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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txt下载     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5 到底谁占了谁的便宜?

    最后杜建徽说道:“三郎!人家商贾又不是傻子,单凭你一个‘经销商会’,他们如何就心甘情愿乖乖奉上五万贯呢?”

    “三郎,府库出现两个月窟窿之事,的确颇为棘手,但我们咬牙坚持一下,一定可以度过此次难关,你放心……”

    “是啊郎君,我们上下一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郎君……”

    “……”

    众人纷纷劝慰起来,七嘴八舌。

    总的来说,他们都不相信杜昭方才那番话。

    最后周娥皇也搀着杜昭的手,劝道:“郎君莫要心急,妾带来了一些嫁妆,应该能……”

    “夫人你说什么呢!”杜昭打断她的话头。

    轻轻一拍周娥皇的手,转头看着杜建徽等众人。

    朗声道:“阿翁,诸位,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唤来我那大舅哥,且看他愿不愿意做雪肤膏的‘南唐代理商’。”

    众人见杜昭竟还未醒悟过来,没办法只得陪着他“胡闹”。

    很快,周延嗣抖着一身肉来到牙堂,与杜建徽等人见礼寒暄。

    “大舅哥,这次专门找你来牙堂,实则是为了和你商量雪肤膏在南唐的售卖之事。”杜昭笑道。

    “原来如此!”

    周延嗣嗓门大得惊人,他一发话所有人都不由看着他。

    只听他爽朗笑道:“妹夫快说快说,反正这雪肤膏在南唐的生意,我是一定要掺和一脚的。”

    杜昭咳嗽了一声,众人纷纷屏气凝神看着他。

    “大舅哥,我打算成立一个‘经销商会’,专司雪肤膏售卖之事。”杜昭说道。

    “‘经销商会’?这名儿倒挺别致。”周延嗣点了点头。

    “若大舅哥想掺和雪肤膏在南唐的生意,就需先加入商会,成为雪肤膏在南唐的‘代理商……’”

    杜昭给他解释了“代理商”的意思。

    “嗯,没问题。”

    “不过,若想加入商会,需先缴纳五万贯押金……”

    杜昭又将押金之事,与“一次性缴纳一年货款但分十二次进货”之事讲明。

    随着杜昭话音一落,牙堂中再度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

    杜建徽、侯仁矩、周庭等众人,不约而同扭头看着周延嗣。

    众人心里都认为周延嗣一定会拒绝,而且是想都不用想的那种。

    嗯?

    可是,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延嗣怎么还在那凝眉思忖,而没有一口拒绝杜昭呢?

    这不正常!

    很快,众人心里释然——

    是了,周延嗣毕竟是杜昭的大舅哥,沾亲带故的,而且周延嗣还想在苏、湖、秀三州做生意呢。

    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延嗣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在这儿“纠结”就说得过去了。

    周娥皇一时颇感为难。

    一方是娘家亲哥哥,若答应杜昭的条件,无疑会损害娘家的利益。

    一方面又是婆家的丈夫,若周延嗣点头答应下来,自然能解杜昭之急……

    她身为一个女子,从娘家嫁到婆家,两边都是家,究竟应当如何取舍?

    周娥皇内心一时陷入纠结,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杜建徽,是个正直的人。

    他见周延嗣迫于亲戚的身份,不忍直接拒绝杜昭这苛刻的条件,于是站出来,说道:“亲家不用多想,若觉得不合适可以直接拒绝。”

    周延嗣闻言猛然抬头,茫然看着杜建徽道:“大帅此言何意?拒绝?为何要拒绝呢?”

    众人心里一懵。

    杜建徽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迟疑道:“亲家……不要为亲戚的身份而自缚手脚……”

    周延嗣听了这话,心里更加茫然了。

    而后,他庞大的身躯一转,看着杜昭笑道:“妹夫,大帅说得对,我们虽然是亲戚,但我不能太占你的便宜!”

    什么!?

    众人听了这话彻底傻眼了,这怎么是周延嗣占了杜昭的便宜呢?

    加入“经销商会”的条件如此苛刻,应该是杜昭大大占了周延嗣的便宜才是!

    “妹夫,你给我一块雪肤膏一贯的价,真的太低了!”

    接着,周延嗣说出这么一句差点令众人晕倒的话来。

    “我了解南唐的情况,雪肤膏此物如此好用,卖上三四贯,甚至四五贯的价完全没有问题!”

    “妹夫,我不能太占你的便宜了,要不……你给我一块雪肤膏两贯的价?”周延嗣试探着问。

    而此时,杜建徽等众人早已楞在那里怀疑人生。

    这周延嗣竟没有去关注那五万贯的押金,而是在这与杜昭商量着提高价钱……

    这个世界到底肿么了?

    “大舅哥,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我和你说过的话了?雪肤膏这东西,虽然好用,但其实颇为易得,不像香胰子非大官大福之家不可用。”

    “不过在初期,大舅哥你的确可以将之卖到三四贯的价,但等以后雪肤膏产量提升,价格始终都要被压低的……”

    “……”

    经杜昭和周延嗣一番交谈,还是确定一块雪肤膏一贯的“批发价”。

    “大舅哥,你可以先拿数百块雪肤膏返回南唐,尝试售卖,若效果良好,你再将押金送来正式加入‘经销商会’即可!”杜昭最后建议道。

    “好,如此甚好!”周延嗣点头答应下来。

    他是一个优秀的商贾,知道时机的重要性。

    于是搓着一双大手小心翼翼问:“那妹夫,时间紧迫,我这就带着那几百块雪肤膏先返回南唐?”

    “嗯。”

    杜昭点头,扭头看向一脸呆滞的周娥皇,笑道:“夫人,此事你去安排吧,大舅哥出发之时我们也要去送送。”

    “嗯。”

    周娥皇点头,她大约明白了此事的关窍。

    莲步款款带着周延嗣离开牙堂,为返回南唐之时做安排去了。

    回过头来,杜昭一转身便迎上了杜建徽等人茫然的眼神。

    “阿翁,诸位,现在你们总该相信了吧?”杜昭笑道:“大舅哥自然不比苏、湖、秀三州的商贾,但我只需略施小手段,便能让商贾们争先恐后赶着加入‘经销商会’。”

    周庭吞了口口水,感觉杜昭越发看不透了,不由问道:“郎君将施展何种小手段?”

    杜建徽、侯仁矩等人也纷纷看着他,心里着实好奇。

136 布局

    杜昭神秘一笑,道:“暂且保密,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反正到时阿翁和诸位就等着看府库堆积不下的盛况便是!”

    众人见此,也就没有办法,一切都待数日之后吧,且看杜昭如何施展“小手段”。

    ……

    离开牙堂,杜昭径直穿过内门,来到牙宅的广阔范围。

    牙府中的牙宅真的很大,占据了整个牙城中很大一块区域。

    新建的“造纸坊”、“印刷作”,便位于牙宅中某个地方,与“雪肤膏作”毗邻。

    将作坊建在牙宅中,其一是因为牙宅真的太大,其二则是出于保密的需求。

    方才,杜昭在牙堂中说的“小手段”,其实就与新建的“印刷作”有关。

    若要施展“小手段”,则必先有宣传的方式,若需宣传的方式,则免不了报纸……

    杜昭首先来到“造纸坊”。

    造纸坊已经开工数日了。

    杜昭重金砸下去,目前已经产出一种竹纸,以竹为原料,产出的纸张虽不如宣纸那般光滑,但用来印刷报纸完全够用。

    纸张的问题解决了,杜昭举步又去到“印刷作”。

    “雕刻得如何了?”步入一间堆满了木头的房间,杜昭随口一问。

    “郎君,我们以前雕刻木板之时颇为顺手,但现在,在一小块木条上刻字,总归有些不便……”

    一位身着围裙、手握刻刀、围裙上满是木屑的中年人起身回应道。

    “不过请郎君放心,我们人多,且连续雕刻数日之后,已经基本熟稔,再需得一晚,就能雕刻出第一套可用的木活字!”

    没错。

    这些人正是杜昭命李安去搜罗而来的雕刻工匠,师父连带学徒一共四百余人。

    数日来,这些雕刻工匠废寝忘食,刻刀不离手,总算即将雕刻出第一套木活字!

    “很好,你们这些天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就试着印刷一下,若成功的话你们每个人都有重赏!”杜昭笑道。

    “多谢郎君。”满屋子四百余人起身拜谢。

    “现在就试一下吧,且看效果如何。”杜昭吩咐。

    印刷的墨水,可以使用雕版印刷的墨水;印刷的刷子等工具,也可以使用雕版印刷的工具;还有印刷的工匠,雕版印刷的工匠完全可以胜任。

    活字印刷,唯二需要单独准备的,便是排版这道工序,与印刷用的专用工具“凸版机”。

    这些东西在这数日间都已齐备。

    古代的活字印刷术其实缺陷颇多,印出来的效果往往没有雕版印刷好。

    杜昭先知先觉,他在这数日间专门针对这些问题作了许多改进。

    包括如何让印刷面齐平,以及如何快速排版等。

    半刻钟后。

    一位印刷工匠放下特制的大刷子,两手捏着微微泛黄的竹纸轻轻往上一揭。

    工匠展开一看那纸面,顿时眉开眼笑将竹纸奉上,道:“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杜昭接过一看,因他先知先觉提前处理掉了许多问题,使印出来的文字虽远远不如后世的印刷术,但字迹清晰,阅读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一次性的报纸而已,能做到字迹清晰就可以了。

    “不错,这就是我想要的,你们全都有重赏!”杜昭笑道。

    “多谢郎君……”

    ……

    离开“印刷作”,回到牙堂,杜昭便开始做报纸相关的一系列安排。

    首先,杜昭决定成立一个“中吴书坊”,除了一般售卖书籍的业务外,中吴书坊还将担负起报纸的售卖事宜。

    另外再设立一些小报摊,争取将中吴书坊的触角拓展到乡镇一级。

    至于乡村,杜昭也不放过,他打算招募落魄读书人充任“读报郎”,直接拿着报纸去每个乡村宣读!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但值得投入,它所带来的好处是无穷无尽的。

    然后是报纸的售价问题,初期杜昭准备免费送,不收一文钱。

    毫无意外,这是让大众最快接受报纸的绝佳方式。

    至于盈利的问题,杜昭也暂不考虑,不过他已有了大致的思路,那便是印刷书籍放在书坊中售卖!

    另外,“印刷作”的规模还将持续扩大,但不养闲人,所以可以开展“代人印书”的业务。

    “造纸坊”也可以研究并造出质优价廉的纸张,抢占市场,甚至远销至后周、蜀国等……

    这些都是盈利点,值得好好挖掘一下。

    安排完“中吴书坊”诸事,一个小厮受周娥皇之命来到牙堂。

    原来周延嗣已做好一切准备,即将启程返回南唐了。

    杜昭立即动身……

    半个时辰后再次回到牙堂。

    “郎君。”牙堂外,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竟等候在此,见杜昭返回,如一阵风般迎了上来。

    “吴都使?”杜昭心里想着周延嗣的事,停步看着吴应辉,反应过来,道:“我们先进去再说。”

    “是。”吴应辉跟着杜昭走进牙堂。

    “吴都使等在牙堂外,可是有什么大事不成?”杜昭坐下问道。

    “回禀郎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吴应辉偌大一个汉子,此刻却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无妨,慢慢说。”杜昭鼓励道。

    “那个……雪肤膏……不知郎君有没有多的,属下……属下想讨个一块半块……”

    “嗯?”杜昭愣了一下,而后笑道:“该不会是田副都使让你来的吧?”

    “啊!郎君猜测得不错……”吴应辉脸红脖子粗,不过好在他胡茬满面根本看不出来。

    “雪肤膏而已,吴都使和田副都使敬忠尽责,我早该主动送你们一些的。来人。”最后两个字杜昭加大了音量。

    李安转身走进牙堂。

    “去给吴都使准备十块雪肤膏,打包好让他带回去。”

    “是!”李安退出牙堂。

    “多谢郎君。”吴应辉重重松了口气。

    原来,方才在牙堂中,杜昭介绍雪肤膏的功效之时,田秀芝身为一个女子,她的关注点就与他人不同。

    回到水军大营,田秀芝便缠着吴应辉让他弄几块雪肤膏来用用。

    吴应辉懒汉一个,让他去找杜昭讨要雪肤膏总感觉拉不下脸来。

137 李煜的宝贝

    但是他真的太宠妻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

    “吴都使。”杜昭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郎君?”

    “对于你们水军,我也打算彻底整顿。不过不是现在,待牙军与‘虎威军’、‘虎啸军’彻底整顿完成之后,就该轮到你们水军了。”

    “区分精锐就不用说了,水军最重要的是战船。据我所知,我中吴水军的战船实际上还不错。”

    “但这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打造更多的战船,操练更多的水兵!”

    “这事儿虽然不急,但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吴都使。”

    “属下在。”

    “你回去之后,就开始想办法打造新的战船,先摸查清楚……到时候需要些什么,我们再一起商议解决。”

    “属下领命!”

    又说了两句话后,李安已将打包好的雪肤膏送来。

    吴应辉领了雪肤膏,道谢离开牙堂而去。

    他提着那个包裹,走出牙城仰头望天,喃喃道:“看来悠闲的日子没了啊……”

    出城,回到水军大营,吴应辉将十块雪肤膏递给田秀芝。

    “郎君,你这事儿办得不错,足足十块雪肤膏呢!”田秀芝大喜,脸侧的刀疤如花朵般绽放。

    “那是,你郎君我也是……”吴应辉将胸膛拍得震天做响,在那吹牛。

    “呃,不过娘子,郎君方才对我说要彻底整顿水军……”吴应辉显得有些丧气。

    “怎么说?”

    吴应辉便将杜昭的原话讲了一遍。

    田秀芝听罢,大喜且激动道:“好事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你这死鬼平时懒散也就罢了,现在郎君如此重视我们水军,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这死鬼怎么是这幅模样?”

    吴应辉苦涩的摇了摇头,他这娘子高兴之时称他为“郎君”,不高兴的时候便称他为“死鬼”……

    “我嫁你为妻,躲在这吴越小国,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杀回蜀国,替父报仇!”田秀芝忽然一脸凛然,脸上的刀疤变得可怖阴森。

    “现如今,郎君有大志向!郎君要我们大练水军、大造战船的意义何在?不就是剑指天下么!”

    “既然是剑指天下,那么总有一天,我中吴水军将顺着长江逆流而上,攻入蜀国!”田秀芝咬牙。

    吴应辉闻言,收起那副懒散、丧气的表情。

    两手扶着田秀芝两肩,沉声道:“娘子你放心,为夫知道你大仇在身,就算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你,为夫也要好好操练水军,早日助你杀回蜀地!”

    “好!”田秀芝笑了。

    ……

    时光荏苒,又是两天过去了。

    南唐。

    金陵城。

    随着朝阳处升,阳光驱散黑夜,那些擅长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也终于收敛手脚。

    比如马湘兰。

    自数日前在苏州,杜昭把马湘兰给欺负惨了之后,她怕杜昭反悔,于是第二天就赶来金陵城,计划早些解救她的父亲。

    马湘兰之父马希崇,被南唐皇帝封为“永泰节度使”,这是一个虚职,马希崇留在金陵实则是被软禁。

    软禁马希崇的府邸,守备森严,马湘兰虽能潜入其中,但行动却多有不便。

    马希崇不会功夫,就是个普通人,所以马湘兰不能直接带他逃出府邸。

    如此一来,解救马希崇之事就需精心谋划。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马湘兰夜探府邸就是为了摸清防卫分布以及府中的地形等。

    天亮了。

    马湘兰离开那府邸,换下一身黑色夜行衣,穿着男装在金陵城的大街上游荡。

    因见街边有座酒楼,马湘兰忙活了大半夜也饿了,于是步入其中。

    刚一坐下,就听邻桌有食客闲聊道:

    “诶,你们知道不,听说郑王李煜昨天新得了一箱宝贝,金银珠宝不能及,郑王爱若珍宝,就连睡觉都要放在床头!”

    “什么宝贝?郑王睡觉都要放在床头?”

    “不清楚,据说那箱宝贝,是周宗周司徒之子周延嗣所赠,价值连城!”

    “……”

    马湘兰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侧耳倾听。

    郑王李煜,也就是写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那个李煜。

    当然马湘兰的关注点不在李煜身上,她对南唐皇室都没有好感。

    她的关注点,是那一箱“李煜睡觉都要放在床头”的宝贝。

    “什么宝贝?传得神乎其神,待我今晚去瞧瞧,若果真是宝贝,我就将之偷出然后丢进长江。”马湘兰在心里嘀咕。

    她的父亲马希崇,正是被南唐皇帝给软禁在金陵城的。

    所以马湘兰把所有南唐皇室都给恨上了。

    若能将郑王喜爱的宝贝丢进长江,恶心一下南唐皇室之人,马湘兰一定会去做。

    “诶,郑王李煜,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呐!”领桌食客忽又叹道。

    “怎么说?他高居王爷之位,何来可怜之说?”

    “对呀,若让我做一天的王爷,就算立即去死也值了。”

    “对对,身为一个王爷,锦衣玉食不说,府中还有那么多美人儿……”

    “你们懂什么!岂不闻……”这位食客压低了声音,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

    这种话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众食客很快一哄而散。

    马湘兰暗哼一声,啃完了馒头也结账离开酒楼。

    很快,天黑了。

    马湘兰一身夜行衣,不知不觉潜入郑王府,也就是李煜的王府。

    谁知,那李煜是一个“夜猫子”,还没休息,竟在殿中一边唱诗吟词一边欣赏舞姬起舞。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根本不像是寂静的晚上。

    “酒囊饭袋无疑了!”马湘兰隐在暗处暗骂。

    不一时夜深,歌舞撤下,那郑王李煜也回到卧房准备休息。

    马湘兰暗道时机已至,忙也跟了上去。

    她趴在门缝上往内一看,耳中隐约听到鼾声。

    原来那李煜喝醉了酒,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马湘兰轻轻打开窗子潜入其中。

    无声无息摸到李煜床榻之前。

    只见那李煜果然早已酣睡,里侧有个侍妾缩在他臂弯,也睡得正酣。

    马湘兰的视线扫描一圈,落在李煜枕头一侧,那里果然有个檀木盒子,花纹装饰极为漂亮。

138 喉舌

    马湘兰两眼一亮,心道应该就是这个盒子。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这郑王睡觉都要将之放在床头……”

    马湘兰心中默念,两手抱着那檀木盒子离开床榻再放在桌上。

    “我且先打开看一看,若果真是绝世珍宝,我就给你丢长江里去喂鱼,嘿嘿……”

    马湘兰轻轻搓着两手,心里涌现一种报复的爽感。

    她轻手轻脚,慢慢将木盒盖子打开。

    借着微弱的光线,马湘兰兴奋的探头一瞧。

    “这是……”

    马湘兰兴奋的脸色凝固了,笑容逐渐消失,一手从盒子中拿起一个块状物,再放在鼻前一嗅。

    “这是雪肤膏!”马湘兰差点叫出声来。

    黑夜中,寂静无声,马湘兰手拿一块雪肤膏,立在那凌乱了好久好久。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郑王李煜爱不释手的珍宝既然是雪肤膏!

    好一会儿后,马湘兰将木盒恢复原样,放回李煜的枕头边上。

    不死心的马湘兰,随手从李煜卧房的木架上拿了一个花瓶,看起来是古董,趁着夜色离开郑王府。

    再连夜跑到长江边上,将那只古董花瓶用力投入滚滚江水之中。

    ……

    翌日。

    苏州。

    朝阳初升,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牙宅中某处,杜昭带着一大帮人往一个方向走去。

    “阿翁,诸位,请看,这片区域便是划分出来专供建造作坊的区域,我称之为‘作坊区’。”

    杜昭遥手一指,众人看去,只见一座大门上挂着一块黑漆匾额,上书:“作坊区”三个鎏金大字。

    牙宅真的太大了,但杜家又没几个人。

    所有很大一片区域都常年空置。

    牙宅位于牙城之中,保密性极好,类似“印刷作”、“雪肤膏作”等需要保密的作坊就适合建在其中。

    作坊区,便是杜昭划分出来的一片功能区,派重兵把守,十分安全。

    另外,杜昭还在牙宅中划分出了“药田区”,专供陈雪梅种植药草之用……

    杜昭带着众人走进“作坊区”大门,首当其中的便是“造纸坊”。

    “我们已能产出一种竹纸,这种纸书写的手感不好,但印刷报纸却绰绰有余。”

    杜昭一边介绍,一边拿起一叠竹纸分发给众人看。

    “这纸的确不够光滑,但只做一次性使用也足够了。”周庭磨砂着纸面赞道。

    “郎君,此纸造价几何?”侯仁矩问。

    “三郎,这种竹纸应该是使用竹子作为原材料的吧?”

    “……”

    众人的问题很多,杜昭一一解答。

    半刻钟后,众人都对这种竹纸爱不释手。

    因为它真的太容易制造了,简直就跟白送差不多。

    “除了竹纸之外,造纸坊的师傅们正在研制宣纸,我的想法是大批量造出质优价廉的宣纸,销往各国……”

    逛完了造纸坊,杜昭带着众人来到“印刷作”。

    全新的“活字印刷术”展现在众人眼前。

    活字印刷术的一大优点是可以拆解字摸,重复利用。

    但实际上在古代雕版印刷才是主流。

    因为古代印刷的书籍大部分都是什么《论语》、《诗经》、《庄子》之类,总共就那么几样,自然是雕版印刷更方便。

    但是,杜昭的报纸却是千变万化的,每一期报纸上的内容都不相同。

    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是可以拆解字摸重复利用的活字印刷术更为可取。

    “绝妙的想法!”

    侯仁矩拿着两个雕刻好的字摸,目瞪口呆,看着杜昭大声赞道:“郎君大才!此‘活字印刷术’必将名传千古,为后世所传颂!”

    “……”

    周庭、杜建徽、李安、吴应辉等,也都赞叹不已。

    郭大勇、陈顶天等,虽然是大老粗不懂这些,但见大家都说厉害,他们也跟了一把风。

    杜昭自然谦虚连连……

    看完了字摸,杜昭便命当场演示报纸的印刷过程。

    这数日间,筹办报纸之事进展顺利,就连第一期报纸的版面都已经确定。

    现在演示印刷过程所用的版面,便是第一期报纸。

    印刷的过程与雕版印刷相似,所以很快,印刷工匠便连续印出好几张报纸,杜昭他们人手一张。

    “中吴民报!”杜建徽眼神不太好,将散发着墨香的报纸凑到眼前。

    “不错,‘中吴民报’便是此报的名字。以往的‘邸报’只有官吏可阅,而‘中吴民报’则面向任何人,但凡天下之民都可以翻阅此报。”

    杜昭解释道。

    “字迹清晰,排列规整,虽不如刻本印刷那么精美,但用作一次性的报纸却完全足够!”周庭两手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的看。

    “这上面的文章……”侯仁矩按那报纸上的字迹看去,惊道:“这上面写的是‘王传平一案’的前因后果!”

    另一边的吴应辉满脸络腮胡,一幅彪悍的粗汉形象。

    但他却手拿一张大报纸,在那聚精会神看得仔细。

    此举为吴应辉增添了几许书卷气息,但无疑与他那粗糙汉子的形象相违。

    “此案的来龙去脉倒也讲清楚了,就是这文法……宛若学童!”吴应辉看罢报纸上的文字后说道。

    “三郎,这文章是谁写的?”杜建徽问。

    一旁的侯仁矩、周庭等,也准备发言抨击一下这篇“文法宛若学童”的文章。

    可就在这时,杜昭略有尴尬的笑道:“这篇文章是我所作!倒教诸位见笑了……”

    “什么!”

    吴应辉一张长满了络腮胡的脸顿时胀红,手足无措“呃呃呃”嗫嚅半晌。

    报纸上这篇文章竟然是杜昭做的!

    他吴应辉本就是粗糙汉子一个,刚才却硬生生将之点评为“文法宛若学童”。

    “……”

    周庭和侯仁矩两人对了一眼,心念电转,改变评价。

    只听侯仁矩说道:“郎君做的这篇文章在腐儒看来,的确文法稚嫩了一些,尽是些大白话。”

    “但是,‘中吴民报’所面对的人并非官吏,而是天下所有人,其中包括大量大字不识的百姓。”

    “郎君这样做文章更好,简单易懂,言之有物,我辈读书人当以郎君为楷模!”

    侯仁矩振振有词,说着便对杜昭一拜。

    每天都徘徊在切书的边缘,真不知道上一本是如何莽到两百万字去的,唉……

139 不要钱的都是好的

    “不错,贫道也觉得在报纸上就该写这样的文章。”周庭点头。

    “侯司马和周道长所言有理!”众人包括吴应辉,以及大字不识一个的陈顶天等也纷纷附和。

    侯仁矩、周庭等说说也就罢了,陈顶天这种大老粗也跑来凑什么热闹?

    杜昭一时面色有些尴尬。

    而身旁,杜建徽皱纹纵横的脸上不由浮现笑容。

    杜昭咳嗽一声,先谦虚两句。

    再强行扭转话题,将“中吴书坊”的一些细节讲解给众人听。

    “在各地开办书坊的法子很好!自唐末以来,书籍、书斋、书坊等皆遭灭顶之灾!该是时候恢复了。”

    “郎君打算将中吴书坊开遍三州一十三县的所有乡镇?”侯仁矩暗暗凝眉,道:“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了?依属下看来,每个县开办一座书坊足以。”

    “这不算什么。郎君那‘招募落魄读书人充任读报郎,进入乡村宣读报纸’的计划,才是惊世骇俗,那么多乡村我们要招募多少‘读报郎’啊!”

    杜建徽也凝眉看着杜昭,道:“三郎,这两点是不是太过了?而且这报纸你还打算免费赠送,这不是赔钱的买卖么?”

    “阿翁,还有诸位,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短期内可能看不出什么收获,但时间一长,便能发现此举带来的好处无穷无尽!”

    “……”

    经杜昭一通解说,众人还是不太明白。

    但又见杜昭信誓旦旦,众人心底便生出“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感觉。

    又见杜昭态度十分坚决,于是众人勉强没再反对。

    且先让杜昭“胡闹”一段时日再说吧……

    看完了“印刷作”,杜昭又带众人去到“雪肤膏作”。

    一刻钟后,杜昭领着众人离开“作坊区”。

    “三郎,你这报纸准备什么时候……”杜建徽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

    “明天,明天报纸正式发行。”杜昭笑道。

    送走了杜建徽和众人,杜昭返回“印刷作”进行最后的安排。

    ……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第二日。

    苏州城内。

    最繁华最热闹的大街上,一座名为“中吴书坊”的新店正式开张了。

    敲锣打鼓,还请了戏台班子,新店门前的街道上人山人海。

    “这中吴书坊到底什么来头,好大阵仗啊,城中上次这般热闹还是郎君娶亲那天……”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发问。

    “这你都不知道?中吴书坊,谁家开办的书坊敢冠以‘中吴’二字?”另一人神秘兮兮。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大帅忽然要开办一间书坊呢?”

    “据说,这中吴书坊的主业并不是各种书籍,而是……报纸!对就是报纸!”

    “这倒奇了,书籍竟然不是书坊的主业,那这报纸又是何物?”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

    新开张的中吴书坊对面,是一座酒楼。

    这酒楼临街而开,坐在二楼的包厢中,便可将大街上的情况以及书坊的情况尽收眼底。

    杜昭、杜建徽、周庭、侯仁矩等,此刻正坐在其中。

    他们就像旁观者似的,默默关注着中吴书坊开张的过程。

    不一时,敲锣打鼓之声暂歇,戏台班子也停止表演。

    书坊的掌柜站出来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取过一张报纸当众讲解。

    包括报纸为何物,为何要发行报纸等等问题。

    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围观的百姓们还是云里雾里。

    但等到掌柜高声宣布,中吴书坊的报纸不要钱免费赠送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彻底沸腾了,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这报纸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不要钱呢?”

    “不要钱的都是好东西……”

    “别挤……”

    “我鞋掉了……”

    “……”

    对面酒楼二楼的包厢中,杜昭等人默默看着围观百姓争抢报纸这一幕。

    “原来这就是报纸……这么大一张……”下面的大街上已有人抢到了报纸,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都可以当被子使用了!”有人笑道。

    “这种纸张略显粗糙,还微微泛黄,用来书写肯定不好用。”有人拿到报纸后着重研究印刷用的竹纸。

    “你刚才没听那掌柜的说么,报纸不比书籍,看过一次就可以丢掉,或者烧掉,所以就用了一种简单易得的竹纸……”

    “诶,你们看,这报纸上面的字迹规整清晰,明显不是手抄的,应该是雕版印出来的!”

    “厉害啊,果然不愧是牙府,看过一次就丢的报纸竟然用雕版来印……”

    “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去印经书呢?”

    “中吴民报……”终于有人开始关注报纸上的内容。

    “咦,这上面写的竟然是前段时间……”

    王传平之案,在这些百姓看来是个禁忌话题。

    所以这人的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但是,在他们看来是禁忌敏感的“王传平一案”,竟然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这报纸上面。

    有点意思。

    很快,大街上就出现了如下奇怪的一幕:

    一群略通文墨之人,两手抓着报纸两侧,立在大街上或者慢慢踱着步,凝眉细读起来。

    “这上面说了什么?”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虽然抢到了不要钱的报纸,但他们不识字,在那抓瞎。

    王传平一案,前段时间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

    尤其是苏州城内的百姓,对此感受最深。

    岂不知城北两军大营爆发大乱的那天晚上,他们躲在家、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虽然亲身经历过,但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此案的细节真不知道多少,只听说了一些大致脉络。

    现在,此案的细节竟明目张胆地写在这报纸上!

    不得了!

    部分粗通文墨之人,两手捧着报纸就在大街上细读了起来。

    这些内容,在他们看来都是“禁忌敏感”的话题,对他们的吸引力尤其巨大。

    不消说,杜昭在报纸上刊载“王传平一案”的来龙去脉,这步棋真的走对了。

    ……

    与此同时。

    中吴军辖下三州一十三县的县城内,此情此景也纷纷上演。

    而且,不仅仅是普通吃瓜群众,就连镇将、刺史、县令等等大官,也对报纸上的内容吃惊不已。

    报纸,原来这就是报纸,果然有看头!

    这是绝大多数读过报纸的人发出的感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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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我有牛,请问我是牛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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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天,一只老黄牛出现,带着他进入仙界……

    此后,周平的人生彻底扭转,“玄青气根”在手,天下无敌,金光大道主动铺展到了他的鞋底。

    ……

    玉帝九女、九仙女、未来的“瑶池神女”:“周平,我们一起把仙界偷光光,一颗水蜜桃都不给那玉帝老儿留下!”

    嫦娥仙子:“人间变化好大啊,且容我发个自拍先。”

    太上老君:“那个偷仙丹的贼,你比孙猴子还让人讨厌!”

    织女仙子:“牛郎,真的是你吗?”

    东华帝君:“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何以解忧?唯有……茅台!”

    东海龙王敖广:“龙宫里终于通上电了……”

140 让谣言飞

    接着是各个乡镇。

    较大的乡镇也开设有“中吴书坊”,规模较小者则设一小报摊。

    在乡镇上,粗通文墨之人就比较少了。

    但总还是有一些。

    这些人着实体验了一把“说书”,然后被人崇拜“叫好”的感觉。

    ……

    最后是乡村。

    乡村要稍晚一些。

    按照杜昭的规划,一个“读报郎”同时兼管数个乡村。

    他们从乡镇或者县城一级的中吴书坊接受任务与报纸,前往指定的数个乡村宣读报纸上的内容。

    同时领取一定的酬劳。

    读报朗,便是此项计划催生出的新职业。

    以招收落魄书生,以及乡村私塾的老师为主。

    杜昭对“读报朗”其实很看重,待日后有时间,杜昭打算亲自筛选一遍,踢出其中心怀叵则之人。

    因为“读报朗”深入乡村,近距离接触普罗大众。

    他们的言行,将深刻影响人数最多的一群人。

    若“读报朗”故意歪曲报纸上的内容,甚至借机闹事牟利的话,可不美妙。

    ……

    苏州城内。

    新开张的“中吴书坊”店门前的大街上,当街读报的众人已将报纸上的每个字都看完。

    “……预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下一期报纸!”有人将末尾几个字读出。

    “据在下预估,‘王传平一案’才讲了三分之一,后面估计还需要两张报纸……”

    “真的难受死我了,看得正精彩呢结果却没有了。”

    “好想一口气将后面的故事看完……”

    “……”

    大街上顿时出现一批“骂街”之人,但他们又不敢真正的骂。

    为什么?

    因为这篇文章的作者大大不简单,那是中吴军大帅的独孙,杜昭!

    谁敢骂?

    除非他们的小吉吉想被当成琴弦弹奏一曲……

    “想早点看到接下来的故事?据在下预估恐怕还需得数日。”这时一人说道。

    “为什么?”

    “简单,你们看这报纸上面的字,这明显就是雕版印出来的。若要出下一期报纸,则需另行雕刻一块木板……”

    “这雕版难啊,没个数日的功夫,别想雕刻成功!所以在下预估恐怕还需得数日。”

    “原来如此,有道理……”

    “……”

    这个预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被就大多数人所接受,甚至奉为圭臬。

    就连酒楼二楼包厢中的杜昭的人也都听说了。

    “三郎,看来他们对报纸产生了误解,三郎不打算派人澄清一下吗?”杜建徽说道。

    “阿翁,其实没有必要,一切谣言明日不攻自破,而且……”杜昭笑了,有些奸,道:“让谣言传一会儿也好!”

    “?”

    众人齐齐一愣,心道杜昭是不是又糊涂了?

    杜昭却笑而不语,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

    ……

    随着报纸发行之后,中吴军辖下苏、湖、秀三州一十三县,还有各县的乡镇,全都在热议报纸以及报纸上所刊载的内容。

    报纸这东西虽然看过一次就可以丢掉,但它终究是字纸,在大部分人看来都是神圣的,不容亵渎。

    但是,报纸却不要一文钱,免费送,谁都可以去领取。

    中吴军牙府为何要做这赔本的买卖?

    这件事本身就颇具话题热度,人们热议不下。

    再然后就是报纸上所刊载的内容,竟然是王传平一案!

    此案才发生不久,而且又是承平数十年以来的首次动乱,自然格外引人关注。

    今日一整日间,苏、湖、秀所有州县、乡镇,都在热议这两件事,这可不得了。

    因为地理条件与通讯条件的限制,不大可能发生所有人共同热议一件事的情况。

    除非是天大的事,比如皇帝驾崩什么的。

    但随着报纸横空出世,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最主要一点,报纸牢牢掌控在杜昭手中。

    ……

    很快天色渐黑,时间来到晚上。

    杜昭派往各处查探情况的牙兵一一返回,就在牙堂中禀报了各地的动向。

    毫无意外,百姓们都在热议报纸上的内容。

    这让杜建徽、周庭、侯仁矩等人吃惊不已……

    报纸在苏州等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杭州。

    杭州的胡景思甚至还得到了一张报纸。

    不过他看了半晌却没有看出名堂,便丢在一边不做理会。

    ……

    翌日。

    昨日点燃的“报纸热”并未熄灭,发酵到现在甚至还愈演愈烈。

    茶楼酒肆、勾栏瓦舍中都在谈论此事。

    不说两句报纸相关的话题,甚至都不好意思出门。

    总之是妇孺皆知。

    “中吴书坊又在发放不要钱的报纸了,大家快去抢啊!”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有一人高声叫喊着一跑而过。

    大街上的行人,店铺中的客商,不约而同被此话吸引了注意力。

    “不可能吧,昨天不是说……还需数日才出第二期报纸么?”

    “对呀,这人指不定就是那闲极无聊之人,我们不用理他。”

    大部分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有一小部分人不死心悄悄摸到了中吴书坊附近。

    一会儿后。

    “第二期报纸真的出来了,你们看,还带着墨香呢。”有人抢到新报纸回来显宝。

    “我看看……还真是!”

    “假的吧……”

    “诶,别抢!”

    “……”

    此时,中吴书坊门口又一次人山人海。

    不要钱的报纸不可能无限供应,手快有手慢无。

    “不应该啊!这不可能啊!”有人拿到新报纸后一脸不解。

    “不错,你们看这版面,依旧是字迹清晰,横平竖直十分规整……这也是雕版印出来的。但是……”

    “哦,我想明白了,牙府人多,他们恐怕是提前了数日雕刻那印板!”

    “不错,应该就是这样了。”

    另有一部分人没去管雕版的问题,他们只关心报纸上刊载的故事。

    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诶,又是短小无力的一期。”

    “按照这个剧情,恐怕还需要一张报纸就能收尾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吴都使他们是如何捉住王传平一行人的……”

    “……”

    时间荏苒,很快来到第二天。

    新报纸如约而至,依旧免费抢。

    报上刊载的“王传平一案”也已收尾,看客们一目十行看了个痛快。

141 韶华美人

    “咦,你们看,这最末尾的地方有这样一段话:王传平一案已经刊载完毕,接下来将开辟‘时事专栏’、‘奇闻轶事专栏’,还有什么‘话本专栏’?”

    “‘时事专栏’和‘奇闻轶事专栏’我们都明白,但是这‘话本专栏’又是什么?”

    “话本不都是一册又一册的么,莫非还能在报纸上一点一点的刊载不成?”

    “……”

    随着今天的报纸发行出去,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便集中到这三个专栏上面。

    各种猜测、预测都有,总之闹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

    ……

    牙宅,湘妃苑。

    内宅书房。

    报纸这一新生事物始作俑者的杜昭,却享受着安宁的时光。

    现在已经是晚上,书房中点了数十盏油灯,纤毫毕现。

    杜昭伏案而作,随手翻着一份公文。

    看完后,杜昭拿起一枚精美印章,慢悠悠在公文末尾盖上一个图印。

    中吴军牙府处理政事的流程,与后世明朝的内阁制颇为相似。

    送到杜昭这里的公文,都是新上任的“行军司马”侯仁矩处理过的。

    杜昭只需翻看一遍,若觉得可以便盖上印章生效。

    白天的时候,杜昭在“印刷作”坐镇,没有时间处理公务,只有趁着晚上这点时间加个班。

    正好,周娥皇也有许多文案工作要处理,她一要管理整个牙宅,二要兼顾“雪肤膏作”的运转,其实也挺忙。

    如此一来,杜昭和周娥皇每天晚上都有一段时间是在书房中度过。

    周娥皇的桌案就在杜昭对面,两张桌子紧挨着,两人面对面。

    杜昭盖完章后,忽而抬眸看向对面的周娥皇。

    那周娥皇似心有所感,也在此时抬头向杜昭这边望来。

    韶华美人,清丽养眼,杜昭一见她心里便觉得安定。

    肩宽背阔,安然稳重,周娥皇一见他心里便觉得温暖。

    心有灵犀,两人默契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处理自己的事。

    另外一边,另设了一案。

    这张桌子比较小,仅有杜昭和周娥皇桌案的一半。

    这是红娘的座位。

    杜昭曾戏称这是“秘书座”。

    因为红娘这丫头活泼好动,常在杜昭和周娥皇忙碌的时候走来走去。

    为了避免被打扰,杜昭便增设了此“秘书座”。

    红娘的桌上虽也摆设了文房四宝,但红娘基本上不使用。

    安静的书房中,红娘趴在桌上,两手支头,一会儿看着杜昭,一会儿又看着周娥皇,桌案下笼罩在石榴裙中的腿不安分的乱动着,显得有些无聊。

    但她没有弄出一丝响动。

    她一双大大的眼左右转动,见杜昭和周娥皇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似乎已将她遗忘。

    于是乎,红娘支头的两手悄悄摸到桌案之下。

    在数十盏油灯照耀下反射出点点星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杜昭和周娥皇,似乎是怕他们忽然侧头往她这边望来。

    同时,她两手在桌案下悄悄掀开盖在一个竹篮上的白布。

    小心翼翼,食指和大拇指从竹篮中挑出一颗饱满个大的瓜子。

    轻轻一剥。

    发出一声极轻微极轻微的脆响。

    红娘不由屏住了呼吸,认真盯着杜昭和周娥皇。

    见他们二人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见那个极轻微的脆响,她不由重重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享受美味的时刻。

    她将剥了壳的瓜子仁丢进口中,不动声色细细咀嚼着。

    她一双大眼圆溜溜,心里一想到杜昭和周娥皇都在忙,而她却偷偷吃了一颗瓜子,她就想哈哈大笑。

    忽然。

    杜昭抬眸看了过来。

    这太突然了,红娘心里没有任何准备。

    此刻她刚刚吞下那颗瓜子,正准备再偷吃一颗。

    轰!

    她那娇小的身躯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瞬间动也不敢动。

    “红娘,墨都干了,过来磨一下。”杜昭随口吩咐道。

    红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杜昭,嘴角一扯,她即将憋不住了。

    没错,她现在很想笑。

    就因为“杜昭和周娥皇都在忙,而她却偷偷吃了一颗瓜子”这件事。

    她原先就想哈哈大笑来着,不过忍住了。

    可是现在,杜昭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怎的莫名戳中了红娘那脆弱的笑点。

    “哈哈哈哈……”终于,红娘没有憋住。

    她的右臂趴在桌面,脑袋微侧枕于其上,左手捂着肚子,双肩乱抖,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杜昭和周娥皇一起转头看去。

    “红娘!”周娥皇秀眉微凝。

    “你这丫头笑个什么劲儿?说出来也让本姑爷和夫人乐呵乐呵。”杜昭嘴角不自禁扯起。

    红娘这丫头心地纯真,活泼好动,时有出人预料之举。

    杜昭早已将她当做“开心果”,甚至看见她这个人心里就想发笑。

    现在,红娘趴在那里笑得没心没肺,不知何故杜昭总想跟着一起笑。

    “没,没,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的……”

    红娘一边笑着,一边摆手,起身来给杜昭研墨。

    周娥皇素手握笔,停了下来,盯着红娘面色微怒。

    见红娘开始研墨,周娥皇便将毛笔往笔架上一搁,准备说教红娘两句。

    杜昭笑眯眯偶然瞥到周娥皇的脸色,便知红娘即将要遭殃。

    他笑道:“夫人莫怒,笑一笑而已,没有什么的。”

    “郎君莫要过于纵容她了。”

    周娥皇闻言,瞬间打消说教红娘的心思,只淡淡说了一嘴:“一惊一乍的,没个正形,以前学的规矩都忘得干干净净了不成?”

    红娘背对着周娥皇,用劲儿研墨,香肩和发丝随着研墨的动作而抖动。

    受了周娥皇的说教,她先是对杜昭吐了吐舌头,接着回应道:“奴以后不敢了,请三娘放心。”

    周娥皇满意点头,拿起毛笔继续忙自己的事。

    杜昭将所有文书都盖上了章,拿起鹅毛笔蘸了墨水也开始写写画画。

    红娘轻声细步回到“秘书座”,大眼转动,见杜昭和周娥皇都在忙,她便又偷偷吃了一颗瓜子。

    一刻钟后。

    “终于忙完了!”杜昭丢下鹅毛笔,伸着懒腰,随口吩咐道:“红娘过来捏捏肩。”

142 书房趣事

    “哦,来了来了!”红娘将刚刚拿起的一颗瓜子丢回竹篮,小跑着奔来。

    途中,红娘警觉周娥皇抬眸看了过来,她便立即缩着脖子改为小碎步。

    “夫人忙完了吗?”杜昭浑身放松靠在椅背,享受着红娘小手的捏肩服务。

    “忙完了。”周娥皇搁下毛笔,起身道:“天色已然不早,是该休息了。”

    “不急不急,今天晚上我还有一件特殊的事要办,还需劳烦夫人或者红娘。”杜昭眯眼,侧头瞥向后面吩咐道:“用点力。”

    “好嘞!”红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郎君请说,妾愿祝郎君一臂之力。”周娥皇笑道。

    “我也是,我也是。”正卯足了劲儿捏肩的红娘也不甘落后。

    杜昭往后一摆手,红娘停止捏肩,杜昭起身走到书房中间,笑道:“我们的‘中吴民报’,不是新开设了‘话本专栏’么。”

    “这个话本,我打算自己写!但是呢,我又不喜欢写毛笔字……所以……”杜昭看着周娥皇。

    “我明白了,妾来为郎君执笔。”周娥皇坐回原位,素手轻杨又将毛笔拿在手里。

    “三娘忙乎了一天,还是由奴来代笔吧。”红娘眼巴巴。

    “我先写一会儿,然后换你。”周娥皇笑道。

    “哦。”红娘回到“秘书座”坐下。

    周娥皇将饱蘸了墨汁的毛笔悬停在纸张上方,看着杜昭道:“郎君可有眉目了?郎君想写个什么样的话本?”

    “我这个故事,叫做……《水浒传》!”杜昭在书房中间的空地上走来走去,这样比较有灵感。

    “水浒传?”周娥皇咀嚼着这三个字,落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娟秀小字。

    水浒传的故事发生在北宋,就当下来说,也就是百十年之后的事。

    地名、称呼、风气啥的都比较接近,杜昭思来想去便选中了这个故事。

    安静的夜晚,书房中油灯盏盏如星光。

    周娥皇素手执笔静待下文。

    红娘回到座位后便开始搞一些小动作。

    杜昭酝酿一会儿,说书般念道:“第一回的回目叫做‘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

    周娥皇依言写下第一回的回目。

    单单看这几个字,她已大概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种类的故事。

    但周娥皇没有多问,以免打扰到杜昭的思路。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祐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但见……”

    “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天香影里,玉簪朱履聚丹墀……”

    “……”

    周娥皇一边笔录,一边思忖:“这个什么‘大宋’应该是郎君杜撰的王朝,还有‘仁宗’、‘嘉祐’等,郎君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直至杜昭说到“且说太尉洪信赍擎御诏,一行人从,上了路途,不止一日,来到江西信州”这一节。

    周娥皇方才摒除杂念,一心沉浸在故事之中。

    侧边,红娘的“秘书座”那里也安安静静的……

    很快,杜昭已如流水般讲到了这一回的末尾:“……毕竟龙虎山真人说出甚么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杜昭站在周娥皇身后,见她落笔写下最后“分解”两个娟秀小字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扭头对红娘吩咐道:“红娘去倒杯茶来。”

    然而,杜昭扭头看了眼“秘书座”后便愣住了。

    只见她那小号的桌案上,一字排开摆上了数个小竹篮。

    竹篮上都盖着白布,有的掀开了一部分。

    杜昭远远看去,隐约可见其中一个竹篮中装的是……瓜子!

    而此时,红娘正嗑着一颗瓜子,瓜子较小那端卡在上下门牙之间,较大那端则被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

    杜昭看去,红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也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好你个丫头,本姑爷讲得口干舌燥,夫人也在执笔写字,而你却坐在那儿嗑瓜子儿?”

    杜昭笑着走过去,蒲扇那么大的手掌轻轻拍在红娘的脑袋上。

    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揉搓着她的脑袋。

    “姑爷……”红娘可怜兮兮,上下门牙间卡着的那颗瓜子竟还没有吐掉,导致说话都有些焖。

    “咋了,你还觉得委屈不成?”杜昭笑呵呵,揉搓她脑袋的手又捏起她的包子脸来。

    “红娘,你……”周娥皇走了过来。

    但因见杜昭正“惩罚”着红娘,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只在旁摇头不已。

    周娥皇见红娘的脸蛋被捏得奇形怪状,她的手指隐隐也有些发痒……

    “夫人你看,她什么时候弄来这么多零食、干果藏在书房里面的?有瓜子,有葡萄干,还有杏仁……”

    杜昭一边捏着红娘的脸蛋,一边和周娥皇对她的零食进行点评。

    “姑爷、三娘,奴再也不敢了……”红娘都快哭了。

    周娥皇心软下来,拉着杜昭的手说:“郎君快别捏了,都要坏掉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杜昭顺势松开,因见红娘肉乎乎的脸蛋红彤彤,他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现在我罚你为我和夫人剥瓜子、剥杏仁,但你不能吃,你可同意?”杜昭笑道。

    “嗯嗯。”

    “如此便好。”杜昭又看着周娥皇,笑道:“夫人我们继续吧,今天晚上争取写出两个回目。”

    周娥皇回到座位上坐下,提笔静待杜昭下文。

    杜昭不紧不慢,先对脸蛋红彤彤的红娘吩咐道:“先去倒杯茶来。”

    待喝了茶润了喉,杜昭才继续念道:“这第二回的回目叫做‘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

    “……”

    安静的书房中,只有杜昭说书般的声音在回响。

    周娥皇素手执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娟秀小楷。

    她这幅认真的模样,杜昭看在眼里着实喜欢。

    另外一边,“秘书座”上的红娘一边听着故事,一边费劲儿的剥瓜子、剥杏仁。

    很快,瓜子仁和杏仁在桌面堆积成一小堆。

    杜昭看准时机,口中说着故事举步走到“秘书座”近前。

    在红娘眼巴巴的目光之下,将剥出来的瓜子仁和杏仁通通都给“夺”走。

143 一炮而红

    趁着讲故事的间隙,杜昭和周娥皇将之分而食之。

    后面的红娘眼巴巴之余,也赶紧抓起一把带壳的瓜子塞进口中。

    她的脸本来就圆,塞进去一把瓜子后便更显圆润了。

    就跟肿胀起来似的……

    “……毕竟史进与三个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终于,杜昭将第二回讲完。

    “今天就写两个回目吧,‘中吴民报’一期刊载半个回目便已足够,这已是四天的量了。”杜昭笑道。

    “夜色已深,是该休息了。”周娥皇起身,整理着书稿,问道:“郎君这些书稿如何处理?”

    杜昭还未应答,忽听得周娥皇惊呼道:“红娘……你的脸……是肿了么?”

    杜昭忙看去,果见红娘两侧脸颊“肿胀”得老高。

    还红彤彤的,看起来……更可爱了!

    “郎君刚才捏得太大力了,红娘脸蛋娇嫩,不经折腾……”周娥皇丢下书稿走过去,抚摸着红娘“肿胀”的脸一脸痛惜。

    “三凉……怒没是……”

    红娘两眼中带着躲闪的光芒,因口中塞满了瓜子说话都不利索。

    杜昭走过去,嘴角扯了几扯终究忍住。

    眼见红娘那副“想躲避周娥皇的抚摸却又不敢”的纠结模样,他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于是,杜昭也摸了上去,细滑的肌肤之下,明显能感觉出瓜子的轮廓。

    “夫人,你先去整理书稿吧,我来仔细看看红娘的‘伤’。”杜昭扭头看着周娥皇。

    再被杜昭和周娥皇一起玩下去,红娘就该哇哇大哭了。

    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杜昭看着真的……感觉好爽!

    但必须要结束了。

    周娥皇半信半疑,依言回去整理书稿。

    “还不吐出来?”杜昭背对周娥皇,顺手抄起竹篮上的白布,摊开在红娘的下巴下面。

    “噗!”红娘赶紧将塞在口中的瓜子全部吐出来。

    杜昭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结果揉着揉着,他上了瘾,几乎将红娘的发髻给拆掉。

    红娘圆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杜昭,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躲开与说话。

    “郎君书稿整理好了,需要……”一会儿后周娥皇走来,一眼便看见了红娘头顶的“鸡窝”。

    “这是……红娘你这是……”周娥皇捂嘴吃惊不已。

    ……

    杜昭吩咐红娘派人连夜将书稿送去了“印刷作”。

    “印刷作”的人手已经充足,杜昭便命施行“两班倒”。

    晚上的印刷作中灯火通明,这书稿随时都可以送去。

    一刻钟后。

    书稿已经送走,书房也已收拾干净。

    杜昭和周娥皇简单洗漱后已经并肩躺在了宽大的卧榻之上。

    “夫人?”杜昭躺了一会儿不安生了,侧身揽住了她的腰。

    “郎君?”

    周娥皇弱弱的回应,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杜昭侧身那一刹那,她浑身上下都不由轻轻一颤。

    “今晚又是一个难挨之夜”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们成亲也有好些天了,周娥皇总感觉她差点被杜昭给玩坏。

    但她不打算抗拒,也不想抗拒。

    不过她暗暗做下决定,待会儿一定要重提“纳妾之议”……

    “夜深了,睡吧,为夫就是想抱着你入睡。”杜昭迷糊呢喃道。

    “?”周娥皇愣了愣。

    一会儿后,耳边便传来杜昭那轻微的鼾声。

    他就这样睡着了?

    周娥皇心里略感失落之外,又重重的松了口气。

    听着杜昭那均匀深沉的呼吸声,她心中顿觉安全感爆棚,遂也闭眼沉沉睡去。

    ……

    翌日。

    今天是“中吴民报”发行以来的第三天。

    前两期报纸整个篇幅都在讲“王传平一案”。

    报纸这一新生事物,加上“王传平一案”这种禁忌敏感的话题,成功使中吴民报一炮而红,苏、湖、秀三州一十三县无不热议此事。

    今日,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所有“中吴书坊”门店前的街上都已围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前两期报纸刊载的‘王传平一案’就那样结束了,总感觉不过瘾!”围观人群中,有个身着儒衫的中年人叹道。

    “我也觉得……而且,城南刑场处以王传平及其同党极刑那次,在下曾亲眼目睹。那场面,啧啧,但报纸上刊载的却仅有寥寥数笔!”

    “由此可见,此案许多惊心动魄的细节报纸上并没有提及……”

    “昨天报纸上说,要开辟什么‘时事专栏’、‘奇闻轶事专栏’和‘话本专栏’,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

    “来了,来了,书坊的大门打开了!”

    “别挤!”

    “谁掐我大腿……”

    “我鞋掉了……”

    “……”

    场面一如既往的火爆,不要钱的报纸抢到就是赚到。

    辛亏杜昭安排了牙兵维持秩序,不然非要发生踩踏事件不可。

    “‘时事专栏’:后周新帝郭荣登基,北汉与辽国勾结,举兵数万大举南下……”

    “‘时事专栏’:后周以黄河历年屡决于灵河、鱼池(均于黄河滑州段,今河南滑县东)、酸枣(河南延津西)、阳武(河南原阳)、常乐驿、河阴(河南武陟东南)、六明镇、原武(河南原阳西南)八口,派前登州刺史周训等分别塞决河……”

    “‘时事专栏’:安南吴昌文附于南汉。交州自南汉大有十一年【公元938】为吴权所据。吴权卒后,由子吴昌岌继之。吴昌岌卒,其弟吴昌文立。南汉乾和十二年【公元954】、后周显德元年正月,吴昌文遣使至南汉求节钺。南汉以吴昌文为静海军节度使、兼安南都护,派给事中李玙招之。吴昌文以海贼阻道为由,止李玙于白州,李玙还。”

    “‘奇闻轶事专栏’:武平【湖南】大饥!百姓食草木果实为生。武清节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开仓赈济饥民……”

    “‘奇闻轶事专栏’:后蜀诛安思谦。后蜀广政十七年【公元954】二月。后蜀左匡圣马步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安思谦以宿卫多所杀戮,以示威福,三子倚父势暴横,后蜀后主乘其入朝,命壮士击杀之及其三子。后主惩于安思谦跋扈,于三月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珪等十八人分典禁兵。”

    “……”

144 你想青春永驻吗,用雪肤膏吧

    大街上人群汇聚,或着儒衫或穿圆领袍,也有粗布麻衣者,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张硕大的报纸当街细读。

    不识字的人更多,聚在一起,在那听“爱出风头”之人当街读报。

    整个场面热热闹闹,偶然路过之人非得以为这是私塾门口不可。

    “诶你们看,书坊门口在搭戏台呢!”忽然有人发一声喊,众人看去。

    “前两天开张不是才请过戏班子么,怎么今天也……嗯,不对不对,那不是戏台!”

    “只是两张长条木桌而已,桌上放着的是什么?”

    “太远,看不清楚……”

    “……”

    “‘话本专栏’!”忽然,一个惊叫声在人群中响起,道:“报纸背面,一整页都是‘话本专栏’!”

    话音一落,大街上便响起阵阵翻动纸张的声音。

    “原来‘话本专栏’在后面……”

    “《水浒传》?”

    “第一回: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祐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但见……”

    “……”

    当下,中吴书坊门口的大街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读书会广场”。

    众人手捧硕大的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爱出风头之人甚至当街模仿说书先生的口吻,享受着他人崇拜的目光,在那讲述《水浒传》中的故事情节。

    昨天晚上,湘妃苑书房,杜昭口述周娥皇笔录,曾用去了很长的时间。

    但现在,众看客只拿眼睛看而已,一目十行,很快便有人看完了。

    “这个‘大宋’是什么朝代?”有人从头细读,却卡在了第一句。

    “宋,西周时期有宋国,开国君主微子启;刘宋,南北朝时期的宋朝,开国皇帝刘裕。”有学识渊博之人摇头晃脑道出“宋”这一国号的来历。

    “也不对啊,西周宋国和南北朝的宋朝,都没有‘嘉祐’的年号,完全对不上!”

    “对对,还有后面的描写,也与这两个宋国相去甚远。”

    “兴许,这就是杜撰的一个朝代,你们看,下文还有‘天罡地煞’呢……”

    “……”

    大街上顿时乱糟糟一团。

    有从头细读这篇故事的人,也有讨论故事剧情的人。

    “报纸最下面还有一部分!”这时,一个声音压过了所有议论之声,“这是什么‘广告专栏’?”

    “‘广告’是什么?”

    “这上面有写,广告便是广而告之。”

    “我知道,可是这广告与‘时事专栏’、‘奇闻轶事专栏’有何区别?”

    “这……”

    “雪肤膏,女人的好帮手!”

    “有了雪肤膏,其实做女人也挺好!”

    “用雪肤膏沐浴,做完美清爽的女人!”

    “你想青春永驻吗?用雪肤膏吧;你想年轻十岁吗?用雪肤膏吧;你想讨自己夫人的欢心吗?买雪肤膏吧……”

    “……”

    众人将“广告专栏”上的内容念出来后,方才还闹哄哄的大街上便诡异的安静了。

    大家手捧硕大的报纸面面相觑,里嫩外焦,这是什么鬼?

    ……

    与此同时。

    牙堂。

    牙堂外的小广场与走廊上,三两步便有一位牙兵手执长枪值守。

    肃穆,庄严,牙兵们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牙堂中,杜昭大马金刀坐在节度使专属的大椅上,旁边另置一椅,坐的是杜建徽。

    下面,左边一字排开站着李安、周庭、吴应辉、田秀芝、陈顶天、郭大勇,全是武将。

    右边,站着的第一人是侯仁矩,他身后有数位身着圆领袍的幕僚。

    这些幕僚都是新进补充到牙府中的,目前听侯仁矩调遣,还未“转正”。

    此时的牙堂中,幕僚与武将们也人手捧着一张硕大的报纸。

    他们也从“时事专栏”看到“奇闻轶事专栏”,再到“话本专栏”,以及最后的“广告专栏”。

    他们重点看的就是“广告专栏”。

    因为按照杜昭的说法,这便是将“价值7500贯的雪肤膏卖到数十万贯”的第一步!

    数日前,还是在这牙堂中,杜昭发出这般“胡言”之时他们就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人家商贾又不是傻子!

    待众人看过“广告专栏”中的内容后,便更摸不着头脑了。

    “郎君,这……这是何意?”周庭抖着报纸代大家问出心中的疑惑。

    “阿翁和诸位暂且等待片刻,容我先卖个关子。”杜昭笑道。

    这时,一个牙兵进入牙堂,当众禀报了“中吴书坊”门前大街上的情况。

    众人听罢,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反而更加迷糊了。

    但杜昭既然如此说,他们便不再开口。

    ……

    也是在这个时间点。

    牙宅中。

    一座建在莲藕池边上的凉亭内,陈雪梅正带着周娥皇处理府中庶务。

    两婆媳相处融洽,笑容满面,有说有笑。

    这时,有人送来今天的报纸。

    两婆媳看过了“时事专栏”、“奇闻轶事专栏”、“话本专栏”,最后的“广告专栏”也将两人雷得里嫩外焦。

    “三郎何时变得如此……”陈雪梅笑吟吟看着周娥皇,调侃道:“变得如此懂女人了?”

    周娥皇心思聪颖,岂能听不出陈雪梅话中之意。

    除了调侃意味之外,陈雪梅言下之意还有:“自从杜昭娶了你为妻之后,他就变得懂女人了。”

    这里面隐隐暗含着一种“感谢”、“赞叹”之意。

    陈雪梅作为母亲,自然知道以前的杜昭是个什么德行。

    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女人?不好意思看不见。

    为此陈雪梅还曾大伤脑筋,差点以为杜家恐就此绝后。

    但是自从娶了周娥皇之后,这温和沉静的小美人啊,果然将她那不解风情的儿子“融化”掉了!

    在陈雪梅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

    周娥皇脸颊顿时通红一片,低头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

    陈雪梅见此,不由捉住了周娥皇两只小手,笑道:“为娘晓得,这都是你的功劳,娥皇啊,你真是一个好媳妇!”

    周娥皇心里泛起阵阵温暖。

    她偶然瞥到凉亭外的天色,嗯,今天的天气可真美好!

    ……

145 蛊惑

    “中吴民报”的发行量其实很大。

    自两日前报纸横空出世,经短短两日发酵,报纸的受众已不单单只有围拢在中吴书坊门前大街上的这批人。

    不便出门的小媳妇、小娘子、各年龄段的夫人等等,她们也都爱看,算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某座深宅大院之中,一位足不出户的大家千金正临窗抚琴自娱。

    但见琴音袅袅、纤腰细指、长发披肩,年方二八的千金拥有倾城之姿。

    “报纸来了,报纸来了……”丫鬟的声音及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位千金立即停止抚琴,回头两眼一亮:“抢到报纸了?”

    “抢到了抢到了,今天府中派去了最壮的两个小厮……”丫鬟将报纸递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位千金拿着报纸便看了起来,不去理会丫鬟的叽叽喳喳。

    看罢“时事”,又看了“奇闻轶事”,最后看了半个回目的《水浒传》。

    她极通文墨,一边看《水浒传》一边点评,感觉十分快活。

    可惜的是报纸上只刊载了半个回目,根本不够看。

    正失落间,她瞥见了报纸最末尾的“广告专栏”……

    读罢那些广告词,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整个脑袋中塞满了“清爽的女人”、“完美的女人”、“做女人挺好”、“女人的好帮手”等字词。

    对于一个整日足不出户的大家千金来说,这些字词无疑太具蛊惑人心之效。

    清爽、完美、挺好、好帮手……

    谁不向往更加美好的生活呢?

    尤其是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少女,总有大把时间用于研究新奇事物。

    半晌后,她放下报纸,看着那丫鬟急切问道:“这‘雪肤膏’是何物?为何以前从未听过?”

    “不知……”丫鬟挠头。

    “既然雪肤膏出自中吴民报,而报纸又出自中吴书坊……”她两眼一亮,道:“我亲自去那书坊瞧瞧。”

    “不可,不可,你不能出门啊!”丫鬟忙拉住了她。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缓缓坐回原位。

    盯着丫鬟吩咐道:“那就赶快派人去瞧瞧,我要知道雪肤膏究竟是什么东西。”

    “诶!”丫鬟一溜烟去了……

    数里开外,也是在城中,另外一座豪门大宅之中。

    一座四周悬挂着透明帷帐的凉亭内,一位衣着华丽但年近四十的贵妇正在悠闲下棋。

    这贵妇虽保养得好,但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忽一时,下人送来今日的报纸。

    报纸前面的内容还好,这贵妇听着也就图个乐子。

    可是,当看到最后面的“广告专栏”,尤其是其中“年轻十岁”这句话,一瞬间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中年贵妇整个人站了起来,手捧报纸,两眼泛光。

    “母亲大人这是怎么了?”与之对弈之人是个少年,正是她的孩儿。

    中年贵妇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盯着报纸最末尾处。

    “母亲大人?”这少年着急了,也跟着站起了身。

    “雪肤膏!”中年贵妇放下报纸,看着少年一字一顿的说。

    “?”

    “为娘要雪肤膏!”

    “这……什么?”

    “雪肤膏,快去弄来,为娘要雪肤膏,速去!”中年贵妇板着脸说,连声催促。

    “是是是,母亲大人请稍待,孩儿马上就去弄。”

    少年忙不迭跑出凉亭,一边往外跑一边嘀咕道:“雪肤膏?这是什么玩意儿?我上哪儿弄去?”

    ……

    苏州城某处大街。

    中吴书坊门前。

    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此处原本就聚集了许多人,但后来不知怎的,又冒出一大群人,皆做小厮或者公子哥打扮。

    这些人还挥舞着银子高喊:“雪肤膏”!

    不过,因为聚集的人实在太多,这些新来的人根本挤不进去。

    众人围在这里,视线的焦点,是书坊门前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张长条木桌……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精美的漆木盒,花纹艳丽如牡丹,极为惹人眼球。

    “……诸位客官!”

    书坊的掌柜喝了口茶润喉。

    方才他已高声大喊了一刻钟有余。

    说的便是雪肤膏的功效——

    洗衣服的效果压盖皂角,沐浴的功效远超香胰子等等。

    按这掌柜的说辞来看,雪肤膏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神物。

    普通人也就听个热闹,跟着起哄。

    而有些人,比如精明的商贾等,第一时间便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若雪肤膏果真“洗衣服的效果压盖皂角,沐浴的功效远超香胰子”的话,它就是一种非常完美的货物啊!

    若贩卖至南唐、武平、后蜀、南汉、后周,甚至大辽、吐蕃、大理、回鹘等国,岂不赚大发了?

    “掌柜的,这雪肤膏售价几何?”有那心急的商贾已经按赖不住自己了。

    “掌柜的,你们有多少货?”

    “掌柜的你说话啊……”

    “……”

    那掌柜也就喝口茶水的功夫,结果围观人群就全部骚动起来了。

    有了这些心急的商贾带节奏,另外那些凑热闹的,以及原本就挥舞着银子而来的小厮、公子哥等,也纷纷在后面起哄。

    “雪肤膏,我要雪肤膏!”

    “多少银子一块啊,我要……一百块!”

    “别挤啊,我先来的,排后面去!”

    “掌柜的……雪肤膏……”

    “……”

    围观人群彻底激动了,生怕落后一步,从众心理被激发,众人纷纷掏出银子、金子、大把铜钱等,皆扬言要买雪肤膏。

    好家伙!

    雪肤膏装在那漆木盒中,还没有取出来让众人看上一眼。

    结果雪肤膏就先一步爆火了!

    那激动的人群,以及“长”出来的一片手,还有手中的金银“花骨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简直能亮瞎人的眼。

    掌柜,以及中吴书坊的伙计们,全都傻眼了。

    他们预想过雪肤膏出世后的各种场面,可却没想到这一幕来的如此迅猛。

    ……

    牙堂。

    中吴书坊门前大街上的火爆场景,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到了这里。

    杜昭、杜建徽、周庭、侯仁矩等人聚集在此,便是为了应对此事。

    听罢牙兵描述的火爆场景,牙堂中众人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146 好戏才刚开始

    “雪肤膏本就是妙物,还未面世便被众人追捧也是应当。”周庭说道,这便是“欢喜”的一面。

    “可是我们到底是卖呢还是不卖?就算将一万五千块雪肤膏全部卖出,也才7500贯而已。”侯仁矩说道,这便是“忧愁”的一面。

    可谓喜忧参半。

    “三郎,你打算怎么办?”杜建徽侧头问道。

    “不急,不急,这才刚刚开始呢,后面还有无数好戏,阿翁和诸位慢慢看便是。”杜昭笑眯眯,面色矜持。

    众人见此,也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静待事态的发展。

    ……

    中吴书坊门前。

    掌柜站在高处,两手向下虚压。

    围观众人的叫喊声逐渐弱了下去,这大街上难得安静下来。

    “诸位客官,这木盒里所装之物,便是雪肤膏,足足有十块!”掌柜轻手轻脚打开木盒盖子,从中取出十个小木盒,一一摆在桌上。

    这些小木盒也上了黑漆,还描了金线,看起来非常有档次。

    “足足十块”、大盒里套小盒,再加上盒子的漂亮程度,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觉得,雪肤膏果然是一种神奇之物……

    “雪肤膏制作极为不易,此物难得。但书坊决定先拿出十块,做演示对比之用,好让诸位客官真切看到雪肤膏的功效。”

    “待演示对比结束,这十块雪肤膏将按照‘拍卖’的形式出售给各位。”掌柜朗声道。

    众人一听说要卖这十块雪肤膏,刚刚安静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银钱,问道:“何为拍卖?”

    “价高者得,便是拍卖!”掌柜笑道,接着又说:“今日只拍卖这十块雪肤膏!”

    “才十块,太少了吧!”方才喊着要一百块雪肤膏的人跳了起来。

    “掌柜的太少了,再加一点吧。”有小厮高声喊道,这小厮受自家府中千金重托而来,若他空手而归,只怕会掉层皮。

    “对呀,掌柜的太少了,我有银子……”另一位少年猛地挥手,他一想起自家母亲那副板着脸说要雪肤膏的样子,他也怕空手回去挨骂。

    “请问掌柜的,这雪肤膏今后如何出售?作价几何?有没有数量限制?”终于有头脑清醒的商贾想到了这个问题。

    “今后,雪肤膏到底以何种方式出售,具体细节,将刊载在明天的报纸上!”掌柜的笑道。

    “还要等到明天啊!”心急的商贾们一阵难受,但也无可奈何。

    “诸位,诸位……”掌柜站在高台,两手向下虚压。

    大街上又一次安静下来,众人向日葵似的抬头看着掌柜。

    “雪肤膏的效用到底如何,听老朽说上千遍万遍不如诸位亲眼一见!”

    掌柜吩咐伙计抬上两个木盆,盆中有水。

    还有两件脏衣服。

    “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我们同时使用雪肤膏与皂角一起浆洗衣服,且看效果如何!”掌柜道。

    吃瓜群众们饶有趣味,脑袋一动不动盯着那两个木盆。

    “为了不让诸位说我中吴书坊作假,老朽决定,随便选几人上来近距离观看。谁想上来?”掌柜喊道。

    话音一落,大街上安静了一秒钟。

    “我!掌柜的选我!”

    “区区在下不才……”

    “选我选我!”

    “……”

    大街上再度骚动起来,离高台较近之人挥手蹦跳,以期吸引掌柜的注意。

    离高台较远之人心中暗暗焦急,但也在那猛烈挥手,万一被选中了呢?

    掌柜没想到现场如此热烈,他干脆闭眼随手点了十余下。

    在牙兵的辅助之下,十余位幸运儿纷纷上得高台。

    “请诸位查看这两只木盆,以及里面的水。”掌柜引导十余位幸运儿当场检查“道具”。

    “这两个木盆都没有问题!”

    “木盆中的水……也是一样的,都是清水!”

    “再请诸位查看这两件脏衣服。”

    “嗯……这两件衣服的确很脏,还有汗味……”

    “木盆、清水、脏衣服,都是真的,没有作假!”十余位幸运儿们最终得出结论,站在高台上朗声说道。

    这句话,既是对中吴书坊和掌柜的肯定,也是对台下吃瓜群众们的交代。

    “现在,请容老朽郑重介绍今天的主角——雪肤膏!”

    掌柜走到长条桌后面站定,手掌搭在黑漆描金木盒上轻轻抚摸。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吃瓜群众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微张嘴巴两眼一眨不眨。

    台上的幸运儿们的确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就围在掌柜身周,只需脑袋一探,便能看清桌上的黑漆描金木盒。

    “雪肤膏一共有两个品种,分别是……”掌柜用手轻轻托起一只小木盒,朗声道:“‘唐风’!”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掌柜又托起另外一只木盒,朗声道:“与‘唐韵’!”

    “唐风”的木盒,与‘唐韵’的木盒,乍看一模一样,都是黑漆描金,但细看盒体上的金色花纹却不尽相同……

    台上的十余位幸运儿却已经看清楚了,两种不同木盒上分别写有“唐风”、“唐韵”的金色字迹。

    “‘唐风’款雪肤膏,适合男子使用。”

    掌柜打开小木盒,两手郑重托举着递给身后的幸运儿们,笑道:“请诸位仔细瞧瞧,此物便是‘唐风’款雪肤膏。”

    众人齐齐探头一瞧。

    “嘶!”

    阵阵吸气声响起,此起彼伏。

    他们瞪大了两眼,一脸陶醉之外又面色怪异。

    “好香啊!”有人赞道。

    “这雪肤膏果真如雪团堆成一般,白皙细腻,整体的形状也极美,浑圆天成……”

    “最主要的……是这上面雕刻的……”此人话只说了一半,与众人交流了下眼神。

    众人皆面露一种“你懂得”的笑容,莫名有些猥琐之感。

    台下的吃瓜群众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极目窥探。

    可是他们不是长颈鹿,距离挺远就算眼神再好也看不清盒中的雪肤膏。

    吃瓜群众们早就想一睹雪肤膏的“芳容”,此刻又见台上的幸运儿们是这幅“有些猥琐之感”的表情。

    他们心里便更加瘙痒起来。

    这雪肤膏究竟是何妙物?

    为何让台上之人面露那种神色?

147 花活儿

    好在,掌柜还是“怜悯”他们的,又拿起一只木盒递给一个牙兵吩咐道:“也让诸位客官近距离瞧瞧。”

    牙兵领命,双手捧着木盒快步走下高台。

    吃瓜群众们顿时激动起来,转移目光拼命往牙兵这边挤来。

    这位牙兵呵斥,唤来十余位牙兵维持秩序,两手托举木盒从容不迫展示给吃瓜群众们欣赏。

    “嘶!”随着牙兵手捧木盒走过,吃瓜群众们也发出阵阵吸气之声。

    “好香啊,这个香味……”

    “雪肤膏果然……好白!”这时,有人猥琐笑道。

    “不仅很白,而且还很大,呼之欲出,两手都抓不住的那种!”

    “唐风……我终于知道为何要叫这个名字了!盛唐遗风,概莫如是啊!”

    “……”

    吃瓜群众们越聊越兴奋,毕竟这种事真的喜闻乐见。

    “呸!”

    “恶心!”

    不过,众人的热议之声中,不时夹杂两声女子的薄怒。

    吃瓜群众们闻言,相视一笑,略作收敛。

    原来,这种所谓的“唐风”款雪肤膏,它不仅仅只是一块雪肤膏那么简单。

    杜昭为了让人一眼就喜欢上雪肤膏,着实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雪肤膏的硬实力就不用说了,但这还不够,还需要包装与噱头。

    包装也不用说了,精美的木盒与掌柜那夸张的言行等,已足以引起他人的兴趣。

    最后是噱头。

    雪肤膏,也就是后世的香皂,基本上都是光滑的一块,皂块上极少有花纹装饰等,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对雪肤膏来说,就很有必要在上面弄点“花活儿”。

    众所周知,香皂在成型的时候需要模具,杜昭便命工匠在模具上下了大功夫——

    直接整了一个美艳女子上去。

    那是一位盛装打扮的盛唐仕女,妆容啥的不用说了。

    其最大的两点,是那开放的着装……

    “酥胸半露”的描述,都显得有些低调。

    另外,这位盛唐仕女的侧边,还刻有“唐风”两个字,两个字的周围有框线,看起来像是盖上去的印章……

    有个问题,这位雪肤膏上的侍女为什么是“盛唐侍女”,而不是中唐侍女或者晚唐侍女?

    因为中唐和晚唐时期,早已不可与盛唐同日而语。

    衣着趋于保守。

    现在,唐朝都已覆灭了数十年,这片故土上的人们更趋于保守。

    杜昭在雪肤膏上弄这么一位夺人眼球的美艳女子,对看客造成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这等栩栩如生,这等极品,寻常之人哪得一见?

    杜昭此举虽显粗俗,但他却以“唐风”之名冠之,盛唐遗风,那是祖宗的风气……这么一来,便显得不伤大雅。

    看罢“唐风”款,掌柜又拿出“唐韵”款的盒子给众人开眼界。

    “唐韵”款的雪肤膏上面,也刻着一位侍女。

    不过这位侍女重在妆容衣饰,胸前有一柄团扇遮挡,就跟一幅仕女图似的,格外精美。

    众吃瓜群众看过两种款式的雪肤膏后,猛然明悟过来。

    为何先前掌柜曾说,“唐风”款适合男子使用,“唐韵”款适合女子使用,原来是这个原因……

    “好了,诸位客官已经看过了雪肤膏,现在我们就用雪肤膏与皂角做对比,且看其效果究竟如何!”

    随着掌柜话音落下,早有两位浆洗婆子上得高台。

    她们蹲坐于两只木盘之前,分别使用雪肤膏与皂角浆洗脏衣服。

    吃瓜群众们睁圆了眼仔细盯着。

    台上的幸运儿们则将两位浆洗婆子围成一圈。

    这些幸运儿中,有好几位精明的商贾,刚才听掌柜讲解雪肤膏的功效,他们已然动了贩卖雪肤膏的心思。

    现在,正是确定雪肤膏是否果真如掌柜讲解得那般神奇之时,精明的商贾们看得一丝不苟。

    一会儿后。

    “咦?”

    使用雪肤膏的浆洗婆子,忽然停止浆洗的动作。

    两手捏着衣服两角将之从木盆中提起,脏水滴落下来哗啦作响。

    “怎么了?”掌柜问道。

    “我觉得已经洗干净了!”浆洗婆子一脸惊奇。

    “你确定?”

    “可以确定。不瞒掌柜的,老婆子浆洗了数十年的衣服,这衣服洗干净没有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浆洗婆子道。

    这时,侧边使用皂角的浆洗婆子也来看了看,而后惊讶道:“果然洗干净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比老婆子数十年以来浆洗过的任何衣服都要干净!”

    “真的?”

    “用清水漂洗过后应该就能确定。”浆洗婆子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用清水漂洗。”

    “诶!”

    掌柜与浆洗婆子们交流之际,吃瓜群众们已经屏住了呼吸。

    他们见了浆洗婆子们的反应,心里不由期待起来。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片刻后,漂洗完成。

    两个浆洗婆子发出惊叫声……

    台上的幸运儿们纷纷凑上去仔细瞧,这里摸摸,哪里扯扯,最后大声道:“雪肤膏果然是个妙物,浆洗衣服又快又好!”

    对于这个结果,吃瓜群众们原本就相信,现在更相信了,于是又开始挥舞着银钱说要买雪肤膏……

    掌柜两手下压,说道:“雪肤膏不仅能浆洗衣服,还能用来沐浴和洗头。接下来我们再用香胰子与之对比一下。”

    对比的结果毋庸置疑。

    雪肤膏果然远比香胰子好用。

    ……

    这个时候,中吴书坊门前大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新来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各种小媳妇、小娘子,以及各个年龄段的夫人等。

    已经嫁做人妇的小媳妇、夫人等,纷纷乘轿而来,在小厮们的护卫下逐渐挤进人群。

    至于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娘子等,则做了番乔装,如女扮男装,也在小厮的保护下挤进人群。

    这些都是权贵人家的千金、夫人。

    有众多小厮开道,她们十分体面的就挤到了中吴书坊门前。

    被挤开的人虽有怨言但也不敢发作。

    为什么这些千金、夫人也跑来中吴书坊门前呢?

    原来,方才掌柜展示“唐风”款雪肤膏给众吃瓜群众看时,各府派来的小厮、公子哥等,因见雪肤膏只有十块,而且还需拍卖,怕抢不到,于是便派人回府说明缘由,以免空手而回之后挨骂。

    【求票】

148 攀比

    雪肤膏只有十块?

    而且还有可能枪不到?

    这些千金、夫人等,自然不知“饥饿营销”这种路数。

    但毫无意外,她们一听这话后心里顿时就着急了。

    越是听说抢不到,她们隐隐的就越想要将之抢到手中。

    这似乎是一种原始的冲动,不可抑制。

    于是顾不得其他,她们干脆亲自来到了中吴书坊的门口……

    但凡女子,古今中外,她们身上的钱其实最好赚。

    因为她们最易冲动消费。

    杜昭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在报纸上弄出那些雷人的广告词。

    于是乎,前有“清爽、完美、年轻十岁、青春永驻”等广告词在前,后又有“饥饿营销”在后。

    两相结合,编织出一张“大网”。

    这些权贵人家的千金、夫人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于是纷纷自动上钩。

    这张“大网”,就连后世女人都经受不住,更不用说这些古代的女子了。

    这个路数真的一用一个准。

    “夫人?你怎么来了?”

    “娘子?这边,这边……”

    “……”

    大街上忽然骚动起来,各家家主与他们的夫人竟在此会面。

    于是呼四喝五穿插往对方走去,现场宛若赶集。

    也是此时,一个女扮男装挤进来的少女慌不迭躲在一个同样女扮男装的丫鬟身后。

    那丫鬟忙问怎么了?

    “嘘!嘘!”女扮男装的少女压低了声音,道:“小声些,你也躲好,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在对面!”

    “若是被他们抓到我女扮男装逃出府门,还来到这么多人的地方,我就死了,快些藏好!”

    “哦哦!”丫鬟反应过来,也藏在人群之后。

    大街上逐渐安静下来,不过一会儿又开始热闹。

    因为各家的夫人彼此都认识,大家忽然同时出现在此,免不了寒暄见礼拉家常,这大街一时变成了“大型游园会”。

    高台之上,中吴书坊的掌柜瞧着这一幕不由点了点头。

    并在心中暗道:“此情此景,果真与郎君交代的一般无二,真的神了!”

    ……

    牙堂。

    现在已经是巳时【早上九点至十一点】,明媚的阳光透过牙堂大门斜斜投射在地面,映出一片巨大的光斑。

    牙堂中众人心里热切激动,但不是因为这片阳光的缘故。

    而是因为,杜昭对“各权贵府中的妇孺也赶去中吴书坊门口”的评价,是:“这是下一步好戏的开场,阿翁和诸位请拭目以待。”

    此话着实令众人心里痒痒,他们都想直接跑到中吴书坊门口亲眼去看了。

    周庭、侯仁矩等,都曾自诩才华卓绝。

    可是今天这件事,他们始终把不准杜昭的“脉”。

    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联系的事件,比如“各权贵府中的妇孺也赶去中吴书坊门口”这件事,他们硬是想不到这有什么用。

    更想不明白这与杜昭“赚数十万贯”的大计有何关联。

    但是杜昭呢,却说“这是下一步好戏的开场”……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此事还是杜昭有意推动的?

    难以想象!

    难以琢磨!

    周庭和侯仁矩脑中一片混沌,根本理不出一个前因后果。

    但是,此事却是杜昭有意推动的,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根本不似作假。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这位郎君心思缜密、智计信手拈来,对事物发展有着极强的把控能力!

    且先不说杜昭此计最后能否成功,单单现在杜昭表现出来的这份自信,这份胸有成竹,便令周庭和侯仁矩敬服不已。

    对周庭来说,其实早在蜀国的大山中时,他就已经知道杜昭非凡,不然原本决定终老山上道观的周庭为何来到了苏州?

    能说动他这种决心隐居的道士下山,本身就说明杜昭颇有眼力和手段,不是一般人!

    但对侯仁矩来说,他自北投奔而来仅有短短数日。

    之前,侯仁矩只从他的父亲,也就是侯益口中听见夸赞杜昭的话,诸如“老夫观此子必成大器”等。

    侯益对杜昭不乏誉美之词。

    对此,侯仁矩本人是存疑的,这从他“停留在无锡县以观察杜昭是否确有其才”的举动便能看出。

    结果杜昭不仅扳倒了中吴军中的内奸,还缴获大批钱粮财物。

    这让侯仁矩十分吃惊与振奋。

    但是此时此刻,侯仁矩再次吃惊,因为他见到了杜昭另外一面。

    让人捉摸不透啊!

    偌大一个牙堂中,除了周庭和侯仁矩外,吴应辉、田秀芝、郭大勇、陈顶天,甚至杜建徽等,都对杜昭的举动看不明白。

    唯一一个似懂非懂之人是李安。

    因为杜昭一系列安排都是通过李安的手去办理。

    ……

    中吴书坊门前的大街上。

    此处人山人海,热闹喧嚣。

    不明就里之人非得以为“元宵灯会”在此处重办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最靠近中吴书坊门前的“内圈”,已被各权贵与富商的家主、夫人,以及小厮们所占领。

    普通吃瓜群众们,被挤到了“外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权贵府中多有强横小厮,普通吃瓜群众哪里敢惹?还不是只有乖乖退到后面去。

    “内圈”这里,各权贵与富商的家主、夫人等,彼此都认识。

    相熟之人自发聚在一起寒暄聊天,更有那熟人无数的“社交明星”出尽了风头。

    哦对了,留在“内圈”的人中,除了权贵、富商之外,还有城中几大秦楼楚馆的人。

    各楼各院的粉头、头牌、花魁等也纷纷出现在此。

    不过她们比较低调,只在各楼各院之间交流走动。

    未曾与此间的权贵、富商们互动叙旧,为哈?

    因为他们的夫人就在这里呢。

    “内圈”的地盘毕竟有限,能停留在此说明在苏州城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至于地位稍次的一些的家族,只能留在“中圈”或者“外圈”。

    这个距离就远了,在人家的屁股后面只能看个热闹。

    于是乎,中吴书坊门前的大街上,俨然变成了一个地位等级次序森严的社交场合。

    人人都以挤进“内圈”为荣。

    谈笑风生之余,攀比的心理逐渐开始发酵……

149 败家娘们啊败家娘们儿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请稍安勿躁!”

    高台上,书坊掌柜大声两手虚压。

    谈笑声渐止,众人纷纷扭头看着掌柜。

    “方才,我们已经用雪肤膏与皂角、香胰子做了对比,结果诸位都看在眼里……”

    “雪肤膏果然妙用无穷……”

    “和雪肤膏相比,皂角、香胰子等不是一点半点的逊色……”

    “……”

    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吃瓜群众们就将雪肤膏大赞了一通。

    紧接着,有人起哄道:“掌柜的,现在可以拍卖了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吃瓜群众们一听说“拍卖”二字,众人面色顿时微变。

    因为雪肤膏只有十块!

    而他们这里有多少人?单单“内圈”就有百余人。

    另外,各秦楼楚馆里的贱货可都是不差钱的主……

    所以一时间,众人面色微变之余,又彼此扫过对方。

    这些人……都是竞争对手!

    大街上氛围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书坊掌柜的眼睛。

    只听他立即高声喊道:“诸位客官,请听老朽一言。那位客官说得不错,接下来就该拍卖这十块珍贵的雪肤膏了!”

    “请容老朽再给诸位客官讲解一下,这所谓的拍卖,便是价高者得!”

    “一块雪肤膏一块雪肤膏的拍卖,每次拍卖底价一贯,每次加价不少于一贯!”

    掌柜话音一落,吃瓜群众们便热议起来了。

    “一贯?好便宜啊!”

    “便宜个鬼!前面的大佬们出手阔绰,在下预估,这雪肤膏将被他们炒至数百贯,甚至上千贯也说不定!”

    “上千贯……那该是多少钱啊……”

    “……”

    普通的吃瓜群众们热议不断,“内圈”中的人们自持身份都保持了沉默。

    但他们脸色越发紧张与警惕起来,不时偷偷瞥一眼周围潜在的竞争者。

    可谓暗流汹涌。

    高台上,掌柜两手虚压,看着“内圈”中众人,意味深长笑道:“诸位客官,为了避免有人起哄,我们决定实行拍卖‘会员制’。”

    “掌柜的,何谓‘会员制’?”

    “只有加入‘会员’,才有资格参加雪肤膏的拍卖。”掌柜笑道。

    “怎么加入?”

    “十分简单,我们准备了一种特制木牌,待会儿拍卖之时各位的喊价便可写在这木牌上面。”

    “怎么加入‘会员’呢?只需购买一块木牌便可。”

    掌柜重新看着“内圈”中的权贵和富商们,意味深长笑道:“一块木牌十贯!”

    “没有足够银钱的客官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还有,即便购买了此种木牌,也不能保证诸位一定就能拍到雪肤膏,因为雪肤膏只有十块!”

    掌柜笑眯眯说道。

    普通吃瓜群众们一听这话当即便哗然了。

    什么?

    单单买这块木牌就需要十贯?

    果然,这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的,普通吃瓜群众中许多人连连摇头不已。

    还有,掌柜这句“没有足够银钱的客官就不要来凑热闹了”是什么意思?

    听着总感觉有些扎耳。

    已经打了退堂鼓的吃瓜群众虽觉扎耳但也没有办法,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句良言?

    但对“内圈”中的权贵和富商们来说,此话造成的刺激就大了。

    大部分人心中冷哼道:“区区十贯而已,看不起谁呢?”

    这部分人已命小厮准备银钱购买那木牌了。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微微一皱眉,他们心里明白,掌柜是在拿此话激他们,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购买那木牌。

    他们自视甚高,当即决定转身就走。

    但是!

    他们的夫人们却将他们一把拉住,差点使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

    没办法,这少部分人还是乖乖掏钱购买木牌。

    掌柜准备了三百块木牌,结果全都卖出去了。

    因为,有的家主买了,结果他的夫人又跑去买,理由是怕不够用……

    怕不够用?

    这奇葩的理由让这些家主扶额摇头不已。

    但是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他们乐意展现夫妻和谐的一面,再说一块木牌也就区区十贯而已……

    如此一来,单凭兜售这一文不值的木牌,就赚了三千贯!

    书坊掌柜见此,暗自后悔不迭,这可是三千贯啊!

    现如今的米价也才几文钱一斗,三千贯能买多少粮食?

    早知如此,就该准备五百甚至一千块木牌……

    一刻钟后。

    一切准备妥当,第一块雪肤膏开始拍卖。

    “铛!”

    一声锣响后,掌柜指了指独自放在铺上了红绸的木桌上的一个黑漆描金木盒,朗声道:“第一块‘唐风’款雪肤膏开始拍卖,起拍价一贯,各位客官可自行喊价。”

    “两贯!”掌柜话音一落,便有一人举牌喊道。

    “三贯!”

    “十贯!”

    “十一贯!”

    “一千贯!”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彻整个大街。

    一千贯……

    大街上顿时安静了,众人忙循声寻找此人。

    败家娘们儿啊败家娘们儿!

    人家都是一贯或者十贯往上喊价,她可倒好,直接从十一贯喊到一千贯!

    普通吃瓜群众们张大了嘴巴,寻到高喊“一千贯”的那位衣着华丽的夫人一看,她脸上似乎还有激动的喜色?

    不仅普通吃瓜群众们懵了,就连“内圈”中的权贵与富商们也吃惊不小。

    这雪肤膏就算再是妙物,也不可能价值一千贯啊!

    那可是一千贯呢!

    这败家娘们儿只知道乱喊价,不知道赚这一千贯其实不容易么?

    总之,“内圈”中的权贵们也愣住了。

    高台上,压抑着兴奋的掌柜可没愣住,他朗声喊道:“一千贯第一次。”

    众人茫然扭头看着掌柜,还没从“一千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一千贯第二次!”

    众人还处茫然之中。

    “一千贯第三次!恭喜这位夫人,您拍得了第一块‘唐风’款雪肤膏,恭喜夫人!”掌柜立即朗声说道。

    “拍中了拍中了,郎君我拍中了……”那位败家娘们儿欢喜得又蹦又跳,当街拉着她丈夫的手差点喜极而泣。

    众吃瓜群众茫然看着她。

    她的丈夫也缓缓转头看着她,嘴角肌肉直抽筋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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