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会有人保护你
“枪击案那事,咱们不是帮警方拿到证据了?”
桑明朗无比淡定地说,“沈总特意登门道谢来着。”
桑浅浅默然片刻,走进屋里,“我先上趟楼。”
“对了浅浅,忘了告诉你,沈总以后因为工作关系,会在京城长待一段时间。”
桑明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咱们以后和他,可真就是邻居了。”
桑浅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在房间里呆了好半晌,直到桑明朗给她打来电话,说赵姨饭做好,可以下去吃了。
她才磨磨蹭蹭地下去。
赵姨满脸含笑,“想不到沈先生还会做饭,桑小姐,你猜猜,哪道菜是沈先生做的?”
桑浅浅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菜。
几乎一眼就认出来,那道西湖醋鱼,该是沈寒御的手笔。
赵姨做的菜,味道很不错,但在“色”上就差了些。
沈寒御的菜却不然。
每道菜做出来,都带了他独特的风格,跟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一丝不苟的,不止是色香味俱全,连摆盘的细节都是满分。
面对赵姨期待的眼神。
桑浅浅故意掠过那道鱼,随手指了一盘辣子鸡丁:“这道?”
“不是不是,是这道西湖醋鱼。”
赵姨笑着道,“上次桑小姐不是想吃,可我总做不出来桑小姐想要的那个味道,所以多嘴问了问沈先生,沈先生刚亲自给我示范一遍,我可算是学会了。”
桑浅浅白皙的小脸瞬间红得能滴血,尴尬窘迫至极。
这道菜,沈寒御以前给她做过一次,她很喜欢吃。
来京城后,有一天她莫名地很想吃这道菜,问赵姨会不会做。
赵姨做的,却和记忆里的味道,很不一样。
她吃了两口就不怎么吃,赵姨也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好,问她以前是在哪里吃的,谁做的,能不能帮忙问问怎么做。
她含糊地说,以前老公做的,现在早就分手了,没法问。
之后便再也没让赵姨做过这道菜。
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能想到赵姨会当着沈寒御的面,把那点糗事说出来。
还有赵姨怎么知道沈寒御是她以前的老公。
桑浅浅慌乱地看一眼沈寒御,“我,我就是想吃这道菜,没,没别的意思。”
“我也就是教赵姨做这道菜。”
沈寒御语气淡淡的,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也没别的意思。”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道菜,你俩在这干嘛呢?”
桑明朗拉过椅子,“都坐下,吃饭。”
长形餐桌,桑明朗坐了主位,桑浅浅和沈寒御分坐两边。
桑浅浅能感受到对面,沈寒御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或许并非刻意,只是两人的座位相对,他不可避免地抬眼就会看到她。
桑浅浅简直如坐针毡。
沈寒御倒是淡然得不行,不时还跟桑明朗聊几句,聊的,都是商场上的事。
只是二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提阮家,也没提枪击案。
桑浅浅默默低头吃饭,饭都快吃完了,那盘西湖醋鱼,她也没碰过。
沈寒御明明跟她哥聊天,也不知他怎么还能发现这一点。
男人目光不动声色掠过她,下一秒,桑浅浅碗里,多了老大一块鱼肉。
桑浅浅扒饭的动作微僵,抬眸看着他,情绪莫名。
“桑小姐不是喜欢吃这道菜。”
沈寒御看她一眼,眸光深深,“说起来,我还得多谢桑小姐,替我拿到警方重启调查的关键证据。”
桑浅浅默了片刻,轻声说:“不用谢,我也只是凑巧和谢时安催眠闹着玩,随手录了个视频,不是专门为你。”
沈寒御勾了勾唇,语气带了点玩味,“桑小姐用不着刻意解释。咱们不是都分手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特意为我。”
话才落音,手机响起,沈寒御扫了眼来电,拿起手机起身,“抱歉。”
他走到客厅落地窗前,这才接起:“方岚,怎么了?”
声音压得很低,远远听来,竟有种温情的错觉。
桑浅浅觉得脸颊有点烫。
可能她真的想太多。
他都有女朋友了,他怎么还可能跟她怎么着。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送沈寒御离开。
桑浅浅感觉空气里的压迫感一下没了,好像重新回到水里的鱼,呼吸都自由了几分。
桑明朗心绪重重的样子,看了好几眼妹妹,欲言又止。
桑浅浅莫名紧张,“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浅浅,我可能,得回粤城一趟。”
桑明朗甚是为难,“公司生产的一批医疗器械,合作方坚称有问题,给退回来了,涉及的金额不小。那合作方之前是我亲自对接的,也是公司的重点客户。爸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处理下。”
桑浅浅一颗心没来由地就提了起来,“会不会,和阮承有关?”
“应该没关系。”
桑明朗思索片刻,“阮承现在自顾不暇,手伸不到那么长。这估计就是个突发情况。”
桑浅浅多少还是不放心,“不管怎样,哥你这次回去,和爸务必都多小心。”
桑明朗点头,“京城这边,真有什么事,”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桑浅浅:“会有人保护你的。”
阮承已然出狱,以后浅浅的处境,会很危险。
他一个人京城粤城两头跑,有时还得加上明城,真的怕有点护不住妹妹。
沈寒御比他思虑更周全,桑明朗相信沈寒御,不会让妹妹出事。
这也是他今天,同意让沈寒御上门,顺便告诉浅浅,他们和沈寒御以后会是长期邻居的原因。
至少,让浅浅提前有个心理接受的过程。
和沈寒御的关系,现在还不便说破。
但若桑明朗不在京城时,沈寒御以邻居的身份照应妹妹,她多少不会太过排斥。
......
阮家集团大楼内。
谢时安向来温润平静的神色,此刻异样凝重。
这段时间,阮家不知得罪了何方大佬,港口的系统竟是频繁出问题,好了又坏。
貌似有黑客蓄意攻击,报警都没用,无论怎么加强防御,过几日,系统便又被攻破。
攻击仍在继续,可他们竟是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承受这种影响。
阮晓霜拿着份文件进来,神色憔悴至极,“时安,你看看这个......”
一句话没说完,竟是侧过头去,捂着嘴干呕不止。
第196章 最后一个办法
谢时安接过文件,关切地看了眼阮晓霜:“晓霜姐,你要不待会儿上医院去看看?”
她脸色不是很好,而且这几天,已经有两三次,出现这种呕吐症状了。
谢时安怀疑她可能是胃出了什么毛病。
阮晓霜勉强笑笑,“行,我抽空去。你先看下这数据表,海运公司那边刚传过来的。”
谢时安翻看着那些材料,眉头拧紧。、
海运公司那边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
由于港口营运系统被攻击,大批货轮在海上滞留进不来,出港的货物则堵在港口,出不去。
国内两个吞吐量颇大的港口,现在基本处于混乱停滞状态,完全无法运营了。
在阮承入狱后,那些人曾针对阮家产业进行了一波全方位的打击,后来,稍稍停了数日。
再然后,便是隔三差五针对某个港口营运系统的网络攻击。
温水煮青蛙般,让海运公司自乱阵脚,一片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货物滞留带来的损失已然足够大,而港口停运一天,带来的损失更是难以估算。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们压根就不清楚,那些在背后针对阮家的人是谁。
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网上翻云覆雨,集团的技术人员却连个IP地址都无法追踪到。
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打算到什么地步为止,根本没人知道。
“我们现在请的算是国内最知名的网络防护公司,可根本没什么用。”
阮晓霜满眼忧虑,“要是能找到幕后的那些人也好,总能跟对方谈谈条件。现在麻烦就是,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她说着话,似乎又要呕吐,突然捂着嘴,转身奔了出去。
谢时安不放心她,忙跟上。
女卫生间的门开着,谢时安能清楚地听到里头传来的剧烈呕吐声。
他走到门口,就见阮晓霜趴在洗手池边,脸色苍白,只是不断地恶心作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谢时安眸光微动。
看她这吐的症状,貌似不像是胃不适造成的呕吐,倒有点像是......孕吐。
突然就想起前几天和阮晓霜一起吃饭时,她的某些小小的异样。
以前她爱吃的一些菜,都不怎么动,倒是一盘酸笋,她吃了好些。
可,晓霜姐不是一直没有男朋友来着?
阮晓霜终于稍稍好些,洗了把脸,直起身来。
看到镜子里,站在门口的谢时安。
阮晓霜面色僵了一秒,随即露出笑容:“看来我明天,真得去医院查查我这胃了。”
谢时安心绪复杂地看着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谢时安替阮晓霜倒了杯温水,温声道:“晓霜姐,你还是多注意休息,今天早点下班吧,公司的事有我,还是身体为重。”
阮晓霜捧着水杯,低头喝了两口,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又说到海运公司的事。
“时安,你之前也跟着我哥一段时间,哥哥身边的关系网你大概也都清楚。”
阮晓霜恳切地说,“你帮我梳理梳理,这国内,到底有谁跟哥哥这么大仇,一定要整垮阮家,而且,还对互联网技术,那么精通?”
谢时安翻着文件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阮承这些年得罪的人,的确不少,恨不得要他死的仇家,也不少。
可那些人如今基本算是有心无力,根本不能拿阮承怎么样。
阮承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除了手段狠,心也狠。
曾经有能力要他命的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唯有一个谢家,而今能勉强跟阮家抗衡,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次对方趁着阮承入狱落井下石,阮承一回来,立刻让对方吃了几个闷亏,现在无比老实,短时间内,绝不敢再对阮家如何。
和阮承有仇,定要整垮阮家,对互联网技术精通。
这样的人,放眼国内......
谢时安心中突地一跳。
脑海里浮现那天,在桑浅浅的小院外面,沈寒御神色轻描淡写,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恰好,我也是这样的人。”
“告诉阮承,我等着他出来。”
阮承毁了沈寒御的婚礼,还害得沈寒御差点没命。
若说有仇,沈寒御和阮承之间,算得是大恨深仇。
而对互联网精通这一点,国内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比得过沈寒御。
谢时安攥紧了手里的文件,脸色有些发白。
如果,暗中针对阮家的,真的是沈寒御,他怕是绝不会放过阮家。
“时安,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阮晓霜抓住他的手,声音急切,“你猜出是谁针对阮家?”
谢时安艰难地开口:“晓霜姐,若真是那人,就算咱们去找他,他也不会跟咱们谈条件,更不会收手的。”
阮晓霜微怔,“为什么?那人到底是谁?”
谢时安低声说了个名字,声音很低,低到阮晓霜恍惚以为是错觉。
然而,细细一想,对方的确又是最可能的,针对阮家的人。
阮晓霜心里乱糟糟的,“明天我去见见沈寒御。”
谢时安沉默几秒,“晓霜姐,你还是别去了,去也没用。”
当初婚礼上的惨状,阮晓霜没有亲见,可谢时安见到了。
沈寒御怎么可能放过阮承?
阮晓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没用,可是事关阮家,我不能不试试。”
阮晓霜辗转通过郭定嵩,问到了沈寒御的手机号。
给沈寒御打过去时,那头听她说完来由,声音很是冷淡,一句“阮小姐,你找错人了”,便挂了电话。
阮晓霜直接开车,去了Phoenix京城分公司,她连门都没能进去,沈寒御根本不见她。
等到很晚,沈寒御终于下班时。
阮晓霜不顾一切地上前,想要拦住沈寒御。
然而保镖隔开了她,沈寒御目光极冷地看她一眼,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上车离开。
翌日,阮家集团海运公司传来消息,又有两个港口,不得不暂停运营。
至此,阮家名下的六个港口,已然停了四个,日损失数百亿都不止。
明明公司所有的事,本都瞒着阮承。
可他不知怎么也知道了消息,病情愈发加重。
阮晓霜守在哥哥床前,只觉浑身冰凉。
她想,也许,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去试一试。
那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第197章 那个男人是谁
桑浅浅没想到,阮晓霜会来找她。
哥哥和阮晓霜分手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心里不是不惋惜的,却也,无可奈何。
眼前的阮晓霜,比起之前苍白憔悴许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你哥还在不在京城。”
桑浅浅如实道:“晓霜姐,我哥他回粤城了。”
想了想,又解释,“我哥他是因为公司有些事,要急着回去处理才走的。”
阮晓霜眼眶微红,知道桑浅浅是怕她误会桑明朗躲着她,心里不好想,才这般说。
可桑浅浅这般善解人意,却让阮晓霜更难过。
想想枪击案,她真的觉得自己没脸面对桑浅浅。
“浅浅,你把你家在粤城的住址告诉我可以吗?”
阮晓霜忍着情绪,“我有些事,必须得去找你哥一趟。”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怕给你哥打电话,他不肯见我。”
桑浅浅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有心想劝劝阮晓霜,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将地址说了。
阮晓霜临走时,轻轻抱了抱她,声音有点哽咽,“浅浅,婚礼上的事,对不起。”
崔曜是阮家的人,无论枪击案真相如何,阮家都难辞其咎。
桑浅浅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她上车,吩咐司机去机场,站了许久,才回医院。
......
粤城,桑家别墅。
晚上十点多,桑明朗开车回家时,隔着车窗,就看到了坐在门口花坛边的阮晓霜。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踩了脚刹车,降下车窗,发现不是幻觉。
真的是阮晓霜。
她起身,走近来,“明朗,能找个地方坐坐吗?我有事找你。”
桑明朗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到底还是没能拒绝:“上车。”
二十分钟后。
咖啡馆里,得知阮晓霜的来意。
桑明朗错愕之余,又冷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去跟沈寒御求情,求他放阮家一马?你直接找我妹,不是更有用,何必千里迢迢跑来粤城?”
阮晓霜愧疚又难受,“我没办法跟浅浅开这个口,浅浅也未必会答应......”
她已然从谢时安那里,知道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当初谢时安那么求桑浅浅,不要将视频交给警方,她却怎么都不肯。
而今,就算阮晓霜肯开口求她放过阮家,怕是,她和沈寒御都不会答应。
桑明朗眸中都是冷意,“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一定会帮你?”
“明朗,我们好歹,在一起过。”
阮晓霜红着眼,“我知道阮家对不起浅浅,沈寒御要报复阮家,我都能理解,阮家也愿意尽一切所能去弥补当初的过错,可是你能不能帮着跟沈寒御说说,让他给阮家,稍稍留一点生路......”
“不能!”
桑明朗勃然变色,厉声道,“阮晓霜,你回去问问阮承,凶手那一枪射中沈寒御的时候,他有没给沈寒御留生路?他让人开车撞向我妹的时候,有没给我妹留生路?为了让我妹交出视频,阮承甚至不惜毁掉她的职业前途,若是没有沈寒御,谁又来给我妹一条生路?”
他似乎怒极,猛地站起身来,“阮家有今天,全都是你哥一手造的孽,罪有应得!阮晓霜,你该求的,不是我,而是你哥!让他别再试图动坏心思,早点收手,阮家或许还能有救!”
阮晓霜看着桑明朗盛怒离开的背影,流泪不止。
谢时安说得对,她真的不该来的。
来了,也救不了阮家。
哥哥做的那些恶太多,或许,阮家有今天,真的是罪有应得。
阮晓霜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坐了最后一班航班,返回京城。
或许是从昨晚到今天,接连不断的奔波,心力交瘁,心灰意冷。
飞机凌晨三点多落地,阮晓霜下飞机时,只觉浑身冷得厉害,脚底轻飘飘的,眼前的景物好像都在晃悠。
人还没走下机场舷梯,阮晓霜只觉眼前黑了黑,脚下踏了个空。
她跌下舷梯,晕了过去。
......
人醒来时,是在医院。
一睁眼,便对上了她大哥阮承苍白至极的脸,阴沉冷戾的眼神。
阮晓霜心中惊了惊,下意识想要起来。
谢时安按住了她,“晓霜姐,你还在输液,我扶你。”
他扶着她坐起来,阮承沉着声音:“时安,你先出去。”
谢时安犹豫片刻,“有什么话,你好好问晓霜姐,她需要休养,别刺激她。”
他看了眼阮晓霜,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转身出去,带好了门。
阮晓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微微有些疼痛的腹部。
空荡荡的冷意,直冷到心间,阮晓霜好像掉进了冰窟里,身体直打哆嗦。
阮承看着她,声音里带了说不出的肃杀冷意,“那个男人是谁?”
阮晓霜脸色惨白,牙齿在唇上咬出齿印。
“我问你是谁!”
哪怕被警方带走,痛失崔曜这个左膀右臂,也不曾失态过的阮承,此刻狠狠摔了手里的暖手壶,神色凌厉至极。
阮晓霜从小到大性格乖巧懂事,从来没让阮承操过什么心。
唯有感情,不甚如意。
当年因为自己生病,阮晓霜不得已回国定亲,因此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此后一直郁郁寡欢。
当初她说想去明城找人,阮承由着她去了。
阮承从未问过对方是谁,但他相信自己这个妹妹行事知道分寸。
真要和对方如何,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但此后没多久,她心情低落地回来了。
阮承便知道,那段感情,该是没结果。
但阮承怎么都没想到,妹妹而今竟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怀孕的事,阮晓霜没提过一个字。
孩子的父亲更是从始至终未曾出现过。
而这孩子,竟是已经没了。
阮承如何能不怒。
面对他的质问与怒意,阮晓霜的眼泪流个不停,却只是不说话。
“你主动说了,那人还可能活。”
阮承神色很冷,缓缓道,“若是等我查出来,晓霜,他只会是个死人。”
阮晓霜的手死死攥住了被子,唇哆嗦得厉害。
她知道她哥要有心查,一定能查到。
心里痛苦地纠结着,挣扎着。
良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出了桑明朗的名字。
第198章 突然就懂了
病房里的空气,好像一瞬间凝结。
阮承神色变幻不定,继而,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
桑明朗,桑浅浅。
这两个人,还真是阮家的克星。
一个将妹妹害得而今这般模样,一个,害得谢时安与他彻底决裂,到现在,都还执迷不悔。
这对兄妹,也还真是挺厉害的。
半晌。
阮承脸上又渐渐恢复平日的淡然,嗓音也淡淡的:“晓霜,好好养着吧。哥哥先回了。”
他虽然并未说要对桑明朗如何,可阮晓霜就是没来由地害怕。
“哥,你别伤害他。明朗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们阮家,对不起桑家。”
阮晓霜颤声道,“明朗要是出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阮承本来要走,闻言,缓缓转身。
自己这个妹妹,在他面前向来温顺至极。
今日,为了一个男人,竟是能对他说出这种狠话。
阮承眉梢带了点轻嘲:“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原谅法儿?”
阮晓霜咬着牙,一字字道:“他要是死了,我也陪着他死。”
她对上阮承的目光,没有畏惧,有的,是阮承从未见过的坚定,“哥,我说到做到。”
阮承的脸色,狠狠沉了下去。
他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性格。
识大体,异样懂事,但,在感情上却执拗至极,无人可劝。
曾经她说不想谈恋爱,阮承只当她是孩子心性。
可谁也没想到,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七年,她就这样蹉跎而过。
放在他人眼中再优秀的男人,她也不屑一顾,可是而今,她竟愿意陪着一个男人死。
阮承冷笑。
桑明朗可真是好本事,竟让晓霜对他念念不忘至此。
从医院出来,坐上车。
阮承沉着脸打了个电话,“把粤城的人撤回来。桑明朗,自有别人去带他回来。”
......
桑明朗一夜没怎么睡。
第二天,还是没忍住,拨通沈寒御的手机,压着怒气,“给阮家使绊子的人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头,沈寒御的嗓音淡定自若,“大哥去明城送视频证据,不也没告诉我?”
友谊的小船,似乎说翻就翻。
桑明朗怒道,“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我妹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等警局调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大哥不及时告知我的后果,就是害得浅浅差点出事,连带着被停职七天,连医生都可能没得做。”
沈寒御意味深长地说,“我不告诉大哥,似乎也没什么后果?”
桑明朗给噎得无话可说。
半晌,才冷笑,“行,沈寒御,你牛逼,你厉害!我他妈自愧不如,行了吧?”
“大哥过奖了。”
沈寒御勾唇,语气稍稍郑重些,“阮晓霜,去找过大哥了?”
桑明朗僵了僵,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沈寒御敏锐的洞察力。
他也没否认,“是,她想让我帮忙说情,放阮家一条生路。”
沈寒御:“那大哥的意思?”
桑明朗眼前浮现阮晓霜苍白含泪的脸,心里烦躁至极。
“你看着办吧,反正别让阮家破产,多少给阮晓霜留些资产就行。”
说完,桑明朗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没多会儿。
手机又响起,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一条消息和一张照片。
看到信息和照片,桑明朗脸色骤变,急急地,就往桑家办公大楼顶层奔去。
一辆直升机停在楼顶,转动的螺旋桨带起阵阵寒风。
几个黑衣人,正站在飞机前,等着他。
桑明朗朝着飞机疾奔过去时。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桑浅浅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个梦。
她说,梦里,有人开着直升机接走了他。
监控里,似乎并非强迫,而是,他自愿上的飞机。
此后,他便彻底失踪了,再无音讯。
桑明朗曾经一度想不明白,他怎么可能在桑家危机重重的时候,抛下桑家,抛下父亲,跟着来历不明的人,上飞机离开。
可是此刻,他突然懂了。
桑明朗放慢脚步,拨通了桑浅浅的视频电话:“浅浅,我知道梦里,我为何会上飞机了。”
他勾唇笑了笑,“因为阮晓霜。”
他方才收到的短信,说阮晓霜在机场下飞机时,摔下舷梯,重伤垂危,“想见她最后一面,就上顶层,有飞机接你。”
那张照片,是阮晓霜身下都是血,躺在悬梯边,被医护人员紧急急救的照片。
桑浅浅接到哥哥的视频电话时,清楚地看到了楼顶,那架直升飞机。
还有直升飞机前的黑衣人。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声音都变得急促尖锐,“哥,你别上飞机,别上飞机!”
“哥哥不能不上飞机。我必须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桑明朗凝视着妹妹,眼中难得带了几分温柔,“浅浅,哥哥要是回不来,去找沈寒御。你不希望他卷进这场是非,可他,早就已经卷进来了。”
电话断了。
桑浅浅眼前都黑了黑,颤抖着手去拨阮晓霜的电话,关机了。
她定了定心神,又联系谢时安。
得知她问阮晓霜的下落,谢时安沉默了一会儿,“晓霜姐在医院。”
“哪家医院?”
谢时安纠结片刻,“浅浅,阮承派人守着她,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我问你哪家医院!”
桑浅浅大声吼,声音里都带了哭音。
谢时安呆了呆,说了医院的名字,随后,也赶到了医院。
他几乎是和桑浅浅同时赶到医院门口。
桑浅浅一把抓住谢时安,“你快带我去见晓霜姐!”
谢时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从未见过桑浅浅这般焦急,满眼是泪的模样。
他不敢耽搁,带着桑浅浅去了阮晓霜的病房。
病房里,却并没有阮晓霜的人。
谢时安立刻打电话,片刻后,告诉桑浅浅,“晓霜姐已经被接回家了。”
桑浅浅跟着谢时安赶到阮家,却被阮承的人,拦在了门外。
阮晓霜没有出来见桑浅浅,却给桑浅浅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来很是低落,“我是摔下了飞机,但没有重伤垂危,我哥不可能派人去接明朗。”
她低声说,“就算去接,你哥他怕是也不会来见我。”
“晓霜姐,我亲眼看到我哥上了飞机。”
桑浅浅眼睛通红,“他亲口说,要来见你最后一面!除了阮承,还有谁会派飞机去接我哥!”
第199章 他来接人
阮晓霜本来是要在医院休养数天的。
可想起她哥那天从病房离开时冰冷的目光,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所以坚持出了院,回家休养。
她本来正在房间里斟酌,该怎么再跟她哥谈一次桑明朗的事。
不意,却接到桑浅浅的电话。
等弄清原委,她顾不得什么,急急地就奔了出来。
阮家门外。
带人拦住桑浅浅的,是崔曜的弟弟崔克。
当初谢时安去明城给郭定嵩祝寿,崔曜带人暗中跟随时,崔克也在。
他认得桑浅浅。
最早只是不喜欢她,觉得她拒绝谢时安,不识好歹。
而今,更是恨她提交给警方视频,害得自己哥哥入狱,被判重刑。
是以今日哪怕桑浅浅是跟着谢时安一起出现,他也仍是态度恶劣地拦住了桑浅浅,执意不肯让她进阮家。
谢时安怒极,可崔克只唯阮承之命是从,性子又固执,带人守着门,死活不让路。
双方正在僵持间。
阮晓霜赶了过来,她的声音甚是虚弱,却坚定,“让她进来,我带她去见我大哥。”
一听阮晓霜说要带桑浅浅去见阮承。
崔克很是恼火,恶狠狠瞪了眼桑浅浅,却也只能放行。
穿过重重院落,进入一处甚是幽静的起居室,有很重的中药味飘过来。
桑浅浅跟着阮晓霜拐了个弯,就见到了斜斜靠在软榻上,身上拥着薄被的男人。
他端着碗药,正慢慢地喝着,看上去有些气血不足,唇色很苍白,眉眼淡冷。
他的身边,垂手站着一个和谢时安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气质沉稳又恭敬。
若不是听见阮晓霜叫大哥,病榻上的男人淡淡地应。
桑浅浅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就是传闻中手段狠辣无情的阮家掌权人,阮承。
“大哥,桑小姐说,你派人去接明朗来见我?”
阮晓霜神色焦急不安,“我明明没事,你为什么要说我伤重垂危,为什么要骗他?”
阮承的目光落在桑浅浅身上,上下打量她几眼,语气很淡:“桑小姐说的话,便一定对么?上次她说我是枪击案凶手,可最后不也错了?”
桑浅浅一字字道,“是不是错了,阮先生心里最清楚。”
“这么说,桑小姐对警方的处理结果,还有些异议?”
阮承唇角似笑非笑勾起,“可惜,事情最终,还是要以警方的调查结果为准。”
“的确如此。”
桑浅浅平静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桑小姐好伶牙俐齿。”
阮承脸上依旧带了笑,看着桑浅浅的眼神,有些意味莫名,“承蒙桑小姐那个视频,我在警局呆了有史以来最久的七天,这份情,我可一直记着呢。”
谢时安脸上变色,“阮承!”
“时安,”
阮承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皱眉,“跟承爷说话,这般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邵锦你刚回国,不知时安当初便是因为这位桑小姐,才跟我决裂。”
阮承低不紧不慢地喝着药,“要不是我病重,阮家又陷入窘境,他怕是还在医院做他的医生呢。”
邵锦带了几分审视的目光盯着桑浅浅片刻,眉头微不可见蹙了蹙,没说话。
桑浅浅此来不是听阮承说这些的,她只关心哥哥的下落。
她冷声道:“既然晓霜姐没大碍,等我哥到了京城,见过晓霜姐,麻烦阮先生尽快让我哥回去,省得家里人担心。”
阮承淡淡道:“我刚才话说得不够清楚?桑小姐,你已经错了一次,别再错第二次。”
桑浅浅咬牙,“除了你,还会有谁借着晓霜姐受伤的名义,骗我哥上飞机?”
“桑小姐,臆测不能作为证据,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来教你?”
阮承显然已没了耐心,沉下脸来:“邵锦,送客。”
“哥,你真的没让人去接明朗?”
阮晓霜显然不信,她的脸色,此刻比阮承还要苍白。
阮承拧眉,正要开口。
外头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崔克神色带了点惊慌:“承爷,警方又来了!他们非要硬闯进来,拦都拦不住......”
来的警察不少,几乎是在崔克进来的前后脚,也跟着进来了,一个个神色肃然。
桑浅浅下意识抬眸时,就看到了沈寒御,不由怔住。
沈寒御身上的气场极冷,漆黑眼底翻涌的暴虐戾气,在对上桑浅浅的目光时,终于稍稍收敛些许。
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孩几秒,确认她无恙。
沈寒御冷锐如锋刃的目光,掠过阮承。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隐隐有看不见的战火硝烟弥漫。
邵锦察觉不对,上前几步,“你是?”
“这位,便是国内最年轻有为的Phoenix总裁,沈寒御。”
阮承笑了笑,“不知沈总带着警方光临阮家,意欲何为?”
沈寒御敛去眸底的寒意,转向桑浅浅,眸光柔和几分,嗓音却依旧冷:“来接人。”
“是这样的,阮先生。”
一名警方负责人上前,“我们接到报警,说桑明朗先生上了阮家的飞机,可能会有危险。阮先生,我们希望您能跟我们走一趟,将这事,交代清楚。”
“说他上了阮家的飞机,可有证据?”
邵锦出声,“没证据,你们也敢随便抓人?警方办案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
“我们不是抓人,只是请阮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警方负责人带着笑,语气却是强硬,“桑先生之前曾向警方提供过枪击案的重要证据,是受警方保护的重要证人,情况紧急,特事特办,还请阮先生能理解。”
邵锦还要说什么。
阮承制止他,掀开薄被,“既如此,那我便去这一遭。”
他起身,邵锦忙为他披上厚重的外套。
阮承有条不紊地扣好扣子,邵锦扶着他往外走,路过沈寒御的身前时。
阮承顿住脚步,微微笑着,声音又淡又慢:“难得沈总来,今日没法好好招待,不过不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似是再平常不过客气有加的一句话,可是听在桑浅浅耳里,心脏都紧了紧。
眼前光线突然一暗,她受惊般抬头,就对上了沈寒御深沉幽邃的黑眸。
下一秒,她的手被沈寒御握住,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落在耳畔。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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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我可以解释
他的手握得紧,不容挣脱。
桑浅浅被他拉着,出了阮家,就看到了沈寒御的车。
后座车窗玻璃降到底,方岚正探头朝着阮家大门方向望来,长发被风吹起,耳上大红色耳钉衬得她明媚非常。
桑浅浅下意识就想抽回手,沈寒御却更紧地握住了。
她皱眉,声音很低:“沈寒御,松手。”
沈寒御注视着她,“不松。”
非但不松,还换了个方式握,十指交扣。
桑浅浅气结。
他还真是无所顾忌,道德底线这么低的吗?
那头,看到他们出来,方岚眼睛微亮,推门下车。
“才出来?等你们半天了。”
方岚含笑,拉开驾驶座车门,“我来开车,你们坐后边。”
全程,她似乎无视了沈寒御与桑浅浅交握在一起的手。
桑浅浅再迟钝,也发现方岚和沈寒御的关系,貌似有点不正常。
哪有女朋友,看到自己男朋友牵别的女人,还无动于衷的。
何况,她和沈寒御,曾经还是结过婚的人,方岚就半点不吃醋吗?
坐上车,沈寒御的手,也一直不曾松开她,离着她很近。
这种距离让桑浅浅有压迫感,她悄无声息往车窗边挪。
沈寒御不悦皱眉,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拖过来:“跑什么?”
她猝不及防,被他拽得整个人一下趴在他怀里,仓促直起身时,面红耳赤。
“扑哧。”
方岚轻笑出声,从后视镜里瞥了桑浅浅一眼,“桑小姐,你可离着寒御近一点吧,他忍了这么久,也是挺不容易的。”
桑浅浅愣住。
“我和寒御,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不是你想的男女朋友。”
就听方岚笑着道:“上次在酒吧我就准备告诉你真相来着,奈何你不肯听,生生误会到现在。桑小姐,寒御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怎可能会看上我?”
桑浅浅沉默着,抬眸看了眼沈寒御。
沈寒御眼底漆黑如墨,情绪很深。
桑浅浅突然就想到哥哥说的那句话。
他说如果他回不来,去找沈寒御,“你不希望他卷入这场是非,可他,早就卷进来了。”
她哥和沈寒御,到底瞒着她什么?
桑浅浅没做声,沈寒御也没有开口,方岚该解释的解释了,也便安心开车。
车到住处,桑浅浅和沈寒御下车。
方岚似想起什么,“桑小姐。”
桑浅浅回眸,便见方岚眉梢眼角都是促狭的笑意:“上次,就你看到我和寒御一起出来那次,你知道他头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吗?”
桑浅浅抿唇,定定地看着方岚。
方岚看着她模样,莫名觉得逗她挺好玩的,“他......拖着我,折腾我一晚上,一晚上都在......”
沈寒御脸色微沉,“方岚!”
方岚乐了,“一晚上都在让我修缮技术BUG,可把我累惨了。他还不让我在他房子里休息,天没亮就拉着我去机场接人。”
她一脸认真,道,“桑小姐,你以后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他,多少还是要有点人性,别做万恶的资本家。”
车走了,风里似乎依旧还留着方岚的笑声。
桑浅浅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动了动仍被沈寒御握着的手:“现在能松了吗?”
被他握那么久,那么紧,这会儿手都有点疼。
沈寒御凝视她片刻,力道松了些,桑浅浅抽回手,转身往屋里走。
沈寒御长腿轻抬,跟在她身后。
迎面碰上每日接送她的司机邓叔,刚从车库方向过来,看到沈寒御,立刻站直了。
态度恭敬,又小心翼翼:“沈先生,桑小姐。”
按理,邓叔该不认识沈寒御才对,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可看他的态度,非但认识,还挺熟悉。
叫沈先生,都是在桑小姐前。
桑浅浅走上台阶,敲门,赵姨来开的门。
瞧见沈寒御,她半点没惊讶,反而很惊喜,热情地招呼,“沈先生来啦?快进来,饭就快做好了,待会儿正好和桑小姐一起吃饭。”
桑浅浅想,就连赵姨对沈寒御的态度,怕是也知道些什么。
所以,就她从头到尾,一个人被瞒在鼓里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上楼进卧室。
回身要关门时,沈寒御抬手抵住门,嗓音低沉:“浅浅,我可以解释。”
桑浅浅顿了两秒,还是让他进来。
她的确,有很多问题,要问沈寒御。
两人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
桑浅浅看着他,语气淡淡,“赵姨和邓叔,认得你?”
沈寒御点头:“我安排的。”
“我哥知道吗?”
“知道。”
桑浅浅心都塞了塞,她哥果然是跟沈寒御串通在一起,合伙骗她。
怪不得上次,她心情不好在大街上晃悠时,沈寒御会去接她。
“你怎么知道,我哥上了阮家的飞机?”
还带着警方,来得那么及时。
沈寒御看着她,“他给我发消息,让我照顾好你。”
桑明朗的性子,平日绝无可能说这种话。
意识到他可能出事,沈寒御立刻回拨过去时,那头电话已然接不通了。
知道桑明朗在粤城,且他发消息来的那个时间,人该是在公司。
沈寒御没半点犹豫,直接就切入了桑家公司大楼的监控系统。
然后,就看到了桑明朗在楼顶,登上直升机的画面。
沈寒御当时的心跳,都停滞了片刻。
桑浅浅的梦,果然不止是梦,那更像是预言。
一步步,似乎都在朝着梦里走。
沈寒御匆匆下楼,准备去医院找桑浅浅时。
却接到邓叔的电话,说桑浅浅跟着谢时安去了阮家。
沈寒御脸色都变了变。
这才有了后来,他带着警方,闯入阮家住宅的一幕。
......
桑浅浅想到哥哥,眼圈微红。
默了几秒,她声音微哑地开口,“我哥说,你早就卷入这场是非。什么时候卷入的?”
沈寒御眸光深了深,迟疑两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真的不想再瞒着桑浅浅了。
看着她就在眼前,却不得不克制着,假装疏远她。
想抱她,都没理由,想碰她,更是不可能。
这种感觉不是人能熬的。
他都已经忍得快要疯了。
桑浅浅等了片刻。
然后,就听到沈寒御沉静至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
他说,“从你和你哥,来京城时。”
第201章 生死也一起同赴
也许还要更早。
从知道桑浅浅为何要和他分手,从桑明朗告诉他,桑浅浅做的那个梦开始。
沈寒御就已开始着手筹划以后的应对。
他比桑浅浅还要更早知道,枪击案的真凶,是崔曜。
只是,因了和桑明朗的约定,答应过他,除非桑明朗主动寻求帮助,不介入他们在京城的行动。
所以沈寒御一直耐心等着。
直到桑明朗向警方提交了关键的视频证据。
本来,沈寒御是想等到警方调查结果出来时,再对阮家发难。
可桑浅浅因了视频之事停职,又差点出事,计划便提前了。
沈寒御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桑明朗的失踪,会这么快。
按理,桑明朗早就做了充分应对,不太可能会出事。
然而谁也没想到,阮承打出的这手牌,是阮晓霜。
桑明朗可谓心甘情愿跌进这陷阱里。
......
“先前我去阮家,阮承否认他接走我哥。”
桑浅浅心里隐隐地忧虑,“到了警局,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最终什么事都没有?”
沈寒御沉默片刻,“会。”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打击桑浅浅。
但这个结果,最晚明天她也会知道。
桑家楼顶的监控视频,沈寒御已提交给警方。
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架飞机是阮家的飞机,也没有办法证明,阮承让人给桑明朗发过那样的短信。
阮承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足够确凿的证据,警方根本没办法羁押阮承太久。
桑浅浅神色有些黯然。
所以哥哥的下落,还是没法知道。
难不成真的要跟梦里一样,哥哥会一直失踪,音讯全无吗?
“大哥不会有事。”
沈寒御温声安慰她,“我会尽快查找到他的下落,梦里,他不是也一直等到我去接他回来?”
桑浅浅脸色骤然苍白。
梦里,哥哥的确活着等到了沈寒御去接他。
可梦境的最后,却是一场车毁人亡的惨烈悲剧。
不止是哥哥,还有沈寒御。
桑浅浅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猛地站起身。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沈寒御,你走吧。我哥的下落,用不着你去找,我会找到我哥的。”
话说完,她背过身去,不看沈寒御。
屋内,好一会儿没有回应。
然而腰上,环上来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沈寒御从后面拥住了她。
“浅浅,你知道没有你在身边的这段日子,我是什么感受吗?”
男人下巴埋在她肩膀处的发丝里,嗓音异样低哑,“生不如死。”
桑浅浅的心颤了颤,眼里涌上泪来。
“我和你哥,都有信心改变结局。可如果,真的改变不了,”
沈寒御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低眸与她对视着。
“浅浅,死没什么好怕的,我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像是幽邃的潭,很黑,很深,这段时间在桑浅浅面前,极力掩饰隐忍的那些感情。
此刻,像是彻底失去了禁制,可怕地汹涌澎湃着。
桑浅浅像是跌进了滔天巨浪里,一阵阵眩晕。
“沈寒御,你何必呢,我......”
“我们一起面对。浅浅,别怕,也别离开我。”
沈寒御的声音低低的,是承诺,也是恳求。
桑浅浅心头仿佛被哽住了般,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地簌簌滚落。
他捧着她的脸,微凉的唇温柔落下,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冰凉的泪,混着她发丝的香,齿间的甜,是沈寒御眷念已久的味道。
暮色无声笼罩房间,暧昧的寂静里,偶尔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啜泣。
贪恋,沉沦,辗转流连。
门外,传来赵姨敲门的声音,“桑小姐,饭好了。怎么我没看着沈先生?他是回隔壁小院了吗?”
桑浅浅昏沉沉的神智稍稍被拉回,伸手去推沈寒御的胸膛。
沈寒御总算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女孩眼睛红,唇瓣也红,眸光迷离,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沈寒御觉得自己的心,软得都要融化了般。
几个月的煎熬,到此刻,总算终结。
他牵着桑浅浅的手下楼时。
赵姨愣了愣,继而喜上眉梢,“沈先生和桑小姐这是和好啦?”
桑浅浅脸上稍稍褪去的红晕,又蹭地爬上来,如染云霞。
“赵姨怎么知道我们关系的?”她小声问沈寒御。
赵姨耳朵尖,听到了,笑着解释,“上次桑小姐发烧生病那次,桑先生有应酬,晚上没能回来,是沈先生过来守了一夜,我这才知道的。”
桑浅浅微怔,是沈寒御守了她一夜吗?
所以那夜不是她的错觉,身边的人,竟真的是他......
等他们俩人落座。
赵姨麻利地给他们端上饭菜,笑容可掬地地说:“先生,太太,慢用。”
桑浅浅:“......”
虽然他们的确早就成婚过,可,乍然听到这声太太,还是让她耳根通红。
......
吃过饭,沈寒御还想再逗留会儿。
然而桑浅浅不肯,让他先回隔壁小院休息了。
回到房中,桑浅浅默默坐了一会儿,再次给她哥的手机打电话。
仍是无法接通。
哥哥下落全无,前路吉凶难卜。
和沈寒御重归于好,桑浅浅不知是对是错。
心里仿佛坠了块铅石,沉重不安,心神不宁。
手机响了一声,是沈寒御发来的消息。
“浅浅,别忘了我说的话。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生死也一起同赴。不过相信我,梦里的悲剧,绝不会重演。”
字字铿锵有力,沉稳坚定。
桑浅浅心头酸软,忍不住又想落泪。
良久,手指轻颤着,回过去:“好。”
......
诚如沈寒御所料,因为证据不足,阮承翌日一早,便从警局离开。
桑明朗就这样,彻底失了音讯,不知去向。
而作为最大嫌疑人的阮承,在这起失踪案中,成功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桑浅浅本来没想着将哥哥的事告诉父亲。
可他突然从办公楼消失不见,就算桑浅浅想瞒,也瞒不住。
桑鹏程翌日一早,从粤城赶来京城,得知桑明朗失踪之事,就连警方也无法可查。
桑鹏程黯然失色,老泪纵横。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四处打听桑明朗的下落。
可沈寒御都查不到半点消息,他又怎能找得到?
第202章 留下来,陪你
桑明朗而今不在,公司一堆事情,还需要处理。
桑鹏程终究不能久留。
桑浅浅和沈寒御送他离开那日,京城下起了雨。
桑鹏程含着泪,“寒御,照顾好浅浅,她不能再有事。”
他不知道那个梦的存在,也不是特别清楚桑明朗和阮晓霜之间的过往。
桑鹏程只以为儿子突然失踪,事出蹊跷,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遭到对方恶意报复。
所以他对女儿的安危,尤其担忧。
其实他本来是想让桑浅浅回粤城的。
可女儿在他身边,未必比在沈寒御身边更安全。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他只是孤身回了粤城。
飞机滑翔着起飞,消失在雨雾朦胧的天空时。
桑浅浅哭得不能自抑。
沈寒御拥她入怀,无声地安抚着她。
这天晚上,桑浅浅怎么都睡不着。
犹记得她和哥哥刚来京城时,那会儿还下着大雪。
四野寒冬凛冽。
可现在,已然是京城的春日了。
春雨淅淅沥沥,夹杂着春雷滚滚,院中的桃李花被雨水摧残,落了一地细碎花瓣。
桑浅浅站在花树前良久,想起她和哥哥离开明城前夜。
她问哥哥,他们是不是能平安回来。
哥哥笑着,语气坚定地回,“能。”
可而今,他却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桑浅浅心中酸涩。
细雨无声,湿了发丝,她却浑然不觉。
直到一把黑色的伞,替她遮住了头顶的雨,男人熟悉清冽的气息,萦绕鼻端。
桑浅浅忍不住回身抱住他,哽咽出声:“寒御,你说我哥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沈寒御沉声说:“不会。浅浅,他一定不会有事。”
桑浅浅眼眶微红,埋首在他怀中,啜泣不止。
哥哥失踪后,她只觉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无助,时不时就会让她心绪低落至极。
若不是沈寒御陪在她身边,她或许早就崩溃了。
良久。
沈寒御哄着她回屋,等她洗漱完,上床休息时。
男人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眸光温柔,“早点睡。”
他如往常一样,要转身离开,手,却被轻轻地拽住了。
沈寒御低眸看了眼桑浅浅,她半张小脸掩在被中,一双哭过的眼眸红红的,氤氲着几分朦胧水汽,看起来,格外地可怜,惹人怜惜。
“要我陪你?”
沈寒御心中微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那我等你睡着再走。”
桑浅浅不说话,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沈寒御被她这眼神看得心旌都动摇,替她捋了捋额边的发丝,低声道:“还是你想,让我留下来,陪你睡?”
女孩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声音轻不可闻,“我只是不想半夜醒来,身边是一个人。”
以前有哥哥睡在隔壁房间,她晚上很少失眠过。
而今因为哥哥失踪,时时半夜惊醒。
每次醒来,想到这楼上,只有她一个人,便再也睡不着,心里只觉说不出的孤寂,落寞,难过。
今晚,或许是因了父亲离开,心似乎愈发脆弱几分。
她真的不想一个人睡。
听到女孩的话。
沈寒御微怔,继而,唇边漫出一缕笑意,“嗯,那我留下来,陪你。”
他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他的怀抱,一如记忆中的熟悉与温暖。
桑浅浅蜷在沈寒御怀里时,只觉异样的安心与踏实。
这一晚,她竟是没有醒,难得睡了个整觉。
而沈寒御,可谓万分煎熬。
好在他一向比较能忍。
怕吵醒她,到底只是在她颊上轻轻吻了吻,便拥着她在怀,听外头沥沥春雨声。
心里那克制已久的情欲,也竟渐渐平息,只余怀抱充盈的温馨。
......
数日后,阮家。
阮承的情绪,最近可谓差到了极点。
此前一直对阮家温水煮青蛙的背后力量,突然加大攻势,对阮家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攻击。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海运公司,仅剩下的两个港口,被迫因系统故障停止业务运营。
而银行兑付系统,也频繁出现各类故障。
客户们怨声载道,开始大量提取现金,欲要转存他行。
而兑付系统的故障,又导致支取无法完成,客户对阮家银行的信任降至谷底。
再加上阮承接连两度被警方调查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阮家资金链出现断裂、阮家可能破产的传闻,愈发甚嚣尘上。
最离谱的传闻,是说阮承想要转移资金,携款外逃。
不过短短数日,曾经风光无限的阮家,背后神秘狠辣的掌权人,而今,俱都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一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送到了沈寒御的面前。
照片上光线很暗,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垂眸虚弱靠坐在墙边,侧脸上有道道伤痕。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脸,可是,只从侧脸轮廓,就已然能一眼认出,他是桑明朗。
随着照片发来的,还有一句话:“停止所有攻击。”
沈寒御盯着这张照片良久,眸光极冷。
“所以阮承到底还是扛不住了。”
方岚扬眉轻嗤,“终于还是将桑明朗当做筹码,威胁我们停手?”
她看着沈寒御,“照我看,干脆我们一鼓作气,直接逼得阮家走投无路,没准阮承,就会带着桑明朗,来跟我们谈条件了。”
郭木杨沉吟片刻,“也有可能,阮承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桑明朗失踪之事非同小可,郭木杨也赶来了京城,安排了无数眼线查找桑明朗。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按对方说的来?”
方岚很是不甘心,“我们谋划了那么久,阮家都已经是穷弩之末了,我们不趁势追击,却要放过他?若是让阮承缓过这口气,后续再对付,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次虽然沈寒御请来了数名最得力的助手,但破解阮家的海运系统和银行系统,前期还是费了不少心力。
一旦阮家重新站稳脚跟,系统势必会全部重新升级。
对方一定会防护严密,有所应对,想要攻破,绝不会再像这次般,这么轻易得手。
郭木杨看向沈寒御,“寒御,你怎么看?”
沈寒御沉默了良久,“先暂时停手。”
事关桑明朗,他不能冒险。
若桑明朗真有什么事,他真的没法向桑浅浅交待。
针对阮家的攻击,就这么停止了。
摇摇欲坠的阮家,总算停止了倾塌。
第203章 阮晓霜的抗争
阮承赶到医院时。
阮晓霜躺在床上,右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双眼空洞无神,脸色雪白得一如她身上的被单。
阮家佣人半夜发现她的时候。
她晕倒在浴室,手上地上全是血。
要不是送医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阮承脸色很黑。
然而阮晓霜看到他,竟然淡淡笑了笑。
她声音很轻地说,“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他若是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阮承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你就这么相信桑浅浅的话,认为桑明朗在我手上?”
阮晓霜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神色有些心碎的凄然。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吗?”
她流着泪说,“哥,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她早就知道,背后操控网络力量打击阮家的人,是沈寒御。
桑明朗失踪后,这种打压更是铺天盖地般毫不留情,直到前两天,突然彻底风平浪静。
阮晓霜想不通其中原委,去找了桑浅浅。
这才得知沈寒御收到那张照片的事,也看到了随着照片,发过来的消息。
她浑身都哆嗦得厉害,手脚冰凉,心灰意冷。
曾经对阮承这个大哥的所有美好滤镜,顷刻间破碎。
想起外界那些与大哥有关的传闻,阮晓霜只觉得窒息。
那些传闻,或许不仅仅是传闻。
大哥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或许远远超出她的认知与接受程度。
而今阮晓霜终于有些理解谢时安的感受。
理解了他当初,为何会在桑浅浅婚礼枪击案后,和大哥闹得那么僵,不惜违背阮承为他安排的路,彻底背道而驰。
阮晓霜劝不了阮承,救不了桑明朗。
她只能选择这样的抗争方式。
“你让人看得了我一时,看不了我一世。”
阮晓霜声音轻淡的说,“大哥,你就当从此没我这个妹妹吧。”
阮承暴怒着摔门而去,再没来看过阮晓霜。
无论谢时安怎么苦心相劝,无论邵锦怎么试图让她相信,桑明朗失踪和阮承没有关系。
阮晓霜就是不肯听。
她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医生给她输液,她转头就拔掉。
阮承让人将她手脚都缚住,神色阴沉,“她要死,没那么容易。”
阮晓霜瘦得不成样子。
各种昂贵的营养液不要钱般,接连不断地输进她的身体,她求死都不能。
谢时安来医院探望阮晓霜,看到她那副模样,红了眼睛。
回到阮家,他与阮承再次大吵一架。
“如果你真的让人带走了桑明朗,你让晓霜姐见一见又怎么样!”
谢时安怒道,“晓霜姐是你亲妹妹,你为了报一己私仇,难不成要害死自己至亲之人吗?”
邵锦看不了谢时安的态度,也怒了,“时安,你怎么能这么跟承爷说话!你良心被狗吃了?没有承爷,哪有你谢时安的现在!”
邵锦和谢时安,幼年时都被阮承收留,可以说,都是在阮承的荫庇下长大。
曾经他和谢时安,对阮承都感激恭敬有加,邵锦实在无法容忍谢时安用这样的语气对阮承说话。
“我要是没有良心,现在也不会还在为阮家拼命。”
谢时安盯着阮承,眼睛发红,“如果当初可以选,我宁愿不进阮家,不做现在的谢时安!”
如果阮承当初没有收留他和姐姐,他们的日子或许会过得很清苦。
但却不至于像他过去那些年,一举一动都在阮承的眼皮底下,人生的路一定要按照阮承的意志去走,他活得如同傀儡,没有半分隐私,没有半点自由。
错失太多,却再也无法挽回。
谢时安怒气冲冲转身离开时。
阮承连眼皮都没抬,神色淡漠。
邵锦气得脸都涨红。
简直不能相信,曾经那个俊雅斯文的少年,而今竟变得浑身是刺,说话行事这般不留情面。
但,细想想,谢时安有一点,没说错。
晓霜姐毕竟是承爷的亲妹妹。
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害了至亲之人。
邵锦犹豫着,“承爷,不若,就让晓霜姐,去见见桑明朗吧?”
阮承冷冷看他一眼,邵锦噤口,不敢再多说什么。
然而几天后。
从医院再次传来消息。
阮晓霜趁着上卫生间,突然挣脱医护人员的搀扶,从卫生间窗户翻了出去。
大半个身子都坠在了外头,医护人员不顾一切拼死拽住她,胳膊都受了伤。
阮晓霜的额角也磕在墙上,流血不止。
阮承又惊又怒,剧烈咳嗽。
总算缓过来时,他神色竟是难得有些黯淡。
终于,带了无奈和疲惫,嘶哑地吩咐邵锦。
“去告诉晓霜,想见桑明朗,就别寻死觅活,好好把身体养好。”
......
邵锦来了趟医院,阮晓霜死灰般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
她主动要求吃东西,无比配合医生的治疗,身体终于稍稍恢复,可以出院时。
那天晚上,她终于见到了桑明朗。
满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桑明朗。
因为要来见阮晓霜,邵锦还让人特意替桑明朗收拾了下,否则,血人似的,根本没法看。
桑明朗向警方提交证据,阮承因此入狱七天,倒是其次。
最让阮承痛恨的,是桑明朗害得阮晓霜怀孕流产,所以让人下手极狠。
得亏桑明朗命硬,能熬过那些折磨。
也得亏,后来阮承为了阮家,不得不用到他,留了他一口气在。
否则,他早就死了,阮晓霜根本不可能再见到活着的桑明朗。
阮晓霜心碎如刀割,扑到桑明朗身边,握着他的手,痛哭出声。
哭了许久许久,她去找了阮承。
邵锦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是让阮承改了主意。
桑明朗没有再被送回曾经遭受残忍折磨的地方,而是,被关在了阮家地下的密室里。
手脚俱都有镣铐,但阮晓霜可以进去看他,有医生,去为桑明朗处理伤口。
......
桑明朗终于醒来时。
只觉浑身好像骨头都被打碎了重组般,动一动就疼得撕心裂肺。
他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翻身坐起,“咣啷啷”的清脆声音响起,低头看时,发现他的手腕脚腕都有锁链。
桑明朗蹙眉盯着这铁锁链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桑明朗抬头,就看到了端着碗药走进来的阮晓霜。
第204章 所以,你后悔了?
两人四目相接,俱都怔了片刻。
阮晓霜眼中闪过惊喜,快步奔到床前,“明朗,你醒了?”
桑明朗盯着她,眸光闪动,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像是另一个人:“所以你压根就没重伤?”
也没有所谓的最后一面。
阮晓霜脚步僵了僵,有些不自在,“受了些伤,但没有大碍。”
桑明朗自嘲般挑眉,“我还真是高估了阮承的道德底线。”
他以为阮承再怎么狠辣无情,也不会拿自己妹妹的生死来开玩笑。
岂料,阮承这人根本就没有道德底线。
亏他当时接到消息,竟当了真。
明知是个陷阱,却也还是义无反顾,情真意切地想来见阮晓霜最后一面。
“对不起,明朗。”
阮晓霜愧疚又歉然,眼睛泛红,“是我害了你。”
桑明朗没应声,微微晃了晃锁住手腕的铁链,“这是几个意思?阮承干的?”
阮晓霜不敢看桑明朗,低声道:“明朗,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阮承不杀我,把我锁起来,还让你来看我,给我送药。”
桑明朗若有所思,“他要是恨我向警方提供证据害他入狱,不该对我这么仁慈啊?”
他看着阮晓霜,突然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唇,“难不成,是要报复我跟你分手,干脆让我成为你的禁娈,以此羞辱我?”
阮晓霜垂眸,咬紧了唇。
桑明朗的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意味,但她大哥,却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日,她去求阮承时,受了好些苦楚,才迫得她大哥同意她来照顾桑明朗。
“桑明朗这条命,留着多少还有点用。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
阮承淡淡地说,“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便留他在阮宅,逗你开心也无妨。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谓的喜欢,能坚持多久。”
他的妹妹,以前桑明朗不愿娶,以后,桑明朗也娶不了。
只配关起来,做个哄妹妹开心的囚徒而已。
暗无天日的幽禁生活,早晚会将身为男人的尊严和血性磨尽,他迟早会臣服于妹妹。
人最怕的,是求而不能得。
求而不能得反而会愈发让人铭记。
可朝夕相处,却未必如是。
记忆某种程度会美化过往,现实却更残忍。
阮晓霜爱上的,是曾经的桑明朗。
而不是像条狗一样被锁住,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等妹妹腻了,倦了,厌了。
对这份感情的执念,自然也就淡了。
到时桑明朗活着,怕是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
尽管,阮承的一些话,没有明说。
可是阮晓霜,却明白他未出口的意思。
她想,她能坚持多久,或许,要看桑明朗能坚持多久。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好。
她能珍惜的,或许只有现在。
阮晓霜没有回应桑明朗那句话。
走到床边坐下,她语声温柔,“先把药喝了,好吗?”
桑明朗定定地看着她片刻,抬手想要去接药碗。
然而这个动作扯到他身上的伤,疼得他狠狠蹙眉。
“我喂你,你别动。”
阮晓霜拿勺子舀了药,轻轻地吹着,送到桑明朗唇边。
桑明朗迟疑两秒,还是就着阮晓霜的手,喝完了药。
他伤得不轻,外伤内伤都有,但脑子很清醒,总还不至于和自己的伤过不去。
就目前的处境来看,他身体越早恢复,对他越有利。
喝完药,阮晓霜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汁,扶他躺下。
“阮晓霜。”
桑明朗的嗓音沉缓低哑,“你能不能去见见我妹,告诉她我还活着,让她别担心?”
他突然失踪,她爸和她妹估计都快急疯了。
阮晓霜默了片刻,“明朗,我......不能。”
她答应过阮承,不会将桑明朗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这是她能来探望桑明朗必须要遵守的条件。
一旦她打破,非但以后见不到桑明朗,怕是他也会再度有事。
桑明朗似乎也料到是这个结果。
笑了笑,他说,“阮晓霜,咱俩可真是孽缘。你说当年我们要是没谈那场恋爱多好,现在屁事都没有。”
他曾信誓旦旦跟妹妹说,自己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却不意到头来,还是因为阮晓霜,自愿栽进了同一个坑里。
阮晓霜脸色微微发白,“所以,你后悔了?”
“谈不上后悔。”
桑明朗躺着,没看她,目光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想起很多年前,他和阮晓霜相识的那一幕。
大雨倾盆,阮晓霜没带伞,抱着包瑟缩着躲在校园里一处布告栏边,头发衣服都湿透。
他恰好打着伞路过,扫了眼那姑娘。
都是华人,莫名就有几分亲近感。
再加上她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模样,瞧着实在可怜。
桑明朗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她面前,伞遮住她,“去哪儿?我送你。”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
密室里很静,灯光也昏暗。
桑明朗说完那句“谈不上后悔”,一直没有再开口。
阮晓霜等了许久,久到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
起身想要离开时。
身后,传来桑明朗的声音淡淡道,“不过如果再回到那天。我会直接走。”
不会再为她停留,更不会再送她。
和阮晓霜相识相恋的过往,固然美好。
可若是如妹妹梦里那样,为此赔上桑家,赔上妹妹和父亲的命,他和沈寒御的命。
那他宁愿从未认识过阮晓霜。
阮晓霜只觉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下。
尖锐的痛楚袭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心脏的位置,身形踉跄着离开。
......
傍晚,桑浅浅才从医院出来,就见到了伫立在梧桐树下的谢时安。
桑浅浅走过去,“有事找我?”
从上次在阮家,她跟着沈寒御离开,谢时安便一直再未见过她。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桑浅浅身上,温和道:“恰好路过,来看看你。你哥,还没有消息?”
桑浅浅摇头,“没有。”
她眼中神色,黯然至极。
谢时安想起桑明朗失踪那日,桑浅浅焦急失措,满眼是泪的模样。
她很爱她的哥哥。
这段时间,她想必饱受煎熬。
“浅浅,别担心,你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谢时安心意已定,往桑浅浅跟前走了两步,离着她很近。
桑浅浅错愕,下意识要后退。
谢时安却揽住她的肩,附耳,声音极低地说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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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还有~
第205章 看我抱着你,故意的?
谢时安说完这句话,便松开她。
桑浅浅已然怔住,“你,你确定吗?”、
谢时安其实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但阮晓霜的异样,太明显了。
原本在医院时,那样坚定地存了死志,后来却突然愿意配合医生治疗。
康复出院后,便借口身体不好为由,再也没去过集团公司上班,而是,成天呆在阮家。
起初谢时安很是担心她,时时去看她,但发现她状态还好。
比当初在医院时,要好太多。
有两次去看她时,恰是晚饭时候,她听他说话,竟有些心不在焉。
谢时安一走,她立刻起身,低声对平日服侍她的阿姨说了声什么,那阿姨便匆匆离开。
谢时安心下疑虑,避在树影深处,片刻后,看到那阿姨端了餐盘进去。
阮晓霜接过,匆匆去了后院。
后院,是阮家的地下密室所在处。
少时谢时安和邵锦曾无意间进去过一次。
那里头有好几间房,门被锁着,门上有透气孔。
他和邵锦凑在一扇门的透气孔往里看,里头很黑,看上去阴森可怖。
一个黑影躺在地上痛苦地哼着,手脚被沉重的锁链锁住,谢时安和邵锦吓得心脏猛跳。
阮承和崔曜从另外一间房里出来,恰撞见他们,黑着脸,将他们痛骂一顿。
此后这密室外便有了人看守,再也不让他们靠近。
后来,谢时安岁数渐长,阮承开始有意培养他时。
他才再次进入这密室,了解到这地方,有点类似于阮家私设的一个执法堂。
阮承于风雨飘摇之际执掌阮家,阮家的族人,他父亲曾经的下属,有太多对他不信任,面服心不服者,比比皆是。
身边背叛的人不少,阮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便在这里,给他们足够的教训。
进来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甚至有人在这里疯癫。
久而久之,人人对阮承都存了畏惧之意,再不敢轻易生出异心。
但后来,随着阮承权威逐渐稳固,留在他身边的人,早已对他死心塌地。
这私设的执法堂,也就用不着了。
后院密室的保卫撤去,院落萧条,平时少有人来。
所以那晚谢时安看到阮晓霜端着餐盘,进了密室,才会震惊。
然而细思之下,却也恍然。
密室里头,定是又关了人,关的,还是阮晓霜介意的人。
可想而知,那个人是谁。
谢时安其实可以装作不知道。
然而夜半睡不着,思绪静不下来,常会想起桑浅浅那日,满眼是泪的模样。
也想起当初她和他一起去百灵山看雪,她脸颊冻得通红,捧着折下来的冰凌,回眸看他时清澈纯净的笑容。
那晚桑浅浅发给他的信息,他一直没有删。
字字句句,像是烙印刻在心里,忘不掉。
闭眼就可以背出来。
她说,“时安,如果时光倒流,在飞机上,我还是会主动给你那捧糖果,但我也还是会选择嫁给沈寒御。”
她说,“我真的很爱他。但我也真的希望,你能永远都有好心情。”
她还说,“时安,人生不会一直都是苦,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甜。”
谢时安并不奢望以后真能遇到属于他的甜。
那甜他早已遇到过,只是,被他弄丢了。
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遥不可攀。
她曾经带给他的甜,让他不忍看着她苦。
所以,他还是来了,告诉了桑浅浅,桑明朗可能的下落。
......
谢时安走了。
桑浅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失神。
“人都走了,还看?”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带了几分不悦。
桑浅浅回眸,“寒御。”
沈寒御皱着眉,大掌拂过她的肩头,掸了掸。
那是方才谢时安揽过的地方。
桑浅浅有些好笑,“谢时安刚才跟我说正事来着。”
沈寒御漆黑眉眼冷毅,“说正事,也用不着抱你。”
他声音有些紧绷,明显带了情绪。
吃醋了么?
“没有抱。”
桑浅浅主动伸手,环抱着沈寒御的腰,脸颊贴在他怀里,声音轻柔,“这才是抱,知道么?”
刚才她和谢时安的距离,贴得很近,像是拥抱,但其实不是。
她小声说,“时安来,是告诉我哥哥的下落,哥哥,在阮家的密室里。”
沈寒御神色微凛,眯了眯眸。
怪不得,郭木杨带着人在京城满处找,都没能找到桑明朗的踪迹。
原来藏在了阮家。
“我联系警方,让他们设法找个由头,这两天,再搜查一次阮宅。”
只要桑明朗在阮家,就一定能找出来。
桑浅浅被乌云遮蔽许久的心情,好像突然被掀开一角,露出些许天光。
虽然仍是不安,可那些沉重的积郁多少消散了几分。
回到小院时。
夜色凄迷,竟是又下起了雨,还不小。
地上都有了积水。
沈寒御撑着伞过来,替她打开车门。
桑浅浅才要下车,沈寒御将伞柄塞进她手里,“拿着。”
他俯身,拦腰将女孩抱起,嗓音低柔,“别弄湿了鞋,我抱你进去。”
桑浅浅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笼着她,远处朦胧暖黄的灯光,隔着雨雾,照亮男人俊朗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抱着她,手臂坚实有力,眉眼微微垂着,专注沉静地看着前路,脚步沉稳往前走。
说不出的一种软软的,暖暖的感觉,如水般,从心间向四肢百骸流淌。
“寒御。”她叫他的名字,声音轻轻软软的。
沈寒御低眸看着她:“嗯?”
桑浅浅勾住他脖颈的手臂微微用力,让他稍稍低下头,随后,吻住了他的唇。
沈寒御脚步一顿,眸光都深了几分,“看我抱着你,故意的?”
桑浅浅眨了眨眼,唇角微弯。
调皮地继续吻着他,试探地,轻柔地,亲着。
沈寒御浑身都僵了僵,半晌,声音低哑:“等着。”
然后等桑浅浅被他抱进屋里。
才知道这句“等着”意味着什么。
桑浅浅还没来得及收伞,才从他臂弯里下去,脚刚落地。
就被他扣住手腕,往怀里一拉。
下巴被抬起,他骤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强势又霸道,不容挣脱,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
雨伞跌落在地,洒落点点雨滴。
第206章 偏偏喜欢你
赵姨听到动静,忙从厨房出来。
一眼瞧见门口相拥相吻的两个人,慌得赶紧扭过头,又进了厨房。
半晌出来时,门口的人不见了。
赵姨笑着摇头,到底是年轻人啊。
久别胜新婚。
窗外,大雨依旧下着,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
楼上,桑浅浅的卧室里。
柔软的床陷下去,沈寒御手臂撑在桑浅浅两侧,烫人的呼吸吹拂在她脸蛋上。
他的吻初时很轻,后来越来越重。
桑浅浅忍不住轻哼出声,娇软细碎的声音,似是打开了某种禁锢。
男人漆黑眼底隐忍已久的欲,彻底失控。
......
桑浅浅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
房间内很安静,窗外雨声渐歇。
沈寒御没在身边。
回隔壁小院了么?
桑浅浅扁了扁嘴,不是很喜欢这种醒来身边没人的感觉。
她静静躺了一会儿,肚子好饿,她都没吃晚饭。
还是决定起来,下去吃点东西。
脚踩在地上时,腿都软了软,差点摔倒。
桑浅浅坐了一会儿,才下楼,打算找点东西吃。
才到楼梯口,才发现沈寒御并没有走。
客厅里,他正和郭木杨说着什么,声音低沉。
俩人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往这边看过来时。
就见女孩穿着件米白色轻纱睡裙,正下楼,长发如瀑散着,脸蛋犹自染着几分绯红。
她皮肤很白,一眼望过去,锁骨脖颈处的那些红痕简直不要太明显。
就连露在裙子外,纤长白皙的小腿上,也全是痕迹。
郭木杨扫了一眼,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端稳,慌乱收回视线。
飞快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沈寒御眉心都跳了跳,抓过沙发上的外套,大步过来,脸色微沉,“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桑浅浅有点懵,“我穿成什么样啦?”
她这件睡裙是长袖的,长短到膝盖,有什么问题么。
沈寒御没说话,拿外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先回房去。”
“我不要。”桑浅浅摸了摸肚子,委屈巴巴的,“寒御,我饿了。”
沈寒御眼底满是宠溺的温柔,“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桑浅浅想了想,“青菜肉丝面。”
以前沈寒御给她做过,味道比饭店里吃过的都好吃。
“嗯,好了我叫你,很快。”
沈寒御揉了揉她的发,“回去等着,乖。”
桑浅浅点头,“好。”
沈寒御目送着她,直到听到卧室关门声,这才回身。
“我跟你认识都多少年了,也没吃过你做的饭。”
郭木杨很是期待地说,“我也饿了,顺便给我来碗面呗?”
“没有你的份。”
沈寒御语气极其无情,“你可以走了。”
“你就是见色忘友。”
郭木杨不满地下定论,“反正你都要下厨给你媳妇儿做,顺便给我做一份怎么了?”
沈寒御睨他一眼,“你也知道,她是我媳妇儿。”
郭木杨:“......”
所以就是不给他做呗。
行吧,他也不差这口面。
郭木杨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咳了两声,语气挺欠揍的。
“你跟你媳妇儿和好都多久了,不会今天才被允许那啥吧?”
沈寒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郭木杨一本正经地,“悠着点,别那么禽兽。”
沈寒御指门:“滚。”
郭木杨麻溜地滚了。
可能是太饿,而且沈寒御的厨艺真的很不错。
桑浅浅难得将一碗面都吃完了。
这会儿倒是精神得很,睡不着了。
外头的雨停了,她拉着沈寒御出去,绕着小院转了会儿。
两道院子间的栅栏上,紫藤不知何时早爬满绿叶,一串串淡紫色的花朵已然初见雏形。
桑浅浅想到什么,“寒御,你老实说,你当初是不是悄悄打听我和我哥的住处,故意住我们隔壁的?”
沈寒御看她一眼,“不用悄悄打听,你们的住处,是我安排的。”
桑浅浅呆了呆,“所以,你早就打算好了,要跟我们做邻居?”
还是这么近的邻居。
沈寒御勾唇,“反正我们迟早要和好的,住远了,不方便。”
桑浅浅:“......”
所以他还真就,从来没打算跟她分手吗。
那会儿就在为现在考虑了。
再想想遇到他和方岚的那天早上,他追过来,执意将钻戒还给她,应该就是成心的。
酒吧那次,怕也未必是真醉得认不清人。
他就是知道是她,才那么吻她。
她发烧那次,他守她一夜,却没让她知道。
默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护着她。
若非这次哥哥出事,他怕是也会一直隐忍地等着,等着他可以重回她身边的那一天。
桑浅浅心中动容,情绪五味杂陈。
“寒御,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桑浅浅轻声说,“根本不值得你这么煞费苦心,念念不忘。”
顿了顿,语气有点由衷的意味,“我觉得方岚就很好,她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跟你有共同语言。”
沈寒御要真跟方岚怎么着,她虽然会难过,但绝对能理解。
因为方岚,真的足够出色,她一个女孩,都觉得方岚很有魅力。
沈寒御垂眸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脸蛋。
“傻不傻。”
他的声调柔软无比,有几分无奈的宠溺,“别人再好,那是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将她圈在怀里,深深地凝视着她,“再好,我都不喜欢,偏偏就只......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声音压得极低,耳语般,落在桑浅浅耳畔,倏忽即逝。
然而足以在桑浅浅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心尖发颤,控制不住地悸动。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未听他说过这三个字。
却不意,在这个寂静的春日雨夜,猝不及防,听到他说喜欢你。
忍不住,攀住他肩膀,踮脚吻了吻他。
想要回身时,沈寒御搂紧她的腰,嗓音低哑,“不知道我向来禁不起你僚拨么?”
桑浅浅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情难自禁。”
听到他说那句话,真的有点情难自禁。
动作好像比脑子快。
沈寒御眸光幽深,“我也是。”
话落,反客为主地,堵住了她的唇。
紫藤花叶轻颤,见证眼前的缱绻缠绵。
......
警方搜查阮宅的时间,很快定下来。
行动极为秘密,搜查时间,定在了凌晨夜半时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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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大批警车停在阮宅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员围住了阮宅。
脚步声,质问声,穿透夜色传来,听来似乎混乱不堪。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行道树的阴影里,沈寒御透过玻璃车窗,冷淡地注视着阮宅的情况。
桑浅浅紧张不安,掌心都沁出汗水。
心脏好像被悬着,细细的一根线,随时都要断掉。
沈寒御侧头看一眼她的脸色,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别怕,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时安的线索,已经说得足够明白。
但凡桑明朗在阮家,今日就一定能救出他。
桑浅浅深深吸气,“我没事。”
她看着沈寒御:“寒御,待会如果我哥出来,我跟我哥坐一辆车,你和郭木杨一起。”
梦里,沈寒御就是来接她哥,两人同乘一车时,出的事。
沈寒御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到底还是点头:“好。”
今晚所有用到的车,郭木杨都安排人检查过无数遍。
不论坐哪辆,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二十多分钟后。
电话突然响起,是布置此次搜查行动的警方负责人电话。
沈寒御接通,片刻后,挂断。
他看向桑浅浅,对上她焦急不安的眸,有些不忍般,声音很低:“浅浅,警方没能找到你哥。”
密室内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桑明朗。
若不是谢时安提供的信息有误,那便是阮承察觉了什么,提前将人转移。
但郭木杨的人一直盯着阮宅,若有什么动静,该能及时发现才对。
这个念头刚转过。
一个电话又打进来,那头说了句什么,沈寒御脸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桑浅浅绷到极致的神经软下来,虚脱般无力,颓然又沮丧。
她有些失神,没注意到这个电话。
阮家大门处,警方人员已然鱼贯而出。
显然,今晚一无所获。
沈寒御发动车子,眉眼沉静,“我送你回去。”
桑浅浅一路都心神不宁。
回到住处时,已是凌晨一点多。
沈寒御没下车,帮她解开安全带,“木杨那边还有点事跟我商量,我得过去一趟。浅浅,你先睡。”
桑浅浅不放心地叮嘱,“早点回来。”
他柔声应:“好。”
桑浅浅下车,走上台阶,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
沈寒御仍望着她,夜色里,他漆黑的眸异样温柔。
“寒御。”
桑浅浅不知为何,心中一跳,几步奔到车前,“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太晚了,没必要。再说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来着?”
隔着车窗,沈寒御抬手替她捋了捋颊边的发丝,微微探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哄孩子般的语气,柔声道:“乖,赶紧回屋,早点睡。”
桑浅浅到底还是听他的话,进了屋。
身后,沈寒御升起车窗,车轰鸣着掉头,疾驰而去。
几乎是在车窗升起的一瞬间,他的神色变得格外冷峻。
一路都开得很快,赶到医院时。
郭木杨正躺在病床上,疼得眉头都蹙成了山。
医生正在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左腿裤子挽到膝盖处,半条腿划伤厉害,扎了许多碎玻璃。
看到沈寒御匆匆进来,郭木杨反倒咧嘴一笑,“来得这么快?放心,死不了,就受了点伤。”
沈寒御沉声问:“怎么回事?”
医生拿了镊子,正将一大块玻璃渣取出,郭木杨疼得猛嘶一口气。
声音都有点不稳:“被邵锦摆了一道。是我大意了。”
警方包围阮宅前半小时,邵锦突然从阮家开车出去。
后座上隐约靠着个男人,看不清面容。
担心他车上的是桑明朗,郭木杨一时情急,亲自带了人,开车跟着对方。
结果在一处路口被一辆卡车别了下,车子不慎侧翻。
万幸他的人及时赶来,将他救出,郭木杨才算没大事。
而邵锦的那辆车随后被警方截停,这才发现后座上的男人,就是个普通下属,车里根本没有桑明朗。
至于别了郭木杨的那辆卡车,被发现停在一处偏僻路口,里头的司机早已不知所踪。
“你这是什么表情?”
郭木杨看着沈寒御沉得能滴水的俊脸,故作轻松笑着道,“今晚还有比咱们更恼火的人。刚来找我了解情况的警察都快气炸了,明知这一切可能是阮承安排的,可他们就是拿阮承没辙。”
因为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能证明今晚郭木杨受伤,和阮家有关。
沈寒御没应声,神色很有些冷。
阮承能跟警方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每次都全身而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应对的。
而今唯一忌惮的,就是桑明朗在他手上,以至于行事处处掣肘。
“阮承应该早就发现我们在盯着阮家,也知道今晚警方的行动。他根本就不怕查。”
郭木杨说出心里的疑虑,“沈御,你说,会不会是谢时安给我们的就是个假线索?他跟阮家关系那么密切,怎么会背叛阮承?有没可能,他压根就是阮承指使的,故意告诉这个假消息,故意骗咱们?”
他思索着,“不过,要真是阮承指使谢时安这么做,他骗咱们的目的何在?”
沈寒御脸上没什么情绪,眸光却暗沉。
来的路上,他也在想,郭木杨说的这个问题。
若谢时安真骗了浅浅,那骗她的目的何在?
为了给郭木杨一点教训?
以阮承的手段,倒也不至于这般大费周章。
要知道警方深夜大肆搜查阮宅,这种新闻传出去,对眼下的阮家,可是没有半分好处。
阮承不惜让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阮家,卷入一场搜查。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心里,突然升起浓重的不安。
沈寒御扫了眼郭木杨的伤,站起身来,“有事,我先回了。”
郭木杨震惊,“你这才呆了几分钟,就不管我了?”
“不是死不了?”沈寒御已然往外走,“好好养着。”
几个字落音时,他已然大步流星出了病房门。
郭木杨:“......”
这么晚了,能有啥事。
不就是赶着去回见自己媳妇儿么,真当他不知道。
......
桑浅浅睡不着,连卧室都没去,就在客厅里等着沈寒御回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谢时安打来的电话。
第208章 深夜,变故
“浅浅,”谢时安的声音很是低哑,似踟蹰许久,“我就在你家外面,可以出来下吗?”
桑浅浅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五分。
“这么晚了,有什么就电话里说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不方便,是关于,你哥的事。”
桑浅浅犹豫几秒,到底还是出门。
今晚警方没能在阮宅找到人,正好,她也想问问谢时安情况。
桑浅浅拉开门要出去时。
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过来:“太太,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桑浅浅知道他们是沈寒御安排保护她的人,“就在门口见个朋友,说几句话很快就进来。”
那两名保镖看了眼院外停着的车,点点头,跟在了桑浅浅身后。
他们走出院子,走到车前。
车门打开,两声尖锐的枪响,骤然划破长夜。
两名保镖闷哼一声,捂着心口,摇晃着倒在地上。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
车里伸出两双强壮的手臂,将桑浅浅猛地拽了进去。
车门还没关上,车子就已朝前疾冲而出。
院中其余保镖飞速赶出时,那辆车已然消失在夜色里,彻底不见。
......
桑浅浅醒来时。
看清周围环境,她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
竟是和她梦境里被关的地方,一模一样!
房间里很脏,很乱,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但好在,不像梦里那样,满地虫蛇鼠蚁。
她走到门边,透过透气孔看了眼外头。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几个拖她上车,打晕她的黑衣人,守在门外。
“谢时安呢?”
桑浅浅提高了声音,“让谢时安来见我。”
走廊里空寂,她的声音透过透气孔传出去,竟是带了些许回音。
“安少爷才不会来见你。别他妈在这鬼叫。”
一个人很不耐烦,骂骂咧咧地回,“给老子安静点,不然......”
那人的声音突地戛然而止,下一秒,数道声音恭敬道:“承爷。”
有轮椅的滚动声伴随着脚步声传来,在门外停下。
锁开了,邵锦推着轮椅上的阮承进来。
桑浅浅盯着阮承,“是你让谢时安故意骗我?”
阮承微微笑了笑,“他若肯听我的话,那也好了。让他跟你打那个电话,可是费了些功夫。”
桑浅浅抿紧了唇。
所以,谢时安并没有骗她,是被迫才不得不如此吗?
“我哥是在你手上对不对?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暂时还活着。”
阮承语气淡淡,“他没那么快死。”
只要晓霜一天不厌倦,桑明朗就得一天被锁在晓霜身边。
桑浅浅不能理解阮承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桑家,“桑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哥?”
“无冤无仇?”
阮承讥嘲冷笑,“晓霜被他害得怀孕流产,这叫无冤无仇?”
桑浅浅怔了怔,阮晓霜,怀孕流产?
什么时候的事,她竟是从未听说过。
“我哥和晓霜姐是成年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你情我愿,真有什么事,他们自己会解决。”
桑浅浅说,“你这么对我哥哥,只会让晓霜姐更难做,你觉得她会开心?”
阮承眉梢挑起:“你怎知她不会?”
桑浅浅感觉跟阮承无法沟通,不过,只要哥哥还活着,她多少也放心些。
思绪微转,她问:“你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阮承没说话,目光掠过屋内,也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生出些许冷意。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当初杀害时安姐姐的凶手,就是被关在这里八天,被虫蛇活活吓死,咬死,死后被啃噬,血肉无存。”
阮承的语气带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他说着,扫了眼桑浅浅,“要不是时安,你现在,可能也会是这般待遇。”
桑浅浅脚底都发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当初谢时安的确说过,他姐姐谢秋灵,是在与阮承大婚前被人杀害的。
凶手虽然可恨,可阮承这样报复对方,简直跟地狱的恶魔,没什么两样。
她极力镇定心神:“阮承,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你至于这么恨我?”
阮承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像是陷入了自己的记忆里,良久,才开口。
“秋灵曾将时安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会让时安重回谢家,以谢家四少爷的身份,名正言顺成为谢家的继承人。”
阮承提到秋灵这个名字时,冷淡的神色间,竟是泛起几许温柔,“秋灵死后,我对她的承诺,支撑着我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可是你,”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桑浅浅身上,变得森冷可怖,“桑浅浅,你毁了这一切。时安因为你,不惜跟我决裂,也要放弃回归谢家。阮家困境他回来帮忙,如今又要再度回去做医生。桑浅浅,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他日我便是九泉下和秋灵再见,也无法给她交待!”
“谢时安不是因为我,才跟你决裂。是你一直强迫他走他不喜欢的路,就算没有我,他迟早有一天也会跟你的期望背道而驰。”
桑浅浅一针见血地说,“他喜欢做医生,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去做?交待和承诺,难道比一个人真心的快乐还要重要吗?阮承,谢秋灵若是知道你害得她弟弟这般不开心,她不会原谅你的。”
阮承脸色很是阴沉,“你还是一贯的伶牙俐齿,不过这些口舌之利,救不了你。”
他冷冷道:“时安待会儿会来见你,你最好劝他彻底放弃当医生的想法,乖乖按照我给他安排的路,回来做谢家的继承人。否则,”
桑浅浅心中一跳:“否则怎样?”
阮承突然笑了笑,“否则,这里的监控画面,晚些时候我会让人传给沈寒御。若是他能在你活着前,找到这里,没准,你们能共赴黄泉,做一对同命鸳鸯。”
这句话,梦里,桑浅浅也听过,只不过不是阮承,是黑衣人说的。
她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啪”一声断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梦里到底是谁,害得桑家那么惨。
此刻,当梦里的悲剧,与现实重合,当真相就在眼前。
桑浅浅从来像此刻这般,这么恨一个人。
恨到,想要杀了阮承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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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承快要下线了~
第209章 受辱
“阮承,你真是个疯子。”
桑浅浅咬着牙,“谢秋灵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后悔喜欢你!”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三道四。”
阮承面色极冷,“你若是不能劝时安改变心意,不如好好操心你自己,究竟能在这里撑几天!”
始终站在阮承身后,没说话的邵锦,推着阮承离开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桑浅浅。
本来,还不是特别相信,谢时安能为了一个女人,对承爷能决绝到那种地步。
就今天凌晨发生的那些事,愣是让邵锦都佩服谢时安。
能拿枪指着承爷,把承爷气得当场发病的人,谢时安还真是第一个。
承爷想让桑浅浅劝说谢时安回心转意,但桑浅浅这性子,貌似也不是肯乖乖就范的人。
须得,稍稍用点手段,怕是,才能让谢时安改变主意。
邵锦推着阮承出来,朝等在门外的崔克使了个眼色。
崔克会意,留了下来。
......
数小时前,阮家。
谢时安目送警方离开,心绪略复杂。
他太过低估了阮承,谁能想到,阮家除了密室之外,还有间暗室。
而这个暗室,就在阮承的卧室里。
谢时安曾来过这阮承的卧室无数次,却从未发现,这里还有间暗室。
里头原本是阮承用来存放秘密文件的地方,而今却派上用场。
桑明朗被转移到这里,短暂避开了警方的搜查,待警方离开,又被转移回密室,真是好一出瞒天过海。
谢时安回到房间时,发现邵锦带着人在等他。
邵锦手里把玩着一把枪,脸上带着笑:“我带你去见见桑明朗?”
几个人逼近来,谢时安就算不想去,也没得选。
密室里,谢时安看到了被铁链锁住的桑明朗。
桑明朗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咔哒”一声,邵锦手里的子弹上了膛,枪口瞄准桑明朗。
谢时安沉着脸:“你想怎样?”
邵锦说,“不怎么样,时安,给桑浅浅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就在她住处外,让她出来见你,你有关于她哥的消息要跟她说。”
谢时安脸色微变,“我不打。”
邵锦招了招手,两人过来,挟住了谢时安。
“你以前总是不愿摸枪。”
邵锦笑了笑,“不如今天,我教你怎么开枪。”
他走过来,将枪塞进谢时安手里,握住他的手,强迫他扣动了扳机。
子弹落在床前的水泥地上,击起一片尘土。
枪响的那一刻,谢时安如遭雷击,僵在当场,不能动弹。
桑明朗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然而他看着谢时安,一字字道:“谢时安,别听他的,别给我妹打电话。”
有人上前,狠狠踹了桑明朗几脚,“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桑明朗痛得眉头狠狠蹙起,死死咬着牙。
“时安,你要快点做决定,因为时间真的很紧。”
邵锦看着谢时安,“不过如果你想让桑浅浅知道,是你开枪杀了她哥,那你不打这个电话,也可以。”
谢时安的手,颤抖得厉害。
邵锦再一次按住他的手指,压着他扣扳机时。
谢时安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声音嘶哑地说:“我打便是。”
给桑浅浅打完电话,他反而平静下来。
从密室出来,他问邵锦,“阮承想怎么对桑浅浅?”
“还记得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当年是怎么死的吗?桑浅浅会跟那人,一个死法。”
邵锦看着谢时安的眼神,有些怜悯,“时安,你真的不该背着承爷去找桑浅浅。背叛承爷,你早该知道后果。”
谢时安脸色惨白,全身冷汗淋漓,几乎站不稳。
他当然知道,当年杀害他姐姐的凶手,是怎么死的。
被阮承用各种非人的手段折磨得奄奄一息后,又被关进一家早就废弃的精神病院,里头爬满蛇蝎之类的活物。
那人是被活活吓死咬死的,死状,极其惨烈。
当年谢时安被崔曜带到那间房外时,迟疑不敢进去。
阮承却满脸快意,“时安,那个人,就是杀死你姐姐的凶手。”
谢时安强忍着恐惧看了几眼,恶心恐怖的感觉翻涌着,他转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心底深处,第一次对阮承生出排斥之意,就是在见到那人的死状时。
在此之前,他视阮承为姐夫,叫他承哥,对他尊敬之余,多了亲近之意。
可在此之后,他开始叫阮承为承爷,一条看不见的裂缝,开始横亘在他和阮承之间。
当年在那间房里见到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愿回想。
可阮承,竟然想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桑浅浅。
谢时安一把夺过邵锦手里的枪,疯了般冲进阮承的房里。
枪对着阮承,谢时安厉声说,“放了桑浅浅,不然,我杀了你。”
阮承皱眉,“时安,把枪放下。”
“砰”。枪响了。
子弹带着劲风,掠过阮承的脸,皮肤刹那间紧绷,生生的泛着疼。
阮承脸色骤变,似乎没想到谢时安,会真的开枪。
他像是受到剧烈刺激般,咳嗽不止,咳得满脸通红,竟是吐了一口血出来。
邵锦已然带人制住了谢时安,将枪抢了过来。
他焦急扶住阮承,“承爷,我送你去医院!”
阮承却制止了他,淡淡地抬眸,看着谢时安。
“想要桑浅浅没事,那就回谢家。”
阮承罕见地没有动怒,然而声音里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我会让你去见桑浅浅一面,时安,我等着你的答复。”
......
关着桑浅浅的房门外。
崔克看了眼时间,随后,往头上套了个面具,开门走了进去。
盯着站在窗前的女孩,崔克眼中闪过浓重的恨意。
都怪桑浅浅,他哥崔曜才会被害得坐牢。
这个女人,还害得承爷和安少爷决裂,实在该死。
桑浅浅听到动静回头时,就看见一个戴了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朝着她走来。
她心下微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那人已然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他手劲极重,桑浅浅趔趄着摔在地上,白皙脸蛋上顿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