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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鱼的鱼     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txt下载     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讨债鬼回来了

    贺瑶是光光除了村子里的小姑娘以外唯一玩的很好的手帕交,她还真是不想她过得悲惨,可是又无力改变什么?

    “但愿吧。”她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韩得平说:“爹,贺凉宵虽然看着不错,可是他爹娘都是善于钻研取巧,利益熏心的人,我可不耐烦应付那么一家子。”

    韩得平想想也是,能把闺女的婚姻当做是换取升迁筹码的人,品行很难好到哪里去吧:“哎,爹以后绝对不会再提这事得。”

    等收割完了菜籽,翻耕了土地,打埂放水,泥土彻底浸透以后韩得平带着人就开始准备插秧种植晚稻。

    这个时候孝延和唐城却回了家。

    韩得平一听下人来报,喜出望外的,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带着闺女往家里赶,他的裤腿都是泥浆,也没去换衣服就冲进了客厅。

    孝延和唐城果然在坐,而林氏、小棉孙氏也都在,只是众人的面色都不大好。

    光光的心一凉,这显然是没带回来什么好的消息。

    韩得平似乎是感受到了客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的询问:“孝延,城儿,你们打听到了没有啊?”

    这问的自然就是长子的下落了。

    唐城和韩孝延对视一眼以后才低落的说道:“爹,说出来你别失望,我们没打听到。”

    林氏就哭了出来:“我苦命的儿子。”

    韩得平抿紧了唇,他是男人,不能够让失望的泪水流出来:“没、没找到啊?”

    他呐呐的说了两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林氏这时情绪有些崩溃,她冲着韩得平大叫道:“都是老宅那些杀千刀的害得,要是当初他们愿意拿钱出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韩得平低下了头,他又何尝不难过不伤心不失望呢?

    孝延就安慰父母:“爹娘,你们别难过,总会找到的,回头我多派些人手,沿着边关那些城池多方打听打听。不过这次我在同台关见到了大表哥。”

    林氏猛然抬起头来:“啊?你见着庆正那孩子了?他怎样了?你告诉你姥爷姥姥没有啊?”

    “他现在在都游将军账下做校检都卫,他说再熬上两年升了官,就可以调回来上京或者转守备营。”

    所谓的校检,其实就是类似于大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卫,至于品级,那是最末等不入流的从九品。

    即使这样,林氏也觉得欣慰不少:“那就好,那就好。”

    一家人说了一会子话,唐城和小棉就带着璟修回去了,夫妻那么久不见,自然是要团聚一番。

    光光随着二哥二嫂出来,孝延就对孙氏说:“你先带谦哥回房,我与小妹说两句话。”

    孙氏虽然疑惑这兄妹俩有什么私密话是不能当着自己说的,却也识趣的没有多问,就先带了孩子回去了。

    等人走了,兄妹俩走在府里长长的回廊里,彼此沉默了老半天没有说话。

    见几乎要走到了尽头,光光才艰涩的低声问:“大哥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孝延抬起头眺望天空,语气有些生硬:“光光,你说,这世间有没有因果循环?”

    光光一怔,他苍凉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观。

    她有些酸涩的道:“二哥,我相信大哥他,他能够投个好胎吧,来世做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再也不用受贫穷苦恼。”

    韩孝周确实太苦了,从出生开始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一直到他离开之前,他都是被奴役的存在,也是因为穷困,他才会小小年纪就奔赴了战场。

    孝延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着妹妹:“我们去了边关打听了很久,后来找到了大表哥,在他的帮助下才有了一些消息,可惜的是,在两年之前,与北苍国的一次交战中,虎威将军骆九成带领的一万士兵是全军覆没,一个没活下来,而大哥也在其中。”

    光光感觉震撼,一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了?那这个北苍国有点强悍呐?

    俩人感伤无比,孝延又说道:“将来我与孙氏若是再生一子,我就把璟哥给过继到大哥名下,他也算是有个传承,以后也有人给他的牌位上香祭奠。”

    光光虽然对韩孝周的印象不太深,可是那也是原主的兄长,少年非常坚毅有担当,她也觉得惋惜。

    “这事就瞒着爹娘吧,最起码在他们心里都还有希望,也不至于太难过。”

    光光点头,俩人说了几句就又分开了。

    过了两日,孝延和孙氏就打算返回云州了。那边如今有了不少铺子生意,平时也都是孝延带着管事们管理的,他们这一去估计得年底才能返回。

    林氏指挥着仆妇们给儿子媳妇孙子打包东西,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用得上的东西都给他们带一份。

    韩得平看的直皱眉:“这路途遥远,那么吃的用的就别带那么多了,太累赘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林氏瞪了一眼:“你知道啥?这小被褥小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用的咱家里上等的棉絮,可暖和了,那外面想买都买不到,还有这些糕点葡萄酒,是给他们在路上吃的……”

    听着林氏絮絮叨叨,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门房匆匆忙忙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四老爷过来说,老宅那边的大老爷回来了,太爷让你们都回老宅一趟呢!”

    所有人都惊愕了,韩得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门房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有些胆怯:“太爷让您和夫人回老宅一趟,说是大老爷一家回来了。”

    韩得平看了看林氏:“难道是大哥大嫂他们回来了?”

    林氏沉下了脸:“回来就回来呗,叫我去干嘛,难道我还得给他们举办个接风宴啊?”

    韩得平尴尬不已:“呵呵,那个,我看你就在家给咱们谦哥收拾东西吧,我跟孝延过去看看。”

    孝延点头,跟着老爹往外走,光光把怀里的谦哥往孙氏手里一塞,然后追上去:“爹,二哥,我也去。”

    林氏在身后冷哼啐骂道:“一群讨债鬼,怎么不死在外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几人带着不少的小厮随从丫鬟婆子们走在村子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古怪。

    光光蹙眉,这是神马情况?怎么感觉村子里的人今天都怪怪的。

    到了老宅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而大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马车华丽,都是锻面裹的顶,车檐下还挂着风灯,车帘子也是用上等的绸缎制作的,而车旁还有好几个赶车的马夫,穿的也都不错。

    见韩得平他们来了,就有村民开口笑道:“二爷,你家老大这次是发达了。”

    “对,可谓是衣锦还乡了。”

    韩得平疑惑不已,进了院子,里面坐了不少人,有二叔公和韩老爷子、韩老头、韩得富、韩得贵等人,而最打眼的就是韩得昌一家。

    果然如村民所说的那样,这一家人是全都发达了?

    韩得昌穿一身宝蓝色绸杭直裰,束发用的是金簪,大马金刀的坐在韩老头身边,腰带之上挂着不少玉饰环佩。而吴氏则着一身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头上插满了珠翠,一晃动脑袋,叮当做响。

    包括韩孝宗、冯氏和已经八九岁的崇义自不用说,穿戴整齐非凡,料子看起来都很昂贵,端的是富贵逼人。

    陈氏也端坐在众人之中,那个小丫鬟秋香,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陈氏的身后。

    光光诧异,这两人竟然也有不掐架和平相处的一天?

    见到韩得平来了,众人都站了起来,韩老头笑的满面春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仿佛年轻了很多岁一样:“老二,孝延、光光你们来了,快坐下。”

    韩得平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哎。”

    光光注意到,韩得平进了院子以后,所有人虽然没有行礼,都是站了起来的,只有韩得昌稳稳的坐在小板凳上,神情不屑,一副大老爷的派头。

    光光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奇葩的装逼侠又能出什么幺蛾子。

    韩得平和孝延光光分别坐了下去以后,韩得昌这时冷嘲热讽的说了话:“我说老二啊,这几年不见,你的派头真是越来越大了,你看看你,二叔公咱大伯那么大年纪了还给你让座行礼,这像话吗?你就是再能耐,你也是个小辈,就没有那么做事的。”

    韩得贵这时凑到韩得昌跟前狗腿的附和:“对,大哥说的在理,二哥就是不厚道,忘本,人啊,一旦有了钱有了势,就势利眼了,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如果换做是几年前的韩得平,肯定是被韩得昌韩得富给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的韩得平为官已久,就是再蠢笨的人在官场上打滚久了,也能变得油滑起来。

    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被人奉承习惯后,气场都会发生改变。

    韩得平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虽然没有穿绸裹缎,可也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他瞥着韩得昌和韩得贵,有些不屑的嗤笑:“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乃陛下亲自御点的统管三府的司农少卿,官至正五品,寻常百姓白衣见到本官可都是磕头问安的?

    我乃大柳村人士,所以免去众人礼节,我认为我做的是顾情义,全礼数的,大家以为呢?”

    他并没有让村里人正经的给他磕头行礼,平时对待乡亲们都是和善体恤的,同样的,村民们见到他,即使辈分比他长,年龄比他大的人也会恭敬的给他行个礼打个招呼,这是乡亲们尊重他,他觉得很平常不过,结果这也能成为韩得昌攻击自己的理由,还挺让人无语的。

    韩得平把目光移向了韩老爷子和二叔公等人。

    见韩得平看着自己,二叔公眼皮一跳,他忙说道:“对,得平说的对,他是官老爷,不让我们行礼,是开恩。得平厚道,尊重长辈,我们也同样得尊重朝廷的规矩。”

    韩老爷子捋捋胡须赞同的点头:“不错,先有国再论家,先讲朝廷规矩法度再论家庭常理。”

    光光看了看自己老爹,心中暗笑,没看出来,韩得平如今说起来大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了。

    没防备,一旁的陈氏突然冷嘲热讽的开口:“咋滴,你是官老爷,你就抖擞起来了,我们平民百姓都该给你磕头,那我给你磕一个,看你受不受得起,你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说着,她就要起身给韩得平下跪,被韩老爷子叫人给架了起来。

    韩老爷子有些恼火的训斥:“咱们老爷们商量事情,你们妇道人家莫要跟着瞎咧咧,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被韩老爷子不客气的骂了,陈氏这才偃旗息鼓消停了下来。

    光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大房和陈氏显然都是满血复活的状态,这是有了什么倚仗吗?不然怎么又变得有底气起来?

    因为陈氏的胡搅蛮缠,韩得平黑了脸,他厌恶的扭过头,不去看韩得昌和陈氏等人。

    韩老头这时才跳出来笑着打圆场:“这个……咱们都是自家爷们见面,不讲究那些虚礼。”

    说完了这句,见韩得平和一双儿女仍然都是面无表情的不表态,韩老头这才转头瞪了一眼长子:“得昌,你给我收收你的性子,老二做的是没错的,不准你再抓着这个不放。”

    韩得昌冷哼了一声,就没再吭声。

    孝延这时不咸不淡的说了话:“大爷爷,爷,二叔祖,你们叫我们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不会是来讨论究竟该不该行礼的吧?我们可没有那么闲,我觉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后就别叫我们来了。

    咱们家忙着呢,没空跟你们掰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光光差点笑出来,她忙低头掩饰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哥哥就是好刚,就该这样,这群奇葩就不能给他们好脸。

    而孝延这话显然是说韩老头的,因为只有他才会有事没事就叫韩得平回老宅来说事。

    被个小辈如此不留情面的怼到脸上,韩老头面上好生尴尬,他想训斥两句,奈何孙子现在长大了,成家生子又立了业,确实也挺出息的,他的妻子是举人的千金,亲弟弟是进士老爷,他也不敢、不能再多训斥。

    韩老头想了想,就好脾气的道:“是这样的,今天来的都是咱们韩家的人,咱们唠一唠我们老韩家长子韩得昌的事情……”

    光光戳了戳身旁哥哥的腰,冲他使了使眼色,孝延会意,他大声的打断了韩老头的长篇大论:“等一等,我有话说,在没有唠大伯一家的事情之前,是不是先说说,大伯能不能把欠我们家的钱给还上?”

    孝延的话音一落,整个院子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韩老头尴尬的嘴角抽了抽,被孙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扫了面子,他有些恼怒起来:“孝延,那个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翻篇了,咱们接下来是讨论你大伯他们在村子……”

    “爷!”孝延站了起来,神情带着无限的讥诮:“在你看来这事翻篇了,可是在我们家看来并没有啊,那四百两银子是他贪污的,不是挣的,他用了我们家钱,那就是昧良心,也许他如今的发达就是因为有了那四百两呢?

    他拿了钱跑了,我们没有报官,已经算是仁慈了,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咱们够意思了。可是你们要是认为我们的善良是你们能够作奸犯科的资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把话撂在这里。今天说事之前,大伯把钱还给我们,就啥都好说。”

    韩老头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孙子现在这么果断强硬,一点情面都不顾。

    他就去看韩得平,想要让儿子说说话,只是此时的韩得平揣着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仿佛没听到他的儿子说了什么一样,这种态度还不明了,显然他是认同孝延的做法的。

    韩老头心下苦涩,他哀叹一声喃喃道:“真是老了,做不了主了,说话不管用了。”

    他转头去叫长子:“老大啊,你咋滴说啊?”

    韩得昌高傲的冷哼一声:“不就是四百两嘛?”

    说着他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银票,就冲着孝延甩了过去:“来,老子现在还真是看不上这么点小钱。”

    孝延冷眼旁观,就看着那几张银票飘飘洒洒的掉到了地上,他皱着眉冷冷一笑:“大伯看不上,我们二房可是很看得上的。这都是多少工人日日夜夜劳作辛苦挣回来的,不知道能买多少粮食多少大米,能让多少人吃饱肚子。”

    孝延这番义正言辞的教训,让韩得昌的脸都扭曲了一下,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家是掉进钱眼里面了吗?不管什么事情,都只讲钱,可是有种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权势人脉,你们做的如此过分,一点余地都不留,以后可不要来求我帮忙。”

    光光眼神动了动,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这韩得昌一家难道是巴结上了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她摸着下巴思索,就韩得昌一家人的品行和智商,显然是不可能够的上什么大人物的大腿的。

    现在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大堂姐韩小棠,难道让他们家飞黄腾达的原因是因为韩小棠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给我使劲的抽

    韩老头这时喜笑颜开的道:“老二,孝延啊,你们还不知道呢,我们家小棠进了侯府做了世子夫人,人家侯爷对我们家老大可是很是看中。

    给了老大他名帖,以后有啥子事都可以去找侯爷,也可以找官府里的官老爷,人家总会卖几分面子的。”

    韩得平这下子没法子淡定了,他有些疑惑:“侯爷?”

    韩得昌高傲的抬起了下巴:“那可不,你这什么司农卿只是末流杂牌小官,就是给我亲家老爷提鞋都不配。就是啊,人家想撸你的官,就跟玩似的。”

    他神情倨傲,态度不可一世,说出来的话更是嚣张无比,让二叔公等人都皱了眉头,不过碍于现在他有一位公猴撑腰,没人敢说教于他。

    韩得平有些不确定的去看闺女,虽然他是有官职不错,可是他官不大,而且没有实权,万一老大家里当真的攀附到了什么京中大官,他也是不敢得罪的,毕竟自家的根基浅啊!

    光光有些疑惑的眯了眯眸子,她状似天真的询问韩得昌:“大伯,你说的是哪位侯爷啊,怎么听你说得这么厉害的样子,我们家还从来没见过侯爷长啥样子呢?”

    韩得昌显摆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名帖来:“就是京中掌管京畿营的内乡侯,我家闺女可是嫁给了他独生的内乡侯世子。”

    啥玩意?内乡侯?光光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她回头与孝延对视了一眼,各自都了然于胸了。

    她古怪的看着韩得昌然后询问:“大伯父,你知道内乡侯姓啥叫啥不?”

    韩得昌愣了下:“我当然知道,他姓于啊!”

    光光蹙眉:“你见过他?”

    这位内乡侯,光光一家可都是印象深刻的,当初在土象山遇袭,晨玄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们就怀疑是内乡侯所为。

    而内乡侯的容貌,与唐城有七八分相似,直到如今都还是个悬案呢,而韩得昌如果真的见过内乡侯,他应该能够联想到唐城才对。

    可是他如此淡定,丝毫没有提起,只能说明他在撒谎。

    韩得昌的眼神闪躲了起来:“啊,我亲家老爷我咋没见过,我们还一同喝过酒呢。”

    就有族里的后生们开始恭维巴结韩得昌一家,尤其是韩得贵夫妻,狗腿到就差跪舔人家的大腿了。

    韩得昌洋洋得意的道:“大家放心,我韩某人富贵了,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

    韩老头自然欢喜高兴,他精神焕发,满面红光的对韩得平说道:“老二啊,孝正不是个同进士嘛,我听你大哥说,同进士跟少能够补到缺,你好好的跟你大哥说说,到时找那侯爷给安排个位置弄个肥缺去上任。”

    韩得平锁了眉,有些不耐烦的刚想说话,就被韩得昌抢了先:“哎呀,有些人就是富贵眼,你落魄的时候看不起你,你发达了又想来巴结你,真是让人不耻。如果这种人家出去的人去补个肥缺,我不知道要祸祸多少普通老百姓呢!”

    光光还真是不想听他再编下去,她一改天真甜美的声音,冷下了脸:“我说大伯,你口中所谓的内乡侯名唤于震,至于他的儿媳妇。我怎么记得是夷兴伯家的千金呢?

    难道于世子休了夷兴伯家的姑娘,特意娶了大堂姐?”

    她这么一说,热闹的院子顿时就寂静无声了,众人的脸上也都失去了笑容,不少人都用怀疑鄙夷的目光看向韩得昌。

    大房一家的脸色也都难堪起来,韩老头的手抖了抖,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最心爱的长子,想询问两句,却最终是没有说出来。

    见气氛僵着,孝延讽刺的笑道:“也没准人家于世子就不喜欢千金小姐,就爱好堂姐这样的呢,也是有的哈。”

    众人都差点被孝延逗得笑出声,那内乡侯世子是有什么毛病,不喜欢千金小姐,娶一个二嫁女?

    就算他再荒唐不着调,那侯爷夫人定然也是不同意的。

    那么看韩得昌一家的穿戴打扮和出手阔绰,确实像是发达有钱了,那他们家没准还真是攀上了侯府也不一定,只是他们所说的韩小棠做世子夫人肯定是参了假,没准又是去做妾了。

    不过人家就算是做妾,也是侯府世子的妾,也不是他们小老百姓可以招惹的,所以也没人当面议论这件事情。

    吴氏这时出来缓和尴尬的气氛:“呵呵,其实吧,我们小棠是去侯府给世子做了如夫人了,那世子对她宠爱有加,百依百顺,就是对正头娘子都没那么贴心大方,不然我们哪里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众人这才跟着附和几句,只是显然气氛已经没有先前热络。

    韩得平咳了咳,清了下嗓子就说道:“这些闲话就不要说了,不管小棠是如夫人也罢,小妾也罢,她都出了门子了,咱们管不着问不着的。

    那就说说今天有啥事可唠的,大家伙都忙,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不是?”

    韩得平这句小妾可谓就是给韩小棠的身份带了定义,韩老头面色难堪的望了望长子乡孙,哀叹了一口气就道:“是这样的,老大呢,想要在村子里买块土地做宅基地,盖座大宅子,所以才找大家来唠唠的。”

    韩得平不以为意的道:“既然如此,你们自行决定就是,反正花自己的钱,想买啥买啥,那外人也管不着不是?”

    意思就是不用告诉我了呗,他们不想参与。

    韩老头面色尴尬:“那个,得平啊,是这样的,你大哥想要的拿那块地,在你家庄园西边,那土地不仅仅是有王家村的,还有你家的菜籽地,现在不是还没完全插上秧吗?你就卖给你大哥做地基得了。”

    韩得平看着老爹,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没分家的时候,什么事情只要有大哥在,老爹总会拼尽全力的为他打算的,他有些酸涩,转而就又无比愤怒。

    他猛然站起,神色大变,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凭啥啊?我家好好的土地良田,你说卖给谁就卖给谁?”

    他冷哼了一声,不客气的对韩老头道:“以后这种无谓的话不要再说,还有……”顿了顿他凶狠的盯着韩老头,目光仿佛藏着利刃:“也别再动不动的就叫我过来,你宝贝你儿子,我也宝贝我的孩子,我可没忘,孝周是怎么去边关的。”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想到长子,他觉得整颗心都在疼,走了几步他停住了步子,有些嘁嘁然的质问:“你但凡有想过我,想过我的孩子一点,我也不会那么绝望。

    从今往后,我跟你们就恩断义绝,再也没有瓜葛,你们管好自己,要是再犯到我们手里,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韩得昌变了脸色,他站了起来,指着韩得平的后背大骂:“老二,你怎么跟爹说话的?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如此大逆不道……”

    他还没骂完,韩得平不再往前走,转而回过了深,冷冷的瞥了一眼韩得昌然后对着身边的仆从说道:“这个庶民胆敢公然辱骂本官,目无法纪,以下犯上,给我杖责八十!”

    “你敢!”韩得昌惊了一下,他刚再想骂两句,就被如狼似虎的汉子们给按倒了。

    韩老头激动的站了起来,他喘着粗气痛心疾首的道:“老二,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你大哥啊,你们是亲兄弟。”

    “你们快放开我……我是……啊!”韩得昌正挣扎喊叫着,就有人上来抡起了厚厚的板子“啪啪”得打了起来。

    直把他打的惨叫连连,吴氏和韩孝宗都要扑上来撕打,轻而易举打让韩得平带来的侍卫们给制服了。

    看着哀嚎得儿子,韩老头心疼的直掉眼泪:“老二啊,你不能这么做啊,老二……”

    陈氏这时也扑了上来,可惜被婆子们给挡住了,她见大儿子被打,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对着韩得平破口大骂:“你这丧了良心黑了心肝的玩意,你咋不去死呢?你就那么狠心,对你的大哥都下得了手?”

    她的话语恶毒又粗俗,光光听的气的肝疼,她对着挡着陈氏的婆子们暴喝:“给我掌嘴,狠狠地打,打烂了为止!”

    一语落,满院皆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呆住了,可是韩家的婆子们不会发呆发愣的,得了主人的吩咐,当真就朝着陈氏甩起了巴掌。

    韩得平嘴唇绷的笔直,他看着被打得陈氏,想说两句什么,最终一狠心就闭上了眼睛,当做看不见。

    韩老头错愕惊诧,他的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他指着光光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这个丫头,你怎么能够如此的恶毒泼辣,陈氏可是你奶……”

    院子里这下真的是落针可闻了,除了韩得昌的凄惨的嚎叫和陈氏被掌掴的巴掌声,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光光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可是做事风格也太狠辣,韩得平的亲娘都敢教训,那要是换做其他人,不是得被收拾的更惨?

    光光阴森森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眼,她笑嘻嘻的对韩老头说道:“你们要是继续恶心我们家,我可以更狠辣,你要尝试一下嘛?”

    只是她说出的话,却让人无端的遍体发寒!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堆贱骨头

    韩老头倒倒抽了一口气,他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眼皮更是狂跳不止,他捂着胸口,面目扭曲了几下,用手指着光光:“你……你实在是不像话,你奶终归是你奶,她是你爹的亲娘,你怎么能够如此大逆不道啊?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受世人唾骂?”

    光光冷笑连连:“亲娘?有几个人的亲娘会恶毒的诅咒儿女去死的?你怎么不问问她,她配不配娘这个伟大无私的称呼?”

    现在两家已经做不到表面的和谐,既然终归是要撕破脸,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韩老头全身颤抖,把拳头捏的死紧,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丫头,我从小看到大,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个心毒的。”

    光光冷哼了一声,她盯着韩老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询问:“怎么?你要尝试下我胆子大不大,敢不敢收拾其他人吗?”

    至于这个其他人自然说的是韩老头本人,他一噎,险些被孙女气的背过气去。他嗫嚅了几句,声音就弱了下去,几乎低不可闻。

    真是有够怂的,光光不屑的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她冷眼瞧着陈氏被几个婆子修理的口鼻流血,鼻青脸肿,这才出声吩咐人住手。

    而另一边,韩得昌也像被人扔死狗一样的给拖回了院子中央,那屁股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他嘴里哀嚎呻吟:“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我……我要找侯爷去狠狠地告你们一状,撸你的官砍你的头!”

    韩老爷子有些害怕的去看韩得平:“这、得平啊,你看这事弄得,毕竟都是一家人,嗯……以和为贵嘛,大家不要闹得太僵。”

    他嘴上劝完了韩得平,又去劝韩得昌:“得昌,你是老大,你应该大度,你刚刚言语确实不妥了些,你二弟也是一时气不过,我看就别说那些什么狠话了,怪渗人的是不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兄弟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嘛……”

    他和稀泥的话让二叔公等人也都赞同的附和,大家现在对韩得昌有了忌惮,不敢再强硬的说什么重话,可是从私心里还都是偏袒向韩得平的。

    韩得昌挣扎了下,痛的“哎呦哎呦”的叫起来,他目光凶狠的瞪着韩得平:“老二,你不是个东西,你就是个畜生啊,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不整死你,我就不叫韩得昌了。”

    陈氏这时也缓过来了气,她捂着疼痛难忍的脸,气的要发疯,她阴毒得盯着韩得平和光光:“你们竟然忤逆不孝的对我这个老婆子动手,老二啊,你可真是好样的,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给我等着,我就是去告御状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光光拧了眉,她扫视这狼狈的俩人,眼神渐渐狠辣起来,看来,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不怕疼啊?到了现在还再诅咒发狠的骂。

    孝延掐着腰站到了妹妹的身前,少年挺拔的身材此刻就像一座大山一样高大,他俯视地上的韩得昌和陈氏不屑的撇嘴:“区区一介庶民,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与我们韩家叫板?”

    说着,他的眼神就陡然变得犀利起来:“不过……既然你们还敢放狠话要报复回来,看来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

    他朝身边的小六一使眼色,小六会意,几步就来到了韩得昌的跟前,抬起脚,一个用力狠狠地剁到了韩得昌的一条腿上,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众人只听到骨头的断裂声伴着惨烈的哀嚎声响起,没多大会儿韩得昌就疼的全身抽搐晕了过去。

    小六是个练家子,有一身武艺在身,就他不留情面的这一脚,韩得昌这条腿算是废了,光光看的舒爽不已,该!叫你一直作!

    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静止了,过了那么几秒钟,韩老头才反应过来,他心疼的扑到了韩得昌的身边:“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吴氏和儿子媳妇也都跑了过来,哭天喊地的,就像已经给韩得昌送了殡葬一样凄惨。

    吴氏猛然抬头盯着孝延恶狠狠的大骂:“你这个小畜生,你如此心狠手辣,自己嫡亲的大伯也能够下毒手,你不会有好报应的!”

    这下都不用光光再吩咐,婆子们按倒吴氏就粗暴的甩了几巴掌,力气大到门牙都混着血掉出来两颗。

    这下好了,没有了门牙,她一说话都有些漏风,就这还不知道服软,仍是骂骂咧咧,她骂一句,婆子们上来不由分说的就会狂抽几下。

    如此反复几次,等脸打的变了型,大门牙全都豁了口,一说话就嘴瓢,她才终于学会了低头,不敢再出言不逊,只是捂着嘴委屈的哀哀的哭着。

    韩老头见韩得昌昏迷不醒,那条被踩过的腿关节似乎变形了,他抬起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去看韩得平,语泪含悲的道:“老二,你可真是出息,现在是怎么着,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了?你有能耐,你就把我们都杖毙……”

    说到一半,他发现小孙女用阴恻恻的目光正盯着他,他心口狂跳,咽了口唾沫,把剩下的话又吞了回去。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小孙女的心可是非常毒的,做事风格也不像他爹,是狠辣无比,一点情面也不讲,要是当真惹了她,没准还真的连他一起收拾了。

    韩得平见韩老头这幅怂样,撇嘴的同时,心里觉得悲哀,可能这辈子,父母手足之情,都与他无缘了吧!

    光光扫视全场,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她心里想着,还真真是一堆贱骨头,非要好好的修理一顿才会学着变乖,难道老宅的这些人都有受虐倾向?

    不过不管怎么样,收拾了这些人一顿,心里还挺爽的,她满意的拍了拍手,然后对韩得平说道:“爹,咱们走吧,这个地方晦气,我每次来都觉得好像会给咱们家带来霉运似的。”

第二百章 机智小光光又上线

    “啊?哦,好。”思想有些放空恍惚的韩得平被闺女这么一叫,就回过了神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闺女,那颗仿佛被冷水浸泡的心又变得温暖无比,他温和的笑了笑:“走吧,你觉着晦气,以后咱们不来就是。”

    至于亲人神马的,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韩得平觉得还是随着自己的本心来,这样多恣意快活,何必管他们是死是活,又何必被世人俗的眼光所束缚,给自己找烦恼呢?

    一家人往外走,到了院子门口光光回过头来,只见众人神色各异,而韩孝宗怨毒的目光与她撞了个正着,光光勾起唇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才潇洒的离去。

    到了家里,光光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林氏还有姐姐姐夫说了。

    林氏不耐烦的摔了手中的帕子:“都是些啥人,一回来就找咱们家的麻烦,真是膈应人。”

    小棉就说道:“那个小棠姐,真的嫁进了侯府吗?”

    光光撇嘴不屑的说:“别听大伯给他们自己家脸上贴金。那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何况是高门大户里,人家肯定讲究门当户对的。就大房一家的情况,你觉着人家侯府能够光明正大的娶小棠姐过门嘛?”

    小棉一想,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难道又是给人做妾啊?”

    “那可不嘛,而且啊,姐,你不知道,那个内乡侯世子是个有名的浪荡子,而且据说是个男女不忌的,在京城可有名了,就他那样的人,韩小棠给他做了妾,你想想能有几天的风光日子可过啊?”

    小棉唏嘘不已:“哎呀,堂姐还挺悲惨的,咋老是给人做小妇呢?上回在齐老爷家过得似乎就不大好呐!”

    林氏就不客气的道:“那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旁人,当初谁让她不安分去勾搭齐公子呢,那吴家表妹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被她们母女给祸祸了,要我说啊,她这就是报应!”

    说完她还给韩得平翻了个白眼,韩得平觉得无辜极了,这关自己什么事啊?又不是他的闺女,也不是他让韩小棠那么做的好吧?

    众人就没再说下去,实在是难以启齿,韩小棠嫁了两次,结果都是为人妾,她在齐家的时候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这即使仗着年轻能够靠着美色得几天宠,那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吧?到时又该如何?

    众人说了一会子话,韩孝延和孙氏的行礼包裹也打点好了都装了车,他们也就要出发了。

    送到了大门口,大家洒泪惜别,林氏抹了抹眼泪,她不仅仅是舍不得儿子离家,还舍不得年幼的孙子。

    直到看不见孝延离去的车队,大家才返回家里。

    光光放慢了步子,落在了最后,她招来了小六,小声的耳语了几句,小六狡黠的嘿嘿一笑,点头应了声:“二姑娘,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唐城回过头来,他看了一眼光光和师弟小六,一皱好看的眉说道:“光儿,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光光吐舌,好吧,她每次一作怪的时候,总是会被大姐夫逮到:“嘿嘿,姐夫,没什么,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

    唐城知道光光的性子,比较跳脱,也就随她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得平就跟光光一起带着人下地去指挥工人们插秧去了。

    他们家百十亩的秧苗已经种完了一大半,还剩一点就完工了。

    还没到晌午时分,家里的小厮就跑了过来:“老爷,二姑娘,县衙里来了官差,要拜见您老人家。”

    韩得平惊异:“县衙里的衙役?”

    他们韩家跟贺知县是亲戚,有什么事情都会差家里的下人仆从送信的,这衙役过来肯定是为了公事,他觉得奇怪无比。

    光光眼神一闪,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对韩得平说道:“爹,既然是官府来的,咱们过去见见。”

    韩得平一想也是,就离了田间地头往家里来了,到了庄园里,果然有穿着官服的十几个衙役在等着。

    见韩得平来了,众人忙给他磕头行礼。

    韩得平扶起大家,询问领头的班头:“杜捕头,你到我们庄园里来,难道是有什么公事?”

    杜捕头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韩大人,贵村昨夜入了强盗,有人到县衙报案说是被抢了,我们大老爷差我过来破案的。”

    “你说强盗?”韩得平大吃一惊。

    光光奇怪的道:“杜捕头,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村子里没有什么强盗啊?”

    她招来了韩福和庄园里的护卫巡逻兵们:“咱们庄园里昨夜有没有什么动静啊?你们巡逻的时候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没有。”

    韩福一脸的懵逼茫然:“老爷,二姑娘,咱们庄园里最近太平的很,昨夜大姑爷特意加派了人手巡逻,连个小毛贼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什么强盗了。”

    光光一摊手:“反正咱们家是没有发现什么的,杜捕头,是谁报案了?难道他家被抢了?”

    韩得平也觉得滑稽,村子里以往都是风平浪静的,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除了那一年他被人行刺以外,还没听说过有人行抢之类的。

    “杜捕头,我们村子里是谁家被抢了?”

    杜捕头看着韩得平的脸色,神情古怪:“额,是您家太爷报案。”

    韩老头?韩得平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听到老宅那边的事情就头疼。

    杜捕头接着说道:“我们家县老爷说,让我过来请示您一下,用不用张贴告示海捕,通缉强抢的贼人?就是吧……”

    他犹豫着又说:“那他们也没看清贼人长啥样,县老爷说查办起来有点难。卑职,卑职查看了场地啥的,没发现什么线索。”

    说着他又跪了下来:“大人,卑职无能,请您降罪。”

    光光终于明白这捕头来干嘛的了,说白了,就是县太爷破不了案呗!

    因为韩得平比他官职高,又是亲戚,被抢的又是韩得平的爹,他办不好这件事情,脸上过不去,不好意思当面跟韩得平说,就差个人过来含蓄的表达下意思。

第二百零一章 被洗劫一空

    韩得平忙扶起杜捕头客气的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怪你呢?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不得,咱们慢慢来。”

    这个年代,没有摄像头,也不存在按指纹,破案全靠推理,没有实际证据还挺难断案的。

    想了想韩得平还是问了一句:“那我们家老爷子那边咋样了?被伤着了?”

    “您家老太爷倒没有大碍,不过您家里的四老爷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还损失了一些财物。”

    光光捂嘴笑,想到房间里那一大包裹的东西,那可不是一点财物,估摸着是老宅那边所有的值钱东西和银钱了。

    她觉着,应该给办这事得小六加薪加鸡腿犒赏一下。

    韩得平思索了一下,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鬼机灵的小闺女一样,就差明目张胆的询问,是不是你做的?

    光光装得无辜天真,一脸的茫然。

    韩得平也没多说,就带着闺女跟着杜捕头等人一起往老宅来。

    最近两天,老宅实在是热闹,人流不断,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

    门口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个没完。

    见韩得平父女来了,这热闹的大门口仿佛安装了静音器一样,突然就消了音。

    他们穿过人群进了院子,只有韩老头和孝宗吴氏、江氏,冯氏在,不见韩得昌韩得贵,想想也是,这两人都受了伤,估摸着一时半会是下不来床了。

    韩老头见到韩得平来了,他瑟缩了一下,眼中有着一些畏惧之色:“得、得平啊,你们来啦?”

    他不敢去看小孙女的目光,总觉得下一刻光光就会吩咐人教训他一样。

    韩得平淡淡的应了一声:“哦,昨夜有强盗歹人抢了你们家东西?”

    韩孝宗阴阳怪气的道:“二伯,你何必明知故问,这事难道不是你家指使人干的?”

    韩得平拧起了眉:“孝宗,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怎么会指使人来抢你们?”

    韩孝宗哼道:“因为我们昨天得罪了你,你气不过呗!能在这大柳村里深更半夜翻墙入院,来去自如的人,除了你家里那一群江湖客难道还能有别人?”

    吴氏拍着大腿,哭着唱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不给我们留一点活路。我们所有的身家都被天杀的贼人给抢了个干净,我们还怎么活下去,哪个丧了良心的土匪,强盗,单单来抢劫我们家?”

    这次她学聪明了,虽然依然是那幅撒泼打滚的腔调,可是她不敢正面再骂韩得平一家。

    杜捕头一听他们母子的话,觉得有道理,他眼睛亮了亮,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韩得平。

    只是他刚看过去,就注意到了韩家姑娘看着自己那冰凉凉的目光,他惊了一下,有些慌乱的掩饰性的咳了咳。

    因为韩家这二老爷跟兄弟父母之间确实不和,就他们韩家的狗血故事如今都被人写成了狗血画本,有很多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他们家的故事。

    尤其是韩二老爷遭受了那么多苦难委屈,最后一家逆袭发家致富封官的故事,都成为了很多书生的楷模了。

    他思索着,这两家有恩怨,即使就是韩二老爷指使人做的,可是他也必须是当做不知的。

    韩家如今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他们家的儿媳妇可就是县太爷夫人嫡亲的侄女,他作为一个官差捕头,肯定是会向着韩家的。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忙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斥责韩孝宗:“尔等莫要胡乱猜测,污蔑韩大人的官誉,这件案子我们县老爷已经受理,等着吧,抓到贼人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韩孝宗捏了捏拳头,还想说什么,被韩老头给死死的按住了。

    韩得平等杜捕头大义凛然的说完了场面话,才慢悠悠的询问韩老头:“这两边都是住户,家里也有那么些人,有强盗土匪入院抢劫,你们咋不喊人呐?”

    韩老头咽了咽口水:“我们都被人给迷晕了,只有得贵在中间醒来了,他说看到有七八个蒙面的汉子,个个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到了屋子里就砍开箱笼的锁头,把钱财首饰包括好的布料尺头都给兜走了。”

    韩得平惊愕:“啥玩意?那土匪强盗连布料尺头也抢?”

    “那不是嘛?我琢磨着,是不是那土匪家里有妻室儿女,拿回去给她们穿的。”

    韩得平用狐疑的目光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小闺女,然后才说道:“老四咋样了?伤到哪里了?”

    提到最小的儿子,韩老头落了泪:“他的牙齿让人活生生的给掰下来了几颗,左腿也让人给打断了。”

    说完,韩老头也偷偷的去瞄小孙女,长子昨天断的是右腿,结果今天幼子断的是左腿,这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的,他当了几十年的大家长,虽然没有文化,可是生活阅历都是有的,他猜测着,这大概是小孙女在故意教训老四,可是他即使知道真相,也只能憋在心里,还不能说出来,别提多窝心了。

    杜捕头这时严肃的说道:“也没人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也没人看清贼人的面貌,只能是慢慢巡查了。”

    韩得平点头,他吩咐韩福送官差们出去,并每人给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在自家生活上可以节省,可是这衙门中人不能省,所谓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自家就是再有钱有势,不打点一下这些人,庄园里要是有个大事小事的犯到别人手上,也是不好说话的。

    杜捕头和带来的兄弟们领了赏,个个自然都是喜笑颜开,给韩得平又磕了头才拜别了韩家人,返回县城去。

    等人走了,韩老头不敢同光光说话,他扭捏着,红着一张老脸跟韩得平道:“老二啊,我们家如今没有钱,没有地,也没个进项啥的,就连米面都让歹人昨夜给背走了,这么多人要吃饭,你看,能不能让人送两车米面饭菜过来?”

    韩得平冷着脸,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非常不客气反问韩老头:“我凭啥要拿米面来养活这些人呢?”

    韩老头愣住了,他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句韩得平的话:“贫啥?贫我是你爹啊!”

    韩得平冷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能够做到面对亲爹亲娘的时候无波无澜了:“你是我爹,那他们可不是!”

第二百零二章 啊呸!你这个渣男

    光光就知道老爹肯定是不乐意不耐烦的,她就嗤笑道:“我说爷,没有钱,可以想法子啊。那大伯母头上身上那么多首饰,随便当两件,都够你们吃多久了?”

    一听让她当首饰,吴氏激动的抬起头想反唇相讥,再接触到光光沉沉的目光后,她又无比怂的低下了头,没敢吭声。

    光光冷笑,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要是他们但凡有骨气一点,她还真高看这群人几分呢

    这时,光光隐隐约约听到上房传来了哭声骂声,似乎是陈氏在骂人,而哭泣的人显然是小丫鬟秋香。

    光光去看韩老头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光光真想爆粗口,妈卖批的!妥妥的渣男,人家秋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你糟蹋了,如今你竟然把她领回来任由陈氏作践?

    她不由得想到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二房也是整天被陈氏欺压打骂,韩老头总是放任陈氏,自己当个透明人,完全眼瞎的状态。

    越想越气不过,她带着两个婆子就进了上房,秋香跪在地上收拾着被摔碎的碗块,而陈氏坐在上首里,趾高气昂骂得唾沫横飞:“你个小贱人,小骚货,勾搭男人的本事挺大,就是活干不好。今天你不准吃饭,你这条贱命有没有这只碗值钱?”

    骂到痛快处,她还会上手掐几下秋香的大腿。

    秋香痛的泪流满面,却不敢反抗。

    光光看的火冒三丈,她毫不客气的对着陈氏冷声斥道:“你好大的威风啊?我竟然不知道你家里的一只碗比一个人的命还值钱,你那是金碗啊?”

    陈氏的嘴脸如今还红肿着呢,一说话都牵扯着疼,她见到光光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的缩了脖子。

    默了老半天,见光光这个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陈氏才艰难蹦出来一句话:“我教训你爷的通房丫鬟,这是我们家里房内事,你也要管?我没听说过哪家孙女还管祖父的通房小妾的。”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光光的名声就臭了,她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管祖辈的房内事情,人家会说她不知羞耻,没脸没皮。

    光光鄙夷的都懒得拿正眼看陈氏,这种人,就像是苍蝇一样的存在,恶心又膈应,却又消灭不完,总是无穷无尽!

    她吩咐婆子把秋香拉起来带到了院子里,她对韩老头说道:“这个丫鬟是我家的,可不是你们的专属佣人仆妇,她的卖身契在我的手里,今天我要把她带回去了。”

    韩老头吃了一惊,他顾不得害怕了,就激动的反对道:“不行,你咋能把秋香带回去呢?”

    陈氏也追了出来,她气急败坏的道:“对,你不能带走她,她不能白吃了我们家那么多年饭,她得加倍劳作还回来才行。”

    就是想要找个伺候的人呗!光光不屑撇嘴:“我家的丫鬟,我带走不带走你们说了又不算。给你们白使唤了那么久,我都还没问你们要月银呢!”

    韩老头羞愧的红了脸,不过他还是去求了韩得平:“老二,你们不能把秋香带走,她和我……和我……”

    他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门外有看热闹的村民起哄:“二老爷,这个丫鬟给你家太爷暖了床,他当然舍不得了。”

    “就是,待着这里,白天侍候全家,晚上还得侍候老太爷,把人当啥了?”

    “啊呸!老不正经,不要脸!”很多年老的婆子就朝着韩老头吐口水,鄙夷无比。

    韩得平被众人说的也红了脸,他颇为嫌弃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韩老头的距离:“秋香本来就是我家买来的下人,你老霸占着是怎么回事?你那么大年纪了,咋就不嫌磕碜?”

    这种事情,光是说,都够让人难堪的了,韩老头自然也是又羞又恼。

    光光就拉了一把韩得平:“爹,咱们快点走吧,这里乌烟瘴气的,风气不大好,回头再熏着咱们。”

    韩得平也觉得这老宅实在是不像样子,他在心里发誓,以后说啥都不会轻易到这边来了。

    俩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让家里的下人们把秋香给带走了。

    韩老头想追上去,门口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说笑起哄:

    “韩大叔,快去追,小丫鬟走了,可没人陪你滚褥子。”

    “那是,没人铺床了,大叔一个人寂寞!”

    “韩二伯,年龄大,可是心还挺年轻的,竟然找了个那么年轻的。”

    韩老头被众人给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么大年纪了,房内那点事还被这些小辈拿出来玩笑,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陈氏听的脸黑如锅底,尤其是韩老头和秋香这点风流韵事,让她如鲠在喉,她冲着大家大吼道:“一个个的都是吃饱了撑得是不是?这么爱说闲话,你们也不怕舌头生疮,头上长脓……”

    她是有名的不讲理,脾气坏,爱撒泼,众人也没人出来跟她对骂,很快就都散开了,只是这老宅,败光了路人缘,以后有点事,再想在村子里招呼到人,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回到了家里,光光就让丫鬟婆子们拿了些银钱给秋香,把卖身契还给了她,让她远走高飞了。

    这么年轻的姑娘,如果说她是心甘情愿跟着韩老头这么个没钱没势的老男人,显然是假话。

    光光给了她机会,让她重获了新生。

    回到内院,韩得平就沉着脸盯着光光:“你们把东西弄到哪里去了?”

    “啊?啥呀?”光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和茫然。

    韩得平拍了拍桌子,怒道:“你少给我装蒜,如果不是你,谁敢在大柳村行凶?”

    林氏见丈夫发火,感觉莫名其妙:“你们在说啥啊?有啥事跟闺女好好说,你这急赤白脸的是干啥啊?”

    小棉本来带着璟修在内间休息,也没惊动了就都出来询问。

    韩得平叹了口气:“老宅那边昨夜被强盗歹徒给洗劫了,粮食银钱啥的都被人拿走了。”

    林氏惊讶的捂住了嘴,她去看光光:“这事真是你干的?你胆子咋那么大呢?”

    光光抵死不承认:“哪里啊,娘,真不是我,爹冤枉我了。”

    韩得平冷哼:“我冤枉你?在庄园里,除了你有那么大能耐指使得动毛子小六他们,我要是让他们去干什么坏事,他们保准是不能够答应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韩得平语重心长的教训道:“闺女,咱们好歹是姑娘家,你厉害点就算了,你咋能走那下道呢?咱们家的人都应该堂堂正正才对,我们做人做事要经得起别人讲究。

    就是你想整治那边的人,也应该是简单粗暴的摆在明面上的才对,你这么做,人家咋想我们?背后整阴的,咱们还算什么厚道人家啊?”(下道:本地方言指歪门邪道)

    光光非常想跟韩得平辩驳几句,告诉他,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可是韩得平一直叭叭个不停,完全不给她机会。

    光光无语凝噎,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林氏也嗔怪的戳了戳闺女的头,好一阵训斥:“你啊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还整出来强盗土匪这一出了?”

    被他们男女混合教育,光光并没有悔改的意思,不过表面上装得很受教的样子。

    见小闺女苦着脸,皱着秀眉,韩得平也知姑娘家脸皮薄,也就没再一直训斥,他缓和了语气,咳了咳才说道:“那个……光儿,话说回来,你从那边弄到了多少银钱首饰啊,嗯……能不能分点给你爹我?”

    嗯?纳尼?光光被这弯转的差点绝倒,厉害了,我的老爹,你这是啥贡献都没有,就想参与分脏啊?

    一家几口就都跟着光光回了自己的房间,内间的榻上放着两三个大包裹,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衣服,尺头布料,还有一包是银钱首饰。

    林氏扒拉了两下惊讶道:“还真是不少啊,这银子银票啥的加一起不得有一千多两?还有这老些首饰,估计能卖不少钱。”

    韩得平双眼放光,他伸手想要去拿那一叠银票,被光光大力的给拍开了:“爹,无功不受禄的,你又没出力,你咋好意思拿大头?”

    韩得平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呵呵,那我们咋分啊?”

    光光就说:“这样首饰我娘和我姐平分,银票银子,分三分之一给小六哥他们,三分之一充公,当做补打发秋香家里的损失,剩下的三分之一就归我。”

    “啊?”韩得平傻了眼。

    “那我有啥啊?”

    光光笑开了花:“拿衣服尺头布料归你。”

    韩得平抱怨道:“这不公平。我不赞同,怎么着也得给我分一点银子才行,那布料尺头啥的,我要来也没有用,我又不会缝衣服。”

    光光状似非常肉痛的从那堆银钱里摸出一块最小的银块子来,塞到了韩得平手中:“呐,鉴于你入伙,给你发放一个入伙奖金。”

    韩得平嫌弃的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块,最多也就一两重,不得不感叹,闺女比自己还抠搜。

    一家人正说笑着,门房过来禀报:“老爷,咱们家门口来了客人,说是从贺州府来的贵客。”

    一提到“贺州府”几个字,光光的全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一般,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中陷阱入小书房,夹皮墙救命的事情,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呢?

第二百零三章 树大招风

    众人到了大门口观看,此时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后面有不少骑着马匹的侍卫。

    而马车之下站着俩人,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旁边还有位年轻公子,只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他穿一件雪白的直襟对花长袍,衣服的质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虽然没有什么玉簪束冠,也显得清风如月。

    光光错愕,这不是贾岩贾琦父子嘛?

    “贾叔叔?”

    贾岩微微一笑,然后冲着韩得平施礼:“在下贾岩,这位想必就是韩大人了?”

    光光出给韩得平介绍道:“爹,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位王府幕僚,贾爷爷的侄儿,旁边的是他的儿子贾琦。”

    韩得平忙还礼,虽然贾岩没有官职,可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是一位亲王的心腹,自是不敢拖大。

    相互见了礼以后,众人就都往里走,贾琦来到光光身边,笑着道:“光儿妹子。”

    光光见贾岩和老爹都在前面走着,没人注意他们,就询问他:“贾琦哥哥,你们咋到我家来啦?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啊?”

    “嗯,是有点事情。”

    贾琦点头,他看着光光的目光温柔无比。

    光光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而是转动小脑袋思索,如果说贾琦过来游玩或者替贾御医送东西,那是不奇怪的。

    怪就怪在贾岩竟然亲自来了,他做为镇北王的心腹,幕僚,除非是主子差遣,他应该不会擅自离开贺州府的才对,除非是他是得了镇北王的吩咐而来的。

    进了客厅之后,由于光光与他们也都熟识,就没避开。

    然后就有仆妇端来了庄园里时兴的水果,比如西瓜,葡萄,苹果梨之类的果子。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韩得平和光光又询问了贾御医的身体情况等,贾岩这才切入了正题。

    “韩大人,您庄园里有现成的棉絮可卖?货源是充足的吗?”

    韩得平点头,心里猜想着,这位贾文士难道是为了自家的棉花而来?

    贾岩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的和煦:“这我们王爷镇守贺州,守备营有三万军兵驻扎,因为冬衣紧缺,所以想从你们庄园里进购一批棉衣。”

    光光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古代没有专门的军事后勤机关,军需供应分属户部、兵部、工部三个部管理。

    军粮、军饷、军需应该是有朝廷分发的,可是为什么镇北王却要自己进购军需物资呢?

    韩得平也呆了呆:“这……我们家产棉花不假,可是成衣生意是不做的。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呐?”

    贾岩眯了眯眸子,他注视着韩得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特别长。

    弄得韩得平一头雾水,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是个神马意思?

    光光这时才开口问道:“贾叔叔,既然王爷想要棉衣,那他有没有明示,怎么个价位购买呢?”

    贾岩瞧了瞧小姑娘,笑了笑,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嗯,六分银。”

    六分银也就是六百个铜钱,光光皱了眉,她在心里算了下,一套棉衣最起码得用三斤棉,就按照自家现在卖出去的价格算好了,也得二三百文钱。

    而将士军兵的装束,外面是铠甲,里面的棉衣布料并不是劣等粗麻布,都是细棉所做,因为粗布不耐用易破,使用寿命短。

    棉布价格并不低,做一套衣服也得三四百大钱,这么一合算,还有人工缝制,针线什么的,那做一套棉衣六百文钱肯定就是不够的。

    光光疑惑不解的问道:“贾叔叔,咱们也不是外人,用不着一直兜圈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王爷为什么突然要我们韩家来做棉衣,而且,这是个赔本买卖,怎么看我们家都不应该答应的啊。

    我算了下,一整套细棉冬衣的成本最起码得八九百文,要是加上鞋子之类的那可就得一两多,你们这六百钱也太少了。”

    就这还是自家棉花走平民路线,卖的并不贵的原因才八九百文,要是在以前,就是一两你都做不来一套加棉絮的棉袄棉裤。所以这也是封建社会路有冻死骨的原因之一,穿不暖,吃不饱,苛捐杂税太多。

    贾岩赞赏的向光光投入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你算的账是不错,可是你要懂得树大成林,林大招风,风大必催林的道理。你家的棉举国闻名,就是当今圣上都有所耳闻,他更是有意要钦点你韩家做棉絮特供使。”

    韩得平虽然不明白这特供的含义,光光却是全身一震,这个所谓的特供,其实就是向皇宫或者朝廷上供东西。

    会有采买司的官员过来跟你接洽,就相当于是把东西卖给了国家朝廷。

    可是这个鸡肋的朝廷采买司,光光可是有了解的。

    比如在后世里,她就知道唐代宫廷采购,一般采办员多由太监充任,一开始是克扣斤两,后来觉得真麻烦,干脆出动几百人沿街巡视,看中啥货,立马拿走,随便给点啥。

    像白居易《卖炭翁》中就写的是宫市之恶,可怜的卖炭老头,1000多斤木炭,被几个凶恶采办员强买强卖,“半匹红绡一丈绫”就打发了。欺民强势,不等值交换,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着朝廷官府的名字在强抢嘛?

    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那么残暴昏聩的。

    像明朝草根皇帝朱元璋,曾经人生苍凉,所触多是白眼。孙承泽《天府广记》中就曾记载,在洪武元年正月初八,老朱同志就发出中央一号文件,要求光禄寺采购货物时,需维护群众利益,从优给价,比民间交易价多出10文。比如猪肉、水果,假使市场价1斤是35文,光禄寺购买则需45文。

    皇家采办支付手段较多。一是拨付现款,比如大明宝钞、金银。二是折科,就是以物易物,比如紧俏商品茶叶、盐、香料、象牙。

    三是提供垄断商品凭证,比如盐引、茶引、药引、香料引。这些凭证用于专卖商品的提取和运销,商铺老板可以凭此提取实物出售,或者转手套现。

    四是赐爵授官,就是老板供货商白送给皇家一定数额的货物,皇帝赏你不同等级的爵位、官衔。

    而就光光所知的大盛朝这位启宗皇帝,似乎不是什么明君啊,从他继位以来,给老百姓不断加剧的苛捐杂税来看,他可能对自己的子民并没有多少爱护之心。

    要是他钦点韩家上供棉絮,说不准还真的会一毛不拔,随便加封个虚衔表示恩赐呢!

    见小丫头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个不停,贾岩笑的像个老狐狸一样:“所以,在特供使和与王府合作之间,我想韩大人韩姑娘肯定会选择后者的。”

    光光撇嘴,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什么国君天子,皇亲国戚,都是土匪强盗。

    不过她也不得不向强权低头,她笑着询问:“贾叔叔,那是不是我们家给贺州守备营做了棉衣,就不用再去做那劳什子的特供使了?”

    “那是自然,其他的事情,自有王爷应承。”

    几人又详细的聊了一会儿,说罢了棉衣的事情,众人就又说起了闲话来。贾岩从怀中掏出书信来递给韩得平:“来,韩大人,这是我临行前叔父让我带给你的。”

    “是贾御医的信?”韩得平高兴不已,对于救命恩人,他可是一直挂念着的。

    他拆了信,却有些懵逼,他以前是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子,并不识字,后来做了官,孝延学字的时候他就跟着学了两天。

    他实在是没有读书的天分,就到目前为止,认得的字都是数得过来的,而且,贾御医这封信还都比较生涩难懂,他就让闺女来读。

    光光接了信,看了一遍以后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贾岩父子。

    见闺女发愣,韩得平催促:“闺女,你倒是读给我听听啊,上面写了啥?”

    光光勉强笑了笑,然后把信给收了起来,这信前半部分写的倒是一本正经,比如它开头是这么写的:

    得平启词,自夏别至秋,麦天一别,容易秋风。昔听蝉鸣青槐,方摅别意,今睹鸿飞紫塞,顿起离思。

    说白点,就是自分别以后,贾御医他老人家思念韩得平了。

    而下面接着就是:

    吾辈不敢以长者自觉,却通达开化,今另爱抱闭月之容,负羞花之貌,某侄孙贾琦者貌虽不可比潘安,可谓时之俊杰,独慕令爱,欲与令爱结梁孟之好,同历此生,休戚与共,万望勿却!

    启宗十二年,贾清顺书写。

    这不就是一封求亲信件嘛,而男女主角是贾琦和光光。

    光光不自觉红了脸,她偷偷打量了两眼贾琦,见少年一本正经的坐着,似乎对信上内容一无所知。

    见韩得平还望着自己呢,光光绝口不提信的事情,而是转移了话题:“啊,爹,这都晌午了,应该备酒席招待贾叔叔他们了。”

    韩得平皱了皱眉,似乎是领略到了闺女的用心,就没再追问下去,顺着闺女的话头说道:“哦,也对,贾兄难得到我们韩家来一趟,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才对。”

    他吩咐人整治丰盛的午餐,庄园里凡是有的吃食,饭桌上也都上了一份,是宾主尽欢。

    吃罢了晌午饭,光光让小厮领贾岩带来的众人到偏院去休息。

    一家人这才有空坐在一起说话。

    韩得平不解的问闺女:“光儿,咱们真的要给贺州守备营做冬衣啊?”

    光光沉了沉眸子:“对,咱们还得尽快找人缝制,在入冬前就赶制三万套出来。”

    “三万套?这么多?”

    林氏唬了一跳,虽然农村妇人每个人都会做衣服,可是做一整套冬衣出来,从裁剪到缝制,怎么着也得一两天吧!

    三万套不得三百个人做上一个季度的啊?

    光光也知缝制冬衣是个巨大的工程,就跟韩得平和林氏说了朝廷征供的事情。

    “咱们家现在产业庞大,尤其是土地铺子越变许多,最打眼的就是棉花,就光是几千亩的棉花,每年都能挣上十几万两,而且,咱们家做的是市场垄断行业,大面积种得出来棉花的,只此我们一家。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不惹人注意估摸着是不可能的。”

    “老话说财不外漏,可是咱们家这些生意都是明年上的,也没法低调。

    咱们太富有也是个事,难免有人觊觎打歪主意,即使对方是一国之君,估计也很难不贪心不猜忌。”

    就像她在后世里所知的那位明朝江南第一巨富沈万三一样,他富可敌国,家中金玉财宝垒断楼板,可是为什么他斗不过朱元璋呢?

    因为在古代,商人的社会地位很低,有句话就是:“抄家知县,灭门知府”,你再有钱,在这些统治阶级看来,就是一个钱库。没钱的时候就来拿。连借口都可以不用找。说杀就杀。

    光光把这些其中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父母解释了一遍。

    林氏有些害怕:“这、咱们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偷不抢挣来的钱,凭啥要上交给朝廷用啊?这也太不讲理了。”

    韩得平担忧的说:“那咱们跟镇北王合作,就能够保住家业了吗?”

    光光眯了眯眼睛,她说道:“爹,人家主动递话过来,肯定就是愿意给咱们做保护伞庇护咱们得意思,我想,就算咱们一年损失那么几万两银子,也比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要好。”

    一家人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暂时只能是依靠着镇北王的权势而苟且安生。

    韩得平又想起来贾御医的信来询问道:“闺女,那贾御医的信里写了啥?你咋不读给我听呢?”

    光光有些难为情的说:“贾爷爷又乱扯红线。”

    林氏反应过来:“啥?难道给你说媒啊?”

    光光点头:“那可不,还就是那位贾公子。”

    韩得平也没想到贾御医大老远的写信来,是向闺女提亲的:“贾御医是咱们恩人,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拒绝他,可是我们对这个贾公子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脾气秉性好不好呐?”

    而且,贾家是生活在贺州府的,离大柳村可不近,从私心里,韩得平是不希望闺女远嫁的。不然,那来回多不方便,一年也说不上能见着几回闺女的面,他可舍不得。

    林氏却眼神一亮,她询问光光:“你知道贾公子在做什么营生啊,多大了?家里都还有谁?有没有宅子铺子啥的?”

    光光无语,林氏这问的不就是找女婿的标准嘛?

    “贾公子目前跟着贾爷爷在学医,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娘,我还小呢,不想那么早考虑婚事,过两年再说吧。”

    林氏有些失望:“这……你贾爷爷医者仁心,心里又有成算,他的侄孙我想着应该也不差的吧?”

    其实她还挺中意贾琦的,人家孩子长得多排场好看啊,主要是闺女的名声不太好,她就想着,能够有优秀的后生还愿意来求亲,也挺难得的。

    光光无奈,有一对太想把她嫁出去的父母,该怎么破啊?

    光光摸着下巴思索,对于贾琦,她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当个朋友来看的,如果说他不是在王府里跟着贾御医学医,没准她还真会考虑考虑后续发展呢。

    可是他们家跟王府里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光光想到了那位王爷,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一晚的尴尬的场景。

    如果她跟贾琦成了,以后就难免跟王府多有交集,那她不是得经常见得到盛卿安?

    看林氏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光光就换了个说法:“娘,他们贾家与镇北王可是绑在一起的,而镇北王现在看着风光,有封地,有兵权,可是你们别忘了,他也是当今皇帝那些兄弟里唯一还保有封号的亲王。

    皇帝收拾完了那些人,不用说,接下来他与镇北王之间肯定不会平静的。”

    林氏吓的白了脸:“那咋滴?难道镇北王也保不住?”

    光光没有多说这个话题:“反正咱们少参合到他们那边就是了,以后就指望我二哥高中做官了,那就不至于让人随便捏圆搓扁的。”

    这个时代,读书人是最不可小看的,他们的笔杆子就好比战场上将士的刀一样,能够杀人于无形。

    不然那皇帝为什么还要封韩得平官呢,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呗,好让文人墨客,史官言官对他歌功颂德。

    林氏还真没想到朝廷纷争上面去,听闺女那么一说,还真是有些担忧:“那咱们家给王爷那边做冬衣,以后要是真有个啥三长两短的,会不会牵扯到咱们身上来啊?”

    光光就安抚林氏的情绪:“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以后谁说得准呢!”

    这个镇北王可不简单,他能够在养母手下夹缝求生,并且在夺嫡之中安然无恙的脱颖而出,还一路加官进爵,成为手握兵权的超品亲王,这足以说明他不是简单人物!

    至于接下来的角逐,光光想着,谁会是胜利者还说不定呢!

第二百零四章 遭人唾弃

    到了第二天,贾岩父子要告辞之际,他才询问韩得平:“韩大人,我家叔父所说之事,您有回复了吗?”

    韩得平笑容一僵,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贾兄,实在是我家闺女年岁太小,贱内不舍得闺女,说是等两年再议亲。”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贾岩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眼底却有着不满和愤怒。

    他瞟了一眼身旁儿子失落的表情,笑嘻嘻的对韩得平道:“既然如此,咱们以后再议,我们就告辞了。”

    韩得平命人把准备好的庄园里出产的水果、山楂糕、葡萄酒搬上车不少,众人就施礼告别,他们踏上了返程的马车。

    马车上,贾岩看着萎靡不振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看你多大的出息,人家不愿意就算了,瞧你你这幅德行,难道这世上还缺漂亮的姑娘?”

    贾琦有些幽怨:“那也很少有光儿妹子那么漂亮的姑娘。”

    “你说什么?”贾岩怒其不争的质问。

    贾琦在老爹的怒视下,不敢再顶嘴,坑下了头。

    贾岩冷哼了一声发狠道:“这韩家只怕是等着攀高枝呢,看不上我们爷们是吧?我以后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王爷的侧妃哪是那么容易就做的!”

    而另一边的韩家庄园内是另一番和谐温馨的场面,他们心大的丝毫不知自己得罪了人,还天真的认为这事就那么翻篇过去了。

    因为三万套冬衣工作量巨大,林氏带着光光就先去镇上的布庄走了一趟。

    洪记布庄的东家是林庆丰的岳家,所以两家也算是亲戚,见面格外热络。

    洪夫人老远就迎了出来:“哎呦,这不是我们家茵茵她大姑,你有好阵子没来了。”

    洪夫人所说的茵茵是她的闺女,也就是林氏的侄媳妇。

    林氏往铺子里看了看,见里面看布料买布的人还挺多的,就笑道:“我们家忙,你也忙着,我怕来多了,打扰到你们做生意。”

    说着,就让身后的婆子们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抬进来,一筐葡萄,一筐梨,还有不少包好的糕点,都是自家有的东西。

    洪夫人喜笑颜开的又把光光给夸了一遍。

    众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铺子的里间落坐,洪夫人亲自给母女俩端了茶水:“今个可不准走了,等会我就跟你们一道回家去,好好的整治两个菜,咱们可是好长时间没在一块聚了。”

    林庆丰是前年才成的亲,这跟洪家的亲事是游四夫人给牵的媒,因为这个洪夫人跟游四夫人是手帕交,交情很深。

    林氏也笑着道:“亲家太太就是客气,咱们离得那么近,还不是哪天想聚就聚的。今个我来是有事的。”

    洪夫人是生意人,自然聪明机灵,她马上大方的说道:“你们是买布料尺头的吧,想要啥样的,你说出来花色料子,不用你们动手,等下我就让我们当家的给亲自送到你们家去。”

    反正两家走动,经常互送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收钱的,除非是韩家的采买出来大批采购布料。

    光光望着洪夫人,想着,同样是亲戚,那季家和吴老四家咋就差距那么大呢?

    林氏心里也很烫贴,这洪家人做事说话就是敞亮:“亲家太太,我是要灰色的细棉布料……”

    “那是小事,给你们拿五六匹,我想着应该够用了……”洪夫人“吧”字还没说出口,林氏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

    “我们韩家要定五六千匹棉布。”

    洪夫人咽了咽口水:“她大姑,你说啥?五六千匹,你没开玩笑吧?要那老些布做啥啊?”

    她眼睛转了转:“哦,我知道了,你们家难道是要开成衣铺子啊?”

    林氏也不方便说做军衣的事情,就敷衍着道:“差不多吧,反正是有用,而且还很急。就是吧,亲家太太,咱们这是正经的做生意,你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不能因为咱们是亲戚就少要了钱。

    回头要是亏了成本,这两家又都是实在亲戚,面上不说,你心里埋怨,我心里埋怨的,那可就不美了。”

    林氏是个实诚的人,并不喜欢占别人家便宜。

    洪夫人也乐意与韩家人打交道,只是她有些为难的道:“这要是一两百匹,我家仓库里现在就有,可是她大姑,这几千匹棉布,哪里是说有就有的?估摸着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弄得来。”

    一般人家是不会有那么多存货的,得从外地进购才行。

    林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让婆子拿来了四百两白银:“亲家太太,你家里有多少棉布暂时给我送多少吧,我们先用着也成。”

    洪氏连忙应了,这林氏就是爽快,掏钱一点也不抠唆,她越看越觉得自家闺女嫁的好。

    虽然闺女不是嫁的韩家,可是闺女的公婆长辈如今都是定居在大柳村的,受到韩家照拂,日月过得别提多轻松恣意了。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争吵声。

    一道尖利的女音传进了几人的耳朵里:“你家这什么布啊,要十几两银子一匹?人家李记同样的花色可是比你们便宜不少呢!”

    “夫人,咱们家的布料都是上上等的,出处可都是盛产丝绸的云州,那旁人家哪有那么好的料子?”这是小伙计的声音。

    “我是谁你不认识吗?我可是你们东家的亲戚,大柳村韩家的人,你瞎了狗眼了?这匹布五两银子我就拿走了。”

    小伙计大惊失色:“不行,这匹布的料子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怎么说也得十八两。”

    光光透过内间的纱帘往外看,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她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然后就只觉得胸中怒火翻腾,是韩孝元和小吴氏。

    林氏自然也看到了俩人,她脸色铁青的对洪夫人说道:“亲家太太,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洪氏自然是知道外间这二人是谁的,她笑嘻嘻的道:“她大姑,别跟我外道,只是你家这侄子也太不像话,我也不好出去的,我到后面去给你看看棉布,等下就让人装车。”

    她这意思就是不出去了,让林氏去解决外面的事情,可谓是给两家留足了脸面。

    不然等下几家都见面,还为了一匹布掰扯老半天,你说她作为韩家的亲戚,是把布送给小吴氏呢还是不送,都难做不是?

    林氏勉强一笑:“哎,好,亲家太太去忙吧,我定然不会让你难做。”

    见洪夫人当真的进了后院,林氏听着外间的争执,就挑了帘子出来了。

    “孝元,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黑着脸质问孝元。

    韩孝元也没料到林氏会从内间出来,他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二伯母,我们是来买料子的。”

    林氏撂下了脸子训斥道:“买布就买布,怎么还死乞白赖的耍无赖起来了?你就不觉得磕碜,不觉得丢脸?”

    小伙计和周围看过来的买客,都觉得林氏教训的非常对,不少人都对小吴氏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孝元也觉得不大好,他拉了一把小吴氏:“那个,巧玲,我看不如就算了,咱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

    小吴氏一脸的不甘不愿,她扶了扶自己的腰,对着孝元撒娇道:“相公,不是我要穿,我这是买给我们的孩子穿的,你想想,这委屈了别人,也不能委屈了咱们的孩子啊!”

    孝元看了看巧玲的肚子,有些犹豫,他抖了抖钱袋子:“不是不给你买,我刚刚跟你说了,咱们今天就剩五两银子了。”

    光光冷眼旁观,孝元的手里提着很多东西,有不少首饰铺子里的礼盒,看来是去买金银首饰去了,她冷笑一声,就按照小吴氏这种败家的程度,没多久,三房可就入不敷出了。

    小吴氏敲了瞧林氏,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了两圈,她柔柔弱弱的对林氏道:“二伯娘,这洪记是您家嫡亲的亲戚,您不会那么小气吧?侄孙子要穿两件衣服还舍不得?”

    林氏低头看了看那匹绸缎,大红色的绣花缎子,不用说,这是姑娘家喜欢的时新样式,哪里会是小婴儿能用的料子,她感觉小吴氏简直就是在把自己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她恼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开门做生意,岂有白送你东西的道理?你们不买就快点出去,别在这里丢人。”

    小吴氏被林氏训斥了,就可怜巴巴的去跟孝元撒娇。

    因为小吴氏被林氏如此毫不客气的斥骂,孝元眼含不悦的看着林氏,声音不复刚刚的恭敬:“二伯娘,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我们就是现在买不起,等会回去娶拿了钱不就能够买的起了,我们家又不是没有钱,丢啥人了?要丢也没丢你家的人!”

    这话可就非常刺耳,他的意思就是林氏管太多管太宽。

    林氏被孝元这几句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孝元,这还是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子吗?

    光光这时才不紧不慢的讽刺的说道:“我说韩孝元,你也真够搞笑的,既然有钱,那为什么你的妾强迫人家把十八两一匹的布,五两卖给你们的时候,你不说话阻止呢?”

    她这句妾,可谓是像个重磅炸弹一样,铺子里看热闹的人都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小吴氏。

    有认出小吴氏的人就议论开了:“这好像是吴老四的闺女啊?原来是给人做妾去了?”

    “那能够给人做小的,能是什么好人?”

    还有个过激的婆子冲小吴氏吐口水:“啊呸!真是不要脸,这么嚣张的样子,还以为是啥正头娘子呢!”

第二百零五章 找他们算账

    那婆子那口粘痰正好吐到了小吴氏的脸上,她一张脸气的又青又白,好像随时要晕过去一样。

    孝元及时的扶住了她,心疼的安抚了两句,然后他瞪着光光不善的说道:“光光,巧玲是妾是妻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房中事,你一个没出门的姑娘家,整天就想着插手家中长辈兄长娶妻生子那点事,你不觉得害臊羞耻?”

    林氏气的浑身发抖,她没想到,有一天,韩孝元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骂自己的闺女不知羞耻。

    光光按了一把林氏的手,非常淡然的以唇相讥:“你也太搞笑了,怎么有脸说我?没有我韩家,你以为你哪里来的妻妾?你家有什么啊?就凭你是农户你是泥腿子?”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把自家的事拿到这里来说,实在是丢尽了韩家的颜面,就吩咐左右:“给我把他们轰出去!”

    就有婆子和铺子里的伙计上来赶俩人。

    韩孝元和小吴氏虽然不忿,可是光光她们家人多,俩人也就识趣的走了。

    林氏这时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句,光光忙过去扶她:“娘,你咋啦?”

    婆子丫鬟们也吓了一跳:“夫人,您怎么了?”

    洪夫人这时和洪掌柜的也都走了出来。

    林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拍了两下心口的位置,直踹粗气,就是说不出来话。

    光光也急了,让人架着林氏赶忙就送到隔壁的医馆里。

    那大夫听完前因后果,给林氏把了脉,拿了一颗顺气丸给林氏服下,林氏的症状才算是好转起来。

    老大夫说道:“夫人这是一时气急攻心,以后还是少动怒为好。”

    洪夫人松了一口气:“哎呀,亲家太太真是吓死我了,那种人你咋跟他较真,再气坏自己的身子。”

    要是林氏在自家铺子里有个好歹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家都是要吃挂落的。

    林氏缓了一会儿脸色才变好看一些,她有些失落的落下了眼泪:“那孩子从小到大,我可没少疼,都是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待的,我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对我们恶语相向。”

    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以前韩家没分家的时候,大家吃大锅饭都住在一个院子里,韩得富和周氏成亲比林氏他们晚,生孩子自然也晚两年。

    两家是兄弟妯娌,同吃一锅的饭,林氏这个人厚道实心眼,善良温柔,自然把孝元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待的,结果今天被他如此顶撞回怼,她一时之间可能是有点接受不了。

    光光咬了咬牙,心里发狠,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韩孝元和小吴氏一顿。

    只是如今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娘,你别气了,反正咱们跟他们家现在也不咋滴走动了,以后也就当没这门亲戚好了。”

    老大夫给林氏开了几副和肝益气的药,嘱咐回去调养几天就能大好了。

    回了家里,林氏整个人都不大好,就蔫蔫的躺到了床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韩得平和小棉唐城听说林氏病了,都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

    只是听小闺女把事情说了以后,韩得平气愤的骂道:“你说是孝元那个兔崽子把你娘气病了?”

    光光拱火道:“那可不,爹,你是不知道,韩孝元当时说话有多难听刺耳,不仅骂了我,连带着我娘和你一起骂的,还说我们管的宽管得多,很多话不堪入耳,他如此羞辱我,要不是我心里强大,我估摸着我都得抹脖子跳井。”

    小棉也生了气:“这是啥人啊?咱们家对他们那么照顾,竟然这么对待咱娘和妹子。”

    唐城皱了皱眉,他说道:“我今夜就带人过去把他们一家都修理一顿。”

    韩得平气的呼呼直喘,他哄了林氏几句,然后对唐城道:“城儿,只是教训老三一家而已,还用得着偷偷摸摸的,走,你跟我去老三家里去。”

    等韩得平气冲冲的带着唐城出去了,林氏才慢悠悠的对闺女说:“你咋还在中间煽风点火呢?”

    光光贼贼一笑:“娘,我爹每次都心软,尤其是对待老宅这些人,天天优柔寡断的,这次我看他还能不能忍。”

    说着,她就笑着道:“娘,你好好休息,我去观看一下我爹大战三房的激烈场面。”

    “你这丫头,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还没等林氏说完话,光光就一溜烟的追赶韩得平和唐城他们去了。

    韩得平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到了韩得富家门口,他也没进去,而是铁青着脸冲着里面大喝:“老三,你给我滚出来!”

    不一会儿,韩得富和大周氏小周氏就都出来了。

    见韩得平带了不少人过来,韩得富不明所以:“二哥,你这是做啥?”

    周氏也笑着说:“二哥,怎么火气那么大,是不是咱们哪里得罪了您?”

    韩得平怒道:“孝元这个兔崽子呢?叫他给我滚出来,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周氏和小周氏都被韩得平吓得瑟缩了下,韩得富毕竟是男人,他的面上倒没见惧怕之色,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得平说道:“二哥,你看你,有啥话咱们兄弟之间好好说,你咋一见面就对着自己的侄子喊打喊杀的?

    他怎么着都是你的晚辈,你的侄子,就是不是亲儿子,那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如此一说,韩得平只觉得火气蹭蹭往上涨,他指着老三也一同骂上了:“你还好意思舔着脸说?我对你们家难道不是实心实意的吗?

    我自认为做的够仁至义尽的,可是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他竟然胆大包天的指着他伯娘和堂妹的鼻子骂,你二嫂都被他气的差点没缓过来气。

    这当真要是我的亲儿子,我就能当场打死他!”

    众人懵逼,周氏有些不敢相信:“这,孝元这孩子真的敢骂他二伯娘?”

    虽然自家现在条件好了,可是去往死里得罪林氏,就是周氏都是没胆的。

    小周氏也委屈的扁了扁嘴,抱着怀里的孩子没有说话。

    光光叹气,就小周氏这容貌,这身段,脾气,跟着孝元还真是可惜了,也怪她一时之错,她就不该给孝元聘小周氏,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众人正掰扯着,就有骡车来到了近前,正是刚从镇上回来的韩孝元和小吴氏。

    他们一下车,就看到了韩得平双目喷火的在盯着自己,孝元吓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他心虚的有些结巴:“二……二伯,你们咋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打一顿就好了

    韩得平暴怒无比的瞪着孝元质问道:“兔崽子,你现在能耐了是不是?你伯娘妹子都敢骂?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混不吝的混账东西呢?”

    孝元被韩得平骂了,脸上有些难堪,他不敢大小声,只能小声的说道:“二伯,我没有,我就是气不过说了两句,我没骂二伯娘。”

    光光在后面对韩得平说:“爹,他撒谎,当时在洪记布庄,小吴氏不要脸的想要强买白拿人家的布,我娘上去阻止才引发的争吵。

    你说,人家十八两银子才买的绸缎,他们非要五两就买,还说啥自己是韩家人,是洪记铺子东家的亲戚,那小伙子不依,小吴氏就骂小伙计,我娘看不下去,才出来阻止他们的。”

    顿了顿,光光委屈巴巴的对着韩得平抹眼泪:“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敢公然辱骂我和我娘,我娘当时气的胸口痛,还是洪家夫人给送的医馆呢!”

    孝元和小吴氏都目瞪口呆得看着光光:“你咋胡说八道呢?”

    韩得平听的怒火中烧,他气恼的吩咐唐城:“城儿,给我好好教训这个狗东西!”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妻子跟着自己受苦受罪,整天被陈氏骂,被吴氏欺压,他没法子,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他们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富贵发达了,妻子应该享福才对,他都不舍得惹妻子生气,可是一个小辈都敢爬到林氏和闺女的头上去,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连妻女都保护不了。

    所以,今天的韩得平才会格外的暴躁凶狠。

    唐城自然不会留情,他有一身的好武艺,对付韩孝元这个弱鸡就像玩似的,他一个飞身就利落的来了个回旋踢,一脚正踢到孝元的胸口,把他踹飞出去两三米,也不知道他用了几成力,孝元倒在地上抱着胸口哀嚎,老半天没有爬起来。

    韩得富和周氏唬了一跳,忙跑过去查看儿子的伤势。

    “哎呦,孝元呐,你咋样了?”见儿子疼的直打滚,周氏也心疼的落了泪。

    韩得富回头直视着韩得平有些不满的说道:“二哥,这就算孝元做得不对,你给我说,我肯定会好好教训他的,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小棉女婿的手也太重了些。”

    韩得平冷冷一笑:“你来教训?”

    他话刚说完,村子里就来了不少人,包括二叔公和韩老爷子,韩老头等人。

    韩老头见两个儿子剑拔弩张的,就着急的说:“你们两兄弟平时最是要好,这有啥子不能好好的说?要闹到动手的地步。”

    韩老爷子也跟着劝:“得平,得富啊,咱们都是同枝同脉,可不能这样一直闹家窝子啊!”(本地方言,闹家窝子指内讧。)

    因为儿子被打,韩得富也有些生气,语气就有些冲:“他现在富贵了,眼里哪还有什么父母兄弟?”

    韩得平额头青筋暴起,他对三房一家不满已久,他指着韩得富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我眼里没有父母兄弟?你咋就不摸着良心想一想,你做采买的时候那回扣啥的吃了那么多,不都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不然短短两年间,你家这一二百两银子才能够盖的起来的宅子哪里来的?你们家的生意难道不是偷学的我家的手艺?没有我的放任,你们能够安安稳稳的赚钱?

    你们就是如此狼心狗肺的报答我的?要是换做两姓旁人,我早带着人把他的作坊给拆了。”

    众人就都不说话了,因为韩得平说的是事实。

    韩得富一时之间也有些哑口无言。

    吴巧玲不赞同的撇嘴:“二伯,话不是那么说得,这生意家产啥的咱们先不说,那咱们家里的家事你们家一直插手,这可就不合礼仪对吧?”

    光光皱眉,她冲着身旁的婆子韩福媳妇使了个眼色,韩福媳妇会意,带着两个婆子冲上来按着吴巧玲就是“啪啪”得抽了几巴掌。

    抽完了以后,韩福媳妇对着小吴氏不屑的斥骂:“不知羞耻得玩意儿,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物,也敢叫我们老爷什么二伯?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你算哪根葱哪根蒜,这有你说话的份?”

    小吴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韩家的下人敢明目张胆的就来打她,她红着眼睛捂着脸,就要找孝元告状,可惜是对牛弹琴,一腔冤枉错付,因为韩孝元被唐城踢了一脚到现在都没爬起来,还在地上打滚呢!

    她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我肚子痛,可能是孩子保不住了。可怜见的,要打死我们母子了,这韩家有钱有势,就可以欺负我们寻常老百姓啊!”

    周氏虽然不是很喜欢小吴氏,可是她肚子里毕竟是儿子的血脉,当真的关心的看过来:“吴氏,你咋滴啦?哪里不调和。”(本地方言,不调和:是指不舒服的意思。)

    光光早看穿了她的把戏,就吩咐韩福媳妇:“福婶,贾御医曾经说过,这怀了孕的人要是肚子痛,八成是肚子里的孩子成了精,在作怪呢,打一顿就好了,要是打一顿治不好,那就打两顿,肯定保险。”

    她这么一说,小吴氏的哀嚎就戛然而止,她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不敢再作妖。

    真是怂蛋,光光还以为小吴氏会跟自家刚到底呢!

    没人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就僵持住了,二叔公这时才慢悠悠的说了话:“得平啊,差不多得了,自家爷们哪里计较那么多!”

    既然二叔公发了话,韩得平不好再继续修理孝元,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看着地上的韩孝元只能发狠放话道:“你个狗东西,胆大包天,以后再犯浑,我就当真杖毙了你!”

    他恶狠狠的模样,倒是把三房的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见差不多了,韩得平就准备带着人走了,这时小周氏突然跑过来跪到了光光的面前,她怀里的孩子也适时的哇哇大哭起来。

    光光惊诧无比的忙去拉她:“堂嫂,你这是做啥?我受不起,你快起来。”

    只是如何拉,小周氏就是不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淌。

第二百零七章 做大事的人都狠毒

    小周氏哭的撕心裂肺,满脸都是泪:“二姑娘,当初是你差人到我家,几次聘我过门的,我也以为韩家日月好,才会嫁到大柳村来。

    可是现在,璟毅他爹压根就不把我当人看,尤其是吴氏进门以后,我就沦落到丫鬟都不如了。”

    小周氏哭的凄惨,光光也觉得鼻子发酸,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

    尤其是这男女不平等的社会,女人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吗?

    光光无比同情的扶着小周氏起来:“堂嫂,你先起来,别伤着了璟毅,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就是了,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忙的。”

    当初就是自己手欠嘴欠,愿意管三房的事情,才搬娶回来了小周氏,只怪自己眼瞎,没有看出来这个韩孝元不仅仅是被小吴氏迷了心窍,脑袋里还装满了狗屎,打都打不醒。

    小周氏坚毅的望着光光,她知道,整个韩家庄园里,实际当家说得上话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的眼中升起了希冀的亮光:“二姑娘,我想和离。”

    光光一皱秀眉,询问:“然后呢?”

    小周氏抱紧了孩子:“我想要我的孩子。”

    光光叹气,她就知道会这样,如果小周氏只是想自请下堂,她大可不必跟自己说,只要她请来长辈父母,两家商议就是。

    她来求自己,肯定就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比如孩子。

    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孩子她肯定是带不走的。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可不像后世里,离婚的时候可以分割财产,男女可以平等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这里是封建社会,也是男权社会,男人是占主导地位的,女人如果被休,这辈子就别指望儿女还会再认你了。

    听到了她的诉求,周氏反应无比激烈,她站了起来对着儿媳骂道:“你做梦!毅哥是我们韩家的孩子,你要是想走,就带着你的嫁妆滚就是了,我们韩家的孩子却不可能让你带走。”

    韩得富也说:“不错,就是说破天去,璟毅也得是我的孙子,也得是韩家的骨血。”

    这时,韩孝元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他被吴巧玲扶着站了起来,不过对于小周氏的所求,他并没有发表意见。

    小周氏期期艾艾的望着光光,满眼的祈求。

    韩老头这时插了话,他知道小孙女做事的风格,也怕她等会真的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答应了小周氏,他对着韩得平语重心长的道:“老二啊,这其他的事咱们可以往后放一放。

    只是这孩子的事情,咱们得说清楚,不管是从哪方面讲,璟毅都不能让周氏带出大柳村去。这十里八村就没有这么办滴,咱们家也不能开这个先例。”

    韩得平犹豫的看向了闺女:“光儿,你咋打算呐?”

    他自然也看清了孝元的人品,这个小周氏无论人品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嫁错了人,她要是继续留在三房,后半辈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可是这个孩子,却不是一个女人,说带走就能够带走的。

    光光思索了下,她低头去看小璟毅,小娃娃长得雪白粉嫩,可爱异常,虽然还不满一岁,可是眉眼是非常精致不俗的,光光还挺喜欢小人儿的。

    默了一会儿,光光盯着韩孝元,无比认真的询问:“韩孝元,给你一个选择,在吴巧玲和小周氏之间选一个。”

    韩孝元有些踌躇,他看了看哭的如泪人一般的小周氏,有些不忍,然后他不忿的对光光道:“这是我家的家事,你凭什么让我选择?我不选,都是我家的人。”

    “想享用齐人之福?”光光冷冷一笑,她盯着韩孝元的目光陡然转冷,如同淬毒:“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不选是吧,可以,那我就走了。”

    说着要走,她的语气却一顿,阴森森的看着吴巧玲的肚子对韩孝元说道:“记得让你心爱的吴巧玲今夜把肚皮洗干净,三更时分,我会让人来划开她的肚皮,取出未成型的胎儿,扔到果园里去喂那条大狼狗的。”

    场中顿时一静,众人只觉得胆寒,尤其是吴巧玲,她吓得脸色发白,忙躲到孝元的身后,不敢露头出来。

    韩孝元的瞳孔猛的一缩,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想到了断了腿的大伯,四叔,想到了那夜老宅所有的吃食钱财都被土匪洗劫一空,他知道,光光这个丫头,心狠手辣,还真的有可能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二叔公的老眼跳了跳,他看了一眼光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他想着,这是个做大事的人,果然心够狠够毒。

    见光光真的要走,韩孝元哆嗦着身子急忙喊道:“光儿,你等等!我……我选吴氏。”

    小周氏从一开始的抽噎在孝元说完以后就放声大哭起来,这也就意味着,她错付了青春,嫁错了人,以后也将脱离韩家。

    韩得平也被闺女刚刚的恶毒的话给骇了一跳,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声的跟光光说:“闺女,这他们就算是和离,那孩子……”

    光光自然知道韩得平要说什么,这是封建王朝不可打破的礼法,她也没有那些电视剧或者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伟大的理想,说什么改变世界,改变历史,你一个劲的违背这个世界的法则,肯定是行不通的,不管是男人们的权威,还是礼教法度,个人力量是抗衡不了的。

    她思考了一下,想出来一个法子,她对韩孝元说道:“既然你不稀罕他们母子,我要你把璟毅过继给我大哥。”

    “啊?”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光光竟然如此突发奇想,想要给孝周过继孩子。

    尤其是韩得平,他有些不赞同:“光儿,你大哥都不在,万一他回来以后不同意咋办?或者说,他已经娶妻生子了,到时弄出来这一出,也不好跟你大嫂交待不是?”

    要是家里仍然是一贫如洗,穷困潦倒也就算了,现在家里家大业大的,孝周又是长子,要是给他过继一个孩子,将来这孩子要是跟长子的孩子争什么家产啥的,可就不大妙了。

    所以说,人都是自私的,韩得平再厚道实诚,那自己的孩子跟别人的就是不一样的。

    光光奇异的看了一眼老爹,心里有无数说不出的苦涩,她张了张嘴巴,很想告诉他,别再奢求,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羡慕嫉妒恨啊

    光光语重心长的对韩得平道:“爹,你自己也说那是万一了,村里像我大哥那么大的人家,孩子现在都该六七岁了,可是我大哥呢?谁能说得准以后他……”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下去,不过眼中的坚持让人无法忽略。

    韩得平怔了怔,有些失落,想想也是,万一儿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红了红,也就没再反对。

    二叔公抬了抬眼皮,他心里盘算着,光光这个小丫头是打算管小周氏的事情管到底,一定要把孩子给从韩得富家里给弄出去了?

    他看了下韩得富,花白的胡须颤了颤,才思索着说道:“得富啊,你家里的事情,大家也都了解了一些了。孝元是你房里的独生子,他性子拗了些,你们管束不住才有今日之果。

    既然你们家愿意要小吴氏,也别委屈了小周氏才是,都是乡里乡亲,咱们不能做那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负了人家,孩子也占着不让人家带,这是说不过去的。”

    “而且啊,这孩子过继到你二哥家里也挺好的,不比在你家强百倍啊。”

    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孙子,重孙子,放在谁家养都是一样的,韩老头也表示赞同,只要都还姓韩,他就都乐意。

    既然二叔公和韩老头都发了话,韩得富转头瞪了一眼孝元和小吴氏,他就去看韩得平:“这、给二哥家就给二哥家吧。”

    小吴氏肚子里现在还揣着一个呢,就是这胎不是男孩,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再生。

    而二哥家里的长子,去了边关七八年,音信全无,估摸着是不可能回来了,以后让自己的孙子就给二哥家里的长房挑樑,顶门立户。

    而且韩得平家里的产业这么多,将来也能分孙子一份,想想都挺美的。他也不怕孙子跟他们家不亲,大家一个村子里住着,想要亲近靠近孙子,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嘛?

    韩得富和周氏想通了这些事情,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做响,然后也就没再坚持不同意过继的事情了。

    夫妻俩转过头来又去劝儿子也同意,加上旁边有小吴氏在煽风点火,韩孝元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二叔公让一个小辈去请了里正过来,韩孝元先是与小周氏签了和离书,后又写了过继书。

    里正笑着把和离书递到小周氏手上:“以后俩人婚丧嫁娶,各不想干,就是再遇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碍不着谁。”

    小周氏拿了和离书,她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眼中含着热泪的看着光光,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请光光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光光这才从她怀里接过璟毅。对她说道:“周姐姐,你虽然不再是我们韩家妇,可是你始终是毅哥的娘,这样吧,你以后就是我娘的义女,我们以姐妹相称。你就留在家里跟我娘做伴吧。”

    这个年代的女人,出嫁后再被休或者和离,名声就毁了,像小周氏这样回去,娘家人会不会容得下她先不说,以后说不准她的哥嫂爹娘会因为丢脸,随便找个人又给她嫁了的。

    与其这样,光光就好人做到底,把她留在家里,既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又不让他们母子分离。

    小周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忙摆手:“那不成,我的身份低微,家里就是庄户人家出生,哪里配的起您家?”

    光光失笑:“说什么配不配得上,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做人,要将心比心,当初也是我瞎了眼,识人不清,才会让你落到如此地步,我只望你能够原谅我才好。”

    小周氏眼眶一红,差点又落了泪,有恨吗?有怨吗?也是有的吧,同时也怪自家父母,即使知道韩孝元是二婚,贪图人家聘礼多,日月过得红火,还是要嫁过来。

    如今能怪谁呢?只怪自己命不好。

    “周姐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咱们爹行礼。”光光推了一把发呆的小周氏。

    小周氏这才反应过来,为了不跟儿子分开,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跪到了韩得平面前:“女儿,给爹爹行礼。”

    韩得平被这一切弄得措手不及,他尴尬的在身上摸了摸,没有什么银钱,可是人家认你做爹,都叫出口了,你却没有见面礼,这多不好看。

    他在韩家是个穷人,平时没有财政大权,他低头一看,腰上只有一块圆形玉佩,这是孝延从云州那边给自己买的,质地图案都是上乘,据儿子说,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上千两银子。(圆形玉佩是由玉璧发展演化而来,在古代十分常见。圆形玉佩的纹饰非常丰富,例如,多以龙、凤、麒麟等瑞兽题材出现,兼有各类植物、福寿双全等。)

    韩得平咬了咬牙就把玉佩拽了下来,避讳的绕开了小周氏,把东西塞到了璟毅的包被里:“那个,闺女,起来吧,我也没啥给你的,这块玉佩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身后众人,尤其是小吴氏周氏的眼神都要直了,这么一块上好的玉佩,谁都看得出来,肯定很贵,她们忍不住冒酸水,是羡慕嫉妒恨啊!尤其是小吴氏,恨不得能够以身代替小周氏,一脚就踏进韩家成为韩得平的闺女。

    要是被韩得平知道小吴氏的想法,估计会无比鄙视她一把。

    而此时的小周氏感动的几乎又要落泪,光光忙吩咐丫鬟:“好了,快把你们家周姑娘扶起来。”

    她怀抱着璟毅,冷淡的瞟这三房的房子:“你们进去把姑娘的衣物,嫁妆全抬出来,能用的就拿回家,不能用的就随手劈了。”

    反正就是毁坏了,也不会留给小吴氏这个极品贱人用的。

    下人们就进去把小周氏的东西都给抬了出来,三房一家看得是嘴角直抽,因为就连恭桶那些仆从都给搬走了。

    光光见东西齐全了,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韩得平回家去。

    二叔公等人也就都散了,只是走到门口,二叔公一张老脸讳莫如深起来,他回头看了看韩得富家的门楣,然后对身旁的韩老爷子说道:“璟毅这孩子可是有了大造化啊,将来,他们有后悔的时候。”

    以至于多年后,二叔公都入土为安化作枯骨了,那韩璟毅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后来更是封侯拜相,位列三台,韩老爷子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二叔公果然眼光独到,继光光后又一语中的。

第二百零九章 漳州来信

    而另一边的韩宅内,林氏听光光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以后,唏嘘不已,她拉着小周氏的手感慨万千:“孩子,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没想到一念之间,却是害了你。”

    小周氏落了泪:“娘,别那么说,是女儿没福气。”

    自此以后,小周氏就留在了韩家,璟毅也从三房的孩子变成了二房家里的长房长子。

    而且,把小周氏留在家里,光光还有个心思,小周氏长的漂亮,虽然嫁过一回人,可是她心眼好,人也漂亮勤快,是标准的农家女孩。

    而自己家里可是有一大堆单身的大老爷们的,比如毛子,小六还有他们的师兄弟们,光光最中意的就是小六这个人。

    他长的虽然其貌不扬,其实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性格豪爽大方仗义,粗中有细,心思缜密,他家中也是已经没有了父母兄弟的,孤家寡人一个。

    光光听毛子说过,小六以前是有媳妇的,不过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家老小都被人杀了,后来他就跟着唐老大闯荡江湖,再也没有成家。

    光光想着,虽然小六年龄上比小周氏大个七八岁,可是只要人品好体贴,对她好不就行了,那些都不是问题。

    她就把这个想法跟林氏说了,林氏生气的作势要来打她:“你一天到晚瞎琢磨着啥?怎么就那么热衷给人做媒?”

    光光后退了几步,躲了开去:“娘,反正我觉得挺好的,时间再久点,你找个机会跟周姐姐说说哈。我也让姐夫跟小六哥探探口风。”

    林氏无奈道:“知道了,以后再说,人家刚来咱们家,你就急着要打发人家嫁人,让人心里咋想啊?”

    这个话题也就止住了,母女俩只能是心中有数罢了?

    等稻秧插完了,韩得平就又开始忙着要去收租,因为麦子菜籽可都收上来有个把月了。

    这个时代的收租可不容易,并不是走到哪里都能够收到钱,大部分佃户交上来的租子都是粮食或者大米豆子之类的农作物。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组织车队人手,一边收一边倒腾往外卖,不然肯定是运不下的。

    韩得平带了不少家奴小厮护卫,由毛子领头就去往其他县去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收租。

    反正韩得平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怎么着也得一个多月才能返回家中。

    光光闲来无事就与小周氏和小棉坐在一起一边绣花,一边看着丫鬟婆子们带着两个小娃娃玩耍。

    只绣了半副帕子,光光就被针扎到了好几次,她气愤的摔了手中的活计:“哎呀,这也太难了,我不学了。”

    小棉生气的教训妹妹:“你也太没有耐心了,你才拿起来多久啊,就又放下?你但凡把侍弄庄稼地的心思拿回来放在绣活上一成,也够用的了。”

    古代的女人讲究“德容言工”,就是说女人不仅仅要有品德容貌,言语合适,还要勤俭持家节约,会操持家务,而做女工可是检验一个媳妇合不合格最直接的一项。

    可惜妹子似乎天生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自己怎么教都不会。

    小周氏就劝说小棉:“小棉姐,你不必逼光儿,以后得事情谁说得准,不爱学就不学吧,反正都有专门的绣娘做衣服,不愁没有衣服穿的。”

    家里现在开了成衣坊,招聘了大批的女工绣娘过来缝制冬衣,光光只要想到什么好看的款式,立马就会画出来,然后拿到成衣坊那边让绣娘帮忙做,为此林氏还训斥过她两次呢。

    小棉听了小周氏的话也觉得是这个理,反正家里条件好了,妹子也不需要再去做那些个女红啥的去讨好夫家,不会就不会吧!

    光光正百无聊赖的逗弄着两个小奶娃娃,小竹走了进来行礼:“二姑娘,漳州来信了。”

    光光眼睛亮了亮:“是陆姐姐的信?”

    那年韩得平封官上京,住在京都会同馆的时候,结识了一位上京述职的陆游之陆大人,这位陆婉儿就是陆大人的女儿。

    陆大人升了官,调任北方漳州按察副使(正四品),他们到了漳州以后,陆婉儿跟光光偶尔会有书信来往的,只是这封信上的内容却让光光意外。

    因为信里还有一张请帖,是陆大人亲手写的,邀请韩得平一家到漳州去喝陆家的喜酒,而要成亲的人竟然是陆婉儿。

    小棉就说:“光儿,你是说陆姑娘要嫁人了?”

    光光点头:“请帖上是这么说的。”

    想一想,陆婉儿比自己大两岁,正是花样年华,按照这个朝代的规矩来算,应该是到了成亲嫁人得年纪。

    小棉皱眉:“咱爹刚好收租去了,真是不巧。”

    光光也这么觉得,她就拿了信去内院找林氏,林氏自从前些日子被孝元气了一回,身体就一直不大好,这两天又有些热伤风,光光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婆子刚好收拾林氏喝完药的碗。

    “娘,你好点没有啊?”

    林氏拿下敷在头上的湿帕子:“好多了,头已经不烫了。”

    她看了看跑的满头大汗的小闺女询问:“你一点也不沉稳,整天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幸好在自己家里,要是到别人府里去做客,如此跳脱像什么样子?”

    光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她把信举起来给林氏看:“娘,是陆家姐姐给我写的信,她要嫁人了,她爹邀请我们全家过去喝喜酒呢。”

    林氏笑着道:“这么快啊,陆姑娘都要嫁人了。”

    她看着自己的闺女,想着,也不知道将来她要嫁个什么样的郎君才能收住这性子?

    “娘,你这是去不了了?”林氏这缠绵病榻的样子,肯定是不适合长途跋涉的。

    林氏思考了一下去喝喜酒了的人选:“你爹不在家,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估摸着是寻找不到人。要不让你二哥去吧?你给他写信,让他从云州直接过去。”

    光光晃了晃林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我想去,我长那么大还没出去好好玩过呢!”

第二百一十章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她说的也是实话,平时不是在庄园里忙活,要么就是出门做生意,总是忙忙碌碌的,就没个清闲时候。

    林氏蹙眉,担忧的摸了摸闺女的头发:“我这身子,肯定是去不了了,那还有谁能陪你去啊?”

    光光一想,小棉和小周氏都是年轻媳妇,肯定不合适出远门的,而如果自己跟姐夫唐城一块去,这姐夫和小姨子的,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光光撇嘴,古代人出门就是麻烦,总是有那么多顾虑。

    而且一般的女人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少有出远门的机会,光光可受不了那种每天坐在内宅里,等着男主人归家的日子。

    “我自己去啊,多带一些人手,路上我都走官道,天黑以后和那些小路都不走,放心好了,娘。”

    林氏不赞同的说:“那能行?你一个姑娘家的去那么远?”

    光光傲娇的一抬下巴:“咋不能行,可太行了。”

    林氏反正就是不松口,路途遥远不说,闺女的容貌长得出众,就这么离开家人出去,她放心不下。

    光光是当真都被在家憋疯了,林氏不答应,她就一直待在林氏房里歪缠,撒娇卖萌耍赖,什么招数都给用上了。

    林氏最后被磨的没了脾气,只能是答应了她:“去是去,这次不带个五六十个护卫我是不准你出门的。”

    光光嘴角一抽:“娘,这也太招摇了吧?”

    林氏嗔怪道:“招摇啥?你忘了上次去京城回来的时候,土象山遇刺的事情了,娘经历一次可就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光光想说,整天哪有那么多无聊的刺客,这护卫都带五六十,那要是加上丫鬟婆子小厮之类的不得七八十口人啊,这队伍也太庞太打眼,就是想低调都不行。

    不过为了让林氏放心,光光也就都依了林氏。

    小棉和小周氏知道妹子要单独带人出远门去漳州,就给妹子打包了不少好看华丽的衣服,林氏更是抱来了一匣子的首饰珠宝给闺女装饰。

    光光满头黑线的看着这几个女人,当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也不假,她又不是去相亲的,干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在一家人兵荒马乱的准备中,韩家整理好了马队,众人送到了大门口,林氏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闺女有个山高水低的。

    光光笑着安抚林氏:“娘,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这次光光没有让小六跟着去,她有意的把他留下跟小周氏多接触接触,看看会不会碰撞出什么不一样的火花来,没准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这俩人已经成了呢!

    即使小六没去,马队还是有唐城的几个小师弟领着的,领头的年轻人叫做唐铭,长得倒挺英俊帅气的,同样他也是唐老大最小的养子,今年才十九岁。

    一行人就这么在大家的目送中出发了。

    坐马车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非常颠簸,一路上都是土路,有没有柏油、水泥路之类的,幸好她们车子里垫了厚厚的褥子,才不至于让屁股颠簸的开了花。

    出了城以后,光光就把车帘撩起来来,一路上唱着奇腔怪调,比如现在,她嘴里哼着: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小竹奇怪的问道:“二姑娘,咱们家牲口棚里那么多驴子,哪只是你的啊?而且啊,驴子不就是用来骑得嘛?你为什么从来不骑它呢?”

    光光满头黑线,差点忍不住给小竹一个暴栗子:“拜托,我这是在唱歌好吧?”

    “啊?”小竹一脸的问号“啥是唱歌啊?”

    光光爆汗,好吧,把这茬忘记了,古代是没有歌曲一词的。

    古人喜欢唱戏(戏,包括了歌舞戏、角抵戏、杂剧。明清传奇等等)都有宫调、曲牌什么的~曲牌名神马的,反正光光也不太懂,就随便的跟小竹胡诌:“唱歌啊,嗯,就是类似唱戏唱曲啥的吧?”

    小竹立马变星星眼:“哇,姑娘,你还会唱曲啊?你好厉害。”

    光光傲娇的摸了摸鼻子,小样,人家会唱的还有很多好吧,在小竹崇拜的目光中,光光高歌一曲了一首经典的《死了都要爱》。

    展示完毕以后,光光希冀的看着小竹:“怎么样?怎么样?好听吧?”

    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

    小竹嘴角抽了抽,她一脸的便秘的表情:“那个,姑娘,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啊,你这唱的是啥啊?鬼哭狼嚎的,好难听啊。”

    光光黑脸,真是不懂得欣赏,她也搞明白了,可能这些古人不大喜欢那些后世里面的歌词曲风。

    马车外唐铭一脸怪异的频频回头,他一脸的懵逼,这小姑娘平时看着挺一本正经的,怎么刚出了淮阳府就放飞自我了?

    在光光的自嗨中,一行人走了七八天才穿过了贺州府大半的辖区,而漳州府的位置跟贺州搭界,过了贺州往北再行走上五六百里才能达到府城。

    正是七月间,天气炎热,太阳毒辣无比,尤其对于在路上行走的人来说,要是来场暴雨就好了。

    光光坐在车厢里,四面帘子都被卷起,还是觉得酷暑难耐。

    队伍慢悠悠的走在这条官道上,感觉道路被太阳拉的好长,仿佛看不到尽头。

    “要是能够吃上一碗西瓜捞就好了。”

    光光舔了舔嘴,他们来的时候是带了不少特产的,里面就包括了西瓜,可是在路上,已经被他们这个庞大的队伍给吃了个干净了。

    小竹给光光扇着扇子:“要是下雨就好了,肯定能够两块一点。”

    她们正说着话,后面突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好像速度很快的样子,光光好奇的把头伸出车厢外外后面观看。

    然后她就呆住了,后面风驰电掣的骑来了十几匹快马,那领头一匹雪白无杂色的白马之上紧拽缰绳的是个年轻公子。

    他身材匀称修长,穿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洁白无垢,一尘不染,加上内松外紧十分合身,腰带上别着把骨扇。

    他的发丝乌黑飘逸,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

    而他的五官更是轮廓分明,白皙俊毅,尤其是眼睛,看向人的时候,只觉得清清冷冷,格外无情。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也如凝脂。

    就这种人间极品,光光觉着,要是穿着女装,那不就是一个绝世大美女啊。

    光光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额,这是什么狗屎运,走在路上都能够遇到一个花样美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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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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