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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ir,嘘,不许动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阿sir,嘘,不许动txt下载     阿sir,嘘,不许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2.122这难道就是当年的真相?(三更三)

    时年听得出霍淡如语气里的不满和质疑。

    她便也放下心中的拘谨,抬起头来平视霍淡如的眼睛。

    “霍医师,您今天叫我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见告。我想我们不如回到这个主干问题上来,暂时抛开之前发生的事。”

    霍淡如抱起手肘的样子,已经是在与她拉开【距离】,在态度上开始【有所保留】。这种感觉让时年很觉诧异,便明白怕是向远之前跟霍淡如说了什么才引致的。她也想知道,向远究竟说了什么。

    霍淡如便也点了点头:“也好。将向远的心里话告诉你,也许会帮你更理解他的苦心,然后让你可以自行重新评估自己之前的言行。蹂”

    霍淡如调整了一下情绪,戴上眼镜,翻开刚刚为向远做催眠的记录。

    “时年,如下这段话我是经过了向远的许可才转达给你听的。该”

    时年也恭谨点头:“明白。”

    霍淡如抬眼打量时年:“你与向远的婚姻出现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两个矛盾点上:其一,他对你有莫名其妙的保护yu,矛盾激化于你是否要外出工作这件事上,你觉得向远在限制你的自由,于是你们之间开始爆发争吵。”

    时年点头。

    “其二,是向远与罗莎的问题……”

    时年听到这里也是微微一怔:“罗莎……他也跟您说了?”

    倒没想到向远这次能这样开诚布公。

    霍淡如点头:“是。他将他与罗莎的情形与我讲述得比较具体。比如他说他不爱罗莎,他与罗莎之间更多的只是性的关系;以及他与罗莎之间的性……通常都是比较激烈的方式。”

    这样的话题……时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谈及,听得面红耳赤,尴尬垂下头去。却也点头承认了:“是。”

    霍淡如盯着时年的神情:“时年,这些话他也都与你说过,可是你并不全然相信,是不是?因为从女人的视角看过去,男人出.轨是不能接受的,而身.体出.轨了的男人如果还继续跟妻子口口声声说爱,那就只意味着谎言和欺骗,就更不被原谅。”

    时年咬唇点头:“难道不是么?我也曾试着原谅过,也曾试着给过他机会。我从发现到提出分居,这中间有长长的两年……可惜,他一次一次让我失望。”

    霍淡如叹了口气:“我也是女人。时年,我不妨告诉你说,我也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也同样是丈夫爱上了其他女人……所以我不会无缘无故站在向远的立场上去替他说话。”

    “可是这一回,我却是真的要替他向你解释。因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真相。尽管真相有时候比较难以接受,可是真相就是真相。”

    时年深吸一口气:“好,您请说。我是记者,我可能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求和尊重真相。再难以接受的真相,只要它是真相,我就都能接受。”

    霍淡如点头,摘下眼镜,正视时年。

    “首先我们来说说向远对你有些出格的保护yu。这是由于你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那场绑架。彼时你们曾面对相同的命运,你们的命是系在一起的。他想自救的同时,便也将你与他自己绑在了一起,他想保护你救你,与他想自救的心态是完全统一的。”

    原来当年的事,他也对霍淡如说了啊。想起那件事,时年便也心下悄然地疼。

    “霍医师,我明白。在他想要保护我,想要救我这一点上,其实这四年来我都从未怀疑过。”

    她困扰地摇了摇头:“只是,不知怎地,我总觉得他并不是我四年前记忆里的那个人。”

    霍淡如迟疑了一下:“时年,我并不知道你记忆中的向远是什么样的,可是我却知道向远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他说他被关在黑暗里,黑暗里红外监视器,于是他看见了也同样置身黑暗里的你。”

    时年一怔:“怎么是这样?”

    这样的话,她也还是头一次听见。她曾经以为他是跟她关在一起的那个人!

    如此说来,原来真的不是她过敏,而是一切真的错了么?

    霍淡如听出有异,便眯眼望住时年:“那你以为是怎么样的?”

    时年闭上眼睛:“我以为……他是与我关在一起的那个人。我也因此才会爱他,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却原来,真的都是错了么?”

    她心下翻涌不停,忍不住低低道:“他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他要保护你。”霍淡如轻轻摇头:“因为你看不见那个跟你在一起的人,他却能看见……他亲眼看见那个人伤害你,做那些男人伤害女人的事。所以他才更想要保护你,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你受到伤害。”

    “而他后来之所以跟罗莎在一起,用那些激烈的方式来表达性,也是因为曾经在黑暗里受到了那监控画面的刺.激……”

    时年怔住,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大脑就像突然蓝屏了的电脑,虽然脑海中仿佛也一串一串地闪过一些字母,却根本就看不清那究竟都是什

    么含义。

    她找不到有关那段事情的所有具体的记忆——那个跟她关在一起的人,究竟都对她做过什么啊?难道不是她偶尔梦里闪过片段的那些甜蜜和羞涩,而反倒是——伤害么?

    霍淡如看时年呆住,心下也是不由得生起同情。毕竟那样的事情对于任何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个绝对不愿回首的噩梦。

    霍淡如便放柔了声音:“时年,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是,我们终究要面对,不能永远都逃避,是不是?”

    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是时年还是伸手用力捉住了椅子的扶手,暗暗鼓励自己要坚持。她苍白却努力地笑:“您说得对。”

    霍淡如轻轻叹了口气:“时年,作为一个女人,我明白你的感受。那样背叛了婚姻,且与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的丈夫,我们都无法忍受。只是向远的情形有所特殊——他是错了,可是他却并不是知错犯错,他是病了。”

    “他与你的情形类似,你们都曾经历过那样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噩梦,所以你们的心理状态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你们的症状是相同的,你们都罹患了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患上ptsd的患者会在思维、记忆、梦中反复、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也可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甚至感觉创伤***件好像再次发生一样——时年,告诉我,你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形?”

    那些梦……那个梦里的人……

    时年点头。

    霍淡如便点头:“患上ptsd的患者有的还会出现选择性失忆,不能够回忆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这是一种人自我保护性质的回避。你方才刹那间的反应,应该就是属于这个情况。”

    时年伸手捂住嘴。

    霍淡如悲悯地点头:“与你相同,这些症状在向远的身上同样也有。”

    “还有一点我要向你说明的是,你也许会怀疑向远会利用身为律师的特长,再用谎言来博取我的信任——可是我上述这些话并不是来自于他自己显意识的讲述,而是来自我对他的催眠。”

    “所以时年你这回要相信,他所说的都是潜意识里最真实的心声。”

    .

    霍淡如办公楼下,三个大男人当街而立。

    马克依旧站得笔直,在灯光下含着微笑,却是目光轻蔑:“t教授您怎么也来了?有事到这里总归可以说了吧?”

    向远便有些意外:“你们之前就认识?燕卿,你是教授?”

    汤燕卿便笑了,抬眼瞟向远:“没错,我还是康川大学的行为分析学的客座教授。我跟康川大学合作著述的笔名就是t教授,所以学生们就也都这么称呼我。马克正是我课上的学生。”

    马克也同样意外:“燕卿?原来t教授你的名字是燕卿?还有,向律师你也认识t教授?”

    汤燕卿咯咯一笑,两手插在裤袋里,高高扬起头,“你不必问他,他也未必能说得明白。还是由我自己来揭开答案吧。”

    橘黄色的路灯,穿过幽蓝的夜色,远远近近地包拢过来,层层落在汤燕卿的脸上。

    这样黯淡的光,却未曾减损他面上、眼底的耀眼光华。他轻哼一笑,盯住马克:“t教授只是我的兼职,我的正业是本城警局的警探。马克,你从此可以改口叫我汤sir。”

    马克黑色的眼底骤然卷起暗蓝色的幽光,他狠狠地盯着汤燕卿:“如此说来,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也与教授你有关?”

    汤燕卿眯起眼来,正迎着马克眼底的暗涌:“没错。我原本是要亲手抓捕你的,只是遗憾那天你竟然赶在大白天地抢先动手……马克,那天你伤害了她,我虽然没来得及亲手抓捕你,但是我跟你保证,接下来为你定罪的过程里,我绝不会给你机会逃脱法外。”

    向远皱眉,上前道:“燕卿……我是马克的律师,现在我还在场呢,我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说恐吓他的话。”

    马克也笑了,“教授你说我伤害了nana?好可笑,教授你方才在楼上没有看见她吗?她好好的,哪里有伤?”

    向远便是一怔:“马克你说什么?”

    汤燕卿叹了口气,转眸望着向远:“这个答案看来我也得向你揭开了——没错,她说去采访的案子也正是康川大学的案子。而你的当事人伤害了的受害人nana,就是她。”

    “你说什么?!”向远狠狠一震,不敢置信地望住汤燕卿,继而又转眸望向马克。

    他上前一步,立在马克面前:“马克我再问你一句:你方才在楼上见到的女子,就是你要伤害的那个女生?”

    马克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是她。不过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喜欢她。”

    “闭嘴!”向远一声怒吼,猛地出拳,狠狠打向马克的脸!

    .

    咨询室内,时年深吸口气:“霍医师,

    我请问一下,阿远在催眠里是怎么说的?他真的说他亲眼看见,那个与我被关在一起的男人,是在伤害我?”

    “还有,他真的说那个男人就是绑架了我们的人?”

    霍淡如缓缓点头:“是。时年,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对你隐瞒真相。”

    时年眼前只剩下一片苍白的灯光,她忽然其它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原来她再度错了么?

    原来她梦里的人不是向远,甚至根本就不是那些温柔相待……真相反倒是伤害,是那个杀了爸的人在她身上施行的报复么?

    她病了,果真是病了,否则怎么会将仇人的伤害扭曲成是梦里的温柔与怜惜?

    霍淡如也满怀同情,忍不住起身走到时年身边,伸手放在她肩膀上。

    “……时年,可是这个时候你真的不能离开向远。你懂么,你现在是他的精神支柱。如果你真的毅然离去,会彻底毁了他的。”

    ---------

    【三更万字完毕~】

123.123宁肯全身冷透,也不承认“好吃醋”(2更1)

    咨询室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多亏霍淡如的秘书打进内线电.话来,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霍淡如听了电.话也很是意外:“你说什么?向远跟他的那个朋友在楼下打起来了?”

    时年抓起包包,便冲了出去。

    躏.

    楼下,三个男人犄角对峙,可是更显然是马克吃了亏。

    马克也是训练有素,只可惜西洋剑术有些过于中规中矩,且防守的空间更多集中在上盘,于是吃了向远的亏,面上被实实惠惠中了左右两记重拳崾。

    汤燕卿抱着手臂,轻松地袖手旁观。

    向远从小算是在他们汤家长大的,从小就被他祖父汤老爷子一并扔进摔角馆里去,跟着薛如可摔打。举凡擒拿散打、冷兵器格斗的把式都学过不少。这是汤家那位督军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虽说现在这帮小孩儿的训练不用那么严谨了,可是男孩子天生骨子里都是好斗,这帮男孩子便也没少了滚在一起,将那些套路演变成了更实用的实战技巧。

    所以他心里有底,向远别看生得君子谦谦,可是根本就不会在拳脚上吃亏。

    马克果然被打急了,更震惊于原本护着自己的律师竟然也成了对头相向,便气急败坏地掏手机。

    汤燕卿善解人意地问:“马克你要干嘛?报警?”

    马克咬牙切齿:“是,我要报警!”

    汤燕卿又善解人意地一笑:“不用那么麻烦。现成的警察,我,就在你眼前。”

    马克也刚回过味来,便点头:“好,汤sir你都看见了,他打我。你抓他!”

    汤燕卿回眸望一眼向远。向远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可是目光中还存着之前的疯狂,略有些尴尬地望向他来……不管怎么样,身为一个律师当街打人而被警方抓回去落了案底的话,以后就很不好做了;更何况打的还是自己当事人。律师的声名就毁了。

    汤燕卿便目光抬高,望了望天上的星星,随即“哎呀,哎呀”两声,抬手揉了揉眼:“好大的风,迷眼睛了。”

    说罢歉意地转眸去望马克:“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刚刚迷了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寂静的夜晚,周遭并无人在。而汤燕卿身为警员,又是最了解这条街区何处才有警用监控设备,于是他选的自然是监控的空白区。他作为在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却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马克的指控便等于什么用都没有!

    “你!”马克气得瞪眼,直指住汤燕卿:“汤sir,你在偏袒他!”

    汤燕卿一笑回敬:“马克,我应该提醒你一句,你不要忘了你刚刚因为伤害处于保释阶段。倘若你保释期间再做出伤人的事来,那你的保释就会立即结束,而且——你的保释金可是那么大一笔啊。你不肉疼,我都替你肉疼。”

    汤燕卿说着挑眸望了向远一眼:“而且这个时候,马克你的律师也不会为了你做出辩护。向律师,我没说错吧?”

    向远便也眯起眼来:“我也觉得如果他在保释期间做出伤人的事来,就是在挑战律法公正,我不介意放弃辩护。”

    马克狠狠咬牙:“你们!”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律师,都是最善于将律法玩于股掌的,他就算再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

    .

    时年就在这样一团混乱里,来到三个男人眼前的。

    相对于马克的凶神恶煞、汤燕卿的一脸调皮,更叫她惊讶的反倒是向远。

    自从听说了向远来担任马克的辩护律师,她在心里已经将向远的分扣到最低——以为他终究还是为了他的事业,再也不顾她的感受。就算他彼时还不知道她就是nana,可是她总归希望他身为律师,是站在正义这边,而不是因为金钱就罔顾了是非。

    可是眼前,向远却竟然为了她,直接向马克出拳。

    向远就在街边,为了她而跟马克打架……更何况马克还是他的当事人,仅仅马克的保释金就有80万美金。

    说不震动,是假的。

    时年便连忙走上去,抬眼望向向远:“你的手,流血了。”

    向远之前用力过猛,遭遇马克的抵抗,拳头砸在了马克的胳膊肘上,关节部位破了皮流了血。

    .

    周遭夜色宁静,远远地空气中涌来隐约花香。眼前的时年宁静秀美,她目光清澈,姗姗走到他面前。

    这一刻向远便呆住.

    已经有多久,他没有再见过这样的她?

    他便怔怔伸出手去,递到她面前,看她变戏法一样从包包里拿出创可贴,然后捉着他的手进霍淡如办公楼,找洗手间想要帮他先将伤口冲洗干净。

    此时的时年,眼睛里仿佛只看见向远。汤燕卿和马克便同时一眯眼。

    看时年捉着向远的手走向办公楼大门,汤燕卿懊恼地抬眼望马克:“怎么,还不走?还想看

    到什么时候?怎么,想等我请你回警局喝咖啡么?”

    关于咖啡,马克对贾天子的那句挑衅,汤燕卿绝不会忘。

    马克恨恨地盯着汤燕卿,又转眸望一眼办公楼,便是傲然一笑:“教授……哦不,汤sir,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糟?”

    汤燕卿一改往日给马克他们上课时候的潇洒,这一刻有些狼狈地低吼:“还不走?!”

    马克抬起双手,做投降状:“ok,ok。我走。汤sir你别激动……照你们的话听起来,他们是夫妻,这么做事最天经地义的不是么?汤sir你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汤燕卿紧咬牙关,森然微笑起来:“马克,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在我眼前消失,我立即请你回警局,向法官申请解除你的保释!”

    马克耸肩,便也没再延宕,转身走向车子去。不过到了车边,还是回首抬眸过来,带着同情,甚至是奚落的目光朝他望回来。

    汤燕卿立在路边,轻轻闭上了眼。

    他不愤马克的奚落,可是他现在,又能怎么样?

    不甘心地转头过去,朝向办公楼,看着她小小的身影依偎在向远的身边,小心翼翼捏着他的手,两人相依相偎地一同走进去。玻璃门的灯光那么亮,晃得他眼睛好酸,好疼。

    .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楼里的洗手间里静静的。镜顶的灯光柔和地被镜面反射过来,照着时年和向远两个人。

    向远垂眸,半点没顾拳头上的伤,只盯着时年。想要看清她面上的表情,只是她因一直垂首忙着照顾他的手,于是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容,目光只能落在她发顶上。

    这样久违的温柔相待,叫他心底忍不住涌起狂喜。

    虽然还是不敢确认她就这么原谅他了,但是至少两人之间已经重新找到一个不错的开头,不是么?

    父亲说的果然没有错,一旦他肯敞开心扉,将自己的真心都敞开给她看,她就会明白他的心意,她就有可能原谅他。

    他便欢喜又紧张地将那只完好的手贴在裤线上蹭了蹭,掌心里已经不知何时积满了汗。

    他深吸口气,柔声说:“时间……对不起。我此前一直不知道马克想要伤害的人是你,所以我才答应做他的辩护律师。”

    时年抬速看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去,帮他将伤口上的水渍吹干了,然后粘上创可贴。

    “我知道。虽然我心里也别扭过,不过我知道你也是不知情。而且你今晚……为了我还打了马克,我就更明白我是错怪了你。”

    时年抬眸:“这件事上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

    .

    这个世上的洗手间仿佛没有不拢音的,于是门外的墙壁上孤单背靠着墙壁立着的那个男子,不必费力,便将洗手间里两个人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他垂下头去,落寞地看着大理石地面倒映起的灯光,那灯光里站着他孤单单的一个人。

    也都怪他自己,刚刚他为什么给了向远出拳的机会,而不是自己亲自出手揍马克一顿?

    如果他当时抢先动手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眼前这个局面?

    或者说,那个被她温柔地捏着手指,冲洗了伤口再亲手贴上创可帖的幸福男子,就该是他,而不是向远,对不对?

    他觉得烦躁,便忍不住掏了香烟来抽。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栋办公大楼是严禁烟火的,楼顶安装的消防设施灵敏度极高。他心中愁苦,吞吐的烟雾便袅袅升上去,触动了喷淋设备,随即头顶唰地淋下雨幕来。

    毫无防备,可怜的俊美男子,嘴上还叼着烟呢,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

    【早上第二更】

124.124被她骂,真是好happy(2更2)

    外头忽然下了“雨”,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唰唰”的声音也还是被洗手间里的空间放大。时年和向远都吓了一跳,赶紧出去看是怎么了。

    这么一看,便正好看见了那个孤单站在“雨”里,被淋成了落汤鸡的男子。

    实则水雾倒是未曾减损他的俊美,甚至因水打湿了他的发丝,他随意地抬手将发丝耙上头顶,反倒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俊美逼人。

    而他穿着牛仔衬衫的身形线条,也因为衣裳湿了而贴身毕现崾。

    这个男子立在“雨中”,没有半点的狼狈,反倒像是在拍摄广告大片一般,叫人怦然心动。

    向远一怔:“燕卿?你怎么还没走?”

    向远说着仰头看天花:“怎么回事,漏水了么?”

    时年却没忽略掉他英俊逼人的表象之下,那约略闪过落寞去的眼躏。

    她便皱眉,无法否认,那一瞬间,她的心也愀然疼了一下。

    可是随即,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因为在“雨幕”之下,他的周身都湿了,可是他嘴上的香烟却竟然还没灭。那根“烟坚强”兀自闪着小小的一点红光,而他也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这一幕……明明矛盾吗,却又那么奇异地和偕。她便转过头去,悄然地笑开。

    她是偷偷在笑他,汤燕卿自然都看见了,他便更用力地吧嗒着那根香烟,索性也不离开雨雾了,就站在水里盯着他们两个:“笑什么笑?背地笑人的都是小人,有能耐转过来,明目张胆地冲我笑啊。”

    这话……向远自然听得出,燕卿是冲着时年说的。他便皱眉,扭头看时年一眼。果然方才还在拘谨的时年,此刻笑得一脸的淘气。

    眼前这样的时年,对于他这个成婚了四年的丈夫来说,都是那么陌生。

    向远愣了一下,便不自觉地捉住时年的手,冲汤燕卿说:“燕卿,你嫂子不是故意的。再说你站在雨里抽烟的模样,的确是有点滑稽。”

    这时候办公大楼的保安已经连忙去关了喷头,一脸歉然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先生……”

    汤燕卿倒也潇洒,背靠着墙壁将湿发都帕到头顶去,露出明净的额、帅气到让人嫉妒的容颜,朝那保安行了个童子军敬礼:“是我有错在先,不知本大厦是无烟大厦。这大雨淋头就算小惩罚了。更何况……我本来也喜欢被浇了这么一下,凉快。”

    他“专心致志”与保安说话,完全没回应向远的“嫂子说”。

    大少爷就是这个脾气,况且之前在马克的事情上帮了他,向远也只能耸耸肩,垂首只对时年说:“那咱们走吧,别给保安先生添麻烦了。”

    时年点头,目光却还是不自觉滑向汤燕卿那边去。

    方才在霍淡如办公室里,他嘱咐过她,让她呆在原地别动,等他回来接她。

    这时,电梯一开,霍淡如与秘书一同走出来。地面一大片水渍,吓了霍淡如一跳,扶着墙站好了,便又一抬头看见这三个人。

    霍淡如便又是皱眉:“你们三个,还没走?”

    向远连忙躬身行礼:“霍阿姨,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吵到您了吧?我们这就走了。今天谢谢您。”

    时年面对这位霍医师,心下多少有一点紧张,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向远一同走向楼门。

    这才是九月,不过夜晚也已经起了秋凉。原本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见时年抬步与向远并肩离去,汤燕卿便觉得身上湿衣裳上的凉意便一下子都钻进了身子里去,冻得他牙齿开始打颤。

    他便眯眼盯着时年的背影,懊恼地喊:“喂,你站住。”

    他没明确说是谁,所以时年一震停步的同时,向远就也跟着站住了,回头望他:“燕卿,还有事么?”

    汤燕卿则只眯眼盯着时年:“我说你呢。你干什么去?我让你走了么?”

    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撒开了邪气儿,时年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望了望霍淡如,便深吸一口气问:“汤sir,你还有事么?”

    汤燕卿便更是懊恼,眯起了眼睛:“他是手受伤了,那我还浑身衣裳都湿透了呢!你怎么只管他,就不知道管我了?”

    论与向远,以及汤燕卿的关系,霍淡如自然是与汤燕卿更近一点,于是她忍不住以长辈的口吻呵斥汤燕卿:“燕卿!你这孩子说什么昏话呢?”

    在霍淡如眼里,向远和时年还是合法夫妻。人家两口子正在努力挽救婚姻,今天看样子好容易和睦了一点,汤燕卿这个外来的人怎么还想继续破坏呢?

    汤燕卿扭头过来,傲然扬了扬眉:“我没说昏话。她不能跟他走,她得留下来照顾我。”

    .

    虽然办公大楼里已经没有了外人,可是就眼前这几个人……情势也已经有些尴尬了。

    时年瞄汤燕卿一眼,知道这人要是上来那个执拗的性子,便谁都拦不住。一点都找不见了身为教授的风度了。

    相对于那个执拗的他来说,向远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她便只好抬头望向向远,歉意地说:“阿远,其实汤sir也没说错,我今晚的确不能跟你一起回去。我们还在分居,而且我晚上是住在大学的宿舍,今晚还有稿子要赶。”

    她转头去望一眼汤燕卿,撞见他眼中灼烫的目光,只能悄然叹口气:“汤sir现在还在对我进行24小时保护,我跟他一起回大学宿舍区比较方便。阿远,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如果手不方便的话,就找个代驾过来。”

    .

    眼前的情势让向远既失望又愤怒,可是他瞟了霍淡如一眼,忽然想起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

    他便提醒自己:今天已经找到一个很不错的重新开始的起点,他得耐心点,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再将时年吓跑了。

    他便深吸口气,叫自己平复下来,温柔地对时年微笑:“好,都听你的。”

    向远说完也没缠磨,径直向霍淡如鞠躬告辞,然后便潇洒地转身径自离去了。

    向远都走了,霍淡如便更不好说什么,只是忍不住皱眉打量一眼汤燕卿和时年,失望滴摇摇头,便带着秘书一并也走了。

    大厅里倏然便安静了下来,除了时年和汤燕卿两个人外,就剩一个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保安大哥。

    那保安大哥只能尴尬地笑,尽职地问:“先生,不如您在这儿再坐坐,等衣裳干了再走?”

    时年都替汤燕卿不好意思,更不好让人家保安继续跟着为难,便赶紧替他说:“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我们现在就走了。”

    .

    她说完自己就率先走向楼门去了。

    不等他,也不——搀扶他。

    汤燕卿靠着墙壁,又腻歪了两下,将那根“烟坚强”从左边唇角倒到右边唇角,她还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自己也觉着没意思了,这才站起身子,两手插在湿哒哒的裤袋里,迈步朝前走。

    每迈一步,脚下的豆豆鞋里就跟着咕唧、咕唧地踩出水声儿来。现在他脚上的都不是豆豆鞋了,是水鞋。

    他就这么拉风地跟着她的背影,一路在保安大哥惊讶的目光里走出楼门去。

    他刚一出门,人家保安就立马锁上楼门,熄灭了大灯,估计心下八成得嘀咕:终于送走这尊神了……

    他也觉察到了,立在台阶上不甘心地扭头,将“烟坚强”又从右边唇角倒回左边唇角,低低咕哝了一句:“扫地出门,哦?我说你这也太……”

    时年已经走到台阶下头,听见他嘀咕,忍不住跺脚回眸:“还不走么?汤燕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的,赶紧走!”

    她羞恼之下直呼其名,是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叫人家保安大哥知道这位耍赖的家伙是本州最出色的华人警探,而且还是百年学府康川大学的客座教授!

    天啊,人家要是知道了,一定以为警局手掌眼光有问题,或者是康川大学校长脑袋有病呢!

    他却笑起来,薄唇一点一点勾起,继而笑容蔓延到整张俊颜上去。

    这样被骂……好舒服的说!

    他便迈开长腿,三步两步跳下台阶,轻易地追上她。

    然后伸臂,从后面将她抱进怀里。

    她惊愕回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唇便灼热地压了下来。

    -

    【汤sir,节操呢?】

    谢谢蓝的红包+月票、15007275749的两个红包、微风的红包

    3张:chenhaoch

    2张:萧歆妤、秋风溢满楼、

    1张:旧时老友+鲜花、bellabababababa、133202ghhh

125.125眼睁睁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

    茄州九月的夜晚,凉风渐起,华灯迷离。

    他衣裳湿透,强健的身躯便这样贴上来,纤毫毕现。

    她被他双手托住双颊,深深吻下去,舌香强探,气息迷绕。

    她气息紊乱地只能扶住他的身子,感知那水湿的布料之下,原本清凉的男子躯体,一层层近乎嚣张灼热了起来,烫着她的掌心。

    她便觉喉头干,大脑迷乱地只能啜紧他递进来的薄荷清凉,以及醇厚的烟草气息崾。

    脑袋里浑浑噩噩地想,怪不得他站在“雨幕”里还舍不得吐掉那根“烟坚强”,它的滋味也实在是好到叫人失魂……

    躏.

    这样的夜晚,凉风裹着花香叫人心旷神怡,再望向路边这一对动情的男女,原本是人间的一道美景。男子高大英俊,女孩子娇小秀美,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两人的身子全都肌肉线条贲张,仿佛要将对方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可是路边那辆黑色劳斯莱斯里的男子,却不由得长眉皱紧,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手掌上那水晶的骷髅头。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贴身仆从小心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主人的神色,轻声请示:“我们……还是走吧?”

    坐在后座上的男子又盯了一眼路边相拥的男女,然后才毅然转回头来,重又傲然却又端庄地坐正。微微点了下头,司机便会意,车子无声滑入夜色里,仿佛从未曾在此地出现过。

    .

    今晚儿子单独去找霍淡如做测试,测试之后打电.话回来说,今天的效果不错,感谢父亲给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向景盛便满意一笑:“继续多用些心,女人没有那么难哄的。记住,时年已经是你的妻子,你们已经共同在婚礼上发过誓,所以就千万不要给她机会离开。”

    说到这里,向景盛以为儿子就会说晚安,然后挂断电.话呢,却没想到儿子在电.话那边略有迟疑。

    向景盛听出来,便问:“还有事。怎么了?”

    向远深吸一口气:“爸爸,儿子要对您说声对不起。马克的案子,儿子不能接了。”

    “哦?”向景盛也颇为意外:“怎么了?马克家族是咱们家的老客户。也是看在咱们父一辈子一辈的情分上,我才有机会向他的家族引荐了你。马克的案子你不是也已经做好了计划了么,难道是怕输?”

    向景盛摇着一杯红酒边饮边说:“如果你是担心安澄,那倒真的不必。霍淡如在这件事上一定会帮到你,你到时候放心上庭就是。”

    马克家族是多大的客户,不用父亲强调,向远心里也明白。也就因为马克家族的财力十分雄厚,于是马克的保释金才被定为那么叫人咂舌的80万美金之巨。

    原本马克家族并不是很看中向远,毕竟以他们的财力想要找什么样的律师找不到呢。况且向远这些年来主要打的是离婚官司,大部分倒是不用上庭,因此他庭上交叉质询的经验不是很丰富;况且哪个大家族喜欢聘请一个擅打离婚的律师来做家族的常任律师呢?听着也有些不吉利。

    可是一来是向景盛着力的推荐,这些年向景盛的公司帮马克家族做投资理财,收获颇丰,马克的家族对向景盛的办事能力十分肯定,由此也可以相信他们的父子传承;再者向景盛不失时机地向马克的家族说明向远其实是汤明羿的徒弟,可以说最初走上律师这条路,都是汤明羿手把手带出来的。

    最后这段话起了作用,马克的家族才最终决定了聘请向远为律师。

    说来也巧,向远刚刚成为马克的家族律师,就紧接着发生了这件马克的杀人及伤人案件。这个案子便成为马克的家族考验向远的机会,而向远也当这件案子是自己在律师这个行当上转向的一个极佳起点。

    向远便有些歉然道:“对不起爸爸……不是怕输,而是因为一些私人的缘故。”

    “私人的缘故?”向景盛颇为不解:“向远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了?再要紧的私人缘故也不能耽误工作,这个原则从你刚开始工作我就不断提醒你,你怎么忘了?”

    向远握着手机,轻轻闭上了眼睛。

    父亲教训得对,可是这件事他没的选择。他便缓缓将时年就是nana的事情讲了。

    向景盛也吃了一惊,心情仿佛有些波动,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瞧,她要出去当记者,果然开始影响你的工作了。这个记者,当初真的就不应该同意她出去做!”

    向远也觉对不起父亲在此事上曾经付出的努力,便解释:“爸爸您忘了,今天是在您的鼓励之下,儿子才会向霍淡如敞开心扉的。可是没想到就在今天,就在霍淡如的办公室里,时年跟马克偏就撞在一起了。儿子虽然也很舍不得马克这个客户,儿子却也只能选择站在时年这一边。”

    “她是我的妻子,比所有生意都要紧。您说不是么?”

    向景盛也只能无奈地道:“总之你今天都将马克给打了,就算你想反悔,人家却已

    经绝不可能再接受你。这个案子先这么算了吧,以后你有机会再去跟人家解释清楚,看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合作。”

    向景盛挂断电.话,便又抓起一根雪茄来。

    郭正梅便知道不对劲,忙过来问:“阿远跟你说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了?”

    郭正梅知道丈夫是个极为自律的人,每天只允许自己抽一根雪茄用于放松,以使自己既能享受到烟草的乐趣,又不会耽溺于烟草。

    除非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向景盛知道妻子担心儿子,便将失去马克这个客户的事情说了。

    郭正梅登时就急了:“我说什么来着,时年她就是个丧门星!马克他们家是多大的一个客户,会成为向远律师生涯中最大的一个客户的!另外,向远为了时年打了人家马克,这还不得影响到咱们跟他家多年的财务合作?”

    向景盛皱眉没说话。

    不能不承认,是真的有这个可能。

    郭正梅就忍不住埋怨:“你看,我就说时年这个儿媳妇不能要。可是你呢,这几年来你就一直站在阿远那边一起跟我对抗,总说是我更年期没事找事。现在怎么样,后悔都来不及了吧?”

    向景盛终于忍不住冷冷叱责一句:“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郭正梅火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阿远去找谁。霍淡如,是不是?我看你就是跟霍淡如之间有问题!”

    向景盛勃然大怒,腾地站起身来:“郭正梅,你马上收回这句话。而且跟我保证,以后再不说这句话来!”

    郭正梅坐在床.上冷笑:“怎么啦,被我说中心事,觉得没面子了?这些年她虽然跟汤明羿离了婚,可是根本就没离开过汤明羿这个圈子,她私下里跟幕僚团队里的人哪一个没有往来?”

    向景盛深吸口气,忍住脾气:“是有往来,但是不是你疑神疑鬼以为的那样!她是对汤明羿始终不能忘情,但是跟我们不过都只是多年故交而已,时常出来一起喝杯咖啡说说话,也都是想侧面了解汤明羿的情况罢了。”

    郭正梅梗着脖子,总归有些不服气。

    她也许是真的太寂寞了,退休之后自己一个人关在空荡荡的家里,便总是忍不住担心了儿子,又开始担心丈夫。她老了,容颜不再;可是丈夫因为多年自律,节制烟酒,又保持体育锻炼,所以看上去还像四十多岁一样……她真担心丈夫哪天就忽地不要她了,谁让这世上的小狐狸精那么多呢。那一个一个的,都是挖好了的陷阱!

    越想越怕,她索性不依不饶:“那你说啊,本城的婚姻咨询师那么多,咱们认识的著名的也不少,你为什么非要让阿远去找霍淡如。你说啊你说啊!”

    向景盛不胜其烦,将雪茄从唇里扯下来,按死在烟灰缸里。

    “郭正梅,你好歹也作了三十年的精算师,你怎么连这么点脑子都没有!”

    向景盛吸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夜色。

    “本城的婚姻咨询师是不少,但是唯有她是最最不希望律师离婚的。她会用尽了她所有的办法,竭力帮一个男律师挽留住他的妻子。”

    这也是霍淡如自己多年的心结的映射。她对汤明羿多年不能释怀,总遗憾汤明羿当年没有再挽留一下,所以她便会不自觉地替其他律师挽救婚姻,而且会不遗余力。

    更何况霍淡如与汤家,以及沈宛本人,还有那么样一层私人关系呢。叫霍淡如知道向远为了挽救这段婚姻用尽了全力,那就等于汤家上下也早晚都会知道。

    君子不夺人之美,汤家这样的大家族,又怎会破坏这个千古流传的规矩。

    -

    【还有一更,早上见。】

126.126不准触碰的禁忌

    时年回公司上班,最兴奋的自然是叶禾。得了时年的电.话之后便早早到楼下守着,见了时年的车子,便兴奋地跳起来招手。

    时年下车,跟叶禾拥抱,便忍不住凑在耳边跟她说:“你今儿该穿给草裙,或者拿个花环,然后才方便边跳边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

    叶禾脸便红了,咬着嘴唇萌哒哒地盯着时年:“头儿,咱俩之间还用那么隆重么?”

    时年扫了她鼻梁一记:“我还没有那么自作多情到都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是来欢迎我的。让你穿草裙,自然是穿给你欢迎的正主看啦~崾“

    叶禾大窘:“头儿,心照不宣是美德。”

    又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时年便开朗起来,忍不住一边迈着脚步,手一边在腰做着水平状波浪形的手势。

    汤燕卿锁好了车,皱着眉头走过来,重新又卡在鼻梁上的墨镜直接选择忽略掉叶禾,只上下打量时年那动作。

    “青蛇?躏”

    时年翻了翻白眼儿,心说若是张曼玉版的那个青蛇,她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孰料汤燕卿直接补充一句:“就2013年小沈阳和程野在江苏卫视演的那个青蛇。”

    “我噗……”时年想起程野那条白白胖胖的青蛇,登时伸手扶了扶墙。

    这个汤燕卿,太狠了他!

    .

    叶禾在m国的时间久,对国内的小品界不是那么关注了,于是听见两人说话也不解其意,便上来捉住汤燕卿的警服衣袖,认真地问:“你们在说《白娘子传奇》么?”

    时年心下暗笑,原来叶禾这个比她那个张曼玉版本的青蛇还古董呢。

    汤燕卿盯着警服上的手,认真地居高临下盯着叶禾:“bmw。”

    “昂?”叶禾又傻了。

    时年这个叹气,忍不住上前捞回叶禾的手,顺便赠送汤燕卿三个字:“比亚迪!”

    正好电梯上还有一点空位,时年便捉着叶禾的手,抢先钻了进去。汤燕卿勾着唇角,就晚了一步,时年却抢先按了关门键,叫他眼睁睁地目送她们先上楼去了。

    叶禾还在丈二和尚,低声趴在时年耳边问:“头儿,你跟汤sir刚才是hi在聊车么?该不会是你们谁想换车吧?”

    时年只能拍拍她的小手:“孩子,为了保持你的童真,还是别问了。不然你会学坏的。”

    .

    进了办公室,时年赶紧整理简报,准备等李普曼来了便进他办公室做汇报。

    隔了五分钟,汤燕卿这才摇摇晃晃走进来,目光径直从门口透过隔断这边来。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睛,却可以清楚看见他的唇角微勾。

    瞧见她偷偷望过来,他不慌不忙用唇语与她遥遥地对口型:“等-我-找-你-算-账。”

    她便急忙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悄然一笑。

    恰好李普曼也前后脚走进了办公室,时年连忙抱着资料逃命似的跟着奔了进去,暂时逃过某人的算账。

    叶禾却出于勤奋好学、兼之可以趁机与他说说话的目的,主动过去帮他将会客区的沙发和茶几都收拾好,还特地帮他上次看到了一半的书翻到了上次那页。

    汤燕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坐下的同时没忘了递出一粒甜枣:“小叶子,几天没见,你美了好多哦。”

    叶禾登时开心得脸都红了,欢欢喜喜去帮他煮咖啡,端来便蹲在茶几旁认真讨教:“汤sir汤sir,你是要买bmw,而我们头儿要买比亚迪吗?”

    汤燕卿一口咖啡含在口中,拧了几下眉,才没笑出来,而是安全将咖啡咽了下去。

    末了平平淡淡地说了两个字:“非也。”

    叶禾噘嘴了:“那你就告诉我嘛。”

    汤燕卿这才冲她呲了呲牙:“我跟你说bmw,是请你‘别摸我’啊。”

    “咳……”叶禾一口气呛住。

    不过叶禾有一处优点特别好,虽然脸红了却还是能坚持继续求问:“那我们头儿说比亚迪……是什么意思呀?”

    “嗯哼,”汤燕卿哼了一声之后,却没直接回答,反倒朝天认真看了看,仿佛在找《深喉》的办公室天花板上是否也有灵敏度高得吓人的喷淋设备。

    “汤sir,你说呀!”叶禾锲而不舍。

    “比亚迪,b-y-d~”汤燕卿只好深沉地叹了口气:“你的头儿是在帮你反击我,她是要告诉我——别、银、荡。”

    “噗……”叶禾直接坐地下,都顾不得自己穿着裙子呢,直接笑得爬不起来了。

    .

    李普曼的办公室里,却是另外一派气氛。

    时年认真将整个案子前后首尾都向李普曼做以汇报。高瘦的李普曼一脸严肃地听着,眼睛盯住时年,一瞬不瞬。

    boss这样认真,足见对这个case重视的程度,时年自己便更不敢怠慢,汇报得尽量

    详尽。

    认真地完整听完时年的汇报,李普曼垂眸细思半晌,然后才幽幽说:“我很重视,也很好奇你所讲述的康川大学一案与童妻案的关联。只是我更关心的是,如果我们的连续报道进行到了两案之间的联系时,那时候警方是否已经能破获了童妻一案呢?如果警方的进度还没有这样快的话,他们又是否会同意我们提前披露相关的细节?”

    时年也认真地点头:“这一点也的确是我所担心的。毕竟警方破案的进度,并非我们所能左右的。”

    李普曼便将在白纸上画下的几条新闻脉络做了修改,“不如这样,我建议在前期的报道里我们只说康川大学案件本身,暂不加入童妻的关联;等到警方的进度与我们同步了,我们再揭开整个话题。”

    这的确是一个规避的好办法,时年便也点头:“好的,boss,我知道怎么做了。”

    .

    同样的时间,熊洁也在《黑幕》的办公室里与她的采编主管谈话。

    只是熊洁却没有时年的轻松,她盯着今天刚出的《黑幕》,看见那原本是给她的版面竟然临时换给了另外组的另一篇稿子,不解地问:“主管,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主管艾利是个精瘦的女子,目光锐利,“熊洁,坦白告诉你,我当初为什么会录取你进《黑幕》?不是因为你比其他应征者有更明显的优点,而是你在面试的时候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们,你之前刚去《深喉》应征过,而且成为了最后两个入围的人选。你说你虽然输了,可是你只是输给一场不公平的比赛……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我们《黑幕》跟《深喉》是多年的竞争对手,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所以我更喜欢你这样的新人。”

    “可是我看中的虽然是你这一点,却不等于你能在常规的稿件里就能将我们与《深喉》之间的矛盾随意挑出来,作为你稿子的卖点。熊洁,你想在稿子里直接攻击对方的记者,而且是私生活,你这么做是愚蠢的。”

    “轻则这会叫同行笑话,说咱们小肚鸡肠;重则,说不定会给咱们惹来官司。”

    熊洁有些无法接受:“这是这篇稿子之前却是艾利你亲自首肯了的呀,否则也不会定稿。可是你当时并没有说这稿子不行,否则我就换成其他的稿子了。”

    艾利抱起手肘来:“不行就是不行,实际的执行版面你也看到了。熊洁,现在不是我该向你解释,而是你自己要回去自行检讨。以后类似的稿子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

    熊洁攥着报纸出了艾利的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便狠狠地将报纸扔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仔细回想前后,她只是在写稿之前将这个意图跟时年说过,用以威胁时年不再碰康川大学的题材……熊洁想到这里便眯起眼来。

    难道是时年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设法找到艾利否了她的稿子?

    时年自己未必有这么大的能量,可是她的丈夫却是当律师的。熊洁想起艾利说“这有可能给公司惹来官司”,难道是她将此事告知了他丈夫,于是他丈夫给公司发了律师函?

    不管怎么样,这篇稿子她发不成,她与时年的梁子便结得更深了!

    熊洁不知道的是,艾利的办公桌上正摊着熊洁拍摄的一大叠照片,都是那天时年和向远、罗莎争执的。

    就在那张照片里,不经意地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也射入画中。

    画面虽然影影绰绰,却隐约可见车后座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子。

    艾利也叹了口气,伸手将照片拿起,送进了碎纸机。

    这张照片绝不准见报,于是熊洁的稿子注定只能被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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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127我想知道他的秘密(2更1)

    下班,时年回到康川大学,刚穿过大草坪,摇摇地就看见宿舍楼门口正站着一个东方女子。个子很高,超过170cm,加上10寸的高跟鞋,便是站在欧美学生当中,身高也一点都不逊色。

    那女子有一头削薄的短发,左边长度只到耳鬓,右边却长过面颊,完美地衬托出她秀美冷艳的五官。只是——左边看起来有点像男孩子,右边看起来才是端庄的女子,总归是有一种异于普通东方女子的桀骜和特立独行。

    她穿黑色的衣裙,上衣是黑色西装马甲,露出纤长的手臂;下头是黑色雪纺的长裙,裙摆漫过脚面。时年在心底暗赞一声:标准的衣架子。

    既然已经看了这么多,便不介意继续看看小配饰。时年的目光便滑上她的手腕。只见左边手腕空着,右边琳琅满目——职业的腕表之外,还盘着一挂星月菩提的手珠。108颗菩提子绕着她的手腕整整四匝,还能松松地垂下去一截,慵懒地挂在她的手背上,更显出她的冷艳骨感之美来。

    时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同时也忍不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这个高个子的醒目美女自然就是安澄。

    时年并不认得她,却还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安澄眯眼望着时年,便也点了个头,用中文问:“nana?”

    时年叹了口气:“安检察官。”

    .

    安澄眯眼望住时年:“你怎么知道是我?”

    “1.安检察官站在我所住的宿舍楼下,左顾右盼,显然是在等人;躏”

    “2、在等待的过程里,安检察官前后有三次抬头望向我所住的507室的窗子;”

    “3、因为安检察官知道nana是中国来的交流生,所以每当看到东亚学生走过都会多看几眼,也同理看见我走过来,便也多看了几眼。”

    “4.安检还曾经朝肖恩丧命的校警办公室看过一眼,且不是毫无意识的那种看,而是细细凝眸看了那窗子。”

    “5、当然也是最关键的是——我曾在手机里听过安检察官的声音,所以安检察官方才试探着叫nana,我便确定了。”

    安澄闻言也忍不住微微惊讶:“好厉害。”

    时年摇头:“安检谬赞,最基本的罢了。“

    “那就是你的教授了不起。”安澄抱起手臂来:“不愧是行为分析班出来的,而且是刚没上过几天课的。”

    安澄作为本案的检控官,自然是对每一个涉案人的背景资料都了若指掌。时年便心下一动,“安检,不如我们到校外喝一杯茶,慢慢聊。”

    “正合我意。”

    .

    时年与汤燕卿回学校是一前一后,不想叫学校都知道两人的私人关系。

    且汤燕卿白天陪她到《深喉》上班,是要正经地穿警服;下班了回学校,则要在车里事先换回休闲的衣装。

    时年跟安澄说了一会儿话了,汤燕卿才不疾不徐地从大草坪那边走过来。遥遥一瞧是安澄,汤燕卿便顿了顿,却没想到安澄眼尖,一边还跟时年说着话呢,便随便一回头,便一眼就瞄着了他。

    安澄便皱了皱眉,伸手指捉住时年的手腕,带着她向外走。却是直接走到汤燕卿面前去,高高地挑了挑眉:“燕卿?”

    汤燕卿知道躲不过,便也不躲了,含笑竖起手指:“嘘……执行公务中。”

    安澄便挑了挑眉,看了看汤燕卿,又看了看时年,“保护证人?”

    是保护证人,不过不是因为马克的这个案子,而是早就因妮莎的案子在执行;但是此时便也索性将错就错,汤燕卿便点头认了:“没错。”

    安澄便指了指门外:“那就一起吧。我开车带nana先走,你开车从后面跟上来。”说罢还特地补充一句:“该不会连我的车都不认得吧?”

    时年也略感意外:“你们,认识?”

    时年自然早知道汤燕卿认识安澄,毕竟汤燕卿还拿安澄威胁过他哥来着。只是时年以为他和安澄只是公事上的相识,可是方才听语气却不像那么公事公办,倒像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安澄转头盯了时年一眼,便耸肩算是认了:“呃,我是他女朋友。”

    时年一个趔趄,好悬被高跟鞋崴了脚。

    忍不住悄然回头,瞄向汤燕卿,幸好看见汤燕卿翻了个白眼儿。

    时年这才忍不住低低微笑了。

    幸亏早就知道汤燕卿用安澄来威胁过汤燕犀,从中可以窥见安澄对于汤燕犀的不同,否则还真有可能被安澄的煞有介事给吓着。

    .

    三人特地绕了个远,到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店。

    安澄带着时年进门,先招呼侍者,给汤燕卿买好了一杯咖啡,却嘱咐侍者送到隔着一排座位的另外一个卡座上去,她则自顾拉着时年到了靠窗角落里的座位坐下。

    时年指了指那杯买好的咖啡。

    安澄

    耸肩点头:“嗯,只让他能看见你就行,我却不准备我和你的谈话被他听见。他是警方,我是检控,彼此立场不同。”

    时年也讶然:“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边的。难道不是检察官监督警方办案?”

    安澄摇头:“我们跟警方的根本利益一致,都是想让嫌犯认罪伏法。不过在具体的执行步骤和尺度上,我们却也经常有矛盾:警方是希望他们好不容易抓获的嫌犯一个一个的都能全部认罪,刑期最高才好;可是我们做检控的却要量力而行,有时候不得不与嫌犯做法律交易,所以有时候警方会跟我们吵起来。”

    “哦。”时年觉得有趣,垂下头去微笑。

    安澄跟汤燕犀是法庭上的对手,原来跟汤燕卿也是一定意义上的敌人……这关系,有点看头。

    安澄挑眉盯着时年:“你笑什么呢?怎么给我感觉坏兮兮的?”

    时年也有些惊讶,抬眼望住安澄。

    安澄耸肩:“我说的都是我眼睛所见。不必吃惊。”

    此时汤燕卿已经走进门来,被侍者引导那边的卡座上坐下。他端起咖啡,朝她们这边瞄过来。

    时年的心便一定,垂首微笑:“安检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冷艳,却原来也是这样亲和的人。小小吃惊,安检勿怪。”

    “原来是觉得我冷,所以前次才会拒绝见我?那我这次主动登门来拜访,已经够亲和了吧?”

    时年只能含笑致歉:“上次安检的语气——恕我直言,的确是有些居高临下。不过我没去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真的是我的身份不方便上庭作证。”

    事情进了正题,安澄摊了摊手:“这次我来,你也该知道了我还是要说那件事。你既然肯跟我出来谈,那就是说你的态度应该已经出现了松动。”

    时年挑眸,狡黠一笑:“交换个条件,怎么样?”

    “什么条件?”安澄眯起眼来。

    “我可以出庭作证。”

    时年想反正自己的身份在康川大学也已经被揭开,而且向远也不会再担任马克的辩护律师,那么她出庭作证的障碍就都被扫清了。

    “只是,要安检也帮我一个忙。”

    安澄垂首搅动咖啡:“先说说看。”

    时年在柔和的深橘色灯光里抬起眼来,黑白动人。

    “我要马克的背景资料。”

    安澄也微微一怔:“哦?”

    时年脸红了下:“因为我自己查不到……可是我想安检手里一定有。”

    安澄便笑了,端起咖啡优雅地垂首啜了一口。

    “你查不到才是正常的,你要是随便上网就能查到的话,那才是见鬼了。现如今真正的名门都雇佣十分专业厉害的公关公司,专门为他们扫除网路上,甚至民间流传的他们的身份背景资料。”

    “你或者可以说他们低调,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想对家族的历史讳莫如深。国内那些靠拼爹来自诩某某公子的,一来不是真正的名门,毕竟还不到三代;再者因为出了这样的子孙,便也注定他们家没希望成为真正的名门,顶多也就一暴发户。”

    时年想到了某某网红,抿嘴一笑。

    安澄却目光掠向汤燕卿那边去。

    这位卿倌儿,坐姿实在是太泄露秘密了。瞧他看似一副悠然喝咖啡的模样,却白痴地用了根吸管而不自觉;身子更是下意识45°转向她们这个方向来……这就是一副十足故作姿态,实则极为在意。

    “那你怎么不问汤sir啊?他们警方也自然在查马克的背景。”

    -

    【早晨第二更】

128.128神秘家族的面纱(2更2)

    时年尴尬地笑了下:“跟安检你来要,是我跟你之间的平等交易。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可是汤sir的话,却是要他帮我的忙。”

    她垂首,小小地咬了咬唇,唇边不自觉露出小小的梨涡。

    “我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自己跟向远终究还没有完全结束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尽管法律上已经没有了夫妻义务……但是至少从东方人的传统来说,让汤燕卿总处于这样尴尬位置,她觉得愧疚崾。

    可是她跟汤燕卿之间……她觉得太快,又有些缺少信心。毕竟汤家跟向家的关系是那样的子一辈父一辈。

    安澄一笑:“你的这种心情,我倒也理解。”

    她是杜松林的女儿,她家与向远家的立场类似,所有的荣耀仿佛都要倚仗着汤家的声望才能获得。可是她真的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通常在外面都绝口不提与汤家的任何关联。

    也正因此,于是她在法庭上遇见对手是汤燕犀的话,她非但不会手下留情,反倒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务求必胜躏。

    可是说来总是叫人灰心——她在法庭上遇见汤燕犀这么多回,却几乎都是她输的。

    不想欠汤家的人情,不想借汤家的强大而使自己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态,于是才要更独立,更努力……所以时年这样语焉不详的一句,她却听明白了。

    “只是我要知道,你为什么想知道马克的背景?难道只因为他险些伤害了你么?可是nana,这里跟中国不同,犯罪的只是他个人,跟他的家族没有关系呀。”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年垂下头去,犹豫了下,却还是开诚布公:“我是想印证我心中的一个怀疑。”

    “什么怀疑?”安澄问:“只有我明确知道你想要他的背景资料做什么,我才能考量是佛与你做这个交易。否则我也会担心你是不是想利用他的背景做什么。”

    时年挑眸望来:“安检是说担心我知道了他的背景,便去敲诈他们家么?”

    安澄也不避讳:“这是一个合理的怀疑。除此之外,我也会担心你会私下里单独与他的家族达成和解,从而影响了我们对他所做的检控。”

    时年这才点头:“我明白了。安检放心,我不是想用任何的方式私下见他的家人。我只是——直觉他出自贵族之家。”

    他即便在校园餐厅,吃最普通的汉堡和薯条,也会在腿上先铺好洁白的餐巾,然后坐得笔直,吃相优雅……这不是普通的社交礼仪能培养出来的气质,这应该是他与生俱来的、与家族背景直接相关的。

    安澄却还没有轻易点头,继续提醒说:“他是否出自贵族之家,还是与咱们本案并无关系。”

    安澄果然是一个很有原则、很冷静很清醒,也很难对付的检控官。

    时年便只得再亮一点底牌:“不瞒安检,我曾去过死者周光涵的房间,在周光涵房间的地板缝里发现过一颗小珍珠。那珍珠约有百年寿命,且工艺精湛,我由此怀疑那是来自于贵族们才有的古老的配饰上掉下来的。”

    安澄这才高高地挑起眉毛:“珍珠在哪儿呢?给我看看!”

    时年适时慧黠一笑,拒绝:“其实那颗珍珠也与马克伤害我的案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联,所以我没义务要告诉安检的。”

    安澄也微微一挑眉:“好啊你,果然好厉害。”

    时年偏首微笑:“承让。”

    安澄便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跟你做这个交易。”

    .

    “马克出自于林奇家族。从19世纪起便经营纺织业,进而进军商业,拥有了当时本城最高档的成衣店。到了20世纪之后,曾经为军队提供过服装,渐渐借此与军界和政界有了交往。如今是手中握有几个著名奢侈品品牌的商业集团。”

    时年认真听着,看安澄已经结束了讲述,便忍不住问:“林奇家族可有贵族背景?”

    安澄摊手:“别忘了,m国可是个移民的国家。许多古老家族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将身份抹去过一回了。我们能够准确查到的只是他们近百年来的资料;至于百年前的,就只剩下道听途说。”

    时年懊恼得直攥拳头。

    这也是m国本国特定的国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是明明马克与那四个“百年”的线索如此接近了,却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总叫她有些想要抓狂。

    安澄盯着时年,能体会她的感受。就像她做检控官,许多回在法庭上已经明明就要能说服陪审团,就要定罪的时候,却不知会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条不利的证据,甚至是法庭上情绪的一个扭转,便会生生将那个嫌犯从她掌心给抠出去,叫她真想当庭脱下高跟鞋来一个一个敲到陪审员们的脑门儿上去。

    她便缓缓说:“不过我个人倒是赞同你的直觉。我也觉得林奇家族曾经在欧洲,有过贵族背景。”

    时年惊喜抬

    眸:“真的?”

    安澄点头:“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的直觉也一向都不错的。”

    这一瞬间,时年觉得她是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位安检察官了。

    她冷,她有原则,她甚至也有点傲慢,有点顽固;可是她却不失变通,不失亲和与诙谐,更不缺——动人之处。

    时年便微笑着垂下眼帘去:“好,有了安检的这句话,叫我更有信心了。我会继续追查下去,就不行查不到他真实的家族背景。”

    安澄却眯眼趴过桌面来:“喂,你一个中国来的交流生,查人家马克家族历史干嘛?还想揪出人家什么黑历史来啊?”

    时年盯着安澄的眼睛,缓缓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吸血鬼。”

    时年的表情十分认真,头顶的光线又有些迷离,有那么一瞬间就连安澄都几乎被唬住了,瞪圆了眼睛。

    不过随即便笑开,忍不住伸手拍了时年手臂一下:“呀你吓死我了。”

    时年便也微笑起来:“安检,那我也答应你了,到时候上庭作证。”

    安澄这才悄然地舒了一口气。

    时年却没轻易放过,轻身问:“安检这么在乎马克这个伤人案,明知道我没受到什么切实的伤害却还想让我上庭……该不会是,安检觉得想控告马克杀人罪成立,没那么容易吧?”

    安澄再度惊讶地挑眉。

    端起咖啡又狠狠喝了两口:“你这姑娘,太吓人。”

    时年却笑不出来,黯然垂下头去:“事情明摆着,他杀死肖恩,和意图伤害我,这两件案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当量。身为检控官,你一定应该先以重罪起诉,而不该盯着我这个最轻的小案子……除非,是安检觉得那边并无把握。”

    安澄直直盯着时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先起身:“今晚咱们聊得很愉快。我明早就将你列入控方证人名单,你没有异议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时年也只能点头,“拜拜。”

    安澄没再说什么,也没跟汤燕卿道别,直接出门便开车离去。

    时年转头望向窗外,一直盯着安澄的车尾灯,直到它们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

    安澄虽然最终也没有向她承认什么,可是显然安澄的心情因之而糟糕起来,这也是从侧面证明——安澄是真的信心不足。

    可是倘若不能让马克认了杀人罪,却只让他认这一桩小小的意图伤人案——那前面他们所有人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

    汤燕卿看她面上一脸茫然,这才“噗”地吐了嘴里的吸管。

    想他竟然用吸管喝了满满一杯的咖啡,看得人家咖啡店的柜台和侍者都是醉了……他也顾不得觉得尴尬,赶紧走过去问时年。

    “怎么了?”

    时年摇头:“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帮到安检。”

    汤燕卿也回眸望向门外:“她走的时候心情很糟,你说什么了?”

    时年便将之前的谈话扼要转述给汤燕卿。

    汤燕卿便拖起她的手:“跟我回警局。说来就是巧,我也正叫关椋在查林奇家族的背景。”

    时年便眼睛一亮:“好,我们一起去!”

    .

    时年跟汤燕卿回到警局,关椋和贾天子果然都在加班。

    不意,汤燕衣竟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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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129忍不住暗暗地争夺他的目光

    时年便不由得看了汤燕卿一眼。

    汤燕卿歪头,坦然地盯着她的眼睛:“林奇家族的背景没有准确的数据库,我们只能做交叉比对。而交叉比对的前提是,大家能够想到足够过的关联线索。这是一个群策群力的活儿,小衣的直觉很不错。”

    时年知道汤燕衣是汤明翔和素昔刘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更何况在警校里成绩出色,也曾通过了联邦调查局的选拔特训……她便也抛开小我的私心杂念,毅然点头。

    几个人都坐下来,每个人面前至少一台电脑。

    汤燕卿将两条衣袖都撸到手肘以上去,身子前倾,绷出紧致有力的肌肉线条,沉声下令:“开始。躏”

    五个人一同在网路上所有的数据库中一同搜索关键字“林奇”。

    关椋先道:“在本城的‘林奇’户籍记录就超过200个,他们无论男女,都拥有专业知识背景,财务状况良好,每一年的纳税记录都完整、漂亮。崾”

    贾天子接下:“这200个林奇,从户籍记录上,以及医疗记录比对可以得出,其中有175个的遗传信息来自欧陆相同的祖先,也就是说他们到达m洲时候仍有可能都属于同一个家族。但是从血缘的亲疏远近上来区分,当中的63个属于五代以内的亲缘,可以被认定直到一百年内还是同一个家族。”

    汤燕衣随之道:“查寻他们所有的通讯方式、社交网站的记录,可以查寻到其中的31个在两年之内有过交流和来往。从通话内容,以及网路上载的合照情形,可以确定他们是同一家族成员。这31人中,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有12个,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有9个。18~50岁的成年人有10人,其中6男4女,都属于精英人群。”

    时年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资料她也曾在网路上尝试查询过,却查不到,现在明白怕是他们用的警方内部的网路,可以进到许多部门的数据库中才能检索到这样多的信息。

    汤燕卿自己也同样在键盘上十指翻飞,却没说话。少顷却转过头来望时年:“你呢?你想到什么了?”

    时年尴尬地红了脸:“我用的是公众网络,什么都查不到。”

    “谁说的。即便是公众网络,‘林奇’之下也能发现许多拥有的东西。”

    他冲她眨眼,长长的睫毛在显示屏的幽光里垂下、又扬起,仿佛是被放慢了的镜头,叫她无法回避那睫毛惑人的长度,忍不住心下微跳。

    汤燕衣便也转头望过来,目光清冷,在显示屏的荧光之下显出几分嘲讽:“嫂子你也好歹是记者,就算没有我们警方的内部网络,可是你也一定有属于记者的独特嗅觉。即便是公众网络,记者也一定能筛选出有用的线索,不然还怎么当记者呢?”

    汤燕衣的语气里明显加入了敌意。

    贾天子冲关椋眨了个眼,两人便也都停下了手,扭头朝他们三人这一边望过来。

    汤燕卿却也没从中拦阻,反倒向后让了让,叫汤燕衣的视线跟时年的直接撞上。他甚至还微微扬眉,面带笑意:“小衣说得对。你就说说吧。”

    原本不想说来的……怕班门弄斧,被他们笑话。可是汤燕卿这模样,反倒叫她无可躲闪。

    时年便呼口气,悄然握拳:“好吧,那我就说。说到林奇这个姓……我先想到了著名的导演,有‘鬼才导演’之称的大卫林奇。”

    她转头去望贾天子:“贾sir,能否麻烦你放宽比对范围,看看大卫林奇是否也符合你的比对标准。”

    贾天子愣了愣,却也随即转身回到键盘上:“好,我现在就比对。”

    汤燕衣却笑了下:“大卫林奇也可能是目前知名度最高的一个林奇了,你能想到他,也不足为奇。相信所有会用搜索引擎的网友也都能检索到他。”

    时年心下黯然一下。汤燕衣没全说错,事实的确如此。

    汤燕卿却微微挑了挑长眉:“大卫林奇……嗯,这个发现不错。还有其他的么?继续说。”

    实则在前面三位准确的数字面前,时年这突然拐到电影导演上去,已经有点跑题之嫌了;可是汤燕卿却还叫她继续说……可是接下来这个发现,就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便蹙眉拒绝:“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听你们说。”

    “说吧。”汤燕卿却坚持,目光温暖地落下来:“我们今天是要一起来做交叉比对,就是需要脑力激荡,从被刻意掩盖了的、看似平静的数据库里挖出波涛汹涌的真相来。”

    时年深吸口气:“好,那我继续说:林奇,lynch,这个词汇的本意也有‘以私刑处死的’含义。”

    好像……跑题更远了哦。

    汤燕卿却随即眯起了眼睛。

    “时年,说你的结论。”

    时年深吸一口气:“几位sir检索的假设前提是:林奇是他们的真实姓氏,据以查寻他们在这个姓氏之下的行为历史;而我与各位阿sir相反,我的假设前提是

    :也许就连林奇这个姓氏都不是原本的姓氏,也许是他们来到本国之后才改用的;或者说几位前面所提到的林奇里实则有真的姓这个姓氏的,也有不是原本这个姓氏的。”

    时年望一眼汤燕卿,想要从他的眼里寻找力量。

    如她所期,汤燕卿的眼睛里有灿烂的光芒。他紧紧盯住她,眨也不眨。那光芒温柔而明亮,叫她感受到温暖和鼓励。

    她便垂下头去,心下更加平静。

    “我在我的假设前提之下,试图寻找他们想用林奇作为姓氏的原因。常规来说,他们选择林奇作为姓氏的话,一定是这个词汇本身,或者拥有这个姓氏的人所拥有的某些特质,是他们所喜欢,甚至是梦想要拥有的。”

    汤燕卿点头,含笑接下去:“大卫林奇拥有独特的风格,他电影创造出奇诡、阴郁的环境,充满了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他在恐怖与悬疑之中用黑色幽默的手法来进行诠释,独树一帜。”

    时年咬住唇,眼睛亮晶晶地盯住他:“很符合我们要找的罪犯,是不是?”

    关椋也突然砰地一拍桌子:“而无论是周光涵的死、肖恩的死,甚至追溯到恐吓娃娃身上的血红唇印,也都可以当成是一种‘私刑’的方式!”

    贾天子便也缓缓点头,跟汤燕卿默默无声地对了个眼神儿,挑了挑眉。

    这一切小细节,汤燕衣都看见了。她便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们都在查林奇这个家族的背景,可是你随随便便就认为林奇只是个假姓,你轻轻巧巧就把我们的努力全都给抹杀了。”

    汤燕衣说的没错,他们之前所做的是在“是”的条件下进行的推理与检索;而她则是在“否”的前提下来做的推断。他们之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彼此是难免矛盾和抵触的。

    时年便也坦率点头:“是的,我所做的也只是一个推理,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或者说只是一个直觉,尚无事实支撑。对不起,你们可以不用受我影响。”

    .

    两个美女之间的暗暗斗气儿,贾天子和关椋都不好说什么。可是反观汤燕卿却并未因此有半点困扰,只是垂眸托着下巴想了想,便公事公办地说:“好,我们暂时都回到同一个方向来。时年你先放下‘否’前提之下的推理,也一同跟我们进行‘是’的对比检索。”

    他是在支持汤燕衣,否定她么?

    她忍不住偏首瞄了瞄他的神色,却被他面上的肃然震慑住。此时的汤燕卿不再是那个站在雨幕里咬着“烟坚强”的调皮大男孩儿,也不是康川大学行为分析课上儒雅高冷的教授……眼前的他,神色严谨、双眸晶亮,别有一种思索之美。

    时年便悄然叹息一声,轻轻咬了咬唇:“好。”

    汤燕卿招呼几个人回到电脑前,“继续。”

    .

    平面的线索,平行的数字,一条一条罗列出来。

    接下来的工作是要找出这些线索之间的联系条件。看哪一条能跟马克的直系亲属印证得上,借此来辨析出符合马克家族的背景资料。

    汤燕衣道:“从现有的资料看,马克家最早投入的是纺织行业。想要投入纺织业,需要雄厚财力的同时,也必须有相关的行业经验,不会完全不懂行的人贸然投入。所以检索欧洲当时的纺织业发达的城市,检索他们从事纺织业的家族,比照海关的入境记录,看有没有发现。”

    汤燕衣一边说,关椋那边已经十指翻飞开始了查找和比对,待得汤燕衣话音落下,关椋已是一声低呼:“入境本国的纺织业巨头里,没有姓林奇的。”

    -

    【早晨第二更~】

130.130他们之间,果然有特殊的关系

    “什么?!”

    其实是几个人一起在做“是”前提之下的检索,并不是汤燕衣一个人的意见,可是贾天子和关椋还没说什么,她就先惊呼了出来。目光从时年面上掠过,一脸的不甘。

    “这么说,马克家果然连林奇这个姓也是假的?!”

    贾天子也耸了耸肩:“看来时年对了。我们得放弃‘是’的检索,改变到‘否’的方向上去。”

    看似情势倒向了时年一边,时年却只悄然望着汤燕卿躏。

    他的长眉却蹙在一起,并未急着说话。

    时年便深吸口气,站直了:“不,先别这么轻易放弃。贾sir,关sir,madam汤,还有一种可能——马克家自己还是姓林奇的,可是他们家族自身原本却并不是做纺织行业的。他们对于纺织业的行业来自外人的带入。崾”

    关椋随即眼睛一亮:“对啊,也可能是嫁进林奇家的媳妇本人出自纺织家族。”

    贾天子缓缓点头:“也可以是女婿。”

    时年再加上一句:“或者也可以不是姻亲关系,还可以是生意伙伴。”

    汤燕衣听到这里也微微惊讶,忍不住定睛望了时年一眼。

    时年便也迎上她的目光:“不管怎么样,‘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们的主线还是要沿着‘是’的前提来寻找。除非再也没有线索可挖,再转到‘否’。”

    汤燕衣错开目光,坐回去只望着显示屏:“分得清主次就好。”

    几个人又开始一起检索,关椋果然还是最快,听他欢呼一声:“找到了!19世纪中期,嫁入林奇家族的一个女子果然有着欧陆纺织巨头的家族背景。”

    贾天子便也盯着显示屏会心一笑:“而且那么巧,这个女子的父亲就是当时林奇家族的生意伙伴。”

    时年便也开心一笑:“如此说来,倒是二合一的缘故。”

    汤燕衣皱眉:“可是却还是不能因此而确定林奇家族是否为贵族家庭。或者那个家族的女子是贵族出身?现有的资料依旧还是无法确认。”

    时间在几个人的脑力激荡中过得飞快,每当有一个人提出一跳可能的交叉线索,几个人便一同检索,一同判断正确与否。

    天渐渐地亮了,大家忙碌了一.夜,却还是回到了远点——即便找到了林奇家涉足纺织业的缘故,可是跟他们是否为贵族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找不到这个因果关系,又如何将马克与那四个“百年”联系到一起去?

    一直只专注于倾听和统领的汤燕卿,这一刻终于发话:“既然困在这个逻辑的泥沼里,就别硬挣,索性先抛开眼前的这个条件,直接跳到另外一个假设前提。”

    汤燕卿侧眸望时年:“四个‘百年’的条件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再抛出一个假设前提来。”

    时年想了想:“ok。19世纪或者更早以前的资料难查,但是安检说过,近百年的资料还是能查得到——那就请各位检索一下,康川大学的原始投资人里,有没有姓林奇的;或者说有没有与林奇是姻亲的?”

    关椋、贾天子和汤燕衣都立即开始十指翻飞,迅速开始查询。

    汤燕卿却停下手来,再度挑高长眉望向时年。

    “怎么想到的?”

    时年的脸颊微微热了热:“校史展览馆里有一幅巨大的油画,应该描摹的就是当初原始投资人们开会决定建立康川大学的情景。画面居中的是一个穿着宫廷装束的人,我想他应该是个来自欧陆的传统贵族。”

    “yes!”又是关椋拔得头筹:“虽然那十三个原始投资人里没有人姓林奇,但是却有一个人曾经与林奇家族联姻过。”

    时年的心都跳的急迫了起来:“是不是居中那个?”

    关椋回头过来,轻轻点头:“没错。就是他。”

    “他是谁?”时年不自觉地,声音都在轻颤。

    关椋回答:“约翰·佛德。欧陆佛德郡的伯爵。一战前后为了躲避战火,带着大笔财富来到m国。”

    时年不由得轻声复述那个姓氏:“佛德……”

    汤燕卿也眯起眼来:“你想到什么了?”

    时年深吸口气:“康川大学的校董会理事长,皇甫华章。他的英文姓氏就是佛德。”

    贾天子也是一愣:“如此说来,皇甫华章跟马克可能是亲缘比较近的表亲?!”

    汤燕衣也眯起眼来:“可是皇甫华章却为了救一个交流生,亲手打伤了自己的表亲,甚至有可能因此而送表亲上了法庭。这可真是大义灭亲,哦?”

    贾天子一拍桌子:“我就说一定要找这个皇甫华章当面聊聊,可惜他不肯见,就连刘清田律师的面子也不肯给。而咱们从正常的法律途径,又没有合适的借口传唤他来。”

    汤燕卿目光极快地从时年面上滑过,蹙眉截断:“够了。”

    时年一怔:“贾sir你是说,你们联系不上

    他么?”

    “没错。”关椋一摊手:“我们警方竟然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记录。”

    时年垂下头去,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小纸条来:“我有。”

    .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关椋扬声一笑,便从座位上跳起来,蹦过来抓走时年手上的小纸条。

    “太好了!”

    说罢纳闷儿地望时年:“你怎么会有?”

    汤燕衣的目光也狐疑投过来。

    时年便蹙眉:“机缘巧合吧。希望能帮上你们。”

    贾天子却叹了口气,按住关椋:“没用。他摆明了态度,不想与我们见面,也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咱们就是找到他电.话号码,他一样可以拒绝。”

    关椋不甘心地望向时年来:“可是既然时年能拿到他的手机号码,那是不是说时年能帮咱们说服他?”

    还没等时年自己表态,汤燕卿忽地猛然站起来,身子跟桌子撞得砰地一声。

    “雀儿,我再说一遍:够了!”

    关椋吓了一大跳,愣怔地讷讷道:“我,怎么啦?”

    贾天子赶紧按住关椋,低低道:“别将时年拉进来。办案是咱们的事。”

    关椋还是有一点不甘心:“可是时年这次不是跟咱们警方合作的嘛……再说,也都不是外人。”

    汤燕卿一双冷眼如杀人的剑光一般扫过来:“还说?!”

    时年也被吓了一跳,非常不适应汤燕卿竟然为了她跟关椋剑拔弩张。而汤燕衣的眼神里融入了更多的怀疑。

    时年便连忙上前扯住汤燕卿的手臂:“汤sir,没关系的。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愿意试试。”

    汤燕卿目光森冷地扫过来:“你也闭嘴!”

    他冷冷环视屋里几个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永远不要再提起!”

    屋里那四个人都惊愕得面面相觑,汤燕卿心下烦躁,便抬腿出了房间,径直走到走廊尽头去。

    .

    大少爷又发脾气了,屋里的四个人虽然不觉意外,却也都有些不知所措。

    时年便也起身,垂下头去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便赶紧碎步小跑而出,立在门口左顾右盼,终于在长长的走廊尽头看见了他的背影。

    明明那么高大颀长的男子,身影却在这一刻缩小成小小的一个黑点,看上去那么孤单,那么弱小。

    左边心口,没来由地悄然一疼。

    时年便深吸口气,悄然走过去。

    走廊尽头是一扇窗,窗外是一点一点正在亮起来的天色。靛蓝、幽蓝、浅蓝,一层层漂浅了的蓝色,交织浮荡。

    他就背对着她的方向,右边肩头斜倚在墙壁上,望着窗外的晨光,又点燃了一根烟。

    时年吸一口气,无声走过去,“汤sir,难道警局是不用禁止烟火的么?”

    他转过来,皱眉盯着她:“又想看我出糗?让你失望了。”

    时年皱了皱鼻子:“干嘛这么冲?我又没得罪你。”

    他面上还是没缓和下来,却将烟从嘴里扯出来,扔在脚下踩灭了:“还说没得罪我?我说了那么多遍不许你们再说了,可是你还跟他们一起说。”

    “可是我也没说错什么。”她两手插在裤袋里,仰头看他:“警方办案也是为了民众,每个民众也有义务协助警方办案,不是么?”

    “再说皇甫华章是康川大学的校董会理事长,他又曾经救过我。我既然有这个机缘可以见到他,那自然应该帮帮警方的忙。”

    他烦躁地耙过头发;“总之,我不准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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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31一不小心,又拐到那脸红心跳的话题上(2更1)

    时年扭头望他。

    不知是不是这个时候,人的心情也容易被窗外那一层一层漂浅了的蓝色所感染,便也会跟着松弛和舒展下来?总觉此时望向他去,心会不自禁地软下来。

    她转回头去,却伸手向他:“汤sir,借一根烟。”

    汤燕卿一怔:“你要抽烟?”

    “哦。”她侧眸望他:“不行么?躏”

    汤燕卿皱了皱眉:“那你等着。小衣那可能有女士香烟。”

    “不用,我抽男人的就好。崾”

    汤燕卿略微犹豫,还是将香烟掏出来,抽出两支,递给她一支。

    时年便就贴着墙壁坐下来,背靠着墙。累了一个晚上,脚有些浮肿,卡在鞋子里非常不舒服,便索性将两只鞋也都扒下来,一左一右摆在身侧。

    他凝视着她,便打开火机,两只手护着火苗,在她面前蹲下来,小心地帮她点烟。

    她接过烟,稔熟地将烟凑近唇角,歪歪地吸了一口,然后轻启唇瓣,轻合牙关吐了口烟雾。

    他便忍不住笑了:“哟呵,老烟枪啊?”

    她笑起来,将腿盘上坐着,没拿烟的左手拢着脚踝。

    “真没想到,我竟然将也给骗过了。”

    他便眯起眼来,再凝视一眼,继而目光落在她夹烟的指缝处,便笑起来:“可不,我也被你骗了。姿势是老烟枪的姿势,却不是属于你的,你是模仿自别人。之所以连我都能骗过,是因为你模仿这个姿势已经熟练到信手拈来,因为你实在是对这个姿势太过熟悉。”

    时年便呛了一下,泄了其实不大会抽烟的底。索性将发圈也扯下来,任凭长发从左右垂下来,遮住她面颊。

    他便聪明地明白,此处不该说话。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肩并着肩,也直接坐在地下,背靠着白墙。

    不过不是如她一般地盘腿坐着,而是支起右腿,拿着烟的右手平伸,撑在膝头。

    有一点慵懒,一点落拓,一点不羁。

    他们这么并肩坐着,都没说话,而是陪伴着彼此,安安静静地抽了几口烟。

    她才一甩头发,转头来望他:“……我是想起我爸。”

    他耸肩微笑。

    自然是她爸。否则她生命中那么熟悉的男性,还能是谁呢?

    她盯着烟头的那一点红火,努力微笑:“我爸抽烟,抽得很凶,尤其是遇见疑难的案子的时候就抽得更凶。有时候一晚上起来,地上都是烟头,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

    她说着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要是那时候家里也能安喷淋设备就好了,我妈就会有法子管住我爸了。”

    他这才回头来望着她侧脸:“你曾经长久地观察过你爸爸抽烟,而且模仿过。”

    “是啊。”时年深吸口气,用力微笑:“因为那时候我还小,特别希望我爸能放下工作陪我玩儿。我就站在门口,希望我爸一扭头看见我了,就知道我想干嘛了。可惜,往往是我的腿都站麻了,我爸还在想他的案子,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我呢,也只能那么长时间地看见我爸抽烟这么一个唯一的动作。”

    “后来,”她鼻子堵了一下,声音随之闷了起来:“后来我爸不在了。我也真是个糟糕的女儿,来m国走得急,竟然连我爸的照片都没带过来,于是想我爸的时候,我就总会不自觉地学他抽烟的动作……咳,真想不到我想起我爸的时候,脑海里最清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

    汤燕卿便也笑开。

    当警察的,因为时常昼夜颠倒,甚至连续上百个小时不眠不休,又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来跟罪犯斗智斗勇,所以几乎每个探员都有一两样精神的依赖品。最常见的就是烟草,他自己也是如此,甚至连汤燕衣也会抽女士香烟;而贾天子是依赖咖啡,关椋则是依赖满网络地去抓“肉鸡”。

    有的时候细想想,警察的日子真不是人能过的。所以原本他很抗拒入职警界,可是后来当了警察之后,反倒深深爱上这一行,爱上这份儿不是人能遭的罪。

    “你想你爸了?”他伸手到下巴上捋了捋:“难道说我是我长得有点像他?”

    话说到这儿,实则他心里之前的那股子郁闷和恐惧,已然一点点地散了。在她面前,他不能那样任性地发脾气,更不能露出恐惧来……他得叫她安心才行。

    “呸,你少占我便宜!”

    时年大笑,伸手打他。

    打完了,却还是垂下头去,微笑了下:“不是你长得像我爸,而是那会儿跟我说话的态度,让我想起了我爸。”

    时年垂首望着地面。大理石地面迎着天花上的灯,光影朦胧,轻轻笼罩起来,恍若一个又一个梦的涟漪。

    “我爸也会那么对我那么紧张,也会那样地对我说不许做什么……还有你也知道的那件事,上初中的时候的那件,我爸竟然还一本正经地穿着警服到楼下去堵

    人家,跟人家聊了那么久,也不怕人家说是警察叔叔欺负人。”

    她一脸的笑,可是眼里还是一点一点拢起了哀伤。

    “我有那样的爸爸,我妈有那样的丈夫,我和我妈也都曾想过会一生平安无虞……可是,我爸却也总有保护不了我的那一天。一切,总归要我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她说完,缓缓转头来,正色望向汤燕卿:“谢谢你汤sir,谢谢你时刻为了我的安危着想,谢谢你每当危险袭来的时候总想将我护在你的身后。可是汤sir,就像我不可能永远当我爸羽翼下的小姑娘一样,我也不可能永远依赖有警方的24小时保护。我得自己走出来,我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其实当时年提到她爸的时候,汤燕卿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

    他喜欢她的勇敢,喜欢她身为警察的女儿所天生的那种嫉恶如仇的无畏和明亮……只是,他舍不得。

    他便垂下头去:“皇甫华章,也许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简单。”

    “我知道。”她目光明净地向他望来:“你忘了我也是警察的女儿,我也从我爸那里继承了警察的基因,我也会基本的推理方法么?”

    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我的直觉也不会太差。就因为知道他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才更想要走近他,亲眼去看看他的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她认真凝望他的眼睛。

    “四个百年:百年大学、百年校舍、百年珍珠、百年油画……其中除了百年珍珠之外,另外三个倒都与他直接相关。于是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轻易就放过了?”

    汤燕卿却眯起眼来:“可是你刚刚说到‘百年珍珠’的时候,你分明眼神躲开了我一下。这就证明你是在对我有所隐瞒,而那隐瞒是跟那珍珠有关的——怎么,你觉得那百年珍珠跟他也能有所牵连?”

    时年笑起来:“讨厌,跟你这样的人面对面地说话,究竟还能不能愉快地撒谎了?”

    “快说。”他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鼻尖儿。

    突来的亲昵,让她有些不自在,急忙向后蹭了蹭。

    “嗯……我研究了一下那米珠的用途。在东方虽然更多是用于首饰,可是在西方呢,却也有不同的用法。”

    汤燕卿凑过来:“比如?”

    时年的脸便一红:“比如,女子的bra……就在中间往往会用一朵珠花点缀,那珠花上就是用的米珠。”

    bra,咳,bra,真是一个让她无法在他面前坦率地说起的话题。可是就是这么该死地,就是绕不开了。

    她只觉他的目光忽地就烧着了一般,灼烫地落在她面上。

    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她深吸口气,将后脑都贴在墙壁上,轻轻闭上眼,避开他的凝视。

    “而那么巧,我们又说到林奇家族与纺织业的关系。作为本城时尚品牌的大鳄,他们的产品线里不可能没有高档bra……所以我推测,怕是米珠与马克和皇甫华章,也未必没有牵连。”

    .

    极力平静地说完这段话,她便已挣扎地攥紧了指尖来。

    因为她清晰地感知到,他那一双灼烫的目光,全都放肆地落在她穿着bra的对应部位,霸道地流连辗转,寸寸不放。

    他仿佛在用眼睛……品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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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第二更~】

132.132心的天平,悄然,早已倾斜(2更2)

    一种微妙的情绪,伴着着一点一点澄清起来的天光,珠白掺着微蓝,环绕着他们氤氲飘动。

    时年有些无法呼吸,脊背也挺直地靠住墙壁,两手在身侧悄然攥紧裤线……

    她快要抵抗不住他的目光,更抵抗不住他目光之中汩汩而来的温柔和渴望。

    那温柔宛若水一样柔软缠.绵,可是那渴望却如火一样炽热崾。

    水与火交织而来,几乎将她的神智一点一点全都缴械。

    她心下惊慌地问自己: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明明知道这样不可以,可就是毫无抵抗的能力?

    幸好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随之一声轻呼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份异样的磁场。

    “小哥?你们在做什么?躏”

    时年这才硬生生别开头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香烟熄灭。

    汤燕衣已经走了过来,疑虑的目光更多地落在时年的面上:“你不是说你上洗手间么,怎么跟我小哥在一起?”

    时年尴尬地举了举香烟:“跟他要根烟抽罢了。”

    汤燕卿眯起眼来,转头盯住汤燕衣,很不开心方才的奇妙一刻又都被她冲散,便轻哼一声:“我跟谁在一起,难道还要跟你报备么?”

    汤燕衣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我们两个女生,我看她说上洗手间半天没回来,我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罢了。”

    时年摇摇头,从手腕上撸下发圈来,将头发重新绑成丸子头发髻,“谢谢你。我没事。”

    汤燕卿缓缓起身,两手插在裤袋:“小衣,你我现在都是大人了。就算是妹妹,也不能时刻都跟着哥哥。以后我跟谁在一起,我不希望你总用那样一副惊讶,甚至是叱责的口吻来跟我说话。”

    “可是小哥,你明知道她是……!”汤燕衣咬住唇,可是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向远妻子”这个身份来,只能懊恼地一跺脚,忍下了,别开头去。

    时年黯然垂首,故意打了个呵欠:“我有些困了,想先回去了。你们兄妹聊,我不打扰了,再见。”

    汤燕卿却随即回眸,朝向时年的背影:“等我。一起走。”

    “小哥!”汤燕衣大失所望。

    汤燕卿微微耸起肩膀,回头弯下了腰去盯着汤燕衣的眼睛:“小衣,别再跟我做无聊的事。记住,我永远不可能是个好脾气的哥哥,别惹我。”

    .

    沈宛陪着丈夫一直在忙竞选的事,好容易得了两天空暇,也没休息,又来妇女会参加活动。

    作为本城有头有脸的女性代表,霍淡如也是妇女会的会员,两人又碰上。

    沈宛永远都是主动上前打招呼,总是曲尽欢心地与霍淡如说话。

    不管怎么样,尽管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是霍淡如和汤明羿性格不合闹崩了在先,沈宛是后来才走进汤明羿生活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沈宛和霍淡如终究曾经是要好的朋友,她心里对霍淡如总是隐有亏欠。

    今天是大家一起到救助站,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做饭的日子。这些女性精英们首先要放下自己的社会地位,褪下昂贵的裙装,卸掉精致的妆容和收拾,先到各个菜市场和食品超市募集食材。

    菜市场的摊贩会将稍有一点萎靡的蔬菜送给他们,而食品超市则会将临近保质期的调料、罐头送给他们。

    沈宛和霍淡如共同负责一辆大推车。两人都戴着妇女会统一的奶酪黄色大围裙,穿着塑胶靴,像是最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忙碌。先满脸堆笑地劝说人家送出食材,然后还要回到救助站将那些蔬菜和水果腐烂的部分亲手削掉。然后切菜、炒菜,搭配主食和副食,全然是最普通的主妇模样。

    沈宛一边忙,一边声息柔软地跟霍淡如搭话:“淡如,不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工作顺利吗?”

    霍淡如是个急脾气,时常因工作也惹得肝火旺,所以沈宛每次见了面,都要小心地问她工作的事,帮她开解。

    霍淡如瞄了沈宛一眼,缓缓道:“最近……主要是在忙向景盛儿子和媳妇的事。”

    “哦?”沈宛闻言便不由得停了手上的活计,尽量不着痕迹地问:“难道他们也去找你做婚姻咨询了?”

    “是啊。他们已经做了法定分居了——已经事实上离婚了。不过向远很照顾时年,不想让时年因为离婚而失去在m国的身份,以及医疗福利保障。尤其是时年母亲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

    沈宛没说话。

    霍淡如想起向远和时年之间的情形便叹了口气:“向远那孩子也算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倒真是个长情的孩子,知道自己错了,几乎用尽了一切力量去挽救婚姻。一个律师,竟然不介意我替他催眠,帮他回忆他记忆里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

    沈宛垂下头去:“那他们的婚姻状况可好一些了?淡如你是这方面的高手,经你调理的婚姻,我相信都会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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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淡如黯然摇摇头:“只可惜向远那孩子尽量挽回,可是明显时年却是去意已定。向远用尽了心,可是她一心只想着早早离开。”

    沈宛的头便垂得更低:“按说对于时年来说,这么急匆匆跟向远离婚,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一来是绿卡可能会遭到移民局的质疑,二来她的医疗等福利都将失去;三来,她母亲的治疗费更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就更觉得是时年并非出于本意的选择,也许是受到外力的影像。”霍淡如说到这里,忍不住目光从沈宛面上转过。

    沈宛便忍不住一皱眉:“淡如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时年在外头有人了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霍淡如便也皱了皱眉:“……小宛,燕卿的年纪也不小了。他小时候爱说爱闹倒也不打紧,可是到了这个年纪,是该本本分分找个人、认认真真谈一场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了。”

    沈宛一怔抬头。

    .

    这天下班,时年接到了向远的电.话,说希望时年能陪他一起出席一个聚会。

    仿佛很担心时年会拒绝,向远的语气里完全是放低了姿态,带着低低的恳求。

    “……不是特别严肃的场合,你放心。只是类似家族聚会的场合,大家都会很放松。实在是规定家庭成员都要出席。时间,可不可以拜托你这一次。”

    时年举着手机立在傍晚的微风里,忍不住想起从前向远从来都不带她出席社交场合。开始是因为她怕生,接下来是因为她无法顺利掌握英文口语,再后来……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渐渐习惯了那个陪在向远身边、充当女伴角色的人是罗莎。

    她曾经真的很希望他能对她发出这样的邀请……可是现在,这个邀请当真来了,她的心下却再难找到如愿以偿的快慰。

    她有些迟疑:“阿远……我虽然与你一起进行婚姻咨询,但是不等于我们还能够回到从前的关系。阿远,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事实上,我都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人。”

    “不如你去邀请罗莎,好不好?”

    向远在手机里失望地低低喘息,半晌才说:“……时间,算我求求你。我真的无颜单独去见那些世交——你也知道我这人从小在一群孩子里便被期望很高,如果被他们知道我的婚姻这么失败的话,我真的,抬不起头来。”

    霍淡如的话又在耳边回旋:如果这个时候你强行离开向远的话,时年,你会彻底毁了他……

    时年轻轻闭上眼,眼前又是那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眉眼宛若工笔细细描绘而出的男子。他言行举止全都完美优雅,他对自己的每一个细节都几乎到了苛求的地步……她看见他在爸浑身鲜血的病床前,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说“时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时年和师母一生一世。

    时年听见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

    .

    康川大学外,时年穿了一件灰蓝色的雪纺小礼服裙,立在渐渐暗下来的黄昏里,等着向远来接。

    今晚汤燕卿有事,说要回警局去,她跟关椋一顿拜托,这才叫关椋帮她保密。

    一想到他若知道她又跟向远一同出去了,又不定要怎么不高兴。

    夜风徐来,撩动雪纺的裙摆,柔柔贴着小腿回旋,宛若轻柔的水波。

    时年忍不住悄然叹了口气。

    这般忐忑不安的心情——怎么觉着汤燕卿才是老公,反倒向远成了那个不该出现的第三个人?

    -

    【该见的人,总得见了~明天见。】

    谢谢cxlwwp的鲜花、晓梦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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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张: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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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133误入豪门深处

    时年在专心等着向远开车来,目光便也专注地在搜寻蓝色的宝马,而没有注意一辆黑色的double-r用极慢的速度缓缓驶来。

    车里的人眯起眼望向前方,风挡玻璃宛若一个画框,将漫天的晚霞框进来作为画面的背景,而前景的焦点是那个侧身立在风里的女子。

    她穿灰蓝色的雪纺小礼服,长发微卷,垂落腰际。

    那袭小礼服的颜色便像是这层层涌上来的夜色,可是当裙摆随风裹着她玲珑的曲线飘动的时候,却又像极了天边的流云。

    这样的她,飘逸灵动,顾盼生姿崾。

    实则这衣裳的颜色略有些暗了,可是她却十分大胆地选配了灰粉色的高跟鞋与同色的手袋搭配,便将一身装束的底色全都调亮,更加凸显出她气质中甜美的那一面来。整个人看去,既完美地融于夜色,又轻盈甜美地从夜色中浮凸而出,令人忍不住地悄然心跳。

    满天彩霞,仿佛只为衬托她的美丽躏。

    他便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已经吩咐了叫司机用最低限速尽量慢地驶过她,可是车速纵然再慢,又能慢成牛车么?所以车子还是无可挽留地缓缓从她面前滑过。

    有那么一瞬,她飘扬而起的裙摆都滑过了车身,就在他身畔的车门上。

    他与她曾经近得只隔着一层钢板,可是——不过转瞬,车子便带着他,走得远了。

    他只能回过头去,从车后窗玻璃再留恋地望着她的身影。

    可惜曾经那么地近在咫尺,她却也未曾留意他与她的错身而过,她依旧扬首望向距离她较远的车道,认真在车河里寻找宝蓝色宝马的影子。

    坐在车副驾驶位的黑衣男子夏佐(此名原意为:猎人)又如往常一样,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更什么都不会向主人问起。

    却没想到,今天的主人非但改变了一向端正的坐姿,而为了多看那个女孩子一眼而刻意扭头回望良久;更没想到,主人在重新端坐之后,忽地轻声开口。

    “她好美。是不是?”

    夏佐有些犹豫,不知该出声还是不出声,最后只从座位上歪过半边身子来,没有敢看主人的眼睛,只是简洁地点了点头。

    只因为——主人也许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

    在发现了路边的她后,主人便忽地吩咐司机转到最靠近路边的车道来。

    夏佐原本有些担心,低声提醒道:“先生,她已经见过我们的车子超过三次了,所以这样贸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会认出来。”

    彼时主人只是自信地微微扬起下颌:“最近的距离未必就是视野最佳的焦点。你瞧她的视线高抛很远,更留意距离她较远的车道,便反倒不会更多留意最挨近她的车道。”

    “中国人管这叫‘灯下黑’。”

    果然,他们的车子几乎就贴着她的身边开过去,她也竟然并未过多留意。

    .

    向远的车子终于到了,时年上车,撞上向远惊艳的目光。

    尤其是今晚看见时年穿的灰蓝色,以及高跟鞋和手袋的灰粉色,正好与他身上最爱的银灰色西装相得益彰,他的心下便更是止不住的欢喜。

    时年略有些尴尬,向远便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时年连忙避开,“我自己来。”

    她系好自己的安全带,避开向远略有失望的眼神,尴尬地将手里的一个礼物盒举了举:“听你说今晚的主角是位姐姐,而且是古董家具猎人,所以我给她选了一个中东风格手工银制手镯。不知道她能不能喜欢。”

    向远开心一笑:“我相信你的眼光,她一定会喜欢。”

    车子直接开上山,穿过一排尖顶的白色住宅群之后,远远地望见一座粉墙乌瓦的中式建筑。浓郁的古老气质,在这片他乡的国土上显得格外醒目,叫时年惊讶得忍不住低声叫出来:“天,看那古宅子!”

    恍惚之间仿佛回了祖国,又回到那片熟悉的天地之间,又能呼吸到那熟悉的空气。

    向远微笑起来:“几乎每个见了这片宅子的人,尤其是华人,都一定会忍不住尖叫。”

    车子停在宅院外,向远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开门扶时年下车。自然地向时年弯起手臂。时年便也垂下首去,将手臂伸进了他的臂弯。

    此时夜色幽蓝,远处山坳漾起山下城市里的灯火,细细碎碎,宛若璀璨的星河。而那座恬然宁静的古宅,就坐落在那片星光里,幻光起舞,宛若走进神话里的大宅。

    门口有中年男子恭立迎宾。

    吸引住时年的是那男子即便上身微微鞠躬,可是两条腿却依旧并得笔直;而脚上还穿着一双及膝的马靴。从这身做派便能看出当过兵的经历。

    向远忙远远走上去,反倒恭恭敬敬与那人说话:“薛叔,怎么好意思叫您迎出来。”

    那人慈祥微笑:“这是家里的老规矩,应该

    的。”

    说罢目光向时年望来,含笑微微点头:“这就是时年吧?向远你真是好福气。”

    时年便也循着向远方才的称呼,恭恭敬敬鞠躬:“薛叔您好。初次见面,晚辈给您行礼了。”

    那男子连忙拦住:“千万别,千万别。实则我方才直呼向远和你的名字,已是这新时代的改变了。要是过去,我得叫你们向少爷、向少奶奶的。”

    时年心下不由得微微一颤,心说:这是谁家呀,怎么这么大的规矩?

    宾客陆陆续续地来,果然都不是一个人来的,或者是一家,或者是夫妻/情侣两人。

    向远遇见来人都寒暄两句,便挽着时年进了那宅子。

    觑着向远寒暄完了,她才终于寻着机会问:“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家呀?”

    .

    向远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便一声笑,走来一个穿了麻纱改良式禅意长裙的女子。个子中等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清澈通透之感,立在灯影里柔软地微笑,一双眼却有着能洞悉人心的锐利。

    “阿远,你终于来啦?”

    向远便安慰地拍了拍时年的手,握着她的手走上前去迎着那女子:“燕声姐。这一走半年,欢迎你回来。”

    时年便不由得皱眉——yan-sheng,那个yan可是燕子的燕?

    没想到那个女子却更早地将目光落在时年面上:“这位就是弟妹吧?”她主动朝时年伸过手来:“时年你好,我是汤燕声。”

    .

    时年心下忽悠一晃,险些接不住汤燕声递过来的手。

    如果说乍听见的那个yan,还未必就敢确定是“燕”,此时又加上了一个“汤”,她如何还能不明白她这是懵懂之间踏进了谁家的宅院!

    怪不得无论从宅院本身,还是迎客的礼数,都是这样大的做派!

    可是就算再惊讶,此时也已经置身其间,想要回头逃走已经不现实;更不能现在就当面质问向远。她只能深吸口气,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伸手握住汤燕声的手:“大姐你好。之前不知道是要来见大姐,我便草率地选了一个小礼物,也不知道大姐是否能喜欢。”

    她连忙将礼物盒送上。汤燕声含笑接过,当面打开了盒子,拿出那只古雅精致的手镯,便是一声轻叹:“好漂亮。我喜欢。”说着便直接套在了手腕上。

    时年这才悄然舒了口气。

    院子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汤燕声借着从古老的窗棂内透出来的氤氲灯光凝视着时年。

    “我知道你的性子喜欢安静,不爱吵闹,所以这四年来还是第一次到我家来。不过你今天别怪阿远,实则是我强烈要求他一定要带你来的。”

    “哦?”时年也是微微惊讶:“不知大姐为何要见我?”

    “是这样的,”汤燕声立在灯影里柔软地微笑:“因为生意的缘故,我这些年主要行走在亚洲那些古老的国度,比如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当地的古老文化叫我流连忘返,可是他们的一些陈规陋习却也叫我难过。于是就是那么巧,我在网上看见了《深喉》的在线版,读到了你发表的有关童妻的文章。”

    “时年,你让我心生敬意,巧合知道原来你就是阿远的妻子,于是我决定回来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认识你。这便刚确定归程,在机场就给阿远打了电.话,必须叫他带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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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第二更~】

134.134他好像,生气了

    不管之前向远为何语焉不详,也忘了自己刚踏进汤家时的心慌和一点点的——自惭形秽,可是此时听见了汤燕声的话,时年还是缓缓放松了下来。觉得今晚,不虚此行。

    难得有这样家世极好的女子,行走古老国度是为生意之外,并没有忽视到当地的民情。眼前的汤家长孙女,尊贵之外,原来别有一颗柔软的心。

    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时年却也喜欢上了这位姐姐崾。

    时年便含笑道:“大姐真是过奖了,这是每一个媒体人都应当做的。大姐既然有实地在当地行走的经验,定然比我们闭门造车的视野更开阔,了解的资料更详细。如果有机会还希望能向大姐细细讨教。”

    汤燕声便笑了:“当然好啊,求之不得。阿远知道我的店,等你得空了,一定要让他带你去坐坐。我带回来很好的茶,我们一起坐下来喝喝茶,说说话。”

    陆续又有宾客过来,都是与汤燕声打招呼。时年便也明白,今晚的主角就是汤燕声。今晚这个聚会的主题,也是为她一走半年之后归来的一场接风洗尘。

    时年拉向远的手走到一边,沉了一口气:“阿远,我很喜欢燕声姐,可是这不意味着你就有理由瞒着不说是要带我来汤家。”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阿远,如果你能事先与我说明情形,我想虽然我心下会有所迟疑,不过还是会跟你一起来的。”

    向远凝视时年:“汤家跟其他任何家,有什么区别么?为什么如果是其他家的话,我就算没有提前说,你也肯跟我一起来;反之就因为来了之后才发现是汤家,你却会这么不高兴?躏”

    时年轻轻闭上眼睛……

    “阿远,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的心意么?其实你真的还是不必如此,你还是可以当面直接问我。”

    向远深深吸气:“ok,又是我错了。时间我真诚地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汤家,是怕你会有心理负担。因为汤家规矩多,座上宾客又都非富即贵,所以我担心你会不想来。”

    “可是方才燕声姐说的你也听到了,她十分爱重你,所以叫我必须要将你带来……我都事先告诉了你,主角是一位姐姐,而且是做古董猎人的;我只是没有说是汤家而已。时间,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时年抬眼凝视向远的眼眸:“真的只是这样?”

    向远伸三根手指:“我发誓,好不好?”

    时年便垂首轻笑:“算了。其实我现在身处其间,才觉得以前或许是想的太多了。来了就来了,又能如何呢,真没什么好怕的。”

    向远面上便也涌起喜色:“你不怪我了,是不是?”

    时年歪头望向他:“其实将我的担心都推给你也并不公平。是我自己的事,我得自己来面对。”

    终究……曾经还是担心自己与汤燕卿之间得情愫被汤家人知道,担心汤家人会因此而看不起自己。虽然与向远已经办理了法律的手续,已经事实上不存在了婚姻的义务,但是总归她是曾经嫁过人的,而且还是汤家的世交。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不由怕与不怕来左右了。她既然已经来了,既然已经不能再当做生活中没有汤燕卿这个人……那她就得面对汤家人的目光。

    就算人家会有轻视,甚至会有责难,她也都得抬头迎接。

    向远却不知这一瞬间时年的心念,只以为时年是真的原谅他了,便欢喜地伸手挽住时年的手,想要带她去见这满院子的世交。

    时年却抽回了手。

    向远一怔:“为什么?”

    时年摇头:“对不起,我不想撒谎。我们法定分居,就是已经结束了婚姻义务,我不想假扮恩爱。”

    向远心下惊怒交织:“……是不是因为燕卿?!”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时年捉紧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阿远,你该明白,是因为你我自己。就算现在没有汤sir的出现,我也一样会与你分居,一样会要求离婚。”

    向远眯起眼来:“这么说,你是默认了?你跟燕卿之间果然……?!”

    “阿远?”

    一声招呼传来,向远只得硬生生将后面的半句话咽下去,抬眸望向来人,勉强一笑:“弦声,你也来了。”

    手端酒杯远远招摇走来的男子,正是汤燕卿的发小儿,骆弦声。

    作为世交家族的一辈孩子,骆弦声是汤燕卿的发小儿,其实跟向远也算是发小儿。只不过骆弦声的性子跟汤燕卿更投脾气,与向远是两个路子。

    这么走到眼前来,便也不见外,目光上下打量了时年一番,便笑了:“原来是弟妹。四年前你们的婚礼,我去了。”

    向远便只能暂时压住自己的心情,给时年介绍:“这是‘星空网’投资人,骆弦声。”

    身为记者,时年自然也听过“星空网”的名头,对眼前这个人不知是该心存敬意,还是该避之则吉。可是人家已经递过

    手来,便也只好伸过手去。

    本以为是握握手,没想到骆弦声的手极快,捉住时年的小手,随即便翻转过手腕来,将时年手背抬高,他便落下唇去,想来个吻手礼。

    虽然吻手礼也算是社交场合的礼节,不算失礼,可是这么突然就来了,时年惊得还是后颈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正想着要如何逃开,却没想到骆弦声的嘴唇自己停在了半空,半天没能成功落下来。

    发觉有异,时年连忙抬眼望过去。

    夜色幽深,灯影如梦,只简单穿一件立领盘扣麻纱衬衫的男子,颀长地立在星空下。

    目光幽幽向她兜来,手却拎着骆弦声的后领。

    时年便屏住呼吸,有一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向远也望去,便是微微蹙眉:“燕卿。”

    骆弦声这也才明白过来后头是谁,便扭头瞪眼:“卿倌儿,拜托有点待客之道嘿。在弟妹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

    汤燕卿耳际充斥着骆弦声的嬉笑,目光却只浮浮荡荡落在时年面上。

    语声慵懒却疏离地回应骆弦声:“你先松手,那我就也松手。”

    骆弦声哑然失笑:“为什么呀?”说着打趣道:“要是阿远这么要求,我还有情可原。”

    “那算了,咱们俩就一起都别松手。”汤燕卿便冷笑一声,不自觉地勾起一脸的邪气儿,转眸去寻找汤燕声的身影,作势呼喊:“大姐?”

    骆弦声登时便烫手似的扔了时年的手,回身连忙一把捂住汤燕卿的嘴:“你不害我就今晚浑身不舒服,是不是?你大姐刚回来,你就想惹她生气?”

    汤燕卿摊手:“我没惹我大姐生气。”

    骆弦声竟然极其罕见地红了红脸,尴尬地回眸瞟了时年一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弟妹。”说着又伸出拳去与向远对了对拳,用哥们儿的手势,表达了一下无声的歉意。

    向远含笑接受了,目光却防备地望着汤燕卿。

    汤燕卿眯起眼,却对骆弦声说:“今晚我大姐邀请的客人都不是形单影只地来。可是你却违反了我大姐的要求,一个人单着就来了,我原本为了救你,想勉为其难跟你凑成一对儿来着。咱们俩合体,也算能算个男主人,能一起帮我大姐撑撑场子,招待招待客人。”

    “可是你瞧,人家向远哥来了这么半天,手上还是空的,你这半个男主人都没给送杯酒过来,我看你是不想继续当这半个男主人了。不如我跟我大姐说一声,把你给撤了吧。”

    骆弦声登时急了:“别呀。我这就拿酒去。”

    汤燕卿冲骆弦声眨了眨眼,骆弦声一怔,不过却也只好遂了汤燕卿的心意,伸手将向远拉向长桌那边去了。

    如雾夜色里,只剩下汤燕卿和时年两个人,四目相对。

    看他一副不想主动说话的模样,时年只得先深吸口气,微微垂了垂眸:“汤sir,你不是说今晚要回警局么?”

    “嗯,回了。办完了事,才赶回来的。”汤燕卿眯起眼来,看红灯雾影里的她,今晚妩媚又清丽,却是挎着向远的手臂一路走来,巧笑倩兮站在向远身边。

    彼时他在楼上,意兴阑珊地看院子里的宾朋,正在想如何早些跟大姐解释了好脱身回去学校陪她……却不成想,一抬眼之间竟然看见她随着向远走了进来!

    那一刻他真想借用某个男明星的口头禅,下去捉住向远去吼一声:“来吧,打一架吧!”

    -

    谢谢蓝的大把月票、晶晶的10花

    3张:顽皮的秘密

    2张:jf731、ranka、小咪阿宝、凤凰1229、xerny

    1张:jyq_echo、木子鸽子、

135.135拥着她,迎向母亲的眼光(2更1)

    他说话的样子,尽管是在用力压着脾气,尽量与她放温柔了嗓音,但是他骨子里的桀骜,却还是像一根一根无形的针一样,穿透皮肤耸立出来。透骨嶙峋,藏都藏不住崾。

    时年便娇俏抬首:“你在生气。是在生刚才那位骆先生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汤燕卿的目光只落在她面上,未曾有片刻转移到骆弦声那边去。

    时年便点头:“我知道啦,你是在生我的气。”

    她便悄然将目光向四周约略扫视一眼,便上前立在他面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道:“要跟我打一架才能解恨么?”

    .

    九月秋凉浸染夜色,远远近近衣香鬓影,他们两人置身人群之中,却又因夜色的遮挡而能拥有这样小小的一方相对独立的天地。至少这一刹那,她是与向远相隔开的,是独独只属于他的。

    汤燕卿盯着她那双调皮地闪烁着灼灼光华的眼睛,听见自己心底仿佛有一根弦,悄然地断裂了,在阳光里漾起微尘。

    “哼哼,”他的心情也不知怎么就突然这么松弛下来,一点一点地被周遭的愉悦气氛感染,唇角便也忍不住缓缓勾了起来。

    “打架。就凭你?”

    时年妙目黑白分明地瞪他:“哦,汤sir,瞧不起我哦?是因为你是警察,便自诩武力值惊人么?躏”

    “还是说你身为行为分析学的教授,又与康川大学,联合出版过多本专著,所以你自信在这方面我也无法与你匹敌呢?”

    看她在他面前露出小小狡黠的笑容,他便心下悄然痒了起来,却是说不出的舒服:“难道不是么?”

    “是,学生我也自然承认,在这两方面都对教授你甘拜下风。只可惜我没说要跟你比这些呀。”

    她高高地仰起脸来,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表情都展现在他面前。

    “不如我们比……洗衣服吧。手洗的。看谁能洗得又快又干净!”

    “噗——”汤燕卿毫无防备,直接笑喷出来,后退两步,身子却向前倾,人忍不住伸手扶住时年的两条手臂:“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教授你准备未战先认输么?”

    对此她可有百分之一万的胜算。谁让他是个大男人,更是个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呢?在康川大学的时候,虽然他在这方面很小心地回避着她,可是就凭他那微微洁癖的小样儿,床单被罩都要每天都洗,所以她怎么也都难以避免发现他又偷偷地带着脏衣服去了每层楼公用的洗衣间,直接用洗衣机解决。

    内.衣裤什么的,如果实在不想用公用的洗衣机解决,就干脆每天再买回新的来……由此,她还怎么能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压根儿就不会洗衣服呢?

    汤燕卿捉着她的手臂,笑到不能自持。两人宛若一个小小的拥抱,尽管彼此脚尖的距离有点远。可是他望向她的目光灼热,而她迎着他凝视的神情也那么勇敢,那么自然……

    于是陪着公公和丈夫从楼上走下来的沈宛,一路沿着楼梯走下来,便居高临下将这一幕全都收入了眼底。

    一听是汤家的长辈下楼来了,一众宾客忙都停了寒暄,共同转身朝向楼梯的方向鼓起掌来,目光含着敬重和爱戴。

    汤家老爷子汤东升含笑朝众人挥手:“其实今晚的主角是燕声,邀请到的也都是咱们汤家世交家的孩子们。你们跟燕声或者是同龄,或者干脆就是从小一起玩儿大的,你们之间的情谊甚至超过你们对我这个老头子的情谊。”

    大家都笑,骆弦声带头起哄:“谁是老头子?汤爷爷好像才25岁哦!”

    汤东升愉快大笑:“好小子,待会儿陪我跑到山底再跑回来哈!”

    骆弦声登时吓得散了脚,赶紧抱拳求饶。

    大家又是大笑,都说不该叫“汤爷爷”,而该叫“骆爷爷”,分明骆弦声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好不好。

    汤东升笑够了,才回到正题:“其实今晚上按说我跟你们汤三叔、三婶是不该出现的,只让你们同辈的孩子说说笑笑就最好了,也省得我们出现叫你们觉着拘束。”

    汤东升说着伸手朝向自己的长孙女,汤燕声便含笑走上前与祖父拉住手。

    汤东升道:“只是燕声的父母现在没在国内,去欧洲出访了。所以今天老头子我和你们汤三叔、三婶就得代表她的父母,向大家今天能来,道声谢;也作为家长,将我的孙女儿托付给大家。”

    汤东升和宾客们的焦点都在汤燕声身上,可是沈宛却还是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儿子去。尤其是立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

    不能否认,那个女孩儿是真的美丽出色,便是在今晚这些世交家的女孩儿群里也是十分出挑的那一个。她一身的配色凸显出她的甜美气质,可是那一身的灰蓝色却明明是更加独立与冷静的颜色。

    更叫人亮眼的事她眼中的平静光芒,叫人觉得她的眼睛格外黑白分明。能拥有这样目光的女孩子,沈宛知道她一定拥有正

    义明亮的心。

    单从外表上来看,沈宛还是给了高分的。更何况儿子方才的肢体语言已经道尽了一切。

    全场的人,他却只能看得见她;纵然从小便生得一身的傲骨,他却肯为了眼前的那个她而弯腰。还有他面上身上藏都藏不住的欢喜——那种欢喜纵然是她这个母亲,自问仿佛也从未有能力给过他。

    沈宛心下便只能悄然一叹,暗暗祈祷这个女孩儿不要是向家的儿媳妇时年。

    只要不是时年,沈宛知道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这个女孩儿的家世背景,而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她。只要儿子喜欢。

    .

    汤家三位长辈的出场,也叫时年心下小小震动。

    原本在门外见到那样重视规矩的薛如可,她曾经很担心汤家的长辈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可是眼前所见的却是:汤老爷子风趣、汤明羿魅力无匹,而那个立在汤明羿身畔的妇人则娇小可爱。

    仿佛这世上对于长辈能够想象得到的优点,全都在汤家长辈身上找到注脚了。时年也开始有一点点明白,为何即便是向家那样性子的人也这样喜欢围绕在汤家身边——也许不仅因为汤家的身份和地位可以为他们各自带来资源好处,可能更因为汤家人的魅力是由内而外自然散发的,会叫身周的人不自觉地靠拢过去,心甘情愿地被吸引。

    只是,时年也没有忽略掉那个妇人不时抛来的目光。而那目光并不是母亲在看着儿子,而是分明是带着考量和忧虑而落在她身上的。

    她便忍不住皱眉,微微垂下头去,避开沈宛的打量。

    汤燕卿便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非但没有因为母亲的目光而闪开,反倒更加向时年靠近一步,伸手环住时年的肩膀,微微傲然地向母亲扬眸回望过去。

    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风趣的汤老爷子吸引去……沈宛心下低低骂了一声:“混小子,你真是欠揍了!”

    .

    汤家三位长辈简单致辞完毕,便都很识趣地退回楼上,将场地留给晚辈们自由happy。

    沈宛悄声嘱咐负责今晚餐饮的汤家二孙女汤燕余,让她去不动声色地叫汤燕卿上楼来。

    汤燕余穿厨师的白衣,戴着高高的白帽,手里托着银盘,盘里整齐码放精致的小点心,穿过人丛走到汤燕卿身边。先客气地银盘送到时年面前,请她挑选点心。女人总是对精致的小甜品没有抗拒的能力,时年便也躬身仔细地去选择,汤燕余趁机朝汤燕卿使了个眼色。

    汤燕卿高高地挑起了眉,横食指在脖子边,做了个威胁的动作。

    汤燕余也毫不含糊地冲他做了个吊死鬼长长伸出舌头来的鬼脸,然后深表同情地耸了耸肩。

    等时年挑选好,兄妹之间已经玩儿完了鬼脸游戏,汤燕余又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端起银盘,身影笔直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汤燕卿瞧着她那副当真认真吃点心的模样,只能轻声叹息:“怎么,还真饿了?”

    “是哦。”时年满足地咽着点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为了能穿这条裙子而没有小肚子,我晚上没敢吃晚饭。”

    汤燕卿只能翻了个白眼儿:“等着。”

    他说要她等什么?

    汤燕卿忍住叹息:“我上楼去一下,很快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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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第二更~】

136.136一圈又一圈,都是暗潮涌动(2更2)

    汤燕卿说完,朝骆弦声使了个眼色,将时年托付给骆弦声,他自己这才转身上楼去。

    骆弦声便懂事地过来陪时年说话,还帮时年取了一杯红酒。

    时年下意识去寻找向远的身影,见他正跟人说话,暂时还没有发现她落了单,她这才悄然地松了口气。

    不知怎地,今晚在见了沈宛那样的目光之后,她有一点点希望能在这个院子里尽量少地跟向远独处崾。

    .

    汤燕卿上楼,进母亲的书房。刚一进门,沈宛便迎上来,狠狠拍了他肩膀一记。

    汤燕卿捂着肩膀做受伤状,低声惨呼:“亲妈……你要打死你儿子了!”

    沈宛掐着小腰,伸手捏住他手臂——其实是个子太娇小了,否则若能够着儿子的耳朵的话,她会很愿意拎着儿子的耳朵的躏。

    “小汤sir我问你,那个女孩子是谁?你要是敢跟我撒谎,我今儿就真的先打死你。”

    汤家有两位警sir,汤家二伯汤明翔是“大汤sir”,汤燕卿就是“小汤sir”。可是母亲跟别人平时这么叫的笑谑不同,母亲一旦这么叫的时候,就是要板起脸来跟他说严肃的事儿的时候。

    汤燕卿便没敢怠慢,觑着母亲的神色,忽地道:“您猜!”

    “滚蛋!”沈宛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不管多少的着急,当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便什么火都没办法正常地发出来。

    沈宛只能叹了口气:“我只问你,她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年?”

    .

    汤燕卿便咯咯一笑:“哟,没想到她都成了咱们家的名人了,连您都能认出来了。”

    他虽然还在笑,可是眼中却涌起冷意来:“谁告诉您的,小衣吧?或者还是干脆是您主动向小衣打听的?”

    儿子这样的冷意真是叫沈宛心下有点感伤。为了那么个女孩子,他都对她这个亲妈用这样防备的态度了。

    沈宛便又拍了他另外一边肩膀一下:“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小汤sir,你小心我直接把你打进小汤山!”

    因为当年非典的缘故,小汤山医院也在海外华人世界里知名度极高。于是多年来沈宛一直用小汤山来威胁小汤sir。

    汤燕卿却目光继续薄凉下去:“母与子的规矩,儿子自然是懂规矩的。不过前提肯定是母慈子孝,如果妈妈你也要跟我用郭正梅的价值观和腔调说话的话,就算您是我妈,可是儿子也只会用更难听的语调跟您说话!”

    27岁了,他还竟然“清纯”地都没让老妈为了他在女孩子这样的事情上操过心,于是也不知道老妈是否会跟所有的那些婆媳剧里设定的一样,不管曾经是多么优秀的女人,只要一上了年纪,一有了儿媳妇,就都变成神经病一样。

    如果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免俗,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婆婆的话……那他不会给自己爱的人机会跟母亲吵起来,他会自己先跟母亲吵翻了天。

    在他看来,这世上所有的婆媳矛盾真正的症结不在与那两个女人,而在于那两个女人当中夹着的那个男人太无能、太逃避矛盾,太没出息。

    便不由得又想起向远。不管怎么样,向远也是敢为了时年跟郭正梅当面吵的,就从这一点上来看,他还是对向远保有一点好感的。

    儿子的态度叫沈宛有一点点心酸,她便哼了一声:“就算你用这样的语气想要吓退我,可是我也还是要跟你说:臭儿子,这天下的女人多了,妈妈不计较你找回个什么样儿的来,举凡什么黑的白的棕的,我也都能接受。可是唯独真的不能是这个时年。”

    “卿卿啊,她是你向伯伯的儿媳妇。现在你向伯伯正在帮你爸爸竞选,而且你向远哥哥也为了挽救这段婚姻拼尽了努力……你就是再喜欢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这么做,否则那叫向家,叫外人怎么看咱们汤家,怎么看你,又怎么看你爸爸!”

    母亲的顾虑,家族的利益,汤燕卿也不是不考虑。尤其是父亲现在的竞选正在关键阶段,他不能只为了自己就真的做任性到没人性的败家子儿。

    他垂下头去:“可是妈妈,如果她和向远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呢?如果,她和向远之间所谓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向远在欺骗她呢?或者说向家的挽留,根本不是出于纯粹的感情考虑的话……您说儿子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限制在那样的泥沼里,苦苦挣扎么?”

    “你说什么?”沈宛也是重重一愣。

    .

    时年倒没想到自己跟骆弦声的交谈还能如此甚欢。

    身为记者,时年也听娱乐版的同事爆过许多“星空网”的料。说“星空网”表面上是一个在线的模特儿、演员的推荐平台,实则却是高级的yin媒。那些自诩为平面模特儿、小演员的美女们,凭着一水儿统一模子下来的锥子脸、大眼睛,除了能接到一点小广告、杂志内页的散活之外,主要的都是做外围的生意。

    于是身为“星空网”投资人的骆弦

    声,在记者们的口中风评便有些负分。都说这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儿,仗着家里有钱,办这么个网站,只图自己能尽享美女资源。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时年实则对这个骆弦声好似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是今晚这个场合撞上了,却发觉这个人说话虽是风趣幽默,但却不是那种云山雾罩的类型。他的风趣多来自独辟蹊径的犀利观点,评论总是一针见血,叫人忍不住发笑。

    身畔却有一道冷气压袭来。

    时年还没回头,倒是骆弦声先打招呼:“嗨,madam,下班了?”

    时年回头一看,一身警服的汤燕衣已经到了身边,正用一副讽刺的神情上下打量着她。

    骆弦声去给汤燕衣取饮料,时年便叹了口气:“原本还想对汤小姐的敬业表达钦佩之情,可是看汤小姐的神情,我还是省了吧。不如汤小姐直接说明白,我又哪儿惹汤小姐不顺眼了。”

    汤燕衣便冷笑:“原来你不光跟我小哥能笑得这么开心,对着骆公子也一样能笑得这么花枝乱颤。”

    时年皱眉。汤燕衣这是暗讽她水性杨花么?

    时年便深吸口气:“其实我不光对他们两个笑得花枝乱颤,我对许多男人都能笑成这样。比如对憨豆先生,比如对小沈阳,我真是笑得情不自禁。”

    汤燕衣没想到被反揶揄回来,也是一时无法防备,便只能懊恼低斥:“你!”

    时年平静地回望着汤燕衣的眼睛:“其实对人笑挺好的,总好过冷若冰霜,更好过鸡蛋里挑骨头。汤小姐你什么时候面对我的时候,也能由衷地笑一笑,那该有多好啊。”

    “好个牙尖嘴利的!”汤燕衣本来以为这是自己的主场,这个时年来到汤家纵该自惭形秽,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副模样。

    “那就谢谢唐小姐的夸奖了。”时年淡然接受:“身为记者,牙尖嘴利是最基本的职业要求。”

    远处正在大门处迎接新来宾客的汤燕声也远远地瞧见了一身警服的汤燕衣。

    因为汤燕衣终究不是汤家的亲生孙女,所以汤燕声作为大姐,对这个二妹还是十分照顾的,便引着新来的宾客,一边寒暄,一边朝汤燕衣和时年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在聊什么呢?”汤燕声从后面拥住汤燕衣的肩膀:“瞧瞧我们madam汤多英姿飒爽,果然是二叔的女儿。”

    时年便自动住了口,只朝汤燕声微笑。

    却蓦地只觉汤燕声身畔头来一道锐利的目光。那光芒清冷尖利,可是落在她面上却灼伤了皮肤。

    时年皱眉,转头望过去。

    夜色幽暗,那人站在暗影处,或许是因为个子太高,所以面容都被暗影遮住,只能看清他的装束。

    颇为正式的黑色西装,即便是在夜色里也能看得出那近乎奢靡的用料和做工。

    时年心下便不由得微微一跳。

    不知怎地,即便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也直觉那人正在暗影里,目光里含着微笑,专注凝视着她。

    仿佛是感受到了时年的目光,汤燕声便连忙介绍:“哦,真是失礼,忘了给大家介绍我的新朋友,同时也是我们汤家的远亲——皇甫华章先生。”

    当那个名字终于汤燕声口中吐出,回旋在空气里的时候,那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颀长男子从暗影中缓缓走了出来。面容融进灯影里,目光炯炯,只落在时年的面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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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明明动了情,却不敢靠近。】姻却还是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潭死水。丈夫彻夜不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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