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可爱又傲娇
孝正暂时就没去县学里读书,最近家里不太平,光光也不放心再让孝正一个人单独住在县学的食舍里了。
一切都等唐老大回来再说,他这次跟着游大爷去了北方。
算时间去了也有三四个月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韩得平伤势稳定下来以后,人开始能够吃东西,林氏按照贾御医的吩咐开始给他进补,就是百年份的人参,光光都去买了两支来让林氏给韩得平炖汤喝。
村里不少人家都过来看望了韩得平,大部分人送的都是鸡鸭鹅蛋,红枣红糖之类的东西,把贾御医看的是一阵不屑撇嘴。
不过这些东西最后大部分都被光光做成了各种美食给贪嘴的贾御医吃了。
到后面游四爷和柳老板父子,王掌柜父子也来看了几次,买了不少昂贵的补品。
齐家老爷,孙夫子和县丞县太爷一起来的,随行的还有县里的一些散吏,孝正代表老爹迎接了他们。
齐老爷就夸赞道:“孝正现在都能够给家里顶门了。”
那位县丞大老爷见到韩得平伤势严重,竟然还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是哪个贼人敢害韩二兄弟?我跟县太爷听到了消息都落了几回泪呢。”
县太爷坐在韩得平的床边亲切得问长问短,更是痛心疾首的骂了那个刺客好一通。
“该死的小贼,本官已经在全县范围内悬赏捉拿单耳的生面孔,一定给韩二兄弟出这口气。”
县太爷非常的义愤填膺:“韩兄弟,你是不知道,这附近的好几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告到县里来了,为你鸣不平,说你遭人嫉妒暗算了。
从镇上一路过来,本官轿子过去的地方到处都是村民喊冤,叫本官为韩二兄弟申冤出苦啊。
本官是既痛心我们县里既然有如此歹毒的贼人,又心疼韩二爷受此大罪。”
其他几人都跟着附和着县太爷的话,个个表现的都非常大义凛然。
外间里贾御医拽着胡子,嘴里骂骂咧咧:“啊呸!狗官,好会演戏。”
光光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他的身前,然后说道:“爷爷,你咋知道他们在演戏呢?”
贾御医哼笑:“老夫吃的盐比你这娃娃吃的米都多,我治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九千九了,老夫看人很准的。就这群人里,我看没几个真心关心你爹的,惺惺作态罢了!”
贾御医说的,光光当然知道,她觉得这些人当中应该属县太爷演技最好,估计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不过另一方面,通过相处下来了解来看,光光觉得贾御医这个老头还挺可爱的,还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爷爷,吃西瓜。”光光把削好皮的西瓜用竹签扎了喂到他的嘴边。
贾御医气呼呼的吹胡子“老夫没有手啊?我还没老到要人喂的地步。”
光光刚想抽回手,贾御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口把那块西瓜吞了,末了还给了句评价”不过,这个西瓜还是挺甜的。”
光光暴汗,这个傲娇又可爱的老头子“爷爷,这个西瓜这么甜是有原因的呢。”
“什么原因?”
“西瓜是我和我爹亲自带人种的,所以才这么甜的。”光光嘿嘿笑了。
贾御医无语“臭美呢不是?”
光光就对贾御医说“爷爷,你就留在我们家别走了呗,我们家的果园子里现在水果有很多了,以后你想吃啥就吃啥。
下个月又该酿葡萄酒了,以后我给你酿很多葡萄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到了九月里我家果园子里的山楂熟了,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可好看喜人了。
还有我的棉花地,我种了二十亩棉花,也要到九月多才收。
您留在我家里,我把您当亲爷爷一样孝敬,没事您就去果园看看花,看看我怎么种地,累了我给您捶腿,渴了我给你弄酸李子汁,这样那点不好?”
贾御医就想像着光光形容的田园生活,没事溜溜果园,看看花摘摘果子。
无聊了再去观摩一下小娃娃倒腾的地,如果是这种养老方式的话也挺美好惬意的。
贾御医用大手摸了摸光光的头感叹道:“你亲爷奶很有福气啊,有你这么个孙女,聪明漂亮可爱又能干,他们现在肯定每天都是笑醒的。”
光光有些黯然的摇头:“爷爷,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光光就把他们家以前的生活详细的跟贾御医说了。
当听到韩得平年前还刚被陈氏给打的头破血流呢,贾御医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咋有这么黑心的父母?”
贾御医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每天都会跑去骂韩得平一顿,说他愚孝,说他蠢笨,说他没有男子气概,护不住妻儿老小之类的话。
韩得平被贾御医这么大年纪的救命恩人给骂的没了脾气,每天等贾御医骂完了,竟然还笑着关心贾御医累不累?渴不渴?
可把贾御医给气了个半死,林氏和光光都在私下里说贾御医的脾气是挺怪的,像个小孩一样反复无常,有时傲娇可爱,有时毒舌又腹黑。
而等游大爷和唐老大回来以后听说了韩得平遇刺的事情,唐老大是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毛子和唐城给抽了个皮开肉绽。
还是光光去求情,唐老大才罢了手,不然这俩人不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是下不来床的。
游大爷带着唐老大去看望了韩得平,更是带来了一大堆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
在韩家见到贾御医,游大爷挺意外的,因为上次他受了重伤,都没能够把他请出来,韩家既然能够有幸请到他。
那也难怪韩得平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有一命呜呼,这是有了保命仙啊!
光光又跟唐老大说了想再从他那请几个人过来护院,家里人手不够了。
唐老大因为义子他们的疏忽,造成韩得平受伤,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又留下来了三个小徒弟,并重重的警告了毛子这个大徒弟一番,要是韩家再发生第二次这种事,他以后就别回府城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要么联姻,要么招婿
人家花钱雇人护院,就是花钱免灾的,毛子几个人倒好,竟然让主人家在眼皮底下受伤了,以后他们这帮人还怎么在道上混?
韩得平受了伤,要养几个月才能行走,家里一大摊子事情光光一个人也铺排不开,比如去收地租的事情,总不能她一个小女娃带着人去隔壁镇上收吧?
光光就带着家里的家仆,带上了两个护院去了府城送货。也就是毛子的几个师弟,都有不错的身手。
送了一批绣活,一批西瓜,一批新鲜水果,还有一些蜜饯果脯,烧酒。
拉了七八车过来,给武长使家交了货,又去找了伢婆买了两个会写字的账房管事,又买了七八个小厮和两个婆子两个丫鬟。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件以后,光光都有了心理阴影了,总觉得家里人手不够不安全,她就多买一些人回去日夜守院子。
回了家,光光安排了这些下人的居所和工作,就去韩老爷子家找了韩老爷子。
王氏正在院子里晒被子,见到光光来了,就笑着问道:“光儿来啦?你爹咋样了,最近好点没?”
“大奶奶,我爹现在好多了,就是需要养,暂时是不能够起来了。”
韩老爷子在屋子里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对于韩得平的情况,他们其实是隔三差五的就过去看望的,自然了解。
韩老爷子就说道:“会慢慢好起来的,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得平伤的那么严重,没有个几个月半年的是恢复不了的。”
“大爷爷,我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找你的呢!”
家里没有了男主人顶着,大小事都得光光超心,她也是力不从心。
光光就把来的目的跟韩老爷子说了。
她是来请韩老爷子来家里坐镇,每天带着长工家仆们去摘果子,酿葡萄酒,指挥分派他们干活的。
韩老爷子自然是没有二话,他也还没到六十岁,年龄上算不得太大,又不需要他出体力,只是让他指挥分派任务,盯着人干活而已,他还是做的来的。
剩下的就是收粮租的事情了,光光非常发愁,韩福跟着孝延去了隔壁县里的铺子里去了,要是有他在,她也能够放心下来。
而且听说孝延在淮上县也开了个绣工坊,正是起步的时候,他们那边也需要人手,也忙呢。
光光就去找了贾御医唠嗑,贾御医每天悠闲的看着工人门酿葡萄酒直流口水,见光光来找他,就背着手跟着光光回了主宅的正房来了。
韩得平躺在床上,每天有两个小厮侍候着吃喝拉撒,洗睡都不需要操心。
贾御医有些傲娇的问光光:“我说女娃娃,你不是很忙呐?咋跑回来找我老人家?”
光光看着床上的韩得平叹气:“爷爷,我愁啊,我爹这一躺,家里大事小事都得我来处理,我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事情太多,确实是费精力,她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听到闺女的诉苦,韩得平非常自责的道:“都是爹没用,苦了闺女你了……”
贾御医低头望了望女娃娃,果然见她的脸仿佛瘦了一点,心下也有些心疼。
“你家的生意不都有人打理吗?作坊里也都有专人负责。”
光光叹气:“比如送货啊,种地收粮食,还有果园一摊子事情,积粪收租这些以前都是我爹做的。
现在呢?就连买酒坛子都得我去买,我快累死了。
而且粮食都收上来一个月了,我家的租子还没去收,交税粮的日子都快过了。”
贾御医就问她“你家有多少地啊?”
“五百亩。”
贾御医不屑的说:“我以为有多少呢,这么点。”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什么样的达官显贵没有见过?就韩家的这点家底,贾御医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光光不满的抗议:“爷爷,我是一个女娃子好不好啊?我家有二百亩地在隔壁镇上,我哪里方便带着一群汉子们去收租粮?”
她这么一说,贾御医一想也是。
然后贾御医就提出了意见:“我觉得你们家还是处于发展阶段的,要是以后家业再变大,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
一个家族,得有几个能干得力的主事人才行。
你家既然没有啥主事的人,可以考虑联姻啊。
比如给你哥娶个能干的媳妇回来,操持家务,你就不用理这么多事了,不是可以清闲一点?
你家的事太多太杂,也还缺一个总管。你可以考虑把内外分开,外面的生意是一块,家里的内务是一块,土地单独分一块,这样就很好管理了。”
反正那些大家族里面打理庶务的人手下都是有很多帮手的,像光光这样,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的还是少见的。
要是当真有个千顷地,万亩桑的家底,像她这样不得活活累死了?
光光无奈的摇头:“我二哥说了,不找到我大哥他是不会成亲的。”
贾御医捋着胡须想了想“那娶不了妇,不如招婿吧。
你姐不就十六了吗?她管着这么大的绣工坊,还是日进斗金的那一种,不一定非要把她嫁出去啊,可以招个女婿回来帮着分担家里的事情啊。”
韩得平在床上听了有些意动“您说的也有道理,闺女嫁到别人家总归是要受委屈的,招个女婿回来就放心的多。”
韩得平的思想觉悟比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要开明很多,他并没有觉得招婿是个多丢人的事情,反而觉得,把闺女留在身边是好事。
光光给一唱一和的两人翻白眼:“两位,说的好听,做起来有多难知道吧?
招个女婿回来,那人家条件好的能答应上门来?就是人家愿意来,我们不还得防着他有啥不好的心思?
找个聪明能干的,指不定以后就会霸占了我们家的财产,找个老实本分听话的又配不上我姐。
那愚笨的人招来我家也帮不上啥忙,还委屈我姐,何必呢?聪明能干的又不放心,你们说咋办?”
韩得平还真没有想那么多,听小闺女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招女婿有风险,需要谨慎小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老人家胸有成竹
贾御医就笑呵呵的说:“我觉得一个人就合适,你们都认识,我一说你们准也答应。”
“啊?谁啊?”
“是谁?”
父女两还挺吃惊意外的,贾御医到他们家里才个把月时间,他能观察出什么来?
贾御医胸有成竹的向院中一指:“就是他!”
父女两转头一看,额,好吧,原来他老人家说的人选就是唐城啊!
贾御医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说:“这个小伙子我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沉稳,心智成熟老练,武功还不错。
关键是小伙子长得英俊啊,样貌好,身材不错,品行嘛……通过我的观察也应该过得去。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就是他家里没有父母高堂在世,尚未娶妻生子,跟你家姐姐正匹配。”
韩得平不赞同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老人家,这可不行,他是唐老大的义子,是拎刀把子吃饭的人,太危险了,我不能让我闺女跟这样的人成亲。这种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不牢靠。”
贾御医差点破功,就差指着韩得平的头骂他榆木脑袋了“我说你这个棒槌脑子,他现在是没有家的人,靠着闯江湖拎刀把子吃饭,四海飘零的人,没有线牵着当然不牢靠了。
你把他留在家里做女婿,他有了媳妇有了孩子,收了心以后可以改行不做江湖客啊。
他识文断字,相貌英俊,还有一身不错的本领,就他这头脑天赋,跟着你们学学生意啥的以后肯定差不了。
而且他义父不是在你们那个游姓亲家手下听用吗?
只要你内侄女跟游家小子是夫妻一天,这个唐城就翻不了身去,有这些关系在你还怕啥?”
“这……”被贾御医如此一通教训,韩得平还真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来。
光光想着姐姐花样年华,正是美丽漂亮的年纪,而唐城估计都有二十多一点了。
光光有些犹豫:“我姐十六,唐大哥都二十多一点了,不知道我姐愿不愿意?唐大哥愿不愿意呢?”
这种事情是一点都强求不来的,不仅仅是看人品看相貌,俩人还得你情我愿才行。
贾御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非常自信的道:“这事老夫去给你们家做媒,你姐姐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唐城准能够答应。
这个后生,还是个闯江湖的老油子呢,他每次看到你姐都耳朵发红。
我敢断定他肯定爱慕你姐的,只是碍于身份差距不能够说出来。不信你以后仔细观察下就能发现端倪。”
光光还真没注意到这些,不得不佩服贾御医的眼力和观察入微。
转过天来光光去请了里正帮自家到隔壁镇子去收地租,光光组织了一个车队,还派了一个记账先生跟着里正一起去。
七月里天气炎热,果园里的果子大部分都进入了成熟尾端,除了山楂外。
葡萄园里是有两个长工一直在打理的,到了葡萄大量上市的时候,光光就带着家里的家仆们一起过去帮忙干活。
因为今年比去年新添了三十亩葡萄园,所以光光决定找个空的作坊,专业来做葡萄酒。
去了瓷器陶罐铺子,定做了几千只大小不一的小坛子,把葡萄酒坊给填了个满满当当。
忙碌了一段时间,坛子都密封上了,还需要请人过来打理看管,光光就去请了三叔公家的韩得亮父子几个。
毕竟葡萄酒比烧酒价值高,目前也是光光手底下除了绣工坊以外第二个比较赚钱的账目。
葡萄也是分先后成熟的,后面还需要陆陆续续的跟进好几批的,没有人照顾打理肯定是不行的。
一般的管事啥的光光用的基本都是韩姓的族人,虽然也会出纰漏,也会有误差和藏私,比起外姓人要靠谱一点。
也有例外,比如绣工坊现在的管事就有四个,两个是刘家媳妇,一个是里正媳妇,一个是甄婆子。
里正姓柳,柳姓在大柳村是第一大姓,大部分的村民都姓柳,有二三十户人家,就连历代里正也都是柳姓人做的。
而韩家是从二叔公爷爷那辈迁到大柳村来的,后面慢慢发展到现在的五六家人。
韩老爷子和韩老头兄弟两是一支人,再就是二叔公一大家人,三叔公一家,四叔公一家,还有一户跟韩老爷子是平辈的家主叫做韩有民。
最后有一户父辈祖辈都已经不在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算是韩得平的族弟,那家兄弟几个都分了家,过得不算好。
剩下的就是有几户姓刘的,还有几家姓甄的,整个大柳村从上到下男女老少也就三百口人的样子。
工坊里聚集了村里大部分的中年和少年,要么就是媳妇婆子小姑娘们。
年老的也有,光光一般都会安排一些轻省的活计给他们做。
有时村里人也会说闲话,说他们家排外,对于这些光光无可厚非,但是以后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还需要广纳人才,不能局限于自家管理,而是要找有能力的人管理。
周围几个村里也有不少人来做工,提拔成管事的就很少,光光觉得对于不熟悉的人还需要观察了解。
想要提拔也得从一个村子里的人开始,不然村子里的人心该不齐了。
棉花的开花的时间很短,一开始是白色的,几天时间里就会变成深红色然后就会长蒂,还要经过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长成成熟的棉花果。
不过现在是打叉的时间段,打叉是个技术活,就是在棉花长的有点高了的时候把尖尖掐掉,阻止它往上长,人为控制它的岔枝结阂率,不打叉的棉花和打了叉的产量都是天差地别的。
中间还要追肥,浇水,管理这些,地里有两个家里的家仆在管理,光光会隔三差五的过来亲自指导。
有些种植技术现在还不适合外露,家仆是他们家花钱买来的,是死契,就没有请外人来干活那么多麻烦事。
到了八月,韩福就回家来了,他说淮上县那边工坊和生意也都稳定的差不多了,有孝延在那边亲自坐镇看着没啥大问题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他高攀不起
韩福回来了以后,光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批葡萄酒出来了,韩福带着人分别送货收款,还带着光光买的那两个账房开始接手管理家里的生意。
光光抱着一坛子葡萄酒去了老爹房里找贾御医,老爹现在的伤一天比一天好,已经能够简单的活动了,贾御医说再过上个把月就能够跟正常人一样了。
贾御医最近心情不大好,光光一直在忙也没过多关注,现在清闲下来了光光就去找贾御医唠嗑。
“爷爷,你咋最近老是黑着脸呐?”
家里人对贾御医都非常尊敬,就连林氏,对他老人家可都是毕恭毕敬,客气有礼的,光光想着,在这韩家庄园内,应该没有人敢得罪他吧?
贾御医听到光光发问,脸更黑了,看着院子门廊下尽职尽责守着的唐城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光光在心里打了个转,明白了几分“是唐大哥拒绝你了?”
贾御医回头看了下韩得平,见他并没其他反应,这才气鼓鼓的说:“老夫这么大个人物头一次做媒,他竟然还敢拒绝?”
光光噗呲一笑:“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我姐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呢,有啥可气的?不过话说回来,唐大哥为啥拒绝呢?”
唐城这是看不上自家姐姐吗?
贾御医没好气的说:“他说配不上你姐,高攀不起。我看也是高攀了,他一个跑江湖的臭小子,还一把年纪这么老了,咱们不要他也罢,以后我给你姐再说个好的。”
一大把年纪?光光嘴角抽搐,人家也就二十多一点,在后世恐怕都还是个大学生呢,哪里就老了?
韩得平靠在床上,也点了头:“既然他没那个心思,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就算了吧,以后老人家还是不要提了。”
贾御医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韩得平,然后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额……这我这招谁惹谁了?”韩得平委屈无比,人家唐城不愿意跟闺女的亲事,这贾御医瞪自己干嘛?他很无辜的好吧?
光光也纳闷,这贾御医似乎是很看不上自家老爹啊,不管韩得平说什么他都能找到理由给老爹骂一通,或者甩脸子,好吧,估摸着,这就是纯属看不惯吧,个人喜好而且。
等韩福带着人去府城送葡萄酒回来,他到后院跟光光交账,虽然他现在记账管账,但是家里的银钱入库啥的都是光光亲力亲为的。把家底交给别人保管,目前来说她可不放心。
韩福见光光收了银子这才说了另外的事:“二姑娘,有件事情不知道我当讲不当讲。”
光光抬起了头来就询说道:“没啥不能说滴,福伯,你是我家里的家人,就是家里的一份子,只要是咱们家里沾边的事,你都能说,都能管。”
韩福这才大胆的说了:“是因为我带人去府城送货,家里有五匹马,四匹骡子,就命人去套车,却发现少了一匹马。问了喂马的小厮才知道是四老爷家的公子给牵去了。”
韩福说的四老爷肯定是指的老宅那边的韩得贵了呗!
光光并不意外“孝禹啊?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事了吧,以前我爹没出事的时候,家里看的也严,他指定没机会牵马出去。
我爹这下子躺了那么久,我一个人看不过来他就自由大胆了呗!”
这些人要是一直风平浪静的,光光才觉得稀奇呢。
韩福就笑“原来姑娘啥都知道呢。还有就是酿酒坊那边,四老爷他也经常偷酒去卖,林家舅老爷跟我说他们酿好的酒经常会少那么一坛两坛。”
光光噗呲一笑:“福伯,不仅是我四叔,就连糕点作坊里的四婶都经常偷拿吃的回去,有不少工人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
对于韩家这些人,毕竟都是主人家里的亲戚,韩福也不好发表过多的意见。
“那这事就不管了?我怕一直这么下去,底下的人都有样学样。”
光光想了想就说道:“我有分寸,你就先忙,先归拢下所有生意,能交给账房的事情你就吩咐他们去做。”
韩福临走时光光又想到了老宅那边的大房,就又叫住了他“那个,福伯,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中秋前你再盘一次账。
以后都这样,每年的端阳,中秋,年底咱家各盘一次账。”
她很期待,大房那边的账目给她带来的惊喜。
韩福应着声就去忙了,光光低下头冷笑一声,她这么久都没得出空来,她现在腾出手来有的是法子整治这些人。
而对于刺杀韩得平的贼人,唐老大和游四爷追查了很久都没有消息。
那个独耳的刺客好像石沉大海,人间蒸发了一样渺无音讯。
光光怀疑这个刺客跟去年来西瓜地搞破坏的是一伙的,区别在于这伙贼人越来越大胆,越来越丧心病狂了。
要不是毛子他们来得早,林氏也被那个贼人给一刀结果了,只要想起,光光都觉得后怕。
会是谁跟他们家有那么大的仇呢?
光光和孝延都怀疑是贸家人指使的人干的,可是唐老大派人在贸家前后盯了几个月时间都没发现过有江湖刀客出入,是风平浪静,一切正常。
光光每天都觉得如鲠在喉,有一个随时随地会要他们家人命的人在暗处盯着,每每想起来都让她脊背发寒。
但是现在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刺客本人的一点线索,想在这么大的土地上找一个只有一只耳朵类似是贼寇的人太难了,犹如大海捞针。
光光只能增加人手,日夜保护家里所有人的安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
对于怀疑对象贸家,他们家现在就是有钱也打压不了他们,所谓民不与官斗,鸡不与狗斗,他们家有钱却是无势的。
而贸家的长子是个有功名的官身,还在淮阳王身边很得用,只要淮阳王在一天,在淮阳府就没有人可以动贸家。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光光夜里睡得并不安稳。
第一百二十五章抓到了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庄园里突然人声嘈杂起来,而且外面火把灯笼把门口照亮如白昼一般。
光光惊坐起来,披衣跑到了韩得平和林氏的房间里,房门大开着,韩得平和林氏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床上。
而毛子和唐城如门神一样就守在门边,院子当中还守着毛子的两个师弟。
只要家里人都没事,光光就放下心来:“我以为又来刺客了呢?还好没事。”
林氏勉强笑了笑,虽然同样是心有余悸,不过她维持着镇定。
毕竟闺女还小,即使自己害怕也不能够表现出来,她得安抚住孩子的情绪,免得她多忧虑。
“哪那么多刺客,别瞎说,咱们家这么多人,现在可是安全着呢!”
小棉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不像光光披着衣服就来了爹娘这里,她一身穿戴整齐了才开的门。
光光发现唐城自从小棉出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眼神闪躲,也抬头不敢看她,光光的眼睛转了转,好似明了一点,她觉得这个年轻的后生好有意思。
韩得平这时就担心的询问:“外面咋那么吵?不会是出了啥事吧?”
光光眼神一闪,想到了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回答韩得平。
不一会儿前院的门房韩安就来禀报:“老爷夫人,姑娘,夜里巡逻的人在酒坊那边抓到两个偷酒的毛贼,福总管请二姑娘过去处理。
果然如此,对于此事光光心知肚明,她于是笑着安抚一家人:“原来是偷东西的小毛贼,你们别怕,我带人过去看看。”
既然已经抓住了,就不存在危险了,韩得平点头嘱咐小闺女:“你小心点,要是毛贼是村里的人,只要不严重,能放就放了吧,有啥事明个再处理。”
“知道了,爹,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光光来到前院,韩福带着几个小厮提着灯笼给光光领着路。
出了大门,外面的路上就很亮堂了,宅子果园和作坊门口都挂着灯呢。
来到酿酒坊的大门口,这边被火把灯笼照的光可鉴人,而此时的门口吵吵嚷嚷的聚集着几十号人,有巡逻的人,也有附近几家村民。
“韩家人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这群人才分散开来给光光一行人让路。
人群分开以后光光就看到地上五花大绑的蹲着两个人,而且还都是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在混乱之中被打了。
“我的好侄女,是我啊,你快让他们放了我。”不用怀疑,其中一个人正是韩得贵。
另一个也是酒坊里的工人,叫做刘二蛋,人在村里名声不大好,好喝酒,还爱打老婆。
不过人家来应聘干活,不能因为他爱打老婆就不录用他,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面的人。
光光在人群之中扫视了一眼,看到了她差来的护院小八,他也是毛子的师弟之一,他得了光光的吩咐守在酒坊这边已经两天了。
韩得贵做着酒坊门子的差事,他有酒坊大门的钥匙,酒坊里每天都会留一个人守门看酒。
今天轮到了刘二蛋,不知道他咋跟韩得贵勾搭到了一起,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每天巡逻队几时从何处巡逻到哪些地方,他们是摸得门清的。
到了下半夜巡逻队走过这片区域了他们就开始从酒坊里搬酒坛子出来。
早已蹲守在墙头的小八就故意跑到巡逻队那边说看到有贼进了酒坊,两个人在被当做贼抓了的时候,被巡逻的人好一通暴打。
因为几个月前韩得平就被贼给刺伤了,村里的汉子们现在一听说抓到贼了都格外兴奋。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再说,如果真的就是进入韩家刺杀韩得平的那个刺客,他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等大家把火把全都点上,把两个毛贼的脸抬起来一看究竟,然后大家都愣住了,这哪是啥刺客啊,这不是韩得平的嫡亲兄弟韩得贵和村里不正干的刘二蛋嘛?
里正也有些尴尬,因为是他组织的巡逻队,每天巡逻防守,维护大柳村特别是韩家庄园的安全,现在竟然抓贼抓到了韩家人头上来了。
“光儿,这个你看……”
光光瞟了一眼大门边,果然有两三坛烧酒散落着,其中一坛酒还被打破了,酒水洒了一地。
光光就对里正说道:“里正伯伯,我看把他们先绑着关门房里,明天早上再处理。怎么处理得大家讨论以后再说。”
里正以为光光是要回去跟父母商量,也就答应了。
这时候韩老头和陈氏,还有江氏小莲孝禹也都赶了过来。
江氏跑的是气喘吁吁,一看韩得贵被打的鼻青脸肿,绑的结实,就忙扑过来哭天喊地:“当家的,是谁给你打成这样的?哪个杀千刀的绑了你?”
陈氏也闹了起来,韩得贵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见此光景,她可就不依了:“你们快放了我儿子,做啥跟绑贼一样绑他……”
周围的人是一阵寂静,大家也都不回陈氏的话,因为韩得贵现在还真的算是一个毛贼,至于咋处理就是人家自家人的事了,他们无从插手。
刚刚光光可是发过话了,要绑着关起来的,谁还敢给他松绑不成?
韩老头有些难堪的对着里正说:“里正,你这是做啥?不管咋样给我儿子松了再说。”
里正心下复杂,韩老头是韩得平的爹,按照道理来说韩家现在飞黄腾达了,是村子里实至名归的首富。
而且韩家又带动村子里面的人都改善了经济,很多人跟着他们发家致富了,他得敬着韩老头才是。
可偏偏韩老头和陈氏跟韩得平家的关系算不上融洽,搞得他都纠结无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韩老头。
“韩老爹,你说这事闹得,我们大柳村还没出过偷东西的贼呢,这深更半夜的让巡逻队的人,人赃并获的给抓住了,有些话我也不好说的。”
踌躇了下,里正就解释了一句:“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没个交代,大家伙可是不依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脑袋里有浆糊吧?
虽然韩得贵是韩得平的兄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了,光光来了以后并没有把事情压下去,简单的了事结案。
而是说先关起来,要回去商量,这就是摆明了不顾一家人情面要处理韩得贵了。
里正心里有了底,他也是断然不可能放了人的,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好,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的,这好不容易起来的大柳村不就要乱了嘛?
韩老头这下急了,见里正不松口,他知道这事没法善了。
韩老头把希翼的目光移向小孙女,他红着老脸对着光光说:“丫头,你四叔就是一时糊涂,想喝酒了又不好意思跟你们说,就自己拿了,都是一家人,咱自家人拿自家的东西,这算啥偷不偷的,你说是吧?”
韩得贵要真是被算做贼的话,那以后老四一家名声就臭了,还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
陈氏在一边附和“对、对,自家东西说啥贼不贼的。你快放了你四叔。”
光光才不吃他们这一套呢,或许韩得平在这里,他们这么说还有点用,对她可是不起效果的。
她冷笑一声强硬的道:“爷奶,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掰扯这个事情。大家伙今天辛苦了,明个儿巡逻队的人都去我家账房领一吊钱辛苦费。”
这些巡逻队的汉子们都非常高兴,而围观群众可都心思各异起来。
这抓了韩得贵,光光不仅没有责怪埋怨,反而还得了赏,这传递出来的信息可就有够人琢磨的了。
韩福就让巡逻队的人把韩得贵和刘二蛋给提着拎进了门房里关押。
“爹娘,救我啊,你们去找二哥,二哥指定能放了我。”
韩得贵在里面焦急的叫嚷,光光就对那些汉子不耐烦的吩咐:“把他们的嘴堵上,别吵到周围邻居,人家明天都还要上工呢。”
江氏气的直跺脚,她对着光光大叫道:“韩光光,你敢!”
小莲也怨毒的瞪着光光:“你快放了我爹。”
宝贝儿子就这么被抓了,陈氏气的要发疯,她扑过来就要撕打光光,被光光身边的一众仆从给拦下来了。
光光冷着脸盯着他们,神情淡漠,她可没有韩得平那么好脾气,任他们打骂还不带还手的,她又不傻。
韩老头见光光真的不放韩得贵,就气呼呼的说:“我得去找你爹说这个事。”
陈氏也反应了过来,光光这丫头一向都心独,跟他们也不亲,现在只有韩得平才管用。
“对,你个心独的狼崽子,我们去找老二说,用不着你,看把你给能耐的,以为自己是大天了,以为家里就你一个孩子能说了算是不?”(独为本地方言,自私自利的意思。)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就打算到韩家主宅那边去,光光在他们身后冷声说:“爷奶,你们还是省省吧,我爹还在养伤,他需要静养,你们就是过去了也见不到人。家里还真就是我做主,我说了算。”
这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不让这些人见韩得平了。
光光的声音并不小,在场的人没有人会忽视她,因为韩家现在确实是这个女娃子当家。
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就是女主人林氏和顶门立户的韩孝延说话都没有她的话好使。
而她用这种态度对待韩老头一家,众人神色复杂莫名,不过没有人会当面讨论。
韩老头双手发颤,有些不敢置信,他无比认真的看着光光,心跟着凉了半截,有些什么东西好似在慢慢失去,却又看不到抓不到。
“你,……你怎么能够这样?你爹是我的儿子,我难道就不能够见他?”
光光并不看他,只是轻飘飘的说道:“这件事情明天咱们掰扯,啥处理结果要讨论商议过后再说。”
对于这件事情,她已经做了处理安排,其他人包括里正在内,没有人有异议,只有老宅这些人选择忽略她的话,完全不当一回事。
那么,光光不介意让他们所有人都认清事实,如今的她,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
最后光光盯着韩老头非常平淡的道:“爷,我不想说其他的,我不是我爹,所以……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
光光说完就带着仆从们走了,韩老头的身影僵了僵,他站在原地,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来,那有些佝偻的身影格外灰败。
到家了以后,光光跟韩得平和林氏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件事情。
林氏有些无奈的叹气:“你四婶也经常偷拿点心啥的回去,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韩得平有些脸红,可能是羞愧的,自家兄弟被人当贼给抓了,他的脸上也不好看。
这庄园里又不是只有大柳村的人,还有很多其他地方来上工的,这下韩家人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
“闺女,你说咋处理这个事情啊?”
光光就想了个主意:“爹,四叔毕竟是四叔,就小惩大诫好了,具体咋处理,明天请了二叔祖和大爷爷,请他们拿主意。”
韩得平有些为难的说道:“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咱们自家处理就算了,闹的人尽皆知的,咱们家的面上也不好看。”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嫡亲兄弟,韩得平不忍心做的太绝。
光光就知道会这样,韩得平还是心软心善:“爹,四叔是你兄弟没错,可是他也是咱们家花钱雇佣的工人啊。
不能因为他是兄弟,是自家人犯了错就包庇他,你这不是好心帮他,是害他又害我们自己。”
韩得平不解道:“那把他放了这事就算啦,有啥大不了的。就几坛酒,值多少钱呢,也是不至于的事。”
“爹,那这次放了他,下次呢,他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现在偷几坛子酒,下次他就敢偷更多的东西。”
光光都想掰开老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浆糊:“这是作奸犯科,您还觉得没啥大不了的事?不好好惩治他,保不准他以后会闯多大的祸。
他一看都被人赃俱获了,咱们也没咋滴他,他就有了依赖心理,会越变越坏的。
而且啊,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抓住了,咱们还接着纵容他,其他人咋想?”
第一百二十七章无规矩不成方圆
林氏也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是这个理,要是其他人都有样学样,咱们还怎么管这么多人,还做不做生意了?”
光光觉得林氏比韩得平清醒的多了:“就是,还是娘明白事理。咱们就是要给外人打个样子。
就是亲兄弟亲叔叔,偷拿咱家的东西,咱们一样不姑息,就没人敢在背后做小动作了。”
韩得平被母女两说的一阵无话反驳“这都是血亲骨肉的,咋好意思?你爷奶那边……”
韩得平都能够想到韩老头和陈氏江氏他们闹腾的样子了,他并不想面对那样的场景。
光光早有了对策“爹,你就在家里好好养伤,这段时间就先不见人了呗,我自有办法。”
她都打算好了,最近就不让人来探望老爹了,韩老头和陈氏进不来见不到人,也就出不了幺蛾子了。
韩得平叹了一口气:“那就交给你处理吧。”
他正好借有伤静养躲躲,耳朵也能够清净不少。
一夜无话,到了天明,光光就跟姐姐说了,让她召集绣工坊和框裱工坊的人都到伙食堂里开个早会,今天耽误半个时辰的工时。
这边酿酒坊里的人,山楂食品作坊,糕点作坊,土豆粉凉粉凉皮作坊,屠宰场,葡萄酒工坊,还有果园里的长工被各自的管事都召集到了伙食堂里。
光光又差人去请了二叔公,三叔公,韩老爷子等等这些韩家长辈们,里正带着巡逻队提着五花大绑的两个人就到了伙食堂这边。
韩家这个架势,是要搞个群体议事啊,村里剩下的那些没去工坊干活的老人孩子妇孺们就也都距集过来,村子里一大早就出现了空前绝巷的场景。
而韩老头一家不用光光差人去请,他们自己积极的老早就来了。
整个庄园里有两百几十个稳定长期工人,有一半是大柳村本村的,有一半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来上工的。
加上大柳村的其他老弱妇孺,足足有几百号人,把伙食堂给挤的满满当当。
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光光就示意里正说话。
里正也没推辞就先站起来指着伙食堂中间蹲在地上的两个人说了大概情况。
“今天召集所有人过来是说事的,昨天夜里在酿酒坊里抓到了两个偷酒的毛贼。”
有已经知道了的人,也有不知道的,下面就出现了嗡嗡的讨论声。
里正咳了咳又说:“至于咋个处理……”
还没等里正说完,陈氏先大声的插话了:“处理个啥呀?得平是我儿子,得贵在他哥家里拿两坛子酒咋啦?
都是自家东西,不犯法也不碍着谁。谁要是想处理,就处理老婆子我,是我让他去拿的酒,我想喝我儿子家的酒还是个事了?”
里正的话头一顿,陈氏这是要耍赖,要把事情揽自己一个人头上。
要是放在以前,里正是可以利用自己乡官的身份压服住陈氏,陈氏也不敢跟自己大小声的。(里正是古时的一种乡官名称,一个村以四户为邻,五邻为保,百户为里,五里为乡,每里设里正一人。
管理赋税和一里的其他事务,衙前主官物,后以里正为衙前,所以又叫“里正衙前”)
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韩得平一家的发达,让韩老头和陈氏的身份地位也跟着在村里水涨船高,谁见了他们不得叫一句“太爷,太奶奶”呢?
碍于陈氏是韩得平的亲娘,里正的发言就无法进行下去了,他就有些为难的看向光光。
伙食堂里的几百号人也都小声讨论起来:“这事闹的,东家的娘,指使东家的兄弟去偷东家的酒。”
“说的也对,是他们自家的东西,人家算不上偷。”
“就算真的是偷,东家总不能把老娘和兄弟咋样吧?”
“那说破天去,也不能把老娘给抓起来吧?”
光光就站到了前面的台子上,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她瞅了一眼陈氏,忽略了她趾高气昂的态度。
光光大声的对下面的人说:“这里在坐的人有一大半是我韩家庄园的工人。
剩下的都是本村的一些老人孩子妇孺,你们虽然没有来干活上工,我相信几乎每家家里都有来我家干活挣钱的人,我说的对吧?”
村民们都点头:“不错,老头子年龄大了,眼睛看不到,我儿子媳妇都在韩家庄园里上工呢,我要是年轻十几岁老头子我也来做工。”
“我家媳妇在绣工坊里。”
“我家孙子是框裱工坊的学徒。”
光光微微一笑:“下面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工坊里的事情,咱们大部分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是沾亲带故的,谁跟谁又能够远到哪里去呢?
就是外村来的,也大多是周围附近的,要么是咱家工人介绍的熟人,要么就是跟庄园里的人家是亲戚朋友的。
就是没亲没故的好了,离的最远得也就十里八里的,咱们也都算得上是乡亲近邻。
哪家要是有个三宅五难的,你说你家里有老人孩子生病的,无钱医治了,你只要说的是真实的,求到我韩家头上来,我们家绝不吝啬一定会尽力帮扶。”
下面的工人们都感动不已,觉得主家能够说出这种大义的话来,很是慷慨大方。
“但是……”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光光把话风一转,声音变的严肃起来。
“所谓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不能因为你跟咱们家有啥关系,或者是跟我家是亲戚朋友是熟人,就随便到工坊里拿东西。
这你拿走一罐酱,他偷拿一块帕子,或者有的人干脆连吃带拿的。
要么就是私藏属于工坊里的东西,下了工偷拿出去卖盈利的,这种行为是属于偷盗犯法的。
如此这般下去,我们家的生意还怎么做得好,做的大做的比人家强?迟早得被祸害倒闭。”
“偷吃偷拿虽然不对,也不至于就开不下去倒闭吧?”
“对呀,庄园里那么多吃食,咱们就是吃两口也没啥吧?”
有些小心思的人就小声的谈论。
光光接着说:“不错,小偷小摸,对于我们庄园无伤大雅,可是大家都有样学样,只会越来越严重,是积少成多啊。
我们这么多人,每个人每天都吃一些,偷拿一些,那一个月积累下来,数量得有多庞大啊?所以我们要杜绝制止这种事情发生。
对于偷盗庄园东西的,哪怕就是一颗小小的葡萄都不能姑息放过。
以前的过去了,就不既往不咎了。
不过从明天开始,我鼓励大家互相监督举报,你们要是发现了身边有人偷盗庄园的物品,可以秘密举报,经过查实给与一次一两银子的奖赏。”
下面一片哗然,一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有人就问“东家姑娘。那啥是秘密举报啊?”
光光赞许的看着提问的人“这个婶子提问的好,秘密举报就是,你们可以单独找管事的私下里说谁谁偷了啥东西,或者可以直接找福大总管反应。
我们对于来举报的人给于向外保密不透漏名字,防止举报人遭到报复打击。”
众人一听是这么回事,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只是监督一下身边人有没有偷东西,举报了还不怕被人知道报复,就可以轻松得到一两银子奖赏。
一两银子都抵得上一个月工钱了,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光光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接着说下去了:“所以,这条规矩适合用于我们庄园里的所有人,不管你是管事的,还是普通工人都必须遵守。
如果真的有那手脚不干净的人被抓住了,咱们丑话说前头,到时别怪我们家不客气,是要送官严办的。
下面就来说说韩得贵伙同酿酒坊工人刘二蛋利用工作之便,偷盗烧酒的事情。”
刘二蛋的娘跳出来说道“我家二蛋从上工以来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肯定是韩老四撺掇的。”
陈氏听了就火冒三丈的对着刘二蛋的娘吐口水“你放屁!我家得贵向来老实,肯定是被你家二蛋带坏的。”
“你家老四要是老实,咱们大柳村可就没好人了……”
两个老太太隔着人群就骂了起来。
光光就问地上的两人“你们交代一下都偷过几次了?”
韩得贵梗着脖子强硬的说:“啥偷不偷,我就去拿坛酒自己回家喝的。”
二蛋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光光冷冷一笑:“林管事,你来说说酒坊里的事情。”
林大舅就说“酒坊里这半年经常少酒,我们前一天酿好的,都数过坛子的,到了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的少几坛子。”
酒坊里其他的伙计也都说是这么回事。
“你们清点过,半年来一共少了多少斤酒吗?”
酿酒大师傅就说“一个月总会少个十几坛吧,半年来大概就是六七百斤左右。”
伙食堂里又炸开了锅,众人惊呼“这么多?”
“这他们胆子真大,肯定喝不完,准是卖了。”
“对。”
韩得贵这下急了“啥几百斤,我就拿过这一次,其他的我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归属感爆棚
光光冷哼道:“其他人有没有偷我不知道,你们两是人赃并获的,那每个月都少酒,你们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一斤烧酒要卖到三十文钱,那就是价值二十两银子的东西。你们偷盗庄园的东西给自己谋利,这是犯法,里正,二叔祖你们说咋处理他们?”
里正有些犯难的看向了二叔公,毕竟韩得贵是韩家人,他不好处置。
韩老头有些祈求大看着二叔公“二叔,老四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看……”
二叔公叹气,他有气无力的对韩老头说道:“有年啊,你好糊涂。”
跟韩老头说了这么一句,二叔公就看着韩得贵问道:“得贵,二蛋小子,让我说呢,你们就赔偿了韩家的损失,把偷酒卖的钱还回来。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刚刚光儿丫头可是说了,严惩从明个开始,这之前的都是既往不咎的,你们把钱补上,这事也就好商量。”
里正也点头,二叔公这个主意好。
韩得贵就嘴硬道“我就拿过这一次,赔啥钱?酒昨天也被他们拿回去了,我啥都没捞着呢。”
刘二蛋也是极不承认以前的事情。
光光不耐烦的说“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抓到你两了,就得都算在你们头上。
你们愿意赔偿我家的损失,我就不追究你们偷盗的事了。不承认也行,就送县衙让县太爷来审审。”
两个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光光就吩咐仆从们过来拉两个人:“把他们拉县衙去。”
上来不少汉子就提着两人往外走。
陈氏江氏都急了,哭闹吵嚷不止,更是当众对着光光破口大骂。
光光也不在乎这个,她冷冷的看着韩老头和陈氏也不说话。
韩老头嘴角抽搐了几下,见儿子当真要被人拉走了,心下也终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二子家里当真就是这个小女娃当家做主了,韩得平是不会出来给自己救场了。
沉默了老半天,韩老头才艰难的说:“钱我给,得贵跟刘二蛋两个人做的事,赔偿银子的事情应该平分,一人十两。等下我就送来十两银子。”
刘二蛋的娘也怕儿子真的被送到县衙里去,那县衙是好进去不好出来的,好好的人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去了。
她只能无可奈何的说:“我,我也赔钱。”
光光点头,让韩福写了一张认罪书,写明了韩得贵和刘二蛋于什么时间偷盗被抓获,被如何处置的,让他们按了手印。
处理了这些,光光才叫人给他们松绑。
“福伯,你造一本花名册,这些有前科记录的以后我们韩家庄园里,和我们韩家的铺子不再留用,他的父母子女也都在不留用范围内。
今天这件事情,念在大家都是初犯,就让你们把偷的东西补回来就了事了,以后再有偷盗者,抓到了就偷一陪十,立刻撵出庄园。
偷盗者本人的家人老小我们家也不再录用。情节严重者,更是要扭送官府问罪。”
福伯点头:“稍后,韩家关于庄园管理规范和条例会张贴公告,你们的管事也是给你们详细说的。工坊里的人都可以回去做事了。”
不同工坊的管事们,就陆陆续续的把工人们都带走了。
韩家本家的人都还是没走的,像二叔公,三叔公这些都被光光留了下来。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韩老头也灰溜溜的带着一家人走了,他现在倍感羞愧,已经没有脸面面对这么多族人。
二叔公先发问:“孩子,你有啥事就说吧?是不是得贵这个事情二叔祖处理得不好不公道呐?”
光光摇头:“二叔祖也知道,我爹这一躺就是几个月,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立威震慑这些工人。”
二叔公欣慰的说:“你管理的很好!”
他并没有看错,当初他就说过,这个丫头可不是一般人啊,以后也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二叔祖,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光光斟酌着说。
二叔公认真的听着,并没有因为光光的年纪小,而小看她:“孩子,你说吧,我们听着呢。”
“你看咱们村里,人家柳家人出了事情都是直接找族长,找里正,他们内部就协调处理好了是不是?”
二叔公有些莫名的说:“人家柳姓人是本土的居民,有宗祠,有族长,人口多,而咱们是外来户……”
光光摇头:“二叔祖,你说的不对,咱们韩家人在大柳村生活了好几代人了,咱们也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而且咱们韩家人也不少,也不比柳家人差,这一片庄园里不都是我们韩家人盖的青砖大瓦房吗?”
光光说的都是实情,挨着他们家道路两旁的是韩老爷子家,二叔公家,四叔公家。
现在正在建房子的是三叔公和韩有民家里。
就连韩得平那几个条件不算好的族兄,都能够在刘家杂货铺旁边买上了地,虽然暂时没盖起来房子,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韩姓人家里就剩下韩老头家还住在村子里面的泥坯土房里面,其他人都已经通过自己改善条件了。
二叔公有些意动:“孩子,你想说啥?”
“我是说咱们这一脉人可以自己修个祠堂,修个族谱。写上啥时候迁到大柳村来的,老祖是谁?
下面的子孙有几支啥的,以后咱们逢年过节也有祖先可祭奠缅怀。
我们再选个族长出来,立上族规,只要是我们这一脉的子孙都得遵守,以后有个啥事咱们就开族会来商讨处理,总比去跟外人掰扯的强。”
光光认为,韩家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早晚有一天会飞黄腾达,那么这些族人就需要有条框来约束他们的行为。
不然随便一个家里的人,都可以出去作奸犯科却打着韩家的招牌,指不定会给自家带来多少麻烦呢。
而这个年代的人宗族观念很强的,只要有了归属感,就会团结很多。
二叔公老眼之中放出光芒来,他有些激动:“孩子,你说咱们修祠堂,修族谱?”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那心是咋长的
三叔公站了起来,胡子跟着颤抖不已:“我觉得光丫头说的对,就该这么做,咱们韩家人枝繁叶茂,人丁兴旺。以后肯定都比十里八村的人都强。”
光光偷笑,这就是这些封建社会的老思想,家族观念很是强大,而且都喜欢争个名誉,尤其是死后。
像异世里,就光光所知道的,有很多历史人物都在生前请求皇帝赐自己死后配享太庙,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后世记住自己,好流芳百世。
“二叔祖,修祠堂的事情就有我爹出资,二叔祖和几位叔祖一起商量着修建的事情就行了。
修在哪里,修多大多高,族谱咋写就有你们决定。我先让福伯给你们拿二百两银子,不够的话回头再添。”
几个老爷子差点感动的落泪,还是韩得平家慷慨大方,又懂得大义。
说定了这个事情,福伯取来了钱交给了几个老爷子,大家就都散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光光来操心了。
回了家里,光光去了老爹的房间,把今天处理的结果跟韩得平和林氏说了。
韩得平感叹:“你四叔这是不学好啊?”
光光板着脸不高兴的道:“爹,四叔四婶是啥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嘛?我这也就是看在一家人的面上才从轻发落的,要是换做其他人,我指定不留情面。”
“呵呵,你说的对,不管咋滴说,咱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姓人,做事得留几分。”
光光都佩服韩得平的脑回路,事事都顾着念着情分,问题是,你念着人家,人家又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呢?
“爹,我可是跟你说了,仅此一次,后面老宅那边的人要是再有个行差踏错的,我可就不会手软了。”
见小闺女似乎有些生气,韩得平赶忙好脾气的答应:“好,爹知道了,以后都不再给他们说情了,你放心好了。”
光光达到了目的,这才转怒为喜,因为她知道,把四房的人给从庄园里踢出去了,县里的铺子里还有大房父子俩呢。
那可是真正的蛀虫,她敢断定,那父子俩不会是那么本分的人。
现在给韩得平早早的打了预防针,到时自己怎么处置那两个人,韩得平就不大好再发表意见了。
等中秋节盘了账,不出光光所料,韩得昌父子管理的糕点铺子上的账目是对不上的。
每次拉去县城多少斤糕点,什么品种都是有记录的,而卖的糕点价格也是固定的,是有韩得景父子亲自卖的。
韩得景是二叔公的次孙,跟韩得平也是堂兄弟,品行个性韩家人还是很放心了解的,他只负责卖东西,不收钱不记账,是做不了手脚的。
账目不对就只能是出在记账的和掌柜的身上。
光光就派了家里的奴仆小厮去了县里把韩得昌父子强硬的给“请回来了。”
撤销了父子两掌柜和账房的职务,换了韩得景父子顶替,另外招了两个卖糕点的小伙计。
几个人架着父子两来到了客厅里,光光和韩福早已等在这里了。
韩得昌有些恼怒的甩开了架着他的人:“光儿,你这是啥意思?你想失约反悔?你就不怕你爷奶不答应?”
光光轻笑,把手中的账本到了韩得昌的脸上:“我哪里失约了?你们父子不是做了大半年的掌柜和账房了吗?”
孝宗见情形不大对,就对着光光赔笑:“小堂妹,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跟我爹在县里做的都挺好的,那铺子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挺好?”光光冷笑出声。
“是挺好的,你们每个月都能从中拿那么多钱当然挺好的。”
光光这么一说,父子俩脸色一变,马上就矢口否认“你说啥我不明白,我们兢兢业业的打理着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犒赏我们就算了,可不能血口喷人。”
“犒赏?”光光都想敲开这父子俩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大伯,大堂哥,你们莫不是把我们家的人都当傻子吧?每次送到县里的点心,什么品种,有多少斤都是有记录有备案的。
我要不要找负责点心的管事过来给你们对质啊?”光光还真懒得跟他们掰扯。
“就一个七月来说好了,明明送过去的果脯是十六次,一共是八十二斤的果脯,每次送果脯到铺子里送货的人会让你签收货单,你难道不知道啥是收货单?”
光光指着被扔到韩得昌脚下的账本“你看看你们父子记得账,七月收货十四批,收货六十一斤,剩下的二十一斤哪里去了?
被你们爷两吃了?二十一斤果脯就价值二十一两银子了,单单这一样你们一个月就贪这么多,要不要我一一点出来其他的?”
这父子两前几个月还是挺认真干活的,每个月交的账基本上也没啥大问题,有的东西差那么一斤两斤,光光也没点出来。
这后几个月是越贪越过分,光光就一直不点破,等着他们自食其果。
父子两是极力否认,都说不清楚咋回事,可能是忘记记那么一两回,或者是记差了啥的。
光光也不想废话,就对韩福说“福伯,你盘出得账目还差多少?”
韩福翻来账本来查看“点心铺子的糕点每个月卖出得量来看,应该是每月盈利三百两左右。现在还差四百二十多两的账目对不上。”
光光都想吐这父子两一脸,四百多两?也真是胆大。
其他的管事有些也会藏点私,有那么一星半点光光也不为难他们,贪的多一点了,光光就会故意去点拨一下,那些人就会老实收敛很多。
像韩得昌父子这么贪的,还是很少见的,要是让他管个一年两年不得贪上一两千两去了?
“前段时间我们庄园立的规矩,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
不过念在咱们都是亲戚里道的,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你们把贪的钱给我通通补回来。
另外需要缴纳三十两的赔偿金额,你们以后也不用去上工了,我们家用不起你们,这事情也就算是这么处理就得了。”
韩得昌黑起了脸“不可能,我们没贪你们的钱,别想讹诈我们。”
反正不管光光怎么说,他就是不会承认的,有韩老头和陈氏在,韩得昌还真不怕光光一家敢对他们父子怎么样。
不过他终归是失算了,见他狡辩,光光有些膈应和不耐烦,就吩咐仆从们:“扭送到官府去吧,把证据账目都带过去。”
韩得昌神色大变,他色厉内荏的道:“你敢?你爷奶肯定不能够答应你这么做。”
光光无语极了“有啥不敢的?你敢贪,我就敢收拾你。”
光光已经忍这父子俩很久了,现在还真是不想再忍受他们的极品。
外面的仆从进来了七八个,拉拉扯扯的给父子俩绑了。
光光就对身边的韩福道:“福伯,你亲自送到县衙里去,跟县太爷说清楚这件事情。”
这种人不送官府让他们尝点苦头,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父子俩一路叫着骂着还是被下人们绳捆锁绑给带走了。
推推拥拥的来到大门口,福伯叫人去套马车,这时从村子里就跑来了不少人,正是韩老头陈氏一行人。
“爹,救我,光儿那丫头要把我们给送到官府去。”
“爷奶,我不想进官府。你们救救我,一定要想想法子啊!”韩孝宗可怜巴巴的对着韩老头老夫妻俩哀求。
父子俩看到救星来了,拼命呼喊。
韩老头被刺激的差点背过气去,他一把抓住韩福的胳膊,不让他上马车“这是咋回事啊?你不能把他们送官府去啊?”
陈氏上去就是对着小厮仆从们又打又骂的,有几个小伙子的脸和脖子都被她抓伤了。
韩福无奈的道“太爷,大老爷他们贪了铺子里的银子,还不愿意归还,姑娘就让给送官府去。”
韩老头急的直喘粗气:“又是光光这个丫头?有话好好说,不能送去县衙。你去叫得平和光儿出来,我来跟他们说。”
“太爷,我们姑娘都吩咐了的事,我得照做,您别为难我。”
韩老头见韩福油盐不进,也不进去喊光光出来,是一定要送韩得昌父子去县衙的样子。
韩得昌父子俩是长子长孙,一直都是韩老头偏爱的心头肉,眼看俩人要入官府受审,韩老头也是被急的狠了,一时就乱了分寸。
他跑到马头的地方往地上一躺“你们想去县衙,除非我死,你们从我身上碾过去好了,碾死我算了,我没法活了,让我死吧!”
陈氏见老头子这样,就不再撕打几个小伙子,跟着扑跪在韩老头身边,哭天抹泪起来:“老头子啊,你这是何苦啊!都怪我生了个畜生啊,不认爹娘老子兄弟,他眼睛里只有钱。他不是个好东西,老二他丧良心啊……”
韩福和几个仆从吓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因为韩老头好歹是一家之主,是大家长,如今他竟然学着乡村野妇一样撒起泼来。
而吴氏冯氏在后面带着崇义,也都扒着马车不让走,一边哭一边喊韩得昌和韩孝宗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章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番好不凄惨的情景,很快就吸引来了周围做工的人,村里也有不少人开始往这边来。
二叔公三叔公和韩老爷子一行人出来看到的就是,韩老头躺在马车前面的地上,嘴里一直喃喃的重复着“碾死我,碾死我……”
跟魔怔了似的,眼睛都发直了,而陈氏跪坐在他身边,又哭又骂,把两条大黄鼻涕甩的到处都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不自觉的都后退了几步,把大家膈应到不行。。
马车后面的一群女人孩子也都跟着哭闹。
二叔公气的连平时走路用的拐杖都扔了,几步到了韩老头跟前,一脚踢到他的腿上,大骂道:“你个狗东西,给我起来。还学会女人这一套撒泼打滚了是不是?”
惹的周围得人是哈哈大笑,二叔公更觉韩老头给他们老韩家丢脸。
“你说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你咋就是一个糊涂脑子呢?”
韩老头这才狼狈的爬起来,眼中已然是蓄着泪,声音中满是委屈和苍凉:“二叔,他们要把得昌和孝宗送县衙里面去。我也是没法子啊,我没法子,二叔……”
二叔公要被韩老头给气死了,他转头捡起拐杖,对着韩老头劈头盖脸的一阵敲。
“你是个啥玩意,你的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你的脑子我看也让狗屎给你糊住了吧?今天我就代替我那死去的大哥教训教训你。”
他就不明白同样是兄弟两,韩老头的心咋就长得这么偏呢?怎么能够糊涂到这个地步呢?
大门口这番动静,韩得平在后院里都听到了一点声音。
得了门房的禀报,也就跟林氏带着光光出来了,他已经养了三个多月的伤了,基本上已经快要大好了,只是暂时还不能做一些体力活而已。
“二爷出来了。”
“二爷安好!”
“看来二爷的身体是大好了。”
工人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韩得平了,见到他露面,都高兴无比,纷纷过来打招呼。
韩得平见二叔公把拐杖舞的是虎虎生风,害怕他再扭了腰,就忙过去拦了下来。
“二叔公,你这么大年纪了,咋还动上手了?”
二叔公见到韩得平,心里也安定不少,韩得平养伤的这几个月,庄园里那么多事情都是光光这个小女娃在打理,还挺让人不安的。
见到韩得平似乎真的大好了,所有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一样,二叔公喘了老半天才说出来话:“唉!还不是被你爹这个混账给闹的。”
韩老头被拐杖敲了不少下,正疼的龇牙咧嘴呢,见到二子出来了,他眼圈红了红叫了一声:“老二……”
陈氏见韩得平来了,就扑过来抱着韩得平哀哀的哭了“我的儿啊,你总算是活过来了,老娘差点就没见着你,可把老娘心疼坏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多疼爱韩得平呢,除了出事那天陈氏来看过,后面就再也没来看过一次了,韩老头中间倒是来看过几次。
只不过,村子里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带过东西来探望韩得平,只有韩老头和陈氏这对亲爹亲娘是个例外,别说一个鸡蛋了,就是一块红糖都是没有的,还真是让人唏嘘。
韩得平望着陈氏头上的白发,他拍着陈氏的后背,重重的叹了口气:“娘,别哭了,你看你弄的衣服都脏了。”
一旁的光光见此光景呆了呆,她觉得今天的韩得平跟往常很不一样,心下疑惑不已。
就比如韩得平跟陈氏说话的语气神态,是平缓温柔的,往常的时候他从来没用这种态度对待过陈氏的。
陈氏被韩得平这么温柔的一哄,有些愣了,她一时都忘记了哭泣,呆楞楞的看着韩得平,仿佛在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韩得平如沐春风似的冲着陈氏微微一笑:“娘,你咋啦?不认识儿子了?”
陈氏有些错愕的张大了嘴巴:“老二啊,你的头没烧坏吧?”
陈氏有些怀疑韩得平是不是脑子坏了,咋跟以前变了一个人似的。
韩得平扶着陈氏到韩老头身边站了,他走到自家大门前的屋檐下站住,然后用手一指韩福吩咐道:“把大老爷和大公子放下来吧!”
韩福看了眼光光,见她并没反对,就叫几个小子把人从马车里弄了出来。
两人被松了绑,韩得昌是又惊又喜“老二啊,还是你仁义,不像你家丫头心太狠,大伯堂哥都不认了。”
韩孝宗也狗腿的对韩得平施礼:“谢谢二叔。”
韩得平看了看俩人没有说话,他在场中扫视一圈,又是重重一叹。
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了狼狈不堪的韩老头,淡然的说道:“爹,你能为大哥做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当儿子的又怎么忍心让你们父子骨肉分离,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韩老头抿了抿唇角,觉得嘴巴里有些苦涩:“老二啊,咋滴说咱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这不至于啊,你大哥他是长子啊,是要顶门立户的,我……”
其实光光还挺佩服韩老头的执着的,对于长子和顶门几乎有近乎疯狂的执念。
问题是韩得昌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啊,要他来顶韩家的门楣,光光都怀疑,韩家老宅会更快的败落下去。
韩得平注视着老爹,平静的接了话:“那四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不过我认为,爹的爱子之心是四百两银子买不来的,所以我不为难大哥和孝宗。
至于四百两银子我就不要了,不过并不是说我大方有钱不在乎,我是为了孝敬爹娘,心疼爹娘,毕竟你们那么大年纪了,却为了大哥可以不惜自己的身体性命。
我也终是了解了,你们也会有对儿女奋不顾身不求回报的疼爱,只是被疼爱的孩子不是我而已。
你们把大哥他们带回去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也累了,你们给我一些清净日子过吧。”
韩得平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悲凉的道:“对于父母兄弟,我韩得平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是做到份上了的,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良心的,如果谁还要说我什么,那就说去吧,我想开了,不在乎了。”
光光都想拍手叫好,韩得平这是醒悟了吗?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有他自己愿意醒来才行。
韩老头和陈氏站在路中间,抬着头望着站在大门门檐下,身后奴仆随从环侍的韩得平。
双方中间只隔着三四米宽的大马路,只是此时此刻那路就像一座鸿沟,把双方分割开来,很近也很遥远。
韩老爷子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着急的推了一把韩老头:“有年,别犯糊涂,你让老大把贪墨的银子还给铺子里,我们都是血肉至亲,以后都还是一家人。
得平也不会寒心,咱们怎么着也不能生分了。”
韩老头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仿佛又远在天边的儿子,心头难过,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为什么呢?
韩得昌小声嘀咕道:“大伯,老二都说了不要了,你咋还说胡话呢?”
二叔公也回过味来,明白了韩得平的意思,他看着韩得昌呵呵一阵冷笑:“这种品行不端的人,作风不好的人家要来作甚?
说什么一家人,谁跟他们是一家人?我要召开全族大会逐韩有年,韩得昌,韩得贵一家出我们这一脉。”
众人也就明白了,原来韩得平这是真的不想跟老宅的人纠缠了,累了,懒得跟这些人掰扯了,想跟韩得昌断亲呐这是!
韩老头自然也知道村里现在在选地方给韩家人盖祠堂修族谱的事。
逐他出族?这是不把他们一家算在韩家人内了,那忙忙碌碌一辈子是为个啥啊?
最后死了牌位连祠堂都进不去,让后世子孙都矮其他人一头,出了族跟韩得平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两家人了,再也不能够在村里站住脚的。
到时,所有人耻笑不说,就是他们被其他人欺负了,也没有一姓人为自己撑腰了。
韩老头转过头来,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他认真的看着韩得昌,看着这个偏爱了几十年的长子。
有些失望的道:“老大,听你大伯的,你把钱还给得平,咱们都还是一家人,这事就算完了。”
韩得昌不服的惊叫:“爹,我哪有四百两?”
韩老头气怒的胸膛起伏不定,他指着韩得昌大骂道:“你个不孝的东西,我让你去给你弟弟管铺子,你倒好,贪到自家人头上来了,你还不还?”
韩得昌非常了解老爹,自也是不怕韩老头,他坚定的摇头“我没钱。”
光光觉得那句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大概就是韩得昌这种情况吧!
韩老头气的脸色通红,心中说不清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他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韩得昌的脸上,这也是生平第一次他不给长子留脸面。
“你要是不把钱吐出来,你就给我带着妻儿老小滚出去,我再也没有你这种儿子。”
“老头子,你疯了。”陈氏大叫起来:“他可是老大啊,崇义是重长孙,你忘记了?”
韩老头对着陈氏暴喝:“你闭嘴!你再多说一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滚。”
陈氏被吼了一句果然蔫了,就没再说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人憎狗嫌的存在
韩得昌被打了个踉跄,他捂着发麻的脸呆楞楞的看着韩老头,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爹……”韩得昌哀哀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爹”叫的可谓是凄凉无比,韩老头觉得扎心无比,眼眶顿时就红了。
毕竟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他也不忍心逼的太紧,就缓了缓神色劝道:“老大,听我的,把那银子还给老二吧!”
韩得昌想了想,就点头应了:“我们得回去盘点一下,明天就来还钱。”
韩老头这才转怒为喜,他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来,去看好得平:“那个,老二啊,你看你大哥也知道错了,钱肯定会还给你的,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
韩得平闭了闭眼睛,韩老头和韩得昌这番父慈子孝的场景,在他眼里格外的讽刺。
他冷淡的开口:“随你们便吧。”
挥了挥衣袖,他带着人转身大踏步的回了宅子里,再多留一会儿,他觉得他会崩溃爆发。
他那潇洒离去的背影,让众人都愣怔了良久。
二叔公盯着韩老头冷哼:“作吧,作吧,这下满意了吧?看你们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二叔公带头一走,其他人也都做鸟兽散,现在的韩家老宅这些人在大柳村就是人憎狗嫌的存在,谁也不想跟他们有瓜葛。
不一会儿大门口也就只剩下韩老头他们自己,二子家里的大门紧闭,也没人搭理他们,只能是狼狈不堪,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韩老头和陈氏就急急忙忙的来找韩得平,说韩得昌一家五口不见了。
韩得平不置可否,至于韩老头和陈氏究竟知不知道韩得昌一家连夜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家最少有个四百多两银子的家产,光光想,只要他们肯踏踏实实的找个地方过日子,买上个十几二十亩地,足够生活一辈子了。
转过两天来,齐家夫人派人来说,韩小棠被韩得昌夫妻接走了,齐解生给写了放妾书,最后一家人去哪里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
光光再遇到这一家人都已经是多年后了。
到了九月,就是韩家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有了往年的经验,附近十里八村有那空闲的人都会到韩家庄园来找短工干。
韩得平带着人开始摘山楂,摘葡萄,收地里的玉米大豆。
因为他受过伤,所以就不怎么干体力活计了,一般都是带着人给他们指派活计。
光光试种的二十亩棉花也都陆续晒开了壳,露出里面白白的棉花来。
摘棉花是个细致活,需要一个人前面挎着大篮子,篮子里铺上干净的布袋子,用力的把棉壳揪下来。
摘回家以后还需要把棉壳和棉籽剥出来,剩下的才是棉花。
光光在来找工作的人当中挑选了好几个干净利落的妇人,早晚有露水棉花的表面就是湿的,只有中午才是采摘的最佳时间。
摘好了找了几个长工,一框框运到空的作坊里,这里也招了不少媳妇婆子等着剥棉壳,剥棉籽,剥下来的白棉花还完全没干透,就都铺在油布纸上在太阳底下暴晒。
有了剥好晒干的棉花,剩下一步就是弹棉花,棉花不弹也是可以直接用的,它就没有弹出纤维那么柔软舒适,分散均匀,而且一坨坨的,做成被子啥的很咯人。
弹棉花的历史悠久,从汉朝一直延用到新时代,其实很简单,元代王桢《农书、农器、纩絮门》中记载:“当时弹棉用木棉弹弓,用竹制成,四尺左右长;两头拿绳弦绷紧,用县弓来弹皮棉。”
所以弹棉的历史悠久,方法单一,到了科技时代有些步骤才慢慢被机器取代。
光光让人把去籽后的棉花都挑到空的作坊里,请了林氏过来弹棉花。
弹棉花其实就是弹的棉絮(被褥),或者是絮衣服的棉,光光虽然没有弹过棉花,但是有见过。
根据记忆,光光找了人打造了几把弯弦工,用牛筋为弦;还有木棰、铲头,磨盘工具等。
弹时,用木棰频频击弦,使板上棉花渐趋疏松,以后由两人将棉絮的两面用纱纵横布成网状,以固定棉絮。
纱布好后,用木制圆盘压磨,使弹好的棉絮坚实,平整。
当林氏这么弹出来松软平整的棉絮出来后,是欣喜异常“这真的就是被子啊?”
光光摸了摸林氏弹好的棉絮点头“咱们买的棉被就是这么来的。这又不是啥秘技,那些卖被褥的不都这么弄的。”
弹棉花不难,难的是要怎么才能种出高产的棉花。
不过弹棉花也挺累人的,要不停得用手木锤击弦,一个成年人一天最多弹七八斤棉絮,也就是一床厚点被子的分量。
林氏兴冲冲的跑去果园找韩得平去了。
不一会儿韩得平就回来了,他看到作坊里一床弹好的被褥都惊的合不拢嘴“真的弹成了被褥?”
光光对这两人无语“爹,咱们应该想想得找多少人来弹棉花,弹多久才能把这么多棉花都弹完?”
韩得平对于棉花的亩边还没算过呢“闺女,你的棉花一亩收多少斤啊?”
“去了籽称的话一亩四五百斤吧。”要是在后世里有农药化肥,肯定产量很高。
韩得平讶异“你不是种了二十亩?那得多少?”
这些棉花都是光光亲力亲为,每天带着人照看的“万把斤吧。”
“万把斤?这得卖多少钱?”
林氏想到镇上的布庄里棉花要卖到一二百文钱一斤,打一床棉被一般就是七八斤左右,一床被子光棉絮就得一二两银子,还要加上被面这些。
所以老百姓家里用棉絮做衣服被子的少,被子里填的都是柳絮,蒲絮和少量的棉花。是非常不保暖不耐寒的。
光光就说:“你们想想为啥棉花那么贵啊?因为一般人家种出来的亩产低啊。
我们大盛朝的土地粮税是五斗,风调雨顺的年景还算好的,收两石两食交五斗税,一亩地还可以剩下一百七八十斤。”
第一百三十二章昨日天潢贵胄
“而棉花的亩产说不上来是多少,或者直接就是没啥收成,因为百姓们不会种,不懂得选种施肥,打叉,追肥浇水这些东西。
而北方关外的人他们是部落群居的,没有地税一说,自由耕种,但据我所知他们种棉花的亩产是不超过一百斤的。
我们大盛的棉花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关外,从北边贩卖到内地来,可不就得昂贵点?”
棉花是光光在韩得平受伤期间种的,所以对种植过程就不是那么了解,不过种棉花非常麻烦复杂,包括后续的处理到弹棉。
如果是大面积种植就需要非常多的人工。
人工是需要钱的,这就是成本。
韩得平就追问:“那你算过得请多少人来弹棉花?一天得多少工钱,弹多久能弹完这二十亩?”
光光简单算了下“弹棉是体力活,肯定要比做糕点做绣帕啥的累,主要是胳膊疼。
看产量算吧,弹一斤给七文钱,最快的一个人最多也就弹七八斤,一个人要是不停的弹一个月就能拿到一两五钱银子,比做糕点帕子啥的挣的多。
找个二三十个人弹吧,能弹两个多月。正好那时天也冷了,正是卖的时候。”
一家人这么商定了以后,林氏就把作坊里的事暂时交给了周氏和林大舅母年氏,她就专门过来管弹棉这一块事情。
刚准备招募人手到弹棉坊来弹棉,淮阳府突然发生一件大事。
京城来了传旨官,淮阳王被贬斥,剥夺淮阳王封号,择日押解进京问罪。
太妃娘娘则是被镇北王接走了,不知道是舟车劳顿,还是长子被押心情郁结,太妃刚到贺州府就病倒了。
镇北王差了人快马秘信,请贾御医速回。
贾御医就给韩得平一家把镇北王的来信说了。
韩得平非常不舍:“老人家,你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从贾御医来到家里后,韩得平和林氏从来没喊过他御医啥的,都是尊他为“老人家。”
光光和小棉孝正几个更是一口一个爷爷的喊着。
贾御医叹气“报答啥啊?你家的葡萄酒我可没少喝。”
光光就说:“爷爷,你啥时候想回家来了就回来,我们全家都欢迎你。”
贾御医笑呵呵的摸着光光得头“你这孩子啊,就是嘴甜。老了,不爱走动了,我把名帖留给你们,你们要是去了贺州持军节度使府,拿出我的名帖他们就会带你们进去找我。”
想了想贾御医又道:“你家要是有个大事小事的可以写信告诉我。”
一家人都忙答应了,并说一定会去看他的。
“爷爷,淮阳王犯了啥罪啊,竟然严重到被夺了封号,会不会连累到镇北王府呢,你回去安不安全?”光光非常担心。
贾御医呵呵一笑:“不会的,节度使他跟淮阳王可不是亲的,他是太妃抱养的,这宫廷秘辛你们在农村里哪里知道?
而且啊,节度使跟淮阳王从小就不对付,长大了更是互相仇视,水火不容,曾经一度争的是你死我活,兵戎相见啊。”
韩得平有些不懂:“这都是自家兄弟,咋还争的你死我活的?”
他跟自家几个兄弟也会有摩擦矛盾,可是也不会狠毒到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
贾御医看着淳朴善良的韩得平摇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说什么骨肉亲情,那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事难道还少了?”
“堂堂一个王爷,说成阶下囚就成阶下囚了。”光光感叹。
贾御医也惋惜:“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为什么啊?难道皇帝陛下不喜欢淮阳王?”
贾御医捋着胡须仿佛在回忆往事:“我在宫中做了四五十年的御医,皇家诸子之贵看的是一清二楚。
当今陛下是先帝明宗陛下的第五子,生母是明宗陛下的继皇后。明宗陛下和先皇后有位嫡长子,早年封号庄颖王。
所以这一个皇位两位嫡子,就展开了你死我活的争夺,皇子之间也是各拥其主,淮阳王就是拥护庄颖王的那个阵营的,镇北王则是拥护当今陛下的。
你明白为什么淮阳王早晚有这一遭了吗?”
贾御医问光光,光光恍然大悟“排除异己,打击报复。”
贾御医点头:“不错,陛下的性格暴戾,为人心狠手辣,又爱猜忌,他继位以来明宗陛下的二三十位皇子或杀或贬,或软禁流放,只剩下淮阳王和镇北王这两位还保有封号了。
如今北方祸乱不断,有人就打出要拥立庄颖王为帝,废除当今陛下的旗号,传到陛下的耳中,那是大为震怒,这淮阳王回了京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除了光光以外,其他人都云里雾里的,韩得平追问“那拥立庄颖王跟咱王爷有啥关系啊?我们王爷还是很不错的,对待老百姓也没有横征暴敛,王爷没来我们淮阳的时候赋税都是做十交五。
王爷来了以后,规定每亩只交五斗米,老百姓不知道多高兴呢”(所谓的做十交五,就是一亩地收二石粮食就要上交给朝廷一石。)
贾御医叹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听余都卫说庄颖王在凉州府和淮阳府交界处,被南下巡查的按查使发现了。
庄颖王被流放到直南道的落雁滩已经七八年了,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是让人不解。
并且在押解庄颖王回京的路上,按查使遇刺,庄颖王被杀,陛下知道后震怒,这才把淮阳王押回京受审。”
贾御医说的余都卫,就是镇北王派来接他的人,光光和唐城那天去持军节度使府就是他领两人进去的。
光光觉得,按察使被刺,庄颖王被杀,还都离淮阳府很近,不管淮阳王无辜与否,皇帝都会拿他开刀。
或者这直接就是皇帝的阴谋,故意陷害淮阳王又除去了庄颖王,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不知道淮阳府会有什么变动,而武长使府会不会受牵连,他们两家的生意会不会有影响。
第一百三十三章繁重的苛捐杂税
贾御医走的时候,韩得平一家给他收拾了很多他平时爱吃的果脯蜜饯,山楂糕,山楂酱,西瓜酱,李子酱,还有十几坛葡萄酒。
就是这些吃的喝的装了满满一车,把那位余都卫看的是嘴角抽搐。
送走了贾御医,一家人又忙碌了一段时间,把弹棉坊开起来以后,棉絮被褥就陆陆续续被弹了出来,现在天还热,光光就让人先收仓。
到了月底去府城送货的时候,武长使府的牌匾已经被摘了下来,换成参将府了,光光心里一凉,心想难道武长使府也受到牵连了?
武长使夫人是他们家在府城的往来对象,靠山之一,要是他们家倒台了,自家还不知要受到多大影响呢!
幸好门房没换人,门房认出了他们,就请他们进去见他们家夫人。
原来武长使调职了,调到守备大营里做参将,以后就没有什么长使府了。
所谓的长使,少使都是为王府设置的官职,现在淮阳王被拿,夺了封号,这些官职和封地也一并被撤销。
淮阳府自然就成为跟其他城市一样的府郡。
光光就得改口叫武长使夫人为蒋夫人,因为参将就姓蒋。
而且听蒋夫人说,府城里的知府知州,通判,同知大小官员都被撤换了一遍。
幸好对蒋家没啥影响,光光放心了不少,两家的生意照旧不变。
又打听了一下贸家,蒋夫人说那位贸长使调到其他府去做了一个知州官,光光失望无比,这个贸家没跟着倒台,还真是太可惜了。
林氏招了二十几名工人,开始领着人弹棉絮被褥,絮棉之类的。
另一边摘棉花,剥棉花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时间过了不久,朝廷就有新的政令下来,淮阳府的赋税恢复跟其他府城一样,做十交五。
老百姓是哀嚎声迭起,这就意味着地多条件好的人家只能勉强糊口了,而地少人多的人家就食不果腹了。
一户有十口人的庄户人家,按照十亩地来算,一年亩产的粮食在两千四五百斤,现在做十交五的赋税来算就要上交一半的粮食。
余下的粮食就算是顿顿喝稀粥,最多维持大半年,剩下的时间就得打饥荒挖野菜,这还是中等人家的生活水平呢,其他的就可见一斑了。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严苛的赋税下老百姓也会想其他法子,比如有些人家会把土地挂在有功名的人家名下,以逃避赋税,这叫做土地并有。
还有的人家会多租佃点土地,这也能够养家糊口,不管怎么说繁重的苛捐杂税下,苦的只有老百姓,像镇上,城里的中上层人家是不受影响的。
而大柳村在附近十里八村是比较特殊的,因为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家现在都不靠种地为生了。
这两三年里有好些人家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地都不种了。
一年全家人种十亩地,淮阳王在的时候赋税下调,吃饱饭的同时还能有结余。
现在恢复朝廷征收税了,种地是吃不饱饭的了,而在韩家庄园里不仅仅一年一个人能够挣到十两银子,也不耽误家里多个人来同时上工,比种地划算的多。
有的人家甚至会主动来找韩得平,问他还买不买地,还建不建作坊?
现在韩家的生意和作坊,都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了,村子里和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巴不得他们家可以再兴旺发达一点。
最好是可以开一辈子的那一种,他们也就一直有工作有钱赚。
这种情况下,光光就让老爹去找里正商量,果园后面的土地韩家出八两银子一亩购买。
这些土地大部分都是大柳村子里的土地,连着前面的容家庄的土地。
土地本来的基本价格是在五两多一点,韩家愣是给抬到了八两,加上赋税的加重,村里人务工荒地的增多,韩得平不费力气的在果园左右和后面买下了三百亩土地。
以至于后来,大柳村的村民基本上都是无地可种的,再想买只能去远的地方买回来了。
光光又做主把宅子西边的山楂食品作坊搬到对面果园旁边得大作坊里,把西边的作坊重新改建成住宅院子。
因为韩家的奴仆佣人持续增加,这是专门为下人们修建的住处。
韩家的住宅就变成了带东西跨院的两进大宅子,占地八九亩地样子。
往西绣工坊框裱坊,跟主宅之间隔了五亩的山楂林子。
框裱坊西边是三十亩地的葡萄园,韩得平又把挨边的土地往西买了一百亩地,就连到了隔壁的大王村去了。
路对面就是七十亩果园,果园东边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作坊院子。
里面包含了酿酒坊、山楂加工坊、屠宰场、粉条场、葡萄酒坊,糕点房、现在又多加了两个,一个是处理棉花的剥籽场,一个弹棉坊。
庄园和作坊加起来有百亩地那么大,往后延伸是韩家新买的三百亩良田。
韩家的宅子和作坊往村里去的路上两边就是村里的住宅,大部分都已经是青砖大瓦房,只有少部分几户还住着老房子。
这其中就包括了韩老头,陈氏和韩得贵一家。
到了年底,棉花基本就弹完了,天气转凉的时候韩得平就把棉絮以一百五十文钱一斤的价格给卖了,比镇上和县里的便宜了好几十文钱。
二十亩地的棉花大概卖了一千多两的样子,光光和林氏亲手合作做了两床厚实的被子,用的还是缎面的被面,柔软的雪缎做被里,是给贾御医做的。
在腊月里差了韩安带着几个随从,拉了满满两大车韩家置办的年货给送到贺州府去。
里面有被子、棉衣、鞋子、烧酒、葡萄酒、葡萄干、山楂糕、山楂酱,还有不少卤煮的鸡爪啥的。
光光还给贾御医写了一封算不上好看的书信,她的字只能算得上是一般,绝对称不上好看。
今年天气冷,在腊月二十二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光光就让庄园里的工坊早点放假,吃了一次年夜饭,还给工人们都分发了节礼。
开了春,韩家这一次大手笔的准备种七百亩地的棉花,光是挑种、晒种光光带着家里的几十名仆从们都弄了一个多月,每天是忙碌无比。
第一百三十四章说亲事,林氏为难
沤肥也是一件难事,庄园里现在有两三百个工人,加上整个大柳村集的粪,还有果园里的鸡鸭粪便加在一起都还不够,韩得平又在左右两个村买了不少,才勉强追够肥料。
他们在刘家庄那三百亩地里修了个农庄,自家买了几十个家丁奴仆,都安排在农庄里,专门守着棉花地,照看管理。
播种的时候韩得平招了不少短工,翻地,加肥,浇水除草,韩得平和光光忙到进入五月才算是把棉花种完。
父女两回到家,就看到林氏在厨房里亲自做饭呢。
他们自己家吃饭用的是小厨房,而仆从小厮丫鬟婆子们吃饭在西边的院子里还有个大灶房。
而买来的新厨娘和小丫鬟,尴尬的站在一边看着女主人忙碌。
光光失笑,林氏就是这样,总是闲不下来,现在没有棉花可弹,工坊的事也都交给周氏,和林大舅母年氏了。
所以林氏除了日常去工坊视察一下外就是回来做饭了。
见到父女两回来,林氏把菜也都盛了出来“你们爷两回来的正好呐。”
丫鬟婆子们摆好了饭,韩得平和林氏,光光小棉也就都坐了,中午吃的是简单的玉米窝窝,小米稀饭,炒土豆丝,炒苋菜,凉拌笋干,还有一盘西瓜酱。
一旁的新来的厨娘看的是一脸怪异,这新主人家好奇怪,一家人穿的普通就算了,就连平时吃的也寒酸,却守着这么大的庄园,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现在有钱人都这样了吗,厨娘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
光光要是知道了厨娘的腹诽,准会笑喷。
家里朴素节约,不仅仅是韩得平和林氏的本性使然,也是光光故意为之的。
这样是为了防止一家人过了好日子就忘本,所谓乱花迷人眼,人要是改变了心性再想变得淳朴就不容易了。
因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就像那位刘家庄的刘员外一样,本来家里积攒了几代人的财富,上几代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
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开始变得穷奢极欲,挥霍无度,小妾是一房接着一房抬回家。
结果怎么样呢?现在刘员外的土地都被韩家买来了,一个十里八村都比较有名的大地主就这么败落了。
所以人不能忘本,光光可不想她的老爹安于享受,回头再娶几个小妾,别说她娘会怄死,就是他们兄妹几个看了也心烦。
“今个儿镇上的杜媒婆又来了。”林氏吃着饭跟韩得平唠起了闲嗑。
韩得平有些无奈的道:“又来给孝延说亲呐?”
孝延已经满了十八岁了,这两年给他说亲的人是走了一波又一波,都被林氏给推了。
林氏叹气:“这么多媒婆来说孝延的亲事,咱们老是推拒,人家肯定也识趣,不会老是来说的。这次是来给小棉说亲的。”
一旁的小棉不自觉的红了脸,还紧张的往院子里看了看。
光光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唐城坐在内院的二门门廊下,抱着剑正纳凉呢。
感觉到这边的目光,唐城回头的时候小棉跟做贼似的低下头,飞快的吃着饭。
光光坏坏一笑,这两个小年轻,这就是典型的郎有情妾有意啊!
可是贾御医给两人做媒的时候,唐城竟然拒绝了,这是为啥呢?
“说的哪家啊?”
听到是说闺女的亲事,韩得平来了精神,自从贾御医说唐城回绝了招赘的事情后,他也就自动忽略了这件事情,反正这些都是背着闺女进行的。
“镇上有家洪记布庄,布庄的小儿子。”
韩得平想了想:“你说洪掌柜家的儿子啊?咱家铺子旁边的瓷器铺子的魏掌柜的也跟我提过一嘴,他有个年龄合适的独子。”
韩家如今的财富和地位,别说在整个镇上,就是整个县都算是有名了,所以韩得平现在的人面也广,镇上很多做生意的商户他都认识。
反正小棉的婚事是不愁的,她的样貌好,家里现在条件也很不错,求亲的人还是很多的。
“姐,你想找个啥样的啊?你心里有没有点想法啥的?你说出来,回头咱娘按照你的要求去给你相看,这才能合心意呢。”
韩得平和林氏听了小闺女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夫妻两都望着小棉:“闺女,你想要啥样的?是会做生意的?还是要会读书写字的?”
小棉红了脸,害羞的低了头,声音低到不可闻:“爹娘做主就行了。”
这个朝代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包办婚姻,没有自由恋爱一说的。
而大部分儿子闺女也都是听话的,很少有自主婚姻。
不过韩得平和林氏比较开明,没那么古板保守,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不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所以也不会强硬的要求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
林氏就笑着跟小棉商量:“这几个商户呢,娘都不看中,我觉得王旭就挺好的。棉儿,你觉得如何啊?
你王伯伯对咱们家有大恩,王伯母人好脾气也好,跟娘很投缘,咱们两家都熟悉。
主要是人家是读书人,我听你王伯母说她儿子夏天就要去府城参加府试了,要是中了的话就是秀才生员了,没准还能中个贡生呢,以后前途无量。”
林氏把王旭好一通夸奖,韩得平也点头:“王家侄子是不错,长得周正,又是读书人,我看着脾性也好。”
小棉低着头,没搭话,嘴里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她用筷子在饭碗里搅了一圈又一圈,有些失落。
光光就给韩得平和林氏使了眼色,两人也察觉出大闺女的异样来,就都住了嘴,止了这个话头。
吃过了饭,小棉去了绣工坊那边视察工作去了。
林氏见闺女走远了才问光光“光儿,你姐这是咋啦?她是不是不中意你王家哥哥?”
光光点头,然后向院中努嘴“你看。”
那垂花拱门下站着身姿挺拔,英俊异常的唐城。
林氏就明白了过来,不过林氏跟韩得平一样,都是不大赞同的:“这?两个人也相差太多,这唐家也没个主事人,唐城估计是不想上门的。
那不上门,你姐嫁过去啥都没有,指望啥啊?
他要是一直跟着他义父做这个营生,这刀剑无眼的,说不准哪天就……反正我是不赞成的。”
韩得平也是一脸的官司,他也没想到闺女就看中了唐城了,问题是唐城还拒绝过贾御医的提亲。
还好闺女不知道这个事情,不然还不知道咋样伤心呢?
光光就说“爹娘,这婚姻大事,总归是要你情我愿才能够幸福美满,强扭的瓜不甜,要顺其自然才行。
唐大哥的身份说出去是不大好听,可是唐大哥人品还是很厚重的。我觉得如果他娶了我姐,我姐指定不能受委屈。”
像这种落后的古代,讲究身份对等,士农工商级别分明。
而唐城连商都算不上,只能是行走的江湖客,平时给人做个保镖护院,或者走镖之类的活计,是下九流的行当,身份上是会让官宦人家瞧不起的。
韩得平有些不情愿的说:“他不是不愿意嘛,这种事情哪有女方上赶着的,那我家的闺女不得被人看轻了去啊?”
对于这件事情,林氏还蒙在鼓里呢,听丈夫这么一说,林氏立刻询问:“你说啥?”
韩得平这才把贾御医做媒的事情跟林氏一五一十的说了。
林氏气的寒了脸,人都是这样,自己的孩子即使在外面再不好,在做母亲的心里都是完美的,林氏自然是不例外的。
两个闺女都是她的心头肉,得知贾御医给小棉说婚事,唐城竟然回拒了,她拍了拍桌子恼羞成怒。
“咱们家闺女长得好看,又能干,在这十里八村的都是有名的,他竟然还不答应?”
韩得平也觉得自家闺女是百里挑一的好样貌,好脾气,只是她似乎就中意这个唐城了。
他耷拉下了脑袋无精打采的道:“那这可咋整?”
林氏也忧心,小棉刚刚那副模样,显然是不想嫁给王旭的,强行逼迫的事情林氏是做不出来的。
“这事闹得,这后生也就是长得不错,家世上面其实是配不上咱们家的。唉,你姐也是,这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啊!”
说是这么说,林氏还是很心疼闺女的,也希望闺女的夫婿跟她是两情相悦,互相欢喜。
只是眼下,人家后生不愿意跟闺女有什么发展,她们又不能上赶着去求吧?
光光想了想就说:“咱们不如试探试探唐大哥,他要真有心,跟我姐也许真能成事呢。
他要是真的对我姐无心,回头咱们跟唐老大去信,更换个人来,把他弄走算了。
省的我姐每天看着烦心,说其他的婚事她也不愿意。”
光光就把自己的计划跟韩得平夫妻俩说了。
林氏有些犹豫:“这能行吗?到时弄得满城风雨的,你姐这名声可就不大好啊?”
“这有啥啊?那男未婚女未嫁的,还不准人家挑拣挑拣啦?”
林氏戳了戳光光的额头:“就你鬼主意多。”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了心愿,皆大欢喜
转过天来,林氏就带着小棉开始出门相看人家了,不过只是假意的走个过场。
光光还故意的让下人们把消息给透漏了出去,现在整个庄园里都知道韩家的大姑娘在说亲事,已经相看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路过二门,光光和林氏一边走一边说:“娘,我觉得洪公子长的英俊帅气,跟我姐相配。”
林氏笑着说“我更喜欢你王家哥哥,跟咱家关系好,又都熟悉,人家还是个少年童生,以后前途指定不可限量。”
光光故意说的大声了一点,让站在廊下的唐城能够听到。
不过唐城好像没啥反应,一直是冰着一张脸的。
光光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估计老姐是白白的少女怀春了。
又过了两天,林氏说带着小棉去东岳庙上香,要找里面的道士给小棉和洪公子,王旭合八字,看谁跟小棉更相配一点。
光光就特意跑去跟唐城说:“唐大哥,明天我娘要带着我姐去东岳庙跟王家哥哥合八字,就劳烦你护送了。”
唐城的万年冰山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沉着声音询问:“合八字?”
光光故意装作无辜的说:“啊,可不是嘛?我王家哥哥你也见过的,我爹受伤的时候他来过好几回呢。
王伯伯他们跟我爹娘的关系可好了,平时走动也频繁”。
唐城抿了抿嘴角,想起了那个斯文俊秀的王旭,生硬的说道:“二姑娘,你很聪明,我知道你的用意。不过……你莫要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了。”
光光“哦”了一声,然后嘻嘻笑了,这个唐城果然是聪明人呢。
“唐大哥,你为啥不喜欢我姐呢?她不漂亮吗?”
唐城蹙了蹙眉,为难的说“我没有不喜……”
说到一半唐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规矩,有碍姑娘家的名声,就紧紧的闭了嘴。
“是因为招赘让你难堪了吗?”
光光跟着追问,这种事情估计没有几个男人会不介意吧,光光以为他是因为这个不同意娶自家姐姐呢。
唐城见光光这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直追问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俊脸一红:“我爹……也就是我义父他没有儿女的,就像游大伯一样,他们都是一辈子在刀口上过活的人,是不会娶妻生子的。
而我是我爹给捡回来养大的,我有责任给他养老送终。
他也指定不会同意我入赘,你姐姐很好很漂亮,也能干贤惠,她是个好姑娘,但是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还有年龄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
光光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一是为了唐老大,二是他可能有些自卑自己的身份,觉得配不上自家姐姐。
“也就是说如果唐伯伯愿意了,你就愿意了呗!”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其实是喜欢小棉的呢?
光光还真佩服古代人的脑回路呢,入赘又不是卖身,又没让你跟你爹断绝父子关系。
唐城把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寒着脸没说话。
光光也就没有再说啥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光光吃饭的时候见小棉的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往院子里一看,唐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两个人难道是说上话了?光光叹气,晚上就去找了韩得平。
第二天韩得平就去了游四爷家一趟,转过几天来,游四爷和唐老大就一起登门拜访了。
韩得平请两人去了偏房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几人才出来。
到了前厅,林氏和光光都在坐呢,韩得平就带了笑意,冲着院子里喊:“唐城呐,你进来。”
光光又去看唐老大的神色,他也是眼底含笑的。
她的心里就有了底,这事估计是能成了。
唐城进来后给唐老大和游四爷,韩得平夫妻各自施了礼。
唐老大欣慰的笑着说:“城儿,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从小你就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也没个安稳日子可过。
如今爹爹给你找个称心的媳妇,你安心过你的小日子,也了却我的一片心事。”
唐城就有些红脸,游四爷哈哈大笑:“我说唐大粗,没看出来你还会拽几句文呐,看把孩子臊的!”
唐老大失笑,对于韩家不嫌弃儿子的身份的事情非常欣喜:“城儿,快给你岳父岳母磕头吧。
我跟韩二兄弟商量好了,爹爹出钱给你在村子里盖座房子,算是我们唐家的家业,韩大姑娘就算是嫁给我们唐家为妇的。
以后爹爹老了提不动刀了,就来这儿养老。我也挺喜欢韩二兄弟家的农庄的。”
以前唐老大都是叫的韩二爷,现在关系更近了一步,他就改了口。
唐城有些感动的湿润了眼眶,忙跪下给韩得平和林氏磕头。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韩得平和林氏忙就去搀扶唐城起来,众人这才欢欢喜喜的商量二人的婚事。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定了六月初六下定,来年五月初六搬亲,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虽然唐城算不上入赘,可是一个村里住着,两家人也跟一家人一样。
中午林氏带着人整治了一桌非常丰盛的酒席,来招待自家的新亲。
众人刚坐下,还没开动呢,门房小厮匆匆忙忙来报:“老爷,老太爷来了,让你快点出去,说是有急事。”
韩得平有些怔愣,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韩老头了,自从上次发生了大房那件事以后,他就没再去过老宅,韩老头和陈氏也没再过来找过他。
游四爷就询问韩得平:“韩二兄弟,是你家老太爷来了?”
韩得平点头,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就站起了身:“那个,游四哥,唐大哥,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坐一会儿。”
唐老大跟着起身:“二兄弟这话说的不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家太爷来了,我们都是先辈,应该去接迎几步才对,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至于韩老头和韩得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游四爷和唐老大选择装作不知道,面上是一派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