叫五子棋的棋法,朕和你下这种棋,你总不会说朕赢得不光彩了吧?”司马毓笑道,心情很是愉快。
“那也要看看皇上有没有这个本事赢我呀!”苏尘毫不客气地道,要说棋类中她下的最好地可就是这五子棋了,这一点信心还是有的。
“哈哈,那我们不妨就试试看?”司马毓大笑着掏出十六颗黑子,放到一旁,“偷偷地告诉你,这个棋子,朕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研究过的。”
“就怕皇上研究过也没有用。”苏尘抿嘴笑道,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只觉得虽然是坐在当今皇帝的面前,可身心却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放松过。仿佛真地只是对着一个普通的朋友,想说什么聊什么都可以,不用再战战兢兢,每一句话每一个意思都要斟酌再三。
哎,她真喜欢现在这样地相处模式。你说吧,想司马毓这么一个站到历史里去,绝对可以把那些卫阶子都、潘安宋玉都比下去的绝世美男子,要是整日作那些阴沉阴险状的,多不雅观呀。
既然当皇帝嘛,就要尽最大力度地表现出王者的风采来,难能动不动就小肚鸡肠地跟一个民女计较不是?幸好,幸好啊!
庭院的风轻轻地拂过杨柳、拂过花丛,又从水面荡到亭中,处处挥洒着淡淡的清香,仿佛连时光
了这种轻松而又惬意的嬉戏游戏。
苏尘愉悦地落子,对司马毓的每一步落子早已步步在心。五子棋嘛,看起来简单,可下惯了复杂的象棋的人却未必就能赢。
两人你来我往地下了一会,司马毓突然大叫了起来:“怪了怪了,为何朕刚才就没看见这一步棋呢?你不会偷偷作弊的吧?”
苏尘好整以暇地呡了口香茶,抛给他一个“你说呢”的不屑眼神。
“再来。”司马不肯认输,快速捡回棋子,加倍用心地走每一步,很快地,“不可能,朕怎么又输了?”
“可能是因为皇上没定彩头的关系吧,所以运气不大好哦,皇上,要不要来点彩头啊?”苏尘偷笑,开始设另一个局。五子棋的玩法千变万化,以前她的对手可都是高速运算的智能电脑,她都能保持差不多和局,何况是像司马毓这样的菜鸟?
司马毓深深地皱起了眉,满面肃然地盯着棋盘道:“来就来,朕就偏不信了……这……这……再下一盘!”
如此三番四次,等到第八盘结束。
“皇上,真不好意思,您又输了。”苏尘笑盈盈地排上最后一颗棋,狡黠地看着他,“这一回的彩头可不许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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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毓看着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的棋局,瞠目结舌地长叹:“唉,你这明明是难为朕嘛!这个彩头也太难了,要不,换一个?”
“不行,都说君无戏言的,谁让皇上你对这棋子研究的还不够透彻呢?总之呢,你这个和事老是当定了,等明年我们回京的时候,皇上要是还没把这件事情办好,可别怪我们嘲笑你哦!”苏尘开心的大笑。
转移了这么重大的一个包袱,这一下她终于可以放心地离京了。
“朕自从认识你,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的这么开心。”司马毓深深地看着前俯后仰、乐不可支的苏尘,忽然感慨地道。
苏尘的笑声嘎然而止,脸上的笑意渐渐地缓和了一下,变成了一种宽容的微笑,口中却揶揄道:“只要皇上愿意,皇上也可以啊!不过人家都说最是孤寡帝王家,看来皇上的命还没有我好。”
“哈哈哈,朕的命确实没你好,你以后可尽情地四处游山玩水,只羡鸳鸯不羡仙地双宿双飞,朕却只能天天呆在着深宫里,一生都要和数不尽的折子奋战了。”司马大笑道,表面虽是抱怨,可骨子里却是甘之如饴。
“是啊,皇上你这一种啊,就叫天生的劳碌命。不过说起鸳鸯,皇上后宫可又一大堆美人啊!用不着羡慕我吧?”苏尘打趣他。
经过十年的算计,才好不容易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将来必须用一生才能更好的维护好它,司马毓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哼,朕劳碌,你们也休想好过。”见苏尘还刺激自己,司马毓故意翻脸道,“朕现在命令你,以后凡到任何一处,如有异情,都须呈报回京,否则休怪朕派人去骚扰你们,让你们过不了平静的日子。”
“民女遵命,愿为吾皇效劳。”苏尘起身,夸张地提着裙子行了个西式礼。
说句实在话,司马毓确实个千年也难见的睿智英主,最起码,她还没听说过历史上有几乎兵不刃血就能将被权臣霸占多年的权力夺回来的皇帝。虽然眼下少不了还要铲除一些顽固的势力,蓝孟两派那盘根错节的旧势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化的,可天下毕竟没有大乱,这实在已经很难得了。
因此,她也是真心诚意地愿意为这样一位明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何况对朝廷的最高统治者直述民间百姓的疾苦,让民声可以直达天听,不仅是件义事,用佛家的话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以后自己多加保重!”司马毓长身而起,扶住了她的双臂,虽未闻叹息,却让人感到语中那无限的沉重。
“皇上也是。”苏尘任他扶着自己的手,含笑回望他。这样美梦成真、彼此冰释前嫌的感觉,真好!
卷五之第三十四章 尘埃落定之后记(大结局)
年后,宣德殿,内殿书房。
“父王!”一声稚声稚气的兴奋呼唤自外殿传来,惊动了微笑着斜靠在龙榻上也不知在想什么的司马毓。
“明儿,不准去打扰你父王。”童音之后,立刻有一个温婉的女生声低柔地责备他,似乎试图想把他带出去。
“芊妃,就让明儿进来吧!”司马毓眉头微微一皱,折起手上的几页书信,随手压到一一堆折子下面,然后随便地拿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父王,明儿要抱抱。”一得到许可,一个看起来才三岁的小小的家伙,顿时笑嘻嘻地坚持自己要爬过高高的门槛,摇头晃脑地向司马毓的方向跑过来。他的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姿容明媚的宫装少妇,身影窈窕纤细,衬上一身粉蓝色的尽显婀娜姿态,正是当年假扮杂技艺人的芊芊。
“好,父王抱抱。”司马放下折子坐起身,含笑向小男孩伸出双臂。
性急的小男孩等不及母亲扶,早已已经自动地爬上脚踏又扑向他的双腿。司马忙握住他的双臂拉到自己的胸口上,哈哈一笑,顺手胳肢着他的胖腰。
“咯咯……好痒……父王坏,明儿也要呵呵……”小男孩开心地笑个不停,天真地和司马毓玩了起来,父子俩龙榻上滚成一团,瞧的旁边一副端庄淑女样的芊芊不由也抿嘴笑了起来。
目光无意中扫过矮几,却发现一叠折子中有一角信纸露出,眼神不由一黯。立刻转目开去。
她以为时间总是能慢慢地抚平一切。没想到六年了,他还是那么惦记着她。她以为完全卸下了昔日的身份只单单纯纯地做个妃子后,她会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和一堆女子共同爱他。不争风不吃醋。可谁又想得到这深宫的日子是如此地寂寞啊?
她一心痴痴地守候,却每月最多只能换来他两回的留宿和偶尔的探望,更多地时候,她都只能独守空闺,听人报告他又去了哪个宫哪个院的时候,然后守着隐隐作痛的心直到天明。再不如以前当他下属时可以常常得见。如果不是后来有了明儿,她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应该如何地熬下去。
“芊妃。”司马和小男孩闹了一小会,眼神淡淡地一瞥边上的妃子。
“是,皇上。”芊芊迅速垂眼应道,几年来养成的习惯,更令她玲珑百倍,就算是怔忪时嘴角也是含着一抹温柔地笑容,让人察觉不出她的神游天外。
“朕有些乏了。你带明儿下去吧,朕今晚过去与你们一同用膳。”司马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缓了缓口气。
“是。”芊芊惊喜地抬头看着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丈夫,笑颜如花般绽放。今日是他们成亲六年的纪念日,难道他还记得么?
看着怀着满怀的喜悦快步离去的芊芊背影。司马毓
芊芊利用明儿来见自己的这点小伎俩他怎么会看不明白,不过只要这种伎俩不经常用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妃嫔如此众多,近几年为了稳固政权又纳了不少,作为皇帝,不得不雨露均施方能保后宫平安,她那里自然不可能去地太多,事实上,这六年来,他也从未在一个妃子那里超过连续停留两天以上的。
这就是帝王的无奈生活啊!什么都要考虑利益关系,管理后宫就像是管理朝政一般需要过人的理智和冷静。也许,今年选秀前,他该立个后来帮自己了,跟随自己多年,又毫无身后势力而且育有一子地芊芊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呵呵,连立后都要考虑各种因素,而和感情毫无关系,其实他堂堂一个皇帝,有很多时候真地比不上民间的普通男子啊!司马毓顺手抽出那封信,自嘲地笑了起来。
连绵的乌山下,有一处风光绝丽的小镇。
就在离小镇五里地的地方,有一处山明水秀的村庄,其中村东有一座两层楼的院子修整的特别美丽。
雪白的墙壁上画满了各种图画,院子里种满了错落有致的花草树木,不管是哪个季节,总是飘满了淡淡的花香。院子里有长凳石桌,更有许多充满乐趣的玩具,像是秋千啦,滑滑梯啦,翘翘板啦,其间不时地看见小猫小狗在其中欢快地追逐着。
然后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这座院子的院墙十分低矮,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也能轻松翻过,村里的孩子们要是想来玩,随时都可以过来。
当然,既然是小孩子一块玩闹,免不了偶尔也会争吵的。
听,现在好像就有个小孩子哭了,声音震天响,刹那间就传遍了整个小村子,也传到了在田地中劳作的村民耳中。
于是,四面顿时有不同的反应。
田野中。
“阿旺,听起来好像是你家虎子的声音啊!你家虎子怎么啦?”一个村名停下手中的活,招呼不远处的同伴道。
“啊,是我家虎子!”另一个村名急急忙忙地扔下锄头就要往村里跑,可才跑了两步,听出声音应该是从村东的那座小院里传来的,又放下心笑着走了回来,“没事没事,他们肯定都在裴大夫家里呢?虎子出不了事。”
“可虎子哭的这么凶……”
“放心啦,俺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壮的像头
胆子比什么都小,人家随便吓一吓他,他就哭的跟什虎子的父亲见怪不怪地道,重新拾起锄头熟练地撇去禾苗边的杂草。
“哈哈,这倒也是,你家虎子好像平时就爱哭。我说虎子他爹。这可不行啊。你得让裴大夫帮他瞧瞧才是,否则以后虎子长大了,哪家的姑娘儿肯嫁他呀!”附近地一个村名也跟着打趣道。
“嘿嘿。遗传,遗传……再长大点就好了。”虎子父亲尴尬地笑道。
院子内。
“悠悠,你又欺负小朋友了?”正在含笑细读老太太来信地苏尘,听到哭声,忙推开了二楼的窗户,向院子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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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悠悠小姐没有欺负虎子,不信你问阿二阿房他们。”一个肌肤晶莹的像冰雪般地小女孩立刻机灵地觉起双手,表示她的无辜,不过那乌溜溜的黑眼珠却暴露了她眼中的得意。
“是啊,裴夫人,悠悠没有欺负虎子,是虎子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几个小男孩异口同声地道,其中有一个还偷偷地顺便踢了赖地地上大哭的一个**岁地男孩子。“快说呀,是你自己跌倒的。”
“裴……呜呜……夫人……呜呜,是虎子自己……不小心……”虎头虎脑却又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用袖子胡乱地擦鼻涕,一边不住抽泣的。好像十分不情愿地说道。
“娘,听见了吧。悠悠今天很乖哦!”小女孩绽开了花一般的小脸,可爱的偏了偏头。
“娘还不知道你这个闯祸精!”苏尘白了女儿一样,消失在窗口。
“快快,我娘要下来了。”小女孩立刻指挥着其他几个男孩子,把虎子拉了起来,快速地帮他拍掉身上的泥土,顺便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告诉我娘,说是我推的你,以后就不让你到我们家来玩。”
“俺……俺知道了!”虎子吓得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
“这才乖嘛,以后不准和小山子抢玩具,知道了没?”听到一楼已经传来了轻微地脚步声,小女孩忙抓紧时间又交代了一句。
“嗯!虎子再也不敢了!”
“真乖,为了奖励你,秋千给你玩一会吧!”小女孩恩威并施地道,小手一下子就拖起比自己还要大三四岁的男孩子,把他塞到有后靠的秋千架上。
“谢谢悠悠小姐。”虎子顿时破涕为笑,苏尘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出来地时候,他已经开心的欢笑起来了。
苏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这一群刹那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孩子,无奈地瞪了一眼在自己的女儿:“悠悠,你给我过来。”
“来啦!”小女孩一溜烟地就跑了过来,还没等苏尘开口,就先撒娇地抱住苏尘的腰,将小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娇声道,“娘,是不是弟弟妹妹又在踢你啦?他们这么不乖,等生出来以后悠悠帮我教训他们。”
话一说出口立刻自知失言,忙抽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黑亮亮的眼珠子敏捷地乱转着,想要找个理由赶紧搪塞过去。
“就知道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尘毫不客气地给了笑得无比谄媚的宝贝女儿一个响栗子,“你要是再不乖一点,我就叫你的彬彬哥哥以后再也不教你武功。”
她和裴一涯的性子都是属于相当沉静的那一类,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却是这等的捣蛋。还没开始懂事就已经懂得了顽皮,三岁开始学习绣花拳脚后,在村里更是俨然一代小霸王。整日里不是欺负这个孩子,就是欺负那个孩子,把一大帮比自己的孩子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想要责备惩罚她吧,偏偏小嘴儿又比蜜还甜,又哀求又撒娇,折腾的自己夫妻两个有时候都奈何不了她,只有原本该叫舅舅却一直哥哥哥哥地唤下来的彬彬能制得住她。
悠悠的大名叫小影,说不定这个性格还真的有些遗传那位分割了七年多的妹妹呢!
“不要啊,娘亲,悠悠的好娘亲,悠悠知道错啦!”
想起时空那一头,也不知道多年后的小影到底过的怎么样了,苏尘的眼神不由一黯,顿时吓坏了悠悠,还以为她真的动了气,忙拉住苏尘的手摇晃,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悠悠要和彬彬哥哥练武,悠悠再也不淘气了,悠悠以后一定会很疼爱很疼爱弟弟妹妹的,娘亲,悠悠求你啦!”
“悠悠小心。别乱晃你娘。”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一道淡青色地身影已跑了过来,柔和又快速地把女儿地手拉开,扶住苏尘。
他已经当了一回父亲。自己又是神医,按理说,早该习以为常了,可自从检查出苏尘真的如当年期望的一般居然怀了双胞胎后,简直紧张地像个毛头小子,哪里有半分的沉稳。
“呜呜。彬彬哥哥,爹爹不爱悠悠了!”明白自己又不小心犯了错的悠悠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正好瞥见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背了一筐草药进来,眼珠子一转,立刻无限委屈地向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哑然失笑,熟练地接住她,将她抱了起来,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子:“你爹爹哪有不爱悠悠了?一定是悠悠又调皮了吧!”
“没有啊。悠悠很乖呀,不信你问虎子阿二和阿房。”悠悠立刻扮出一副无辜样,指天发誓,却忘了她的誓言都不知道发了多少回了。引得大家直偷笑。
“我没事,如今我身子好着呢。哪有
嫩?”苏尘微笑着望了一眼已经长大成人地彬彬和自鱼一般缠着他的女儿,任由裴一涯扶自己进屋,方才瞬间闪过的遗憾已被满满的幸福所冲的一干二净。
“还是小心点为好。”裴一涯仔细地扶爱妻到软凳上坐下,习惯性地先给她诊了诊脉,才放心地自己跟着坐了下来。
“对了,奶奶又来信了,我去给你拿下来。”苏尘想起今天刚收到的信,笑容又绽了开来。
“你别动,我去拿。”裴一涯忙按住她,快速地跑向楼梯。
苏尘好笑地点了点头,想起信中的内容,又微微地笑了起来。
当年她和司马毓的一年之约,并未能顺利实现,而后年年续约,年年失望,她还以为蓝暖玉和展晟飞两个人今生真地无缘了,没想到今年居然终于冲破中间的那堵坚冰,决定抛舍一切恩怨走到一起,意外地修成了正果。
司马毓为了邀功,婚期还没定下来就派了六百里加急将喜讯传了过来,真是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老太太的信则是迟了十天才刚刚到,不过显然要比司马毓的信详细多了。
婚礼就定在三个月后,展晟飞和蓝暖玉已经决定,大婚之后,夫妻两个就要离开碧落,要学那潇洒地神仙眷侣一起畅游江湖,实现两个人心**同的梦想。至于展家只剩下一半地家业,已经决定在展应亭百年之后由展瑾继承打理,不过,展应亭身体康健,这个大任的交替只怕还要等许多年之后,也正好给展瑾一段自我锻炼的自由空间。
至于宋胜平,他的信倒是每月都有的,这位表面嘻嘻哈哈、内心却拥有宏图壮志的白胖大哥哥,现在也终于如愿地当上了宰相,开始真正地实施当年科考时就用满腔热血勾画出来的蓝图。
良臣遇明君,这对于宋胜平来说,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吧?
“师姑让我们进京参加婚礼,你想去吗?”游思间,裴一涯已回到身边,手中拿着家书,有些蹙眉。
“当然要去了,奶奶为了让我们去,特意把日子定在三个月后呢!我们路上就是走的再慢,两个月也足够了。”苏尘知道他是顾虑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双胞胎,不过有一辆好马车,又有一好夫君,还有一个好弟弟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身边,这一路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去吧!说起来我们也三年没回京城了,索性这一回就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吧,彬彬他也好给父母上上香。”裴一涯想了想,考虑到苏尘生的是双胞胎,自己关心则乱,怕到时候反而照顾不好妻子孩子,去了京城,接生的环境总是比乡下好的多,因此很快就同意了。
“哦,要去京城咯,要去京城咯!”一直拉着彬彬在门外偷听的悠悠顿时欢呼了起来。
三年前她才两岁,京城什么模样早就不记得了,现在长大了,一直盼着能再去看看,没想到现在终于要实现啦!
悠悠人小鬼大地抱着彬彬直亲脸,兴奋地幻想着会在京城里看到什么,浑然把院子里的其他小朋友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屁孩,还长大了呢?
“嗯,那我们安排一下,趁着现在天气已暖,过几天就起程吧!”苏尘微笑,依在丈夫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红润的面颊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幸福。
去京城的路就是再长再远,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无论去哪里,依然都会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