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墨家的计策
哈密河是条季节河,春天水量充沛,冬天也会结冰。当下正是寒冬天气,哈密河的冰很厚,不过眼看就要暖和,河冰也在融化,这时候没人敢去河中间凿冰取水,只能在河堤旁挖一个冰窟窿,用水桶将河水舀出来。只有霍金这个半吊子骑着马在河冰上狂奔。
黑风的蹄子上有马蹄铁,还是带刺的哪一种。这是在来到西域之后,突降大雪车辆难行之后苏任弄出来的玩意。霍金觉得很不多,硬是让铁匠将黑风的蹄铁换成了带刺的。黑风跑的快,踩下去的力道自然也大,在冰面上跑了两圈,站在岸边的石宝就已经看见冰面上的裂纹了,冲着霍金一阵大吼。
若不是苏任及时赶到将霍金喊回来,现在他连人带马估计已经在冰冷的河水里泡着了。看着河中已经分崩离析的河冰,霍金也觉得后怕:“怎么说裂就裂了?不是说河冰很厚吗?”
苏任黑着脸,一脚踹在霍金小腿上:“说!谁让你去冰面上跑马的?老子活劈了他!”
霍金揉着自己的腿,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清楚。苏任更加生气,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个憨货,人家这是要害你,你还替他保密,要不是小宝你说你这会在哪?冰天雪地的,掉河里非生病不可,这里可没有淳于先生,就算你能扛过来,也就不在适合上战场了,没脑子的玩意!”
苏任越说越生气,霍金低着头不敢看苏任的眼睛。苏任大怒,对石宝道:“查!查出来碎尸!”
霍金噗通一声跪在苏任面前:“大哥,都是我不好,和他没有关系,他让我别来,我没听。”
“谁?”
霍金扭捏了半天,道:“是,是酒肆门前那个杀羊的憨奴!”
“哦?他会说话了呀!”
霍金连忙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我就问他这里什么地方能跑马,他就指了指这边,我以为没什么事,这才……”
苏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霍金被自己打了一耳刮的脸,道:“以后记住了,别谁的话都相信,你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二丫也生了孩子,一大家子都指望你,你死了不要紧他们怎么办?”
霍金连连点头,一再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苏任这才让石宝陪着霍金回去。站在苏任身后的赢广济、荆棘、韩庆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于苏任的表现没得话说,放在他们身上,觉得自己会做的比苏任还狠,至少不会忍到现在还没有处置那个叫憨奴的家伙。
韩庆走过来:“先生,怎么处理?”
苏任眯缝起眼睛:“让人查查那个憨奴的底细,我始终觉得此人很蹊跷,但是却想不起来和他有什么原因,女掌柜说此人是三年前被河水冲下来的,现在看应该没这么简单,不是那个女掌柜说谎,就是那个憨奴有意隐瞒。”
韩庆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荆棘看着韩庆走远,呵呵一笑:“怎么你在什么地方都有仇人,说说一小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赢广济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山:“天山乃是马贼们过冬的地方,若那个憨奴真是被水冲下来的,很有可能是马贼,可为什么那个马贼对你如此怨恨,难道说此人也是……”
“墨家?”荆棘立刻摆手:“不可能,咱们来哈密也是凑巧,墨聪就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咱们会这个时候来哈密,三年前就开始布局,墨聪也不是神!”
赢广济道:“这可不好说,墨家既然能将鄯善国控制在手中,说明墨家在西域的势力很大,布局这个憨奴很有可能是一时兴起,哈密可是个好地方,乃是西域门户,南来北往的人很多,那家酒肆也是哈密最好的酒肆,背后还有哈密王撑腰,装作哑巴掩护最好不过,谁也不会过多留意一个哑巴。”
苏任冷冷道:“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查出根由,倒要看看墨家和那个方仙道有多大能量!”
河冰被霍金菜破,哈密河的水位在第二天早上便升起来很多,想必是那些河冰被冲到下游堵住了河道。眼看着河水就要淹没酒肆的墙根。女掌柜大惊失色,土墙最怕的就是水泡,一旦根基被泡软,剩下就是房倒屋塌了。为了减少损失,女掌柜已经命人将所有家具全部搬出来,只留下四面土墙依旧矗立在哪里。
苏任回来的时候,憨奴依旧坐在墙根杀羊,也不知道女掌柜准备了多少羊,那个憨奴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一样。路过憨奴身旁的时候,苏任看都没有看他,径直去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苏任的到来,让哈密城和过年一样,三百多人的吃喝全凭购买,而且苏任出手大方,自然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帐篷里已经有好几个哈密当地的商贾在等候苏任,他们是来要账的。这么多天来,苏任购买东西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来东西之后需要拿到苏任签押的条子才能在老王那里领到钱,所以每天中午苏任帐篷里就是最热闹的地方。
按照当初商议好的价钱,苏任给每一位商贾开具了领钱的证明,却没有让他们离开。给没人上了一碗茶,苏任笑呵呵的作了一个罗圈揖:“这些日子多亏诸位照拂,以茶代酒就算是感谢了,今后诸位若想购买汉朝的东西,可以去玉门找我,一定给诸位一个公道的价钱。”
诸位商贾非常高兴,一句句奉承话顺嘴就说出来。苏任和这些人扯了一会闲篇,这才道:“在这酒肆中住了这么多天,那个憨奴让在下十分好奇,今日闲来无事,那位给我说说此人可好?”
一个胡子花白的商贾笑道:“既然公子愿意和我等说说话,老夫就说说那个憨奴,说起来那也是个苦命人,三年前顺着哈密河漂下来,人都快死了,多亏了安吉救了他一名,这三年一直留在安吉店中做些打杂的事情,此人虽然有些憨而且不会说话,一手烤羊可是整个哈密最地道的,我们国王隔三差五的还要来安吉的店里坐坐,就是想尝尝憨奴的烤羊。”
“哦,是被河水冲下来的,拿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看他杀羊的刀法很熟练,莫非以前是个屠户?”
“呵呵呵,公子说笑了,刚来的时候憨奴也不会杀羊,都是这三年一点点练出来的,公子有所不知,安吉的酒肆生意好的时候,每日要买出上百只羊,一来二去憨奴杀羊的手法就越来越熟练了。”
“看来这个憨奴还是很不错的人。”
另一个商贾站起来:“公子说的是,这个憨奴虽然不会说话,却也没有招惹过谁,就算是谁家的牲畜跑到他跟前,他也只会躲,绝不动一下手。”
“好人!”苏任喝了口茶,立刻给出这样的评价:“对了,前几日听掌柜,就是你们说的安吉说,憨奴差点被人打死,是怎么回事?”
第一个说话的老头,叹了口气:“说起这件事,我们整个哈密商贾都绝对对不起憨奴,说起来那还是憨奴来道这里的半年左右,一群马贼突然来到哈密,我王不敢迎战,马贼进了城,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只有憨奴死死的守着安吉的店,被马贼们打了一顿,差点被打死,我们都以为憨奴会反抗一下,他张的那么高大,又有力气,谁料他只是挨打,却始终挡在安吉的酒肆门前。”
“马贼没有杀他?”
老商贾点点头:“那些马贼见憨奴是个认死理的,竟然放了他,真是没有想到,没想到!”
另一个商贾站起来补充道:“从那以后安吉便让国王给了憨奴一个身份,他就变成了我们哈密过的人。”
“安吉让国王?”
又有一个商贾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安吉其实是我们哈密国的公主,现在的国王是安吉的弟弟!她的丈夫是原来的将军,十年前战死了,安吉便一直没有再嫁!”
又有人道:“我看安吉将来会嫁给憨奴!嘿嘿……”
老商贾立刻瞪了一眼:“不得胡说!”
苏任很有礼貌的将所有人送走,开始思量刚才得到的消息。放开憨奴的事情不说,安吉竟然是哈密国的公主,这就让苏任很意外。放在任何一个国家,公主那是多么崇高和尊贵的,哪怕丈夫战死,也还是一个国家的公知。但是哈密国的公主却在买酒,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想想当初卓文君卖酒的事情,和这位安吉公主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赢广济和荆棘一直坐在苏任身边听着。等人都走了,荆棘若有所思:“这位安吉公主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老子佩服她!”
赢广济呵呵一笑:“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国家的公主会干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哈密这种小国才能干的出来。”
苏任敲了两下桌子:“扯远了,咱们要商议的是那个憨奴,我更加确定这个憨奴有问题,很有可能是墨家的人。”
“为何?”赢广济和荆棘同时转过脸看着苏任。
苏任笑道:“难道你们忘了鄯善国的事情,鄯善国被墨家控制在手中,是因为墨家和方仙道练手给鄯善国王用了美人计,而哈密这个西域门户他们岂能放过,憨奴就是人家的另外一个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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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 会说话的哑巴
韩庆带回来的消息验证了苏任的猜测,憨奴有九成可能是墨家的人。.org墨家在西域的渗透并非一天两天,自从前朝大秦开始,墨家不被重视的时候便寻求出路。既然秦朝不喜欢墨家,秦朝的敌人就是墨家最好的投效对象,西域很快就被很多墨家人占据。
墨聪是这一代的巨子,对于西域的事情也是格外上心。墨家人的眼光非常好,每一代巨子都能准确的判断天下大事,所以墨家才能在乱世中存在这么久,在诸子百家已经消亡的时候,仍旧顽强的活着。大汉建立之后,墨家也曾毛遂自荐,可惜无论是高祖,还是文帝、景帝都对墨家没有兴趣,于是墨家人就对西域的控制加强了很多。
这些年,一批批的墨家密探被送到西域,一批批的墨家顶级间谍在西域混的风生水起。鄯善国自然不必说,整个国家都被墨家控制。离鄯善国不远的哈密岂能放过?这里可是西域的门户,但凡有点眼光的人都看的明白,墨聪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在西域站稳脚跟,墨家可谓是各种伎俩层出不穷。憨奴就是其中之一,苦肉计加美男计。憨奴长得虽然不是很俊秀,可是身材很好,身上没有赘肉匀称而解释。在安吉公主死了丈夫之后来到哈密,正好成了填补安吉公主内心空虚的好东西。这也算墨家人投其所好的手段。
说到这个安吉公主,就不得不说说哈密国的情况。哈密国小,又被几个大国夹在中间,拓展疆土是不可能了,能守住宗庙社稷就成了哈密国君臣的唯一任务。哈密皇室算是西域最干净的一个皇室,哈密国王并非由某一个家族继任,而是经过整个哈密人选择出来的,这有些像后世某些国家的政体。
这一代的哈密国王原本是哈密国最大的商贾,此人舍得花大价钱交好百姓,在五年前的选举中被选为哈密国王。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国王的姐姐是当时哈密国大将军的妻子,既有百姓的拥护,又有军方的支持,想不当国王都不成。
按照事情的发展,哈密国应该政通人和算是混乱西域的一处世外桃园。可惜好景不长,大将军在一次与马贼的战斗中负伤不治撒手人寰,哈密国立刻陷入混乱之中,那些躲在暗处的竞争对手群起攻伐,让现在的哈密国王疲于应付。就在这关键时刻,安吉公主挺身而出,凭借丈夫的威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军方,这才保证了哈密的和平和皇室的安稳。从哪以后,安吉公主在哈密的威信甚至超过皇室,为此安吉公主只好自降身份离开皇宫,在皇宫外开了这间不出名的酒肆。
或许是墨家人看准了安吉公主对哈密的影响,在多方权衡之后用了一个让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想要逐步控制哈密。可惜的是,一切的计划都很好,却没有想到苏任突然出现在哈密。
听完韩庆的介绍,苏任、赢广济、荆棘几人全都睁大眼睛。荆棘道:“这墨家也太他娘的会玩了吧?这样的手笔都干的出来?要不是咱们出现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哈密恐怕就会变成第二个鄯善国。”
赢广济道:“恐怕不仅仅是哈密,西域三十六国应该都有墨家的人,可能方法不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将西域控制在手中。”
韩庆微微点头:“赢公子猜测不错,我派去的人回报说,的确西域三十六国都有墨家的人,除了鄯善国被墨家真正控制之外,不少国家已经或者即将会被控制,特别是车师、焉耆、龟兹、于阗等几个大国墨家的人最多,计划也更周密详细,就连更西面的大宛、康居、月氏也都有墨家的人。”
“这么大?”荆棘已经惊讶的无以复加了。
苏任道:“墨家布局一百多年,有如此大的阵仗不足为奇,既然他们想要致我们于死地,那就不能让他们好过,既然已经确定,那就动手,谁离目标最近就先干掉谁,就从这个哑巴憨奴开始!今天晚上,我就要看见憨奴出现在我的营帐中。”
韩庆起身抱拳:“诺,在下这就去安排人手。”
酒肆女掌柜也就是安吉公主依旧热情的招待苏任和他的所有随从,客气而周到,一说话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不断在苏任身上寻索。每当这个时候,苏任就会报以甜甜的微笑,安吉公主立刻就会凑到苏任身边,说上两句恭维的话,顺便将自己臃肿的身子在苏任身上摩挲两下。
面对这一切,荆棘只是嘿嘿笑笑。站在苏任身后的黄十三和蛮牛会转过脸,只有赢广济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寒颤。等安吉公主走了之后,赢广济对苏任道:“我看这个安吉公主是看上你了。”
“胡说,你也不看看年岁,安吉公主的年纪做我母亲都显老,看上我?人家这是用自己的美色引诱我而已!”
“美色?”荆棘一口酒喷出来,桌上的羊肉算是不能吃了:“这样的老女人还有美色?连金城里最地基的妓子都比不上!”
赢广济故意调笑道:“这里是西域,说不定人家口味不同呢?西域人就喜欢这种胸大屁股大的半老徐娘。”
苏任皱着眉头:“够了哦,背后议论人可不是好事情,你两位也算一代枭雄,怎么说起话来和流氓一样?安吉这么做,肯定是受了那个憨奴的指使,如若不信晚上问问憨奴就知道。”
吃罢了饭,哈密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娱乐,而且天寒地冻谁也不愿意在街上溜达。苏任带着黄十三和蛮牛来到哈密河边散步,河水比早上又升高了几寸,如果不尽快将下游的那些浮冰清理掉,估计等不到开春冰雪融化,哈密河的水就能将哈密淹了。然而哈密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些人还在庆幸哈密河水量充沛,来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好年经。
在河堤上走了两圈,苏任被冷风吹的浑身冰凉,脑子也清明很多,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墨家已经在西域折腾了一百多年,想要连根拔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何将墨家安插在各个国家中的人挖出来?如何将墨家对西域的影响减小到最低?如何让西域人更好控制?如何将大汉的雄姿展现在西域人面前?等等一系列问题想的苏任头疼。
韩庆急匆匆走过来,对苏任抱拳施礼:“人带来了!”
苏任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那些问题甩干净,既然找不到答案那就不想他,到时候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记得历史上大汉的大军一直打到了大宛国,若不是李广利无能,和成吉思汗一样杀进欧洲都很有可能。
“走,去看看!”
憨奴还在昏迷中,手脚全被绑着,嘴里也塞着破布,身边只有霍金和石宝以及三五个亲信护卫,至于是谁将憨奴弄来的韩庆没说,苏任也没问。
苏任左右看了看:“要不咱们去城外?在这地方办事动静太大会吵醒哈密人!”
霍金和石宝立刻拿过一条巨大的黑布口袋,将憨奴如同货物一样塞进去。霍金一伸手将憨奴抗在肩上,抬脚走朝门外走。街道上没有一个人,亮灯的也不是很多。绕开那些巡逻的哈密军卒,轻轻松松便出了城。沿着哈密河一路往上,走出去三五里,苏任累的气喘吁吁,示意霍金将人扔下。
“就在这里吧?先弄点水把他弄醒!”
一盆子冰凉的哈密河水泼到憨奴脑袋上。昏迷的憨奴立刻就醒过来,正眼看了看聚拢在自己周围的人,这才不断的扭动身子,想挣扎着起来。这个憨奴是个表演天才,不到一刻钟时间,憨奴一边在嘴里哼哼,一边泪流满面,看上去让人可怜,谁也下不去手收拾他。
苏任找了个被风暖和的地方将皮裘裹紧:“解开他的嘴,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霍金一脚踩在憨奴胸口,冷笑一声:“听好了,我大哥想听你说话,听明白没有?听明白就别哼哼,点点头!”
憨奴依旧在哼哼,还在不断挣扎。哪怕霍金扯出了他嘴里的破布,憨奴始终只是哼哼。苏任挠挠头:“你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能将你带到这里就说明,我们已经知道了些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将你弄来,是吧墨羽?”
憨奴的眼泪流的更多,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苏任面前连连磕头,脑袋都磕破了。苏任叹了口气:“你的名字很好听,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一样都叫墨羽,不过他那个雨是下雨的雨,你这个羽是羽毛的羽,你们墨家人起名字都这么没有创意吗?”
憨奴还在闹腾,始终不开口说话。霍金狠狠的一脚踩在憨奴后背上,将憨奴的整张脸摁进雪地里:“龟儿子还在这里装,信不信爷爷将你扔进哈密河,让你也尝尝河水的味道?敢骗老子去冰面上纵马,要不是我大哥,小爷就差点栽在你手里,实话告诉你,小爷今天就是来报仇的!”说罢,一把抓住憨奴的衣领,将憨奴拎起来,一拳砸在憨奴的小腹上。
“呃……!”憨奴发出闷哼。
霍金冷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呀,还以为你真是个哑巴呢?好了,乖乖的我大哥问什么答什么,敢胡说一句让你生不如死。”
第828章 哈密国王
安吉在西域话中代表的是天使,说明这个孩子和天使一样纯洁、美丽、仁慈。用安吉作为姓名的人不多,只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才能用。和安吉公主的名字不同,哈密国王的名字叫阿合奇,阿合奇在西域话中的意思是钱,如此**裸的名字也是很少见。
和安吉公主臃肿肥胖不同,阿合奇国王的身材非常匀称,从头到脚都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感觉。这是苏任第一次见到哈密国王,他也是苏任来到西域后见到的第一个国王。与想象中的肮脏邋遢不同,阿合奇国王将自己收拾的很干净,就连他的王撵都用的是雪白的长毛毯子。
安吉公主趴在憨奴,也就是墨羽的尸体上哭的和泪人一样,周围的人看过之后无不纷纷落泪。憨奴死的很惨,双手双脚被捆的死死的,脚上被绑了石头扔进哈密河泡了一夜,如今已经成了冰棍,硬邦邦的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多年来,除了马贼在哈密杀人以外,小小的哈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恶性的案件。虽然说这个憨奴不是哈密的大人物,可死的实在蹊跷,于是就惊动了整个哈密人,纷纷赶来河边想看看到底是谁如此狠心,将一个哑巴活活淹死在哈密河中。
苏任回头瞪了霍金一眼,霍金压低声音连忙道:“这,我也没想到会漂出来!这么大的石头都被河水冲到岸边,大哥,真没有想到!”
苏任叹了口气不在说话。霍金处置憨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霍金并没有偷懒耍滑,实在是天不遂人愿,谁能想到哈密河水这么厉害。
安吉公主哭了好大一会,估计她的那个大将军丈夫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嚎啕大哭过。哭着哭着,安吉公主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凶狠的瞪着苏任,咬牙切齿看上去很想将苏任生吞活剥。随着安吉公主的眼光,阿合奇国王也扭过头来看向苏任。
一名属官和阿合奇国王耳语几句之后,悄悄的来到苏任面前,趾高气昂的对苏任道:“汉人,国王让我来问你,为何要杀憨奴?”
苏任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谁说憨奴是我杀的?我们来到哈密并没有干恶事,吃饭给了饭前,睡觉给了睡觉钱,就连我们那一点点的货物交易也都是上过税的,大人怎么就说这人是在下所杀?”
属官冷冷一笑:“我们哈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你们这些汉人来了不过三五天就死了人,此事不是你们所为难不成是我们哈密人干的?”
荆棘听了之后,立刻道:“呃,这还真不好说!既然是杀人,谁杀都是杀,谁知道这个人得罪了在场的哪一位,被人家杀了,我们才来三五天,连这小镇里的人都没认全,这人是谁呀?咱们见过吗?”
赢广济道:“看上去好像是酒肆门口杀羊的那个汉子,不过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认不太清楚了。”
“是他吗?我怎么看不像?”荆棘和赢广济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顾身边那些哈密人的眼神。
赢广济故意电气脚尖,朝里看了看:“应该是,你看看那人脸上的那颗黑痣,就是他!怎么就被人杀了?太可怜了!”
荆棘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那为什么杀呢?”
赢广济道:“杀人无外乎几个理由,第一报仇,第二为情,第三嘛……,就不好说了,说不定这人在杀羊的时候多看了谁一眼,那人觉得受到了侮辱,动手杀了他!”
荆棘的脑袋连点:“对对对,这还真不好说。”
属官被两人气的不轻,怒气冲冲的吼道:“够了!你们两人这是在戏弄我吗?来呀,将他们抓起来!”
聚拢在国王身边的侍卫立刻涌过来。当然,苏任身后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呼啦啦也涌了出来。你拿着兵器,我也拿着兵器,你有弓箭,我也有弓箭,说不定比你的还好。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顷刻间就要杀个血流成河。看热闹的哈密百姓发一声喊,转身就跑,谁也顾不上河边的那具尸体。
哈密王阿合奇咳嗽一声,属官连忙弯腰施礼。阿合奇摆摆手,他的卫兵缓缓后退,将自家的国王围在中间。阿合奇看了苏任一眼:“汉人,你们来我哈密已经好几天了,货物也卖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苏任道:“哈密是个好地方,在下都有些不想走了,但我们是商贾,不走就会饿死,用不了几天,当大雪融化,可以走路的时候自然就会离开。”
“大胆,你们竟敢戏弄国王?”那名属官对苏任咆哮。
阿合奇挥手制止了属官,面带笑容的对苏任点点头:“很好!看来你们还要在哈密停留些时日,远道而来便是客人,今日晚间本王在王宫设宴,不知这几位公子可否赏脸?”
苏任道:“国王相请,乃是我们的荣幸,自然前往拜会。”
“既然如此,本王就等候几位公子到来!”
国王的反应被安吉公主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因为国王要设宴招待这些人而发怒,只不过看苏任等人的眼神妩媚,变成了冷冷的杀气。跟着国王一边走,一边回头瞪着苏任,身后跟着六个强壮的酒肆伙计,抬着硬邦邦的尸体。
见国王走远,荆棘嘿嘿一笑:“你小子做事竟然这么毛糙,尸体都能被人家发现,这下被人家抓了个现行吧?”
苏任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
赢广济皱着眉:“这个国王不可小看,晚上的宴会弄不好就是鸿门宴。”
“诶!你也知道鸿门宴?”苏任拍了拍赢广济的肩膀,笑的很猥琐。
赢广济翻了一个白眼:“那是刘邦最凄惨的时候,每每想起都为项羽惋惜,当时如果项羽杀了刘邦,恢复我大秦辉煌就更加容易!”
说说笑笑进了镇子。酒肆已经没法住了,就算安吉公主还让他们住,苏任也不敢继续留下。幸亏在进入哈密的时候,苏任就下大力气囤积物资,在白龙滩被困的害怕了,所以苏任几乎将哈密城中能用的东西卖空,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处。
哈密人看汉人的眼光已经变了,不再是友好和微笑,变成了害怕和警惕。这样的城镇就不能住了,苏任下令将营寨扎在哈密城外的一处向阳坡,同时派人十二个时辰警戒。当然,哈密国王也派出了自己的军队就驻扎在苏任的营寨与哈密城中间,他也看出来苏任这些人太危险。
觐见哈密王不能没有礼物,老王偷偷藏起来的一尊五彩石奔马被苏任夺了过来。这是老王压箱底的宝贝,虽然在大汉不值什么钱,可在西域确是价值连城。老王留下他就是为了在紧要关头防身,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苏任的魔爪。
“王掌柜,放手!放心,回到长安,我送你一车!”
老王死死的抓住马腿,苏任也不敢用力,五彩石就是玻璃,还是苏任弄出来的,工艺的原因这东西太脆,放在哪里都有可能碎了,更不要说用力拉扯了。老王带着哭腔:“好我的苏先生,这是咱们最后保命用的,哈密国王算什么玩意,值得送这么好的东西?在这地方卖了它的钱都够买下整个哈密了!您要不另选一个别的?”
苏任哭笑不得:“咱还有什么能拿出手,您老说,说出来我就不要这破玩意了!”
韩庆在一旁劝老王道:“这东西又不值钱,就算送一袋粮食都比它贵,而且还容易碎,留着它是个累赘,送了倒好,免得咱们又给带回长安,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老王见苏任已经下了决心,自己这边还真没有比这个五彩石奔马更好的礼物,这才叹了口气松了手:“既然如此,那就送吧!只要那个国王不为难我们就成。”
酒宴说是在晚上,日头刚刚偏西,王宫派来迎接苏任的人已经来了。正是中午在河边和赢广济、荆棘斗嘴的那个属官。在苏任的营寨门口,敷衍的对苏任拱拱手:“诸位公子可准备妥当,我们国王让我来迎接你们,记住了去王宫赴宴是要给国王献礼的!”
苏任笑了笑:“这是自然,已经备好!”
属官翻着白眼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头也不会的往王宫走,苏任带着赢广济和荆棘跟在身后。一路过来,道路两边全都是兵卒,各个盔明甲亮杀气腾腾。苏任看的有些心慌,连忙将马匹靠近荆棘,悄悄道:“如果动手,有多大把我冲出来?”
荆棘左右看了看:“若是我一人,这些人绝对拦不住,带上你就不好说了!”
“还有赢公子呢!”
荆棘撇撇嘴:“他?花拳绣腿,这些可是兵卒,武艺再高都没用,拼的是力气!”
苏任的额头开始冒汗,有些后悔没有带黄十三和蛮牛来。他很想转身回去将所有人带来,荆棘一把抓住苏任的马缰:“瞧把你吓的,就算是鸿门宴,老子做你的樊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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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宴席上的交易
越靠近王宫,戒备越是森严。前几日皇宫大门口苏任常来,今日完全变了样子。原本寂静的街道,被大批的军卒占满,骑兵上马,步卒列阵,刀出鞘、弓上弦,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哈密国地少人自然也就少,人少兵当然也不多。按照苏任的猜测,目前王宫门口的这些兵卒应该就是整个哈密的全部战力。所以,苏任扭头问赢广济和荆棘:“有多大把握?”
荆棘哈哈一笑:“五成!”
赢广济进一步解释:“如果只有我们应该有九成,那些商贾和仆役非但没有战力还会拖慢速度,所以五成。”
苏任对两人的回答很满意,点头道:“这么说来,那就需要好好谈谈了。”
“嗯!”赢广济非常赞同:“既然那个阿合奇没第一时间对我们下杀手,就说明可以谈,作为上位者一切自然以利益为主,王者更要以国家为重,哈密太小,四周皆是强敌,阿合奇不得不考虑清楚利弊。”
国相,苏任从来没有见过。不仅他们没有见过,就连哈密人都没有几个见过的。这位国相被称为哈密的智者,凡是他认为对的事情,哪怕在眼前看来是错的,等到一定的时候所有人就会发现是对的。所以,阿合奇对这位国相非常依赖,很多时候国相的主意就等一王的旨意。
国相是个看不清长相的老人,一身乌黑的皮袍披在身上,黑色的兜帽几乎遮挡了整张脸。就算他抬头你也看不清这位国相的样貌,因为浓密的大胡子几乎长满了整张脸。
国相非常客气,一手扶胸弯腰行礼:“远方的客人,欢迎你们的到来,请!”
和国相不同,安吉公主的表情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愤怒。胖大的身躯几乎将王宫的大门挡住,一脸的怒气与原来妩媚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今天安吉公主脱下了酒肆中的那身衣服,换上了华美的长袍,满头上的钗环如同树杈一样。
苏任先对安吉公主施礼:“公主殿下,您今天可真漂亮!”
“哼!”安吉公主将头扭到一旁,没有搭理苏任。苏任呵呵笑着扭头问身旁的国相:“怎么公主今日不高兴?谁惹公主生气了?”
国相再次施礼:“憨奴的死公主还没有放下,三年来憨奴一直追随公主左右,现在死了自然心中不好受,尊贵的客人请见谅,王已经在大殿中设好酒宴,只等着客人,请!”
安吉公主依旧站在大门口,国相上前用身体将公主挡在身后,将王宫大门口流出来的哪一点通道让苏任通过。苏任呵呵笑着,歪着身子从旁边挤了进去。安吉公主还想往上冲,可是国相挡在两人中间。苏任跑的很快,不等安吉公主伸手,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哈密王阿合奇穿着皮裘站在王宫正殿前的台阶上,双手抱在胸前,昂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若不是阿合奇脑袋顶上奇怪的发型和他那让人难以忘记的面孔,这样的人会在长安引起轰动。今天的阿合奇打扮的很精致,就连围领上那一圈两寸长的毛都顺从的朝外生长,不敢有任何违逆。
院子里的兵卒比外面的兵卒更多,武装也更严密,不大的王宫几乎被兵卒占满,顺着墙根是一大群骑兵,这阵仗让所有人想起了百年前的鸿门宴。
国相跪地施礼:“大王,您的客人已经来了!”
阿合奇没有理会国相,依旧看着远方的天空。国相说了三遍,阿合奇才微微嗯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大殿。对于一个王来说,这就算是迎接了。虽然说西域国王不值钱,可那也是一块地方的主宰。他能屈尊降贵的迎接你,说明苏任这伙人在王心中的分量很重。
沿着台阶而上,没有建章宫中的九十九级,只有矮矮的九级,就这已经高出哈密不少人家的屋顶了。每一级台阶上都站着一名彪悍的士兵,手握长戟,腰悬弯刀,厚重的皮甲之外还有鳞甲。西域缺铁,能给兵卒配备铁甲的也就哈密等几个相对富裕的国家。一次能拿出二十多副铁甲的恐怕就只有哈密一家了。
形式很隆重,菜品真的不敢恭维。谁能想到,堂堂哈密国的王宫里竟然常年点着篝火,三支铁棍架起一口大铁锅。里面咕嘟嘟的正在冒着热气,只有腥膻味的羊肉在锅里翻滚,搞的整个大殿里全都是羊膻。
阿合奇坐在对门的方向,就围坐在大国的旁边。对于苏任的见礼,他只是微微一笑,便示意所有人坐下。今天来的人很少,除了苏任三人之外只有哈密国的国相。锅里的羊肉炖的已经稀烂,也没见侍女过来往里面扔一根青菜。带着泡沫的汤汁上下翻滚,可是大殿里的空气有些压抑。
阿合奇是国王,他不说话别人自然不能先开口。阿合奇有条不紊的吃着羊肉,苏任几人的盘中却是空空如也。哈密国相缩着脖子抱着膀子,将整个人埋进那一身黑暗中。赢广济闭着眼睛腰杆挺的笔直,这是他成为神王后养成的习惯。荆棘坐在苏任右边,先左右看了看,悄悄的伸手捅了苏任一下。
苏任转过脸给荆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一直等到阿合奇将好大一条羊腿吃的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身后的侍女连忙过来将阿合奇面前的盘子撤走。
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葡萄酒:“哈哈哈,你们怎么不吃?我的御厨别的菜都做的不怎么样,只有炖羊肉是一绝,你们可以尝尝。”
这时候,侍者才急匆匆跑过来给苏任等人面前放上盘子,又从大锅里捞出一块羊肉放进盘中,这才躬身退下。国相也醒了,赢广济也睁开了眼睛,荆棘更是已经开吃。三个人吃的很香,特别是那位上了年纪的国相,更是吃的满嘴流油,胡须上已经挂了厚厚一层。
阿合奇看着苏任:“苏先生为何不知?难道不合苏先生的胃口?”
不等苏任回话,国相顺手抹了一把胡子上的羊油:“汉人最是会吃,年少的时候我也去过汉地,每一道菜的味道我至今都忘不了,只可惜只有那么一次,再想吃恐怕没有机会了!”
苏任道:“我们汉人的菜讲究色香味,缺少任何一项都不能称之为好菜,我眼前这盘子炖羊肉,色只有羊肉煮熟之后的白色,香味更谈不上,羊的膻味还没有去除干净,至于味道嘛?相比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锅里估计一粒盐都没有!一道菜既没有色,也没有香,更没有味道,这就不是人该吃的!只有到了灾年的时候充饥而已!”
阿合奇一惊:“怎么?你们汉人的灾年就吃炖羊肉?”
国相微微一笑:“大王不需惊讶,苏先生所说的只不过是个比喻而已,汉人的灾年我也见过,吃树皮草根不算什么,易子而食也不奇怪!”
阿合奇明显松了口气,看了苏任一眼:“原来大汉也并非强大无比,前年击败匈奴估计也是偶然罢了!”
苏任也笑道:“的确,我大汉二十万兵马击败匈奴单于是个偶然,大王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日后您会接二连三的听见这种偶然,大王愿意吗?”
“本王……!”阿合奇的前两个字已经说了出来,这才想起这样的事情该征求国相的意见,连忙扭头看向国相。
国相微微一笑:“苏先生的这个赌我们可不敢赌,赢了一切好说,若是输了我哈密国将永无宁日!”
“哈哈哈……”苏任大笑:“看来国相认为我说的很对了?”
国相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大汉的强大我们已经从往来的客商中得知,但是匈奴还是匈奴,想要击败匈奴非一朝一夕,我哈密小国寡民可不敢参与到两个巨人的打斗之中,还是安安稳稳的守好哈密祖先留下的土地为妥。”
“这恐怕有些难度!大王和国相可知道我杀的那个憨奴是谁吗?”阿合奇和国相对望一眼。苏任接着道:“此人的来历非同小可,在我们汉人中间有一群人被成为墨者,他们擅长机关消息和阴谋诡计,鄯善国如今已经控制在他们手中,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西域咽喉,哈密了!”
“墨者?本王似乎也听说过!”
“墨者在大汉已经没有发展的可能,所以他们来到了西域,准备将西域三十六国一举拿下,到那是墨家就有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而西域诸国的百姓还是贵族,将全部变成奴隶,墨者的奴隶!”
苏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可眼睛里却又浓浓的杀意。或许是阿合奇和国相都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两人谁也没吭声。
还是国相经历丰富,没有被苏任的话吓住,看着苏任道:“那以苏先生之见,我们西域三十六国才能逃脱墨者的控制!并且,并且投奔大汉,等我们和你们一起将匈奴战败之后,天下将会回归太平,天天可以吃到美味的炖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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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故技重施
哈密国王的宴会一直在进行,从日头出升到日落西山。.org雅文吧大殿里没有推杯换盏的吆喝,也没有激烈的争吵和理论,只有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炖羊肉已经送进去三锅了,宴会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吉公主在大殿外等的心烦,不断的扭头看向台阶上的大门。可惜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人和物,所以安吉公主烦躁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来来往往的小侍女低着头,没人敢看安吉一眼,走路都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轻,免得触到安吉公主的眉头,谁都知道哈密国中的安吉公主可不只是个头衔而已。
“你,站住,过来!”一名刚刚从大殿中出来的侍者被安吉公主叫住。
侍者战战兢兢的过来,施礼:“公主,您有什么吩咐?要不,小人在偏殿给您准备一个房间休息一下。”
安吉公主皱着眉头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这,这个,这个小人不知道。”
“嗯?”安吉公主一把抓住内侍的衣领,抡圆了巴掌狠狠的来了一下。小内侍的半边脸立刻就肿了起来,想要跪下行礼却被安吉公主拉住跪不下去。嘴巴里有血说话有些嘟囔:“公主殿下见谅,国王有过吩咐,谁也不允许将这次宴会的内容说出去,否则,否则全家都得……,小人家中还有母亲和妹妹,请公主殿下放过小人吧?”
安吉公主又打了内侍一巴掌,这一次内侍的鼻子里都开始飙血,却什么话都不再说,低着头任由鼻子嘴里的血滴到安吉公主的手上。
安吉公主没了继续再问的心情,虽然他在哈密国的地位不低,在百姓中也有些威望,但是常年不在王城中,这里无论内侍还是侍女都已经成了国王阿合奇的心腹,安吉公主也知道就算是打死这个小内侍,也未必能从内侍的嘴里得到实情。
扔下那个内侍,安吉公主扭头看了大殿一眼。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侍卫守着,所以别想偷听。安吉公主扭头慢慢朝王城外面走,她心里有种感觉,憨奴的仇应该是报不了了,就和她死去的丈夫一样,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没有任何意义。走到王城大门口的时候,安吉公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王城的大门,目光中有冷峻也有无奈。
苏任一直在说话,他说的也都是实情,只要哈密国王阿合奇有心,自然知道墨者和西域最近一段的情况。正因为这样,阿合奇才愿意和苏任谈这么久。其实这一次苏任不来哈密,阿合奇也会在一个适合的时候去拜访苏任,正因为他是国王,所以就要为哈密国的将来考虑。
哈密是西域的门户,往来的商贾很多,有西域人,有匈奴人,也有羌人,汉人,这些人将各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来哈密。虽然时间上可能会滞后很多,但是总比别的国家知道的要多些。阿合奇是个开明的君主,他知道自己的国家需要什么。
汉人的强大已经可以预见,能成为强国的附属国总好过成为强国的敌人。阿合奇端起酒杯:“苏先生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此次苏先生来到西域到底想要干什么?能否给本王一个实地?”
苏任微微一笑:“大王认为我现在说的就是真话?”
“怎么?苏先生还要欺骗本王不成?”
“那可不好说,首先我和大王说这么多,只是出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哈密和我们大汉并非友邻;其次,在下和大王也并不亲厚,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亲眷,我说的话我都不敢保证有多大可信度,何况大王您?第三,这里是哈密,从地形看,哈密被夹在车师、焉耆、鄯善几个大国中间,谁知道那一天哈密就不存在了,就算我给大王说了实地,又有什么作用?”
国相将胡子上的酒水擦干:“那以苏先生之意如何?”
“除非哈密当着西域三十六国宣布归附大汉!”说到这里,苏任微微一笑:“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下面的话不说为好。”
阿合奇皱起了眉头,猛的一下将自己杯中酒喝干,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羊肉都不吃了。
国相笑道:“苏先生的话有几分道理,然我哈密建国数十载一直都是这样生存,并没有被四周的邻居吞并,足见我们哈密王的眼光是正确的,在下已经老了不敢保证哈密再继续延续百年不倒,至少十年内哈密依旧是哈密!听说苏先生在玉门建城,准备将那里作为日后汉商的基地,敢问苏先生为何不选择哈密这个天然的西域门户?”
苏任道:“国相的话在下佩服,但国相是否知道在下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虽然玉门目前控制在匈奴休屠王手中,和哈密相比,此地更靠近大汉,所以我才决定和休屠王一起修建玉门!”
不等国相接话,苏任接着道:“不选择哈密也是有原因的,哈密地处戈壁之中,虽然号称西域门户,四周确是强敌环伺,何况哈密是个国家,从国王到军队都有!在下无论作为商人还是作为汉人,都不会舍近求远。”
“难道我王的诚意不足?”
苏任笑着摇摇头:“诚意是做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如果我停了大王和国相的话,将汉人商贾的命运绑在哈密,有朝一日哈密突然翻脸,国相认为我该如何办?是率兵来攻,还是自认倒霉?这都不符合在下的内心所想,所以还请大王和国相见谅。”
“苏先生不能再考虑一下?”
苏任摇摇头:“此事不用考虑,不过我可以给大王一个保证,日后只要是哈密商贾从玉门进货,税收可以降低一成,另外货物的价格和质量都回比别处地方来的小一些!这是在下最大的让步!”
国相呵呵笑道:“苏先生可真会做生意,曾记得匈奴王子就是如现在这般和苏先生做交易的。”
“哈哈哈……国相的意思是在下想将西域变成第二个匈奴?让西域三十六国生灵涂炭?”
“国相觉得不妥?”
“并非不妥,是绝对不妥!马邑一战,匈奴单于几乎全军覆灭,汉人的崛起也成为定局,等汉人灭了匈奴,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西域,我王的意思是想给哈密国的历任国王一个体面的未来,至于他自己可以不考虑,哈密不能毁在我王身上!”国相起身对苏任施礼:“尊贵的客人,只要您能帮哈密渡过这次难关,老夫以血脉起誓,苏先生永远是我哈密国最尊贵的客人!”
“本王也以王族之血起誓!”
苏任看看阿合奇又看看国相,这两个君臣的双簧唱的非常好,若放在一般人应该会相信,可是他们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至少在苏任过去的那个年代,起誓和放屁都是一回事。
“大王和国相见谅,在下能答应哈密国的只有这么多,其余的绝不会答应!”
羊肉汤越炖腥膻味道也越来越浓,苏任有轻微的洁癖,能在这样的屋子里一待就是一天已经是破天荒了,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山,苏任在大殿中一刻也不愿意停留。磨了一天的嘴,苏任始终不松口,阿合奇和国相两人也再拉不下脸。没人说话,酒宴自然就进行不下去了。
自从走进那座大殿,赢广济和荆棘就成了菩萨,只顾着埋头吃喝,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看上去谁对苏任的和阿合奇的谈判都不关心,实际上听的真真切切。一走出阿合奇的王城,荆棘就有些迫不及待。
“苏小子,哈密乃是西域门户,既然阿合奇愿意联合为何还要拿着?玉门城现在还是一块平地,说起来那地方真米有哈密好!要是我一定会答应阿合奇的提议,小小哈密王岂是你的对手,只要在哈密站稳脚跟,一时半会就能让这个哈密王消失在他的王城中!”
荆棘看了一眼在马车中假寐的苏任,对荆棘道:“这你就不懂了,他玩的是欲擒故纵!阿合奇自己要跳进他的套中,以他的性格岂能放过?”
荆棘嗯了一声:“此话何意?”
“其实那位国相还真是一位智者,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哈密不是于单,所以哈密的将来会更惨!作为西域要道,苏任绝不会将此地托付在一个外人手中,故伎重演的结果将是哈密国灭亡,阿合奇身死族灭的下场,哈密早早晚晚会成为这家伙嘴边的肉!”
荆棘一愣:“这玉门八字还没有一撇,鄯善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小子又打上哈密的注意了?”
赢广济道:“这就是这家伙,做事喜欢一堆堆的来,而且都能干的很好,看现在匈奴的情况就知道,西域人的好日子到头了,血流成河的日子不远了!”
马车有节奏的在街道上行走,从王城出来,走不远就是苏任下榻的客栈,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客栈门口围了一堆人,安吉公主如同疯婆子一样手叉在腰间,站在客栈门外的大街上破口大骂!其间隐含着的信息是憨奴之死的内幕,矛头直指苏任和苏任一伙外来的人。
第831章 使者驾到
安吉公主是个泼妇,客栈中却格外冷清,既没有人出来阻拦,也没有人出来反驳。反倒是哈密国的卫兵挡在客栈门口,排列的整整齐齐,既将围观的百姓与安吉公主隔离,也将安吉公主和客栈隔离。
荆棘站在车辕上向里看,嘴角挂着微笑,听了半天一猫腰钻进车内准备向苏任和赢广济介绍一些外面的场景,却听苏任闭着眼睛吩咐驾车的蛮牛:“走后门!”
荆棘嘿嘿笑道:“怎么,怕了!这可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苏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好男不和女斗,这个女人是公主,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便说明她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有何苦自降身份?”
马车调了个头,钻进旁边的小巷子中。随着车辆越走越远,安吉公主的叫骂声已经听不见了。拐过前面几处房舍,再走一段距离继续左拐,便是客栈的后门。这客栈本就是安吉公主的产业,自从憨奴死后,安吉公主便没有进来过,可见客栈并非属于安吉公主一个人,要不然他一定会站在院子里开骂,而不是大街上。
苏任回来之后,美美的喝了一大罐子水,然后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这家酒肆加客栈不是很大,院子也不深,可苏任却睡的很熟,对于大街上安吉公主的吵闹一点都没有听见。等苏任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上了中天。今日天气很好,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的将大地照的惨白一片。
蛮牛忠心的站在苏任房门外,听见房间里的动静连忙进来,先给苏任倒了一杯水,这才问苏任需不需要别的东西。苏任摇摇头:“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苏任哦了一声,从榻上爬起来。他不喜欢矮榻,这玩意夏天睡还行,倒了冬天离地面太近,又没有火龙,睡的时间长了,地下的寒气从木板的缝隙返上来,很容易让人腰酸背疼。裹着被子将一杯水喝完,苏任披衣下榻。厚厚的白熊皮裹在身上,一点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站在窗口看着头顶的大月亮:“小金子干什么去了?安吉那个女人下午闹的那么凶,小金子竟然没有冲出来,我就奇怪!他去什么地方了?”
蛮牛摇摇头:“霍金和石宝被韩先生派出去办事了,听说中午的时候就走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org雅文吧”
“哦!幸好这小子走了,要不然谁知道这家伙能不能忍住!”又看了一会月亮,因为月亮太过明亮,星星的光芒几乎被遮挡,除了比较亮的几个之外,天空中灰蒙蒙的。苏任忽然又问道:“今日可是十五?”
“今日是十六,昨天是十五!”
“都十六了!去让张老头他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多准备些饭菜!”
“韩先生已经吩咐过了。”
苏任摇头苦笑,便不在说话,趴在窗台上享受难得的寂静。哈密国小民弱,西域人虽然有伴着篝火跳舞的习惯,但是忙碌了一天,又没有什么重要的节日,到了后半夜谁也不会还不睡觉,哪怕上骂了好久的安吉公主也回家休息去了。
整个小城安静的如同死了一般,没有亮光,没有行人。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呼啸。已经开春,胡杨树最顶上的末梢有几颗嫩芽长出来,被寒风折断一根,正好掉在苏任面前的窗台上。捡起那根还带着丝丝绿意的树枝,苏任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认为这是个好兆头,要不然这根树枝什么地方不好落,偏偏落在仅有两寸宽的窗台上。
蛮牛一直站在苏任身后,腰杆挺的笔直。护卫苏任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责任,跟了苏任这么多年,蛮牛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苏任身边。这样的待遇有人说是蠢,也有人说好,蛮牛什么心情谁也没有问过。总之蛮牛一心一意从来没有懈怠。
苏任将绿芽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实在是太淡了,就和没有一样。西域的春天来的比中原晚,中原地界三四月份就算开春,而西域回到了五月多还穿着皮袄。院子里这棵胡杨树能长出绿叶足见哈密的特殊,背靠天山,北面的寒风阻挡住了寒气,所以春天才会比别处来的早一些。
“明日你出城去看看,若有从西面来的人问清楚是否见过一群汉人?”
蛮牛答应一声:“诺!”
苏任又道:“如果他们离咱们不太远,就带些人去迎接一下,冰天雪地里走了这么久,不知道经受了多么严重的考验,一定疲惫到了极点,早一点和咱们汇合,对于他们来说就早一天解脱。”
“先生要找的是何人?”
苏任微微一笑:“明日你去了就知道了,记住,多带些食物,他们应该没有多少粮草!”
一夜的微风没能吹散压在头顶上大半年的浓云,厚厚的云层压的很低,有经验的老人一眼就发现,这是要下雪的节奏。开春之后下一场大雪这是哈密的传统,西域这地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水,特别是夏天缺水缺的更严重。冬天的雪就是再为夏天储备水源,只有天上顶上的雪足够厚,来年融化之后哈密河的水才够充沛。
果然,没到中午大雪便降了下来,鹅毛大雪一片跟着一片,很快便将真个镇子盖的严严实实。风也越来越强劲,吹起雪花直往脖领子里面钻。来福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用绳子裹紧,还是没能挡住大风吹拂。张通咬着牙,将马匹顶到来福身前,扭头对来福道。
“公子,您去车里躲躲,有我老张在,保证不会出事!”
来福摇摇头:“不用,你去护住汉使的车架,他万万不可出事!武撅的后队可跟上来了?”
张通点点头:“还没有,小人已经派人去了,这么大的风雪咱们走不快,他们就更走不快了!”
“再派些人,前队只保留警戒的力量就行,后队多是老弱妇孺,走了这么远他们都跟着,眼看就要抵达玉门,万万不可将他们抛弃!”
张通郑重的点点头:“诺,小人亲自去!”
张骞的马车几乎快要散架了,从阿拉山口走过来,拉车的马已经换了好几匹,车子越走越颠簸,应该是车轴磨损的太过厉害,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翻覆在路上。张骞对西域的天气心中有数,第二次来做了很多准备,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西域,面对如此大的风雪,做的那些准备没有任何用处。
朗日这段时间很少说话,总是懒洋洋的。张骞以为他病了,找来随行的医官看过,没有任何问题,可朗日依旧无精打采,没有丝毫起色。趴在张骞怀里,朗日睁着眼睛看着破烂的马车外,风雪弥漫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经过马车的人,在远处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张骞摸了摸朗日的头:“怎么,还是没有精神?”
朗日没有回答,将自己的身子蜷缩了一下,更加的依偎张骞。张骞笑了笑,在朗日的脑袋上轻轻抚摸道:“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说的那天再说不迟!”
前面探路的斥候浑身上下全是雪,胯下的马喘着粗重的气息,一条腿都有些瘸了,依旧坚持的站着。来福一抬手,队伍周围的兵卒立刻警惕起来,刀出鞘弓上弦,将张骞的马车围在核心。
斥候连忙施礼:“公子,三十里外发现一个小镇子,看上去很繁华,这么大的雪,不如咱们就在哪里休息一下!”
“可有驻军?”
斥候道:“有,人数不详,若是突击或许能有把握!”
来福摇摇头:“不可,咱们兄弟走了这么远的路,不宜再战,严密监视,镇子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又一名斥候急匆匆跑过来:“禀公子,左侧路旁发现一队人马,没有旗号,人数大约一百,武器马匹精良,且带有大量物资!”
来福身边众人立刻眼里放光。来福皱起眉头:“西域人还是哪里人?”
斥候摇摇头:“这伙人非常警惕,小人不敢靠的太近!”
“报……!禀公子,前面的小镇子出来三五十人,装备马匹精良,携带大量物资正朝我们这边过来!”
来福皱起眉头,想了好几种可能也没有头绪。从地图上看,此地过了白龙滩便是鄯善国,那里可是墨家最大的大本营,自己一路小心翼翼就是在躲避墨家。难道说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墨家发现,所以人家准备偷袭?武撅和张通也从后面赶上来,大概听过情况之后,都看向来福。
武撅道:“既然如此,不打是不行了,这一次公子和张通护卫大行令和队伍,我武撅打头阵!”
张通嘿嘿冷笑:“凭什么?打仗的事情一直都是公子和我老张负责,你就负责后队,这一次依旧不例外!”
“你!”武撅气的无话可说。
来福摆摆手:“都别争了,传令原地扎营提高警惕,我去看看再说,既然咱们的斥候已经探到了人家,人家的斥候估计也知道了咱们,所以格外小心,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回来,立刻绕到,可明白?”
武撅郑重点点头,张通却呼的站起身:“我跟公子去!”
第832章 疯狂的安吉
安吉公主今天没来骂街,让很多熟悉安吉公主做派的人有些失望。安吉虽然是公主,可小国公主在百姓眼里和个平头百姓没多大区别。更何况,安吉公主还开了这么多年的酒肆,在哈密人心中,安吉公主只不过是个稍微有些身份的酒肆老板而已。
现如今自家的店面被人占了,自己的仆人被人杀了,只在店门外骂了一下午就宣布收场,这完全不符合情理。有知情的人说,是国王警告了安吉,不让她在闹事了,因为这些汉人对国王来说很重要,所以安吉公主被关在王宫中某个地方。
也有人说,安吉公主走了,带着自己的几个忠实仆人骑着几匹马走了。而且有板有眼的证明她进了白龙滩好像朝鄯善国的方向去了。甚至推测出,安吉公主是去向鄯善国搬兵,准备打回来将不给自己撑腰的弟弟推翻,另立一个新王,这样的事情安吉以前就干过,要不然他这个弟弟不会做这么多年的国王。
还有人说,安吉公主心灰意冷正在家中生气。因为昨天有人在安吉公主家门前闻到了血腥味,甚至从门缝里还看见了尸体。满满一院子的死人,景象凄惨恐怖。说话的人说到这里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坊间的传闻五花八门,谁也没有正确答案,知道安吉公主真正去向的只有哈密国王阿合奇和国相两个人。昨天晚上,因为安吉公主骂街的事情,阿合奇亲自和姐姐谈了半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让姐姐出宫。当时安吉公主的脸色就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生气。
站在大殿门口,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步履蹒跚的离开王宫,阿合奇有些于心不忍:“国相,你说本王是不是太心狠了?”
国相道:“大王这也是为了真个哈密着想,马邑一战匈奴的颓势已显,用不了三五年,大汉将会对匈奴用兵,那时候匈奴无力自保,等大汉将匈奴战败,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咱们西域,到那时候再做什么,只会被汉人看不起,臣听说这个苏任乃是大汉皇帝的宠臣,如果他愿意在大汉皇帝面前说两句话,咱么哈密国定然能在暴风骤雨中挺过来!”
“哎!为了我哈密国,本王也只能让阿姊受些委屈了!”阿合奇叹了口气:“派人看着阿姊,万万不可让她干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阿合奇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姐姐,他做了最到位的预防措施,还是被自己的姐姐拜托了。安吉既是哈密国的公主,也是哈密国前任大将军的妻子,别看他整日里开酒肆,但在这个小小的哈密国,无论是朝堂还是军方,安吉公主都有自己的势力。推翻现在的国王阿合奇不可能,要逃离哈密没有人能拦的住。
当天夜里,安吉公主便带着人连夜出了哈密国,等到大雪降下,国相发现问题之后,安吉公主一行早已经进入白龙滩。阿合奇非常生气,下令将公主府的所有人杖毙。这时候连国相都没有出面求情,其他人更加不敢发声。于是乎,公主府才变成了修罗场。
安吉公主的确是要去鄯善国,那个憨奴的底细安吉公主一清二楚,流着他就是看上这个人。女人就是个感性动物,一旦他们觉得合理的事情,那就会不顾一切的维护去袒护,人也不例外。憨奴是第一个走进安吉公主心中的人,可以说,比当初的大将军都要重要。
安吉公主不在乎憨奴是不是墨者,是不是要颠覆他们哈密国。他在意的是憨奴对自己的好,在孀居的安吉最需要男人的时候,憨奴的出现让安吉公主重新换发了青春。憨奴结实耐用,少言寡语,做事认真,等等一切在安吉公主眼中都是好的,至于要颠覆哈密国的事情,憨奴至少还没有干。
现在憨奴死了,而且是被人用最残忍的办法杀的,明明知道杀人的凶手是谁,可自己堂堂公主却没有一点办法,这让安吉公主几乎疯狂。自己是哈密国的公主,可以说是哈密国除了国王之外最有权势的人,却拿几个汉人没有任何办法?而且自己的弟弟还处处维护外人,安吉公主实在无法忍受。
哈密国算什么?只要自己在,谁做哈密的国王都一样,既然这个弟弟不听话,那就找个听话的弟弟。但是自己的力量太弱小,没办法将弟弟赶下王位,安吉公主立刻便想到了苏任口中的墨家,既然苏任害怕墨家,为何不请墨家过来帮忙?
黑风暴已经接近尾声,白龙滩的路重新露了出来,安吉公主的马走的很快,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哈密国那些不将他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的人受到惩罚。
安吉公主的贴身护卫好不容易追上安吉公主,一把拉住公主的马缰:“殿下,不能再走了,咱们跑了一夜,人受的了,马匹受不了,马匹需要休息!”
安吉公主的坐骑小白是一匹千里马,这样的好马都是四条腿颤抖,鼻孔里的白气喷出一尺多长,口水流到地上。更不要说其他人骑的那些马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安吉公主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那就休息一下!”
侍卫长大喜,立刻命人传令休息,埋锅造饭喂马饮水。黑风暴让白龙滩的地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有的沙丘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如今天气阴沉没有太阳和月亮,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赶路。递给安吉公主一壶水,因为天气的关系,羊皮口袋里的水已经冻的硬邦邦。
将羊皮口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安吉公主抬头看了看天:“路途可正确?”
侍卫长连忙抬抬头看了看,微微摇头:“已经分不清了,只能猜测个大概,但愿咱们没有走错路!如果走错那麻烦就大了!”
安吉一声不吭:“神会保佑我们的!他不会让咱们在这里迷路!”
侍卫长微微一笑,还没有等他说出话来,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连忙将手放在刀柄上,单腿跪地一直耳朵贴在地面上听起来。三个呼吸之后,侍卫长猛然站起身:“殿下,有大量骑兵从东面而来,速度很快!迎敌,迎敌……”
安吉公主也立刻站起身,皱着眉头看着东面,茫茫的白雪中什么都看不见,隐约间只能看见一条灰蒙蒙的雪线在飞快的超前移动:“是何人?追兵还是马贼?”
侍卫长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长刀,护在安吉公主身前:“从东而来,应该不是追兵!”
正休息的兵卒立刻围拢过来,纷纷占据有利地形,将安吉公主护卫在最核心。远处的雪线越来越清楚,都能看见雪线下拿一条黑线。侍卫长只看了一眼高高飘扬的旗子,腿就软了一般,带着哭腔对安吉公主道:“骇胡儿,是骇胡儿的人!”
三年前骇胡儿的大名忽然出现在大漠戈壁上,很快就成了西域人们心中最危险的存在。骇胡儿是马贼,整天游荡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大路上,骇胡儿打仗不怕死,哪怕是最厉害的车师国大军,都让骇胡儿打的溃不成军。从哪之后,只要看见骇胡儿的军旗,无论是商贾还是某个国家的军队唯一的出路就是跪地投降。
但是,骇胡儿做事还算讲规矩,他们的劫掠以钱财为主,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只要你放下钱财活命的机会很大。但是也有例外,骇胡儿非常痛恨西域的城主和国王,如果碰见王室的人,下场一定是死。
不仅仅是侍卫长,聚拢在安吉公主身旁的人全都两腿筛糠,恨不得立刻跪下去投降。安吉公主扫视一眼,一把将侍卫长推开,迈开步子走到了军阵的最前方。
刘宏骑着马冲在最前面,他的顺便就是墨雨。黑风暴来临之后,墨家的人几乎全都退出了白龙滩,只有刘宏和他的人马没有离开。让墨雨最难以置信的是,在黑风暴来临的那一刻,刘宏的手下立刻开始在冰天雪地里用雪造了无数的雪屋子,人和马全都钻进去。虽然也有些损伤,但是元气没有损失。
墨雨问过刘宏,这样的办法是谁想出来了的,刘宏说是跟苏任学的,用了几次很好用,便成了骇胡儿在冰天雪地里保命的本钱。墨雨在雪屋子里试过,的确不错,点起火之后没有想想中的变成水帘洞,反而温暖如春,这让墨雨百思不得其解。
熬了整整一个月,黑风暴总算是小了。刘宏立刻带人在雪地里寻找苏任的踪迹,小小的白龙滩几乎被刘宏翻了个遍,在确定苏任跑了之后,刘宏叹了口气:“哎!苏任还是技高一筹,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离开白龙滩,也不知他有想出了什么办法。”
没有丝毫收获,刘宏只得带着他的人马准备离开白龙滩。谁料,没走多远便发现一队人马。加快马速跑过来之后,却看见一个肥胖的西域女人站在一群西域兵卒面前,就好像躺在砧板的白羊一般,任由刘宏和他的手下享用。
刘宏看了安吉公主一会,身旁的人立刻趴在刘宏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刘宏哈哈大笑:“原来是哈密国的安吉公主,真是失敬!”
第833章 风雨飘摇的哈密
安吉公主看着刘宏,她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子和骇人听闻的骇胡儿联系在一起。.org安吉施了一礼:“尊敬的骇胡儿大人,我的身上没有一个金币,所以你的这次抢劫是次失败的抢劫。”
“是吗?那就太可惜了!说吧,为何哈密国的公主会出现在黑风暴肆虐的白龙滩?”
安吉公主的眼光冰冷:“我准备去鄯善国搬兵,替我死去的一个奴隶报仇!”
“替一个奴隶报仇?我没有听错吧?”
“您没有听错,一群汉人杀了我最好的奴隶,而我的弟弟哈密国王非但不替我的奴隶报仇,还让我忍让,他不配做哈密国王,不能保护哈密人的人都不配做哈密国王。”
墨雨眉头一皱:“你说一群汉人?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首的是谁?”
安吉公主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我不知道,为首的名叫苏任!”
“苏任?”
刘宏和墨雨对望一眼。刘宏大笑道:“哈哈哈……,我也正在找他,我愿意替殿下报仇,如何?”
安吉公主心中一喜,脸上到还算有些城府,看着刘宏想了半天:“那你准备让我如何报答?”
刘宏笑道:“哈密国怎么样?”
“你……!”
刘宏不再理会安吉公主,立刻吩咐自己的手下调转方向直奔哈密:“多谢公主殿下的消息,公主殿下可以放心,我骇胡儿一定将你的仇人碎尸万段!”
浩浩荡荡的人马走了,安吉公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从刚才的话中她听出来,苏任和骇胡儿之间有仇恨,而且是非常大的仇恨。骇胡儿是什么人,戈壁滩上的风都知道,两个仇人打仗,将哈密国夹在中间能有什么好事?以弟弟的软弱一定会闭着眼睛看双方争斗,最后的结果就是无论哪一家获胜,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公主殿下!”侍卫长喊了好半天。
安吉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走,我们回去,一定要赶在骇胡儿之前回去!”
积雪太厚而且松软,最前面的战马非常容易将马蹄陷进雪里。白龙滩是沙漠,雪下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特别是靠近哈密这一面路途更加难走,短短不到十里便有四人陷进流沙,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也没有跟上来。.org
刘宏皱了皱眉:“这边的路怎么如此难走?”
向导连忙道:“正因为难走哈密国才能存在这么久,若是一片坦途哈密早就是鄯善国的一个地方,进了山就没事了,公子小心些,让马匹踩着前面人的马蹄印,这样做保险!”
墨雨问道:“此地叫什么名字?”
“回魂岭,从白龙滩进哈密就这么一条道,若要绕开需要多走三四天。”
损失了十五名部下,刘宏的马贼团终于爬上了向导说的山脉。站在山口就能看见被群山环绕的哈密,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三面环山一面临河,天山雪水滋养着茫茫大地,白龙滩白雪皑皑,这里确是嫩绿一片。炊烟缭绕之下,慢悠悠的人群正在有条不紊的劳作。
这里就是哈密。刘宏走的路是正途,比起苏任的路来要坦途的多,在雪地里奔驰了整整五天,再坚强的人也有些萎靡,不得已刘宏只得下令安营扎寨,休息上一两日在进攻不迟,更何况他们对哈密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需要派人去打探一下。
墨雨主动请缨担当了探子的角色,一个人一匹马,全身上下遮挡的严严实实。腰里的弯刀是典型的西域风格,脸色和发色也是经过处理,不仔细看的话没人知道他不是西域人。城门口的兵卒非常松懈,懒洋洋的靠在城墙上晒太阳,只用眼睛盯着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
墨雨的心理素质很好,骑在马上左摇右晃,就好像在享受马匹的颠簸。没有交城门钱,骑着马径直走了进去。进了城墨雨的眼前就是一亮,哈密的繁华在西域有些名气,但是这样的繁华还是超出了墨雨的预料。临街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推着小车的货郎大声喊叫招揽顾客。从行人的发饰就能分辨出哈密完全是个多种族的地方。
随便找了一家酒肆,墨雨下了马将缰绳甩给跑过来的伙计。店铺是典型的巴扎,沿着梯子上到二楼,避开地上的黄沙,也能更好的观赏街景。巴扎上已经有不少人,吵吵闹闹的非常热闹。墨雨找了一张不起眼的矮几坐下,伙计连忙送上清水。一枚金币能让伙计把你供起来,墨雨现在就享受到了最周到的服务。
冲着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了一眼,墨雨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位客官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前几日我们哈密发生的大事,汉使,您知道吗?就是大汉的使者!”
墨雨皱皱眉。伙计立刻道:“几年前大汉皇帝派出使者联络西域各国一同对付匈奴,汉使如今到了我们哈密,就住在王宫旁边的酒肆中,说起那个酒肆可有些名堂,那座就是原本是公主殿下的,不知什么原因被国王赏赐给了汉人,现如今汉使和那些汉人会和,就住在那边,那一座,最高的那座酒肆就是!”
“汉使到了哈密?”
“可不是吗?咱们这种小国,谁见了不都要咬上一口,唯独大汉皇帝派人来,咱们国王呆若上宾,听说已经和汉使达成了什么协议,今后汉家商贾会络绎不绝,咱们哈密就要更富裕了!”伙计一边说话,一边麻利的给墨雨收拾桌子。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那可不是?汉商的货物在咱们西域有多么紧俏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哈密有汉商的货物,还愁附近的商贾不来,附近的商贾来了,也要吃饭睡觉,咱们小店也跟着沾光!”
墨雨笑了笑:“西域三十六国连同一体,你们哈密国王私自与大汉结盟,就不怕旁的国王发兵?以你们哈密的军队恐怕受不住哈密城!”
“哎!”店小二叹了口气:“这也是百姓们最担心的,但是既然这件事已经在商谈中,那就不知咱们这些小人物操心的事情,谁打下哈密总得有人种田贩酒,咱们这些小人物总有活路,只要汉商能来,谁做国王都一样!”
“出了别国还有马贼!”
伙计嘿嘿一笑:“别的大国我么哈密可能应付不来,小小的马贼还是可以的,听说国王听从和汉使的建议,正在训练军队,汉商答应供应我们哈密一些兵器,再过一段时间就算是骇胡儿来了也不打紧!”
“如果这会儿骇胡儿就在城外呢?”
伙计一愣,扭头看向墨雨,盯着墨雨看了半天,微微一笑:“客官说笑了,天下就没人知道骇胡儿在什么地方,哈密这种小地方骇胡儿还看不上!”
墨雨没有在说话,挥挥手打发伙计下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灌了进去。西域话墨雨能听懂,旁边议论的人和伙计说的大相径庭,整个哈密没人相信骇胡儿会在短时间来攻打哈密,都在预计哈密的未来,并抱有美好的憧憬。
在城里溜达了两圈,墨雨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哈密城的军卒的确增加了不少,听说城北还有一处新建的军营,墨雨要去看看的时候被人阻拦了。墨雨又来到王宫前的路,王宫左边的酒肆顶上的确飘扬着大汉的旗子,特别是使者的节杖最为醒目,站在街口都看的见。
为了避免被守在门口的苏任护卫发现,墨雨只是匆匆经过之后便离开了。比起哈密军卒,这些苏任的护卫才是整个哈密最危险的存在,他们能跟着苏任来到这里,那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手。墨雨可以肯定,只要自已敢露面,很久就会被人家发现。
急匆匆出了城门,墨雨翻身上马,哈密城的新情况应该尽快告诉刘宏,免得这家伙又被苏任算计一把。当墨雨刚刚出城,苏任带着韩庆从城楼顶上的阴影里闪出来,看着墨雨离开的方向,苏任问道:“能吓住他们吗?”
韩庆微微摇头:“或许能吓住墨雨这种没有多少历练的人,至于刘宏就很难说了!及时雨送来的消息说,这一次刘宏带来了三千兵马,人数不少而且一个个都是为亡命徒,仅仅依靠哈密的那些军队恐怕不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人少只能智取,回去告诉阿合奇,从明日开始守城的卫兵撤掉,街道上巡逻的那些兵卒也不要上街了,先看看刘宏的反应再说!”
墨雨来的快回去的也快,马匹累的了个半死,接过刘宏送来的水壶一个劲的猛灌:“哈密恐怕打不成了!”
“哦?此言何意?”
“苏任的确在哈密,但汉使已经到了,并与哈密国王达成了条件,城北开辟了一块地方,正在夹紧训练哈密军卒,而且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军卒都能看得见,绝不是那种望风而逃的货色!如今人家占据城池,你的人是马贼,攻城可不是强项。”
刘宏哈哈哈大笑:“你被苏任骗了,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才做出这种样子,就是给你看的,不必在意,明日攻城!”
第834章 斗智
多年的马贼让刘宏更加老练,一眼就看出苏任的空城计,并下令休息一日明日立刻攻城。消息传到城内,苏任和哈密国王、国相、张骞等人正在商议如何防护哈密。哈密国小,处在四战之地,虽然经常有人过来骚扰,但是论到士兵的战力就不敢怎么恭维了。
说起来哈密的军队并没有打过什么仗,以前无论是鄯善,或者是车师、焉耆这样的国家派兵过来,只从人数上就让哈密国王屁滚尿流,更不要说生起抵抗的心来。所以,哈密军队没经受过真正的厮杀,没有见过恐怖的战场。当骇胡儿的大名出现之后,哈密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阿合奇一声不吭,国相更是愁眉不展。张骞道:“既然敌人就在眼前,大王何不立刻下令全城戒备,免得被贼人偷袭?”
阿合奇叹了口气。国相看了张骞一眼:“上使有所不知,骇胡儿的凶名响彻西域,我哈密小国岂是对手?一旦抵抗,若城破将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的局面。”
张骞道:“骇胡儿我也听过,这等马贼纵横沙漠尚可,若论到攻城就万万不行了,哈密城城墙虽然不高,城内军民尚有数万,只要大家一心杀贼,就算骇胡儿攻进城内也是损失惨重,况且还有苏将军的护卫,个个都是百战精兵,三千马贼不在话下!”
国相苦笑两声,没有和张骞争辩。苏任拦住想要继续追问的张骞,道:“说起这个骇胡儿,大行令应该也认识,当年淮南王案中,所有参与者都以伏诛,未有刘安第五子刘宏不知所踪,前年我在塞外见过,趁着马邑之战,刘宏离开匈奴来到西域,这两年已经成了西域最大的马贼。”
“哦?这么说,这个骇胡儿是咱们汉人?”
苏任点点头:“刘宏乃是淮南王第五子,颇有智计,这几年来更是变得残忍好杀,骇胡儿的凶名就是因为这些人原本都是大汉郡兵,所以西域诸国才无力应对,决不能与其他马贼相提并论!”
张骞仰起头,颇有些感慨:“凭借区区三千郡兵,竟然让西域诸国俯首称臣,难道说西域诸国的兵马都这般不堪?”
苏任摇头道:“那也不是,一切皆是机缘巧合而已,刘宏来哈密的目标是我,所以只要我离开哈密他一定会走!”
张骞连忙道:“万万不可!刘宏手下有三千之众,而将军手里只有五百护卫,离开哈密城就成了人家的靶子,绝对没有机会逃回玉门!”
苏任道:“那也不能看着哈密数万百姓变成尸体!”
张骞连连摆手:“不着急,看样子咱们还有些时间商议对策,一定能找到稳妥的办法。”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听得阿合奇和国相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才是哈密的主人,却让两个外人想办法。阿合奇年轻,到了这个时候血气上头,一拍桌子道:“我哈密虽小,却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传本王令,立刻召集大军守城,贼人胆敢来犯,杀!”
国相立刻阻拦:“大王三思,大王三思!”
阿合奇看了看苏任和张骞,冷哼一声:“吾乃是哈密国王,岂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就算死,也不能让这群狗贼得逞!”
苏任挥手将进来传令的兵卒打发下去,上前将阿合奇扶着坐下,笑道:“大王不必担心,这个骇胡儿原本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我面前不足为虑,放心,我一定有办法将其斩杀城下,只要大王听我的,此事万无一失!”
“计将安出?”
苏任一笑:“秘密!”
一直等到下午,哈密城四门紧闭,既没有出城投降也没有加强防护。刘宏和墨雨一直站在离城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哈密的变化。原本热热闹闹的哈密城,现如今变的极为安静,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座死城!
刘宏道:“墨兄进城可有什么收获?”
墨雨摇摇头:“没有发现异常,既没有调集大军的迹象,也没有慌乱的情况,我当时在里面看到,那些百姓只顾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对于咱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看样子这个哈密王是做好了和咱们拼命的准备!”
刘宏笑道:“那可未必!这里面一定有那个苏任在搞鬼,此人最善的便是玩弄计谋,所以咱们要格外小心!”
墨雨很同意刘宏的观点,微微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不知道苏任准备用什么计谋,一旦中计恐怕凶多吉少!”
刘宏道:“我已经大概猜出一些,无外乎就是让哈密过的那些兵卒守城,让他的人绕袭咱们身后罢了!除了这一条,我想不出他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刘兄好像忘了千泥城的天罚!如果苏任手中还有这东西,别说三千兵马,就是三万也别想攻下哈密!”
刘宏被墨雨已提醒,也有些担心起来:“这倒是个问题,就下来就该看墨兄的,今夜辛苦墨兄再进一趟哈密,务必找到苏任的天罚,如此才能顺利将苏任抓住,好像巨子复命!”
墨雨点点头,兜马朝回走。
苏任站在城楼上,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管子。这是他命人造出来的千里眼,西域的能工巧匠的确比中原人高明,经过他们手打磨出来的水晶,无论是厚度还是弧度都堪称完美,放在眼睛前的时候没有那种影影绰绰的感觉。刘宏和墨雨两人的样貌看的清清楚楚,可惜苏任不懂唇语,要不然刘宏和墨雨指定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见墨雨走了,苏任将千里眼递给来福,伸手指着远处的两个人:“看看吧,你的那个朋友就在对面!”
来福的目力比苏任好,他已经看见对面的人是谁。推开苏任递给自己的千里眼,道:“我明白怎么做!”
苏任笑了笑:“那今夜就靠你了,明日一早那些马贼就要进攻,能不能守住咱们的秘密,就看你能不能挡住那个墨雨!”
来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从来福的眼光里看到了肃杀和仇恨,影响的站在来福身旁的朗日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张骞一把将朗日搂在怀中,小声安慰。
苏任又对霍金和石宝道:“将那些东西隐藏好,严密派人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靠近!”
霍金点头:“大哥放心,一直苍蝇也别想靠近!”
相互查看也就是战争中相互试探的一种方法,战争虽然是充满偶然性的东西,为了避免那种偶然出现在自己这一面,在战前对自己的敌人做出充分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苏任和刘宏说起来,是从温水就开始斗,前前后后十几年时间,两人总能在某一个地点交集,想甩都甩不开。
这么多年,相互间算得上非常了解。特别是刘宏,几乎将苏任从里到外研究了一遍,因为仇恨迫使刘宏这么做,要不然苏任对自己的羞辱,对他们刘家的迫害就永远没有办法昭雪。墨雨走的时候,刘宏再次叮嘱,让墨雨小心,就如同亲兄弟一样,几乎到了恋恋不舍的地步。
刘宏太了解苏任了,他能想到的事情,苏任绝对猜的到,所以墨雨这次去虽不能算九死一生,至少也是困难重重。墨雨被抓或者被杀都是小事,探查不到苏任的天罚储存地并消灭,刘宏真没有胆子进攻哈密。千泥城的那一爆,比当年老君观和长安城的爆炸可怕十倍,飞沙走石中就算人拼死向前冲,胯下的战马绝不会安稳。一旦马贼没了战马,那还叫什么马贼。
苏任将值夜的事情交给了荆棘和赢广济,这也是他们两个要求的。三家既然联合做生意,那就不能让一家毫无节制的付出,那样自己心里过不去,这场生意就算真的盈利他们两个也没脸去拿。都是要脸面的人,哪怕今夜一切平安,也和自己兢兢业业的守夜分不开。
刚喝了一口酒,荆棘立刻起身冲出屋外,迫不及待的解开裤腰带,对着墙根放水。他们守卫的这面城墙是哈密最薄弱的地方,白天的时候刘宏和墨雨就出现在这面城墙外面,两人的眼光不错,一眼就看出哈密城的薄弱缓解。
打了一个冷颤,浑身舒坦,荆棘吹着口哨提裤子:“我说赢公子,今夜真的会有人来?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
赢广济一边喝酒一边道:“快了,快了,别着急!”赢广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屋外的荆棘大喝一声:“谁?”
等赢广济冲出来的时候,荆棘哈哈大笑:“原来咱们赢公子也有担心的时候,看来今夜来的人不一般,要不然你不会将你的四个手下全都带在身边!”
赢广济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阿一、阿二、阿三、阿四,对荆棘道:“这是跟苏任学的,你没见苏任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跟着那个蛮牛,他才一个,我有四个!”
“谁!”荆棘冲着屋顶大吼,一跺脚,整个人便拔地而起,重重的落在屋顶,踩坏了不知道多少胡杨树枝。眼睛瞪的和铜铃一般,仔细在四下寻找。荆棘还没有发现来人的行踪,又一道身影从荆棘身边擦肩而过,袍子的下摆打在荆棘脸上,非常疼。
“娘的,谁暗算老子?龟儿子,等老子抓到你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荆棘一边下房,一边大吼:“兄弟们,准备了,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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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 斗计
追了三条街,墨雨被来福堵到了墙角,这里是个死胡同,四面都是房舍,借着暗淡的月光能看见屋顶那些人手里都抱着弩弓,尖锐的三棱箭矢冲这自己。
墨雨抱拳行礼:“来兄,好久不见!”
来福等着墨雨,眼睛都没眨,拳头攥的很紧,现在这样的距离,来福有把握一拳砸中墨雨的鼻子,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人对于战局非常有利,苏任要活的。所以,即便现在来福在怎么痛恨墨雨,痛恨墨者,他还是忍住了。
“投降吧,你无路可逃了!”
墨雨四下打量几眼:“还真是,四面都有弩兵埋伏,眼前又有你这个顶尖高手,想要安全离开的确不可能!”
于是,墨雨伸出双手,任凭冲上来的四五个护卫拳打脚踢的将自己放倒,然后捆成粽子。来福本以为他和墨雨之间会有一场大战,至少会动手,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直压在心中的那股子气没有地方撒,很是郁闷。
墨雨在嘴被堵上之前,对来福道:“来兄,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害你的心思!”
作为间谍,来福很快便被送到苏任房中。明天就要大战,苏任房中彻夜亮着灯,哈密国的防守可谓是千疮百孔,城池外围基本上没有任何防御,想要依靠一条三尺高的城墙抵挡上前凶神恶煞的马贼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现在再动手加固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祈求刘宏能忌惮他的威名,不要做出拼死一战的事来。
墨雨被送来的时候,苏任正和哈密国相对哈密国的几位将军安排任务,这些人早已经被骇胡儿的大名吓破了胆,将他们放在第一线,不是为了阻挡敌人,而是给敌人创造突破城墙的机会。所以,苏任毫不犹豫的将那些没胆子的将军安排在城内,让他们做自己最拿手的事情,颤抖。
没有哈密军队,哈密城防就交到了苏任手中。五百护卫加上荆棘和赢广济的人,想要防护足足有五里长的城墙,就好比扎几个草人放在城墙一样。盯着地图看了好半天,苏任道:“现在咱们必须知道骇胡儿准备进攻的方向才行,要将所有的人收拢到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分散只有死路一条!”
国相叹了口气:“这个就有难度了!没人知道骇胡儿准备从什么地方进攻!”
墨雨进来了,嘴里塞着破布只能用哼哼引起苏任的注意。苏任抬头看了墨雨一眼:“他真的派你来偷袭,有话说?”
墨雨使劲点头,苏任吩咐人将墨雨嘴里的破布取出来。墨雨活动活动嘴,道:“刘宏的进攻方向,主要放在西南角,那地方有一道土坡,如果纵马的话,一个跳跃就能跳进城墙上面。”
国相一拍大腿,连忙将手指向城墙西南角:“就在这里,这里是当年建城的时候放土的地方,那个土堆只比城墙矮了一尺,纵马进城最好不过,一定是哪里!马贼没了马何以称之为马贼!”
苏任却一直看着墨雨:“如今你被俘虏,明天早上刘宏没有看见你,他还会从那个地方进攻?”
墨雨道:“应该会!除了那个地方,别的地方必须强攻,刘宏的手里只有三千马贼,他绝对不会强攻,何况他还忌惮你的那个东西。”
苏任笑道:“可惜呀,我已经没有了,在千泥城就全都用尽了,既然他要纵马入城,弓箭手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国相连忙道:“我这就派人将所有弓箭手集合到西南。”
苏任不在理会墨雨,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弓箭手只是其一,在城里要多挖壕沟,这才是阻挡骑兵冲击的唯一方法!”
石宝推了墨雨一把:“走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全都是我们的秘密,被你这个奸细听去不好!”
一间破败的屋子,四处漏风的墙壁,可以看见星星的屋顶,再加上两个瑟瑟发抖的老兵,这就是苏任为墨雨安排的牢房。墨雨觉得苏任太小看自己,这样的防护对他来说和没有没区别,他甚至可以不惊动门外那两个看着自己的老兵,从屋顶上那个大洞出去,然后远走高飞,将苏任的计划告诉刘宏。
但是墨雨没有这么做,坐在干草堆里盘算苏任对他的话能相信几分。这个计划是刘宏制定出来攻打哈密的第一个计划,刘宏也猜到苏任会安排大量的弓箭手来保护这里,所以他在下午的时候便改变了计划。墨雨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就是为了迷惑苏任,为刘宏争取一些时间。
牢门被人推开,来福抱着一坛子酒进来,一声不吭将两只破碗摆在地上,拍开酒坛子的泥封,分别给酒坛子里面倒满,这才放下酒坛子,席地而坐。
“来兄!”墨雨想要说话,来福伸手阻止,端起碗一口气将一大碗喝光:“现在可以喝了吧,这酒里没下毒!”
墨雨连忙端起碗,也一口气干光。墨雨很少饮酒,在墨家总坛,酒和女色决不可靠近,是那些教授孩童们的老师提到最多的一句话。所以,墨雨的酒量很差,在连喝了三大碗之后,已经哭成了泪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来来福的酒勾起了墨雨的伤心事。
墨雨在哭,来福就坐在对面看着,哭的时间长了,人容易犯困,当墨雨栽倒在地呼呼大睡的时候,来福起身叹了口气沉默的走出牢房。雨下的不大,已经到了四月份,西域开始下雨,天气还是依旧寒冷。借着酒意来福在院子里舞了一趟剑,带着满身的汗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墨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一睁眼就看见天空明亮的星星。月亮已经偏西,想必天也快亮了。脑袋很疼,似乎要炸开一般,都说翠香楼的酒很烈,今日墨雨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当墨雨发现自己不在牢房中的时候,有些疑惑。这里是城外的一处草垛,用来藏身和取暖正好,在这样的天气下绝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冻死。城头上没有火光,也看不见人影,远处的山黑乎乎的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墨雨踉踉跄跄的走在泥地里,滑到了几次已经记不得了。
刘宏一直没有睡觉,他在等,等候哈密城中出现变故,但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而哈密城始终静悄悄的。刘宏叹了口气,他知道墨雨失败了,以苏任的智慧,绝不会将自己最厉害的手段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给对手造成巨大的伤害。
哨兵跑过来:“将军,墨雨回来了,满身的酒气,喝的不少!”
“哦?人呢?”
“被几个兄弟看着,正在醒酒。”
“带我去!”
刘宏来的时候,墨雨吐的天昏地暗,刚醒来那会儿没有什么感觉,等到走了一段路,又被冷风冷雨凉了一遍,墨雨的酒劲这才上来,进入刘宏的营寨之后,墨雨便开始狂吐,晚上没吃饭,吐出来的就是清水,淡绿色的是夹杂其间的胆汁。
“医官呢?”
墨雨摆摆手,示意刘宏稍安勿躁:“不用叫,刚才已经来过了,说我没事!”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被人家生擒,借酒浇愁!”墨雨说的很轻松,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麻布,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将嘴里的污秽吐干净:“已经打探清楚,苏任在千泥城便将那些天罚用干净了,而且明日苏任的防御重点就在我们行动的地方,趁着天还没有亮,尽快修改还来得及!”
刘宏点点头:“谁告诉你的?”
“苏任自己!我说过,我被人家生擒,跑出来的!”墨雨喝了口水,仰起头漱口后,喷到地上:“而且城中苏任的人手不止五百,还有赢广济、荆棘都在,再加上大汉使者张骞带来的一百多人,他可用的人手大约在一千五百左右,咱们只有三千骑兵,又要攻城,恐怕有些难度!”
刘宏道:“我已经猜到了,要不然苏任绝不会留在城内!用咱们的一个消息能换来苏任的消息,的确不易!”
墨雨摇摇头:“但是我又是被人家放回来的,所以苏任的话还是不要太相信!哈密城有苏任保护,就算是来五千兵马也未必攻的下,既然知道苏任在此,何不将大军散开将哈密围住,他苏任绝对跑不了。”
刘宏摆摆手:“那样,苏任一定会跑,这时候还没走就是因为我们的拳头攥在一起,一旦松开苏任可不是傻瓜!放心,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今日是荆棘在西南城角值守,他的手下原本就是山贼,对于马贼的情况也多少知道一些。马贼喜欢一打就走,但是这一场不行,放在自己马贼的优势不用,却要和对手大阵地战,足见指挥这支队伍的家伙是个瞎子。
城外的突破上,马贼们正在集结,阵阵的鼓声响彻云霄,时间不大,黑压压的骑兵从土山的对面上来,骑在马上迈着轻快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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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 斗勇
刘宏骑着一匹白马,毛色鲜亮,马腿修长,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一匹好马。他的身后就是三千马贼,休息了一夜,马贼们精神很好。这些马贼原本都是大汉郡兵,纪律战阵之类的绝不缺乏,这些年又出生入死,可以说是一股非常厉害的力量,至少在同等情况下大汉军兵应该不是对手。
一箭之地不近不远,既能看清楚城头的动静,又不会被箭矢射中,城头上和昨天一样,冷冷清清的没有人,今天甚至连旗子都没有,孤零零的城楼矗立着,因其又小又简陋,更加显的城墙的低矮。昨夜刚刚下了一场雨,城墙上有几道流水的印子,衬托出城池的不堪一击。
“竟然没人!”墨雨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埋伏。
刘宏道:“聪明呀!这一招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低矮的城墙根本防不住我们,所以他就直接放弃了,城内房舍林立,对于骑兵来说不能冲锋,而且只要截住街道两头,就能前后堵死,让骑兵成为摆设!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苏任还有天罚,这些年我自己研究过那个东西,天罚用起来需要密闭的环境,所以在城内它的威力更大!”
墨雨皱起眉头:“那我们怎么办?”
刘宏没有回答墨雨的话,微微一笑,将右臂慢慢举起。身后的马贼发出嗷嗷的叫声,刀剑抽出来,长戟束起来,最前面的几十匹战马全身披着铁甲,从头到脚,就连马背上的骑士也是如此。每人手里拎着一柄大锤,锤头上三寸长的突刺闪着寒光。
刘宏的手臂猛然向下,马贼的喊声猛然增大,马蹄子重重的踩在松软的地面上,甩起一人高的泥点子,朝着哈密城发疯一样冲过去。没有队形,但是谁也没有超过那几匹全副武装的战马。直到这个时候,哈密的城墙上还是没有一个人,任凭这些马贼攻城,却不做任何地方。
眼看着巨大的铁锤高高举起,狠狠的砸在城墙上,扬起一片尘土。铁锤带着马力,每一下都会在这种沙土堆砌的城墙上留下一个大坑。时间不大,三千马贼已经被飞扬的尘土掩盖了。时间不大,整个哈密城都笼罩在一片尘土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轰隆隆……”不堪一击的城墙塌了,马贼们弄了一个灰头土脸,有些人就在尘土中大笑,张牙舞爪的吼着。墨雨一脸轻松,在他看来城墙就是一个城池最好的防护,一旦城墙被攻陷,那么这个城也就算完了。要不然汉人为什么要筑城,目的就是为了防备来自北方的精锐骑兵。秦始皇亲手修建的长城就是这个道理。
刘宏的眉头随着城墙被攻陷,皱的更深,虽然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但是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苏任不是庸才,相反也算老手,岭南的战役如果说是一场突袭,那马邑的战争就是一场惨烈的厮杀,苏任在这两场战斗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城墙对于城池的重要性苏任不会不知道,但是苏任放弃了城墙,难道他真的想要在城内和他的三千马贼动手?要知道,西域这边的民居和他们的城墙一样,没有汉人的房舍坚固耐用,只要不惜马力,那些穿着重铠的家伙能从城东门一路冲到西门,而不需要拐弯。
咴……
一声马叫,声音洪亮而有力,一听就知道绝对是一匹宝马。这样的马天生就是王者,很难被牧人捉到,更不会随便就变成骑兵的坐骑。但是刘宏和墨雨都听出了这匹马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
霍金一身黑甲,手里提着霸王戟,胯下黑色战马,威风凛凛,就站在垮塌城墙内一百步的地方。一人一骑全身漆黑,配合上阴沉的天气,场面带着几分诡异。如果不是霍金那张黑脸,任谁看了都会想起当年乌江渡口血战刘邦千军万马的英雄项羽。
黑风感觉到了紧张的空气,脑袋不停的晃来晃去,右前蹄使劲刨土,只两下就挖了一个小坑。马贼们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个人想要挡住三千马贼简直就是笑话,就算是项王复生都没有这种可能,只要他们一个冲锋就能将眼前这个自大的家伙踩成肉泥。
马贼们动了,目标就是霍金。最先进攻的就是那些穿着重甲的骑兵,从刚才砸城的气势中还没有出来。在这群马贼严重哈密就好像剥光了衣服的少女,任凭他们蹂躏。
“驾!”马匹越跑越快,两百步的距离很短,正好是马匹加速的最佳距离。眼看着就要冲到霍金面前,冲在第一个的马贼只要抡起手里的锤子就能砸中霍金,但是他觉得战马在下沉,自己也跟着向前扑倒,沉重的盔甲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战马的速度也让他无法改变方向。
后面的马贼一个劲的往前拥挤,没人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时间太短,谁也反应不过来。当有人喊道有陷阱的时候已经晚了。马匹没办法停下来,想要拐弯,四周都是房舍,撞上去虽然死不了,却也是头破血流的结果。
“放箭!”
屋顶上猛然站出来数百名弓箭手,已经拉满的大弓看都不看便松了手。箭矢直直的飞向马贼,箭头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几只钉到铁甲上发出叮叮的脆响。喊叫和闷哼响了起来,也有马匹的嘶鸣。马贼们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想要改道,有些想要逃走,然而窄窄的街巷中拥挤的太多,想要调转马头谈何容易。救命的小巷子就在眼前,一股马贼不管不顾钻了进去,哪怕这里面有更恐怖的东西,也比被自己人踩死强得多。
荆棘擎着大刀,身后是整整齐齐的队伍,他的人手不多,却将小巷挤满,眼看着马贼冲了过来,荆棘深吸一口气,将大刀高高举起:“孩子们,该咱们了!”
荆棘一马当先,大刀抡开,小巷中竟然没有一人能够全须全尾的冲过去。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会被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西面的岔路上比荆棘这边血肉模糊强得多。赢广济的手下不喜欢杀人,至少他们不喜欢见血。更了赢广济这么长时间,从赢广济身上学会如何杀人才会将流血降到最低。没人一柄剑,轻描淡写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看不见残值断臂,只有一具具完整的尸体。
大部分的马贼还在城外,两百步长的街巷容纳不下他们。苏任只给他们留出了这几条路,其余的路已经被堵死,想要冲过去比咋城墙还要艰难。
刘宏长长出了口气:“原来如此!苏任果然精明,他已经将整个哈密城分成若干小块,只要我们的骑兵进去,无论走那条路都会被人家堵住厮杀,街巷中再多的人也没有用,这时候只有勇力才是关键!”
“既然如此,那就撤出来再想别的办法,这么下去对咱们不利,苏任的人也不少,而且勇猛更胜!”
刘宏摇摇头:“退不下来了,就算要退走,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再也没有力量发起第二波攻击!”
“那……”
刘宏一指哈密城王宫上那座箭楼,它是整个哈密城中最高的地方,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哈密,如果天气好,方圆三十里都不会逃出人家的视线。
“看见那座箭楼没有?苏任应该就在那上面!”刘宏看了墨雨一眼。
墨雨点点头,纵马朝着哈密的城墙而去。远处的厮杀还在继续,能听见各种惨叫和战马的嘶鸣。战争就是一座绞肉机,只有用人命将它喂饱才能停下来。现在这部绞肉机刚刚开动,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
苏任放下自己的千里眼,对韩庆道:“准备吧!他们的人数太多,大部分还在城外,仅凭小金子、荆兄、赢公子带的那点人累死都杀不完,既然刘宏敢来,那就得将他所有的马贼都留下,最好能抓住那家伙!”
韩庆点头,伸手朝后挥了一下,一面红旗突然在箭楼上竖起。巨大的旗子迎风飞舞,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直在城墙下等候的石宝一眼就发现了那面红旗,嘿嘿一笑,将手里的火折子吹着,轻轻的捅到身旁一根胳膊粗细的绒纸捆上。冒着青烟发着滋滋声的绒纸飞快的燃烧,在墙根下分成几股,钻到土墙的另一面消失了。
墨雨一个纵跳便上了城墙,他选择的这个地方远离战场,四下里没有人,也看不见有人监视这里。王宫的箭楼就在自己眼前,从这边上城离那座箭楼的距离最近。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收拾了一下,瞅准前面那座房舍的屋顶,两脚发力,张开双臂如同老鹰一样飞了过去。
两脚刚刚站定,不等再次蓄力,一个黑影出现在墨雨面前。来福倒背双手,站在屋檐的另一边看着墨雨:“墨兄,你又来了!”
墨雨顺手抽出背后的宝剑:“来兄,你应该知道你我各为其主,这个时候也就不要废话了,能死在你的剑下,我墨雨没有遗憾!”
来福没动:“我可不是来取你性命的,只是让你看个东西而已,墨兄请看,那面红旗已经升起,所以不用着急,稍等片刻!”
墨雨抬头看了一眼箭楼顶上的红旗,问来福:“看什么?”
“轰……,轰轰轰……”
第837章 两个俘虏
朗日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的声音,就好像夏天的闷雷在脑袋顶上炸响,还带着一股能把人吹到的风。躲在张骞怀里,朗日清清楚楚看见有人和马在天上飞,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就算躲在家里,再活几辈子恐怕也见不到。
“别怕,别怕!”张骞一面安慰朗日,一边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惨景。
张骞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但他的害怕被振奋取代。因为苏任是汉人,这样的东西能掌握在汉人手中,那就说明大汉当兴!张骞的祖上是跟着刘邦一起起兵的功臣,虽然直到刘邦做了皇帝,祖上也没有封侯,可相比原本在沛县悲惨的生活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从小张骞的祖辈就教育张骞,有大汉才有他们张家,只有大汉绵延万代,张家才能万代兴盛,所以在皇帝准备派人联络西域的时候,张骞立刻站了出来。
爆炸声经过天山的回应,声音更大更震撼,而且久久没有消失。刘宏被一股子气浪从马上掀了下来,立刻趴到地上动都不敢动。当他几乎被尘土和积雪掩埋的时候,努力的推出一个小孔,免得被憋死。刘宏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还是没有防备住,他知道苏任手中有天罚,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
攻击的方向是来到哈密之后才选定的,刘宏不明白为什么苏任就干赌他一定会在这里开始进攻?哈密城是个小城,虽然处在天下脚下,但是四周相对来说还算平缓,除了一面因为哈密河的缘故没办法攻击之外,其余三面随便一处都可以下手,但是苏任却能猜出自己的目标是这里,为什么?
刘宏变成了泥人,好不容易才从泥土里钻出来,再看原来他的手下聚集的地方,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不能说方圆三五里,至少方圆两百步成了一个大坑。有些人和马死在了坑底,也有些幸运儿站在土坑边上。但是这些人的状况并不好,七窍流血竟然站在哪里动都不动。
刘宏的马趴在地上直叫唤,任凭刘宏怎么驱赶拉拽,都不愿意起来。从马匹的眼睛中看的出来,这匹马已经傻了,和死马差不了多少。刘宏想走,但是他发现已经有一队骑兵从城门口跑了出来,所以他就再也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墨雨险些从屋顶上掉下去,强劲的风吹到脸上,里面的石子打的他有些疼。天罚的事情他知道,甚至当年在长安的时候,还专门去北门看过现场。长安城的残垣让他有了一些概念,但是今天的动静比起那一次估计更大更震惊,所以墨雨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三千人马就这么完了?”
来福微微点头,将墨雨的剑接过来,塞进他的剑鞘。墨雨没有丝毫反抗,任凭来福动作:“走吧!苏先生在箭楼等你!”
机械的跟着来福往前走,从屋顶上下来之后看见加下住户的百姓抱在一起紧张的发抖,哈密人都被这场爆炸吓到了,就连阿合奇和国相也吓的好半天不敢出门。比起汉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中东西,就连鄯善国前几天的事情还没有在哈密国流传。阿合奇的心里非常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当机立断站在汉人这一面,当初要是听了姐姐的哭告,自己连同王宫恐怕就是那段城墙的下场。
“国相,您说我们是不是写一份国书交给汉使一同带回长安?”
国相想了想,微微摇头:“不可,应该派人亲自送往长安,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阿合奇点点头:“那国相可以合适的人选?”
国相又沉吟了好久:“如果老朽再年轻几岁当亲往,现如今自然得好好斟酌,听那位苏将军的意思,他们会在玉门建城,玉门离咱们哈密也不远,所以这个人既要能将我哈密国的诚意说出来,又不能太过放低身段,不如明日大王召集所有大臣好好商议为妥。”
“善!一切都听国相的!”
国相单手扶胸施礼:“这件事还不算召集,公主殿下带人离开哈密,据说是前往鄯善国,大王必须立刻派人将公主殿下巡回,并与鄯善国绝交,这两件事刻不容缓!”
阿合奇连连点头,立刻吩咐自己最信任的人去办。所有人的事情办的都很顺畅,也很快捷。这样的情况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拿着一份交给鄯善国的国书,阿合奇长叹一声。
当吩咐石宝动手之后,苏任便下了箭楼。他让石宝埋了多少东西,自然知道威力有多大,留在箭楼上吹风,倒不如躲在房间里等候消息。昨天夜里他和手下这群人几乎一夜未睡,商量来商量去,不断猜测刘宏会从什么地方动手,有人说城北,有人说城南,也有人说城东,还有人说城西。苏任仔细研究了哈密国的城池之后,选定了两处地方,一处就是那面土坡,一处就是城南稍微开阔点的城墙。
后来,墨雨来了一趟,苏任便可以肯定刘宏会从城南这里进攻,这里有两个好处,一离天山最近,就算不成功,也能第一时间撤退,这是苏任根据刘宏的性格分析出来的。刘宏再和苏任争斗的这么些年中,唯一擅长的就是逃跑。淮南王案发的时候,刘宏跑了。匈奴内乱的时候,刘宏又跑了。这一次刘宏主动凑上来,苏任可不觉得刘宏敢拼命。
第二,这里的城墙最薄弱,哈密是建立在戈壁滩上的城池,无论是土质还是石头都不会太坚固。哈密人在建立城南这条城墙的时候,有些偷工减料,或者是因为哈密人觉得不会有人来攻打有城池的地方,所以就糊弄了一下。又或者因为,哈密人鼓励将这边的城墙流出来,免得有人攻打哈密,自己却跑不出去。总之城南是最好的进攻地点。
幸好,苏任押对了,刘宏的三千嫡系马贼被一颗大炮仗炸的粉身碎骨。这些人都是刘宏的心腹,基本上都是他从淮南带出来的,如今被一网打尽,也就是说刘宏是彻底完了,就算不死也会成为丧家之犬。大汉他是回不去了,匈奴人也不敢去,在西域做了这么多年骇胡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落水狗。
刘宏倒也光棍,站在苏任面前,脸上的血还没有擦干,浑身上下和个土人一样:“又见面了!”
苏任点点头:“我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被你捆着,这一次看来调过来了,不过上一次我跑了,不知道世子这一次跑步跑得掉?”
刘宏微微一笑:“估计很难,因为我没有苏先生聪明,更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而且也没有被苏先生利用的价值,既然抓住了,那就来个痛快的,如何?”
苏任微微摇头:“这恐怕不行,你虽然该死,但是你是皇族一脉,我一个外臣没有权利处置你,只能将你押回长安听后陛下发落。”
“哦?这是刘彻要求的?”
“不是,是我故意的,准备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逃走,你的骇胡儿乃是西域第一马贼,绝不会只有这区区三千人手,所以一定会有人来救你,我想看看他们的本事。”
“哈哈哈……”刘宏哈哈大笑:“苏先生果然厉害,是想用我的手统治西域!但是,苏先生应该想错了,咱们可是敌人!你觉得我会这么傻?”
苏任摆手道:“不不不,谁不知道淮南王五公子乃是仅次于我的聪明人,能逃出大汉,能反出匈奴,又能在西域站稳脚跟,岂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干成的?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这么把你杀了,我没了对手岂不是太过孤单?”
“那你何必抓我?”
“不一样,能抓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总是抓不住你,对我的信心打击太大!”
刘宏点头表示赞同:“那就好,那就看看苏先生还有没有第二次!”说完,刘宏转身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看了站在一旁的墨雨一眼:“苏先生,我提醒你一句,那个人你最好还是放了比较好,他的来历你我都知道,虽然说这一次你能顺利离开鄯善,却不代表你在西域一切平安!”
苏任点点头:“多谢世子提醒,在下记住了!”
刘宏再没多看墨雨一眼,跟着几个人消失在门外。墨雨没有被捆着,手里依旧拿着自己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站在来福身边。刚才苏任和刘宏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也想从苏任嘴里听到什么,只可惜苏任没有和他说话,等刘宏一走,便安排自己的事情。
大战刚刚结束,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损害的民房需要重新修建,垮塌的城墙也得重建。那些被炸死炸伤的马贼要处理,就连城墙下的那个大坑也都重新填上,甚至于城内的居民都要安抚,免得被吓出病来。等了好久,苏任依旧没有招呼墨雨的意思。
墨雨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吗,抱拳:“苏先生……”
苏任没有抬头,冲着墨雨挥挥手,便又不理会了。墨雨一愣,扭头问来福:“来兄,这……”
来福道:“先生示意你可以走了!”
“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
第838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白龙滩的黑风暴终于停了,墨家的人追着苏任和刘宏留下的足记来到了哈密。当他们还在远山上的时候,腾起的蘑菇云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识过一次,那一次几乎整个千泥城都有感觉,再看这个蘑菇云比那天的更大更高,就说明威力更大。
墨聪扶着自己的老腰,雪天里从白龙滩穿过来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即便是身体再好,上了岁数全都不适合远行。邵翁比墨聪好一点,也好不了多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望着那团蘑菇云:“看来那群马贼也完了!”
墨聪呵呵一笑:“完了也好,有他们在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如果苏任能将他们全部处死,那就再好不过,这一年来最让我担心的便是马贼们被骇胡儿整合起来,现如今重新分散最好。”
邵翁点点头:“咱们也损失惨重,据消息说,三十六国中稍微大点的盘子都被破坏,不是失火就是被杀,这个苏任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釜底抽薪,此人留不得!”
墨聪叹了口气:“邵兄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但是没到动手的时候又有些犹豫,苏任此人堪称天下奇才,若能为我们所用,别说大汉,就算是整个天下包括匈奴、西域都不是什么问题,上天成就这样一个人不容易,就这么毁在我们手里岂不可惜?”
“墨兄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足见墨兄爱惜人才,但是苏任这样的人还是留不得,此人绝不会和咱们一条心!”
墨雨点点头:“邵兄说的是,这一次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哈密城中的安排邵兄可布置妥当?”
邵翁冷笑道:“既然墨兄相询,那就让墨兄看看我们方仙术的本事,栾大,开始吧!”
放了刘宏,却对墨雨置之不理,这是苏任故意这么做的。人和人不同,刘宏这样的人与他苏任有杀父之仇破家之恨,杀了也就杀了。如今放了他是因为西域的马贼还需要一个可以统领的人,要不然墨家真会在西域壮大,到时候对自己很不利。
而墨雨不同,自从上次来福受伤之后,墨雨心中总有一份愧疚,这一次墨雨没有出手便被擒获,就是因为这份愧疚作怪。说实话,苏任觉得墨雨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在墨家待久了,对于外界的事情了解甚少,如果让他知道墨家在很多事情上纯粹是一厢情愿,墨雨很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
所以,苏任对墨雨用了冷处理的办法,先让他清醒清醒,然后再一点点将现实展示给他看。另外,苏任也知道,这一次墨雨是心甘情愿被俘的,只要苏任不让他走,墨雨绝不会离开。这也是墨家带给这个少年执着的一面。
哈密城的清理做起来很麻烦,短时间内别说将那些马贼的尸体弄回来,将城墙修好。即便王令已经发布,民夫已经凑齐,可是没人敢靠近那个大坑,一切虔诚的信徒甚至跪在十几丈远的地方跪拜他们自己的神,希望这样的惨剧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哈密国相捧着国书过来让苏任验看,意思很明确,从今往后哈密国只承认大汉是自己的宗主国,而且会专门派人前往长安向大汉皇帝觐见。当然,哈密国王也有自己的考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在西域传开,免得他们哈密成了众矢之的。
同时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份国书,是给鄯善国的,苏任不看就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笑了笑对国相道:“大王的心意在下明白,只要哈密人一心向着大汉,这些面子上的东西不要也罢!这鄯善国的国书还是不要送过去,免得鄯善国派兵过来,以目前哈密的实力恐怕难以应付,反倒让哈密百姓受苦!”
国相大喜:“苏将军真是替我们哈密人着想,大汉皇帝万岁,苏将军安康!”
苏任将国相扶起来:“国相乃是哈密的智者,很多事情不用我说您也明白,哈密可是个好地方,等我的玉门城建起来,咱们一东一西相互照应,哈密国将会成为西域最繁华的国家!”
国相再次施礼,千恩万谢恨不得立刻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大王。苏任笑了笑,接着道:“但是,现在哈密还有些麻烦,据我所知自从我们来到哈密之后,哈密城中多了很多生面孔,而且以前还有不少,这就是哈密的威胁,为了哈密的安全着想,国相……”
国相立刻道:“此事大王和在下也已经知道,正在召集兵马,最迟明天就能将那些图谋不轨者全部清除,请苏将军放心!”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了!”
国相走了,带着兴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哈密的事情还需要哈密人去办,必定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对哈密这座小城的情况最熟悉。如果让苏任派人动手,虽然能给那些隐藏在城中的威胁很大打击,却没办法连根拔起。只有哈密国的人出马,别说奸细,就算是一只外来的老鼠都能被抓出来。
阿合奇的速度真的很快,苏任相信在他告诉国相清理哈密的时候,阿合奇并没有这个打算。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原本如同鹌鹑一样的哈密郡兵现在变成了老虎,一队队的兵卒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凡是不在户籍上的人全部被清理出来,现有当地的官吏进行甄别,那些没办法甄别者统统送到苏任面前。
苏任现在就住在皇宫,阿合奇本打算将自己的正殿让出来,苏任拒绝了。他是外来户,不适合鸠占鹊巢,他来哈密一是避难,二是联络感情的,还有到兵戎相见的时刻,需要给哈密人一个好印象。阿合奇再次想让,苏任决定将王宫中东面的一个院子作为自己的住所。
当一队队的嫌疑人被送来,苏任并没有审问,只给霍金说了一个字,杀!然后,就在原本属于安吉公主的酒肆中开始了屠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很多人都不敢再经过那里。有人不小心从门缝里看见酒肆的院中变成了红色,尸体和山堆的一样高。
期间有人反抗和逃跑,无论他们的身手多么敏捷,也快不过围拢在周围的弓手。既然已经证明不是哈密本地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奸细,而且还是墨家或者是方仙术的人,杀这样的人霍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哈密的人口本来不多,被抓住的也不过二三百人,最后一颗脑袋被剁下来之后,霍金下令一把火将酒肆烧毁,让所有的东西全部化成青烟。
安吉公主脑袋上裹着兜帽,将自己的脸完全遮挡住,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匹,孤零零的站在哪里看着自己的酒肆变成火海。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二三百具尸体,只看到自己的酒肆被汉人烧了。安吉公主的拳头攥的很紧,咬牙坚持没有立刻冲过去和那些汉人理论。
当一堆哈密军兵过来之后,非但没有和那些汉人动手,反而将围拢的百姓隔离开,好让那些汉人动手。安吉公主对自己那个弟弟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她没有再去王宫,转身进了人群,消失在目瞪口呆的百姓中。
有一股火起,墨聪的心中便是咯噔一下。从远处看着火的地方是哈密国王的王宫,王宫着火就意味着哈密国被苏任灭国了。西域这种地方,就是这个样子,哪怕在位的国王再怎么好,只要有人杀了国王,百姓还是会顺从的成为新王的顺民,西域人没有国破家亡的概念,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邵翁也看出了问题:“怎么回事?”
墨聪摇摇头:“还不好说,你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等回来就知道了!”
栾大跑的满头大汗,战马身上也全是汗水。一来一去虽然不远,但是栾大跑的很急。当邵翁让他去联络埋伏在哈密城中的那些人的时候,栾大便骑马走了。可是当他到了城门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哈密城四门紧闭,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中尸体就那么躺着,连收尸的都没有。不等栾大说话,城楼上的弓箭手便放了箭。栾大只能扭头就跑,引来一连串的笑声。
邵翁迫不及待:“到底出了什么事?”
栾大摇摇头:“不知,徒儿没能进城,现在的哈密防守严密,想要混进去很难!”
“着火是怎么回事?”墨聪急忙问道。
“从城墙缺口看见是王宫旁的那座酒肆,防火的是苏任手下那个霍金。”
“为何放火?”
栾大没敢说。邵翁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
“回来的路上,碰见几个逃出来的人,他们说哈密国正在抓奸细,凡不是哈密国人,只要没有人能证明他的来历,全都会被抓起来,一部分被放了,更多的人被送进了那座酒肆,而且……”
“而且什么?”邵翁气的直跺脚。
墨聪闭上眼睛,痛心疾首:“不必再为难孩子了,你我都知道而且什么,苏任做的还真绝!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恐怕我们安排在哈密城中的那些人都被抓了!如此果决的人,老夫是越来越喜欢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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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章 接二连三的打击
杀人很简单,难的是如何处理杀人的结果。前秦大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三十万,让强大的赵国一蹶不振,可谓是为秦国的将来打下坚实基础。然而,一代名将白起的死也就是因为杀人太多。
无论是夏桀、商纣,灭国的原因都因为杀人太多。凡是没能将杀人这件事处理好的人,下场都不会好。然而,要成为一代名将,一代枭雄,一代明主,哪一个手上不是占满鲜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全都杀人如麻,有甚者杀的还是骨肉至亲,然而历史中对于他们的描述却给予很好的评价,原因何在?无他,结果处理的好。
不管你杀的是谁,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儿,最不济也有子侄朋友。杀了一个人,可能就会成为十个人的仇人,如何让仇人能放下仇恨是很有学问的一件事情。天下间没几个人能做好。
霍金在酒肆中杀了数百人,就算这些人全都是墨家和方仙术的奸细,有些人在哈密生活的时间可不短了,多多少少都会有几个朋友。但凡有一个人觉得杀的不对,他的朋友的朋友也会站在反对的这一方。哈密国小,国小就意味着这座城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网,一个节点动了,其他都会受到牵连,更不要说二百多个节点一起动。
阿合奇的安民告示贴出去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城中依旧人心惶惶,非常担心下一刻就会有军兵冲进自己家将自己抓走,然后找个地方让汉人杀了。
有些不怕死的已经去了王宫门前抗议,倒也没有群情激愤的吼叫和熙熙攘攘的场面,全都无言的看着王宫大门。然而这就是一种压力,压的整座王宫都有些承受不住。
阿合奇在大殿上来回转圈,殿中的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谁也没有好办法。国相捋了捋胡须:“此事太过仓促,有人有些怨言本属正常,但是如此这般,老臣担心后面有人推波助澜!”
“是谁?给本王找出来!”
国相道:“那日霍将军烧酒肆的时候,有人看见安吉公主好像出现过!”
“哦?”阿合奇一愣:“她在城中?”
国相摇摇头:“老臣已经派人寻找了,但是找到的机会不大,咱们这位公主一直开着酒肆,与城中不少人都有交情,如果她想躲起来,可不好找!公主这做不过生气而已,只要大王不予理睬,三五日也就过去了,老臣现在担心的是,那位苏将军若因为此事动怒,咱们……”
阿合奇连忙停下脚步:“国相说的对,现在本王该怎么办?立刻派人将那些人驱赶?”
国相摆摆手:“事情已经发生,再去驱赶倒显的大王抓人的事情做错了,这个时候不应该驱赶,更应该和百姓们站在一起,最好让那个汉使出面解释一下,将百姓的愤怒引到大汉身上,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阿合奇皱起眉头:“这样行吗?那些汉人可不笨!”
国相一笑:“事情既然是他们做出来的,自然该由他们承担后果,苏将军和汉使都是明事理的人,他们不会介意!”
阿合奇还在犹豫。国相接着道:“大王要记住,哈密是大王的哈密,哈密百姓是大王的百姓,虽然咱们现在已经投靠了大汉,然而大汉远在万里之外,即便是将来大汉真的能派兵进入西域,这哈密还是大王的哈密!”
阿合奇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国相处理!”
苏任一夜未睡,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三千马贼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能在荒漠和戈壁滩上聚拢三千马贼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事情。要知道,西域不是大汉,这里有时候走三天三夜也看不见一个人,四周全都是漫漫黄沙,和原本出发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在西域说路程的长短不会用到下一个村镇这样的说话,当地人会将胳膊举起用一根指头指向远方,根据胳膊举的高低来判断路程的远近,大体上就是,若以平伸为基准,每升高一度大约就是一百里而已。在这样的地方做马贼本身就是一种玩命的勾当。
当苏任得知有几百哈密人围堵了王宫之后,也是紧皱眉头,扭头看向韩庆:“这阿合奇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杀了些人就激起民愤了?”
韩庆微微一笑:“这里不是大汉,西域人对王权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谁拳头硬就是一个城的城主,小金子一口气杀了两百多人,差不多是哈密人口的一成,不是个小数!另外,以我看,此事恐怕背后有人蛊惑。”
“哦?墨家的人还没有杀绝?”
韩庆摇头道:“不是墨家,就算墨家能力巨大,也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况且咱们杀的那些人中间不能说全都是,至少大部分都是,墨家人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就算他们想要蛊惑百姓也不可能!”
“那是谁?”该不会是阿合奇吧?想要用百姓胁迫咱们?
韩庆一笑:“不好说!”
两人正在商议的时候,一声惨绝人寰的哭喊从院子里传过来,哈密国的老国相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黄十三和蛮牛。老人就有这点本事,他们撒起泼来,两个憨货没有一点办法。进了门,国相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苏任很是不悦,看了看国相又看看黄十三和蛮牛,叹了口气冲两人挥挥手。
韩庆连忙将国相扶起来:“国相怎么如此?”
国相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军救命呀,哈密国有人要造反,我王的王位不保!若我王被驱逐,当初与将军商量好的事情恐怕……”
苏任冷哼一声:“何人如此大胆?哈密国刚刚击败了三千马贼,携大胜之威,还有何人敢谋反?”
国相叹了口气:“哎!将军恐怕不知道,我家公主回来了!”
“她还敢回来?现在人在何处?”
国相摇摇头:“安吉公主乃是我哈密国的大公主,前任丈夫乃是大将军,我王在登基之初多依靠大公主和大将军之功,虽然大将军战死也无后,但是大公主无论是在哈密百姓的心中,还是在军中都颇有威望,只要他有这个意思,我王的王位有很大可能……”
苏任看了韩庆一眼,韩庆微微点头。苏任想了想:“那就将那个女人找出来!立刻去办!”
哈密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苏任一声令下,无论是躲在暗处的天罡地煞,还是明面上的护卫保镖纷纷出动。目标就是一个,就是要将那个风骚的酒店女掌柜找出来。经过一个下午的追查,在哈密这种小地方,对于这些很善于追踪的人来说,没有多少难度。
既然有人见过那位大公主,顺藤摸瓜下来,在一家肉铺中找到了安吉公主。虽然安吉公主乔装打扮,屠户一家也奋力回护,然而在泛着寒光的刀剑面前,安吉公主还是表明了身份。这个女人的能耐还真不小,从追查到的情报来看,虽然这女人是公主,还是个看上去没有任何权利的公主,实际上确是哈密暗中势力的领袖。安吉公主被抓,阿合奇趁势便将对自己不满的人全部抓捕,比抓奸细更大的风暴在哈密蔓延开了。
墨聪和邵翁听了栾大的回报,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苏任现在已经控制了哈密,这时候要想进攻难度会非常大,这一次两人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人手,若损失在这里有些划不来。西域的情况已经被苏任搞的岌岌可危,若再损失太大,对于下一步计划会非常不利。
墨聪道:“邵兄有何想法?”
邵翁看了墨聪一眼:“墨兄以为呢?”
墨聪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重头再来!咱们都到了这里,若鄯善国再出事,后果会更糟!”
“怎么,墨兄以为苏任还会派人去攻打鄯善国?”
“攻打倒是不会,别忘了鄯善国王还在,若……”
邵翁冷笑两声:“现在已经不在了!”
“哦?呵呵,邵兄高明!”
邵翁再次看了哈密城一眼,摇头叹息,对栾大道:“吩咐下去,散了吧!是不可为就不要强求,留下几个伸手好的盯着,只要苏任离开哈密立刻回报!”
栾大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两个老头,站在高出,举目远眺,哈密城的硝烟还没有散尽,整座陈死气沉沉的。他们不知道城中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若是知道指定不会退走,最起码也会等一等,等哈密乱起来再趁机来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来的时候走的是白龙滩,回去的时候就没必要这么拼命了。白龙滩虽然路程更近,却也更加危险。绕着白龙滩的边沿,灰头土脸的往回走。天气越来越暖和,走的路多了就会发热,厚衣服已经有些穿不到身上了。为了凉爽邵翁揭开马车的帘子透气。
眼看着就要抵达千泥城,忽然被一群奔驰而来的骑兵挡住了视线。邵翁皱起眉头:“嗯?千泥城的骑兵怎么出城了?”
墨聪大惊,慌忙将脑袋探出马车,只看了一眼便对驭手吼道:“快,调转车头,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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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姐弟
阿合奇低估了安吉公主的力量,也高估了自己的统治势力。当安吉公主被抓,一直对安吉忠心耿耿的人爆发了。他们之中有街道上的摊贩,也有胡同里的妇孺,还有巴扎上的商贾,甚至有不少军方的实权人物。阿合奇唯一能应对的方法就是镇压,但是越镇压效果越不好。镇压下去一个会增加两个人出来对抗。那些被杀掉的人的家属,真的疯了。
王宫门外的那些人不再是寂静无声,他们开始鼓噪,开始紧逼王宫。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多,几乎占了哈密城一半的人口,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就站在一旁看热闹。阿合奇统治了哈密这么多年,到了关键时候,竟然没有几个人站在自己身后。
看着被捆起来的姐姐,阿合奇呼呼的喘着粗气:“阿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吉公主冷笑道:“我要干什么早就对你说过。”
“可,那些是汉人!他们手里有天罚,威力如何你也看见,如果把他们逼急了,整个哈密都保不住!”
“哈密城没了可以重建,人心没有了,你这个哈密王也就没有了,你是哈密国王,不是大汉的王,他们在我们哈密胡乱杀人,在他们眼中从来都没有将我们西域人当人!”安吉公主越说越生气:“好我的弟弟呢,西域要想一直是咱们西域人的西域,就不能和汉人走的太紧,汉人都是魔鬼,他们只会给咱们带来死亡和毁灭!”
“够了!”阿合奇怒吼:“我是哈密国王,我知道怎么样让哈密延续下去,你才是魔鬼,你想要将我的百姓带来死亡和毁灭!”
安吉大怒,努力的想要从凳子上站起来,两只眼睛在喷火:“愚蠢!我是在救哈密!”
阿合奇狠狠的在自己的脑袋上锤了一下,呛啷一声抽出佩刀,指着安吉:“你就是想抢我的王位,你就是想抢我的王位!”
老国相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阿合奇的腰:“大王,冷静!万万不可!”
阿合奇一步步的逼近安吉公主,刀尖已经顶到了安吉公主的鼻尖。安吉却没有动,两只眼睛始终盯着阿合奇,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和嘲笑。
国相疯了一般扑倒阿合奇的胳膊上,将阿合奇手里的刀夺过来:“大王,老臣侍奉三代大王,从来没有见过骨肉相残的事情,还请大王和公主坐下来好好说,都是为了哈密,何必变成现在这样?”
阿合奇这才压住怒火,一甩袖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国相连忙过来将安吉公主身上的绳索解开,扶着安吉公主坐好:“公主殿下,请听老臣一言,如今大敌当前,正是要我哈密上下勠力同心的时候,公主殿下这么做只会削弱我们哈密,反而让外人占了便宜,还请殿下三思!”
安吉公主翻了一个白眼:“从第一个汉人来到哈密,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群汉人更是将战争带到了哈密,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而马贼们的仇只会找咱们,到时候哈密才真的是血流成河,祖先留下的土地就再也没有了!”
“他们不会离开,他们会在玉门建城,等玉门城建好,与我哈密遥相呼应,有了汉人的支持,还有那个国家敢动咱们哈密?祖先留下的土地,将永远留在子孙后代手中!”
“汉人看中的是哈密和西域,而不仅仅是玉门!”
“呵呵!”阿合奇呵呵一笑:“笑话?汉人生活的地方不知道比咱们西域好了多少倍,他们会喜欢这里的黄沙和戈壁?”
安吉公主叹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荒谬!既然汉人看不上西域,你皇宫东面小院中的那些汉人来这里做什么?”
阿合奇一时语塞,国相连忙道:“他们只是来和大王商议事情的,而且他们已经保证不会再继续西进,汉人的目标是欺负了他们几百年的塞外强盗,对咱们的荒漠和戈壁没有想法,即便有也会等到匈奴战争的结果,莫非大公主以为汉人能打过匈奴?”
安吉公主道:“国相以为汉人斗不过匈奴?”
阿合奇道:“汉人不善骑马,更没有匈奴人高超的骑术,想要在草原上和匈奴人决战完全不可能,匈奴之地极广,就算汉朝派出再多的兵卒也别想在草原上和匈奴人抗衡!”
“那马邑之战呢?”安吉公主不怒反笑:“别忘了,策划马邑之战的人就在那边!此人是大汉最危险的人,我在暗中查过此人,他在蜀中的时候便以一己之力收服元山盗,又挑动夜郎人打仗,这一打就快十年了!还有,岭南越王的事情也是那人的计策,和这样的人商谈,你绝对赚不到便宜!千万别以为自己很聪明!”
阿合奇猛然站起身:“那你说怎么办?”
安吉看看旁边的侍卫,示意将自己的绳子揭开。侍卫没敢动,阿合奇挥挥手,国相上前给安吉公主解开绳子。被捆的时间不断,手腕和胳膊上都有了痕迹,女人家的皮肤最为娇贵,现在看都有些发青。安吉公主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道:“杀!事情都是这些汉人引起来的,只有杀了他们,西域诸国便不会为难我们,还有那些马贼也会放过我们!”
阿合奇的眉头皱的更紧,他还真有些犹豫了。
“汉人来西域就是想要西域的商路,汉人的货物运到大漠西面去能赚多少倍,你应该知道,再将西面大食国的香料运到大汉又会有多大的好处?汉人不笨,以前是被匈奴人压着,他们没有能力对西域用兵,现如今匈奴人已经走了下坡路,只要大汉打败了匈奴,一定会对我们西域动手。”
“另外,再告诉你一点,哈密国处在进入西域的必经之路上,只要大汉的军队进入西域,第一个要动手的就是哈密!为何苏任要在玉门建城,我的弟弟你还不明白吗?玉门是扼守甘凉道的门户,封住了玉门,无论是咱们的商人还是大食的商贾,谁也别想不经过苏任进入甘凉道!”
安吉向前一步,她已经说的心神激荡:“没有了商贾,无论是哈密还是别的西域国家,都会面临恐慌,咱们这里的土地太过贫瘠,根本没办法养活这么多的人,只要苏任建成玉门城,也就是大难临头的时候!弟弟,该出手了,再犹豫下去,就不是你杀了那些汉人,而是那些汉人杀光我们所有人!”
阿合奇问国相:“都说你是哈密最有智慧的人,国相怎么看?”
老国相摇摇头:“臣已经老迈,公主说的那些话已经听不太明白,不过公主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具体该怎么办,还请大王定夺!”
阿合奇真的定夺不了,以他的智慧看不到那么远,看了看安吉公主,又看看国相。阿合奇低头沉思半天,在安吉不断的催促下,阿合奇揉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安吉大声道:“为了哈密,为了整个西域,你必须做出决定!”
“可……!”
“弟弟!你是国王,就要有一个国王的样子!”
阿合奇非常痛苦,安吉公主还在不断威逼利诱,老国相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阿合奇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姐姐,苏任杀人的事情,阿合奇顶了好大的压力才鼓足勇气对抗安吉公主,现在又被自己的姐姐这般数落,原型马上就要现出来!
“大王无忧,我到有个办法!”黄十三和蛮牛手里拎着兵器,一左一右推开大殿的门,查看过里面的情况,这才将苏任让进来。苏任没有理会安吉公主冰冷的眼神,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阿合奇:“大公主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这么说吧,当初我的确是就是这么计划的!”
“听见了吧?弟弟,这人……”
苏任微微一笑:“不过,自从我到了哈密之后想法改变了,西域总归是西域人的西域,只要愿意成为大汉的属国,那就是汉人,当然,前提是不谋反,做到了这一点,我可以对上天发誓,一个西域人都不会死!倒是我想问问大公主殿下,这么迫不及待的将哈密引进战火为了什么?”
苏任又笑了笑:“报仇?!我看不像,大公主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也听见了,但是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大公主的确算的上女中豪杰,可是这么长远的眼光应该没有,说说吧,大公主的那些话是谁交给你的?”
“你!”安吉公主瞪着苏任。
苏任道:“我做事光明磊落,不像大公主,又是蛊惑百姓,又是联络外族将哈密葬送!大公主的那番话连哈密最睿智的国相都不明白,更不要说其余的人了,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人有这样的眼光,而且就在西域,具体的说现在正带着人在城外窥伺,一旦哈密有变,哈密就会被战火弥漫,弄不好再也不会有哈密国了!”
阿合奇一愣,立刻想明白苏任话中的意思:“先生是说城外还有敌人?”
苏任微微点头:“而且这些敌人还是大公主引来的!”
“阿姊!”阿合奇怒了,冲着门外大吼:“来人,将这个女人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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