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擅长的事
苏任是越来越喜欢喝茶了。自己弄出来的茶叶,没有太讲究的手法,也没有高级的分类。稍微烘焙一下,就能喝下去。
更主要的一点,喝茶在这个时代没有讲究。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无论是大碗牛饮,还是小杯品茗,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像喝酒,各种规矩和条件把你限制的死死的,喝着喝着就觉得别扭了。
苏任品着茶,采默大口吃着一块卤过的牛肉,吃的很香,一口酒一口肉,看了就有食欲。
“兄长慢些吃,吃完了还有!”苏任给采默倒了杯酒:“这可是我从我们那里带来的,少喝一点,容易上头!”
“好酒!”采默喝了一大口,满意的闭上眼睛享受高度白酒在胃里火辣辣的感觉:“没想到苏公子也是一个好酒之人,竟然存了这么好的酒!”
“我可不好酒,只是闲暇之时搞出来的。”苏任收了酒杯,递给采默一杯茶:“对了,不知道是谁劫持了兄长,以兄长的实力敢这么干的恐怕不是一般人?”
“的确不是一般人,不说这个了,这几天让公子担心,又是公子的人救了我,感激不尽,此恩当厚报。”
“咱们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苏任呵呵一笑:“自从兄长失踪之后,武阳疯传是城主扣留了兄长,这话怎么听都像无稽之谈,虽说城主和兄长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哦?何处不对劲?”
“别的不说,自从我来到武阳之后,城主似乎对我们汉人有偏见,而兄长却要和我做长期生意,这是其一,其二,兄长的商路遍布整个夜郎,兄长在其他地方畅通无阻,唯独武阳的商铺似乎不怎么兴旺,其中的关键肯定和城主有关,就凭这两点,别人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呵呵呵!”采默笑道:“全都是无稽之谈,公子不要相信,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我可以保证绝不是城主!”
“那就好!害的我还在担心,你说我们这些做商贾的,最怕的就是当地的官府,如果兄长晚两天回来,恐怕就碰不见我了,流言把我吓坏了,都准备走了,惹不起只能躲了。”
采默看了一眼苏任身后刚刚盖起来的建筑,摇头笑道:“苏公子刚有起色就要走,这场买卖岂不是赔了?”
“那也没办法,性命总归比买卖重要!”
“那倒也是!”
送走采默,苏任立刻又换了一身衣服,赶往城主府。他的突然到来,让沙马沙依有些措手不及,连忙让人将刘公子带下去。这才问管家:“苏任和谁来的?可说了什么事情?”
管家摇摇头:“就苏任和霍金两个人,只说有大事情,见了城主他才明言。”
走到半路的刘公子忽然转过头:“这个小子诡计多端,城主可要小心些,千万别再被他的话语蛊惑。”
沙马沙依不耐烦的挥挥手,扭过头不理刘公子。
苏任风尘仆仆,衣服上还着尘土,进了大门连礼都不行,直奔沙马沙依:“城主,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能把苏先生吓成这样的那一定是大事!”沙马沙依面带微笑,是那种嘲笑般的微笑。
苏任面色焦急,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一帮子奴隶和属下乖乖的退出大厅,临走的时候撒嘛恶狠狠的盯了苏任一眼,牙齿咬的嘎吱响。苏任就当做没看见,往前迈了两步,离着沙马沙依的宝座仅有一步之遥。
管家立刻出生斥责:“还不退下,你要干什么?”
沙马沙依挥手制止,对管家道:“你也下去,没有我的吩咐敢靠近房子者格杀勿论。”
管家连忙躬身施礼,心有不甘的退出屋子。屋子里就剩下沙马沙依和苏任、霍金三人。沙马沙依的眼睛就没在苏任身上,一个劲往霍金那片瞟。霍金不闪不躲,瞪着沙马沙依:“你这个女人,我大哥和你有重要的事情说,你老看我干什么?”
沙马沙依嘿嘿一笑。这才问苏任:“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什么大事?”
“采默回来了!”
沙马沙依一愣:“谁?谁回来了?”
“采默,就是你们的那个大商人,失踪的那个采默,他回来了!被人关在笼子里扔在离我营地不远的树林里,被我的几个护卫发现,救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是采默?”
“哎呀!还是在我营地吃的饭,我绝对肯定!”
“这劫匪什么要求都没提就把人放了?完全不合情理呀!”
“我也觉得奇怪,前两天刚有风声传出说是城主派人绑了采默,采默立刻就回来了,这绝不是巧合!”
“他没说是谁绑了他?”
苏任摇摇头,一脸担忧:“我问了,闭口不提,我还拿流言试探了一下,采默缄口否认,确定不是城主所为。”
“本来就不是我干的!”
“话是这么说,采默心里不知道怎么想!”苏任面色凝重:“我已经派人盯着,采默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这个时候我觉得城主应该派人去看看,我们都知道这个采默是夜郎王的人,在城主的领地出了问题,怎么说都和城主脱不开关系!”
“你怎么知道采默是夜郎王的人?”
“呵呵!”苏任一笑:“做商贾的没什么本事,看事情还是比较准的,一个没有一点背景的商人就不可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要是没有夜郎王的支持,谁能将生意开遍整个夜郎?”
“城主,流言已经起来,不管是不是,采默心头肯定对城主有了想法,趁着流言还不严重,城主最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如果等到流言四起,为时晚矣!”
“哼!”沙马沙依冷哼一声:“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流言不攻自破吗?既然采默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去了不是正好说明我做贼心虚嘛?”
“话不是这么说的!”苏任急的直跺脚:“好我的城主!虽然采默什么都没说,可您不觉得他的那个绝对有点别的意思?流言四起,不是城主所为也都是城主所为了,于公于私城主都应该派人去慰问一下,哪怕采默不买账,闹到夜郎王那里城主不是也有话说?”
“一个夜郎王的亲信,在武阳遭遇不测,作为城主不闻不问,如果夜郎王怪罪下来,城主有理也说不清,的确流言不攻自破,可城主还应该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不怕采默不信,就怕别有用心的人不断在采默跟前胡说!”
苏任看了一眼沙马沙依,便默不作声了。话已经说完,接下来怎么处理,就看沙马沙依怎么办了。说的再多就有挑唆的嫌疑。这个分寸苏任要拿捏好,要不然就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喝了两口难喝的荼草汤,苏任起身告辞。沙马沙依没有送,坐在宝座上眉头紧皱。
离开城主府,霍金朝后看了一眼,远远的可以看见三楼那个穿着汉服的刘公子就站在那里。霍金拉拉苏任的衣角,朝上面示意一下。苏任转头,正好与刘公子四目相对。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相互打量。
刘公子长的真可谓一表人才,风吹起他的衣角潇洒飘逸,苏任自认不及。冲着楼上拱手施礼,刘公子淡淡一笑,点头算是正式见面。
“这人是个厉害角色,回去之后立刻着手,一定要查清此人来历!”
霍金冷哼一声:“小白脸一个,有什么好查的,不就是刘家的狗嘛?查来查去,也是这个结果。”
“不一样!”苏任有点恨铁不成钢:“虽然都是刘家人,也有聪明和笨蛋之分,只有搞清楚这个刘公子和刘家的关系,咱们才好从中找出破绽,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大哥这是对自己没信心呀!”
“信心是建立在知己知彼之上的!”苏任翻了一个白眼:“赶紧去办?要不然把你送给沙马沙依。”
“啊!”霍金一惊,撒腿就跑:“我这就去办!”
接下来几天,苏任派人盯死城主府和采默的家。然而,始终没见两个人有会面的迹象。武阳城的流言也小了很多。这让苏任不爽,千辛万苦安排好的事情,等来等去结果却不如人意,有点难以接受。
问苟天明道:“你们真按照我说的办了?那个采默没有看见任何我们的人?”
苟天明连忙点头:“全都按照先生的吩咐办的,别说我们的人,能看见人都不错了。”
“不应该这样呀?”苏任低着头来回踱步:“既然一切顺利,怎么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两个人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可能呀!如果彼此相信,何苦派人来看着!”
想的头都快裂了,苏任依然没有想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按照他的安排,放了采默之后,鼓动沙马沙依去请罪,那就坐实了这个女人绑采默的事实,就算不去请罪,也能让采默多想点。这样便在双方中间造成裂缝,再实施下面的计划就水到渠成了。可是双方不会面,都保持沉默,这让苏任一筹莫展。
“大哥,有动静了!采默去了城主府!”霍金满面春风,急匆匆的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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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有缝的蛋
武阳城最近的天气很好,既没有下雨,气温也不热。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这样的好天。种下去的庄稼趁着这好天气,使劲生长,尽量张的高一点,避免马上就来的雨水把自己淹没。
稻米是武阳城的主要粮食。可是地少山多,很不适合农业发展。武阳人也有办法,梯田,石石围堰将那点可怜山间平地围起来,和棋盘一样,星星点点。
也不是说,武阳就一点平地没有。城外的那些大片大片田地是属于城主的。城主的土地最好,最大。数千名奴隶撅着屁股,在军兵的监视下埋劳作。他们挥汗如雨,他们辛辛苦苦,到头来落尽自己嘴里的一粒都没有。
施肥是个苦差事,长长的队伍臭气熏天,将一桶桶的肥料泼进地里。青蒿不是聪明的野草,它长的太快。总以为趁着这个好时候,努力的吸收来之不易的营养,充分接受阳光,就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繁荣下去。它却忘了,正因为它长的太快,长的太高,往往被第一批除草的奴隶拔掉。
远处的路上,十几辆牛车装的鼓鼓囊囊,在一大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保护下,慢慢悠悠的朝武阳城方向走。领头的车夫正好面对阳光,支起帽子遮挡在自己眼前,避免刺眼的光线直接照进眼睛。牛车走的很慢,一步三摇。太阳照在身上很暖,格外舒服。车夫迷迷糊糊,放手让听话的老牛自己在路上慢慢走。
这是一伙儿汉人的车队,刚从汉地过来。一路的艰辛,无论是牛还是人都有些疲惫。武阳和汉地很近,时常会有汉人来到武阳,只不过这几天来的太多了点。
大田里一个奴隶直起身子,扭头看了一眼那慢腾腾的车队,立刻就挨了一鞭子。站在田埂上的城主府卫兵,朝着所有奴隶怒吼:“都好好干活!不该你们管的事情别管,这一次吃鞭子,下一次就要你们的命!”
奴隶的性命不值钱,死一个谁也不会计较。城主家多的是奴隶,只要她想要,随时随地都能把一个平常百姓变成自己的奴隶。这是祖先赋予城主的特权,也是武阳律法所规定的。
相比较奴隶们的辛苦,人多地少的百姓就悠闲很多。吃不饱、没关系,武阳这地方四季如春,什么时候都有吃不完的野草。穿不暖,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冷的时候也有十几度,多弄点茅草在身下垫一层,冻不死人。
“这又是那个苏公子的货物来了,我上次去看了,都是没见过的好东西,可惜我们没钱也没本事,买不起!”
田埂上一老一少两人对坐着,一脸向往的看着慢慢走的牛车车队。
“我想去苏公子那里做个帮工,听说每个月还有两个钱呢!”年少的那个说的郑重其事,不像在开玩笑。
老者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城主没有出告示,万一被城主知道,我们也会变成他们!”老者扭头看了看山下埋头干活的奴隶。
“哎!”少年长叹一声,一脚踢在地上,那块脑袋大的土块被踢的粉碎:“阿爹,你说我们一年到头忙死忙活,吃都吃不饱,而那些老爷们什么都不干,一个个吃得好穿得暖,这是为什么?”
“这些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那是我们这些凡人能理解的?每个人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上天说了算!”老者面无表情,跪地双手合十,冲着上天磕头:“不要有怨念,只要这辈子任劳任怨,下辈子上天让你也富贵一生。”
“可那个苏公子不是这么说的!他说……”
“啪!”老者这次真的生气了。自从那个苏公子来了之后,他经常从儿子嘴里听见不该听的话:“那是个汉人,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咱们是夜郎人!”
少年捂着脸一声不吭,眼睛里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
“驾!”车夫扬起鞭子,手腕一抖,长长的皮鞭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精确的在牛耳朵上方猛然收回,发出“啪!”的一声。悠闲的老牛立刻抬头回到大路中间,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货物真的很多,牛车又重又沉,松软的泥土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车辙。眼看就要到武阳,护卫们也放松下来,三三俩俩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人很羡慕。
“哎……!这次又运来了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是那个胆大的家伙冲着车队喊了一句汉话。
“都是好东西,布匹、丝绸、瓷器、食盐、桌椅、茶叶,要什么有什么!想要的明天赶早了!”车队里为首的大汉大声回答。
“这些我们可买不起!”
“买不起,用东西换也行呀!草药、兽皮什么的都可以!就是你们这的石头都行,哈哈哈……,你们这山上到处都是宝贝,无论弄点什么都能换不少,我们什么都要。”
“这布匹结实耐用,做出来的衣服穿一年都没问题,还有这桌椅,舒服!泡一杯茶,搬一张桌椅,坐在树下享受一下农闲时节,这是最好的享受了,就连我家先生都是这个样子,他说这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赶紧去吧!从你们的山上弄些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行,哪怕是土都是肥沃的!”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沙马沙依不断的接到自己的山林突然遭到大面积破坏的事情,药圃也时不时被偷,就连畜栏里的牲畜也会时常走丢。无论你怎么敲打奴隶,那些家伙一声不吭,光着脊梁趴在地上,脑袋埋进泥里任凭你挥舞鞭子把自己打的遍体鳞伤。
派出军队和护林人,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山上的名贵树木,珍贵药材,大片大片的消失。养在山上的牲畜也是大批大批的丢失。派人追查,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抓住一两个,他们的脸上带着惊恐,却是闭口不提,问什么都不说。
沙马沙依怒了,在她的领地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双手撑着二楼的栏杆,看着楼下绑在桩子上,两个瘦弱的家伙。她认得这是她家的马童,这两个家伙从家里偷马的时候被当场抓住。绑在这里准备动用刑罚,让所有人都看看偷她的东西是什么下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说!谁让你们偷城主马的?”撒嘛手里提着皮鞭,上面还滴着血水。
两个马童浑身没有一丝好肉,胸膛已经烂成了絮絮,嘴角带血,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格老子的,嘴巴这么硬,来人,动手!”
“啊……!”撒嘛一声令下,涌上来两个人手里提着刀子,将马童身上的肉割下来一串,塞进嘴巴“嘎吱嘎吱”的嚼着吃,嘴巴流着血还在嘿嘿笑。
那两名马童眼看就不能活了。
行刑场旁围拢了很多人,有百姓也有奴隶。这些人都沉默的看着,眼神木讷,和那两个马童一样面无表情。
“都看见了吧?这就是偷城主东西的下场,只要你们说出来,是谁让你们偷城主的东西,不但可以免了皮肉之苦,也不会连累你的家人,如若不然,被我抓住,你们的下场比他们连个还惨!”
撒嘛一挥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是不是你?还有你!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撒嘛用鞭子随便一指,两个眼神稍微闪烁的百姓被军兵拉了过去。
“放开我!我没有偷东西!”
“你们没有偷东西,肯定知道谁偷了东西,说,说出来我就放了你们!”撒嘛嘿嘿的笑,又甩了一下鞭子,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没偷东西!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撒嘛哈哈大笑,右臂一挥,皮鞭一卷,在一名百姓的身上划出长长一条口子。惨叫声再次响起,百姓们的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木讷,一个个咬着牙,双拳紧握,不自觉的往前挪了一步。
撒嘛背对着百姓,全然没有注意身后。楼上的沙马沙依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扬起身子,眉头紧锁。
不知何时,刘公子出现在沙马沙依身后,呵呵一笑:“攻心计呀!这一招非常狠,要是城主处理不当,非但找不出那幕后的黑手,有可能还会激起民变。”
沙马沙依瞪着刘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
刘公子摇摇头:“按照我们汉人的说法,攻心计,在于一个心字,城主手下,人心已散,要想聚拢恐怕不易!”
“说了等于没说!”
“呵呵,那倒不尽然,只有找到那幕后黑手,才能真正破了这攻心计。”
“是谁?”
“不知道!”
“你!”沙马沙依怒目相向,狠狠的在刘公子的腰上掐了一把。
“啊!”刘公子被掐的呲牙咧嘴,连忙告饶:“好了好了,我们来分析一下,在这武阳城中,有谁希望看见城主这般被动?”
“你是说……”
刘公子笑着点点头。
沙马沙依冷哼一声:“哼!没有一个好人,我本希望和他们好好相处,他们竟然鼓动百姓造反,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刘公子呵呵一笑:“说起来,他们也很聪明,如果城主不是这般对待你的百姓,这些百姓也不会和城主作对,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联合,要想保住武阳,城主需要下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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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真的玩大了
苏任和采默坐在院子里喝茶。苏任喜欢院子里有棵树,就和老君观一样,每天中午摆上椅子和桌子,泡一壶茶,坐在树荫下,一边感受阳光的温暖,一边享受树下的阴凉。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这个时候的苏任是最宁静,最快乐的苏任。
自从和苏任喝过一次茶之后,采默很快也喜欢上了这个休闲项目。没隔几天,都会不请自来。往苏任身旁一坐,自己给自己倒一杯,先闻一闻,再尝一口。感受茶水从舌尖流向舌根,由苦变甜的舒爽。
“不错,不错,苏公子的茶比上次的好了一点,看来苏公子又找到好茶了!”采默意犹未尽,一口将茶杯里的茶喝光。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茶还是一样的茶,只不过烘焙的方法不同而已,以前晒干就好,现在是炒茶,大铁锅烧的通红,仅凭人的一双手不断的翻炒,来回的揉搓,兄长看看这茶叶是不是卷曲的很好看?”
“诶!还的确不一样,没想到苏公子的这一项改进,让一种茶有了不同的味道。”
“呵呵!”苏任连连摆手:“实际上这喝茶的方法,制茶的手段多了去了,可惜我就会这一样,还是一知半解,要不是我手下的那些师父,就我这懒惰的性子,才弄不出好东西。”
“哈哈哈……”采默大笑:“公子还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人呀,贵在有自知之明,就算你是神仙,一双手又能干什么?还是应该放手,学会让擅长办事的人替你办事,这才是最高境界。”
“天下没有什么人,一生下来什么就会,兄长的这本事难道不是后天努力的结果?要我说,不善用人的人目光短浅,老想着把所有一切都攥在自己手里,放在自己眼前,就和我们的城主一样。”
采默一愣,旋即想到这几天武阳的乱象,大有深意的看着苏任,呵呵的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苏任一笑:“在兄长面前我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我搞出来的,就是要让那个女人吃吃苦头,想我刚来此地的时候,那个女人差一点把我赶出去,兄长可知我用什么借口留了下来?”
采默摇摇头。
“我曾向那女人承诺,让她坐上夜郎王!”
采默刚喝了一口水,噗,的一声便喷了出来,搞的桌子上一片狼藉。苏任的脸上也沾染不少。
霍金连忙过来收拾,苏任展开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兄长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这是要砸摊子呀?”
“失礼,失礼!”采默一边帮着霍金收拾桌子,一边向苏任赔罪:“公子的话让我听了之后,如遭晴天霹雳,吓的我一身冷汗,这才搞出这样的举动,真是失礼。”
苏任呵呵笑了两声,将弄脏的外袍脱了,只穿一件中衣:“兄长也太看得起我了,就凭我这样的小商家,怎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骗骗那个女人而已。”
“呵呵!”采默干笑两声。
“怎么?兄长觉得我说的是真话?”苏任饶有兴趣的看着采墨:“我要是能帮那女人坐上夜郎王的位子,倒不如我来!再说了,就我手下这些护卫不到五百,能和夜郎王的十万大军抗衡?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夜郎王雄兵十万,别说附近的这些小国,就是你们大汉都要掂量掂量。”
“所以说那女人已经疯了,一个疯了的女人就必须让她看清现实,只有认清了现实,才会老老实实做她的城主,不说对夜郎王俯首称臣,至少能让你们夜郎和我们大汉边民过几天好日子。”
采默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着苏任一躬扫地:“苏公子所为,采默五体投地,想我家世代为了此事奔波辛苦,几代人找不到应对之策,没想到苏公子略施小计便能成功,请受在下一拜!”
采默撩起衣服就要下跪,苏任连忙扶住:“兄长这是作甚?你我二人喝茶聊天,说几句闲话,再这样,下次可不欢迎你来了。”
采默呵呵一笑,也不勉强,起身,重新坐好。这时候再看对面猴子一样的年轻人,眼前出现了一片幻觉,好像一名白衣飘飘的神仙盘腿坐在自己面前,鹤发童颜和自己论道。
采墨举起杯,望着苏任:“苏公子,今日我们就以茶代酒,为了我夜郎和大汉边民过几天安生日子,但有差遣定然鼎力相助!”一仰头将那杯茶一口喝下,嘴巴里的苦涩直冲脑门,采默强行忍住,没有吐出来。
武阳城的偷盗行为,没有因为沙马沙依不断的杀人而变得减轻,反而愈演愈烈。本来那些没有偷盗沙马沙依领地内东西的百姓,被撒嘛一顿毒打,或死或伤。百姓和奴隶们也看清了,无论你偷不偷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活活打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搏一把,至少自己的日子能好过几天。
先是百姓,后来奴隶也加入,到最后沙马沙依的武阳除了她和刘公子之外,其余的人都开始偷盗她的东西。至少沙马沙依是这么认为的。
“不行,快想个办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不然我就什么也没有了!”沙马沙依从刘公子的身上下来,抓起一块上好的丝绸,裹在自己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
刘公子咽了一口口水:“这事急不来,弄了这么多东西,总要运走的,我一直派人盯着苏任,只要这些东西一出武阳,你立刻派人劫回来就是了!反正这些东西又跑不了。”
“他能收下这些东西,肯定就有办法运回去,这个人的厉害我现在是知道了,嘴里面说的天花乱坠,背后的刀子也很锋利,撒嘛已经靠不住了,我现在只有靠你了!”
刘公子起身,一把抱住沙马沙依,一只手顺着领口滑进去:“别怕,不是还有我吗?放心,你的东西跑不了,总归还是你的,现在你就别跑!”一把抱起沙马沙依向床榻走去。
喝了一上午茶,下午苏任喜欢去仓库看看。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货物,已经顶到了房梁。上好的木材,名贵的草药,各种毛皮应有尽有。墙角的几只箱子里装着宝石和金银,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沙马沙依的,现在静悄悄的躺在苏任的仓库中。
粗略估计一下,将这些东西要是运回汉地,少说能翻十倍的价钱,难怪私商一个个敢于冒着生命危险走这条路。
苟天明嘿嘿笑着:“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动身,只要将这些东西运回咱们大汉,这辈子兄弟们就不愁吃穿了!”
“不愁吃穿就把你们打发了?”苏任叹了口气:“看来你的想法还没有改变,要知道你的思想有多远,那你就能走多远,记住!”
苟天明连连点头,虽然他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霍老四道:“任哥,这么多东西要运出去恐怕不容易,这几天咱们的商铺前后忽然多了很多人,一定是那个臭女人派来的,估计她猜到是我们在后面鼓动武阳城的人和她对着干!”
“怕啥?武阳城就那么点人马,我早就想收拾了,要不是先生一直不让我们出手,这会那个什么撒嘛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任摸着粗壮的檀木,这是上好的木材,无论是盖房子还是打家具都是上上之选。一抱粗的檀木可比黄金,这根木头有多重那就是多少金子。
“武阳的这些家伙我不担心,我现在担心别的。”苏任一转头:“小金子,那个刘公子到底是谁?你搞清楚没有?”
霍金嘿嘿一笑:“我还以为大哥忘了呢!那家伙还真是大有来头,虽然也是刘家的人,可不是温水的刘家,而是淮南的刘家,咱们这位刘公子名叫刘宏,乃是淮南王刘安的第五子,没想到吧?”
“淮南王?这老东西也想插一腿?”苏任还真没想到。总以为刘公子和刘文、刘堂有些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刘安的儿子,这个刘安可是谋反的家伙,派儿子来夜郎绝没有好事。
“嘿嘿!”霍金傻笑:“这个刘宏向来独来独往,这一次也是巧了,昨日夜里我们在城主府外面埋伏,本打算绑了这家伙好好问问,没想到还碰见了另一个人,就顺手带了回来,一问之下什么都不说,却从身上搜出了淮南王府的腰牌,那家伙这才招了,正整备给大哥说呢,大哥就问了。”
事情越搞越大,苏任很不喜欢。拉上田蚡对付刘文已经超出了自己控制的范围。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刘安,人家可是正统的王爷,要想收拾自己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
“那家伙呢?我得见见!”
霍金慌忙低下头:“死了,没想到这家伙不经打,才两顿就给吓死了!”
“你办的好事!”霍老四抬脚就踢,霍金连忙闪开。
苏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沾染上刘安已经让自己心情不好,现在还宰了刘安的人,这下真的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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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杀人者刘宏
淮南王刘安派来给刘宏送信的那个家伙,是被活活吓死的。死的时候,两眼圆睁,五官扭曲,裤子里面乌七八糟的东西发出恶臭。
“你们都干什么了?把人吓成这样?”苟天明是干这事的行家,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家伙是被吓死的。
霍金从角落里拿出一张鬼面具,惨白惨白的颜色,往自己脸上一套:“就是这,怕别人认出来,就用这个遮脸。”
“哎呀!真有你们的!”苏任捏着鼻子,地牢里真是太臭了,转身就往外走:“大晚上的,用这个遮脸,再坚强的心也能吓出心肌梗塞来,这家伙还算心理素质好的,没被当场吓死。”
人已经死了,怎么处理成了问题。刘安既然派这人来找刘宏,自然是个亲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会仔细寻找。霍金又是个毛糙的家伙,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已经留下了线索。要找出真凶不难。
霍老四瞪着眼睛:“你个龟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给任哥添乱,把人吓死了,咋办?淮南王是好惹的?”抬手就打,霍金也不躲,硬生生受了几巴掌。
苏任深吸一口气:“行了四哥,现在怪他也没用,还是想个办法把尸体处理了才是正经,你们昨天在什么地方发现这小子的?”
“就在城主府的后面。”霍金连忙回答。
“再没有旁人?”
霍金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连忙点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看的很仔细。”
苏任低头沉思,其他人也连忙住声。
夜晚的武阳,安静而祥和。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无论是山民还是城里的百姓、奴隶,天一黑就无事可干,如果你有老婆,倒也不至于寂寞。
苏任一袭黑衣,悄悄的从房间摸出来。刚出门,就被巡逻的护卫逮了一个正着。
苟天明的刀子已经架到了苏任的脖子上:“大胆小贼,敢来这里捣乱,活腻味了?”
苏任一把拉下脸上的黑布:“是我!”
苟天明的眼睛瞪的老大:“先生,你,你这是?”
“废什么话,换了衣服跟我走”
“哦!”自讨无趣的苟天明,耷拉着脑袋跟在苏任身后。苏任蹑手蹑脚的在前面带路,一副做贼的样子。
“先生,这是咱自己的地方,你也被发现了,没必要这样吧?”
苏任的动作一滞,回头看了苟天明一眼。苟天明连忙后退两步,苏任咳嗽一声:“咳,习惯了,嘿嘿,去找霍金,让他把那个死了的家伙背上,咱们后门口见。”
夜风一阵阵吹过,苏任后悔穿的有点少。山里的风很凉,吹在身上冷飕飕的。虽然已经是三月多,夜晚的温度还是不高。
沙马沙依翻了个身,一拳打在刘宏的腰眼上。睡的正香的刘宏,被打下床榻。疼的刘宏呲牙咧嘴,连忙站起身,很想骂两句。却看见沙马沙依睡的正香,叹口气重新钻进被窝。
刘宏从十三岁来到武阳,巧合的是,也是以商人的身份来的。在武阳他第一次见到沙马沙依的时候,沙马沙依已经十八岁了。丰满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立刻就吸引到了懵懵懂懂的刘宏。那时候就想,将来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当他真的和沙马沙依睡在一起的时候,刘宏立刻就后悔了。
夜郎的女人不像大汉的女人,这里的女人更疯。有时候刘宏都觉得他驾驭不了这匹野马,绞尽脑汁,帮助沙马沙依登上城主的位子之后,在权利的熏陶下,刘宏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告诫他,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决不能被情感左右。从那以后,刘宏惊下心来,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抱着沙马沙依,一只手搭在女人的胸口,再次沉沉的睡去。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将熟睡的二人惊醒。刘宏揉着眼睛:“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事情?你的人是不是疯了?”
沙马沙依没有理会刘宏的抱怨,起身穿衣。隔壁的侍女过来帮忙,抬头却看见刘宏的手还在沙马沙依的胸口,连忙将脑袋底下,脸红的都要出血了。
“城主,出事了!”是管家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惊慌。
“什么事,说吧!”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沙马沙依从来没有避讳过刘宏。然而,这一次管家却没有明说:“城主,还是您出来自己看看吧,真的是大事!”
胡乱的在身上套了一件衣服,也不管是不是穿的整齐。沙马沙依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那个侍女和**的刘宏。刘宏两腿间的一柱擎天,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立着。侍女跪在地上,只要抬头正好就能看见那家伙。
刘宏站起身,嘿嘿一笑,猛然间抱起侍女:“你家主人走了,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侍女没有反抗,任凭刘宏抱着自己重新回到床上。
沙马沙依跟着管家一前一后。走廊上,几个奴隶挑着灯笼,弯腰驼背替两人照亮。昏黄的灯光从房间门口一直延续到楼下。
沙马沙依问道:“什么事情?是不是苏任那小子准备把咱们的东西运回去了?那就派人通知撒嘛,全给我拿回来。”
管家不说话,只在前面引路。顺着长长的楼梯下到院子里。院子里竟然有一大群人,奴隶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发出刺鼻的味道。附近的百姓竟然也起来不少,站在人群的外围,惦着脚往里面看。
就在行刑场的柱子上,一个男人被全身扒光绑在上面,面目狰狞,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舌头已经被割了,嘴巴里却没有血。从面相上分辨不出是夜郎人还是汉人。
“怎么回事?谁干的?”
管家连忙道:“不知道!半夜的时候发现的,不是我们府里的人,我找来附近的百姓都问了,没人认识。”
“那还见鬼了!竟然有人能将尸体绑在这里,是给我看的吗?立刻派人,将今天晚上值夜的全都抓起来,一个个问,没人承认,全都杀了!”沙马沙依彻底疯狂了,吓的那些奴隶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管家压低声音:“城主,这里属于府外,很少有人来这里,巡逻的人也不来这里,肯定是外人干的。”
“外人?谁?”沙马沙依抬起头扫视一圈人群外围的那些百姓。
管家接过一名奴隶手里的灯笼,来到尸体旁。在灯光的照耀下,一行字出现在尸体下面的石头上。字是夜郎字,要认出来却不容易。字写的很难看,歪歪扭扭,就好像孩童刚学字时候的样子。
辨认了半天,沙马沙依总算看明白了:“荼毒百姓,罪大恶极,赶走汉人,恢复安宁!”
“汉人?这家伙是汉人?”沙马沙依没有想到,那个被挂在行刑柱上的是个汉人。看完这两句话,再看那具尸体的时候,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行了,放下他,明天一早派人送给苏任,让他也看看我的百姓,并非全受他们的蛊惑。”
管家连忙点头,脸上却没有笑容:“城主,您不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那些汉人并没有为难这些贱民,他们怎么会杀人呢?我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这还查什么,不是我们的人就肯定是汉人,直接送过去就是!我得回去睡一会,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点小事,把我喊起来真是办事不利。”
沙马沙依走了,留下管家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管家长叹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按城主说的办!”
刘宏一阵低吼,在侍女身上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翻身下来,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气。侍女乖巧的从榻边溜下来默默的穿好自己的衣服,给刘宏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在沙马沙依回来的之前,消失在屋内的黑暗中。
沙马沙依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嘿嘿一笑:“你这小猫也学会偷腥了?我的侍女是不是让你很舒服?”
刘宏呵呵一笑:“哪有你舒服?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可人儿!”
沙马沙依娇笑着脱衣上床,趴在刘宏身上:“一个死了的汉人都要惊动我,你说我手下的这些人能干什么?全都是一群饭桶!”
“死了的汉人?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在武阳只有苏任那群汉人。”沙马沙依嘿嘿一笑:“把你差点忘了,还有你。”
“谁杀的?”
“我怎么知道,去的时候已经死了,死相太难看了,把我都吓了一跳!”
“那人长什么模样?”
“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就是人的样,你问这些干什么?”
刘宏猛然坐直了身子,趴在他身上的沙马沙依被掀翻到了床榻里面。沙马沙依正要发作,却看见刘宏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杀气。这一次她真的被吓到了,从来没有从这个俊朗的情人眼里看见过这样的目光,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情人也是一头狼。沙马沙依忘记了生气。
“你怎么了?”
“那人是不是脸上有一撮黑毛,就在左脸颊?”
沙马沙依木讷的点点头。
刘宏握紧双拳狠狠的砸在床榻上,“砰”的一声:“竟然欺负到我头上了,他们这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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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一次交锋
采默面带微笑,在沙马沙依面前表现的恭顺极了。好像他真的是一个洁白无瑕的商人,跪拜,礼节一样都不缺。倒让沙马沙依有些不自在。
对于刘宏在座,采默没有表现出惊讶。他早就知道沙马沙依和刘宏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刘宏是汉人刘家的人,很多时候,沙马沙依把刘宏当作武阳城的军师使用。这一次敢让刘宏公开露面,说明沙马沙依已经完全沉浮在了刘宏身下。
喝了一口茶,采默拱手问道:“不知城主找在下来所为何事?如果城主有想要点什么东西,价钱合适在下一定能够弄到。”
沙马沙依看了一眼刘宏,呵呵的笑了笑:“先生也是我们夜郎最有名望的商人,大大小小的商铺遍及整个夜郎,此次请先生来就是想问一问,咱们夜郎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先生也知道,武阳地处偏僻,对于大王的政令和消息难以及时得到,以至于武阳在大王心中有些不好的印象,本城主诚惶诚恐,希望从先生这里得到一些消息,免得我再被大王误会。”
“呵呵呵!”采默一笑:“承蒙城主看的起,然而在下就是一个商人,从不问政事,既然城主问起,我就说些各地见闻,博城主一笑罢了。”
“云南有一老翁,年以八旬,可谓长寿,膝下无子,只有一女,颇有些田产,也有三五十奴隶,在云南也算大户人家,某日从灵官道来一男子,与此女勾搭成奸,欲夺田产,合伙害了老翁性命,旁人不敢收尸,只有一年迈奴隶殓葬,可叹亲生骨肉尚且如此,真是人情冷乱,事态炎凉……”
“够了!”沙马沙依一掌拍在几案上,将茶碗震落于地,脸色铁青双手颤抖:“好你个采默,我好心待你,你却如此羞辱与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采默并没有惊恐,反而笑道:“城主不必如此紧张,我说的只是一个见闻,难不成……”
“休要废话,来人,将这大胆狂徒给我拿下!”
呼啦啦从门外涌进来三五个侍卫,不由分说便将采默擒住。
“住手!”刘宏挥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先生说的这事还真让人感慨,天下之大,很多事情即便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事实,事情的根底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先生没有必要指桑骂槐。”
刘宏冲着沙马沙依使了一个颜色,接着对采默道:“云南的事情先不说,这武阳的事情先生可有耳闻?昨夜一名汉人被杀,尸体绑在刑场的行刑柱上,实不相瞒,那人乃是我的家将,不知先生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哦?”采默活动活动胳膊,重新坐下:“昨夜我睡的死,还真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看来刘公子在武阳并非人人都欢喜,这或许是什么人对刘公子的警告!”
“有这个可能!可是,自从我来到武阳之后,从未做过对不去夜郎国的事情,对所有人也都一视同仁,真想不明白,什么人要警告我?还请先生赐教!”
“哎呀!此事恐怕无能为力,在下虽然有商铺在武阳,来武阳这也是第一次,对武阳的事情知之甚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刘公子不妨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看看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才引来这样的麻烦!”
“嗯!好主意!”刘宏连连点头:“先生果然是高人,一语点醒梦中人,多谢先生!”
采默借用一个故事讽刺沙马沙依和刘宏,暗指这两人谋害先城主。虽然这件事只是传言,还是有不少人相信,事情本就是这样的。说起来,也是一件巧合,自从刘宏和沙马沙依勾搭成奸之后,老城主很快便一命归西,按照武阳的传统,从来没有女人做城主的先例。也不知沙马沙依用了什么手段,长老们竟然一致推举她做了城主,那就不能不让人多想。
看着采默嚣张的离开自己的城主府,沙马沙依恶狠狠的盯着采默的背影:“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这家伙竟然敢当面这么说我害死我父亲,这是污蔑!”
刘宏面无表情:“这个家伙不简单,他是夜郎王的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没办法和夜郎王对抗,那就只能忍,再说了,你如果真杀了他,那岂不坐实了我们两个合伙害死你父亲的口实,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忍再说。”
沙马沙依咬着牙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看出来的没有,是不是他干的?”
“不好说,虽然我和苏任没有接触过,不过我感觉这个采默比苏任还难对付。”
“为什么你不怀疑苏任,却说是采默干的?”
刘宏一笑:“我刚才就说了,很多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从现在的证据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苏任,你可以想想,苏任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苏任也不是笨蛋,他刚鼓动你的百姓针对你,立刻就动手对付我?虽然苏任不知道我的身份,至少他没有必要两面树敌,他必定是汉人,迟早要回去的。”
“而这个采默就不一样,他是夜郎人,身后还有夜郎王撑腰,此来就是为了监视你,我一个汉人在你身边,对于他或者夜郎王来说都是不被允许的,为了更好的控制你,就得赶走我,这就是他刚才说的警告。”
沙马沙依皱着眉头:“你们汉人的心是怎么长的,想问题的方式总是这么特别吗?”
刘宏微微一笑:“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看的太简单,那样的话很容易中别人的圈套。”
采默从城主府出来,没有回自己的商铺,拐了一个弯,朝着温岭盐业公司武阳分公司去了。正好是上午,苏任肯定在院子里的树下喝茶,采默径直走了进去。果然,苏任悠闲的靠在太师椅上,哼着奇怪的调调,摇头晃脑,悠闲的紧。
刚才的事情把采默吓的不轻。他真是豁出去了,当苏任告诉他那一对狗男女是害死前一任城主元凶的时候,采默当时觉得这只不过是个玩笑。今天他亲自验证了一下,看样子还真有此事。这可是一件大事,一个外来的汉人帮着一个女人夺了城主的位子,他想干什么?
采默倒水的手都在颤抖:“苏公子真是神人也,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一男一女果然有问题。”
苏任看着采默摇摇晃晃给自己倒茶,已经洒了一片:“兄长这是怎么了?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哎!实不相瞒,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啊!谁敢杀兄长?难不成还是上次那些人?”
采默一愣。自己怎么没想到,以前以为是沙马沙依绑架了自己,现在看来肯定是那个刘公子的主意,这一对男女已经铁了心要和夜郎王作对,这可是一件大事。
扔下刚喝了一口的茶,转身就往外跑:“苏公子见谅,我刚想起一件大事,失礼之处,隔日再来赔罪!”
“兄长自去,不妨事!”苏任冲着采默的背影大喊。
霍金莫名其妙的看着急匆匆走远的采默,挠挠脑袋:“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噗!”苏任顿觉小腹一紧,好像要上厕所。冲着霍金翻了一个白眼:“以后不准和我学这种话,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坏毛病学的这么快!”
“嘿嘿!”霍金傻笑两声,端起采默的茶杯一口气喝光:“大哥,你的主意还真灵,那个臭女人没有一点动静,说不定真没猜到是我们干的。”
“行了,住嘴,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今后再也不准提了!听见没有?”苏任的眼光阴冷,霍金连忙点头。
苏任有些后怕,昨天夜里他想了半晚上,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怎么处理那具尸体。本想挖个坑埋了,一了百了。都准备叫人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这才将那尸体弄到了城主府的行刑场。苏任把所有的宝都压在刘宏身上,猜测刘宏是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这样的人,越是明显的事情他想的越多。
苏任又一次押赢了。今天早上连懒觉都没睡,听说沙马沙依请去了采默,苏任乐呵呵的搬了椅子和桌子,哼着京戏在树下品茶。等到采默出现,只看了采默一眼,苏任便确定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开始进行了。
吃罢了午饭,苏任将霍老四、苟天明和霍金等队率一级的全都找来,冲着众人做了个鬼脸:“兄弟们,今天晚上咱们起运货物,该怎么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咱们是动真格的,会有死伤,想要退出的现在吱声还来的急,如果到时候掉链子,那就休怪我苏任不讲情面。”
苟天明一脸兴奋:“早等这一天了,先生放心,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一定平平安安的把货物运回去!”
“好!别的不多说,为了这一次我们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这条商道能不能走通,就看这一遭,成了,以后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富贵一生,都打起精神,各自准备去吧!”
“诺!”众人异口同声,声音差点把房梁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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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雨夜最难熬
沙马沙依和刘闳正在吃饭。两个人吃饭排场倒是不小,周围跪着一圈奴隶,管家也在一旁伺候。吃的倒是简单,山野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无外乎就是各种肉和面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
刘闳抓起一根排骨,啃了两口:“那采默回去之后,还真是连连动作,已经派了好几波人出去了,看样子他是害怕了。”
“既然现在害怕,何苦当初呢?我倒觉得他不是害怕,而是准备去了,你这个威胁一天不除,他没法向夜郎王交代,不过这个人真的很可恶,你准备怎么对付他,是要刺杀?还是赶出武阳?”
“刺杀?我何时干过杀人的勾当?”刘闳呵呵一笑:“既然是夜郎王的人,咱们就得小心应对,千万不能耽误我们的大事!”
沙马沙依微微一笑:“你就这么确定,到时候我会站在你这边?凭借我武阳一城,能左右大汉的命运?其他夜郎人可能不知道你们大汉到底有多大,我可是一清二楚,我不会傻乎乎的跟着你冒险,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
“哦?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你放心,一定让你得偿所愿,和夜郎一样的大国不可能,恢复你们滇国,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那就好!但愿你没有骗我。”
一个侍卫急匆匆冲进来,绕过一圈奴隶,在管家耳旁嘀咕了几句,管家的脸上漏出淡淡的微笑,挥手示意侍卫出去。这才来到沙马沙依耳畔轻声说了几句。沙马沙依的脸上也露出喜色。
刘闳啃完了一根骨头,用手绢擦擦手:“是不是苏任有动静了?算来他也应该行动了,那些东西不运回汉地,放在你们这里就是一堆破烂,只有运回汉地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哈哈哈……”沙马沙依哈哈大笑:“你也并非一无是处,除了在床榻之上厉害一些,没想到脑子也不错。”
一转身,吩咐管家:“既然他行动了,立刻派人通知撒嘛,让他做好准备,记住,把苏任的贴身护卫给我带回来,其他人任凭他处置,最好让他们消失在群山之中。”
“是,我这就去办。”
撒嘛穿着蓑衣,眉毛上都带着水珠。他脾气不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唾了一口,这才重新吃手里已经发霉的面饼。山里的天气就像孩子脸,说变就变。下午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热的人恨不得脱光了衣服。太阳一落山,阴云马上就起来了,紧跟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没了。
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撒嘛没有搭建营帐,五百驻军全都静悄悄的待着雨地里。冷风裹挟着小雨不断的往怀里钻,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
“真他娘晦气,天天晚上下雨,再不来,老子就要冻死这里了!”撒嘛和狗一样晃晃自己粗壮的身体,将挂在蓑衣上的雨水抖落:“派人去山口看着,到底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哨兵领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家伙过来。跑的满身大汗,被雨水一激,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此人撒嘛认识,是城主府的侍卫。
“你小子终于来了,是不是有好消息?”
那人连忙跪下行礼:“管家让我来告诉带兵官,苏任已经出发了,城主的意思,只让留下那个叫霍金的护卫,其他人任凭带兵官处置,货物一定要全部带回去!”
“哈哈哈!终于等到了!”撒嘛大笑,猛然站起身,把身上的蓑衣一把撕掉:“孩儿们,都打起精神,要干活了!”
苏任走的不紧不慢。本来这么危险的事情,霍老四和苟天明都不同意让苏任亲自来,说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回去冷峻和老君观的人能把他们两个生吃了。
苏任却哈哈一笑:“不怕,冷峻不吃人,我的前面还有你们,我就是个看货的,其他的事情都是你们办,就凑个热闹,还有小金子在我身边,这可是温水小霸王,看哪个不张眼的敢打我的主意?”
都知道苏任已经铁了心准备走一趟,多说也是无意。
霍老四拉着霍金,两只眼睛瞪的溜圆:“龟儿子听好了,一刻不准离开任哥,要是任哥少根头发,看我不亲手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霍金不耐烦的答应着,转身跟着苏任就出门去了。
商队出发的时候,门外那些黑天半夜还在做生意的货郎们格外惊讶。苏任对着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各位兄弟,辛苦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各位兄弟,我这货栈连个老鼠都没闹过,烦请那位跑的快的去给城主说一声,就说我有些急事,走几天,过几天还回来,到时候请各位兄弟吃酒。”
众人傻愣愣的看着苏任的车队从自己面前经过,等人家走了好远,才有机灵的反应过来,匆匆的去给沙马沙依报信。
今天晚上天气不好,是个阴天,没有月亮。车辕上明晃晃的火把,一直延伸好几里长,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一条火龙。走出去没多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上好的松油火把倒是不怕。路却变的越来越泥泞,装满货物的牛车走起来很艰难。
撒嘛趴在泥地里,两只眼睛瞪大,望着远处蜿蜒曲折的一条火龙:“啧啧,这小子从我们这里弄走了多少好东西,就用那没用的丝绸、荼草、瓷器,这就是明抢呀!传令下去,一会动手的时候,千万别伤到那些货物,要完好的交给城主!”
雨越下越大,地越来越湿。早已准备好的牛皮和毡垫都盖在了车上,苏任也解下自己的蓑衣,顺手搭在白马的脊背上。白马舒服的抖了一下鬃毛,上面沾的水弄了苏任一脸。白马可能也知道自己错了,连忙回过头,将大脑袋在苏任的怀里蹭来蹭去。
苏任嘿嘿一笑:“不怪你,下雨天本来不该让你来,都是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霍金抬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的蓑衣脱下来给苏任披上:“大哥,歇歇吧!这雨太大了,又看不见路,万一出个问题可就麻烦了。”
苏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沫子:“好,让兄弟们歇歇,都别走远了,把牲口都从车辕上解下来,收拾一下,这么大的雨,牲口容易生病。”
撒嘛看的真切,那条火龙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旁的亲兵疑惑道:“带兵官,他们怎么不走了?再往前一点,咱们就可以动手了,是不是那些汉人发现咱们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们能发现咱们?”抬头看了看天:“贼老天,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他们不来,咱们过去,让兄弟们都小心点,不要发出动静。”
车队太长了,休息的命令从前面发出,后面的人得好一会才能收到。等所有人都停下之后,解牲口,避雨,喝水,吃东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共五十辆大车,都是老君观附近的村民。这些人干别的事情不在行,赶个牛车问题不大。再加上老君观向来的好口碑,不少胆壮的人想挣这个大钱。
苏任坐在一棵大树下,树叶茂盛,雨竟然没有淋湿树下的泥土。取下白马身上的蓑衣,来到干燥的地方,白马很高兴,撂着蹶子抖落自己身上的雨水。苏任脱下衣服,使劲拧了拧,替白马擦拭。霍金提着自己的红缨枪,惦着脚尖使劲的往前看。
苏任一边擦白马,一边笑道:“没用,看不见的,又下着雨,估计连声音都传不过来,安安静静的休息休息,明天等天气好了,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霍峻嘟噜着嘴:“可惜了,要是我去一定能多杀两个。”
“那你去吧?”
“真的?”霍金大喜,立刻又愁眉苦脸:“我可不敢,要是被我阿大看见,肯定一剑剁了我。”
“那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烧点水,煮点姜汤,给每人送一点,去去身上的寒气。”
撒嘛瞅准机会,大喊一声,带着自己的手下,突然从树林后面冒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铁到,嘴里面发出奇怪的叫声。他已经派人看过,这些汉人派了些护卫押运,大多都集中在前后两边,中间就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一字长蛇阵,打这样的对手他很有心得。
不等撒嘛冲下山坡,守在中间的那几个汉人护卫早就跑的没影了。撒嘛哈哈大笑:“一群胆小鬼,兄弟们,这就是汉人,他们都是胆小鬼,杀,杀光汉人,拿下这些货物!”
很多人已经耐不住诱惑,纷纷上手,想要看看盖在防水牛皮下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一刀砍断固定的绳子,顺手扯下牛皮,露出车里的东西。
“带兵官,空的!”
“这边也是空的!”
“这辆也一样,除了干草,什么都没有!”
撒嘛的脑袋嗡的一声:“格老子,这些汉人真狡猾,上当了!”
“杀……!”四面的喊杀声突然响起,火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浸过油的干草一点就着,不仅是车辆,四周的树上,地上全都是。大火很快就烧起来,将整个山谷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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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个好人
苟天明一眼就看见站在火光里的那个矮胖子,提着自己的刀冲着撒嘛就过来了。两个挡道的家伙还想阻拦,苟天明左右开弓,一刀一个,从肩膀一直砍刀胸腹。
皮甲被雨水泡过以后紧紧的裹在身上,被大火一烤变得和纸一样,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麻布是最容易着火的玩意,在火里蹦跶了两下,脚面先被烧着,紧跟着火焰顺着两条腿就爬上来。任凭撒嘛大声喊叫,完全没有队形的夜郎人,到处乱窜。
整个山谷都在着火,凶神恶煞的敌人从四面扑过来。这个时候还能去哪?撒嘛始终不明白,这大火怎么烧的这么大?难道说汉人受到山神的庇佑?
实际上,这地方是苏任早就设定的战场。打仗的事情苏任的确不懂,玩心眼他很在行。几千年后,无论你干什么都在比谁心眼多。那怕你只是普普通通的员工,在单位都得八面玲珑才行,谁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好,便会有无妄之灾。
苏任既然知道沙马沙依不会善罢甘休,自然要做好预防,就算人家不来,多做些准备肯定没错。几天前,他就派人在这山谷动了手脚。树上树下用油泼过。一下雨正好把浸入泥土中的油飘出来,随着雨水到处流。那些原来设计出来的火焰阵出口,都被堵的死死的,自己人都进不去了。
看着夜郎军被烧的吱哇乱叫,撒嘛头皮发麻。在他的印象里,打仗就是你来我往,以命相搏。现在倒好,敌人一个没有看到,自己人却被烧死大半。那些跑的慢的,没有冲进火场的正在外面被人家屠杀。
“龟儿子,可敢和爷爷一战!”撒嘛倒也有些豪气,拎着大刀,顾不上被烧着的胡须和头发,硬是从火场里面冲了出来。
苟天明一刀砍下,直奔撒嘛的脑袋。撒嘛见来人正是苏任手下的护卫头子,也不说话。抬刀迎上去。两把铁刀碰在一起,冒出火花,震的二人都后退两步。
苟天明牙齿咬的嘎吱响,第二次又冲了上来。当初就是这家伙杀了他的老大吴秃子,自从来到武阳的那一刻,苟天明就想报仇。在苏任的一再劝阻下,这才忍下这口气。今天总算找见了,岂能再放过。两人就在火场边沿,斗的你死我活。
霍老四不是个杀人的料,站在树林里看着整个火场,嘴上说着违心的慈悲话,下命令却一点不含糊。
“真是造孽呀!罪过,罪过,死了是要被下油锅的,诶?那个谁,左边有人跑了,快追!任哥说了,不能让一个人跑掉!对,出刀,堵住那个口子,全都赶进火场去!”
烤肉的香味,烧焦的糊味混杂着草木灰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都是打家劫舍的山匪,惨烈的杀人他们也见过,但是今天还是大开眼界了。什么叫不费一兵一卒,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他们算是彻底理解了。这样的杀人方法,颠覆了他们过去的传统。
“四哥,要不要派人给队率帮帮忙?”一名双嘴山的老人问霍老四。
霍老四看了一眼,正杀的难分难解的苟天明和撒嘛,摇摇头:“帮忙到不用,派几个兄弟在旁边看着,队率要是吃不住了,就动手,防备那家伙跑了,这家伙有大用!”
苟天明越打越快,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下了决心,今天就算是自己死在这里,也要杀了撒嘛,替吴秃子报仇。撒嘛自然也看的明白,要想跑出去,不把眼前这个家伙放到,门都没有。两人一拼命,身上就有了伤口。苟天明的胳膊被划了一刀,撒嘛的胸口被开了花。
人工到底还是敌不过老天。尽管苏任做了小动作,在大雨面前大火也没烧多长时间。对于护卫队来说,时间是短了点,对于夜郎人来说无异于这辈子最长的一天。来了五百人马,活着被俘虏的不到一百,其他人不是被烧死就被杀死。总之,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霍老四用衣服捂着自己的鼻子,带着人在火场里面巡视。刚才的香味被雨水冲刷掉以后,就变成了焦臭:“都看清楚了,发现不对劲的先补一刀!哎,造孽呀,死了这么多人。”
苟天明和撒嘛还没分出胜负,两人的身上都多了好几处伤口。一旁战的都是双嘴山的老人,一个个不像是在给苟天明掠阵,更像是看戏。
“队率,这家伙就是力气大点,别和他硬碰硬,走下三路,保证一招撂翻!”
“不对,这家伙太矮,要走下三路,队率就得躺下,这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队率,你那刀力道不对,应该再往上三寸就能砍中这小子肩膀,要注意了!”
苟天明越听越烦躁,猛然回头:“龟儿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有本事你们来!”
“嘿嘿嘿,队率既然要独斗,我们那好插手,四哥说了,只要队率没有大碍,我们就是防着这家伙逃跑。”
“滚!全都滚!”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大笑,却没一个人走。
撒嘛的心都凉了,他听得懂汉话,今天自己看来是跑不出去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人家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活下来的手下,全都被缴械跪在不远处。一个个灰头土脸,那还有精兵的架势。这些是他在武阳立足的本钱,一转眼就被葬送了个干净。
“啪!”撒嘛扔下手里的刀:“不打了!不就是死吗?就算你们不杀我,回去城主也不会饶了我,倒不如被你们杀了,我的一家老小还能活下来,来吧!”
这家伙倒也光棍,一闭眼,站在那里不动了。苟天明却愣了,当初为吴秃子报仇的心劲这会早都过了,说实话,撒嘛长的不咋样,身手倒还有些。别的话不敢说,自己的看家本事还是有信心的,想当年祖上在前朝也有些根基。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给我治伤?都想看着我流血流死,好抢我的位子?”苟天明瞪了周围几个家伙一眼。
众人嘿嘿笑着连忙上来,有两个已经去擒撒嘛了。
霍老四冒出来,看着苟天明:“出气了?”
“嗯!”
“那就好!传令下去,收拾摊子,咱们去找任哥!”
雨终于停了,太阳快出来的时候停的。苏任从树荫下走出来,活动活动胳膊,这一夜太难熬了。当初在温岭的时候,幸亏没遇见这样的天气,要不然非死在里面不可。
霍金端着一罐子稀粥放在苏任面前,从火里面拿过两个烤热的面饼,分给苏任一个。一边吃面饼,一边抬头看着天:“总算是晴了,这一夜,太难熬了,以后再出门一定要带上帐篷,看我这身上,一块干的都没有了,还有这火,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点着……”
“行了,面饼还堵不住你的嘴,再说,以后出来就不带你出来了!”
“嘿嘿,我也只是说说,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回来了!苟队率回来了!”一阵欢呼声从北面传来。在树下休息的人全都涌出来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苟天明和霍老四的带领下顺着山路走过来。一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结果如何。苏任长出一口气,重新坐下,抱起罐子大口大口的喝粥。
“先生,我们回来了!”苟天明一抱拳。
苏任抬头看了一眼:“怎么搞得?伤成这样?”
“不碍事,那个撒嘛还有两下子!”
“其他人呢?有多少兄弟……”
霍老四连忙回答,眉飞色舞:“任哥放心,这一次咱们的兄弟都没事,几个受伤的已经治了,那些想打咱们商队主意的家伙,一个都跑了,把撒嘛带上来!”
苏任点点头:“都没事就好,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别的!”
众人一片欢呼,吓的那些夜郎人打了几个冷颤。按照夜郎的规矩,他们这些俘虏最好的下场就是做奴隶,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杀。夜郎还是个未开化的民族,他们喜欢活祭,祭品自然是战俘。
苏任递给撒嘛一个面饼,冲他点点头。撒嘛一愣,接过面饼,三两口便塞进嘴里。含着面饼看着苏任:“你不杀我?”
“呵!”苏任一笑:“你还想的挺好,我可从来没说过不杀你。”
“那你!”
“给你吃东西是吧?是让你吃饱了好上路!”
撒嘛不再说话,低着头咀嚼嘴里的面饼。跑了一夜,又吃的太快,差点被噎死,直翻白眼。苏任递过水,撒嘛接过来喝了两口,长出一口气。
“我的确该死,我手下的兵不应该死,如果你能放过他们,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这时候恐怕轮不到你讲条件?安心吃你的东西,不够这里还有。”苏任又递给撒嘛一个面饼。
撒嘛恶狠狠的一推,将面饼打落在地。霍金抬脚踢在撒嘛的脸上:“龟儿子不知好歹是吧?想死早说!”
苏任捡起面饼,一点点将上面的泥扣掉,慢条斯理的吃起来:“我很想知道你们城主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说是提着你的脑袋去见他呢?还是空手过去?好像我每次去城主府都带着礼物,这次不好空着手吧?”
“其实要我说,你们城主真不应该和我作对,要不一开始就不答应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出尔反尔,我其实是个好人,真不想搞出这些事情,来武阳只是为了做生意,让我身后这些人吃饱穿暖,你说,你们这是何苦呢?几百年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犯的着这么早就自相残杀吗?”
“算了,给你说这些也是白说,后面的事情你也看不到了,吃了这个面饼,我准备去见你们城主,偷袭我的商队,至少得给我一个说法吧?你说是不是?”
撒嘛满脸是血,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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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城主难做
五百人的俘虏不是那么好抓的,就算你再怎么仔细,总会有几个激灵的漏网。
苏阿纳本来是被派来送信的,看过了撒嘛的豪气,顿时就觉得自己该留下来。说不定顺手还能弄些什么东西,带回去送给楼上的侍女阿里卓,也不错。等他攒够钱,就向城主求情,允许他和阿里卓结婚,他已经想好,只要能娶到阿里追,做奴隶都行。
一想起阿里卓的美丽,苏阿纳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就会带上笑容。但是现在,他笑不出来,后背火辣辣的疼。幸亏他在起火的时候立刻趴在了地上,用潮湿的泥土遮挡住了脸。苏阿纳在山里见过野猪就是这么躲避山火的。
冒着被人踩断骨头的危险,苏阿纳没有动,也没有喊叫。惨叫在耳畔响起,皮肤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孔里。
汉人在屠杀他们夜郎人,那些人很凶恶,就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苏阿纳以为自己要被烧死了,一阵大雨浇灭了他身上的火。雨水在烧烂的地方游走,疼得他不断的抖动。那些汉人就在旁边,苏阿纳咬住自己的手,尽量不让自己发抖,更不能让自己发出声音。
眼睁睁看着带兵官撒嘛被抓走,看着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军兵也被带走。苏阿纳趴在那里还是不敢动,他都忘记了自己爬了多长时间。眼前出现亮光的时候,他知道天亮了了。
身边到处都是尸体,全都被烧焦了。有些尸体身上还有刀伤,应该是后来补的,因为皮肉不是红的。苏阿纳费了好大劲,才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挪开,这人被烧的面目全非,分不清是谁。苏阿纳朝那具尸体磕了个头,还是要感谢他救了自己一命。
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再也没有迟疑,苏阿纳扭头就跑,他要把这件事告诉城主,城主的军队完蛋了。
沙马沙依伸了一个懒腰,昨天晚上她睡的很舒服,这么多天来这是最舒服的一次。昨夜她没找刘宏,一个人在三楼自己的闺房里睡的。好久都没来过这里了,只有到了这里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
侍女们跪了一地,衣服和洗漱用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管家就在门外站着,规矩而安静。
“撒嘛他们有消息了没有?”
“还没回来了,昨晚上下那么大的雨,那些汉人肯定走不了,听说汉人装货物用了五十辆牛车,好长的队伍,全都是最值钱的东西!”
“那些本是我的!”沙马沙依冷哼一声:“撒嘛一回来,马上报告,任何人不准动那些东西,明白吗?”
“是,我这就派人告诉撒嘛!”
管家一转身,楼下乱糟糟的一片。有人带着痛彻心扉的声音大喊:“出事了,我要见城主,我要见城主!”
正在忙活的奴隶和侍卫纷纷围拢过来。有认识的一把扶住苏阿纳,看着他后背的伤直撇嘴。作为普通的传令兵他没有资格上楼面见城主。
“苏阿纳,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事要见城主?”说话的是苏阿纳的上司。
“出大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见了城主才能说。”
管家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看着苏阿纳惨不忍睹的样子,阿里卓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想上去看看,可惜力气太小个子也不高,谁也挤不过。趁着众人给管家让开路,阿里卓连忙钻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阿里卓见到苏阿纳,差点没晕过去。
管家一皱眉,立刻有人将阿里卓拉开。传令官连忙对管家道:“管家老爷,他就是我派去给撒嘛传令的,应该昨天晚上就回来,耽搁了一夜,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哼!夜不归宿,拉下去打二十鞭子!”
侍卫们正要动手。苏阿纳连忙道:“管家老爷,真的出大事了,带兵官撒嘛被抓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愕然,管家也是一愣。旁边的传令官觉得很不自在,立刻道:“胡说什么?带兵官还有五百人马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抓带兵官!”
苏阿纳还想再说些什么,证明自己没说错。管家使劲咳嗽一声:“行了,都散了吧!把他带下去治治伤,换身衣服,派人送上来,城主要亲自见他。”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管家朝着塔楼跑上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楼梯口差点栽倒。
苏任带着二百多人,押着俘虏浩浩荡荡的回来了。一路上引的武阳百姓纷纷观看,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被绑成麻花的撒嘛,还是惊讶不已。
“这不是带兵官吗?怎么……,怎么,汉人!”
“是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汉人怎么抓了我们的人,连带兵官都抓了?”
武阳人实在理解不了这种怪异的场面。一大群汉人押着他们武阳的守备首领,招摇过市,这也太有点嚣张了!
苏任捅了捅身旁两个通译,冲着两人努努嘴。两人会意,连忙放开嗓子大声喊话。
“我们是温水盐业公司武阳分公司的,昨夜运货回温水县,谁料想,半路上杀出一票强盗,打了半夜,幸亏护卫得力,击退强盗,并活捉匪首,和他手下数十人,特来向城主献俘,各位都睁开眼睛看清楚了,这些人全都是强盗,……”
这些话是苏任教的,又给了两个通译大把的钱,答应带他们回汉地。两人算是彻底放开了,全然已经将自己放在汉人的地位,用鄙视、痛恨、轻视、敌意、高傲、优越的眼光,看着撒嘛和路边那些不敢相信这些事情的夜郎人。
“不错,不错,继续加油!”两个通译喊了两遍,回过头卖好的看了看苏任,苏任呵呵一笑。
两人比吃了蜜蜂屎还高兴,整个脸都绽放了,再喊的时候就更加卖力了:“这些强盗,无恶不作,杀人放火,抢掠百姓,今日定要让城主杀了他们,以正王法,都看清了,这就是强盗的下场,敢和我们的商队作对,那只有死路一条!”
一路走,一路喊。武阳的百姓一脸茫然,站在道旁愣愣的看着一群人,跃武扬威的从面前走过,心情复杂。
沙马沙依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旁的刘宏面色沉重。管家扶着苏阿纳跪在屋子中间,苏阿纳一边说一边哭:“城主,那些人太狠了,他们是魔鬼,那是地狱的烈火,只要被烧上,雨水都浇不灭,那么多人活下来的不到一百人,……”
“咳咳咳……”苏阿纳剧烈的咳嗽,脸上的表情痛苦:“没被烧死的他们还要捅上一剑,只把那些能走的抓了俘虏,其他人全都被杀了,我被一个尸体挡住,这才捡回来一条命,城主,您可得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呀!呜呜呜……”
沙马沙依面无表情摆摆手,管家扶着苏阿纳出来,阿里卓连忙跪爬进屋里:“城主,请您让我去照顾苏阿纳吧?他伤的这么重,恐怕……”
“去吧,找个郎中给他治治,希望他能挺过来!”
“谢城主,谢城主,您是最仁慈的城主!”
打发了这群人,沙马沙依便开始咆哮:“刘宏,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那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怎么办?我的五百守备军,全完了!我武阳城谁来保护?你的人呢?你答应我的人呢?”
刘宏一声不吭,一手扶着下巴静静的沉思。任凭沙马沙依的唾沫喷到自己脸上。
“城主,城主!”管家刚出去又踉踉跄跄,连滚带爬跑回来,门槛有点高,被绊了一下,一个飞扑,趴在了沙马沙依脚下。
“又怎么了?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外面!外面!”管家趴在地上,指着门外,脸憋的通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吵闹声从楼下传上来,好多人在呼喊,有汉话也有夜郎话,吵的让人心烦。
“求城主给我们一个交代!”
“请城主严惩盗匪!”
“城主,出来!”
“这些人不能留呀!”
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夹杂着侍卫们的呼喝,但呼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全被淹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中。
苏任一边喊,一边挥舞自己的胳膊。这样的事情在他的那个年代是违法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热情。作为此次事件的领头人,他的喊声最大,最疯狂。激动的面色潮红,却乐此不疲。
霍金等人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要挥舞胳膊,有样学样,跟着就对了。一条胳膊,两条胳膊,几百条胳膊一起挥舞的时候,场面很震撼。
人群有些失控,不断的向前拥挤。城主府门口的侍卫被迫后退,他们害怕,害怕这伙人冲进来!害怕被莫名其妙的干掉。这么乱的场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侍卫官强自镇定,一边指挥手下挡住门外的人,一边不断回头看向楼上。
沙马沙依出来了,面如冰霜,两手放在胸前,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她今天穿的很正常,身旁七八个带刀的女侍卫已经抽了弯刀,拱卫身边。
管家战战兢兢的冲着楼下喊道:“都静一静,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城主一定替你们做主!”
沙马沙依一眼就看到了苏任。苏任冲着她微笑,眼睛里带着戏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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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挥泪斩
“这是怎么回事?谁抓了我的带兵官?”沙马沙依瞪着苏任,这是她的地盘,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撒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城主救我,城主救我,他们……”
“啪!”霍金一枪杆扫中撒嘛的后脑勺,顿时血就下来了,染红了撒嘛的衣服。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连忙往外散了散。敢在城主面前杀人,这些汉人真的太无法无天了。
苏任呵呵一笑:“放心,死不了,只是晕过去了!城主,他们可是盗匪。”
“胡说!这里每一个人都认识他,他是我的带兵官撒嘛!”沙马沙依一指身旁管家:“你说,他是谁?”
管家假模假样的往楼下看了两眼:“他是带兵官撒嘛没错!”
二人的双簧唱的不错,可惜苏任不吃这一套,一转身:“大伙说说他是谁?”
“强盗!山匪!”
猛然的呼喊把沙马沙依吓了一跳,险些站不稳。
苏任看着沙马沙依:“城主,此人打劫我的车队,被我当场擒获,我的手下和车夫全都看见,被烧毁的车辆还在山谷里,一切证据确凿,城主却说此人是你的带兵官,难道说这人是受了某人的指使不成?”
“你的车全都烧了?”沙马沙依忽然一惊,把身旁的管家下了一跳:“那,那些货物呢?都烧了?”
“那倒没有!我这人做事向来谨慎,就害怕有盗匪,弄了两个车队,被烧的只是诱饵,我的商队这会正在前往回去的路上,如果一切顺利,再有两天就能抵达温水。”苏任拱手一礼:“多谢城主挂怀,损失倒是不怎么大!”
“你!”沙马沙依有些抓狂。管家连忙拉拉她的衣角,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撒嘛。
沙马沙依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这事我看就这么算了,想必也是一场误会,撒嘛的确是我的带兵官,苏先生应该也见过,他绝不会干什么盗匪的勾当,至于苏先生的损失,作为城主,有保护境内商队安全的责任,本城主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行!惩治元凶!”霍金忽然高喊,身后众人连忙相应,一时间群情激奋,做主了冲进去样子。
苏任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城主,你也看到了,盗匪一直是我们商贾最大的敌人,人人对此深恶痛绝,如果城主不严惩,我相信这武阳就剩不下几个商贾了。”
“苏先生说的很对!”采默突然从人群背后站了出来:“武阳盗匪由来已久,撒嘛身为带兵官,不思保境安民,却做盗匪的勾当,非但不能留,更应该罪加一等,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苏任和采默对望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点头示意。楼上的沙马沙依脸都绿了,早知道这两个人有些关系,没想到竟然都穿一条裤子了。撒嘛虽说没别的什么本事,此人倒还算忠诚,也有些武艺,这么多年替自己干了不少事情,不救他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如果要救就会得罪光武阳的商贾,孰轻孰重得好好掂量掂量。
撒嘛晃晃悠悠醒来,正好听见采默说的最后一句话,差点吓死。不等霍金出手,就地十八滚,滚到楼梯下,完全不顾形象,冲着楼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城主救我,我这么多年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撒嘛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求城主救我,他们说的那些都是冤枉我的,绝不是事实。”
“这个龟儿子,竟然信口雌黄!”霍金把眼睛一瞪,挽起袖子去抓撒嘛。
侍卫官抽出兵器挡在霍金面前。刚才撒嘛滚进去他没管,因为那是他们自己人。霍金想要进去,那是绝对不行的。
霍金嘿嘿一笑:“还要挡我?你行吗?”一掌拍在侍卫官胸口,侍卫官猛然后仰,滚了两圈这才稳住自己。
大家都看着霍金,双方都没派人出来。霍金一把抓住撒嘛的衣领,拎了起来左右开工,大耳瓜子如雨点一般,打的撒嘛满脸是血。侍卫官还要冲上去,却被管家以眼色制止了。
“城主,救我!救我!”撒嘛还在喊叫,声音有些含糊,每喊一声,霍金的大耳刮便抽一下。
苏任这么做,就是想看看沙马沙依能忍到什么时候。他要激怒沙马沙依,将沙马沙依身后的刘公子逼到前台来。现在的武阳或者说现在的沙马沙依已经失去了他最后的依仗,五百守备军全军覆没,百姓也在他的高压下,忠心已经动摇。对于这个高傲的女人,只有让她失去一切,才会彻底对你臣服。
沙马沙依把牙齿咬的嘎吱响,攥紧拳头,看着霍金暴揍撒嘛,一声不吭。
“行了,你再打他就死了!”侍卫官实在看不下去。
“敢和我们商队作对,死是肯定的,只不过就是死法不同罢了!你有意见的话,那我换个方式。”
霍金两手一转,已近昏迷的撒嘛变成脑袋朝下。一手提着一只脚,一上一下,就在楼梯口的石板地上,将撒嘛的脑袋撞的啪啪响。
“这个不错吧?我还有其他招式,要不要都试一遍?”
侍卫官无奈了,扭头看向楼上。打狗还得看主人,撒嘛是城主的带兵官,这些汉人如此羞辱,眼看就要死了,难道他们的城主还要这么一声不吭吗?侍卫官的眼睛冒火,看沙马沙依的眼神中渐渐有了愤恨。
“好了好了!要是真打死了,咱们就说不清了!”苏任最终出声,他叹了一口气:“哎!人活的这份上,还不如死了算了,都被打成这样了,连个出来说话的都没有,好歹也是城主的带兵官,绕他一命,让城主处置吧!”
霍金这才扔下撒嘛,往地上啐了一口,晃晃悠悠的走回苏任的身后。
撒嘛有气无力的**:“救我,城主,救我!”
场面变的沉默下来。沙马沙依想要说话,始终找不到话头。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放狠话吧,担心激怒苏任,在苏任的身后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她感到害怕。说服软的话,面子上又过不去,怎么说自己都是城主,话一出口以后还怎么在武阳立足?
管家偷瞄了沙马沙依一眼,给侍卫官使了一个眼色。侍卫官连忙派人,将撒嘛抬到一旁,让人医治。
“咳!”沙马沙依咳嗽一声:“闹也闹了,打也打了,是不是可以散了,这里是城主府,不是大街上!”
采默道:“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的确不合适,只要城主一句话,让大家明白假扮盗匪的撒嘛怎么处置,我们立刻就走!”
“采默,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任呵呵一笑:“这怎么是欺人太甚,盗匪的事情不说清楚,我们这些商贾心里不安,那天要是再冒出一股来,碰见我的商队自然不怕,要是别的同道遇见了,那就麻烦了,大家说是不是?”
苏任已经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小小的武阳算是惊天动地了。围在城主府外的不仅是苏任和他的那些手下,还有更多的百姓和商人。苏任一句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太平日子谁不想过,发生盗匪谁都害怕。
“是呀!是呀!盗匪就应该处置了,我们武阳可从来没有闹过盗匪,这撒嘛也太胆大了!”
“嗯!以后来武阳得小心一点,这里太不安全了,我看还是撤了商铺,去别的地方比较好!”
采默自信满满,一副你看看、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表情。苏任想笑,采默这事做的不错,和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前几天给他透露这个消息是多么的正确。
“你们!你们不要逼我!”沙马沙依的脸都扭曲了,恨不得将苏任和采默剁了喂狗。
“不逼你,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霍金高声叫道。
沙马沙依到底是个女人,到了这时候她想哭:“你们到底想怎样?”
苏任道:“按照我大汉律法,盗匪视同谋反,当处以极刑,我想夜郎的律法也是如此吧?”
沙马沙依深吸一口气:“好!来呀,将撒嘛枭首,家眷充作奴隶,其余参与盗匪行径之人全部处死!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城主!饶命呀!……”
苏任和采默等人还没表态,被押在后面的俘虏慌了,他们可都是听了撒嘛的命令,具体说是听了城主的命令干事的。现在倒好,要干掉他们。要说心里服气那绝对不可能,不少人开始叫喊。甚至有人喊出来是奉了城主的命令干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堪,那些不知内情的夜郎人终于明白过来。一双双眼睛看向沙马沙依。
管家摇头叹气,护着沙马沙依转身就走。这一他们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都怪那个刘宏,要是没有被他怂恿,自己不会干出这种糊涂事情。沙马沙依带着怒气朝着刘宏的房间走去,身后那群女侍卫一个个擎着刀,面带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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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成了高富帅
楼下在杀人,杀的人头滚滚。以往杀人,一个个恨不得凑过去看看那个死囚是什么表情,今天倒好,全都离的远远的。有些胆小的捂着眼睛都不敢看,只是出声问:“杀了几个了?这是谁家的人?”
霍金搬来桌子和椅子,苏任和采墨坐在远处的树荫下。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他们才不管今天杀了多少人,杀的是谁?只要沙马沙依动手了,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
“哎!这么多人,这个女人还真是狠辣,就算是我都得想半天。”采墨看了一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刑场。每砍掉一个人的脑袋,就会爆发出一阵惊呼。
苏任很有同感,说起来他还真没见过杀人。能下手杀人的都不是一般人,原来在家杀个鸡都要折腾好久,何况是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杀人不犯法,他苏任都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今天,这些人全都是因为他而死,他反倒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任晚上不想做噩梦,所以就一杯杯的喝茶,多喝点茶让自己睡不着比较好。
“苏公子,咱们搞出这么大声势,那个刘宏竟然没有一点动静,此人还真能坐的住。”
“那人早就跑了!我的人在城主府的后面,看见刘宏用一根长绳从二楼滑下来,走了!今天这形势,无论我们还是沙马沙依,哪一方吃亏,倒霉的都是他,主意是他出的,出了事他肯定不会再留下。”
“那你为什么不拦住,这个人居心不良,在武阳这么多年,总是鼓动沙马沙依自立为王,夜郎王早有耳闻,要是抓住他,夜郎王一定很高兴。”
“你说的简单!”苏任苦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拦,实在是拦不住呀!人家早有准备,我派了十个人,只回来八个,而且各个带伤,据说有五个高手一直在城主府后面等着,这么多年来,这小子肯定有后招,马匹、粮食人家早就准备好了,追也追不上了。”
“那你就不怕此人逃回去?”采墨大为惊讶,不过他对这样的结局挺满意。刘宏的身份他一清二楚,真的抓来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走了最好。这一次的事情全都是苏任搞起来的,让那个刘宏恨苏任比恨他强。
“怕又能咋样,人家可是正牌王子,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商贾,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哎!看来苏公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兄长,今后可就仰仗你了,实在不行,我都准备把我留在汉地的人全都带过来,免得遭了人家毒手。”
“这样也好,以苏公子的经商才能,在我们夜郎也可富足一生。”
苏任大喜:“多谢兄长,那就有劳兄长在夜郎王面前替我说几句!”
采墨完全没有料到,苏任是个顺杆爬的主。话赶话说到这里,他开始后悔答应苏任这事。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杀人真的没什么好看的。杀一个人能让你热血沸腾,杀几十上百人,只能让人恶心呕吐。那些围在行刑场周围的人,时不时会有人快速的冲出来,扶着墙根狂吐一阵,然后用衣袖抹一把嘴,接着进去看。
吐的多了,总有味道吹到苏任和采墨这边来。喝茶本来是悠闲的事情,老有酸臭的味道混进茶味里,总是叫人不舒服。一壶茶没喝完,两人都觉得再也喝不成了。勉强又喝了一杯,苏任一个没忍住,扶着桌子就开始干呕。
“算了算了,今天看来不是个喝茶的好日子,咱们改日再会,告辞!”采墨笑呵呵的看着霍金不断的帮苏任拍背,拱拱手自己走了。
霍金又拍了几把:“大哥,他走了!”
苏任长出一口气:“你这家伙,手劲怎么这么大,差点把我拍死,以后的另找一个会伺候人的。”
“我看大姐就很好,可惜是个道姑,要不然……”
“别贫嘴了,收拾东西咱们走!”
离开行刑场,一辆带着棚子的牛车就在街角。苏任一弯腰钻了进去,霍金也跟了进去。车夫一扬鞭子,拉车的老牛迈开蹄子朝着他们的商铺走去。
街道上冷冷清清,大家都去看杀人了。一次处决一百多人的大事情,真是千年难遇。当年夜郎王派人让武阳归顺的时候也没杀过这么多人。今天,武阳人算是开眼了。
牛车的车厢里一共三个人。除了苏任和霍金,还有一个被黑布罩头的家伙,就坐在牛车的最里面。这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带着血渍。一看就知道刚才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霍金一把拉下那人头上的面罩,露出刘宏的那张俊脸。只不过现在变成了猪头,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刘宏的嘴被堵着,双手双脚全被捆住,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苏任和霍金,嘴里嗯嗯啊啊的想要说话。
霍金一巴掌拍在刘宏的后脑上:“安静点,再敢发出一点声音,现在就要你的命!”
刘宏连忙住声,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看着苏任。
“没想到吧?”苏任搓搓手:“放心,我不杀你,你老子是淮南王,我现在还不想惹他,别出声,听我说,听明白了就点点头,我的话不说两遍,记住了,以后要对付谁,先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再动手,别这么毛躁,这样难成大事。”
刘宏使劲点头,脖子不够用,整个身体都在晃悠。
“呵呵,你这小子太自大了,在武阳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作为的都没有,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说实话,我不想和你们为难,可你老是找我的麻烦,鼓动那女人挤兑我,最后还想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老老实实在我的铺子里待几天,我就送你回去。”
“还有,这夜郎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插手,告诉刘安,还有那个刘堂和刘文,再敢派人来,就休怪我不客气!”
牛车走的很慢,从城主府到苏任的武阳分公司走了好久。一路上苏任都在和刘宏说话,无论说什么,刘宏只是机械的点头。这小子已经傻了,被吓傻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当时在屋子里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几个人从后窗户闯进来,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牛车从后门进来,苟天明连忙迎上来,冲着苏任呵呵一笑:“先生,多谢!”
苏任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话见外了,吴老大因为我的一句话把命送到这里,我不替他报仇这说不过去,行了,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
霍金拉着刘宏从车上下来:“大哥,这家伙咋办?”
“先关起来,别为难他,过几天放回去,这家伙已经废了,这辈子恐怕都不敢再来武阳了,现在这武阳就是咱们的天下,都好好干,发财指日可待!”
院子里爆发出一阵吼叫,众人手里的工作也加快不少。
这一天一夜,来来回回折腾。苏任还真有些吃不消,回到自己屋里,洗了把脸,一头栽倒床榻上,就再也不想动了。这一觉苏任睡的很熟,多少天来的计划一朝有了成果,算是彻底放心了。自从来到武阳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好过。
一觉醒来,月亮都出来了。肚子里咕咕叫,正准备出门,霍金端着托盘进来,一罐子稀粥,三个面饼。苏任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这么体贴,咋就知道我饿了?”
“因为我也饿了,想到大哥也没吃,就一块都拿过来了!”
两个人笑笑,分了面饼,就在苏任屋子里喝粥吃饭。没有咸菜,也没有大鱼大肉,这时候喝粥是最舒服的。一大罐子稀粥两个人分了,三个面饼下肚。霍金打了一个饱嗝,舒服的躺在一旁。
苟天明来的正是时候,连忙给苏任倒了杯水,亲手递到苏任手上:“先生,来人了,你猜猜是谁?”
“谁呀?该不会是咱们的城主吧?”
“嘿嘿!”苟天明伸出大拇指:“先生还真能神机妙算,就是武阳城主,哭哭啼啼的等了先生一下午,一个女人家,我们也不好动手。”
“哎!都不让人省心,赶走一个又来一个,她没说要干啥?”
苟天明摇摇头:“只是一个劲的哭,谁问都不说话,水都不喝,说先生要不见她,她就不回去。”
“还黏上咱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霍金一翻身坐起来:“我去看看,这样放荡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好了,好男不和女斗,她都低头认输了,何苦为难一个女人,这里又不是大汉,人家或许就是这个风俗。”苏任拉住霍金,问苟天明:“人在那?我去看看。”
沙马沙依可不是空手来的,院子里杂七杂八的堆满了东西,还都是好东西。这个女人这次下了血本,在这次斗争中,她总算看明白谁才是最厉害的哪一个。
苏任没有直接就进屋,绕着那些礼品仔仔细细的欣赏。宝石、玛瑙用袋子装,黄金、白银用箱子装,珍珠、翡翠光彩夺目,就连珊瑚树都有一颗。苏任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嘴里发出怪叫。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成了高富帅,又高又富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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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礼尚往来
“苏先生可喜欢这些礼物?”
“喜欢喜欢!从来没见过。”
沙马沙依走过来:“这叫红珊瑚,是我阿大从闽南弄来的,还有这些珍珠,一共十八颗,全都一模一样大,当年是闵越国王宫里的,这些宝石是大食商人的,还有这柄纯金的降魔杵,是从身毒来的,还是那边一个什么神的宝物,最是稀有。”
“啧啧啧!没想到你家还有这么多宝贝。”
“只要苏先生喜欢,全都送给先生,只求先生绕小女子这一回。”沙马沙依一边说一边朝苏任身边凑,几乎要贴在苏任身上。
苏任一门心思都在这些宝贝上:“我可没把城主咋样呀!我就是个小小的商贾,在城主的地方做做小生意,城主这话说的我好像坏人一样。”
“苏先生怎么会是坏人,我这小城,人不过万,充其量不过是大汉的一个小县,只是小女子年纪不大,很多事情看不明白被坏人所蛊惑,才做了些错事,今天来就是向先生赔罪,希望先生……”
苏任打断沙马沙依,一抬手:“城主里面请,这大晚上的实在不适合站在院子里说话,这武阳还真是,白天能把人热死,晚上凉飕飕的受不了,小金子给我拿件衣服来。”
不等沙马沙依动作,苏任首先进了屋。在进屋之前,还不忘吩咐:“苟队率,让人把东西收了,城主一翻心意,我们不能驳了城主的面子。”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抬走,自己却连话都没说完。沙马沙依心有不甘,跟着苏任进了屋子。的确比外面暖和,火盆就在中间,上好的檀木烧的正旺。用这东西取暖有点暴殄天物,平时苏任才不这么干呢。
连水都没人倒,苏任无奈的笑笑:“让城主见笑了,我的这帮手下比不上城主的,大晚上的都去睡觉了,怠慢之处还请城主见谅。”
“苏先生客气,小女子实在是走投无路,如果先生肯饶恕小女子这一回,小女子甘愿将这武阳双手奉送。”
“这可使不得!我一个汉人,如何统治这夜郎的地方,就算城主舍得,夜郎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此事不要再提。”苏任长叹一声:“说实话,这次我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那个撒嘛做的太狠,绝不敢和城主作对,城主不怪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城主放心,今后我安安分分做一个商贾,绝不会再干对武阳不利的事情。”
沙马沙依这时候总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学着汉人的样子盈盈下拜:“多谢苏先生不计前嫌,只要我还是武阳城主,苏先生永远是我武阳城最尊贵的客人。”
“能得城主如此照顾,苏任感激不尽,说起这武阳,离我大汉最近,也是附近最繁荣的一座城,城主实不该让撒嘛这样的家伙领兵,鼠目寸光不说,即便不开疆拓土,至少也得保境安民,如今城主的守备军被此人葬送,实乃在下过错,这样吧,我愿出资为城主组建一支军队保护武阳,不知道……。”
“这,恐怕……”
“哦!既然城主不愿意那就算了,本来还打算将我大汉的军械弄些送给城主,看来城主自有打算,那就算在下多嘴了。”
一旁的管家眼睛一转,立刻接口:“苏先生乃是实诚之人,城主何不成人之美,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我们武阳的安全问题,还能增强我们实力,免得夜郎王对我们虎视眈眈,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沙马沙依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管家谦恭的低着头,脸上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苏任也颇为奇怪。这个管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自己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人。今天突然插了这一嘴,苏任的心里便是一惊。
“这位管家说的对呀!我是个商贾,什么生意都做,只要对城主有利,就算再难也的做好。”苏任看着管家:“看管家样貌,好似不是夜郎人?”
管家对苏任施一礼:“苏先生这次恐怕看错了,在下乃是地地道道的夜郎人,祖祖辈辈都是城主的管家,从未离开过武阳。”
沙马沙依得了苏任的承诺,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中午受了些刺激,带人冲进刘宏房间的时候,没想到刘宏跑了。恨的沙马沙依大吼大叫。要不是管家拦着,一定飞马去追。和管家在房间里商量了整整一下午,这才下定决心来找苏任。
沙马沙依尽量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甚至都说出了让位的话。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突破了。还真被管家料中,苏任对武阳没有任何想法。如此看来只要结好苏任,保住她的武阳问题不大。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苏任竟然要出钱替他们武装军队,这大大超出了沙马沙依的预料。
“我这位管家对我们沙马家忠心耿耿,是我最信任的人,我阿大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管家,既然管家觉得苏先生替我们建立军队可行,小女子也就不推辞了,只是不知道这带兵官……”
“我们是汉人,绝不插手武阳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向城主推荐一个人,就是你的那个侍卫官,我觉得此人不错。”
“哦!”沙马沙依彻底放心了,苏任的确对她的武阳没有任何想法:“我的侍卫官也是沙马家的老人,他做带兵官没有什么不妥。”
“呵呵呵,这就好,看来咱们今天晚上谈的很好,城主放心,明日我就派人回去,让他们采购兵甲,只是这件事情比较麻烦,城主需要多等些时日。”
“那就有劳苏先生了。”
从苏任那里出来,沙马沙依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沿着大路朝城主府走。刚离开苏任的势力范围,沙马沙依就迫不及待的问管家。
“你为什么答应他们替我们建军队的事情?不觉得他突然提出这件事情有些不正常吗?”
管家谦恭的低下头:“的确是不正常,如果城主不答应,苏任恐怕也有办法让城主答应,我这么做也是想过的,既然他苏任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咱们就得利用起来,等到我们的军队建成那天,再收拾苏任不迟!不过,咱们也不能大意,一定要将这支军队控制在咱们手里,决不能让汉人染指。”
“好吧!不过,我心里还是不安稳,谁知道这个苏任到底想干什么?自从我答应让他在武阳经商以后,咱们全都处在被动中,我已经怕了这个人了。”
“城主不用怕,他必定是汉人,要想在武阳立足,没有几十年不可能,到那时候咱们也不会和如今一样,只要我们现在忍耐一时,总有翻身的一天。”
沙马沙依慢慢的直起身子,深深吸了口气:“但愿吧!”
送走沙马沙依,苏任迫不及待的冲进仓库。沙马沙依这一次出手阔绰到了极点,就凭这些东西,比他运回去的那五十车货物值钱的多。
仓库里面拥满了人,霍金正学着沙马沙依的样子,介绍那些宝贝:“这个叫红珊瑚,是从闽越弄来了,曾经是闽越王皇宫里的东西,这些珍珠一共十八颗,各个都一样……。”
全都是土包子,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光彩夺目的宝贝,泪流满面还不舍得把眼睛闭上。
“先生来了!”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苏任背着手,慢慢进去。刚才在院子里看的不是很清楚,放进仓库里,被四周的火把一照,屋子里金碧辉煌,绚烂多姿。好像有朵彩云在脑袋上转悠。
“大哥大哥!能给我一颗小宝石吗?我送给芝兰做嫁妆,将来看谁还敢瞧不起我妹妹。”霍金手里攥着一颗玛瑙不断摩挲,舍不得放手。
“咳!”苏任咳嗽一声:“行呀,那颗玛瑙就给你了,不过这次回去的分红就没了。”
“啊!这也太值钱了吧?”霍金连忙将玛瑙扔下:“就那么一颗指头大的东西就顶我这一趟的分红,不能吃不能用,要它作甚。”
苟天明嘿嘿一笑,搂着霍金的肩膀道:“你小子笨呀,先生那是逗你,你知道那颗玛瑙值多少钱吗?少说也是三千钱,咱们这次的分红恐怕没有三千钱!”
“啊!那我要那宝石!”
霍金刚伸手过来,苏任啪的一声将箱盖合上:“现在又想要,晚了!行了行了,都去睡觉吧,这么晚了,看这些死物也不顶用,回去了我一人赏一颗!”
“好!”众人一哄而散。
苏任叫住苟天明和霍金,拉着两人去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倒上水,这才道:“交代你们了两件事,第一,小金子你立刻着手查一查沙马沙依的那个管家,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绝不是夜郎人;第二,苟兄弟明天派人回去,让四哥找些工匠过来,咱们要在这边建立作坊,记住,只要铁匠和石匠,不怕不会,只要干过就行。”
苟天明和霍金连忙点头,根本不问苏任要干什么。他们知道苏任又有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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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野心和生意
时间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无论你着急还是悠闲,它都按照自己的方式,一点一滴的流淌。苏任很会享受时间,他这个本来就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现在,苏任就躺在太师椅上,伸长四肢,闭着眼睛小憩。面带微笑,满足,从容。
霍金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敲的是苏任刚才哼出来的调调。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很好听。
“大哥,咱们就这么啥都不干?整天就坐这里喝茶,聊天?”霍金忽然将自己的脑袋往前探了探:“能不能告诉我,咱们找那些铁匠和石匠干什么?”
苏任摇摇头:“不能,就算给你说了你也不懂,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沙马沙依这个女人的,她有野心,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所以我才用夜郎王这个引子引她,现在虽然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还是要爆发她的野心。”
“哦!”霍金似懂非懂:“这样的女人不好,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男人才该有野心。”
“呵呵,你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也不尽然,无论男女都是有野心的,人的野心越大越造成的杀戮就越多,杀一个人那是杀人犯,杀十个人那是强盗,杀几万、几十万人,那就是皇帝,咱们汉人的逻辑一项都觉得男人应该有野心,实际上男人有野心也不是一件好事,一旦有野心的人多了,天下就要大乱。”
“男人和女人的野心是一样的,只是我们身为男人,就觉得女人不应该有,老天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这世道把某些人或者某类人束缚住了而已。”
“大哥说的我不懂,反正我觉得一个女人就该安分点!”霍金摇摇头,瞪着眼睛一脸迷茫。
苏任叹了口气。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就没找到一个能说到一起的人,整个温水最有学问的就是常事,还是一个守财奴。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和霍金说这些,其实就是单纯的想说话,不管霍金听不听得懂,说出来就行。
“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野心,你以后就知道了,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有没有查到那个管家的根底?”
霍金发出一声叹息:“难!要说是我们汉人的话,我还有些办法,咱们在夜郎人生地不熟,找人打听都听不懂人家说的是什么,目前为止,只知道那家伙叫多同,是上代城主府管家的儿子,他母亲是个奴隶,生下他就死了,老管家在前任城主死后殉葬,他接替了管家的位子,也算是个世家,今天已经四十三了,还没娶妻。”
“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这就有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人家不想娶妻生子,有什么奇怪的?”
“话不是这么说,作为一个管家家族,虽然说也算是奴隶的身份,可在武阳有着崇高的地位,但凡有地位的人,自然想的就是将这个位子一代代的延续下去,一个四十三的男人,不结婚生子就算他不想,他的父亲上一代的老管家,岂能没有这想法?老年人都是想要孩子的!”
“老管家已经死了!”霍金提醒道。
苏任一笑:“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这位管家应该也四十了吧?放在咱们大汉,做爷爷都不奇怪。”
霍金挠挠头:“这么说起来的确有点奇怪,按理说,多同家不缺吃不缺穿,以他奴隶的身份,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不行,找个奴隶做良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沙马沙依的那些侍女都长的不错,这家伙要是看上,沙马沙依估计不会吝啬。”
“继续查!我总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你刚才说他叫啥来着?”
“多同!”
“哦!多同,地地道道的夜郎人名字!”
中午的太阳很毒,眼看就要进入五月,潮湿的空气经过暴晒之后就和蒸笼一样,就算你坐在树下也不是多么凉爽。四川平原是一个盆地的形状,武阳正好处于盆地的西南角上。从南面吹来的风,过不了群山环绕,从北方来的风被平原分散。从高原上下来的冷空气,还没有抵达就被太阳晒化。
苏任解开衣服的扣子,露出洁白的胸膛,汗水已经在胸口形成一颗颗的水滴。霍金连忙把布巾递过去,抓起扇子替苏任扇风。
苏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个时候应该有一杯冰镇的果汁就好了。”
霍金呵呵一笑:“这么热的天,哪来的冰?咱们也没有冰窖,忍忍吧,再过几个月就凉快了。”
苟天明光着膀子进了门,刚才他去货场帮忙。因为和城主府闹了一场,武阳的百姓都不敢和他们做生意了,苏任决定商铺临时关闭,将剩下的货物全部卖给采默,减少自己的损失。霍老四押着货物回去了,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苟天明一个人忙碌。对于这个从来没干过这活的人来说,这件事情有难度。
在苏任这里,不用讲什么规矩。苟天明一屁股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扬脖全灌进去,爽快的啊了一声,吐出肺里聚集的热气,一脚踩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这个采默还不错,给的价钱也公道,咱们还能小赚一笔。”
“都弄完了?”霍金看着苟天明:“我阿大明天就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门做生意了?”
苏任点点头:“当然,这武阳可不仅采默一个商人,咱们的货物也不能只给他,要不然咱们在武阳就失去了地位,做生意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学会分散投资。”
两人全都点头。这么长时间以来,从苏任做过的事情上,两人对苏任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要是苏任说出来的话,必定是金玉良言。
“不知道四哥这次带来了多少工匠?”
苟天明连忙回答:“四哥已经派人送来信,说募集的人不少,这次回去刘文变得安静不少,很多事情都做的很顺利。”
“那就好!刘文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明天就把刘宏放了,派人安安全全的送到汉境,通知刘文一声,让他派人来接,这小子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咱们手上。”
“好,我这就去办!”
苟天明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苏任急忙喊住。
“不着急,歇息一下,这满头大汗的,告诉厨房,这几天天气闷热,多熬点淡淡的盐汤,给兄弟们送去,谁渴了就喝点,补充水分很重要,也让兄弟们都悠着点,横竖没有什么事情,大中午的就不用干活了,睡个午觉也好。”
“呵呵!”苟天明一笑:“还是先生好,想的周到,先生放心,这些家伙皮糙肉厚,风里来雨里去惯了,让他们享福,怕把懒毛病惯出来就不想动弹了。”
“你知晓就好,别让大伙太累就行!下午,带几个人跟我去一趟药材铺子。”
“先生病了?那可得赶紧请个郎中瞧瞧,不能拖。”
“没病就不能去药材铺子了?有事情!”
“好,先生歇着,我去忙了!”
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现在变的规规矩矩,竟然还会关心人。要是不认识苟天明的,肯定想不到,拿着大刀片子吃半生不熟的野猪时是个什么样子。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苏任用水擦了身子这才凉爽一点。吃罢了午饭,带着霍金和苟天明朝着药材铺子去。武阳的药材铺子很小,当地的百姓没钱,奴隶生病了也不会有人给他们治病。只有那些有权有势的偶尔才会来光顾一下。小小的门脸,开在僻静的街道上。老板还是个会做生意的,地段就选在靠近城主府的地方,从门口就能看见城主府的大门。
苏任如今是武阳的名人,不认识他的人不多。正在院子里晒药的老板看见苏任进来,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朝苏任行礼。苏任身后跟着七八个彪形大汉,把老板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苏先生能光临,在下荣幸之至,快快,里面请!”
苏任也不客气,倒背双手,昂首挺胸就进了屋子。满屋子的药材,天气闷热,潮气又大,不少药材都有些发霉。整个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还霉菌的味道。苏任当仁不让的坐在上手,霍金和苟天明一边一个,其他大汉就守在门口。被围在中间的老板浑身不自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杀星。
“老板不要害怕,今天来是和老板做个生意,大生意。”
“呵呵!”老板干笑两声:“小店能和苏先生做生意是在下荣幸,只要苏先生开口,小店一定竭尽全力。”
苏任看看四周:“药材不少嘛!不知道都有什么药?”
“本店虽然小点,药材倒也齐全,凡是我夜郎所产的药物都多少有一点。”
“哦?这就不简单呀!”
“苏先生夸奖了!不知道苏先生需要点什么?”
苏任呵呵一笑,示意老板坐下说。老板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不断的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水。
“我的生意你也清楚,需要的货物很多,凡是夜郎所产都可以,自然包括药材,所以想和老板做个长期的买卖,老板替我进药材,我来买或者用东西换也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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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未雨绸缪
一桩大买卖砸在头上,药材铺老板的脑子有点不灵光。连忙起身,噗通一声就跪在苏任面前:“先生大恩,在下感激不尽,小人一定找那些上好的药材,绝不欺骗先生!”
“看来咱这生意谈的很妥当!价钱你放心,不会亏待你,不过我有个两个请求,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做到。”
“先生请讲,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老板起来说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我这里很难办,对于老板轻而易举,这次来主要就是问问,老板这里可有硝石和硫磺?”
硝石,有名芒硝,最早这种东西是用来做药的,药用价值极高。道家也用其作为炼丹的材料之一。有人认为,后世我们玩的烟花,其实就是道家在炼丹的过程中,误将硝石、硫磺和木炭混在了一起,产生了最早的黑火药。
硝石的主要产地有三个,山西出产的叫盐硝,山东出产的叫土硝,四川出产的叫川硝。实际上,硝石和盐的天然存在基本相似。按照《天工开物》的记载:硝质与盐同母,大地之下潮气蒸成,现于地面。近水而土薄者成盐,近山而土厚者成硝。以其入水即消溶,故名曰“硝”。武阳正好处于群山边沿,乃是川硝的主要出产地。
再说硫磺,这东西乃是火山运动的产物。一般有温泉的地方,就会有硫磺。而四川处在地震带上,喜马拉雅山脉就是因为地壳运动形成的大山,温泉在这里随处可见,硫磺自是不必说。
药材铺老板还以为苏任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一听问道硝石和硫磺,脸上立刻乐成了花,冲着后面喊道:“小三,去拿些硝石和硫磺来让先生看看。”
时间不大,一个半大的孩子费力的提着两个袋子出来。一进门,刺鼻的味道立刻传来。老板殷勤的打开袋子:“先生请看,这白色的就是硝石,黄色的就是硫磺,都是上好的药材,用量虽然不大,我这里就备了这么一点。”
苏任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上品,不过看硝石晶莹剔透,受了潮气成了一大块。硫磺味道刺鼻,金黄金黄。笑道:“好好好,都有就好!这些东西都要,多多益善,老板可以八方采购,就这两个,有多少要多少!”
“好,小人这就找人去!”
苏任连连拱手:“拜托拜托。”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块金子,约莫半斤重,递给老板:“这是定钱,还请老板多多出力。”
一个小药铺子的小老板,那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霍金把眼睛一瞪:“我大哥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替我们把事情办好,绝对亏不了你!”
老板这才伸手,接了沉甸甸的金子,千恩万谢的送苏任出了门。
离开药材铺,苏任又去了木材行、铁铺、酒作坊……。一下午,带着人在武阳到处乱转,和每家都在谈生意,而且出手大方,高兴的整个武阳商贾一晚上都没睡着觉。连夜找人安排事情。整个武阳在苏任的推动下,开始了高速运转。
霍老四回来了,带来了更多的货物和一大队工匠。浩浩荡荡的进城,让武阳人再次紧张了一把。现在的苏任可是比城主还厉害的人物,很多人街头巷尾都在说城主去给苏任赔礼的事情。现在又有不少汉人来到武阳,真不知道他们的城主还能再当几天。
苏任在大队工匠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石铁匠石满柱竟然也跟着商队来到了武阳。来武阳之前,苏任专门让霍金去调查过这个石满柱,虽然这家伙在城东的铁匠铺安分守己,不与人来往,也很少说话。还是有人看见过刘文家的口臭兄曾经多次去过他的铁匠铺子。
胡济后来也间接的证明,这个石满柱不是很可靠。但是苏任依然收留了他,将他留在老君观。自从自己走了之后,冷峻一直在监视这个石满柱。这一次跟着商队竟然来到武阳,至少说明冷峻对这个人算是放心了。
霍老四见苏任不断的看石满柱,便悄悄的对苏任道:“任哥放心,冷道长说此人已经没有威胁了,这才让我把他带过来。”
“冷峻什么时候还会**人了?不会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那就不知道了,这一路上,石满柱很老实,没有做什么不利我们的事情。”
“回去我得问问,按理说,刘文的暗棋不是这么容易策反的,这一招的学学。”
来了不少人,武阳分公司一下热闹了起来。原本建设的时候多盖了很多房子,现在正好用来安顿这些工匠。另外,又在分公司旁边弄了片地,准备建设作坊。霍老四和苟天明忙的脚不沾地,整个分公司,只剩下苏任和霍金两个无所事事。
每天中午,雷打不动。苏任和霍金就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喝茶聊天,谁有事直接进来告诉苏任,苏任当即处理。这已经成了传统。
采默好久都没来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忽然到访,让苏任高兴不已。和霍金聊天实在没意思,大多数时候都是苏任在说,霍金趴在桌上打瞌睡。谈着谈着也就没有兴趣了。
采默一身标准的汉人装扮,配上洒脱的外形,要是脸再清秀一点,绝没有人将他当做夜郎人。
苏任给采默倒了一杯茶:“尝尝,刚从温水送来的,是新品,我觉得不错,有点茶的意思了,清香多了,苦涩少了。”
采默轻呷一口,在嘴里慢慢回味:“的确不错,越喝越有味道,苦尽甘来,好东西!”
“兄长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包,算是我的礼物。”
“呵呵,那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先从天气开始,渐渐的拐到了生意上。作为夜郎的皇商,在夜郎境内发生的任何有关商业的事情,采默都会有所耳闻。实际上采默算是夜郎王对整个夜郎监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与大汉的御史不同,采默没有临时决断的权利,获得的消息只是作为夜郎王治理夜郎的参考。
“苏公子最近的生意是越来越兴旺了,我听说苏公子已经联络了几乎武阳所有的商户,他们全都成了你商业上的一环?比我做的好多了。”
“兄长这算是嫉妒吗?”苏任嘿嘿一笑:“我和兄长不同,咱们俩不说糊涂话,兄长后面有夜郎王撑腰,做生意只不过是个幌子,我就不一样,我是真正的商贾,只要赚钱我就干,夜郎的货物带回汉地那可不止十倍的利润,作为商贾谁不想多挣钱?”
“呵呵,这倒是句实话!”采默点点头:“做生意本无可厚非,还有一事,在下就有些不明白了!从城主府传来消息,说苏公子答应帮助沙马沙依重建武阳守备军,这种事情我觉得苏公子不应该插手吧?”
“哎呀!刚想和兄长说这事呢!”苏任一脸随意:“不错,这件事的确有,还是我首先和城主提的,咱们商贾最担心的就是动荡,按照我的预计,用不了多久,这武阳就会成为夜郎和我们大汉边境最繁荣的一个城,如果没有一支军队守卫,谁知道会有什么人对它虎视眈眈,这也是为了武阳的安全着想。”
“另外,兄长也知道,虽然说夜郎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是武阳的守备军是损失在我手上,想想心里都觉得对不住城主,公私结合,才有了这个想法,当然,如果兄长觉得不妥,我马上去告诉城主,此事作罢,绝不会给城主一个钱!”
采默一笑:“苏公子当真这么想的?”
“那当然,难道兄长以为我还有别的企图?我是一个纯粹的商贾,对于其余的事情,没有任何想法,只要是能保证我在安全的情况下做生意就行。”
“既然这样,我也就说不出什么了,但愿苏公子说到做到。”
苏任有些急躁:“哎呀,看来兄长还是误会了,小金子,立刻去告诉城主,就说我们答应的事情作罢,她的军队还是由她自己去弄,咱们不好插手!”
采默连忙喊住霍金:“苏公子误会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既然武阳城主都没说什么,可见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是当然了,我只出钱,至于军兵全都是城主自己选,我们汉人不插手,兄长放心,夜郎的事情,只有夜郎王说了算,我们这些外人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做生意,赚钱!”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采默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在苏任的建议下,两人光着膀子在大树下又说了说生意的事情。采默就告辞了。
看着采默走出院门,苏任深吸一口气:“要做个事情怎么这么难,我真要干些什么,又怎么会让你看出来。”
霍金连忙凑上前:“大哥要干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就给我说说嘛?”
“去去去,小孩子家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少打听,去把你阿大叫来,顺便把那个石满柱也叫来,我有事情交代!”
霍金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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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新式军队
建军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没有了撒嘛,沙马沙依的侍卫官武米被提拔为新的带兵官。武米这个人对沙马家忠心耿耿。比起撒嘛来,这个人不苟言笑,做事极度认真。做侍卫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就连走路都是多余的一步都没有。
苏任坐在城主府的大客厅里。沙马沙依满脸堆笑,看着苏任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那一盘兔子肉,没有打扰。一直等到苏任将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满足的晃了晃脑袋,这才端起酒杯。
“苏先生好胃口呀!比我们夜郎人都一点不差!来,喝一杯酒,去去嘴里的油腻!”
苏任端起酒杯,遥祝一下,仰脖喝了个干净:“兔子肉可是人间美味,想当年我在山里,饿了好几天,多希望有只兔子让我尝尝,始终不能如愿,那一次差点饿死,从那之后只要是看见兔子肉,就觉得奇香无比,是天下最好的美味。”
“还不知道先生也有那么悲惨的时候,幸好诸神保佑,要是没有先生,我这武阳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再敬先生一杯!”
苏任也不客气,又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沙马沙依一挥手,那些伺候的奴隶全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沙马沙依、苏任和多同、武米四个人。沙马沙依清了清嗓子,起身对着苏任做了一个标准的汉人女子礼。多同和武米也跟着一起朝苏任施礼。
“以前对先生诸多冒犯,这一次先生救我们武阳于危难之中,小女子感激不尽,还是那句话,只要小女子一直在武阳,先生什么时候来,都是武阳最尊贵的客人。”
苏任连忙回礼:“城主多礼了,如今我也在武阳做生意,自然希望武阳平平安安,以前的事情咱们谁也不提,都朝前看,我相信武阳很快就会变成整个夜郎最富裕的地方,城主的统治也会更加稳固,我们这些商贾在武阳做生意也会更放心。”
“只要先生支持武阳,这一天一定回来到。”
双方面带微笑,气氛变得和谐温暖。
等所有人落座。武米再次站了出来,对苏任重新施礼:“不知道苏先生这次准备出多少钱,武装多少武阳守备军?”
苏任扫视几人一眼,沙马沙依和多同的眼睛里都露出想要知道的神色。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这次邀请苏任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件事。只有将这件事情谈妥,沙马沙依才能彻底放心。
苏任呵呵一笑:“不知道带兵官,准备了多少士兵?”
武米看了一眼沙马沙依:“按照苏先生的说法,武阳将来会成为一个繁荣的地方,当初五百人的编制我想肯定不够用,这次我们准备了八百人,希望先生能够兑现诺言。”
“哈哈哈!”苏任大笑:“区区八百人怎能和武阳将来的规模相匹配,这样吧,凑个整数,一千人。”
三人对视一眼,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千人虽然不多,对于武阳这个小城来说也是一支大军。想当初那五百人都是上一任城主和上上一任城主多年努力积攒下来的。夜郎人自大,相信世界上只有他们的国家是最大的,五百人的军队已经能摧城拔寨了。
“一千人?苏先生没开玩笑?”沙马沙依心情激动,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苏任一笑:“怎么?城主觉得太多?”
“不不不,这武装一千人可需要很多钱,虽然我知道先生的生意做的很大,挣钱也不容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我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城主不用介怀,看似我花了很多钱,实际上算起来并不是很多,诸位听我慢慢说。”苏任喝了一口酒:“我是这样打算的,要武装这一千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让这一千人真正成军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这次我从汉地弄了一些兵甲,只有一百套,也带回了一批工匠,正在着手仿制这些兵甲,带兵官一边训练新兵,我们一边制作兵甲,三个月之后,我有把握让每一个士兵都穿上上好的兵甲。”
“只是,这里面有些问题,那就是原料的采购,做皮甲需要牛皮和犀牛皮,长戟需要铁矿,弓箭需要木头,前几天我已经和武阳的一些商铺联系过了,备货需要些时日,这些货物在进入武阳的时候,还希望城主给些方便。”
沙马沙依高兴的连忙答应:“应该应该,管家,这是就交给你,凡是苏先生要的货物全都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挠!”
“是!”
沙马沙依心满意足,再看苏任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可恶。想起刘宏,对自己花言巧语,到最后差点害的自己丢了武阳。这个苏任其实挺好,只讲给予,从来不说回报。看来,自己以前真的错怪的苏任,误信刘宏那个王八蛋。
苏任说话算数,答应沙马沙依的事情马上就办。当天下午,喝的醉醺醺的苏任被人背会武阳分公司,往床榻上一放,苏任立刻就醒来了。看着站在一旁的霍金等人,嘿嘿一笑。
“行了,演戏结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下午就把那些东西给沙马沙依送去,告诉我们联系的那些商家,以后运货就说是我们要的,在武阳不会有任何阻挠。”
霍金摇摇头:“何苦呢?去见那个臭女人还要装醉!”
“你懂什么,任哥有自己的想法!”霍老四踢了霍金一脚:“还不赶紧给任哥弄些水来,这一身的酒气,肯定喝了不少。”
“还真是喝了不少,那几个家伙使劲灌我,要是不装醉还真走不了,摆平的沙马沙依,咱们在这武阳就算是没有任何阻挠了!”
“先生,你还真准备给他们建军?”苟天明还是没想通,苏任为什么要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把他们都养肥了,这些家伙肯定回过头对付我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
“不用担心,我有后招,先让他们尝点甜头,等他们真要对付我们的时候,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苏任喝了一口水。虽然酒味很淡,喝多了一样能醉人:“告诉石满柱让他们小心谨慎,做好了这件事,以往的事情就再也不追究了,另外苟队率给他们那个作坊多派人手,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出。”
“明白!先生好好休息,我一定做的妥当。”
武米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他挑选的人都是强壮的汉子,每个人站在那里都威风凛凛。身体好的夜郎人不多,虽然说夜郎富有,底层百姓能长出肌肉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从着装上看,这些新兵的家庭条件都不错,给城主当兵应该是个美差。
苏任亲自送来一百件兵甲,武米立刻就分发给了部下。武阳城的兵营设在城主府的旁边,作为城主的私人武装,首要任务自然是保护城主自己。广场很大,这里本来是晾晒稻谷的地方,如今是四月份,第一茬新稻还没有收割,暂时当做训练场使用了,几百人站在那里并不显的拥挤。
苏任站在台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夜郎军队。站没有站像,坐没有坐相,这些人上战场凭借的就是一股气势和人多的优势。打顺风仗应该不错,但凡遇到一点挫折,如鸟兽散也不觉得奇怪。
多同笑眯眯的对苏任道:“苏先生,您觉得这些士兵怎么样?”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沙马沙依一笑:“自然是说实话了,说假话有什么意思?”
“要说假话城主可能喜欢听,要说实话城主一定生气。”
“哦!听苏先生挺风趣,这话的意思,我的这些士兵都不怎么样?”
“不是不怎么样?说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要真打起来连我那些护卫都不如!”
多同插嘴道:“不会吧!据我所知,苏先生的护卫不过三百多人,这里可是一千人,就算三个打一个,难不成还打不过?”
苏任看了多同一眼,转脸对沙马沙依道:“如果单论三打一,我相信城主的这些人很厉害,但是打仗可不是这么算的,阵型、士气、计策、决心等等等,都会影响到战争的胜负,城主的军队人数上的确比我的多,可是一没有阵型,二士气不足,三更缺乏求生的决心和必胜的勇气,别说我的三百护卫,我分出一半也能轻松击败您的这些士兵!”
沙马沙依一脸的无奈。多同轻蔑的一笑:“苏先生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要不要比试一下?”苏任面带笑意看着多同。
沙马沙依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场面陷入尴尬。
多同想了想:“既然苏先生有这个意思,城主何不见识一下苏先生的护卫队,如果真如先生所言,城主可以请先生来帮我们训练军队,为城主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沙马沙依顿了一下:“苏先生以为如何?”
“不用那么麻烦,我身边有五个人,你们就挑五十个人,咱们就比一场,看看再说!”
苏任的话刚说完,霍金“嗷”喊了一嗓子,迫不及待的带着其余四个护卫跳进了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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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会的多也是麻烦
五人和五十人打架,任凭谁都觉得要胜利的可能性不大。能力先不说,都是精壮的汉子,人数上的优势很明显的摆在那里。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这情况是一双拳头要对十只手。
武米看了一眼沙马沙依,沙马沙依微微点头,这才转身下去安排人手。能一举歼灭上任带兵官撒嘛率领的五百守备军,苏任的这些护卫的本事如何,武米从来没有怀疑过。
特别是领头的那个霍金,年纪虽然不大,出手狠辣。当初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被霍金打了一掌,那力道也是他见过最大的。
管家多同呵呵一笑:“苏先生就这么自信,要是一会输了,那该怎么说?”
“输了?输了就再送你们五百套兵甲,让咱们城主的队伍更雄壮一些,也好保护我们武阳不受任何人的骚扰。”
沙马沙依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看着苏任,身子不由自主的靠上来。她觉得眼前这男人越来越讨人喜欢,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迷人。恨不得派人拉回自己的房间去。
“这怎么好意思?苏先生为我们武阳已经做了很多,再拿出五百套有些不合适!”
苏任笑道:“城主就这么肯定我的人会输?还没有到最后时刻,一切都是未知数,说不定我赢了呢?呵呵!”
打谷场上的情况已经起了变化。武米挑选出来的人全都人高马大,有几个苏任还有些印象。就是城主府原来的侍卫。这些人摩拳擦掌,脸上带着浅笑,全然没把对面孤零零的五个人放在眼里。他们是武米重建守备军的种子,以前不是城主府卫士,就是传令兵。
四十九个人分成三个方阵。乍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最前面的全都穿着皮甲,手里擎着盾牌;左后方是一队大刀队;右后方的这些士兵最奇怪,既没有皮甲也没有阵型,松散的聚集在一起,手里提着一丈多长的长戟。这是典型的配合作战模式。刀盾手围困,大刀手守住外围,长戟手才是最后杀人的主力。
武米抽出自己的战刀,往队伍的正前方一站,冲着不远处的沙马沙依、苏任等几人大声喊道:“城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可以开始!”
沙马沙依冲着苏任示意。苏任面带微笑,微微点头。管家多同立刻大声吼道:“带兵官,手下留情,千万不可伤人。”
话音刚落,武米大喊一声,挥舞着自己的战刀朝着霍金这边冲来。两方人离的很近。一个冲锋,很快就到了跟前。霍金见来人的架势,心中有了计较。自己人少,灵活才是关键。一旦包围的情况形成,盾牌往前一挤,想要动一下都不可能。
“散!”霍金大喝一声,端着红缨枪不退反进。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五个人会突然散开。虽然说这只是一次比试,却按照打仗的样子来的。打仗的时候,你的阵型越紧密,越密实,对方冲破的可能就越小。尚未接招便一哄而散,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哈……”多同大笑:“苏先生,你的护卫就是这样护卫您的?敌人一来先自己跑了?倒是霍兄弟有些气魄。”
苏任摇头叹气:“是呀!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人,说的很好,做起来却让人心寒,我在这武阳,还得多多依赖城主和管家,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武米举起圆盾,正面迎上霍金的红缨枪。他做好的准备,霍金的力量他很清楚,这一次是双方真正的较量。武米是武阳人的大将,霍金就是护卫们的大将。两个人动手,就一种对决。谁输了,这场比试也就输掉了一半。
武米看着霍金的四个同伴一哄而散。本想说些什么话来结束这场比试,因为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五十人的对手。哪怕你是绝世高手,这一点谁都知道。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
“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武米大声喊。
刀盾手出现了混乱。原本整齐的队形,要四分五裂,如果没有相互的协调很容易出现碰撞。站在左边的人想去右边抓人,站在右边的人想去左边抓人。武米回头看了一眼,就在他稍稍分神的时候,霍金的红缨枪到了。
“嘭!嘶!噹!”电光火石之间。霍金的枪尖撞上圆盾的时候,武米就觉得整个左臂都有些发麻,向前冲的身体不由的一滞。枪尖和圆盾碰撞出的低沉声音,让武米对霍金有了更深的认识。那天在城主府的时候,这个霍金并没有出全力。
坚硬的枪尖,轻松破开木盾,寒光闪闪直奔武米脑门。这木盾厚有五寸,乃是用上好的木材大早。后面还背了一层铁板。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兵器能轻易刺穿圆盾。但是今天,武米清清楚楚的看见霍金的那把奇怪兵器,在刺到自己圆盾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来不及多想,连忙抬高左臂,枪尖擦着左耳朵尖刺过。凛冽的寒风刮的耳朵生疼,淡淡的温热贴着脸颊慢慢往下流。武米大惊,这根本不是比试,霍金这是要杀人。刚才那一下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会儿自己已经横尸当场了。武米不由的连忙后退几步。
在外面游荡的四个人很狡猾,他们不聚在一起,但也不会太过分开。只要瞅准机会,下手绝对不留情。四个人绕着诺达的打谷场到处转悠,利用各种谷草堆和人群与那些追赶他们的武阳兵躲起了猫猫。当你准备放弃那个最滑溜的家伙,要以更多的人围攻另外一个的时候。先前那家伙便会突然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腰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兵器,轻轻在你脖子边一点,便不再理会,去找另外一个了。
沙马沙依和多同看的目瞪口呆。这不是比试,纯属胡闹。他们的人在苏任的五个侍卫引领下,和无头的苍蝇一样四下乱串。不懂的人嘿嘿的傻笑,觉得这很好玩。当然,能看懂的人也没有几个。
苏任悠闲的喝茶,欣赏着打谷场上的表演。五十个人的确比五个人多了十倍,可要真杀起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苏任将最后一口茶叶喝进嘴里。霍金那边就发出了一声怒吼。
长长的红缨枪一个横扫,狠狠的砸在武米的腰上。武米整个人被砸飞起来,和一样装进身后的谷草堆,被倒下来的谷草掩埋起来。
“武米已死,投降者不杀!”霍金将红缨枪往地上一杵,一手叉腰,岔开双腿,威风凛凛的站在打谷场中间。
武阳的军卒有些发愣。不是说比试嘛?怎么带兵官被杀了?这些人脸色茫然,很多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什么办。正在追赶苏任护卫的那些人,也愣在了当场。他们看着被武米撞塌的稻草堆。又看看霍金,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干什么的。
“咳!”苏任咳了一声:“呵呵,看来胜负已分,您的这五十名士兵已经没有了战力,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我们屠杀,城主可知道这叫什么?”
沙马沙依摇摇头。
“擒贼擒王!你的这些士兵凭借的就是一股子血气,而这血气的来源就是带兵官,只要将带兵官拿下,余者不足为虑。”
沙马沙依无话可说,只能在一旁无奈的干笑。为了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多同没话找话:“苏先生的护卫们个个身手了得,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沙马沙依也连忙缓过神来:“对,不仅苏先生的护卫厉害,那霍金小兄弟也有大将之才,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既然苏先生如此会练兵,不如帮人帮到底,我这守备军的训练也要麻烦苏先生了!”
“这恐怕不行!”苏任一口拒绝:“一则我是个商人,不懂如何练兵;二来,我的商铺刚刚成立,很多事情还需要我看着,更何况我们早有协议,这武阳守备军的事情,我们这些汉人绝不会插手。”
“哎!我也知道,可我一个小女子更不懂得这些事情,放眼整个武阳,除了苏先生,恐怕再没有人能帮我了!”沙马沙依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又是另一种味道。
多同连忙道:“城主也不必伤心,如果强要苏先生参与进来,对苏先生对我们都不太好,苏先生说的也是实情,不过我到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先生肯不肯?”
“你先说说!”
“先生可派人将这练兵之法告诉带兵官,最后由带兵官训练,或者先生可将其写下来,只要不是你们汉人直接参与,想必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沙马沙依连忙止住眼泪:“这也是个办法!”一把抓起苏任的手:“苏先生,您就答应我,看我小女子可怜兮兮,您岂能忍心,我为这武阳操碎了心,不信你摸摸?”
苏任连忙把手抽了回来。这可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沙马沙依用眼神勾引自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开始上手了。虽然苏任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和这个女人还是少扯上关系,要不然,以后动手的时候,会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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