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水了你们随意
“姐姐，咱们去冰熊族是为了找那个净灵花吗？”
还没到极北之地的时候，白临川对言欢的行程很是好奇，根据之前言欢向他打听过的事，他推测出这样的信息。
言欢也没瞒他，反正都是自己人了，也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她的身份，包括救一言仙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姐姐放心，冰熊族的族人为人热情好客，其他族群的人要想进去找净灵花，只要答应冰熊族不要破坏冰魄谷里的一切就可以随便进入了。”白临川解释着说道。
当言欢他们赶到冰熊族的领地时，恰巧遇到了即将出行参加北极狐族长生辰宴的冰熊族长。
冰熊一族体型庞大，即便是化形之后也比正常人族身形大上一倍，走动时，言欢觉得脚下那厚厚的冰面都在颤抖。
冰熊族长是认得言欢的，之前的万妖大会是他亲自前往，没有见过言欢的人可能要通过其他方式判断，但他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千里迢迢跑到他的冰熊族来。
当然，他也看到了言欢身后的几人，万妖大会的罪魁祸首，新妖王的契约伙伴，还有一个……北极狐族族人？
他没有过多打听言欢的事情，也对她并不感兴趣，只是听了言欢的要求就同意了，安排族里接下来暂代族长职权的族人招待言欢，并带她前去冰魄谷。
冰熊族人的住所并不是想北极狐族一样的冰屋，而是挖空冰山建造在里面的，也比较适合冰熊族庞大的体型。
冰山不止一座，言欢在冰熊族人的带领下，穿过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七拐八绕地来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冰魄谷。
两旁依旧是两座大山，但没有冰熊族人居住，冰魄谷所在的位置在冰熊族居所的后面，刚好入口处在冰熊族领地的边缘，因为这里是一处宝地，所以入口也有冰熊族人看守。
因为争得了冰熊族长的同意，所以进入谷内没有任何问题，唯一一点要求就是，不要破坏里面的一切，要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也是个人的造化，冰熊族不会插手。
进来时，言欢就发现了这里的不一样，冰魄谷里的温度比外面要暖和，四周虽然都是冰，也叫冰魄谷，但是她硬生生地感觉到了一丝暖意，灵气也浓郁许多。
而且北部的环境致使大多数植物都无法在此生存，言欢一路经过三个族群都很少见到哪里有着浓密的植物。
但冰魄谷不一样，这里长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植株，白色透明的树木并不生活在土里而是扎根在冰里，看上去就像是冰块雕成的，而不是在这生长的。
其他的花花草草也如此，言欢对此很好奇，便伸手摘下了一片树叶，拔了一棵在这谷里常见的小草，奇怪的是，不管是树叶还是小草，到了她手里的那一刻都褪去了冰的模样，变成了绿色的普通植物，同时也失去了所以生机，由绿色转为枯黄。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咱们几个分头找吗？”云鬼问道。
“可以，阿川跟我去前面，云鬼你去左边，麻烦师叔去右边，先探一下这里的情况，等下再回到这里汇合，你们觉得怎么样？”言欢简单地安排了一下。
云鬼表示没问题，连源一言不发，言欢知道他这样就是默认了，如果他觉得不行会直说。于是就这样决定了，他们约好一个时辰后回来。
言欢带着白临川向前走，路上留意着四周，见到冰一样的花朵就停下来仔细辨认。
他们都看过了兽皮卷上画的净灵花的图案，但不能保证有其他花朵和净灵花外形相似。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言欢带着白临川返回的时候，连源和云鬼已经到了。
互通情报之后，整理出了冰魄谷的大概情报。
冰魄谷有着较为温暖的环境，有温度有阳光，也不缺水，灵气也足，像是外界适合植物生长的地方，只是这里的冰植物比较特殊。而且这里除了言欢几人和植物之外，没有任何活物，连虫子都没有一只，不知道多厚的冰层下方的水里也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
并且一路走来，所有的植物只要一被采摘下来就会像之前那样，失去冰的模样，变成普通的枯萎植物，勃勃生机瞬间消失在空中化为灵气与环境融为一体。
言欢等人决定暂时在冰魄谷住下来，他们在旁边不远的山上找到了一个有明显开凿痕迹的山洞，应该是前人来此寻找净灵花时留下的。
经过几天的观察，言欢发现这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某天午后她偶然看见一棵破冰而出的草芽，是正常植物的颜色和模样，但它刚出冰层就附上了一层白霜，很快就变得和冰一样了，之后的几天，这棵小草依然在生长，冰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着实是个奇怪的地方。
在这个没有任何活物的地方待久了，如果是孤身一人的话，迟早会忍受不了这里的寂寞吧，言欢庆幸她身边还有人陪伴，以及连源那个神奇的手机和里面的游戏，在每天寻找净灵花一无所获的时候，还能凑在一起玩一玩游戏。
都说共同经历一些事情会增进感情，打游戏好像也会，白临川加入他们这个小团队不久，因为有了游戏，也迅速融入了进来，不过面对连源的时候还是会怂的，毕竟连言欢和云鬼都会怵他。
一个喜怒不定的永生境即便平时什么都不干，只带着小辈打游戏，也是个让小辈心里敬怕的角色。
算起来，言欢也认识连源许久了，她面对他时一向只有乖巧地讨好和恭敬，生不出半点亲昵，顶多只能算是熟悉。
而且还有他下在她身上的咒……她有自查过身体，完全找不到任何被下咒的痕迹，可他又实实在在地控制过她的行动，实在叫人难以捉摸。
……
言欢等人这样没有任何进展的冰魄谷生活过了大概有二十多天，终于迎来了变化。
那天云鬼第一个走出暂居的山洞，远远的就看见了一点与冰魄谷格格不入的颜色出现在谷中心的位置。
那是一朵盛开着的、淡蓝色花瓣片片都有手掌大小的花，花瓣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两三片叶子看上去十分普通地衬托着花朵，花茎有三指粗细，也没有扎根在冰中，只是漂浮着，忽上忽下。
云鬼连忙朝着山洞里还没出来的言欢喊道：“阿欢，净灵花出现了！”
第二十八章 最纯粹的人
净灵花果然和传说的一样，见到靠运气，带走……有运气和实力也是束手无策的。
言欢试过了，净灵花看上去是实体，但她的手一碰到它，花就成了虚影，直接穿透过去，根本没办法接触，也不知道如何获取。
她又把兽皮卷取出，仔细看了一下描述，除了净灵花的功用之外，并没有详细说明获得它的办法。
只是言欢发现，在说明的文字后面标注着一个词：纯粹。
可纯粹又是什么意思呢？要他们不含一丝杂念才能取得吗？
于是她决定再试一遍。
这一次，她调整呼吸，集中精神，将脑海中一切思绪都摒弃在脑后，达到最佳的状态后再次伸出手，轻轻缓缓地向花瓣抚去。
这一次……她成功地碰到了！
淡蓝色的花瓣微微颤动着，一团光晕逐渐产生，顺着她的指尖窜进了身体里。
言欢还没反应过来，也没能阻止，这光晕也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喂！阿欢！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你有没有事啊？”云鬼急忙问道。
言欢怔了一瞬又马上回过神来，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喃喃道：“我好像失去得到它的资格了，我果然不够纯粹……”
“姐姐什么意思啊？”白临川一脸疑惑，目光在他们几人和净灵花之间来回转动。
言欢摇了摇头，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光晕进入她的身体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但随之如潮水而来的是她全部的记忆。
在人族时所受到的冷眼和排挤，他们将对妖族的恨转化为对她这个无辜个体的深深恶意，有极端者甚至要对她除之而后快。
所以她对人族是怀着恨的，也恨着自己，恨他们为什么那样对待她，恨自己的出生为什么与众不同，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小连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而在妖族时，她已经变得强大起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就没有人针对她，知道她身份的几个人都不会在意这个，虽说多数妖族对人族也没有好感，对她这样的半妖也是有着恶意的，但她不介意了。
可她心里还装着别的事，师父不在的不安，不正当上位妖王的愧疚，对自己杀人夺心剥骨的厌恶。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不纯粹，她心里装着太多东西，也做不到如孩童那样的纯真了。
“阿川，你试试吧，你还小，应该比我好一些。”言欢苦笑道。
“如果是姐姐说的这样，那我也是个失败的结局，不过我愿意试一试。”白临川听到言欢的解释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和言欢一样，调整好状态后确实碰到了花瓣，也出现了新的光点进入他的身体，片刻后，他泄了口气，失败了。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其他失去父母被族人欺凌的时候开始，他就逐渐失去了纯真，也是满心满眼的恨，恨命运的不公，恨自己的弱小，恨族人的恶行，直到白缪死的那天，他虽然捂着眼睛，可他知道，当他心里升起快感的时候，他也不是曾经的他了，也是在那时彻底失去了纯粹。
“姐姐对不起。”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给她道歉。
言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轻声安慰：“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
她看着白临川那双因为帮不上忙而充满了歉疚的眸子，还有那小心翼翼道歉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初识一言仙时的自己。
“师叔您怎么看？”她征求着连源的意见，“要试一试吗？”
连源果断地拒绝了：“你们都失败了，那我就更不能通过了，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
他一个异界来客，又是曾经手染无数人鲜血的魔尊，现在还在利用着言欢达成他自己的目的，又怎么会纯粹呢？
“让云鬼试试吧，我觉得，比咱们都容易。”连源是这样建议的。
云鬼奇怪地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这么说？”
言欢望着这个陪伴了她许多年的男孩，从还是小狼崽的时候，到现在和他待在一起也能感觉到安心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如此可靠。如果是他的话，确实会容易许多吧！
云鬼是实实在在的妖族，虽然他们一族并不想和妖一起生活，便搬出了妖界去到了人族生活的地方，和人族定下了约定。
云鬼从出生时就已经由父母帮他进行了血脉觉醒仪式，当他可以睁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记事了。
云鬼和他的族人不太一样，父母还有族人们虽然修炼却没有任何的好胜心，总是妖不犯我我不犯妖，当然，如果有比父母还强的妖来犯也是挡不住的，还好他们狼族都是很团结的，族人合力抵抗外敌才能一次次守卫自己的领土。
可云鬼从小就喜欢和隔壁小虎打架，也执着于变强一事，一次次的打架一次次的受伤，伤好了再进行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总之满脑子的要更强，也要离开天宫的百兽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所以当他得知天宫会派弟子来百兽山找契约灵兽的时候，就偷偷溜出家里了。
当时也不知怎的，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天宫的修士，偶尔见到路过的他不喜欢他们的气息就躲了起来，然后就遇到了言欢，这个看上去弱了吧唧的女孩。
她的气息让他感觉很亲近，正好她也在找契约兽，那就冲着这份亲近和她签了吧，反正她看上去也不是个坏人，就算是，那也一定打不过他！
事实证明，她真的打不过他，而且签了血契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身上有狼族的血脉，所以他才会有亲近的感觉，不过那都不重要了，能离开百兽山，外面就有更大的天地等着他。
可惜的是，言欢这货一点都不上进，他着实气恼过，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明白了她的处境，然后他对变强就更执着了，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他这个不靠谱的契约者。
他们妖族的修炼一向缓慢，比不上人族，所以云鬼在修炼上从没透过懒，为了追赶言欢修炼的速度，他本就有不错的天赋，又刻苦地修炼，也幸好有一言仙的指点和他提供的各种宝物的帮助，他一点都没落下言欢，反而是她偶尔偷懒导致打不过自己。
从始至终，他的目标从未变过，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只有变强，变强！
如果他这一身实力修为到头来帮不上言欢半点的忙，那他还要这修为做什么？
所以，不管是什么净灵花还是透明花，他都帮言欢要定了！
他从回忆中走出，身上顿时闪烁起暖黄的光芒，那棵漂浮着的净灵花被他抓在了手中，朝着言欢笑道：
“阿欢你看，你要的花，我帮你拿到了！”
第二十九 鲛人族的消息
净灵花得到了，但只有云鬼可以接触它，带走它，其他人依旧和之前一样，碰到就穿透过去，所以也就由云鬼收着了，反正是云鬼的也就等于是言欢的。
言欢对冰魄谷里的其他东西也不感兴趣，在这待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搞明白这个奇怪的地方到底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去探究了，直接离开这里回到了外界。
冰魄谷入口处的冰熊族守卫见言欢他们出来了，立刻通知了其他族人，派人前来接引。
在等待接引使者的过程中，冰熊族守卫也和言欢聊了两句，问她在里面见没见到净灵花。
因为之前也有很多人来这里寻找净灵花，不少都见到了只是没能带的走，他们出来时无不是沮丧的模样，只有言欢是一脸平静地出来的。
言欢莞尔一笑，回答道：“见到了。”
她不仅见到了，她还得到了。
守卫见此若有所思，却也没有询问更多，冰魄谷本就不是他们冰熊族的私有领地，所以才只是派人把手入口，并不禁止他人进入，就算在里面得到了什么，也是别人的造化，冰熊族人也无权过问他人隐私。
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去寻找净灵花的人再也没见过净灵花出现，那时候才更让冰熊族坚定了花已被妖王言欢摘走的猜测，并放出了这个消息，引起了整个妖界的轩然大波。
一时间，整个妖界都在寻找言欢，重金只为求一片花瓣，可惜那时的言欢已经卸任妖王职务，不知所踪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言欢等到了接引使者，被领回了冰熊族的居住地。
冰熊族暂代族长之职的长老亲自接待言欢，言欢想起了白临川说过的，关于冰熊族知道鲛人族去向一事，向冰熊长老打听。
冰熊长老表示为难，因为他们族群知道的也都和外界一样，只是一些传说，如果说真要有什么秘密，那也只掌握在族长手里，所以如果言欢真的想打听鲛人族的事，就需要等族长从北极狐族回来才行。
算算日子，再加路上来回要花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于是，言欢就顺势住了下来，等待冰熊族长的回族。
言欢得到了冰熊族的热情招待，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冰熊族就已经回到了族群，本想立刻去询问消息，又觉得冰熊族长舟车劳顿，此时打扰不太妥当，便等到了第三日，中午和冰熊族长一同用过午膳之后，才进入正题。
冰熊族化形之后，体型巨大，身上也还留有一部分兽身的特征。
冰熊族长熊闯抚着自己手背上白色的绒毛思索着，粗壮的手指上长着黑色的指甲，正有规律的点着。
言欢也不催促，耐心等待着，偶尔品一口冰熊族的特产，用最干净的冰打碎后加入某不知名兽类的**和茶叶做成的奶冰茶，若不是这奶冰茶必须采用最新敲下来的冰制作，她都想带点回去给爹爹和戎锦风他们尝尝了。
直到言欢喝完一杯刚想再讨要一份时，熊闯才思索完毕，挥手让侍从再去做一份奶冰茶，然后屏退左右，确认周围再无旁人才和言欢说了他知道的事。
在冰熊族中确实有着较为明确的关于鲛人族取向的消息，因为曾经，鲛人族就生活在他们冰熊族冰层下面的水域之中。
两族的关系亲密，鲛人族在离开前和冰熊族道了别，并和当时的族长透露过他们要去的方位，也希望冰熊族能替他们保密，所以这个消息就一直只在族长间流传，由上一任族长口述给下一任。
“妖王殿下，因为曾经答应过鲛人族要保守秘密，所以也是立下了誓言的，恕在下不能直说。”熊闯身为一族之长，外表看似粗枝大叶，实际上也是心细如发，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在下可以给您提个醒。”
他这样说着，但也没有把提醒的内容说出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言欢，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言欢立刻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包裹，用灵力托着送到熊闯面前，包裹只是普通的包裹，熊闯只需要用神识一扫就能知晓里面装着什么。
“这些天多谢贵族的招待，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请熊族长收下。本王也不想让熊族长为难，无须将此事详细告知，熊族长只需要小小提点一下便可。”言欢拿起杯子想喝口奶冰茶，忽然想起那侍从还没回来，只好又放下。
熊闯笑意更甚：“这倒是让妖王殿下破费了，在下又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虽是这样说，那包裹却也是直接消失了，看样子是被他收起来了。正巧此时侍从端着托盘将新作好的奶冰茶奉上，然后很有颜色地退了出去，还将大门带上了。
“熊族长考虑得如何？”言欢端着新的一份奶冰茶抿了一口，缓缓问道。
“妖王殿下这是哪的话，这样的小事在下又怎会不帮呢？真相往往就隐藏在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言之中，您只要回去仔细想想，在哪些传说中，有哪一个传说里是道出了一个具体的地点的？”熊闯一脸和善的表情给言欢提示道。
言欢眯了眯眼，心中又将那些传言过了一遍，很快就有了定论。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熊族长了，本王心中已明了此事，就不在贵族多做逗留了。”
熊闯自然是要客气地挽留言欢几句，不过言欢去意已决，客套过后，熊闯亲自相送言欢。
这一送就送到了冰熊族的领地边缘，双方又客气了两句尽了礼数之后，言欢便召出了极影舟准备离开，不想又生了事故。
是北极狐族之人。
他们说是北极狐族执法队，和熊闯见过礼之后也不管其他，上来就动手要抓白临川。
白临川反应不及，一下子就被执法队队长的法术击中，瞬间被冰封了起来，沉重的冰块在法术的作用下朝着执法队飞去。
言欢皱眉，这些人竟敢无视她，不打一声招呼就要绑走她第一个徒弟，如此嚣张的行径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她伸手朝那封着白临川的冰块一指，指尖灵光一闪，轻喝道：“破！”
冰块应声而碎，随后她又甩出一条灵力丝带裹住白临川的腰，将他带着倒飞了回来。
言欢飞身接住了白临川，他转头委屈地喊了她一声姐姐。
她带着他慢慢降下，把他护在身后：“放心，有姐姐在，没有人能带走你！”
第三十章 没有人可以带走我的小正太
北极狐族执法队队长本来是奉命前来捉拿白临川归案的，本以为是小事一件，毕竟他们执法队都是入道境组成的，他本人更是入道境中期修为，捉拿一个锻体期小妖简直大材小用，只是没想到刚绑了白临川就被一个不是北部的妖族破坏了。
他一时气恼，但看她气息比自己还要深厚一些，顿时明白了她的修为境界，拱手客气道：“这位外族的道友，这是我北极狐族的家务事，白临川是杀害族长子嗣的重大嫌疑犯，还望这位道友不要插手。”
言欢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若偏要插手呢？阿川已被我收为弟子，我这做师父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污蔑我的乖徒儿呢？”
“这……”执法队长一时语塞，没听说白临川这个孤儿什么时候有的师父，还是个外族，但他一眨眼就反应过来，“我等职责所在，必须要带走白临川回族中审讯，阁下若执意要保他，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
“有胆你就试试！”
言欢瞥了一眼旁边的熊闯，见他作壁上观，也不打算给北极狐族说明一下她的身份，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呵，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狐狸了。
言欢虽然接任妖王有一段时间了，但整个妖族能一眼认出她的人还不多，而且熟悉了这个职位之后，她对自己的妖王气息也能收放自如了，只要她不显露出来，就没有人可以通过这个判断出她的身份，而今天，她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北极狐族执法小队共有十人，原本抓捕一个锻体期小妖并不需要整一个执法队小队出动，不过考虑到一路上的危险性，族里还是特批了集体行动。
十人一拥而上，围成一个圈将言欢等人包围了起来，并逐渐缩小范围，形成一股压迫感。
“阁下只要交出白临川，我等绝不动手，否则……”执法队长还想再劝，他并不是很想与人动手，能和平解决就不要打打杀杀，他们北部的族群都是很和善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废话真多，要打便打，怕你们不成？”言欢冷笑了一声。
“你！动手！”执法队长见好言相劝不管用，也就不再多言语，抬手一挥，整个小队便整齐划一地祭出了飞剑，朝着言欢刺去。
小队之间的成员都是经过特意挑选的，再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磨合，便可以使出合击，也能组成剑阵，让威力更上一层楼。
言欢随手给白临川套上一个盾字诀，他们几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自保能力，而保护好他，也是她的责任。
除此之外，她什么动作都没有，仿佛束手就擒一般。
执法队心中疑惑却也没有收手，既然敌人做出这种毫不反抗的行为，即便是死了也怪不得他人。
只是他们的剑还没碰到言欢，就被她身上突然出现的淡金色光罩弹开了，上位者的威压带着隐隐约约的天道气息扩散开去，这是属于妖王的威严气势和尊贵地位，容不得他人侵犯。
向王伸出利剑，等同背叛。
执法队十人朝着各种的方向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被这股气势压得动弹不得，还有那浮现在半空中的天道契约无不在警示着他们，若有违背，万劫不复。
就连熊闯都不得不在此时向契约和言欢单膝下跪低头，以示尊敬。
言欢踱着步子来到执法队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样？现在还要和本王动手吗？”
“不，不敢，小人怎敢冒犯妖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们吧！”执法队长心中满是苦涩，早知道会踢到这样一块铁板，说什么他都不会接这个任务了，让给别的小组吧。
言欢将那契约印收回，敛起所有气息，看上去又只是个普通女修士了。
“起来吧。”
“谢妖王大人。”执法队小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虽都受了伤，但还是训练有素地重新列队站好。
“本王其实并不想为难你们。”言欢背着手道。
可你已经为难过了，执法队长腹诽。
言欢瞥了他们一眼，把白临川拉到身前，双手轻轻搭在他的双肩，继续道：“白临川现在是本王的人，你们想带走他要经过本王的同意，所以本王不同意，想带走他就是要和本王做对，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是否有能力承担后果？”
执法队长刚要说什么，被言欢抬手制止了：“你不用多说，本王知道，你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不过实话告诉你们，白缪死于我手，罪名冒犯妖王，回去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执法队长点头称是，然后就不再多留，向言欢和熊闯告辞之后直接离开了。
言欢也因为这事耽搁了一会，北极狐族执法队走了以后，她也立刻上路了。
得到净灵花之后，妖界中再无其他要得到的东西，所以这次，她只要飞出北部就会使用接引令牌呼唤妖界的特殊传送阵，直接传送到妖界入口处，去人族寻找林贞贞，拿到她那里的两种药材。
极影舟的某间船舱里，白临川和言欢四目相对，难得今天没有四个人凑在一起打游戏。
是白临川主动找言欢的，说他有些事情想不通。
他还在为言欢直接暴露自己杀了白缪的事情纠结，他担心这样会让北极狐族和狼族交恶，担心这样会影响言欢的名声，一个因为被冒犯就把人杀了的残暴妖王，是整个妖界都要抵制的。
但……
“那又怎样？”言欢无所谓地回道，“我不在乎。”
她一个本就已经受尽歧视的半妖还会在意这些吗？难听的话她听得少吗？可如今她已经不会为这些伤人的言语困惑了。
“阿川，我教不了你什么，但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你越在乎旁人说什么，就会被伤得越深。”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那就只为了活下去努力，至于这其中发生了多少事，又做了多少选择，只要你不后悔就可以了。”
白临川看着她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容，郑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要和姐姐一起活下去。”
言欢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些恍惚，似乎他真的在某些地方，和曾经的自己那么像。
“所以姐姐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此事就算追究也只是私人恩怨，如果真要上升至族群恩怨，那就是先提起的那一方有错了，聪明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妖王的权利可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
第三十一章 再回人族
人妖和平区域，抚祥城。
上一次来到这里，她是天宫的通缉犯，人族的背叛者，要经过这里去往妖界寻找拯救师父的办法。
而这一次，她以妖界新任妖王的身份回到这里，要通过此城进入人族内部，寻找林贞贞，拿到救师父的一部分药材。
看着抚祥城热闹又熟悉的景色，这繁华的街道总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受。
抚祥城还是那个抚祥城，而她言欢已不再是原先的言欢。
一路舟车劳顿，言欢他们回到了曾经居住过的酒楼，在此住下，休整一日。其实言欢他们还好，只是白临川修为较低，又是第一次离开妖界，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趁着白临川在酒楼打坐调息，适应人族环境的时候，言欢准备独自一人去街道上溜达一下。
云鬼留在那里看护白临川，而连源一向不爱出门走动。
她透过客房的窗棂朝外看去，下方的街道车水马龙，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妇女们拎着菜篮子和商贩讨价还价，孩童们嬉闹着在人群中穿梭，他们欢快的笑声也感染到了旁人，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副生动的人间景色。
在这个和平城里，几乎人人都带着笑意，少有令人不快的事发生。
他们的生活和妖族族群形式不一样，也和人族的修士不一样。
这就是凡人啊！他们虽然不能修行，寿命短暂，尝尽了辛酸苦辣之后却依旧带着生活的风霜努力活下去。
曾经，她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后来她才发现她不是，她是他们之间的异类，到如今，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出去走走吧，这一次，她是以人族敌人的身份回来的。
入道境不会瞬移，言欢也不想太引人注目，就和普通人一样，用走的，慢慢走下了楼梯，走出了酒楼。
刚出店门她就敏锐地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她没有在意这些，每一个从进入抚祥城的妖族都会收到城中执法队的监视，言欢若是收敛气息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妖族身份，毕竟她身上有人族血脉，她现在被监视，只是因为白临川。
他修为低，也是第一次来人族，还没有办法收起身上都妖族气息，有修为在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和他一起的言欢等人就算感受不到妖族气息，也都被打上了妖族标签。
只是下楼梯时听到的另一件事让她比较在意。
他们在谈论，天宫宫主退位让贤，新任宫主沈兰之上位一事。
不过他暂时还没登上那个位置，沈林却已经下来了，如今的局面就拿人族皇家来举例子，皇帝退位，新帝未登基却把持朝政，妥妥的摄政王，只差一个登基大典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但难就难在了登基上。
天宫每一任宫主的继位都需要创始人的同意，之前都是在一言仙授意下更迭，在众目睽睽下承认“新皇”的身份。可如今，虽然大家都知道沈兰之很早以前就得到了一言仙的认同，可他陷入沉睡又不在天宫，继位仪式无法顺利举行，才让沈兰之卡在了这个尴尬的位置上。
言欢一个人在街道上闲逛，想着沈兰之的事情，嘴角上扬，想到他这样的情况竟有些开心。
毕竟自己已经是王了，而他还只是个摄政王，怎么说呢，她有点嘚瑟，总有一种自己超越了沈兰之的成就感，虽然很莫名，但就是开心。
言欢一边逛着一边把以后的计划都想好了。
等她找到贞贞拿到东西之后，她就立刻去天宫找沈兰之叙叙旧，顺便再去天宫取了生息水，最后再去南海找鲛人族。
没错，就是南海。
冰熊族长熊闯的提示是，所有关于鲛人族的传说中，一个带有准确地点的传说，那就是人族记载的“南海之外有鲛人”了。
南海就是南方的一片广阔海域，不在人族领地内，但是可以从南天宫的位置出发一直向南走，是最快到达南海的路径。
思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漫无目的走动的后果就是迷了路，言欢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这里人烟稀少，巷子外几乎没有人经过。
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并把两边出口都堵住的一群人，肯定是别有目的。
原本跟踪她监视她的人可能因为她的乱逛跟丢了，还没找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这些人均是人族普通的凡人男子，身强体壮，看样子都是有备而来，只是言欢不明白，她一个刚从妖界出来的，怎么都不会和凡人有什么交集吧！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沉声道：“你们是谁？想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露出猥琐的表情，嘿嘿笑道：“小妹妹不要害怕，哥哥们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快活到不想出来！”
言欢立刻就明白了，他们这是把她当做普通凡人女孩了，还要抓了她卖进勾栏。
一群人逐渐逼近，动作缓慢，可以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
怎么办呢？在抚祥城动手杀人，特别是她还是个妖族的身份，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妥妥的挑起两族战争。
言欢心念一动，轻喝一声：“定！”
这群凡人瞬间就不能动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被他们看上当成目标的少女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
这才心中叫苦，平时那些修士老爷们哪个不是动不动就一道光闪过人就到了天边了，天天飞来飞去，哪有会步行这么久在街上闲逛的啊！不然他们怎么着也不会看走眼啊！
“你们就在这罚站吧，如果哪天运气好，遇到执法队路过会替你们解除法术；运气不好在这站个十天半个月没人发现，身为普通人族，这么长时间水米不进，你们说，会不会死呢？”
言欢带着和善的笑容扫了一眼这些人，一个翻身就从他们头上略过，步伐轻快地走了。
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了，找找路准备回酒楼，不过她走得实在是有些偏，如果不飞上去从高处寻路的话，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往哪走。
“卖糖葫芦咯！两文钱一串！”扛着草棒子的老伯伯吆喝着，周围不少人家的孩童都高兴地跑出来买上一串，草棒子上的糖葫芦一下子少了一半。
“老伯伯，给我拿……三串！”言欢想了想，连源肯定不吃，就不买他的那一份了。
她从荷包里找了半天才走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凡人才用得到的银锭子，递给了老伯。
老伯惊慌摆手：“姑娘，这银子老朽可找不开啊！”
她把银子塞进他手里，自己从草棒子上摘了三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丢下一句“不用找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老伯怔了半天，朝着言欢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替言欢祈祷，好人一生平安。
第一章 你管老子是谁
人族有书《燕京岁时记》记载：冰糖葫芦，乃用竹签，贯以山里红、海棠果、葡萄、麻山药、核桃仁、豆沙等，蘸以冰糖，甜脆而凉。
言欢舔着冰糖葫芦外那层甜甜的糖衣，感受着舌尖清凉甜蜜的味道，顺便给白临川普及了一下冰糖葫芦的知识，这可是人族才能吃到的美味小食，妖族可没有。
回想起她还没有觉醒血脉杀死王家村村民之前，那会儿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每天最期盼最渴望的就是卖糖葫芦的老伯路过王家村，虽然买不起，可是能远远的看上一眼这种红红亮亮的食物，都觉得很开心。
当初最大的愿望除了好好活下去之外，就只希望哪天她能吃上一口这样诱人的糖葫芦。
被一言仙带进天宫之后，她有和师父大人说过想吃一次，所以也就只吃过那一次。
白临川闻言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口，瞬间就被这美妙的滋味俘虏。
人族可真有趣，他们北极狐族虽然不是那种很仇视人族的族群，但也对人族没什么好感，他还是第一次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进入了人族的领地，尝了人族的食物。
一旁的云鬼可不像言欢和白临川这样慢慢舔，一根串了好几个的糖葫芦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啃完了，还抱怨言欢没多买两根，都没够塞牙缝的！
言欢笑眯眯地安慰他，说这种冰糖葫芦在人族随处可见，等他们到了林贞贞那里，想吃就再买呗！
云鬼这次勉为其难地点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了其他东西啃啃，解馋。
云鬼本身其实很爱吃，以前在天宫就经常和言欢抢吃的，虽然都是些味道不是很好的天材地宝，不过他都不介意，吃这些可以帮助他更快地变强，增长修为。
到了后来修为高了就有些挑剔了，在玉兔族月灵山谷的时候，连源动手的那一顿烤玉兔直接把云鬼的馋虫勾了出来，然后去到狼族吃食自然不可能差了。
到了现在，吃那些灵草药材已经不能再增长修为了，所以云鬼吃东西都只是为了美味，当然也可以一段时间不吃东西，但是遇到好吃的自然是要吃个够。
至于连源，自然是在一边刷着他的手机，没有在玩游戏，不知在看些什么。
在享受过糖葫芦之后，言欢拿出了她的通讯法器联系林贞贞，想要询问她的具体位置。
上次在妖族和贞贞通讯，她说她在北天宫管辖区域最边缘的小城里。抚祥城的位置是人族最北边，和北天宫的距离不算远，所以林贞贞应该就在抚祥城周围的几座城中。
不过言欢不想一个个找，那多麻烦，直接问贞贞具体地址不就好了，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直接一点，给自己省点麻烦不好吗？
这一次，林贞贞过了好久才接通了言欢的通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似乎是遇到了点麻烦，言欢问她，她却摇了摇头，说没事，他们能解决。
言欢只好作罢，先把正事解决了再说。
“原来欢欢你要来找我啊！我现在就在青霖城里，进了城找珍宝堂就行，是我和阿青开的药铺。”林贞贞说道。
“嗯，好的，我们这就准备出发。”言欢点头，切断了通讯。
青霖城就在抚祥城的东边位置，只要出了城一直往东走就可以找到青霖城。
白临川已经适应了人族的环境，言欢也不想在此多留，这便收拾东西离开抚祥城。
抚祥城中禁空，言欢不能一出酒楼就召唤极影舟飞走，只能规规矩矩和其他要出城的人一样，通过城门口的登记才能离开。
而像言欢他们这些一进抚祥城就被执法队跟踪监视的妖族更是要收到严格的排查。
言欢他们步行到城门口时，这里排着长长的出城队伍，井然有序地一个个通过。
一眼望去，这一条长龙里大半都是人族，只有个别妖族混在里面，极力收敛气息，希望自己最好能蒙混过关。
人族中并不是没有妖族，只是很少，要么潜伏在深山老林，要么在俗世中小心翼翼，被发现了就会被天宫的修士监视着，不想被监视就要立下心魔大誓，绝对不会伤害人族。
如果有妖族大肆屠杀人族，那绝对会被天宫派来的人处理掉，就比如言欢当年在天宫接的第一个外出任务，就是处理掉一个潜藏在人族小镇里杀人吸血的狼妖。
再比如言欢自己，如果那天天宫的来人不是一言仙，那言欢早就死了，哪有现在这么多废话啰嗦。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言欢他们，连源站在最前面，是他们中的第一个被盘问的。
“叫什么名字。”城门守卫问道。
沉默。
高冷连大大不屑被这些杂鱼盘问，也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那守卫又问了两遍，发现连源依旧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样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你这人是不是想找茬？”
抚祥城是唯一一个人族和妖族必须和平共处的地方，所以这里的执法队和守卫个个都必须是入道境，才能有机会被选上来这里，一般遇到再豪横的都不怕，一般也不会有人在城门口不配合。
和言欢他们不同，连源是纯正的人族，看着人族的份上，守卫才耐着性子一连问了三遍，结果连源竟然鸟都不鸟他！
守卫安慰自己，要忍，或许就是不想透露姓名呢？他换个问题问好了。
“阁下不愿透露姓名也可以，不过希望阁下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出城是要去哪里？”
连源不答，那守卫又问了几遍，两人都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问你什么都不说话，你哑巴了吗？”
“你管老子去哪？”
暴躁连源上去就给了他一拳，然后周围的所有守卫都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抚祥城禁止打斗，打守卫也不可以！
见这里有人闹事，身后排队的都退得远远的，找了个不会被波及的安全位置，安心看戏，更有会做生意者登时向他们兜售瓜子茶点，小赚一笔。
战斗一触即发，连源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一个人大战二十名入道境守卫，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是守卫们个个受伤。
不过也是正常，他可是永生境修士，除了永生，没有人能和他打成平手，要不是被天道限制，他出手要控制分寸，这些守卫哪可能只是受伤？
“你……你到底是谁？”其中一个守卫被他踩在脚下，吐出一口鲜血，惊惧道。
连源又踩了他一脚。
“你管老子是谁？”
第二章 我要你的心头血
连源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有三个小崽子当着他的面舔糖葫芦都没给他带一根！虽然他不能吃，买了也是丢给他们其中一个啃掉，但没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呢？他作为长辈，又不能和小辈计较，而且糖葫芦这种东西也太小孩子了，所以他也没打算怎样，他大人有大量。
但这出个城怎么就这么麻烦！他都排队排那么久了，还问！还问这问那！怎么着？查户口啊？不问清楚不让出城门是不是？
他，连源！这辈子最讨厌弯弯绕绕的规矩！也最讨厌被束缚！
抚祥城禁斗怎么了？城门守卫怎么了？看你不爽就揍！反正你也死不了，先打一顿出出气！
连源心情不好的时候，言欢他们没一个敢上前劝架的，白临川是修为太低，言欢和云鬼则是深知连源连自己人都打的，何必没事找揍呢？反正他也不会弄出人命，倒霉守卫们床上躺几个月就好了。
只不过最后，全城大部分的兵力都派遣到此镇压连源来了，只是没得半点用，平白又多了不少要卧床休养的守卫，实在无奈之下，抚祥城的城主都从闭关中被惊动了出来。
城主来了之后，开启了小结界和连源详谈，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城主后来一脸赔着笑地把连源恭敬地送出去了，那位一人打趴全部守卫的狠人出去之后，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女两位少年，没有被盘问就一起出去了。
人族有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这种人多又高调的场合，言欢被认出来了。
刚跨出城门口，她就听到了后面群众的议论。
“诶，你们看那个穿白衣的姑娘，像不像之前天宫那位一言仙大人的爱徒，我记得好像是叫言欢来着。”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了……听说她不是已经背叛天宫了吗？”
“我呸！你们别瞎说，前段时间天宫的沈公子不是已经揪出真正的叛徒还她清白了吗？说不定这次她要光明正大回天宫呢？”
“我看悬！之前天宫放出消息追杀她的时候就昭告天下了，她可是半个妖族，天宫怎么可能再接纳她？”
……
言欢笑笑，对这些人的话不置可否，还算不错的是这一波议论里没有人骂她的身份，她召唤出极影舟朝着青霖城的方向飞去，将那些言论都甩在上身后。
白临川在极影舟上有自己的船舱，言欢也为他准备好了目前修行阶段要用到的一系列宝物，目前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坐修炼中。
他的修为太低了，完全没有多少自保能力，在这个言欢小团队里就是拖后腿的存在，即便言欢不说，也不这么觉得，可他自己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起码，要先进阶到融灵境才行！他这样想着，更加努力了。
妖族和人族的修行在前期不太一样，妖族前期以锻体为主，吸收灵气温养自身，强健体魄，过了锻体期才会兼顾修习法术。
所以言欢给了他好多可以帮助炼体的宝贝，其中也包括了狼族自家秘境中得到的魂晶，言欢的身体对魂晶的吸收已经饱和，多余的魂晶一直放在储物袋里，正好现在多了个徒弟，这些魂晶就给他用了。
虽说言欢觉得白临川这个小家伙和自己有些相似，但某些地方还是不同的，至少她当初开始修行都是被师父逼着勤奋的，白临川从来不需要她看着，甚至刻苦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还要反过来劝他劳逸结合。
极影舟飞行了两天，站在船头的言欢远眺前方隐隐约约能看见青霖城的轮廓了，只要穿过城外的森林就要到了。
刚叉着腰准备从船头下来，回控制室准备到了城外就把极影舟收起来，没想到一根不知从哪飞来的箭矢带着一丝微末的灵力直接撞到她的后腰窝上。
言欢这入道境的半妖强悍肉身自然不会被只有这么点攻击力的箭射伤，但是没有任何防备被猛地来这么一下还是很痛的。
她顿时一个踉跄，腿一歪就跪倒在船上。
“是哪个混蛋偷袭我！”她红着眼睛揉着后腰站起来，四处张望偷袭她的人。
船舱内无聊的云鬼听到言欢被偷袭立马就奔了出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敢袭击他们飞舟的人？胆子也太大了！
言欢神识一扫，远的不管，只是把这一片树林的情况都摸了一遍，瞬间就发现了她被偷袭的真相。
森林前方不远处正发生了一场追逐战，三个踏月境的魔修正在追杀一个引灵境巅峰的少年！
这个少年似乎有宝物在身，在三个融灵的追杀下逃得还挺快，但身上伤痕累累，月白色的衣袍血迹斑斑，似乎是支撑了很久，已经身受重伤了。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精美的长弓，身后背着箭筒，里面的箭矢只剩下了两支，那不小心射中言欢的箭就是那少年的。
言欢眯了眯眼，即便少年的衣服上满是鲜血，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天宫弟子服的款式。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帮他一下。”她微微皱眉，先是甩出一道灵力给少年套上一个盾字诀，然后准备从船上下去。
白临川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常，连忙中断修行跟着言欢一起下去了：“姐姐等我，我也去！”
森林中，那少年摔倒在地，看着后面即将轰到自己身上的几道法术面露绝望之色，他才刚踏上修行之途没多久，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忽然一个灵力形成的光盾把他全身上下罩在了里面，那三个魔修的法术撞到灵光盾上没有对盾造成任何损坏。
这是……有高人出手相救？！
他连忙望向四周，想看看到底是谁救了他，只是他伤逝太重，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只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忍不住地想要闭上眼。
“姐姐，他快不行了！”
他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紧接着感觉到嘴里被塞进了一颗丹药，他能感觉到丹药的药力正在帮他修复身体中的伤，但修复的速度不及崩坏的速度。
“姐姐快来，丹药好像对他没什么效果。”那男孩又喊道。
他努力地睁着眼睛，想把救他的人的模样记下来，下辈子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们。
言欢走过来，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一道温暖的灵力输送进他的身体，帮他维持着快要崩坏的身体。
“做个交易怎么样？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帮你杀了他们，替你报仇，我会要取走你的心头血作为报酬。”言欢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一头被她定住了三个魔修，轻声询问道。
“好、谢谢……”他吃力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言欢身上亮起一层淡紫色光膜，缓步走到那三位魔修身前，她平静的模样在他们眼中仿佛是索命的恶鬼。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今天是你们，或许以后也就轮到我了呢？不要害怕，你已经死了。”
第三章 竟然是那个人的弟子
言欢把玩着手上一个白玉小瓶，小瓶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因为那颜色太浓厚，仅凭肉眼都能看到那隐隐透过瓶身的红。
“前辈，虽然晚辈和您是做了交易，可是您这样握着我的心头血，在下在这看着也太、太、太奇怪了吧！”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言欢身边响起，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清。
“你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奇怪的？习惯就好。”言欢这样说着，却还是把小玉瓶收回了荷包里。
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从言欢腰间挂着的玉佩里飘出来，围着言欢左右打圈：“话是这么说，可我这不是还没魂飞魄散呢！这叫虽死犹生！”
嗯……虽然这词用得也有点奇怪，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
“那是你运气好，我这里这正好有一块温灵魂玉。”言欢抓住少年的魂魄塞回玉佩里，“没事别乱出来，你这引灵境的魂魄弱得和凡人一样，要是没有这玉温养魂魄，没几天你就魂飞魄散了！”
“诶诶诶！我都是个魂了！前辈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我这魂差点被您掐散了！”玉佩里传来带着委屈的声音。
言欢笑笑，也不打算和他多扯皮了，前面就是这片森林的出口，马上就可以到达青霖城了。
少年就是那被三个魔修围攻的少年，言欢在替他杀了那三个魔修之后，亲自取走了少年的心头血，等于是言欢亲手杀了少年。
不过就算没有言欢，他也是身受重伤活不了几个时辰了，少年对此也没什么感慨的。
少年死后，魂魄飘出肉身，言欢从荷包里找到一小块温灵魂玉做成的玉佩，就将他的魂收进了玉佩里，保住魂魄，他以后还有复活的可能。
温灵魂玉是一种佩戴时可以温养魂魄的玉佩，内部有一个可以收容魂魄的小空间，这个玉言欢平时不高兴戴，只是为了方便和少年交流才掏出来挂在腰间。
温灵魂玉不是很常见，也算是挺珍贵的一种玉石了，言欢这一小块就勉强算是价值连城，而当初她在妖界羽族，羽墨君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大块温灵魂玉雕刻制作成的玉床才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真正的奢侈！
至于少年的身体，言欢将之收了起来，准备带到青霖城安葬。
因为进了森林，言欢也懒得再开启极影舟了，就把云鬼和连源都叫了下来，决定走去青霖城。
而这走着去的路上，她就和少年聊着，少年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关于他自己的事一点都没隐瞒。
少年的身份挺有趣的。
少年名叫季瑞和，是青霖城季家嫡子，家中排行老三。
他在几年前就因为天赋不错被天宫吸纳，成为天宫的一名弟子，也在拜师大典上成功拜入一位长老门下，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本来按照天宫的规矩，没到融灵境的弟子是不能外出的，陨落的可能性太高了，天宫损失不起这么多新鲜血液，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季瑞和现在不就死在外面了？
季瑞和其实是特地和师父求了恩典，回乡参加父亲的六十大寿的。
他说师父原本不放心，要亲自送他回来，可是又被各种事务缠身走脱不开，只得给了他不少保命法宝。
不是不想给他更好的，只是他修为太低，引灵境能催动保命效果又的法宝太少了。
不过他拥有的那几样的确是低价法宝里最顶尖的了，让他在三个魔修的追杀下逃了莫约有半个月，都快撑到青霖城了才重伤不支。
正巧他在做最后的反击时，有一支箭被魔修打飞，戳到了言欢，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言欢听到他说自己是回来参加父亲寿辰的时候，也不知是感叹还是打趣地道了句：“这下可好了，你家得红白喜事一起办了！”
这种事怎么说呢，对于普通人来说，挺遗憾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不过季瑞和也没死透，照连源的说法，那就是还能再抢救一下。
这些都还算正常，言欢唯一惊讶的是季瑞和在天宫的身份，因为他亲口所说，当初拜师大典，他拜的不是别人，是他最崇拜的修士沈兰之，当初的天宫长老，现在的天宫“摄政王”。
季瑞和从小就很喜欢沈兰之，把他当做一生要追逐的目标，世上最崇拜最尊敬的人，自然对他的事迹都了解的很多，成为沈兰之的弟子之后知道的就更多了，包括他喜欢过的人他都知道，也就是言欢。
所以他才在知道了言欢身份后对她坦诚相告，因为他觉得，自己偶像喜欢的人肯定不坏！
当然，言欢也问了他关于沈兰之的近况，季瑞和也都一一说了，包括沈兰之在天宫众人的支持下，由当时还没卸任的宫主沈林见证，与白若水结成道侣一事。
“是吗？那还挺好的。”她早就觉得沈师兄和白师姐很般配了，沈师兄他已经可以接受白师姐的心意了吧。
“前辈不觉得遗憾吗？师父曾经那么喜欢您！”季瑞和的话中充满了惊讶的语气，“师父是那么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好了你闭嘴！”言欢一拍玉佩，他立刻闭口不言了。
“我又怎么会遗憾呢？我曾经是那么的希望沈师兄可以接受白师姐，不要把目光放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
青霖城。
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城，因为位置偏僻，所以城里普普通通，并不如抚祥城那么热闹，更适合喜欢平静祥和生活的人居住。
进了城言欢随便拉了个路人打听珍宝堂的位置，塞了一块碎银子给他，那路人就高高兴兴地给她指了路。
根据路人的指示，她很快就来到了林贞贞和时青开设的药铺里。
药铺大门敞开，还没进去就已经闻到一股药香扑面而来，里面打理地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整体环境让进来的人很是舒心。
一名身着青衣长裤的女子正端坐在柜台前握笔记录着什么。
“嘿，这位姑娘，请问你知道林贞贞在哪吗？”言欢上前故意道。
林贞贞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个字的笔画写完，将毛笔放在笔搁上，这才抬头笑道：“好了欢欢，别闹，打你进了我这门就知道是你来了。”
她连忙起身招待言欢他们，将他们引进了建在珍宝堂后面的住所中。
“对了，怎么进来这么会儿了，都没见到时青兄呢？”言欢问道。
第四章 身体的替代品
时青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
青霖城里有一对小夫妻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动手，下手都不轻，关键这俩人还都是修士。
恰巧这青霖城目前修为最高的就是时青和林贞贞了，时青又正好是个炼器师，便有人隔三差五地请时青出面医治二人，顺便给他俩调解一下。
只可惜，小夫妻俩谁都不肯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伤好治，心病又如何解决？这才让时青最近为此心力交瘁。
小萝卜头溪白跟着凑热闹去了，也不在家，只留林贞贞一人在药铺看店，处理店内事务。
林贞贞给言欢解释着，同时也将早就准备好的两种灵药取出交给了言欢。
“这药早就等着你来取呢！怎么样，我对你好吧！”林贞贞眨了眨眼，对言欢笑道。
言欢收下灵药，也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呐！这是给你带的妖界特产，这个是补给你和时青兄的份子钱，还有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欢欢你太客气了，咱俩谁跟谁呀！用不着这样的啦！”
林贞贞想推脱一下，却被言欢制止了，不得已只能全部收下。
言欢说，这是她亏欠她的。
因为她曾经帮她挡下的那一箭，因为她帮她被宋渑处处针对，因为她，她才会失忆，才会离开天宫，才会差点死掉。
这些事情都压在言欢的心头，她觉得自己亏欠了林贞贞太多。
贞贞总是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欢笑，和贞贞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心的，即便是再大的烦恼都会被她三两句话化解，她时常会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贞贞这么好的女孩子？
她和花待、白小汐都不同。
虽然言欢自己觉得没做什么，花姐姐和白小汐都是因为她直接或间接救了她们，因此产生了交集。
但贞贞呢？她们在进入天宫的向学堂以前从不认识，只是在学堂上学时成了自己前后桌的关系，也只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她从来没有为贞贞做过什么重要的大事，她为什么这样无条件地对她好？
言欢想不明白，也不能问，那就这样吧，那就努力地回报贞贞对她的好，就够了，心里太明白反而会觉得生疏，也会累的。
林贞贞的记忆确实是恢复得差不多了，给他们安排好临时的住处后，拉着言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连源对聊天不感兴趣，白临川在和林贞贞见过礼之后也进了房间努力修炼起来，只有云鬼啃着点心陪在她俩身边，因为从前他就一直跟着言欢，她们俩相处的时候他都在，所以贞贞和他的关系也挺不错的。
在她们八卦完遗迹分开后各自的经历，言欢说起来她在青霖城外遇到季瑞和的事情，并向林贞贞打听了一下季家所在。她还要把季瑞和的尸身送回季家安葬，顺便也把季瑞和从温灵魂玉里唤了出来，和林贞贞打了个招呼。
林贞贞大吃一惊，季瑞和这孩子她是认识的，因为当初她和时青刚搬来青霖城定居的时候，和城中两大世家打过照面，那个时候季瑞和才刚测出资质，因为没到年龄就在家多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去的天宫。
也就是这一小段时间，季瑞和就和林贞贞认识了，他经常跑去珍宝堂玩，向她请教一些事情。
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年，他就年纪轻轻地丢了性命，还是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
“贞姐姐不必难过，我这不是还没死透嘛！”季瑞和的魂半开玩笑地安慰林贞贞。
林贞贞白了他一眼：“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留个魂在世上有什么用？你以为复活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季瑞和语塞，“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知道会路上碰到魔修，见财起意，还贪得无厌，给了他们都打发不掉，要是都给了肯定也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呢！”
言欢点头：“确实。不过你的东西我已经都替你拿回来的，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可我现在这个魂体也碰不得那些物品啊！”季瑞和无奈地苦笑道。
“嗯？我有个想法，想不想听听？”一旁啃完了点心的云鬼忽然插嘴，“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说看？”言欢授意，她也挺好奇的。
“阿欢你可还记得我们以前在遗迹遇到的傀儡阵？那个由时青师兄炼制的好多金甲力士组成的阵法。”他擦了擦嘴角的碎屑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阿青给瑞和炼个傀儡身体？这倒的确是个好想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等阿青回来和他商量看看。”林贞贞夸赞道。
“云鬼你真聪明，这都能想到！不过我觉得金甲力士太笨重，都是靠灵石驱动，这小子魂魄太弱了，可能撑不起这样沉重的傀儡身体，还是先待在玉里多养养吧。”言欢也发表了一下对傀儡身体的看法。
“身体暂时不重要，前辈能先送我回家吗？我家住哪我还是认识的。”季瑞和弱弱地说道，他刚刚只是在玉里睡了一觉，被叫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言欢在打听他家在哪。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参加自己的葬礼，看自己下葬的样子？”言欢呛了他一句。
“呃，我埋我自己？其实这场面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欣赏的。”
季瑞和丝毫不生气，虽然才认识言欢一两天，不过也差不多知道她的说话方式了，一般都很正常，偶尔冒出这一两句不太好听的，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大概是故意的。
“确实，世间少有。”言欢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走吧，送你的尸体回家安葬。”
“欢欢等我一下，关了铺子我们一起去。”林贞贞赶忙收拾，她的珍宝堂和青霖城两大世家的交情都不错，出了这种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在林贞贞整理铺子的时候，言欢问了一下连源要不要同去，不出所料的事，连源并不想出门。
青霖城是个偏远小城，言欢在此已经是最顶尖战力了，又有云鬼和林贞贞在身边，不会出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所以连源就不准备跟着去参加一个陌生人的葬礼了。
“有事用手机联系我，听到了没？”连源嘱咐了一句。
在之前带言欢他们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连源就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手机和他通讯，手机比这个世界的其他通讯方式都要快捷和方便。
“知道了师叔。”言欢乖巧地应了声，和林贞贞一起朝着青霖城季府走去。
第五章 葬礼上的重逢
青霖城有两大世家，一是城东季家，二是城西苏家。
两家在千年前就扎根在此，在城中的影响力巨大，虽然城是小了些，但在这两家的资助下却也足够富裕繁荣，所以就连城主都要给两家家主几分薄面。
最关键的是，这两家祖上都是修士，修士的后代更容易出现有修行资质的孩子，这么些年也陆陆续续出过好几个修士后辈，也因此积攒了深厚的底蕴。
而且这两家都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家族，虽说偶尔会有不上进的后辈，却也不影响整个家族的口碑，两家家主也是十分受人尊敬的。
沈兰之从未想到，他御剑千里迢迢赶到青霖城季家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他第一个弟子的葬礼。
唢呐吹奏着哀伤的调子，灵堂周围挂着的白绫更显萧索，牌位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弟子的名字：季瑞和。
这是怎么回事？季瑞和当初不是说要赶回来参加父亲的六十大寿，怎么如今变成了办他自己的丧事？
他剑眉紧锁，取出一块小玉牌看了一眼，玉牌上满是裂纹，一点明亮的光点在牌中微微闪动着。
这是天宫所有成员都会有的命魂牌，命魂牌碎裂就代表死亡。
沈兰之接到看守命魂牌的弟子禀报，说季瑞和的命魂牌出现大量裂纹，却还没有完全碎裂，他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是处于重伤将死，便立刻推掉手头所有事情赶来。
一路上，命魂牌都只是这样，并没有突然全部裂开，季瑞和应该还没有死才是，而且代表灵魂力量的小光点还在闪烁，光芒也没有黯淡，他怎么会死了呢？
沈兰之放出神识去扫那棺材，里面躺着的尸体的确是季瑞和的身体，身上有多处伤势，内脏和经脉也都已废掉，而且心口还有着一个洞，有人取走了他的心头血！
是谁这么大胆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神识顿时扩大到整个季府范围，锐利的气息让所有被神识扫过的人都觉得脑中一阵刺痛。
这一举动顿时惊动了整个季府的人，他们发现一个脚踩长剑的隽秀青年停在空中，背着双手眉头紧锁，月白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别人可能不认得沈兰之，但季家家主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儿子的恩师，天宫的掌舵人呢？
他连忙将沈兰之请进来，好生招待。
沈兰之跟他客气了两句，然后便闭口不言了，目光紧盯着一旁的人群，其中有几个人真是让他格外在意。
他设想过无数种和她相见时的情况，怎么也没想到是在徒弟的葬礼上重逢。
他看着她一身白衣，面带浅笑，素手拨开人群朝着他走来，轻轻一礼。
“沈师兄……不，沈公子，好久不见。”
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立刻天宫这么久了，她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只是感觉上有了很大的不同，似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怯懦地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了。
云鬼和林贞贞也走上前来，和沈兰之见礼，他一一回礼。
“言师妹，怎么离开了一段时间就连师兄都不认了呢？小丫头可不能对师兄这么没良心。”他伸手，轻轻落在言欢的头顶。
言欢一怔，本能地想躲，最后还是忍住了，任他抚摸自己的头发。
“我还能是你的师妹吗？”她抬头问他，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他揉了两下，替她整理好被揉乱的头发就收回了手，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当然，你永远都是。”
“贞贞和云鬼也是，叫师兄，谁允许你们称我‘公子’的？”
云鬼很给面子地叫了他一声。
林贞贞小小地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了师兄。”
“说起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沈兰之问道。
他虽然有很多话想和言欢说，可现在这场合明显不适合，只能留到以后了，而且他也没有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言欢这才发现自从沈兰之来了以后，季瑞和就一言不发，好像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她连忙给沈兰之解释，顺便把季瑞和的魂魄从温灵魂玉里揪了出来。
季瑞和的魂魄看了一眼沈兰之就要往温灵魂玉里缩，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了回来，逼他和他对视。
“怎么？我家师妹和我好多年没见生疏了，你这逆徒才走了多久就连师父都不要了？”沈兰之这语气像是在打趣，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冰冷。
“师、师父。”季瑞和的魂魄颤颤巍巍，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连声音都弱了好几分。
“嗯？”沈兰之挑眉。
“我……师父对不起！是弟子没用，学艺不精，才被奸人所害，幸好有言前辈相救，这才没有魂飞魄散。”季瑞和可怜巴巴地垂头认错道。
怪不得季家虽然摆好了灵堂，季家家主却没见太过悲痛之色，原来他的魂魄健在，只是肉身毁了。
沈兰之松开钳制季瑞和的手，凝视着他的魂魄良久，看得季瑞和越来越不安，随后才叹了口气，有些自责：“这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的。”
“师父……”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刚才为什么要躲着我？”
季瑞和立刻倒退着往言欢那里飘，整个魂都躲进了玉佩中，然后才喏喏地说：“我怕您骂我。”
“呵呵。”沈兰之气极反笑，言欢赶忙把玉佩摘下来递给他，表示自己不需要这玉佩，就连他徒弟一起送还给他了。
“前辈前辈，不要！”季瑞和求道，但玉佩还是到了沈兰之手里。
“你是觉得在里面躲着，为师就不能骂你了？平时见你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就这么蠢？”沈兰之拎着绳子晃着，绳子在他的手指上绕了好几个圈，最后玉佩稳稳当当地被他抓在手里。
“别、别晃了师父……师父、好晕啊……错了，我错了！”玉佩里的季瑞和只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他已经是个魂了，这会儿保准能晕倒吐出来。
沈兰之冷哼一声将玉佩收起，暂时不折腾他了，等以后给他找到了合适的身体将他复活再好好教训一顿。
既然季家这个丧事只是走个形式，让季瑞和在他人眼中已经死亡，从其他方面来讲，倒是一层很特殊的保护。
言欢也将云鬼想到的用傀儡暂时代替肉身的方法一事告诉了沈兰之，他觉得确实有可行性，不过还需要时青的配合。
说到此，他们也不想在季家多留，季瑞和因为沈兰之的到来也没心思欣赏自己的棺材入土的模样了。
几人由沈兰之领头和季家主打了个招呼，便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边，只留一众凡人在原地感叹修士的神通广大，来去自如。
第六章 仙人醉，醉仙人
当时青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背着一个小药箱踏进自家门槛之后，才发现大厅里面坐满了人，还都是熟人。
妻子林贞贞正在和她最爱的女人言欢剥着糖炒栗子聊得热火朝天。
言欢多年来的伙伴兼契约兽云鬼喝着茶点也不管别的，只是偶尔回答一下身边那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修炼上的问题。
然后是天宫未来的宫主沈兰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手上把玩着一块玉佩，面色严肃地和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永生境修士连源说着什么，他们之间的谈话被小结界隔绝，让人听不见一丁点儿声音。
家里啥时候这么热闹了？贞贞也不给他传个信通知他一声？
见他进来了，林贞贞忙迎上去，帮他取下药箱，解释目前的状况。
除了还没谈完话的沈兰之和连源以外，其他人都和他一一见过，顺便也将季瑞和的傀儡身体一事和他说了。
时青沉吟片刻，随后取出一本古籍查阅，这才说道：“确有可容纳人灵魂的傀儡身，傀儡身极其坚硬难以破坏，借此身亦可修炼，只是这材料难寻，炼制不易，成功率极低，且一旦使用就不能离开此身了。若是日后他还要夺舍复活的话，我可以帮忙炼制一些材料简化过的傀儡，让他可以如常人一样行走在外界，只是无法修炼，也如凡人一样无任何自保能力。”
言欢点头，却也不能替季瑞和做主，只能等沈兰之他们谈话结束。
莫约一盏茶功夫，他俩就结束了谈话，小结界收了起来。连源神色轻松，带着浅浅的笑意，反观沈兰之一脸凝重，似乎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
“放心，我又不是什么魔鬼，不会对人族做什么事的，你家师妹在我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不还活得好好的吗？”连源捧起手边的一盏茶，装模作样地掀了掀杯盖，还是没能喝上一口。
“啧！”他又把茶杯放下，不忿地自语道，“该死的永生，真是麻烦！”
沈兰之看了一眼被连源话中提到而一脸懵的言欢，终是舒展了眉头，起身一礼：“好，那在下就在天宫恭候仙尊大驾。”
连源抬手托起他：“不必多礼，我和言笙不一样，不太注重这些礼数。”
“仙尊如此洒脱，真是令人钦佩羡慕。”
连源摆手止住这个话题，见时青已经回来了，将话题转向其他方面。“好了，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弟子该如何复活吧。在规则的运转下，死人复活是不可能的，不过他魂魄仍在，不算完全死亡就还有机会。”
时青将他查到的资料告知给沈兰之和季瑞和，两种方式都各有优缺点，还是需要正主自行选择。
一旦选择了傀儡身代替肉身，他就算不得人族了，修行会变得困难，只有人族才是受天道偏爱，修炼最便捷迅速的种族。而想要夺舍别人的肉身也并不容易，并不是随便一具躯体都可以被夺舍使用，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被身体排斥，且修为也需要从头再来。
且不管选哪一种，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一个要找材料要炼制，一个要找肉身要融合，都需要时间堆砌。
季瑞和最后选择了未来夺舍重生的道路，而且沈兰之的身份也不能收不是人族的弟子。身居高位要受到的限制更多，就像他也不能和言欢在一起一样，所以沈兰之是打心底羡慕连源的随心所欲。
曾经身为魔修的连源给出了关于肉身选择的建议，只是季瑞和接受不能。
他说，季家人的肉身能最大程度地契合季瑞和的魂魄，毕竟是一家人，父母兄弟血缘关系的比旁系的要深厚，也更合适。
季瑞和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没有办法跨过心里的坎去为了自己复活占用亲人的身体，他这样生就代表着另一人的死。
连源摊了摊手，无所谓地笑道：“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采不采用是你的事，你们慢慢考虑吧。”
说罢，他独自回了暂住的房间，紧闭了房门，不让人去打扰了。
沈兰之拜托时青替季瑞和炼制一些临时用的傀儡躯体，不需要用太好的材料，玩坏了随时换，也不心疼，傀儡的模样不必照着季瑞和的样子制作，就让大家以为他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并不是季瑞和不能一直待在温灵魂玉里，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做，沈兰之平时事务繁忙没时间去帮他处理一些小事情。
林贞贞把缩小睡在季瑞和药箱里的溪白抱出来，拉着他去给时青打下手了，让言欢他们随意。
于是，沈兰之便拉着言欢出了门，说要和她叙叙旧，言欢自然不能一个人跟他出来，就把云鬼和白临川都带出来了。
青霖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醉仙楼。
经季瑞和介绍，醉仙楼的招牌菜醉仙鸡采用了独家秘方，是其他地方模仿不来的独特美味，来青霖城别的可以不吃，但是醉仙鸡一定要尝！
还有其他不错的菜式，被季瑞和吹得上了天，直教人食指大动，云鬼已经迫不及待了，第一个冲了进去，还招呼言欢他们快点。
白临川慢慢悠悠地落在言欢身后半步，也不敢超过她，就这么跟着。
而前面的言欢和沈兰之呢？一路上倒是没说几句话，沈兰之想方设法地找话题，言欢却只是“嗯，好，是”这样简单的回答。
在醉仙楼门口，沈兰之收到了一封用灵力小剑送来的信，是北天宫发来的。
他让言欢带着白临川先进去，自己随后就到。
言欢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未拆的信，什么也没说，和白临川一起进去了，找到云鬼所在的雅间坐下等他。
云鬼已经点好了菜，小二给后到的言欢上了茶水，歉意地解释说因为是现在饭点，店里人多，上菜会慢些，希望雅间的贵客可以耐心等待。
“上两坛酒，要你们这最好的。”沈兰之恰好赶到。
小二赔着笑朗声道：“好嘞！公子稍等，小的这就给公子上酒。”
没过一会儿，那小二就提着两坛封地严严实实地酒坛子回来了，热情地给沈兰之介绍他们店里的酒。
小二说，这酒名叫仙人醉，就是仙人喝了也是要醉的，酒跟醉仙鸡一样有名，在人族北部人尽皆知，其他区域也有听说这名头赶来品鉴的，寻常人喝不过三杯就倒了，偶有修士前来也夸赞过。
“是吗？那在下就品一品这仙人醉。”
沈兰之取出一锭金元宝赏给了小二，笑得爽朗，那小二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俊朗的公子出手还这么大方，连忙点头哈腰地去给他们催菜了。
“师妹陪我喝两杯吧。”
第七章 难得糊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里的酒的确不错，只开了一坛便让两个入道境大圆满的修士都有了醉意。
仙人醉，醉仙人。
亦有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若是他们想，只消灵力一转就可消除酒意，可谁都没这样做。
白临川一杯就倒了，云鬼喝了三杯，也不知真醉还是假醉，啃完一整盘醉仙鸡后也伏在桌上睡着了。
且当他是真的醉了吧。
只是这一坛酒下肚，两个相对的人却半句话都没有，任谁看了都觉得气氛怪异又尴尬。
沈兰之又拍开另一坛仙人醉的酒封，给言欢倒上。
酒香在雅间弥漫开来，又为两人添上一分醉意，醉虽醉，但都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沈兰之随手丢出一道剑气结界，将这个雅间笼罩起来，不让人靠近，不让声传出。
“师妹真要和我如此生分吗？”他借着醉意开口道。
言欢面色酡红，胳膊支在桌上撑着一侧的脸颊，双眼迷离地看着沈兰之。
“沈师兄……我如今这样，还有资格叫你师兄吗？”
“怎么没有？我说了，你永远都是我师妹！”沈兰之的声音大了一分。
言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手臂晃荡地洒出来不少，也不在意，只是闷头就喝。
沈兰之夺过酒坛子，不让她再倒。
“你说话！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空闲时常去望归等你，希望你哪天能再次回到那里！”
季瑞和默默透过玉佩看着沈兰之，他虽忙碌，可一旦得了闲就会跑去望归亭独坐，练剑，或是眺望着北方。
望归的故事天宫人人都知道，沈兰之望归的人，天宫也人人都知道。
望归亭里的妻子最后没能等到她外出打仗的丈夫，望归亭里的沈兰之最后也没有等到他喜欢的女孩。
季瑞和有时候会偷偷跟着沈兰之去望归亭，就躲在远处看着，然后回去告诉师娘，沈兰之也知道，只是不说破。
有时候他想不明白，明明师娘白若水那样温柔美丽又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师父为什么会对另一个女子念念不忘。
有时候他也会替师娘不忿，师娘从不抱怨，还会反过来安慰他，她说她已经知足了，能够成为他的道侣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如果有一天，瑞和有了喜欢的女孩，就可以理解这样的感情了。”师娘是这样说的，“师兄他有分寸的。”
季瑞和看着沉默的两人，悄悄叹了口气，这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执念？
“沈师兄，放弃我吧，好好对待白师姐。”过了半晌，言欢忽然低声说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不是你记忆中的言欢了，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再是你的师妹。”
她把酒坛子又抢了回来，也不倒在杯子里了，举着坛仰头就灌。
除了不停喝酒，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用哪一种身份面对他。
她从被当初叛徒的那天起，就已经是当着全人族的面被逐出天宫，背井离乡去了妖界。
不是天宫的人，又怎么能称他是师兄？
而她成为妖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站在了人族的对立面，沈兰之的对立面，天宫的职责不就是保护人族不受妖族侵扰吗？
“那又怎样？不就是成了妖界的妖王吗？我承认你是我师妹，那你就是！”
洒漏出来的酒沾湿了她的衣襟，贴紧在的衣物勾勒出她身上曲线，和着酒香分外诱人。
很快一坛就见了底，她一甩手，酒坛子摔得粉碎，哐当地声响也格外轻脆。
“那是你！只有你！换了别人呢？妖族在抚祥城会受到监视，对人族动了手就会被天宫弟子围剿，要是在这里的不是你沈兰之，还有谁会在这和我喝酒，怕不是早早地就动起手了！”她指着沈兰之喊道，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那最后的一丝清醒也丢了。
“我都能知道他们的想法。我言欢，一个妖女又跑回到人族做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坏的计划阴谋要害人族？”她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叫小二拿酒来，可惜声音都被结界挡住，没有人进来送酒。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整个天宫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原因啊……难道我们两族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了吗？”
天宫无数次商讨说要攻打妖界给妖族一点颜色看看，都被他压下来了，这样只会让两族牺牲更多，矛盾更深而已，他不想这样，也不想让言欢这样的存在更加艰难。
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半妖？谁能保证以前没有半妖？或许只是言欢幸运的活下来了，其他半妖都被早早的迫害了也未可知呢？
坐在她对面的沈兰之身上剑意越发逼人，醉酒的言欢只感觉自己对面的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四散的剑气刺得她身上生疼。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喃喃道：“师兄，我好疼……为什么我都这样了还会感觉到疼呢？我好想师父……”
许久没有入睡过的言欢终于在今天睡着了。
剑意驱散了沈兰之的酒意，他越发的清醒，将所有锋芒敛尽，宛如普通的人族公子哥一样了。
他看着都已经倒下的几人，庆幸的是云鬼和白临川没有受到他剑气的波及。只有言欢，她身为半妖又是入道境，肉身也极为强悍，他无意识的剑气还是伤到她了，衣服划破了不少口子，露出的皮肉红红的，一条条细细的小口子，边缘有些肿起，却也在逐渐愈合。
言欢醉酒状态下完全没有能力自愈，只是靠着体内的灵气修补所有伤口，速度缓慢。
他取出一件自己的袍子盖在她身上，又拿出一个小玉瓶把里面装着的液体喂进她口中，很快，她身上的所有伤痕都恢复如初。
看着呼吸均匀的言欢，红润的小嘴上似乎还沾着些酒渍，他鬼使神差地吻了过去，却停在离一指的距离，她带着酒香的呼吸轻轻抚过他的脸。
他不能这样做。
他不能。
“难得糊涂。”
他轻叹一声坐回了她的对面，逐渐合上了眼睛：“就让我也醉上一回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只要他愿意。
只是沈兰之不知道，在他给她喝下了那个小瓶里的东西之后，她的醉酒也被解除了。
他要吻她的时候，她硬生生地忍住了没有动。
她也庆幸沈兰之忍住了。
沈师兄还是那个沈师兄，谦逊有礼，进退有度，是正人君子，是所有人的榜样，也怪不得白师姐从小就喜欢上了他。
“沈师兄，正如你所说，只要你不介意，那我还是你的师妹。”她仍然没有睁眼，声音细若蚊蝇，轻轻说着。
也正因如此，她也没能看到他脸上那一抹温暖的笑。
言欢不知道自己活得明不明白，只是想这样活着而已，寻求一个目标，和师父一起活着，哪怕活得稀里糊涂的又有何妨？
至于在活着的时间里要做些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不后悔就好了。
太清醒反而会痛苦，可以的话，就难得糊涂一下吧！
第八章 想不出章节名
日子又恢复了寻常的日子，对于那天醉酒的事情谁有没有提，师兄和师妹还是老样子，虽亲近，各自心中却始终都有着一杆称，衡量着相互的距离。
言欢总有一种，蓦然回首，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的感觉。
也是，一个是有妇之夫的人族之首，一个是心里装着自家师父的妖族妖王，他们的关系最多也只能停留在师兄妹这一层，没有敌对已是最好的情况了。
沈兰之在青霖城停留了数日，待到时青替季瑞和炼制出了五六个可以换着用的临时身体，道了谢后就带着季瑞和回天宫了，离开这么些天想必已经积攒了不少事务要处理。
言欢也将当时从魔修那里抢回来的东西交给了沈兰之暂时保管，包括季瑞和的那柄精美的长弓。
听季瑞和说，这弓是当初拜师时，沈兰之送他的赠礼，已经被他炼化为本命法宝。
沈兰之也询问了时青关于暂代的傀儡身体是否其他炼器师都能炼制，假如哪天这些傀儡身都被季瑞和造作完了，他也不好千里迢迢的再跑来麻烦时青。
时青很是痛快地把简化版的傀儡身炼制材料和方法交给了沈兰之，因为是简化版，只有季瑞和这样特殊的情况才好用，平时用这种傀儡战斗还不分分钟被人打爆。
沈兰之留下了自己的令牌给时青，说有什么事可以拿着令牌去天宫找他，好歹也是同门一场，有事一定会竭力相帮。
临走前，沈兰之和连源又密谈了一次，然后才拎着还在适应新身体的季瑞和冲天而起。因为傀儡身和比普通人还脆弱些，沈兰之召唤出契约兽剑翅凰让它背着季瑞和，他自己御剑而行，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言欢本想跟着一块回天宫的，正好去寻那生息潭，装那么几壶生息水再说，不过被连源拦下来了，说他们两个月之后再去不迟，这些天就在青霖城玩玩。
言欢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两个月就两个月吧，反正还有些材料不知道何时才能收集齐全，两个月长不长短不短的，在这青霖城和贞贞多待一阵子也好。
于是她就隔三差五的到城中溜达，带着云鬼和白临川从酒楼吃到了路边摊，和凡人妇女们一样起早赶集，偶尔也会找个茶楼听说书人讲故事，甚至乔装打扮混进了勾栏玩了一圈。当然这事被连源发现之后挨了顿训，义正言辞的教育了言欢女孩子不可以去那种地方，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她没拉上他一起……
师叔说，有好玩的事情要叫他一起。
如此平静的日子过着过着，一个月就这么没了。
青霖城不大，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言欢把这里的生活全部体验一遍，然后，言欢腻了。
此时此刻，她竟然开始怀念那被各种事务缠身的生活，至少有事干就不会无聊。
这想法被云鬼听到了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说她：你这就是贱！当初想着法偷懒，现在又怀念，不是贱是啥？
不过，不说其他族群，就光看人族，入道境的修士数量也不算很多，永生更是稀少，算上一言仙也就三人。
永生暂不算在讨论的行列，入道修士几乎都有事情做：像抚祥城的执法队一样守卫家园，其他城的城主也都由入道境修士担任，维护城池安宁；天宫的入道长老们有各有职责，也还要教导弟子，为人族培养新鲜血液；散修们情况各不相同，有人追求大道，有人想要名利，也有人只为生存。
言欢这样无所事事的真不多见，虽然她也只是这两个月闲着，但是唤醒师父之后要做什么呢？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事做了，突破永生然后和师父天天黏在一起？
言欢回忆了一下她认识的永生大佬们的日常生活。
先是她最爱的师父大人，从她认识一言仙开始，带过言欢那一届学堂弟子，然后闷在画界看书，看各种书，指导徒弟修炼，几乎不会离开画界，也就偶尔天宫出了什么事会出去和长老们商讨处理一下，没了。
然后是连源师叔，根据他自己说过的话，遇到自己之前是被限制在坠魔崖底下的山洞里，后来跟着自己到处跑，关键时候出手保过自己的命，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把不爽的对象打一顿，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各种地方的房间里玩手机。
再说天宫藏书阁里的守阁人老爷爷，言欢跟他不怎么熟，听师父曾经称呼他“醉书翁”，从不踏出藏书阁一步，似乎很喜欢和去藏书阁借阅书籍的弟子们聊天。
最后是羽族那位彩羽仙，言欢在羽族小住的那几日也算是看出来了，是个真正的守财奴。羽墨君出不了羽族，连源在那的时候他会找他聊聊，连源不想聊的时候，就听羽沁说他躲进宝库数钱去了，有路过他们领地的行人的话，羽墨君会亲自出手打劫……言欢就是曾经被打劫过的倒霉蛋。
综合以上几位大佬的日常生活，言欢总结出来一点，就是无聊，非常无聊！比那些修为低的修士都无聊！其他修士们还要为了修行资源拼搏，一有空就努力修炼，都有事干，只有永生，修为到顶还被限制自由，真正的无所事事！
永生是要过这种生活，那永生真的有必要去突破吗？言欢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鸟儿这么想着，她觉得还是自由好。
随后她就得到了连源大佬亲赐的白眼，并把她拽走了。
“你以为永生的壁障女人下面那层膜吗？你想捅破就能捅破的？我看你就是没事闲的，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快来开黑，磨磨蹭蹭的，都等你一个呢！”
连源最近有点腻了他常玩的那个游戏，又扒拉出来另一款，拉着言欢他们非把他们教会了陪他一起玩，因为这个新游戏只需要四个人就凑满了。
言欢无奈地去了，可能真的是师叔说的这样，闲的，人一旦闲下来了就爱胡思乱想，杞人忧天。
说到底，永生离她那么遥远，想那么多干嘛？她连师父都还没唤醒，鲛人族还没找到，龙族更是听都没听过，材料也没收集全呢！
她认命地掏出连源给的手机准备陪师叔大人玩上一下午，正巧他也还没打开，她瞥了一眼连源的手机屏幕，就再也挪不开了目光了。
虽然陪连源玩过好多次游戏了，可都是各玩各的，连源从来不让他们碰他的手机，看也不让，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上面有着两个人的面容。
一个是连源自己，一个是一言仙。
第九章 人就不能闲下来
“师叔，你这是您和师父一起的画像吗？你还有师父的其他画像吗？”
言欢一把夺过连源的手机，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两个鲜活的人像在屏幕上显现的，若不是一动不动，连源也在身边，言欢甚至会以为是两个活人了，再看屏幕的最下方还有着一行小字。
“你是我无法触及的风景，我是你不堪回首的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
连源显然是没料到言欢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一时愣住了，原本还算风轻云淡兴致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变了味。
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生气表情，甚至嘴角还有些勾起，但是身边的云鬼和白临川都吓呆了。
完了完了，阿欢不会要挨揍了吧？要不要替她求情？连大大是那种求情就会放弃揍人的人吗？好像不是。
云鬼拉了拉言欢的袖子，希望她赶紧回神。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大佬生气的好啊！师父大人那么好脾气，还不是说打就打，大佬要打人是劝不住的哇！
白临川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哪个都惹不起，默默坐远了些，万一大佬打架波及到他这个小弱狐就不好了。不过他在言欢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了，言欢没说他也能看出来连源的实力地位，就算言姐姐和他打起来了，那也是言姐姐单方面挨打，根本没有还手的份。
愿天道保佑言姐姐！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亮着的屏幕忽然变暗，然后彻底黑了，再也看不见上面有什么，言欢这才回过神，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连源。
“师叔对不起，刚才看见师父一时激动才……”她看着连源歉意地说道，却发现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很好，你最近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不可以擅自碰我的东西，看来是没记住啊！”
她不清楚连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听他继续道：
“如果你想看言笙的其他照片，就是画像，那就先陪我打上一把游戏，赢了就让你看个够，还会给你讲每一张画像背后发生的故事，输了的话，你不仅没得看，还会被揍一顿长长记性。”
言欢几乎没有考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把目光转向云鬼和白临川，那眼神是让他俩好好配合，赢下一局。
虽然他们四个一起玩的时候很少会输，连源也不喜欢输，不过偶尔也会阴沟里翻船，所以还是要认真打。
言欢的小算盘打得响亮，听师叔说的那话，似乎师父的画像有不少，赢了就是赚了，实在遗憾地输了顶多也就被师叔打两下出出气，她知道连源有分寸，肯定不会让她在床上躺一个月下不来的。
见她答应的爽快，连源笑笑不说话，把人都拉了迅速地开了一把。
只可惜言欢今天运气不太好，也可能是赢得多了，这第一把拼尽全力都没能赢下来，当然也没输，跑了两个算平局。
这就尴尬了。
“这……平局怎么算啊？”她望向连源，因为之前是定了输赢，没把平局的情况算进去。
“平局的话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云鬼赶忙搬出台阶让他俩下来。
“嗯哼。”连源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言欢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她今天就是想看师父，不然就让她被教训一顿，平局算什么？再来一局！
云鬼简直想去捂住她的嘴，给你台阶了就不能安分地下来吗？以前那么怂，现在怎么就这么勇了？要不干脆他和阿川都直接给对手送了吧，了却阿欢一桩“心愿”。
正在这骑虎难下的时候，外面忽然吵闹了起来。
这是老天给的台阶啊！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阿欢我们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什么吧！外面这动静这么大，你不担心贞贞姐吗？”云鬼边说着边给白临川打眼色。
白临川瞬间明白，附和道：“就是就是！贞姐姐那么好，我们出去看看吧！”
说罢他便率先开门出去了，四人的游戏缺了一个，随机遇到的队友可不可靠就是另一回事了。
云鬼也强行把言欢拖了出去，不能让她和连源杠上，大佬惹不起啊！
连源看着言欢被拖走时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心情大好，没忍住笑出了声，至少这个破孩子比以前有趣多了，不是吗？
连源的手机传来叮咚声响，他瞥了一眼，将手机收起后朝外走去。
“倒是有更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
珍宝堂的大厅中堆满了人，众人围成圈，中间相对坐着奄奄一息的一对男女，两人都身负重伤却还是死死盯着对方，连眨眼都不愿。
“你怎么还没死？我是不是得再捅你两刀？”女子声音虚弱地问道，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问对方有没有吃饭。
“呵呵。”那男子勉强地笑笑，“因为说好了要一起死的，我怎么能先你一步呢？”
一旁到处找药材的时青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俩闹够了没有？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互相伤害？是觉得老哥我太闲了是吗？没事给我整点事做做？”
“青哥别在我们身上浪费灵药了，这一次是真的，无颜再活在这世上了。”男子劝时青停手，他们早已做好准备一心求死，不想再被救了，也不想再欠时青的了。
被强行拽过来的言欢看到这里的情况，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她拉着林贞贞到一边悄悄问道：“诶诶诶，贞贞，这里发生什么了啊？”
“欢欢你来了啊！”她凑到言欢耳边轻声和她解释，“这就是那对让阿青头疼的小夫妻。”
“他俩原本恩爱得很，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半年前开始爆发了一次争吵之后，就经常闹矛盾甚至大打出手，有人请阿青出面帮他们调解一下，可他们死活都不说发生了什么。这两人动起手来都是直接下杀手，一点情面都不留，有好几次要不是阿青及时赶到，他俩差点就死了。”
言欢惊讶地捂嘴：“他们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呐！”
“不清楚，他们也不说，之前那么恩爱，就是到了现在旁人看着也觉得他们还是爱着对方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林贞贞摇头叹息一声。
言欢看着那伤痕累累的两人，即便满身伤痕却也挡不住他们郎才女貌，那看着对方的眼中都含着复杂的情。
她忽然想到，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第十章 狗血的故事
言欢得到了两人的魂魄，也知道了他俩的故事。
其他围观者都在她动手前被赶了出去，林贞贞和时青想阻止却被小夫妻俩劝住，他们心甘情愿，是真的不想活了。
云鬼和白临川搬了椅子坐好，瓜子茶点都在手边，随时准备听故事，后来的连源倚在墙上，对这对小夫妻的事似乎也很感兴趣。
女子是青霖城两大世家中，城西苏家的嫡系，名叫苏幕遮。
苏小姐是苏家主第一位夫人的女儿，只可惜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了，没过一年苏家主就取了第二位夫人进门。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第二位夫人也对苏小姐很是照顾，并不像其他故事中会打压不是自己子女的坏心后娘。
苏小姐在十岁的时候被测出了资质，拜上天宫修习，进阶融灵境之后便申请调离天宫，回到人族北方，进入北天宫，只需要完成北天宫每隔一段时间发布的任务，其余时间可以自由行动，离家近的可以住在家里，所以苏小姐就回到了苏家居住。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中多了一位和他境界年龄都相当的客卿，是一名散修，名叫游迟。
游迟生的好看，苏幕遮初见他时觉得他的面容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赏心悦目，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长相有种熟悉感，并不让人讨厌。
“苏小姐的名字取得可真有诗意。”游迟第一次接触苏幕遮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苏幕遮笑笑，她的名字，本就是一首诗。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小姐归家之后的日子里，她觉得游迟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自己。他会陪着她一起执行北天宫下派的任务，他会和她讨论修行上遇到的问题，他会给她讲他曾经外出游历的所见所闻，他们整日整日在一起。
他说他爱她，他想和她在一起。
苏小姐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可时间长了，她竟真的离不开他了，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影子。
也许真的有日久生情，苏小姐本来就不讨厌他，初见时就对他也有几分好感，她不想让游迟对她单方面付出了，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或许这就是爱吧，她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久而久之，顺理成章，虽没有门当户对，但修士之间的伴侣选择基本上不需要互看门第，他们在一起了。
一年，两年，三年……
原本甜蜜的夫妻生活在某一天忽然就被打破了，苏小姐发现了游迟接近她的真正目的。
游迟想要的是整个苏家，苏家家主之位迟早是苏幕遮的，抓住她就等于把苏家抓在了手里，然后再由他亲手毁掉。
如果计划没能顺利实施，那也没有关系，他还有别的方法毁掉苏家的名声，因为他娶了苏幕遮啊！
游迟，是苏家主的私生子。
他是在苏夫人怀了苏幕遮的时候，苏家主和他的母亲搞出来的。
后来这事被苏夫人发现了，就在生下苏幕遮之后不久，原本就虚弱的苏夫人受到这样的打击，一时想不开就自缢了，苏家为了名声对外称她是病死的。
“我母亲只是个青楼女子，她原本盼着苏家主能替她赎身，哪怕不能做妻，当个妾也比在青楼卖身的好。可你知道你那好父亲做了什么吗？”游迟的魂魄声音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他说我母亲只是个妓，不配进你苏家的门，没过多久他就娶了别的女人进门，为了掩盖他那点腌臜事，他甚至暗中派人火烧青楼，混乱中派出杀手要除掉我母亲和只有一岁的我！”
“母亲侥幸活了下来，隐姓埋名去了别处，可她又没有别的本领可以生存，她只能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又卖进了那种地方！你可知道我的童年是……算了，说给你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听又有什么用？只会污了你的耳朵。”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直说了吧，母亲死后我被一个有龙阳之好的老男人赎了出来，他是个散修，教我修行，我这一身修为也都是用屈辱换来的，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你可知道被一个老男人压在身下是什么感觉？他教我修行也只是为了拿我当双修鼎炉而已！我不甘心，凭什么这就是我的命运！我恨你们！我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苏家！”
“所以我要报复！我要亲手毁掉苏家，败坏你们苏家的名声！这是你们欠我的！凭什么你就可以当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愁吃不愁穿资源取之不尽，而我却从小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屈辱！”
游迟从平静变得愤怒起来，这浓烈的恨意让人不知该作何评价。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些事和苏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明明是无辜的。
可在游迟眼中，苏家所有人都不无辜，他们都享受着和平富足的生活，偏偏只有他，本应是苏家一员的他这么多年却是在外过着那样不堪回首的日子！
越不平衡就越是愤恨。
游迟恨着他们，同时也在恨着自己，他多想毁掉苏家，可他也真的喜欢上了苏幕遮，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原本他还只是将她当成复仇对象之一，在他真正爱上她之后，他混乱了，逐渐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迷失了自己。
也是因此才被苏小姐发现了异常，挖掘出了真相。
两人都陷入了痛苦之中。
苏幕遮比游迟纯粹多了，她并不知道游迟的过去是怎样，她喜欢的只是一个名叫游迟的男人。可谁知道这个男人会是来报复苏家的？谁知道他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呢？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她苏幕遮和背后的苏家都将声名尽毁。
呵呵，她苏幕遮爱上并嫁给了自己的亲弟弟，且不说别人怎么看待，她自己都觉得无颜活在这世上。
他们开始了争吵，痛苦在两人心中无止境的蔓延，再有争吵变为了互相伤害。
他们都希望死的是自己，动手时也都没有做任何防御，却被周围的人一次次阻拦，被时青一次次救下。
这一次，终于可以真正了断了。
从今往后，他不必再去恨苏家了，她也不用再为身份痛苦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