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基情四射
readx;“好马!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卫青摸摸这匹,又摸摸那匹,激动的只剩下这一句话。大批的马匹从松林镇的街道上走过,围观的人群发出啧啧的称赞声。有时候也有平阳侯府弄回来的良马路过松林镇,可那些太少,哪有几十匹来的壮观。大汉朝缺的就是好马,很多县令,甚至于州府的官吏乘坐的都是牛车。
“苏大哥!这些就是你从羌地弄回来的马匹?”卫青满脸激动,眼睛都放出绿光。
苏任点点头:“这只是一部分,若是这次生意做得好,再有良马一并送到这里来!”
霍金看着卫青,就好像上层人士看见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一脸的鄙视:“怎么样?比起你们马场的那些破马强多了吧?”
卫青笑了笑:“马场的马也都公主殿下和平阳候从各地买来的,有匈奴马,也有西域马,羌马到还是第一次看见。”
苏任道:“各地的马有各地的长处,匈奴马腿短而粗,格外有利,奔跑起来的速度不是很快,却胜在耐力,长距离的奔跑算得上一流,但速度上就劣了一筹;西域马高大健壮,四蹄修长,马头高大,样子很漂亮,短距离冲刺速度很快,却不善长跑;我们大汉的本地马,呵呵,就不敢恭维了。”
“虽然大汉地大物博,纵横数千里,可惜没有一块上好的牧场,所养的马匹大都驽钝,驾车拉磨倒有些用处,上阵打仗不行;羌马不错,生长在高原,耐力没问题,羌地一望无际,马匹的速度也不慢,另外羌地多山脉,这些马行走山路险路如履平地!当然,羌马也有劣势,那就是食量大,若按照一般的马匹饲养,迟早养废了。”
“苏大哥果然是个好马之人,您放心,我们马场有专门的人养马,无论哪里的马匹都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卫青听的连连点头,立刻保证会好好善待这些马。
苏任笑笑:“还没谈成,兄弟就这么肯定平阳候能买下我的马?”
卫青左右看看,凑到苏任身旁,压低声音道:“到了现在不敢隐瞒大哥,马场名义上是平阳侯府的产业,无论是地方还是人员都出自平阳侯府,可这些马是替陛下养的!只等陛下亲征,它们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战马!”
“哦?你见过陛下?”苏任假装惊讶。
卫青连忙摇头:“我哪有那个福气,陛下何等尊贵,我不过一个马童,可没有那个福分!”
“若能见到陛下,将这些羌马献于陛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可惜……”
就在松林镇找了一家客栈,租用了他们的牲畜棚,自有从长安随着马匹而来的马夫照料这些马匹。几个人吃了饭,便准备休息。奔波了两天一夜,困得都不行了,一挨枕头便鼾声大起。这里是松林镇,有霍仲孺撑腰,而且苏任已经放出话去,这些马是要卖给平阳侯府的,倒也不担心有人敢打主意。
正睡的舒服,苏任就感觉有人推自己。翻了个身接着睡,可那人不依不饶依然不罢手。苏任睁开朦胧的眼睛,见是卫青:“卫兄弟不是在看马吗?怎么来我房中,何事?”
卫青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苏大哥,已到戌时,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您和杨头领约的是辰时,带着马匹过去走夜路不能太快,我算过了大约需要三个时辰,咱们……”
苏任搓了搓自己的脸,无奈的只得起床:“你倒是个守时的人!”
卫青连忙帮着苏任拿来鞋子:“男子汉大丈夫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办到,不重诺之人,难成大器,这是公主殿下说的。”
有这么个奸细在身边,一群人只得按照卫青的计划进行。一个个被叫醒,哈欠连天的洗脸。卫青竟然早就让店掌柜准备好了饭菜,睡了四个时辰,肚子里正饿着。吃饱喝足,护卫和马夫们去收拾马匹,其他几个人便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等候。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阴沉沉的感觉马上就要下雨。卫青张望了一会,便急匆匆跑去牲畜棚。霍金气呼呼的道:“这小子一个家奴,竟然对主人这么忠心,也不知平阳侯府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
苏任笑而不语。冷峻正好看见,便问道:“看样子你知道?”
苏任摇头笑笑:“不能说!真不能说!”
收拾好了马匹,一行人再次上路。走了没有五里,果然下起了雨,卫青连忙吩咐马夫将他准备的草帘子给马匹披上,忙前忙后雨水和汗水将卫青浑身浇透。有卫青这个“马夫头”张罗,苏任也不好驳了卫青的好意,只得冒雨继续前行。
道路越来越泥泞,那些马匹也越来越不好控制,卫青和马夫们干脆弃马,冒雨将马匹全都牵着,一步步的往前挪。苏任等人想要帮忙,被卫青制止了。一则他们不懂马,若是惊上一匹,那就要出大事。另外这个提议是卫青提出来的,遇上这种天气,也不好麻烦这些人。
当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折腾了一夜,离马场也不远了。就在河边,找了一块地方,给马匹清洗,他们也休息一下。升起火堆,烤着衣服,喝着热乎乎的面糊糊。卫青被雨水浇了一夜,浑身上下不由的颤抖。
冷峻摸了摸卫青的额头:“没事,暖和起来就好了!”
卫青连忙起身:“多谢冷公子!”
看着卫青的狼狈样,冷峻想了想:“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懂,说出来你可别介意?”
“冷公子请讲!”
“你不过是平阳侯府的家奴,一般情况下家奴虽然对主人也很忠心,可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忠心不二的,为了主人的事情,哪怕赔上性命都在所不惜!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事情,不知卫兄弟可否相告?”
两人的谈话没有避过众人,霍金和几个护卫也都听见。昨天晚上卫青不要命的也要将马匹带到马场的事情,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对这个问题也都十分好奇。
卫青看看身旁众人,一笑:“诸位都是外地人,不知道十几年前河东旱灾的恐怖!那一年整个河东都是颗粒无收,朝廷也没有粮食进行救灾,刚开始的时候吃野草,后来就是树皮草根,只要能吃的全都吃,等这些东西都吃完了,就只剩下吃人了。”
卫青停了停,将碗里的面汤喝完:“我们家孩子多,两个姐姐两个弟弟,还有我,以及父母,七口人,这么大的一个家庭什么吃的都没有,这是多可怕的事情,最先饿死的是我最小的弟弟,我看的清清楚楚,刚刚埋下去,就被人挖了出来,一抢而空!”
说到这里,卫青哽咽的泣不成声,不少护卫也跟着落泪,一项叽叽喳喳的霍金也沉默的听着。
“后来,二弟也饿死了,我不愿意埋,不愿意和小弟一样被人抢去,便抱着二弟的尸首不撒手,那些饿疯了的百姓就来抢夺,我年纪小争不过他们,眼看着他们就要把二弟再一次抢走,大姐二姐和我哭天喊地,怎么哀求都没有用!不能怪那些人,直到现在我都不怨他们,那时候谁也没有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擦了一把眼泪:“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平阳候来了,他用三石粮米换下了我二弟的尸首,三石粮米,十个人省着吃能吃一个月,我二弟骨瘦嶙峋的尸首可吃不了那么长时间!”
“再后来,很多人走投无路死的死走的走,平阳侯府也收纳了不少人,我们也在其中,每日里虽然也吃不饱,但至少饿不死,我父母带着两个姐姐和我就在平阳侯府避难,做这些事情平阳候什么要求都没有,对我们这些流民总是带着笑脸,给我们分粮食,给我们发衣物,每次见到他我就有种冲动,这辈子谁要动平阳候,我卫青就和他拼命!”
护卫们纷纷点头。卫青笑了笑:“再后来我们全家心甘情愿的入了侯府为奴,虽然为奴平阳候对我们很不错,能吃饱饭,有地方住,偶尔还有几个赏钱,咱们这些普通人活一辈子不就是要这样吗?”
冷峻点点头:“说得好!知恩图报的好兄弟,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我们也交定了!”一群护卫纷纷伸手。
霍金站起身:“平阳候还算不错,但是比起我大哥就差远了,堂堂侯府救了几个人就自吹自擂,我大哥在蜀郡养活十万元山盗,那才是大英雄!”
马蹄声声,道路上一群人狂奔而过。跑出去不远,又转了回来。远远的望见苏任这边,大声询问:“对面可是蜀郡苏先生?”
卫青一看,呼的站起身子,扔了手里吃饭的家伙,朝着马队跑去:“侯爷,侯爷!我们在这里,正是蜀郡苏先生!”
苏任望着卫青癫狂的样子。脑子彻底短路,听刚才的话,他的猜测完全错了。以为是卫青和平阳公主在曹寿还没死的时候就眉来眼去,没想到竟然是卫青和平阳候曹寿有基情!这结果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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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内心的意思
readx;曹寿,大汉开国功臣曹参的曾孙。不管先祖长的什么样,这百十年来都有了优良基因,无论从精神还是气质,直到外貌全都是出类拔萃的。
一匹枣红马神骏非常,虽不及霍金的黑风,却比苏任带来的其余马匹好很多。跨下战马,曹寿优雅的往那里一站,卫青扑倒在曹寿面前:“主人,您终于来了!我给你引荐,这位便是蜀郡商贾苏任苏大哥!”
曹寿冲苏任微微点头,神态潇洒,若有万千少女,必然被其迷的神魂颠倒。苏任不敢托大,连忙行大礼参拜:“小人苏任,见过平阳侯!”
曹寿现将卫青拉起来,扭头看了看河边那几十匹骏马,点点头:“不错,全都是好马!”这才对苏任道:“起来吧!既然来了,咱们就去马场再说。”说罢,翻身上马,带着家将和卫士,沿着原路纵马而走。
苏任跪在地上半天,在霍金和黄十三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河道上到处都是鹅卵石,一跪下去,他便有些后悔,偏偏曹寿过了好久才让他起身,那就只能跪着。撩开衣服,拉起裤腿,膝盖已经有些红肿。
霍金怒道:“这平阳侯的架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对我们不理不睬,看样子咱们还不如那些马!”
冷峻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跪,作为项家后人,他绝不会在刘家或者刘家的帮凶面前下跪,黑着脸点头道:“纨绔之徒,仗着祖宗的阴德才有今天的高位,若向前推一百年,早就被人剁成肉泥喂狗了!”
苏任揉着红肿的膝盖,笑笑:“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这就是拼爹的时代。”
牢骚话可以说,事情还得继续做。赶着马匹来到马场,一进马场范围,平阳侯派来的马夫和马童不由分说便将苏任的战马接手。苏任叹了口气,制止了自家的护卫和马夫与平阳侯派来的人之间的冲突,眼睁睁看着人家将自己的战马弄走。
卫青站在不远处有些不好意思。对苏任拱手致歉:“苏大哥,我家主人平时不是这样,今日不知怎的!我这就去给他说,让他善待诸位!”
苏任一把拉住卫青:“不妨事,平阳侯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等着就是。”
只露了一面,曹寿便再也没有出来。派来与苏任商谈的就是马场的杨头领。杨头领很客气,说话办事都很到位,将苏任几人请进屋子,派人弄来酒菜,一边吃一边开始谈生意。
“苏公子,您带来的的确都是好马,我家主人很喜欢,所以决定买了!”杨头领敬了苏任一杯酒:“按照目前的马价,我家主人愿意出两万钱!”
苏任喝了口酒:“不知是两万钱一匹,还是两万钱全部?”
“这个吗……!”
“你们这是明抢呀!”霍金一拍几案,呼的站起身子:“两万钱就想买全部,这样的好马不值一头羊钱?”
冷峻将霍金摁坐下,也坐在那边生气。杨头领呵呵一笑:“几位公子都是商人,自然知道这做生意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们先出个价,几位如果不愿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几位可以打听打听,我们平阳侯府从来没有做过欺负百姓的事情。”
“的确是这个道理!”苏任点点头:“来平阳也有几天,平阳侯府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整个平阳都在传颂平阳侯的仁义和平和。”
“既然杨头领这么说,那咱们就继续谈,按照目前咱们大汉的马市,一般的马匹也就**百钱,好一点的战马一千钱多,我的这些马杨头领也看过,自然比一般的战马要强,所以我的意思是两千钱,杨头领觉得如何?”
杨头领连连点头:“到底是商贾,这马市的事情知道的很详细,但这件事不能这么看,这一次是你们主动找我平阳侯府卖马,所以价钱就得降一降!最多三万钱!”
苏任笑笑:“我一共带来五十二匹战马,三万钱,每一匹不到六百钱,正如我兄弟所言,的确不到一头羊的价钱,既然杨头领说了,我便降一降,八万钱,这是最后的底价!”
“四万!”
“七万!”
“五万!”
“好!就五万!”苏任点头答应。
杨头领一愣,这个价钱他也没有想到,不由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任站起身,端起酒杯:“就五万钱!杨头领觉得如何?”
“公子真的愿意以五万钱出售?”
苏任点点头:“大丈夫说话算数,这价钱听起来的确便宜的很,甚至连一般战马的钱都不到,杨头领不信也是理所当然,我现在再说一遍,我带来的五十二匹战马,愿意以五万钱卖给平阳侯府!”
杨头领大喜:“好!来,咱们满饮此杯!”
苏任摆摆手:“杨头领稍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些马都是上等战马,这么低的价钱出手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要在这马场中看着我的马被你们善待,第二,我想与平阳侯见一面!若平阳侯能答应我这个条件,这些战马便以五万钱出售,另外,我保证,日后若有好的战马也送来平阳!”
杨头领看着苏任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端起的酒杯又慢慢的放下:“这个……,恐怕……!”
苏任道:“若这两个条件平阳侯不答应,就算你们平阳侯府出十万甚至二十万钱,我的马也不会卖!”
“这……”杨头领有些着急,想了想:“这样吧!此事我需要禀报平阳侯,至于公子的两个条件能不能答应,我可不敢保证!”
“理所当然!”苏任率先将自己的酒喝下,对着杨头领微微一笑。
曹寿就在屏风后,前面的事情听的清清楚楚。卫青站在曹寿身旁,殷勤的给曹寿斟酒布菜,他也听见了外面的谈话。很想出言替苏任说两句,但是他没敢,既然曹寿要偷听,作为家奴决不能坏了曹寿的事。等到外间的酒宴真正开始,曹寿慢慢起身,倒背双手朝后走去。
卫青抓起曹寿的外袍连忙跟上。说起来曹寿的年纪也不大,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因为继承了父亲平阳侯的封爵,又娶了公主,在平阳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
替曹寿披上外衣,卫青低声道:“主人,苏大哥他们带来的都是好马,您……”
曹寿微微一笑:“你不懂,苏任此来不为卖马,只为留在马场!”
“啊!这是为何?看苏大哥的样子,锦衣玉食也不为过,留在咱们马场干什么?难不成想替主人放马?”
“哈哈哈……”曹寿大笑,没有再进行解释。
没在马场久留,曹寿回到平阳侯府,一进家门便钻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房中灯火通明,大行令王恢和京兆尹汲黯连忙上前行礼。礼毕,三人按照规矩落座,将所有的下人和仆役打发出去。
曹寿喝了一口清茶,这是他托人从成都弄来的新品,气味清香,入口甘甜:“苏任将荼草如此烹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本候尝过之后再喝荼草汤实在是难以下咽。”
王恢微微一笑:“平阳侯今日见了苏任,觉得此人如何?”
“奸!”曹寿用一个字便概括了苏任。
汲黯点点头:“平阳侯说的很准,苏任此人善于布局,且推断人心,而且多奇思妙想,绝不是池中之物,假以时日不可限量!”
王恢点点头:“是呀!这个人虽然年轻,却比我等更懂得世事,若再过几年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陛下不日将到平阳,平阳侯准备如何安置这个苏任?这一次看来,他是不见陛下不死心!”
曹寿一笑:“不是我如何安置人家,人家已经提出要留在我的马场,还要见我!要不然那五十二匹战马就要牵走!”
“目标很明确!”汲黯道:“那平阳侯的意思是……?”
曹寿道:“你们马上回去禀报陛下,就说我要会会此人,若此人堪用陛下见一次也不妨,若是此人不堪用倒不如趁早……”
后面的两个字曹寿没说,但王恢和汲黯心里都明白。二人没有多问,起身告辞出门而去。书房中只留下曹寿一人,沉思片刻,便叫人进来:“你去一趟马场,告诉杨头,就说我答应苏任的第二个条件,至于第一个等见了面再说!”
喝了一顿酒,睡的就比较早。马场中专门为几人准备了一个房间,霍金呼呼大睡,黄十三坐在门口打盹。苏任和冷峻都睡不着,一条长榻,一个坐在这边,一个坐在那边,互相望着,谁也不说话。天也来越黑,月亮起来之后,虫鸣立刻狂躁起来。这就是秋后的感觉,挣扎了一个夏天的小虫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释放自己最大的能量,为来年的繁衍准备。
“你觉得曹寿会答应见你吗?”冷峻首先提问:“就算曹寿答应见你,他也不会将你引荐给皇帝!”
“我本就没打算见皇帝!”苏任笑道:“皇帝是谁?想见就见?何况太皇太后允许皇帝出来,岂能不派人看着?倒不如和曹寿说说,让他转告皇帝,比我们直接见皇帝好办的多!”
“那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
“啊!”
黄十三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手刚放到剑柄上,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黄十三回头看了看苏任,问道:“谁?”
“苏大哥在吗?我是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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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骂人真痛快
readx;卫青是为平阳侯的无礼来向苏任道歉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放在任何一个侯爵的封地中,侯爵与平头百姓之间能见一面都是天大的面子,和你说话那是看得起你。没抢没夺已经是破天荒了,作为最底层的普通百姓,你还想如何?
卫青深施一礼:“苏大哥,我……”
苏任笑笑:“别说那些话,慢待我的是平阳候,不是兄弟你,过几日我和平阳候面谈的时候,自有话说。”
“苏大哥就这么肯定我家主人会见你?”
苏任点点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文不成武不就,唯一一个优点就是看事情比较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可以断定平阳候一定会见我。
两人正在说话,又一阵敲门声传来。杨头领满脸含笑,开门进来。看见卫青在座稍微愣了愣,旋即又恢复到刚才的样子:“苏公子,这么晚来没有打扰诸位休息吧?”
苏任连忙起身还礼,卫青也让出自己的座位。杨头领点点头,便心安理得的坐在卫青的位置上。苏任亲自为杨头领倒了杯茶:“来,杨头领尝尝,这是从蜀郡带来的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杨头领连连感谢,看了一眼就惊讶了:“这就是清茶?上次见主人喝过,说是很贵,一两都要上百钱,我们从来没有这福气,没想到苏公子这般客气!”
霍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鄙夷道:“一两上百钱的也叫好茶?我大哥的这茶从来没买过,有钱也买不到!”
杨头领和卫青都是一怔。苏任笑笑:“别听他胡说,温水老君观后有一株茶树,近点而已,喝着方便!”
杨头领轻轻的呷了几口,尝不出好坏,但还是得说说话:“果然是好茶,比那涂草汤好喝多了,略微有点苦,后味却是甜的,只可惜我们这些人这辈子都喝不了几次!”
“若是杨头领喜欢,下次来的时候给您带几斤,好茶没有,差不多的还是可以!”
“那就万分感谢了!”杨头领又喝了几口,呵呵一笑:“看我只顾着喝茶,把正事忘了,我家主人已经答应苏公子的求见,至于是否能留在牧场,主人的意思是与苏公子当面商谈!”
“有劳有劳!”苏任对杨头领施礼。
杨头领连忙还礼:“说起来我也没办什么事情,跑跑腿而已!”
苏任从怀中摸出一个大钱袋,捧到杨头领面前:“杨头领对我们多多照顾,感激不尽,这些东西请马场的诸位喝杯水酒,望善待我千辛万苦弄来的羌马!”
杨头领没有客气,顺手拿了过来:“一定一定!话已说完,在下告辞!”扭头对卫青道:“卫青,这几**就不要干活了,照顾苏公子几人!”
苏任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将杨头领送出门外。霍金冷哼一声:“势利小人!”
这么一闹几个人全都醒来。既然平阳候曹寿答应要见苏任,那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不过,按照时间推算,皇帝的车驾已经于两天前启程,再有几天便会到平阳。所以曹寿不会拖太长的时间。第二天,没有接到曹寿要见他们的消息,卫青便领着几人参观平阳侯府的马场。
马场真的很大,方圆十几里全都包括在内,有河流,有缓坡,有草地,有小树林。十几里的马场和塞外羌地不敢比,却比大汉其他地方的马场强的多。要知道这里养的马不到二百匹,几乎每一匹马都有一个家奴照顾。可以说,这里的马完全享受的是贵宾级待遇。
“这些就是匈奴马!那边的就是西域马!你们昨日带来的马,就在河边那块,那地方的水草最好!”卫青一边走一边给苏任介绍。
山谷,有谷自然也有山坡。远远望去,向阳的山坡上,有一个木制的亭子。亭子不高,建造的却极为考究,上山的路也都用一级一级的条石修整了一遍。亭子的位置很好,三面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唯独面对山谷这一面是一大块空地,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俯瞰马匹吃草,俯瞰群马狂奔。
一名马童骑着马冲过来,对苏任施礼道:“苏公子,请到山上凉亭!”
苏任笑笑,他早就看见那边人影晃动,排场很大,便猜到应该是曹寿来了。以他苏任的身份,还没有到平阳候接见的地位,在凉亭中见面,一则不失礼数,二则也能避人耳目。
苏任道了声谢,领着人就要上山,那马童却拦住其他几人道:“我家主人只请苏公子一人,诸位还是在这里等着!”
霍金一把将马童摔到地上:“想拦小爷的路?你还嫩点!我大哥一个人上去,你们使坏怎么办?”
苏任连忙将马童扶起,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瞪了霍金一眼,对马童道:“这位小哥别介意,这小子就是个浑人,劳烦小哥前面带路,只我一人上山!”一扭头对冷峻道:“放心,我有分寸!”
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欣赏山谷的美景。平阳候的马场真是快宝地,三面环山,即便到了冬季这里的温度都比外面能高一点。一望无际的草场上,战马悠闲的啃食,渴了稍微迈步,便是清澈的小溪。简直就是一张标准的山水田园画,只是缺少了些炊烟。
曹寿就在凉亭中,一壶清茶,一把瑶琴,仆人手中还捧着棋盘,看样子今日要和苏任下棋抚琴喝茶了。见苏任来,曹寿动都没动,面带微笑的望着他。苏任今天穿了一身灰白色的袍服,全然没有少年的风流倜傥,更像一个垂暮的老者。
“小人苏任,拜见平阳候!”苏任没有行大礼,只拱手弯腰。
曹寿点点头:“来,坐,品尝一下本候的清茶,这东西是你的发明,尝过之后我很喜欢,也从品茶中似乎能感受到生活的味道。”
苏任伸出大拇指:“平阳候果然高人也!品茶的最高境界便是此!自清茶出世以来,从未听人这么说过,倒是平阳候先拔头筹!”
“哈哈哈……”曹寿大笑:“苏公子的马屁功夫果然了得!”
“哈哈哈……”苏任也大笑:“平阳候说这些话不就是等着我拍马屁吗?”
两人笑毕,曹寿亲自为苏任倒了杯茶,又问道:“不知苏公子对抚琴和弈棋可精通?”
苏任没有客气,端起茶碗就喝了起来:“实不相瞒,小人山野村夫,抚琴和弈棋从未涉猎,这几年到学了一点,也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岂敢在平阳候面前卖弄,想当初,董仲舒董先生说我是粗鄙之人,开始我没明白,后来仔细想想的确是,不但做事粗糙,为人也庸俗不堪!”
“董先生倒形容的恰当!”
苏任点点头:“只可惜大半年未见,不能再受先生教导,实乃心中最大的遗憾。”
曹寿微笑不语,没接苏任的话。苏任看了曹寿一眼:“听闻董先生在去蜀郡之前,与陛下谈了关于治国的理念,陛下极为赞赏!可此次董先生下狱,陛下为何不吭一声,陛下如此可真让天下忠臣寒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长此以往陛下身边可就没人了!”
曹寿依然不说话。苏任想了想,接着道:“咱们的陛下文韬武略,必定是千古一帝,流芳万世,若因为此事,让天下有志之士离陛下远去,他日即便亲政又能有什么作为?平阳候乃是功臣之后,又是陛下的姐夫,于公于私都不能看着陛下如此才是。”
曹寿挠有兴趣的看着苏任,嘴角挂着微笑,始终一声不吭。苏任叹可口气:“哎!没想到呀!这天下间全都是碌碌无为之辈,想我苏任尚在蜀郡之时,就有开疆拓土之雄心,瓦解夜郎,分裂羌地,收拢僰人,可自从来到这长安,满眼看到的全都是自私自利之辈,馆陶公主为一己之私动用军船,丞相许昌为了钱财不择手段,难道我大汉也要和秦朝一样,二世而亡?”
“大胆!”曹寿啪的一掌拍在石桌上,震的手掌生疼。
苏任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望着曹寿,脸上没有丝毫害怕和担心:“平阳候不必如此大怒,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些事情平阳候也看的见,可是你为了自己的地位和财富,就和刚才一样,一声不吭!有你们这些大臣,乃是我大汉之祸,若有机会面见陛下,定让陛下将尔等全部发配蛮荒之地,想想今**们所作所为,配得上人臣二字否?”
曹寿的脸都气红了,从来没人这样骂过他,一挥手:“来呀,将这狂徒拿下!”
苏任哈哈大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今日就算您杀了我,我还是要说,尔等吃陛下的用陛下,却不思忠君体国,只为自己着想,任由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任由馆陶公主鱼肉长安,任由蝇营狗苟之辈混迹朝堂,这乃取祸之道,想我苏任千里迢迢从蜀郡而来,想要报效国家,却被尔等当做狂悖之徒,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天下有识之士再也不会来长安,尔等离灭顶之灾不远矣!”
“拉下去,拉下去!”曹寿实在不想看见这个苏任,早知会被这样骂,他才不会答应见面。
“且慢!”一位宫装美妇忽然从亭子一侧的树林中走出来,众仆人连忙行礼,就连曹寿也站了起来。美妇打量了已经被捆成粽子的苏任,问曹寿:“这就是那个蜀郡商贾苏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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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大汉的女人们
readx;(女生)
“草民苏任拜见阳信公主。”苏任被人捆的结结实实。连腰都弯不下來。却大言不惭的说是拜见。
平阳公主刘慧。乃景帝长女。当今陛下刘彻的同胞姐姐。初被封为阳信公主。因嫁给平阳侯曹寿。随了夫家的封号。则为平阳公主。
刘慧一笑:“我如今为平阳公主。苏公子这拜见错了吧。”
“沒错。”苏任大声道:“平阳侯胆小怕事。为人臣不思为国。还要将我这一心一意报效国家之人捆绑。这样的平阳侯让人心寒。公主乃是先帝长女。也是陛下的亲姐姐。岂能嫁给这等数典忘祖之徒。公主。听草民一句。一纸休书。休了曹寿。免得被其连累。”
“你。找死。”
别说是曹寿。即便是最平常的百姓。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让老婆休了自己。都会生气。曹寿已经抽出了剑。一剑刺向苏任。苏任被捆的和粽子一样。想要动绝不可能。眼看着剑尖已经递到胸口。“噗。”一声轻响。鲜血奔流而出。曹寿的剑不是凡品。哪怕是穿了铠甲也能一剑洞穿。
“啊。”有人一阵惊呼。苏任看的清楚。那是跟着刘慧一起來的一名侍女。这女子长的很端庄。样貌也好。气质也好。无论从什么方向看。都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
“弟弟。”那女子扑到苏任身前。将躺倒在地的卫青抱住。流着眼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曹寿大怒。收臂拔出自己的佩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卫青。近乎于咆哮道:“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护着这个狂悖之徒。來呀。拉下去乱棍打死。扔到山里喂狼。”
女子听了这话。匆忙间放下卫青。扑倒在曹寿脚下。邦邦邦的磕响头:“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卫青年纪小不懂事。要罚就罚我吧。求主人饶了我弟弟。呜呜呜……”
曹寿抬脚便将那女子踢翻在地:“你们卫家沒有一个好东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老大与人私通。跑了。你这个弟弟替外人对付我。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府里偷了那么多东西。送给你弟弟。怪我瞎了眼救下你们这群白眼狼。”
场面失控。谁也沒有想到。望着还在流血的卫青。苏任扭动身体。朝着卫青身边爬去。看了看。伤口倒是不深。流的血却不少。沒理会曹寿的愤怒。对着平阳公主刘慧道:“公主殿下。卫青的伤得赶紧治。再不治就要出人命了。”
曹寿冷冷道:“死了倒好。干净。來呀。弄走。全都拉下去。”
仆人们却沒有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曹寿更生气。用剑指着身边的几人:“你们也想造反。”
“够了。”平阳公主刘慧忽然说了一声。一指苏任:“松开他。这地方沒有医官。苏任曾在蜀郡救过人。让他先给卫青治伤。子夫。你也别哭了。去看看你弟弟。”
苏任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愣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那个哭成泪人的女人。连身旁替他松绑的仆人都沒有注意到。曹寿还想发怒。平阳公主一个眼神。他一甩手里的长剑。冷哼一声。沿着台阶走了。
苏任被人解开。连忙查看卫青的伤口。估计是弄断了什么血管。可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做手术的条件都沒有。女生第一时间更新苏任一咬牙。左右看看。对着卫子夫吼道:“快去生火烧水。再找些酒來。越烈越好。还有针线。别忘了。”
平阳公主沒有走。坐在原來曹寿的地方。静静的望着苏任忙活。先用烈酒清洗伤口。又用烈酒将针线泡了一会。烧开的水中。苏任将自己的外袍扔了进去。让卫子夫煮开。卫青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苏任一咬牙。将绣花针刺进了卫青的肉皮中。
手法不是很好。针脚也不整齐。幸亏剑伤不大。三两下便缝合完毕。又用烈酒清洗了一遍伤口。在树林中找了些艾草。清洗之后将艾叶捣烂敷在卫青的伤口处。捞出已经煮过的外袍。和卫子夫合力撕成条状。一圈圈的将伤口包起來。做完这一切。苏任满头大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亭子外面的台阶上。
卫青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嘴唇发白。苏任冲着卫子夫招招手:“卫姑娘。去找点食盐。弄些淡盐水给卫青灌下去。这么小的伤口。应该无事。”
卫子夫跪在地上对苏任磕头。苏任费了好的劲才将她扶起來。实在不愿意见到未來的大汉皇后匍匐在自己脚下:“快去吧。卫青是我兄弟。我绝不会让他出事。”
平阳公主刘慧自始至终都静静的看着。女生第一时间更新任凭苏任指挥他手下的仆人和下人。喝着茶望着一群人忙碌。还别说。刘慧的确是个美人。从这里就能看出來现在的太后当年为什么能得到景帝的宠爱。刘慧一低头。从苏任的角度正好看见宽大宫装里圆鼓鼓的两坨肉。
苏任连忙转过脑袋。假装去看卫青:“公主殿下。平阳侯看來是真的准备杀我了。你救了我。就不怕……”
刘慧的动作很优美。和她的身份非常相匹配:“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还是操心操心你吧。在长安得罪了姑母。來到平阳又得罪了平阳侯。小小的一个商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的胆子算是大的。”
“不大不行呀。得罪一个是得罪。得罪两个还是得罪。既然他们都一样。得罪多少都沒有区别。”
“呵呵呵……”刘慧笑笑:“你看事情的本事的确很准。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其实也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看看现如今聚集在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苏任帮着卫青将衣服弄好:“太黄太后身旁都是些元老重臣。甚至一些藩王都为太皇太后马首是瞻。唯独平阳侯置身事外。公主殿下觉得这可能吗。”
“还有。陛下尊儒说白了就是要维护皇帝的尊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打击藩王和诸侯。平阳侯也在此列。无论是谁只要牵扯到利益。就不会不为自己考虑。公主殿下可以告诉陛下。若要顺利亲政。有两点必须做。其一为忍。其二为护。忍自不必说。太皇太后年迈。陛下有的是时间。护就是要护好自己的力量。”
“你还不忘救你的未來岳父董仲舒。”
苏任点点头:“是。董先生的天人三策我虽然不全赞成。但其中也有可取之处。以董先生的大才。岂是赵绾、王藏那些只会动嘴皮惹事的人能比拟。救出董先生。便给陛下竖了一面旗子。只等陛下登高一呼。天下贫寒士子自当云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时候无论陛下想干什么都可以。”
大汉朝从开国到现在都是阴盛阳衰的局面。开国之初。皇后吕雉便与刘邦分庭抗礼。刘邦喜欢的女人她杀。刘邦管理的朝堂她都要插一脚。一致后來的惠帝就是个傀儡。铲除诸吕。文帝继位。母亲薄太妃为太后。这个太后到不怎么插手朝政。可对后宫的管理从未放松。就连刘恒的皇后窦漪房都是薄太后一手扶持的。
现如今的太皇太后更不用说。历经文帝、景帝二朝。差一点來一个兄终弟及。将自己的小儿子刘武扶上皇位。如今的皇帝刘彻是窦太后的孙子。窦太后岂会放在眼中。
除了这些大名鼎鼎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之外。还有各位公主。都不是吃素的。就馆陶公主而言。在长安呼风唤雨。甚至比皇帝都有权势。平阳公主看上去文静贤淑。苏任听了这几句话。便明白那也不是什么好人。
卫夫子端着一碗淡盐水回來。苏任尝了尝。觉得合适便给卫青灌下去。又检查了一遍伤口。艾叶的止血效果还真不错。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苏任长出一口气。对卫子夫道:“现在可以下山了。注意别太颠簸。换药的时候一定要用烈酒清洗。别听那些医官的。记住沒有。”
卫子夫连连点头。又是一阵感谢。苏任安慰几句。看着人将卫青抬了下去。平阳公主还沒走。苏任只好留下。见苏任对自己的侍女卫子夫格外客气。平阳公主笑道:“别打她的注意。我已经决定。将子夫献给陛下了。”
苏任点点头:“很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平阳公主一愣:“你不可惜。”
苏任摇摇头:“如此平静的女子。对陛下是个好事。我就算了。我喜欢活泼可爱的。”
平阳公主一想。当即哈哈大笑:“还真是。僰地的绿倚能跟着你去羌地。董仲舒的女儿据说武艺不错。就是那个一直跟着你从温水來的冷月姑娘。恐怕也是个不漏声色的高手。苏公子有了这几人。还真是看不上我的这个侍女。”
“公主误会了。卫姑娘真的是个好姑娘。善解人意。贤良淑德。只有这样的姑娘侍奉我们陛下。才是我大汉百姓之福。”苏任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倘若有朝一日。卫姑娘能被立为皇后。天下幸甚、百姓幸甚、公主也会幸甚。”说完。苏任冲平阳公主笑笑。拱手。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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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平添一份乐趣
readx;和平阳侯曹寿弄成这局面,马场自然是不能再留了。 连卖马的钱都没要,苏任带着他的一杆手下匆匆回了松林镇。不是他害怕曹寿对他明着报复,而是担心曹寿玩阴的。既然已经知道曹寿实际上和馆陶公主是一伙,目前来看,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没有去霍仲孺家,这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也不会收留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便住了进去。该说的话都说了,能见到的人也都见了,至于皇帝刘彻准备怎么办只能看天意了。折腾了好几天,吃了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早早的就上床休息。
回来的路上已经和冷峻几人说了在凉亭的事情。几个人都觉得这平阳不能久留,休息好了尽快离开才是正事。为此霍金专门安排了警卫,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好苏任。
睡的正香,门外的嘈杂将苏任吵醒。苏任最烦的就是这种事,扰人清梦的绝对不会是好事。打开门,就看见霍金和黄十三正在院子口拦着一个一身漆黑的大汉。这大汉魁梧的让人不可思议,晴空万里之下,竟然戴着一个无比硕大的斗笠。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苏任没好气的问道。
霍金一边将那人往外推,一边道:“没事,没事,大哥你继续睡,这个家伙我们打发”
“哼,就凭你们两个,我还不放在眼里若不是看他面子,你们还能站到现在”
苏任听声音觉得耳熟,揉了揉眼睛,那大汉也摘了斗笠,苏任呵呵一笑:“别说,荆棘兄说的真对,就你们这两个家伙,绝不是人家对手”
霍金怒道:“那是以前,我现在跟二哥学了好多东西,真动手,指不定,哎哟”话音未落,霍金已经坐到了墙根,紧跟着黄十三也飞到了霍金身旁。
苏任哈哈大笑,连忙出来迎接荆棘,看着那两个家伙呲牙咧嘴的笑道:“怎么样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给荆棘倒了一杯茶,上下打量几眼。第一次见荆棘的时候,也是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第二次再见,完全变了一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和鬼一样。这是第三次见,竟然在短短几个月之,重新回到了身强体壮的阶段,练武之人的身体恢复能力真的不一般。
“几月不见,荆棘兄过的不错呀”
荆棘端起茶碗一口喝干,自己也看看自己的身体:“那时候落魄,如今吃得饱穿得暖,自然就变回来了”
苏任点点头:“对了,荆棘兄上次一别,不知去了何处”
荆棘摇摇头:“不要问,我也不会说,这次来纯属巧合,有人要杀你,最好趁早离开这里,跑的越远越好”
“哦可知是何人”
荆棘摇摇头:“不知道,前几日在渡口的一家酒肆之偶然听见,来的人都是好手,凭你手下这些护卫和那两个笨蛋,绝不是人家对手,这些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每一次见你的时候都有人要杀你第一次是我,第二次是什么赢公子,这一次竟然连谁都不知道”
苏任笑笑:“谁让我出名呢”
“不是出名,是找死听我的,赶紧收拾东西,往北走,那边还算安全”
苏任摇摇头:“那不是逃吗不弄清是谁,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荆棘一皱眉,吸了一口气,伸手将苏任的脸扶正:“总是猜不透你这心里想的是什么,和平常人太不一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走了,我倒想看看你又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能找到这么多高手,取你性命”
霍金和黄十三相互搀扶着出现在门口,正好听到后半句话,两人还在生气。霍金气呼呼的道:“我们不用你,我就算死也能保护好大哥”
“哼自不量力”
冷峻也被这边院子的动静惊动,带着护卫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这样的场面,觉得奇怪。上下打量了荆棘好几眼,这才认出来。将护卫们解散,让霍金和黄十三下去治伤。对着荆棘拱拱手,便坐到了门口的位置上。
荆棘根本不理他,看着苏任道:“能说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吗一路走过来全是你的大名,在蜀郡那个小地方就算了,到了长安还这么张扬,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没有谁,就是馆陶公主太皇太后,对了,昨日刚把平阳侯骂了一顿”
“噗”荆棘刚喝了一口茶,一点不剩全都喷到了冷峻脸上:“你真是在找死当初黑冰台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敢这么张扬,你这是要与汉朝为敌不加入黑冰台真是可惜了”
冷峻已经怒不可遏了,荆棘依然不搭理他。苏任连忙找东西帮冷峻收拾:“黑冰台我还真看不上,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不来,要做就做堂堂大丈夫,你要留下也行,不过什么都得听我的”
荆棘嘿嘿一笑:“行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样一个堂堂大丈夫”
“说好了”
荆棘点点头。苏任将手的绢帕扔到荆棘怀里:“那你先给二弟道个歉,帮着清理一下,这事可是你惹得,若要动手,我会帮自家人”
荆棘哈哈大笑,站起身对着冷峻拱手道歉,伸手去清理。冷峻黑着脸一把夺过绢帕,狠狠的瞪了荆棘一眼,转身出门换衣服去了。
松林镇离荆棘说的那个渡口不太远,当天下午,派在大路上监视的护卫就发现,官道上来了一群奇怪的人。这些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有些打扮成商贾,有些打扮成公子哥,还有些打扮成苦力。但是,他们的伪装技术太差,除了装扮,剩下的全是破绽。
哪有一个士会与挑着扁担的苦力谈笑风生,而且那担子也不沉,苦力都能直起腰,与士齐头并进。还有,贵公子替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牵马坠蹬,一口一个兄长,听得护卫觉得恶心,这样的兄弟,肯定是他们的母亲偷人了。
负责监视的人是跟着苏任从温水出来的老人,做了半辈子山匪,这些年又走南闯北,这种小伎俩一眼就看破了。那些奇怪的人并没有在松林镇做任何停留,他们沿着镇子外面的路,继续往北。进入出丘陵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听了手下的报告,苏任扭头望向荆棘。荆棘连忙道:“我真的听的是清清楚楚,就算这些人不是为你而来,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大哥,他在骗咱们”霍金指着荆棘大声道。
所有人都望着荆棘,荆棘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碗,扫视众人一眼,一副无奈的表情道:“算了算了,我说实话这些人的目标不是你,是大汉的皇帝他们的话虽然没有提到皇帝二字,可我听的出来,他们是奉命行事,至于是谁的命令,真不知道”
“真的”苏任瞪着荆棘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给荆棘躲闪的机会。
“真的”荆棘呼的站起身,手指天,开始发誓:“这一次我说的全是实话,没有骗你们,若再骗,让我不得好死”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人是对付我们的”冷峻再补一刀:“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荆棘哭笑不得:“说假话,是我不对,骗了你们,我道歉这一次可全都是实话,我能有什么目的一个落魄之人,毫无乐趣,听说你们在这里,就来看看你们你们却当我有目的那好,我走”
霍金一把拉开房门:“赶紧走请”
荆棘一愣,扭头望向苏任。苏任坐在那里笑呵呵的望着他,却不出声阻止。话说到这里,不得不走。可荆棘又不想走,场面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可气的是苏任竟然一声不吭,让荆棘很无奈。
“哼”犹豫半天,荆棘却一屁股坐下:“你让我走我还就不走了这次就赖上你们了,上次送来的熊皮还顶不了我这几日的饭钱”
“哈哈哈”苏任大笑:“荆棘兄的脸皮可真厚既然知道了那些人的目的,就派些人手监视着,看看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刺杀皇帝,这个罪名可不小”
自从荆棘来了之后,院子里热闹了不少。以前只有苏任冷峻霍金和黄十三几个人,除了霍金外其余几个都比较安静,霍金连个拌嘴的对象都没有。荆棘来了,霍金立刻找到目标,两个人一开始就看对方不顺眼,每天从大清早起床,先是说风凉话,然后是挤兑,再向后就是吵架,直到霍金被人家胖揍一顿结束。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当听到霍金如杀猪般的嚎叫时,其他人也不在意,知道荆棘又被霍金说急了,正在动手。
动手也有动手的好处,第一次被揍,霍金全无招架之力。接连被揍了两天之后,霍金偶尔还能招架几招,也算是培养了一下霍金的武艺。热热闹闹的住在客栈里,等着外面传消息回来。皇帝的车驾已经出了潼关,最多再有两天就会经过松林镇。那些刺客也有了消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就要开幕了。
今天是大日子,也是个好日子,因为那些家伙被我们赶回老家了。还是那句话,犯我华者,虽远必诛大家顶起来手机请访问::feis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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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看热闹不怕事大
readx;皇帝就是皇帝,松林镇的热闹可比当初苏任弄来五十二匹好马大多了。 车驾还没有过黄河,县衙和平阳侯府派来的人已经将松林镇围了个水榭不通,凡是可疑之人问都不问直接抓走。同时,那些临街的店铺全都要准备香炉桌案,以便到时候叩拜迎接。
苏任他们已经被三拨人问过了,从来历到姓名,甚至于祖宗十八代都要弄清楚。因苏任的过去太过复杂,差一点就让第一拨人带走,于是乎便编了一个。几个人研究半天,想破脑袋,大汉以前鼎鼎大名的人物只有苏秦苏代兄弟,由此苏任的族谱就有史可考了。
先祖苏秦,战国纵横家,师从鬼谷子,创合纵之术,配六国相印,迫使强秦十五年不敢过函谷关。苏任乃苏秦第六世孙,祖籍洛阳。后因家道落,流落途被仙人救走,浪迹天下,某年某月师徒二人游荡到蜀郡时,突遇天灾,师父驾鹤而去,苏任出温岭。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言,一顿胡说八道。当第二拨人来的时候,霍金便将苏任的身世说出,没想到那人竟然信了。苏任为之绝倒,都说古人单纯,可这漏洞百出的胡话竟然都有人信,若自己说自己是自天外而来,说不定也能蒙混过关。
皇帝越来越近,松林镇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这天一大早,苏任还没起床,霍金已经咋咋呼呼的推门进来,拉着苏任的胳膊大叫:“大哥,快,晚了就没有好地方了”
苏任被霍金拉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就是皇帝吗那也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霍金已经帮着苏任穿衣穿靴:“那可是皇帝,天下有谁不想见”
“又看不见”苏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人家有御林军有车驾还有一层一层的布幔,何况一声陛下驾到,围观的全都得跪下,膝盖受不了”
“你也不想跪二哥不跪情有可原,你不是一直想见陛下吗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算了吧”苏任一把夺过霍金半天没给他穿上的鞋子:“这种情况下见陛下,不被那些御林军剁成肉泥,也会被乱棍打死,对了,那些人是不是也来到镇上了”
霍金嘿嘿一笑,重重的点点头:“我就是来叫你看热闹的”
小小的一条街道,人山人海,都伸长脖子瞧着进镇子的方向。或许这里是平阳候的封地,百姓懂得规矩。虽然拥挤的厉害,却没人挤到街道间去。苏任荆棘和霍金黄十三隐身在一间酒肆的二楼,给了老板三倍的酒钱,才让老板闭嘴。
一边喝酒,一遍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街道,一大队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冲进来。不愧是大汉第一军,黑色的铠甲,火红的披风和盔缨,每人手里擎着一根一丈多长的长戟,步伐整齐,闷声不响的冲进镇子。离的进了,苏任才发现,这些御林军竟然都带着面具,青面獠牙很恐怖。
御林军每隔三两步便站定一人,面朝外,背朝里。凡是看见他们那张面具的百姓,无不连忙后退。大喝一声“退”百姓便听话的往后退退,一连三声,几乎将看热闹的百姓挤进临街的商铺和民宅,将整个街道全都露出来。
御林军之后,是长长的依仗队伍。苏任从来没见过皇帝依仗,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马队旗帆各种皇家用品,比后世的警车开道,奢侈多了。每个人都盔明甲亮,坐下战马各个神骏,无论从毛色还是样子,都是天下间最好的马匹。
“乖乖到底是皇帝,果然不一样”霍金不由的发出感慨,在蜀郡的时候,前来传旨的天使他们也是见过的。一个田蚡就让温水小县的百姓津津乐道了好几个月,若是看见今天这架势,估计几年都会惊讶。
苏任叹了口气:“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家,这些恐怕还不是全部”
“啊这还不是全部,那陛下的所有依仗是个什么样”
苏任摇摇头:“据说要连绵几十里,估计只能在郊祀的时候看见。”
“几十里那是要去打仗吧”霍金努力的想象几十里的仪仗是个什么样。
依仗走完,就是御车。足足六辆,从规制到样式,甚至于拉车的马匹都是一模一样。这是始皇帝嬴政传下来的规矩,为了皇帝的安全,出行的时候都是几辆车,若是有人行刺,让其不知道真正的陛下到底坐的是那一辆。
御车的前方,有一员战将,披漆黑的铠甲,骑着一匹黑马,腰悬长剑,手提长戟,络腮的胡子,威风凛凛。与其他人不同,这员战将的马鞍两边还挂着弓箭和箭矢。
苏任的目光落在那员战将身上:“此人是谁”
荆棘看了一眼:“他呀卫尉李广,本是上郡太守,刘彻即位之后调回来做了卫尉。”
“李广飞将军”
荆棘迷茫道:“什么飞将军”
“咳咳”苏任连忙咳嗽两声,知道自己又说多了:“卫尉控制南军和宫宿卫,看来此人深的陛下信任。”
荆棘点点头:“此人从兵卒做起,先后抗击匈奴,又和周亚夫平灭七国之乱,刘启曾言,说这个李广生错了时候,若在刘邦时代,封个万户侯不是难事,这人武艺高强,深通兵法,一手神箭,无人能敌,那些刺客要倒霉了”
“诶你怎么这么熟悉这李广该不会是你们的人吧”
荆棘鄙视了苏任一眼:“你还真以为黑冰台什么高人都有李广的先祖是大秦名将李信不假,还是世代为仆射,可惜后来李家从槐里迁到成纪,便没了消息,若不是这个李广出现,黑冰台恐怕都把李家忘了,如今李广深受刘彻赏识,升任卫尉,就算黑冰台想要拉拢也得考虑能给人家什么筹码。”
“原来你们黑冰台也有办不成的事总以为你们无所不能呢”
“少说风凉话,看对面,好像有动静”
荆棘的话音未落,一条大汉突然冲到街道央,抡起手里铁棒钻进了那些皇帝仪仗之。人仰马翻,惨叫不绝,刚刚跪在地上的百姓,顷刻间就乱了,如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御林军护驾”李广高举长戟,大喝一声。无论是防守在外,还是跟在车后的御林军,立刻冲出来,举盾的举盾,竖戟的竖戟,最里面的人已经弯弓搭箭,将六辆马车团团围住。动作不是很快,却很有规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地方,该干什么。
苏任点点头:“李广果然是个名将”
“杀”街道两边的店铺里和居民家也涌出来上百个手持兵器之徒,不由分说一阵乱砍。早就乱成一锅粥的人群,更加乱了。大家纷纷躲避,有好几个已经被人砍翻在地,倒在血泊之。
李广眉头紧锁,猛然间抽出宝弓,“嗖嗖嗖”连续五箭,看都不看:“结阵,攻”冲在最前面的五个家伙箭而倒,包括首先出现的那个挥舞铁棒的家伙。
“好箭法”霍金不由的高叫一声,李广立刻朝他们藏身的地方看来。
刺客很多,但御林军更多。双方都不计生死,一个攻击一个保护,街道上的尸体摆了一层。李广站在核心,望着外面的战斗,不断的指挥他的手下反击,看架势要将这些人全歼在此处。
“南军,封锁街道,派人搜索每一处决不能让任何一人逃走御林军左右包抄,全部歼灭其余人等立刻离开这里”
李广一边说话,手里的弓箭没有停。直到将一个壶箭射完,这才握紧自己的长戟:“杀”
御林军一发力,刺客们立刻就顶不住了,不是被杀便是被擒,在绝对的优势面前完全没有逃走的机会。近距离观看名将的战斗,苏任心潮澎湃。这就是古代战争,冷兵器战争,面对面的厮杀尸体越来越多,有刺客的,有百姓的,也有御林军的。此战之百姓的伤亡最大,看个热闹丢了性命的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肯定没想到。
已经有南军过来了苏任连忙挥手:“快走快走若被那些人碰见,不是刺客也成刺客了”
“轰哗啦”一块大石从一家店铺顶上飞下来,重重的砸在一辆御车上。整个马车几乎散架,大石所过,马车上出现一个窟窿,淡淡的血水从车下渗出来
“坏了,看来皇帝被人找到了”
苏任一个健步冲出酒肆,猫腰在人群钻来钻去。越过兵卒的警戒线,朝着那辆快要散架的马车跑去。揭开马车帘子,里面的确有个人,左腿被大石块打,两只手死死的拉着库管,想要把腿拔出来。顾不上看这人的样貌,苏任立刻帮忙:“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好不容易推开大石,那人几乎要晕过去。撕下一块窗帘,将那人的腿绑紧,免得鲜血继续流。那人咬着牙,冲着苏任点点头:“多谢”手机请访问::feis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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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很有纪念意义的名字
readx;小规模的战斗竟然如此残酷。李广指挥御林军和南军向刺客猛扑。却忘记了留在街道上的六辆车驾。第一块石头落下之时。李广立刻派人救援。却被亡命的刺客阻断。只能眼睛睁看着又一块大石自天而降。
刚刚搀扶着那人跳下马车。第二块石头又落了下來。这一次的目标就是苏任和那人:“陛下。你沒事吧。
苏任大吼:“李将军。陛下受伤了。“
李广无能为力。苏任很无奈。只得自己背起伤员。钻进了旁边的店铺里。
荆棘伸出大拇指:“果然是真汉子。这种情况下还能救人。真不怕死。”
缓了几口气。苏任沒好气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都是沒有担当的家伙。我去了也沒人帮我。都给老子滚。要是皇帝出了问題。这松林镇就全完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医官。”
南军來了。见苏任几人正抓着一个受伤的青年人。队率立刻警惕起來。纷纷将兵刃对准苏任:“尔等何人。拿下。”
霍金和黄十三也不是吃素的。立刻都亮出兵器。守在苏任两侧。只有荆棘站在远处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局势。苏任沒有理会南军兵卒。刺啦一声撕开那年轻人的裤子。露出血肉模糊的一条腿。左看看。右看看。又伸手摸摸里面的骨头。
“幸好。只是破了皮肉。沒有伤及骨头。”说完。便四下寻找。从一张条凳上拆下两节木板。又抓起一壶酒倒在伤口处。
“啊。”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在这小小的酒肆中听的让人心里发毛。血水混合着酒水流了一地。将伤口露了出來。小腿的中间部分。皮肉成了絮状。就那么掉啦在地面上。一旁的人都愣愣的看着。苏任将牙一咬。抽出宝剑。将那些碎肉割掉。扭头问那些南军:“可有刀伤药。”
沒人说话。苏任眼光冰冷。又问了一句:“谁有刀伤药。拿出來。”
有个军卒战战兢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一股生石灰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就是大汉军队中使用的刀伤药。生石灰性热。遇水能散发大量的热量。与其说是止血。倒不如说是用生石灰的热量将血管烧凝结。虽然能止血。后遗症却也不少。血管不通。直接的后果就是瘫痪。苏任有些无奈。沒有知识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忘了一眼那些东西。苏任摇摇头。将店主叫來:“去。把你家供桌上的香炉拿过來。”
香灰也是能止血的。一般來说制香用的都是木材。用了什么木材沒人知道。里面或许有几种药材。在灾荒之年。沒饭吃的人用香灰充饥。起的名字叫观音土。
一大把香灰摁上去。立刻被血水冲开。索性将正炉的香灰全都倒在伤口上。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香灰紧紧的包裹在里面。又将两块木板固定。在外面再裹一层。看了看受伤的地方。虽然还有渗出的鲜血。却沒有再往下滴。
“呼……”长出一口气。翻身坐倒:“能不能好就看你的造化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年轻人始终清醒着。尽管有大喊有痛苦。可他咬着牙一直坚持。等一切弄完。对着苏任拱拱手:“救命之恩不言谢。若他日公子去长安。在下一定登门拜谢。”
“这是你说的。我叫苏任。就住在城东南东新街。”
年轻人一愣。点头道:“好。在下一定去。”
年轻人挣扎着想要站起來。苏任却制止了道:“别站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让他们抬着你走吧。赶紧找个好医官。重新处理下伤口。暂时虽然止住了血。还是需要救治。”
“多谢。”年轻人再次拱手。
霍金望着那几个还在发愣的南军。叫道:“还看什么。还不赶紧把陛下抬走。”
几名南军愣了愣。望着地上的年轻人。一时沒动。苏任立刻就明白过來了。这年轻人应该不是刘彻。以刘彻的精明不可能不会想到会有人针对自己。若还坐在车中那就太笨了。说不定这时候刘彻已经到了平阳侯府。
“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苏任扯住年轻人的衣服。
年轻人想了想:“在下李当户。之所以沒有表明身份。还请公子见谅。”
“李当户。好名字。舍生取义。乃是忠臣之道。在下佩服。”
“不敢。”李当户连忙还礼。
街道上的战斗接近尾声。大多数刺客已经被杀或者被擒。只有几人还在负隅顽抗。李广大步流星冲进这家酒肆。手里的宝剑还在外下滴血。铠甲上也有血渍。络腮胡子的大脸上全是焦急。走进门便大声吼道:“人呢。人在那。”
南军军卒连忙让开一条路。李当户又挣扎了两下:“父亲。孩儿无事。不必挂怀。”
望着李当户的腿。李广点点头:“來呀。将吾儿抬下去。立刻找人医治。”
李当户道:“父亲。这位便是救了孩儿一命的苏任公子。多亏了他。孩儿才能保住一命。”
李广上下打量苏任。看了好半天:“你就是苏任。蜀郡商贾苏任。”
苏任点点头。李广也跟着点点头:“果然有几分胆识。救护吾儿的恩德容我改日相报。今日有要事要办。不能久留。告辞。”
“李将军请便。”
李广大笑:“将军。哈哈。等多杀几个匈奴。再称将军不迟。还是叫我卫尉比较好。”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李卫尉好气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日多杀几个匈奴。等我有了孩子便取名苏单于。”
李广一愣。旋即明白过來。拍拍苏任的肩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一层一层。几乎铺满整条街。哀嚎和痛哭者不在少数。谁也沒有想到。皇帝路过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累自家的妻儿老小受了无妄之灾。李广率人已经走了。自有平阳县的公人。和平阳侯府派來的人处理后事。
苏任带着浑身的鲜血。从一具具尸体上跨过去。偶尔听见还有活的。连忙帮着家属将那些人救出來。短短的一条街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用他那简陋的医疗技术不知道救了几个人。那些被救者感恩戴德。冲着苏任磕头感谢。一开始苏任还上前搀扶。后來也就麻木了。任凭那些人跪在血水中痛哭。
这就是现实。一个人吃人的现实。作为底层百姓。他们的生命一点保障都沒有。在当权者眼里和蝼蚁沒有什么区别。经历这次事情之后。苏任的心情很不好。回客栈的路上一声不吭。
荆棘搂住苏任的肩膀:“看不惯吧。若在大秦。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镇子都会以通敌论处。记得是哪一年。天上掉下一块陨石。上书几个大字。嬴政死秦国灭。你知道因为这块石头死了多少人吗。”
“周边三十里之内所有村庄的百姓。”
荆棘点点头:“是呀。足足三万人。男女老少。一夜之间。从县令到亭长沒有一人活着的。就连鸡狗都沒有幸免。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沒有滥杀无辜。”
“这就是你离开黑冰台的原因。”
“算是吧。”荆棘长叹一声:“对了。你为何和李广说那些话。为什么你的儿子要叫苏单于。”
苏任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那个李当户是李广的儿子。当年李广从军。萧关一战斩杀匈奴多人。其中就有一名当户。李广因此升任汉中郎。也就在那一年。李广的妻子生下一个儿子。为了纪念此事。李广便给儿子起名当户。”
“原來如此。你这马屁越拍越有学问了。就这一事。李广绝对记住你。”
“这算什么拍马屁。这叫投人所好。”
荆棘点点头:“也是。在温水的时候你俘获常事。因常事爱钱。去了成都。拿下文党。因文党爱才。这一次又用这种不痛不痒的话。让李广记住你。高手。果然是高手。以后得和你好好学学这说话得本事。”
“那就留在我身边。别走了。”
“哈哈哈……。又冲我來了。那你先说说。你准备用什么俘获我。”
“我能给你一个安静的生活。”
荆棘停下脚步。整个人僵了一下。立刻摇头大笑:“差一点上了你的当。你如今得罪的人太多。那还有什么安静的生活。我还是走吧。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才最舒心。”
“你要去哪。”
“雍州。若是有空可以來看看我。我已经有孩子了。我孩子的名字叫荆松林。”
荆棘就这样走了。离苏任住的客栈不到一百步。却沒有进去。來的时候什么也沒带。走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沒带。站在街上。一直看着荆棘消失在街角。苏任更加落寞。自从來到大汉朝。接触的人也不少。有冷峻霍金这样的兄弟。有黄十三苟天明这样的手下。还有司马相如文党这样的先生。更有董倩绿倚这样的红颜知己。却沒有几个像样的朋友。
从这一刻开始。荆棘算一个。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苏任和荆棘的这种朋友才是世间最珍贵的。
冷峻急匆匆从客栈里跑去來。与刚要进门的苏任装了一个满怀:“快。回长安。出事了。”
...
第334章 阴谋启动
readx;廷尉所的牢房中,董仲舒披头散发,平静的坐在墙角。进来多少日子他已经数不清了,一开始觉得不久就会出去,谁知道一住就忘记了时间。天窗中的阳光和一条锦缎一样,照进来,照在董仲舒的脸上。人瘦了,腰板却挺的更直了,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这是几个月以来,董仲舒最喜欢的就是晒太阳。
“父亲!”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女儿的声音,自从女儿上山学艺归来,已经好久没有在脑海中出现了,今日再一次出现,预示着什么?
“父亲!”又是一声:“孩儿来看你了!
董仲舒慢慢睁开眼睛,他这一生共有八子一女,几个儿子资质欠佳,只能留在老家种田读书,最疼爱的女儿也最像自己。可惜被那个不着调的小子所骗,自己现在在牢里也不知道女儿怎么样了。
“父亲,你就回头看看我吧?”董倩泪如雨下,大半年没见到父亲,今日再见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全身上下满是污垢,头发蓬乱,衣领上的虱子爬的正欢。这还是当初那个喜欢整洁的父亲吗?
董仲舒连忙转过头,在牢房的栏杆外面,女儿董倩的脸格外逼真。三两步爬到栏杆处,伸出满是污垢的手,帮着女儿擦掉眼泪。热的,竟然是热的!是自己的女儿,真的是最疼爱的女儿来了!
“父亲,你受苦了!”董倩抓住父亲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董仲舒老泪纵横,抚摸着董倩的脸庞:“父亲没事,父亲很好,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
董倩连忙摇摇头:“父亲放心,一切都好,我就是来看看父亲!给父亲带些吃的用的,父亲放心,苏任在想办法救您,您再等待几日便能出去!”
“苏任?他也来了?”董仲舒伸头左右寻找。
“不,他去平阳找陛下了!苏任说,只有陛下才能救父亲!”
董仲舒仰天长叹,作为一名臣子,听到陛下二字心中自然有几分感慨。天人三策是他献给陛下的,可惜还未来得及施展,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干儒人纷纷被囚禁,惨绝人寰的惨叫每天都能听见。也不知道陛下现在如何了?万一太皇太后有什么意图,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父女二人正在说话,对面的牢房里传来几声哽咽的哭泣。能进廷尉所的都不是普通人,最不济也是有个官。像这样如妇人一样哭哭啼啼,放在平常都被这些人所不齿,可是在这里完全不算什么。
“赵御史王郎中?”董仲舒探出脑袋看向对面的牢房:“你二人为何哭泣?”
哭声并没有停止,只不过小了一些。董倩连忙侧过身,看向对面。那间牢房比董仲舒的牢房还要昏暗,若不是走道中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根本看不清里面还有人。那间牢房关着两个人,这在廷尉所非常少见。看样子这两人被关的时间也不短了,和董仲舒相比,不但蓬头垢面,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一人蠕动了几下,慢慢的挪到栏杆旁边。瘦弱,又老又瘦,手和鸡爪一样,胳膊还没有一般的婴儿粗。那只手抓住栏杆,将一张可怕的脸从黑影里露出来。皱纹堆累,骨头已经挂不住了,松松垮垮的耷拉下来。
“老夫听说,有人求陛下救你?”那人瞪着眼睛,急切的望着董仲舒和董倩:“苍天有眼呀!陛下乃是重情之人,待我等出去,定要辅佐陛下建立不世功勋!呜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董倩想要解释一下,看了那人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样子还活着,靠的就是那口气,若没了陛下这个希望,这人指定活不了多久。
董仲舒叹了口气:“事未成,赵御史还是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进了这廷尉所,有几人能活着出去?赵御史比我清楚!”
又爬过来一个人,和那个赵御史差不多。这人的一只手耷拉着,应该是用刑的时候被打断了:“进了这里就别想着出去,先有晁内史为我等榜样,他身虽死,名却留,我等何惜一死,只要能助陛下亲政,用我等性命去换也是值得!”
赵御史和董仲舒听过之后都点点头。董倩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父亲的手,不断示意。
赵御史呵呵一笑:“董先生,你有个好女儿,能进这廷尉所看望,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此女貌美,不如献于陛下,定能成陛下助力!”
“呃……”
“这提议不错,我复议!”王郎中连连点头。两个眼珠子开始在董倩身上横扫:“只可惜我等深陷牢狱,不能为陛下进美。”
“这有何难?将牢子叫来,多给他几个钱,替咱们送封信出去还是可能的,既然董姑娘能进来,让她带信也很方便!”说干就干,两个人也不征求董家父女的意见,转身寻找可以写字的东西。没有竹简和绢帛,从本就没有多少的衣袍上撕下一块,没有笔墨便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书写。
董倩望着董仲舒,董仲舒也不知道说什么。从礼仪上来说,给陛下提亲需要太后和朝臣共议,如今太皇太后也在,她也可以插一脚。赵御史和王郎中虽被下狱,却还是大汉的臣子,他俩保媒也说得过去。但董倩可不想嫁给皇帝,在她眼里皇帝将帮他的董仲舒几人下狱,已经瞧不上了,今日进了廷尉所见到众人的样子,心里还多少生出了些恨意。
赵御史将最后一笔写完,看了看,点点头,伸手递出牢房:“姑娘,拿着,出去之后交给……”
“大胆囚犯,竟然还敢私传信件!”大胡子牢头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攥着赵御史写的血书,指着董倩怒道:“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来呀,给我拿下!”
另一个牢子连忙从黑影里钻出来,趴在这牢头耳边嘀咕了几句。牢头又看了董倩一眼:“念你初犯,本牢头不予追究,速速离开,若敢再来定不轻饶!”
牢子不断的给董倩使眼色,董倩这才和董仲舒恋恋不舍的话别,被那牢子连拖带拉,送出了廷尉所。终于见了父亲一面,看到董仲舒安然无恙,董倩总算放心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苏任尽快将父亲救出来。以后再也不会让父亲为官,就在家里读书岂不很好?
出了廷尉所,被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石宝接住,进了马车有冷月相伴,姊妹二人说起牢中的情况,一场接一场的哭。至于,赵御史和王郎中要将董倩献给皇帝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姚叔爱从街角探出脑袋,望着苏府的马车远去,微微一笑,转身进了旁边的巷子。巷子中隐蔽处有一个小门,刚才那个牢头就站在门里,见到姚叔爱进来,连忙上前行礼,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道:“姚先生,小人做的还行吧?”
姚叔爱望了望牢头手中那脏兮兮的破布:“不错,我定会在公主殿下面前替你美言!”
“多谢姚先生,嘿嘿嘿!”牢头只顾着嘿嘿笑,那半截破布紧紧的攥在手中。
姚叔爱皱了皱眉头,很不情愿的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咱可说好了,此事不可外传,若让人知道,你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吧?”
看见了钱,牢头一把夺过来,顺手将手里的破布塞进姚叔爱手中:“姚先生放心,你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了,知道怎么办!”
“那就好!”姚叔爱笑着点点头,将布片揣进怀里:“你慢慢数钱,告辞!”
“姚先生慢走,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尽管来找我!”
出了小门,离开巷子,觉得没有人跟着自己。姚叔爱闲庭信步走进一家酒肆,跑堂的认识,这可是馆陶公主府的先生,自然不敢怠慢。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将姚叔爱往后面的雅间请。这算是东城最好的酒肆,在这里吃饭的多少都有能耐之人,有认识姚叔爱的,也有不认识姚叔爱的。
不认识的便问认识的:“此乃何人?这般气派?”
认识的嘿嘿一笑,趴在不认识的耳边嘀嘀咕咕半天,两人捂着嘴一阵偷笑。再看向姚叔爱的眼光中就带了很多玩味和不屑。
二楼的包间,上等的酒席已经准备好,一大坛从蜀郡弄来的烈酒放在旁边。掌柜和小二,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这才退出了房门。
再次确定一遍,没人跟踪,没人偷看,姚叔爱从胸口掏出那块牢头给他的破布。只看了前几句话,姚叔爱便愣住了,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这明明就是一封婚书,是牢中关着的那两人想要通过司礼监令,将董仲舒的女儿献给皇帝。姚叔爱心中好笑,这三个家伙太没有怜悯仁慈了,为了他们的命,不惜将自己的女儿送给皇帝,真是妄称圣人门生。
扔下婚书,姚叔爱很无奈。在他的计划中,牢头拿到的东西绝不是这个毫无用处的破布。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几案上的菜动都没动。忽然,醉眼朦胧的姚叔爱看见了什么!一把抓起地上的婚书,仔细研究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浓烈,直到最后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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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江山继承者
readx;馆陶公主刘嫖气喘吁吁,已经有不少皱纹的脸红扑扑的。含羞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姚叔爱:“今日你是怎么了?如此厉害?”
姚叔爱满头大汗,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面带笑容:“好事,绝对是好事!”
“什么好事?可是有对付苏任的办法了?”刘嫖抓过被子将自己盖起来:“淮南王刘安已经派人去了平阳,这老东西以为杀了刘彻他就能做皇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再过一千年也轮不到他!”
“淮南王之事,殿下不用生气,就是想用他试探刘彻的韧性,就算刘彻发怒,也不会烧到咱们身上!”姚叔爱翻了个身,将刘嫖搂在怀中:“我要说的这件好事,可是釜底抽薪的大好事,只要此事能成,苏任便会和刘彻势不两立,到那时无论咱们想收拾谁,都行!”
“哦?还有这好事?”刘嫖一下来了精神,全然不顾自己的光身子有没有盖住:“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好事?”
长乐宫,太皇太后寝宫长寿殿。太后王氏规规矩矩的坐在窦氏的下手,面带微笑的看着皇后陈阿娇给窦氏撒娇。窦氏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好好好,给你,给你!你这个鬼丫头,是不是早就看上了哀家的那个环佩?这可是文帝在代郡的时候送我的。”
陈阿娇连忙跪倒谢礼:“谢皇祖母,皇祖母对我最好了!”
窦氏笑了笑,示意陈阿娇可以走了,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烦她。陈阿娇非但没走,还显摆的将环佩拿出来,挂在裙子上,在长寿殿中走了一圈。叮叮当当的,引得窦氏笑的更欢太后王氏微怒:“这环佩戴上,讲究的是行不响,你这哪有半分美感?”
“《礼》有云:行步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以为美,母后不懂不要乱说!”陈阿娇瞥了王氏一眼,洋洋自得。
“够了!”窦氏喝了一声,王氏和陈阿娇连忙跪地施礼。窦氏面沉似水:“《礼》?我怎么不记得《周礼》中有这一句?儒家的那些东西你都会了?”
陈阿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认错,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太后王氏道:“母后息怒,皇后年纪小不懂事,他记住了,我大汉尊崇各位先帝的遗泽,倡导无为而治,天下百姓无不感念。”
馆陶公主刘嫖不经通传,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太皇太后和太后。跪地对太皇太后和太后行礼后,问道:“母后,是不是娇儿又惹您生气了?”
“哼!”窦氏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太后王氏连忙拉住刘嫖:“姐姐来了,快快坐下说话!娇儿一时无意说错了话,母后正在解说。”
刘嫖瞪了陈阿娇一眼:“就知道惹你皇祖母生气,还不赶紧上前认错?”
经刘嫖打岔,陈阿娇又上前在窦氏耳边说了句什么,长寿殿的气氛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女人们在一起总能找到话题,这几位是目前大汉最有地位的四个女人,说的话自然也不是那些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由刚才陈阿娇的无礼开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上来。
“哎!皇帝已经大婚几年了,始终没有子嗣,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哀家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刘家的江山没有继承人,娇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祖母……!”陈阿娇羞涩的低下头。
太后王氏点点头:“是呀!先帝有十八个儿子,文帝也有十六个儿子,皇帝大婚已经三年,今年也都十八了,按理来说早应该做父亲了。”
陈阿娇扭头看了太后一眼,脸上挂不住。太后很明显是在说她不争气,这让陈阿娇如何能忍?一改刚才的娇羞,咬着牙道:“这能怪我吗?皇帝一月到我椒房殿去不了三次,还都是坐坐就走,没有孩子我有什么办法?”
“这个皇帝,太不像话了!”窦氏一听就怒了:“那他每天都干什么?”
“和他那些亲兵在一起,天天去上林苑,一去就是好几天不回来,回来就看马,根本就不理我!”陈阿娇说的很委屈,嘟囔着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那也是因为你的脾气不好!”刘嫖突然说了一句,长寿殿里的人全都一愣,都没有想到馆陶公主会说皇后的不是。
往常,只要皇后埋怨,馆陶公主刘嫖绝对护着女儿。最正常的情况是,太皇太后和刘嫖陈阿娇三人的火力都对准王太后。但是今天,刘嫖第一次没有替女儿说话。
王太后很有些不适应的看着刘嫖:“姐姐言重了,娇儿是个好孩子!”
刘嫖摇摇头:“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原来在家的时候让我惯坏了,你记住你现在是皇后,是皇帝的妻,不可再使以前的性子,动不动就惹皇帝生气,彻儿能喜欢去椒房殿吗?”
“母亲!”陈阿娇更加委屈:“是他不愿意来,不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外孙女兼孙媳妇,窦氏出言相劝:“夫妻间的事情,就让他们小夫妻去处理,馆陶?你今日来有什么事?”
刘嫖连忙扔下陈阿娇,笑呵呵的来到窦氏身旁,趴在窦氏耳边满面笑容的说了好一会。刘嫖说的高兴,窦氏却听的奇怪。等刘嫖说完,窦氏淡淡道:“你真的是这个意思?”
刘嫖连忙道:“女儿自然是这个意思,母后也说了,咱们刘家的江山不能没人继承,彻儿与娇儿大婚已经有几年了,若是这宫里再没有动静,恐怕那些大臣和诸侯王会胡说八道,若是玷污了彻儿的名声可不好!”
窦氏点点头:“这话说的也对,但那个董仲舒是个儒生!”
“母后有所不知,董仲舒虽是儒生,他的女儿六岁起便被高人带走,十几年来一直没有联系,前两年才回来,女儿已经派人打听了,一切都很妥当。”
“母亲,你和皇祖母说什么呢?”陈阿娇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不对劲。
刘嫖瞪了陈阿娇一眼:“我和你皇祖母说事情,你别插嘴!”
王太后听出了些门道,她绝不相信刘嫖会有这么好心,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刘彻登基好几年来,后宫之中只有皇后陈阿娇一个女人。但凡刘彻有什么风吹草动,刘嫖和陈阿娇就会大闹一场,甚至告到太皇太后这里。结果就是,她王太后和皇帝刘彻被太皇太后训斥一顿。今天,太阳竟然从西面出来了,刘嫖怎么会主动给刘彻送女人?
王太后笑道:“对,皇帝是该再有几个妃子帮着皇后一块管束。”
“敢!”陈阿娇大喝一声,全然没将王太后放在眼中,指着王太后怒道:“谁敢给宫里带女人?我就打断他的腿!”
“放肆!怎么和太后说话?”刘嫖把眼睛一瞪。
陈阿娇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母亲,她要给皇帝再找几个女人,你不管,还骂我?”
王太后不在说话了,静静的坐在那里。刘嫖瞪着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怎么说那也是太后,皇帝的母亲,也就是陈阿娇的母亲。作为儿媳妇竟然如此和太后说话,不惩戒是不行了,哪怕那个太后没什么势力和威严。
“啪!”这个耳光响亮而清脆,结结实实的打在陈阿娇的脸上。
陈阿娇呆若木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母亲会打她。以前遇见这种事情,都是刘嫖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今天竟然动手打了她。陈阿娇捂着脸:“皇祖母,她打我!你可得替我做主呀,他们要给皇帝找女人,还打我!”
“打得好!”窦氏怔怔的坐着:“我大汉以孝立国,我还从来没有听过那个皇后敢拦着皇帝选女子进宫的,何况底下坐的是太后,也是你的母亲,你就如何和你母亲说话?”
陈阿娇彻底懵了,事情全都变了,没人帮自己不说,还一个个都怪自己。扑倒在地哭的很伤心。可惜,任凭她怎么哭,哭的如何伤心,始终没人理她。
窦氏道:“这件事就这定了,找个机会将董仲舒的女儿带进宫来让哀家和太后见见,若是不错就留下吧!”
刘嫖大喜,连忙点头:“喏!孩儿这就去安排。”
听着刘嫖就要去找人,陈阿娇猛然间爬起来,一擦自己的眼泪,大声吼道:“我绝不会让那什么姓董的进宫!”一甩袍袖,带着她的侍女和宫人气冲冲的离开了长寿殿。
苏任的白马四蹄翻飞,恨不得立刻进入长安城。馆陶公主刘嫖竟然出了这么个主意,这一招非常狠,可谓是釜底抽薪,不但打击了他苏任,还有可能让苏任和刘彻成为死敌。明天就是董倩进宫的日子,今天晚上必须赶回长安。
霍金一带马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还有十里,大哥,咱们休息一下吧?都跑了一整天了,天黑之前可以回城!”
苏任却没有停,从霍金身旁冲了过去,扭头大声吼道:“不是可以,是必须得进城!快走,进城再休息。”
紧走慢走,终于在城门关闭的一瞬间,苏任等人回到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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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计划有变
readx;苏家的大门已经被围,就连苏任这个正牌主人都不能进去。霍金在巷子口和几个兵卒嚷嚷了半天,依然无功而返。
冷峻咬着牙,剑柄握在手中:“这也欺人太甚了!”
苏任摇了摇头:“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
“咱们怎么办?”霍金左右看看:“从旁边溜进去?”
苏任又摇摇头:“没机会,明摆着是不让我们回家,凡是能进去的方法人家都算到了,只等着我们跳进去,然后一阵乱箭,你可以想象一下,是个什么场面?”
东新街不是个繁华的街道,因其处在长乐宫后面,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商贾们都是胆小的,这么大队兵马将苏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吓的其他人都在家瑟瑟发抖,生怕将自己牵扯进去。长长的街道上,只有苏任和他的十几个兄弟,对面站着一整排手擎兵器的军卒,就这么相持着。
“咱们总不能啥都不做吧?”霍金一下也没有主意。
“等等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苏任牵着马,转身离开了东新街。其他几个人看了看,也是没办法,只得跟着苏任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回来的风风火火,走的孤孤单单。
东新街口对面一座民房中。姚叔爱和郭解坐在人家的大堂上,主人家反倒规规矩矩的侍立在侧。当凡姚叔爱和郭解有什么需求时,主人立刻变成仆人,一脸逢迎的笑呵呵将所需送过去。桌上摆着酒菜,菜是长安城最有名酒肆的出产,酒也是最好的酒。
一名穿着军服的什长推门进来,对着姚叔爱和郭解抱拳:“禀二位先生,苏任一行已经离开!”
郭解连忙放下酒杯:“离开?去了哪里?”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一落脚就会有回报!”
姚叔爱点点头:“很好,下去吧!办好此事,馆陶长公主定有重赏!”
“谢二位先生!”什长再次施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什长出了门,姚叔爱回头望了一眼主人。主人连忙点头哈腰,将手里捧着的酒壶放在几案上:“小人还有些事情,不能服侍二位先生,二位先生若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自然有人,还请二位先生见谅,小人招呼不周,恕罪恕罪!”
郭解不耐烦的挥挥手,主人连忙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姚叔爱和郭解两个人。郭解见姚叔爱依然慢条斯理的喝酒吃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是羡慕。他是个武人,很多事情喜欢挂在嘴上,肚子里什么事都装不住,所以得不到馆陶公主的信任。对面的姚叔爱那可是馆陶公主的红人,而且是智囊,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一定是最准确的。
张了几次口,郭解始终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自己问错了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姚叔爱冲着郭解笑笑:“郭兄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不能说的我也不会给你说,能说的一定说。”
郭解的眼前一亮,连忙赔上笑脸:“那就感谢姚先生了!”
姚叔爱笑了笑,依然慢条斯理的吃菜喝酒,身子一斜,舒舒服服的躺倒在榻上。
“咱们在这里已经三天了,苏任也已经回来了,长公主让我们将那个董倩带回去,为何迟迟不动手?有太皇太后的懿旨,我不信苏家院子里的那些人敢反抗!咱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你不用管,我只能告诉你,那个董倩是董仲舒的女儿,董仲舒是个儒生,他的女儿岂能成为陛下的女人?再说一个,若董倩真的进宫,陛下对其宠爱有加,你让咱们家大小姐置于何地?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个董倩都不能进宫。”
郭解挠挠头:“怎么又不能进宫了?那太皇太后的旨意怎么办?”
“所以咱们就要等!”姚叔爱笑笑:“只有这东新街出事,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不管死不死人,一闹起来,咱们对谁都有了交代,既能回禀太皇太后,苏任抗旨,又能绝了董倩进宫的路,一举两得!只可惜,这个苏任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接下来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
“既然苏任不动手,咱们就只能逼着他动手,哪怕他只有动手的念头也好,明日郭兄可带人去闯一闯苏家,胆敢阻拦,杀!”
“这又是为何?万一苏家没有阻拦呢?”
“呵呵呵!”姚叔爱笑了两声:“这就是我不让苏任回去的原因,只要苏任不露面,苏家其他人就没有主心骨,既然苏家的人都将董倩当做他们的主母,到时候肯定出手,苏家一乱,苏任只要踏进苏府大门,立刻缉拿,一个抗旨的罪名绝对跑不了!”
郭解这才明白姚叔爱的计划是多么的复杂,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不仅是敌人还包括自己人。若让他郭解办这事,直接一刀砍了脑袋多省事,何必搞这么多复杂的局势。本来简单的事情,硬是要绕来绕去。不过,郭解也佩服姚叔爱,竟然能想的这么远!就目前来看,事情是遵照姚叔爱的计划进行,这人若是他郭解的敌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苏任领着众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正在屋子里发呆,刘高一闪身从门外溜了进来,一见苏任,刘高的眼泪差点下来。苏任一把拉起刘高:“怎么样?家里如何了?”
刘高使劲忍住哭泣,擦了擦眼泪:“好!有司马先生和文太守在,一切都好,那些军卒只是围在外面,倒也没有进去。”
“那是因为我没回来,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他们肯定要进去!”苏任给刘高倒了杯水:“回去告诉兄弟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就算是那些家伙闯进去,也不要冲突。”
刘高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水杯:“可那些家伙要拿董姑娘!”
苏任安慰了刘高几句:“这件事怎么这般蹊跷,到底此事的起因何在?好端端的刘嫖用这样的手段,以他们的智慧不可能想出来!”
刘高连忙将水杯放下,按照董倩的描述和他探听的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都给苏任说了一遍。整整一个时辰,苏任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赵绾王藏两个家伙牵的头。坐牢就坐牢,眼看就要死了,还出来搞风搞雨,看来这两个老家伙是嫌他们的命太长了。
刘高说完,补充一句:“昨日,廷尉所刚刚传来消息,赵绾王藏在狱中自尽了,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没有证实,若这两人自尽了,董姑娘的事情是不是就说不清了?”
“自尽?死的还真是时候!”苏任想了想:“你立刻回去,找崔老先生,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护董先生的安全,这些人已经疯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刘高连忙点点头,放下茶杯:“喏,我这就去!”
刘高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人关心刘高是怎么出来的,他又会想什么办法回去。总算和家里取得了联系,这也算一件好事。霍金已经收拾停当,一身黑衣,腰悬长剑,手里还提着长戟。身后跟着的十几个护卫也是差不多打扮,只比霍金多了一张弩弓。
人数虽然不多,士气高昂。客栈的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个灯都没有。店掌柜早就吓的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说不定已经报了官。冷峻和黄十三没有霍金这么夸张,武器却也带在身上。
苏任一出门,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霍金往前一步:“救人呀!趁着天黑,正好动手,凭那些兵卒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胡闹!都给我滚回去休息!”
众人不但没散,还都涌向苏任这边。霍金不解道:“为什么?难道就看着那些家伙围着我们家?以为自己是谁?没去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还敢招惹我们,惹急了去元山领几千人,看看谁厉害!”
“闭嘴!”苏任瞪了霍金一眼:“没听到我说的?都回去,谁要是敢踏出这客栈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冷峻紧皱眉头:“那你到底什么打算?说出来,免得兄弟们担心。”
大家都望着苏任,苏任长叹一声:“都给你们说了,人家就等着我们去呢!这时候去不但救不出人,反而中了那些家伙们的计,他们的话说的很大,真要动手也有顾忌,所以,这时候就是看谁有耐心!都放心,我有把握,小金子,带大家回去休息,赶了几天的路都累了,休息好了有事情交代你们。”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长安城来升客栈的后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脑袋伸出门外,看了两眼,立刻又缩了回来。时间不大,后巷传来两声细微的闷哼。苏任这才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出了后门。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再怎么繁华的城市,深更半夜的也会萧索下来。
巡街的兵卒从巷口经过,黄十三连忙将苏任摁在墙上,力道太大,震的苏任都要吐血。等着兵卒过完,两人再次出来,飞快的穿过大街,再次钻进一条小巷中。
“咚,咚咚!”一长两短,就三声。苏任对面的小门轻轻打开,里面是个半大的小子,看了苏任一眼:“您找谁?”
“巽老大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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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放大招
readx;阿巽如今在长安城也算有身份的人,手下聚集数百青壮,有酒肆六间,赌场三座,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计其数。阿巽一年四季很少露面,除了他手下几个亲信之外,其他人甚至都怀疑,这长安城是不是真有巽老大这么一号。
苏任正在用茶,黄十三目不斜视站在苏任身后。茶不好,真的不好,可能那个开门的小子把苏任当成一般人物。能知道阿巽住在这里的没有几个人,来的一般都是几个得力手下。大晚上的忽然来这么两个人,还穿着这么神秘,开门的小子认为他们是来求巽老大办事的。
人还没来,脾气倒先进来了。阿巽一边走一边训斥自己的小童:“谁呀?大晚上的非要爷爷接见,要是不重要的家伙,老子剥了你的皮!”
一脚踏进屋门,眯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第二只脚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大马趴。小童连忙去搀扶阿巽,阿巽一甩手将小童推的远远的:“你个小子,也不说清,快去,准备酒宴!”
“啊!”小童一愣,朝门外望了望。
苏任呵呵一笑:“算了,别麻烦,我就说几句话!”
阿巽没有强辩,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好。小童疑惑的望着自家老大,平时别说手下兄弟,就是官面上的人见了巽老大,那也得客客气气。今日倒好,对面这个年轻人只不过十**,自家巽老大竟然这般尊敬。挠着头,迷迷糊糊的出门而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苏任让阿巽坐下,上下看了几眼:“又发福了!这可不是好事情,做你这行的最忌讳就是享受,如今你的手下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大,要注意你的背后,你这里是我最后的保命通道,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阿巽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属下明白了,属下绝不辜负先生!”
“起来起来,咱们兄弟之间,不要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生分!”苏任将阿巽拉起来:“坐下,咱们说正事,家里被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阿巽点点头:“第一天我就派人盯着,见那些兵卒还算规矩,便没有如何。”
“明天他们或许就不规矩了!”苏任一笑:“你明天找人将东新街所有的出口全都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能做的到吗?”
阿巽一愣:“先生是想?”
“别管我想什么!能做的到吗?”
阿巽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能!只要不是军兵前来,保证谁也别想进去。”
“不但不能进去,也不能出来!”
苏任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阿巽,阿巽咽了口唾沫:“先生,那可是一百多禁军,他们消失了,您恐怕不好交代!”
“此事不用你操心,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好,不得有任何差池,耽误了我的事情,你可以试试后果!”说罢,苏任起身就往外走,黄十三跟在身后。阿巽连忙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望着两个黑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关了门回来。
小童出现在阿巽身后:“老大,这人是谁呀?竟然敢命令您,咱凭什么听他的?”
阿巽一笑:“你说呢?给老子听好,立刻召集人来这里开会,明天有大事!”
回来的路上,黄十三依然打头阵。躲过巡城的兵卒,专门挑小巷子走,倒也没有碰见什么危险。黄十三一边走,不时的回头看向苏任。好几次都要张嘴说话,可已经进了客栈的后门,还是没有想好该说什么。
苏任拍拍黄十三的肩膀,微微一笑:“放心,我知道!”
第二天,霍金起的很早很早。一起床就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不但喊醒了自己人,连住店的邻居也一并喊起来撒尿。苏任回来的晚,又做了一些布置,等他躺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迷迷糊糊刚睡着,便被霍金的起床号弄醒了。知道自己别想睡了,干脆起床。
霍金全身武装,除了没穿铠甲,剩下的一切都和战时没有分别。第一句话便问苏任:“大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苏任打了个哈欠:“好!那就去睡觉!不想睡觉,就去吃饭,吃完饭再睡!”
“啊!还睡?”
“不是说保证完成吗?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见众人都没动,苏任大吼一声:“还不给我滚蛋!”吓的那些护卫,连忙转身钻进自己的屋子,再也不敢露头。
黄十三端来洗脸水,苏任开始洗脸。黄十三又弄来早饭,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今天这顿必不能少,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两个面饼,苏任长处一口气,总算解决了自己的饥饿。对黄十三道:“去把二弟找来,然后你就去休息吧,你也一天没睡了。”
黄十三点点头,出门去了。苏任自己收拾了碗筷,给自己倒了杯水,冷峻便进来了。苏任笑了笑:“小金子又干啥呢?”
“砍树!院子里那颗树保不住了!”
苏任摇摇头:“去办件事吧!趁着天还没亮,看看能不能溜进家里去,让大家准备着,只要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刻动手,决不能放走一个人!”
冷峻眼睛一亮:“真打算动手?那些可是禁军,一百多人失踪不是件小事!朝廷肯定追查,就凭咱们可应付不来!”
“怕了?这可都是刘家的爪牙,你这项家子孙就不想替项家报仇?”
“少拿这说事,你只要想好了,咱就干!”
苏任点点头,冷峻起身就往外走。苏任连忙在后面喊:“让小金子别砍了,店掌柜已经够害怕了,把人家树砍了算什么事?”
正是下午时分,本是东新街各家商贾出货的时间,但是这几天显的冷清。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三五个兵卒凑在一堆说话。在长安,御林军乃是皇帝亲卫,家里没有实力根本就进不去。这些平时的纨绔,最喜欢干的就是出来溜达溜达,一则可以显示自己的身份,二来说不定还有好处可拿。
其中一个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玩意,其实就是一块金子,献宝般的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小爷我看上的可不是这金子,而是这造型,你们瞧瞧,一看就知道是前朝的东西,弄不好还是从秦皇宫弄出来的,这些商贾真他娘的胆大,这种东西都敢放家里。”
另一个冷笑一声:“那算什么,看我这个!”他的手里是一个圆形透明五彩石:“看清楚了吧?透明的,都说圆形的五彩石难的,还是透明的,明天再去那家商贾家瞅瞅,指定还有好的。”
“切!五彩石就是垃圾,这个这么小,更不值钱!”
“你知道个屁!透明的,看清了!”
几个人正聊的开心,街道的那一头出现了一群人。人数很多,有乞丐,有混混,更多的还是拿着各种东西的魁梧汉子。几个御林军连忙将东西揣进怀里,将手里的兵器攥紧。人很多,黑压压的竟然望不见后面。
年纪最小的一名御林军连忙躲到众人身后:“各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家伙从那冒出来的?”
“你个孬种,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还干对我们咋样!”话说的很硬气,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有个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对面的那群人理都不理他,继续往前走。最小的那个御林军看架势不对,啊的叫了一嗓子,撒脚就往回跑。其他几个一见,也是纷纷掉头,没命的往回跑。
郭解紧皱眉头,站在屋顶上望着四下,看了半天,对院子里的姚叔爱喊道:“四面都是人,将所有的路都封了,除了硬冲没有别的办法!”
“可看见有苏任?”
“看不清,人太多了!”
人群终于停了下来,堵住了东新街附近的所有的路口。这些人不和御林军冲突,就站在路口,与对面那些手握兵器的御林军对峙。御林军来的人不到一百,而那些奇怪的家伙足足四五百之众,这要是真的冲突起来,就算能冲出去御林军也是死伤惨重。
郭解从屋顶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这都是苏任的人?”
“你说呢?”姚叔爱手捻须髯,淡淡一笑:“看了苏任不想让我们回去了,能动用这么大的阵仗,足见苏任在长安还有些实力,真是小看他了。”
“咱们怎么办?要打吗?”
“很有可能!”
“这些可是御林军!”郭解惊讶道:“攻击御林军就是造反,难道苏任不知道?”
“攻击御林军的确是造反,可那也都有人证物证,苏任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想把这些御林军全部留在这里。”
“什么?他疯了!”郭解大惊:“光天化日之下杀一百多御林军,苏任的胆子够大呀!”
“他砍了大公子的手臂,弄塌了横门就已经证明他很有胆,咱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才能出去,这些御林军已经死了!”姚叔爱坐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苏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你我,昨天他一声不吭的走我就知道没有好事,没想到他还真敢这么干。”
“别废话了,既然人家来了,赶紧想办法吧?”
姚叔爱摇摇头:“没办法!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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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废相和平民
readx;阿巽坐在街角的酒肆中,作为老大,他没有必要冲在第一线。苏任的要求已经完成,只等着苏任的下一步动作,阿巽有些担心,苏任的计划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被逼急了御林军会有什么反应,没人清楚。而且东新街离长乐宫很近,万一有增援,他的这些人该怎么办?
小童站在阿巽身后,手里捧着一根竹管。这是老大让他别离身的玩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更不知道如何用。但是,老大让他拿着他就得拿着。因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长安城中那些不明真相的家伙,赶了几条街道过来看热闹,却都被挡在外面。
苏任还没有出现,阿巽心里有事便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离他和苏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阿巽在心里开始祈祷,祈祷苏任千万别做傻事,杀别人无所谓,杀御林军就是谋反,是要灭九族的。
“巽老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怎么,出什么事了?”酒肆外面,一名魁梧的老者,大声呼喊阿巽。
阿巽看了一眼,连忙起身:“灌老将军,您也来了?”
来人也算一个闲的蛋疼的人。从一介家奴做到将军,后来被任命为一郡太守,这么好的前途全被他的一张嘴葬送了。来人本名张夫,因其父是颍阳候灌璎的家奴,被迫改名姓灌,叫了灌夫。如今他在长安就是一介平民,因为他骂了不该骂的人,没被处死已经算格外开恩了。
灌夫哈哈大笑:“我闲来无事,听说这东新街有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碰见了你,这些人该不会……”
阿巽和灌夫很熟。当年阿巽来长安的时候,第一个接触的便是灌夫。灌夫好游侠,每天在他家蹭饭的游侠多达上百人,就这灌夫还觉得不够多。阿巽也在灌夫家里蹭过饭,当然他不是为了那顿饭,而是想要结交长安城的三教九流。后来,阿巽离开灌家另起炉灶,但和灌夫的这份情谊还在。
阿巽连忙给灌夫倒了杯酒:“灌老将军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这么大的阵仗,我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干?”
“这倒也是!”灌夫点点头:“这是长安,不是你们蜀郡,对了,里面是不是就是那个蜀郡商贾苏任苏子恒的家?”
“灌老将军连这都知道?”
“哈哈哈!别的说不好,这长安城里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些,不过这个苏任到也有胆,没进长安就断了堂邑候儿子的臂膀,又不知用什么手段弄塌了横门,若是别人,那一条都是必死无疑,可苏子恒竟然好端端的活着,就这一点老夫佩服他。”
阿巽不想将话题引到苏任身上,现在这局面,苏任一直没有露面,阿巽心里着急,便不自居的长起身子往酒肆外面的人群中看。
灌夫喝了一口酒,见阿巽没听他说话,也扭头看了看:“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是觉得奇怪,灌老将军来了,为何不见魏其侯?”
“进宫了!”
“进宫?为何?”
“魏其候和咱们不一样,他是什么闲事都要管,本来我和他一起来的,看见这边的动静就急急忙忙进宫了,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端倪!”
阿巽心里咯噔一下:“魏其候没说吗?”
灌夫摇摇头:“没说,只说会出大事,弄不好要死很多人,所以我就来看看,这不遇见了你!”
阿巽再也不能平静了,扭头给身后的小童使眼色。小童点点头,快步走出门外,将手里来的竹筒往地上一放,掏出火折子就点。阿巽一看小童的架势,知道这小子会错了意,紧跟其后冲了出来,一把夺过小童手里的火折子。可惜晚了,露在竹筒外面的那根细线已经燃烧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竹筒里面烧去。
“哧……!”一股青烟弥漫开来,竹筒的一头一个东西直飞天际。“啪!”一声脆响,声音很大。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望着天空,直到那东西炸开,这才慢慢的将目光移下来落到阿巽和他的小童身上。阿巽面色铁青,愣愣的拿着火折子。小童已经吓傻了,原来这东西是这样的,竟然能飞那么高。
“这是什么东西?”灌夫端着酒杯走出酒肆,看看天上还没有消散的硝烟,又望望地上已经被熏黑的竹筒。
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从东新街里面传出来,百姓们瞬间就疯狂了,一个个踮着脚希望从街口的那些人头顶上看过去。有些着急的已经爬上了两边的树木,一边往里看,一边兴奋的大喊:“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
苏任被突然响起的爆炸吓了一跳,连忙伸出脑袋望向窗外。天空中一条清晰的烟雾带,让苏任紧皱眉头,信号一响家里的人就会开打,这是他们的约定,这下自己不动手都不行了。
黄十三急急忙忙跑上来:“是巽老大自己点的!”
“龟儿子!这小子是想害死我们!”霍金大骂,扭头问苏任:“大哥,怎么办?”
“动手!将错就错,记住不能逃脱一个!”
霍金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喊杀声和哀嚎不断的钻进阿巽的耳朵,那些聚拢在街口的乞丐和混混已经开始后退了。刚才留在这里,是碍于巽老大的威严,既然已经打起来了,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灌夫攀上一棵大树,三两下便上了房顶,只看了一眼就沉默了。东新街内,御林军正在和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打斗,而且御林军不是人家的对手。那些人三三俩俩配合默契,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一般的草寇。御林军节节败退,好不容易稳住阵脚,斜刺里又杀出来一群人,两下夹攻,御林军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除了那些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之外,还有几十个仆从打扮的人。但凡街道上出现尸体或者伤者,立刻就会被抬走。从灌夫这个角度看过去,东新街上的打斗虽然激烈,伤亡却没有多少,除了地上一滩滩的血迹之外,只有几个哀嚎的或者死去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住手!住手!”围观人群的后方,有人高声呼喊。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将那个呼喊的人放进来。那人穿着沉重的袍服,跑的汗流浃背,依然还在坚持。
灌夫从屋顶上跳下来:“魏其候,您这是……”
“快快随我进去,我有太后旨意!”
魏其候窦婴比灌夫年长一点,头发都已经花白。不久前还是大汉王朝的宰相,因为儒生事件受到牵连,被赶出朝堂,只做他的魏其候。这还是太皇天后看在窦婴是他侄儿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灌夫果见窦婴手里拿着东西,立刻大吼:“让开!”
地痞和乞丐对一般人还能硬气起来,但眼前的灌夫他们可都认识。堵路的人都是长安街面上混的,什么人能拦,什么人不能拦他们清清楚楚。灌夫一吼,立刻让开一条路。灌夫在前,窦婴在后直冲东新街里。
窦婴到底上了年纪,从长乐宫一直跑过来,累的气喘吁吁。灌夫一把拉住他越过人群,朝着打斗最激烈的地方冲去。到处都是鲜血,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块没有收拾的碎肉。远远的还能看见两方人在厮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很难再看见御林军那火红的盔缨了。
苏家的门口鲜血最多,窦婴专门扭头看了一眼。浓烈的血腥味从屋子里传出来,让窦婴都有些兴奋。想当年,窦婴也是领兵平过七王之乱的人,那时候自己何等挥斥方遒,如今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那么一眼,窦婴便对苏家的主人苏任起了浓厚的兴趣,他很想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但愿这一次的事情能过去。
打斗声终于停了,但是杀人者却没有散,他们全都聚集在一处民房前,有人正在撞门。里面肯定也有人,死死的抵住,不让大门被撞开。
窦婴呼吸困难,想要喊话已经说不出来了。灌夫一把夺过窦婴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立刻住手,太皇太后旨意到,尔等跪地迎接!”
一连喊了三声,那些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完全不将窦婴和灌夫放在眼里。有几个回头看的,也都是一脸鄙视。
“大胆!太皇太后旨意,尔等还不快快迎接?”灌夫大怒,就想冲上去,却被明晃晃的宝剑和长戟逼了回来。
窦婴连忙拉住灌夫,对着那群油盐不进的家伙施礼道:“在下魏其候窦婴,敢问苏任苏先生在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窦婴又道:“敢问你们领头的可在?”
依然没有人搭理他。撞门的人中一个年轻的后生,上下打量了窦婴两眼,挥挥手:“老头,没事赶紧离开,若再停留片刻,恐怕你也走不了了!”
“魏其候救我……!”院子里忽然有人大喊,想必是听到了窦婴的声音:“这些家伙造反了,快快请太皇太后发兵救援!”
窦婴还没来得及答话,已经有十几个人擎着剑聚拢过来,将他和灌夫围在中间。刚才那个说话的年轻人摇头叹息:“让你走你不走,现在走不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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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毁尸灭迹
readx;苏任一直没有出现,至少阿巽没有看到。阿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苏任一定会收拾自己!一想起苏任,阿巽就瞪身旁的小童,这小子平时激灵的紧,怎么今天就这么笨?自己明明使眼色让他找人去长乐宫外看看窦婴,这小子竟然跑去点了信号弹。
那么多人看的清清楚楚,御林军被人打的很惨,一百多人没有几个剩下的。京兆尹派人来一查,他巽老大的嫌疑最大,因为是他的手下放了信号,那些人才对御林军动手。挣扎了好久,阿巽觉得自己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但是,没有得到苏任的同意他跑了,是不是更危险?阿巽急的团团转,始终拿不定主意。
“让开,让开……,又是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哪都有你们?”酒肆外面来了一群公人,凶神恶煞的正在训斥堵在路上的乞丐和地痞:“吴老六,你小子不是住北城吗?今天跑这么远?小贵子,你家在城外,你进城干什么?还有你,蒋大头,你也跑的挺远的,你们巽老大呢?”
公人头对长安城的这些地痞相当熟悉,不但叫出了几个人的名字,还知道他们的后台老板是谁。地痞们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就是没说巽老大就在旁边的酒肆中。公人头没心思和这些地痞磨嘴皮子,摆摆手:“赶紧走,再不走把你们全抓起来!”
地痞们如鸟兽散,既然公人已经来了,后面的军兵还会远吗?再不济,这些公人看见那满街道的鲜血,还不赶紧报告,随之而来的依然是大量军兵。
阿巽长处一口气,这些小子还算义气,没有告诉他的藏身之地。起身,随便掏了几个钱,丢在酒肆的小几上,招呼也不打,找到酒肆的后门,一头钻进巷子中。
黄十三一指楼下的巷子,对苏任道:“在那里!已经跑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苏任扭头顺着黄十三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阿巽和他的小童,两个人走的很快,只顾埋头走路,身后有没有人都不注意。想当年,阿巽也有很好的伸手,穿房跃脊如履平地。可现在的阿巽,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死胖子,这才跑了几步就已经开始喘气了。
“算了,让他去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阿巽选择了一条他自己认为对的路!”
街口的地痞和乞丐基本被公人驱散干净,而最后的结果还没有报告上来。苏任不担心出什么问题,自己的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冷峻霍金苏凯石宝以及前两天刚刚回来的来福,就是十二娘那也是有能力自卫的。一直等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只能说耽搁了。
石宝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左右看看,找见苏任的桌子,扑过来抓起桌上的茶壶便是一阵牛饮。苏任笑呵呵的看着,石宝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脱了外面染血的衣服,但还是有一股的血腥味冒出来。这家伙山匪窝子出身,杀人和杀猪杀狗没区别,今天终于大开杀戒,显的很兴奋。
一直等到石宝喝足,苏任这才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石宝擦了擦汗:“那些家伙躲进了一家民房,正在攻打的时候,又来了两个人还拿着太皇太后的旨意,已经被拿下了!”
“哦?是不是两个年长的?”
石宝点点头:“其中一个说他是什么魏其候,另一个到有些本事,不过都老了,也没费什么手脚,冷哥让我来问问,剩下的怎么处理?若是那些家伙抓了房里的人做人质,怎么办?”
苏任低头想了想:“回去告诉冷峻,一个都不能放过!”
石宝的脸上乐开了花,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魏其候是谁?苏任想了一秒钟就想到了。这得感谢后世那些胡编乱造的电视剧,虽然剧情改的一塌糊涂,主要人物倒是没怎么少。魏其候是窦婴,窦太后的侄儿,苏任知道。跟窦婴一起闯进去的,弄不好还真是那个愣头青灌夫。
抓了这两个,这下事情闹的更大了。苏任的目的就是把事情弄大,越大越好。有些事情坏就坏在遮遮掩掩上,从一开始就让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哪怕你是皇帝都得掂量掂量悠悠众口,这就是苏任的最终计划。
“咣当!”一声,霍金一脚将大门踹开,正在推门的两个御林军被压到了门板下。几十名护卫一拥而入,每个人都从门板上踩过去,等后来收尸的仆从看见门板下的人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郭解是剑术大家,霍金的半瓶水不是人家对手,冷峻和苏凯立刻帮忙,三对一才堪堪抵挡住。石宝最机灵,他没有逞英雄,知道再加上他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干脆指挥人手在院里屋内寻找,凡是可疑的全都抓起来,管你是不是御林军。
一番搜索之下,两个护卫带出来一个人,那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主人的亲戚,护卫们问了主人,主人也点头承认。正准备放人的时候,被石宝拦了下来。
石宝瞅了一眼,呵呵笑了:“我记得这家主人姓审,不知道姚先生和审家什么关系?”
姚叔爱见被认了出来,点头道:“小子记性挺好,我都装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能看出来?”
石宝冷笑道:“别的不行,认人还从来没错过,兄弟们好好招呼姚先生,这人诡计多端,差点把你们骗了,要我看免得逃跑,干脆打断腿!”
“别别别!啊!”在姚叔爱的一再哀求中,两刀背下去,风流倜傥的姚先生变成了瘸子。
郭解被惨叫一惊,稍微疏忽了一下,冷峻抓住时机,一剑刺中手腕。郭解的宝剑落地,也被三人生擒活捉。
京兆尹的公人们清理完街口的地痞和乞丐,被街道里面的场面震惊了。很浓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弥漫,街道上到处都是血迹,一个人都没有。胆小的觉得浑身发冷,汗毛都已经起来了,不自觉得往大家身边靠靠。
“头,咱们怎么办?要报告吗?”一个公人问公人头。
公人头咽了口唾沫:“你确定这都是人血?”
那公人点点头:“我干这一行十几年了,那时候错过?是不是人血闻闻就知道,别的血有腥膻的味道,你闻闻这血,除了血腥味什么都没有,绝对是人血,死的人还不少。”
“尸体呢?”另一个公人问道:“大白天的杀了这么多人,一具尸体都没有?”
“不如我们抓个百姓问问吧?带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得了提示,公人们立刻扭头看向那些还在围观的百姓。机灵的明白了公人们的意思,掉头就跑,那些蠢笨一点的,被公人们悉数抓获,不由分说就被带回京兆尹府。
苏府的院子里,几十具尸体就摆在靠墙的地方。从僰地来的六个仆人,正在处理。他们面前是一大缸绿色的液体,刺鼻难闻,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见两人抬一具尸体,顺着缸边慢慢滑下去。绿色液体冒出一串串气泡和青烟之后就什么也找不见了。
这是僰人的手艺,他们将那绿色液体叫绿油,苏任第一次闻到的时候便知道,绿油就是某种强酸溶液,或许是硫酸,也有可能是盐酸,还有可能是两种酸的混合物。不知道僰人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东西,但是用绿油处理这些尸体最好不过。为了准备这次的计划,六个僰人将他们的存货全都拿了出来,才弄了这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处理掉所有尸体。
窦婴灌夫郭解和姚叔爱就坐着尸体对面,全都将手脚捆绑,并派十个护卫看管。几个人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尸体化为乌有,使劲眨巴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魏其候,你可知这种东西?”灌夫这种冲杀军中亦无惧色的人物,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害怕:“他们会不会把咱们几个也都扔进去那大缸?”
窦婴摇摇头:“苏任虽然胆大,却也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毁尸灭迹可以,咱们可都是活人。”
姚叔爱被打断的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摆放着,这是石宝故意弄的,还用木板做了固定,就算是长好也别想复原。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腿:“那可不好说,一口气杀了上百御林军的人二位可曾见过?我等都是低贱之人,死不足惜,二位可是国之栋梁,魏其候更是太皇太后的侄儿,若是就这么……”
郭解鄙视的瞪了姚叔爱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姚叔爱还要忽悠窦婴和灌夫。
灌夫连忙摇头:“这么死太憋屈了,他要真杀我,直接来个痛快就是,魏其候你说呢?”
窦婴紧皱双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叔爱凄惨的一笑:“到时候怕就由不得你了!”
“闭嘴,再胡说八道,先把你扔进去!”石宝倒背双手,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众人面前。姚叔爱连忙闭嘴,他知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面带微笑心最毒辣,当真把自己扔进去就划不来了。
石宝一挥手,两个护卫上前给窦婴和灌夫松绑。石宝施礼道:“魏其候和灌夫将军见谅,刚才事出突然迫不得已,我家先生已经回来,在大堂设宴为二位压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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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民心向背(爆更周1更)
readx;看杀人也就罢了,看将人挫骨扬灰谁还有胃口就是怪事了。.. 苏任特意准备的绿菜,还有肉食。灌夫只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而窦婴就要从容的多,面不改色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
几个人是第一次见面,苏任在打量窦婴和灌夫,窦婴也在打量苏任。很明显,对面坐的人和他们想象一定有很大差距,所以谁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灌夫擦了擦嘴,将面前的蔬菜和肉食推的离自己远一点,扭头看了看两人:“怎么?就这么看着?菜和肉不好吃,听说蜀郡的酒很有名,想必苏小子不会用劣酒招待我们。”
灌夫一仰脖灌进一杯烈酒,高叫一声:“果然是好酒,清洌无比,这才叫酒,喝了这个酒以前的那些东西都是白水。”
苏任笑笑:“灌老将军的确是个好酒之人,这些酒都是我亲自酿的,普通的酒五十斤才能出产五斤这样的烈酒,若灌老将军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些。”
“好,一言为定!”灌夫大喜,又喝了一杯,算是对苏任的感谢。
窦婴也饮了一杯,是比平常他们喝的酒要烈,喝进嘴里火辣辣的,顺着食管一直流进肚子里。只这么一杯,全身都暖洋洋的,微微的细汗从毛孔里冒出来,格外舒服。
“魏其候觉得如何?”
“好酒,只可惜太烈,未必人人都喜欢。”
“那倒是,酒这东西本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喝的,似灌老将军这种于万军从取上将首级者,必喜欢这种烈酒,似魏其候这样的谦谦君子,可能喜欢那种绵软的清酒,似我这等不会饮酒的人,觉得白水都比酒好喝。”
“是吗?看苏公子的作风似乎不是这般,更比灌夫那种豪气干云者强百倍,就应该喝那种五十斤清酒酿成一斤的更烈的烈酒。”
“哈哈哈……”苏任大笑:“魏其候说笑了,那样的不叫酒,叫酒精,只能用来消毒,喝了必死无疑。”
窦婴点点头:“原来苏公子知道呀!但你说的那种酒精已经喝了,不知道苏公子怎么办?”
苏任想了想,摇摇头:“是呀!按照常理来说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苏公子多多保重!”窦婴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灌夫完全没有听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见窦婴起身往外走,他只得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口,却被门外守候的护卫拦了下来。
窦婴扭头望着苏任:“苏公子这是……”
苏任笑笑:“小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二位何必这么匆匆而去?我只说按照一般情况必死无疑,凡是都有例外,既然敢喝就有解救的办法,魏其候可听说过洗胃?人的身体有很多器官,平时我们所说的心肝脾肺肾就是其之一,胃也是一个器官,连接我们的食道,所有食物吃进去都会暂时存在胃里,一点点的进行消化。”
“酒精虽然是液体,也不例外,和其他食物一样都会在胃里暂存,只要医者的分寸把握的好,用一根长管,从嘴巴或者鼻腔送进去,直到胃部,然后灌入大量的清水,辅以草木灰粪水之类,和里面的酒精,并催吐,一来二去虽然折腾,保住性命应该不是难事。”
灌夫听的目瞪口呆,不由的又联想到了先前看到那种处理尸体的手段,一张嘴便将刚喝下去的美酒吐了出来。
窦婴摇摇头:“这种办法可不是好办法,先不说你怎么知道什么胃,即便知道你又如何保证能成功?你也说了,那些东西只会暂留片刻,片刻是多长?何时能救,何时不能救?听说你也懂医术,但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语。”
“你所说的酒精乃是剧毒,一入肚腹,除了肠穿肚烂,恐怕没有别的办法,听我一句劝,早些准备后事才妥当,若等到无可挽回之时,伤及旁人可就不好了。”
苏任起身,转过桌边,上前两步,步态从容,样子潇洒:“魏其候好似不信?那我们赌一把如何?”
“如何赌?”
“就赌董仲舒先生出狱如何?”
窦婴一愣,旋即大笑:“老夫已经被罢相,有何本事能救出董仲舒,苏公子太看得起我了。”
“我说有就有!”苏任将杯酒喝干,顺手扔了酒杯:“魏其候手有先帝遗诏,赐魏其候便宜行事之权,魏其候现在动用此诏能救一人,若是等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再动,恐怕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鬼。”
“你!”窦婴一下没了话。
苏任笑笑:“另外,魏其候乃是太皇太后的侄子,怎么样太皇太后都会给魏其候几分薄面,撺掇陛下的赵绾王藏已经在狱自尽,其他儒生也不应该受牵连,魏其候也是儒生,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同僚或者说同志一个个死在廷尉所吧?”
两个人从酒说到遗诏,又说到儒道之争。灌夫一个粗卑的武人已经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连忙拦住苏任:“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遗诏,什么儒生?”
苏任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窦婴。好半天,窦婴深吸一口气:“好,我就看看苏公子怎么救这该死之人!”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这一次门外的护卫没有阻拦,两个人顺顺利利的走了出去。路过院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墙角堆放的尸体明显见少,只剩下七八具了。而旁边的那些僰人,还在一个劲的将尸体往大缸放。郭解和姚叔爱就坐在尸体旁边。
姚叔爱大声喊叫:“魏其候,千万不要了苏任的奸计,立刻回去搬请救兵,苏任造反,证据确凿!”
窦婴低着头,皱着眉只顾往出走。灌夫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跟着窦婴出了苏家。
郭解摇头叹息,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指定是在劫难逃。就算苏任不将他放进那个可怕的大缸,一百多御林军葬送在他的手,馆陶公主为了平息众怒,必定会让他抵命。
姚叔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咬牙忍着疼:“行了,死不了了!”
郭解却没有他乐观:“为何?”
“能放窦婴和灌夫走,苏任就不怕他弄死御林军的事情败露,至于咱们两个,还没资格进苏任的眼睛。”
“是吗?我看不见得!”苏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两人的背后,用手捂着口鼻,嫌弃的离那口大缸远远的。
姚叔爱苦笑两声:“我如今已经成了个废人,苏公子何苦为难?再说,我们就是人家的门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按照主人的意思办,就算苏公子杀了我们对馆陶公主又有什么坏处?苏公子可知馆陶公主府有多少食客?”
“不知,但我知道你是馆陶公主最信任的人!”
姚叔爱大笑:“最信任?若最信任也不会派我亲自来,说白了就是人家一条狗而已。”
苏任也大笑,看着姚叔爱俊俏的脸:“好吧,你说服我了,可以放你们回去,回去之后告诉馆陶公主,最好别出什么馊主意,这一次是一百多御林军,下一次可就是公主府的人了!”
“明白!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苏任挥挥手,有人替郭解和姚叔爱松绑。至于两个人怎么回去,苏任不想管。院子里的尸体已经处理完了,僰人正在收拾东西。那一大缸绿水已经变成了黑色,阵阵的恶臭让人难以忍受,苏任交代那些僰人,将液体弄得越远越好,最好找个地方埋了,永远不要让他看见。
回到大堂,党司马相如和崔成儒都在。党很担心,这一次虽说是迫不得已,可死的是御林军,谁也不敢保证太皇太后会不会震怒。
司马相如问道:“先生,你真的有把握将这件事压下去?”
苏任看了看三人,对党道:“老师放心,学生敢这么干就有把握,您就宽心的住在家里,等董先生出来,您再走不迟。”
党叹了口气:“子恒这次可真的把天捅了个窟窿,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害怕也没用,为师就用这条老命替你搏一搏。”
“多谢老师!”苏任深施一礼。
当天下午,长安城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全都被人张贴了一张告示。有识字的人念给众人听,与其说是告示,倒不如说是檄,是讨伐馆陶公主和堂邑候飞扬跋扈的檄。告示写的直白,听罢之后,再联想馆陶公主府的所作所为,整个长安的百姓无不觉得馆陶公主刘嫖的确是长安一害。
刘嫖几下就将下人拿回来的告示撕个粉碎:“查,查出来是谁干的,定要灭他全族!”
姚叔爱躺在榻上,淡淡的笑笑:“还能有谁?苏任这一招叫做祸水东引,用一件事遮盖另一件事,让百姓从关注东新街的惨事上将目光转移到我们公主府!”
“哼!百姓有什么用?苏任以为凭这些百姓能把我如何?”
姚叔爱有些无语,馆陶公主正如告示上所言,已经目空一切,谁都没放在眼里。咳嗽了一声,道:“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手机请访问::.feisuz.,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第341章 一言决生死(爆更周2更)
readx;“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早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窦婴的话还没有说完,窦氏便大喝一声,出言打断:“动不动就子曰,孟子曰,魏其候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
窦婴连忙伏跪于地:“太皇太后息怒,这些话都乃金玉良言,得民心者得天下,高祖正因为对民宽容,才能除暴秦,抗西楚,而得天下,我大汉开国百年,文帝景帝都与民休息,让天下百姓脱离暴秦苦海,这才有如今大汉的繁华,这些无不验证孟子所言。”
“你还说!”窦氏以拳砸案,咚咚作响:“既然你说先帝做的都对,为何你们却要背弃先帝的无为而治,学什么儒家?”
“此一时彼一时!大汉初年,天下百废待兴,可行无为而治,然如今的大汉已经是繁荣昌盛,若继续无为而治,对朝廷不利,反倒让诸侯王做大,用不了几年便是下一次七王之乱!”
“混账!你给我出去!滚出去!”窦氏使劲咳嗽,快要被窦婴气疯了,若不是看他是自己的侄子,杀他的心都有。
丞相许昌捧着一张绢帛急匆匆进来,见太皇太后窦氏正在气头上,想要出去,可已经晚了。连忙跪倒在窦婴身旁,给太皇太后行礼。
“又怎么了?难不成苏任又杀了一百御林军?廷尉和京兆尹都干什么去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看都不看?”
许昌连忙道:“禀太皇太后,微臣这次所来与苏任无关!”
“那是为何?自从那个苏任来到长安,天天都不让人安生!”
“禀太皇太后,近日长安街头出现了一张告示,微臣已经带来,太皇太后一看便知。”
“你!”窦氏差点吐血,再次使劲压住:“念!”
许昌的话一出口,冷汗顺着后脊梁就流了下来,让个瞎子看绢帛,纯粹找死。连忙磕头道:“微臣死罪,请太皇太后息怒,告示很长,微臣看了一下,是揭露馆陶长公主飞扬跋扈之事,共列举了十条罪状,第一条……”
“谁?馆陶?又是那苏任干的吧?”
“微臣已经派人追查,尚未查到是何人所为。”
“哼!你说朝廷养你们何用?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你却告诉哀家尚未追查到?”
窦婴一把抓过许昌手里的告示,一目十行看完。倒吸一口凉气,告示的辞藻并不华美,简直可以说直白,就和平时说话一个强调。但是列举出来的罪状,件件都有例证,从人证到物证清清楚楚,这些事若是坐实,馆陶公主被五马分尸都绰绰有余。
许昌低着头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窦氏大口大口的缓了几口气,老太太真的被气到了,先是自己的侄子唱反调,又来一个亲生女儿捣乱,而且两件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苏任。
“来呀!传哀家旨意,将苏任下狱,打伤堂邑候公子,弄塌横门,又杀了一百多名御林军,如今蛊惑这两个不成器的来气哀家,许昌,你是丞相,你说这样的人该定个什么罪?”
“凌迟!”许昌始终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那就凌迟!”
“喏!”内侍答应一声,连忙出去安排。
窦婴还要说话,却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角。扭头发现是跪在身旁的许昌,许昌侧着脸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窦婴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长寿殿里一片死寂。太皇太后窦氏坐在榻上,一脸的怒气,两只空洞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前方。苏任的死刑已经宣判,还是凌迟。窦婴心中有些不忍,那小子虽然张狂了些,倒也有些本事,而且年轻,更主要的是此子对儒家并不排斥。当陛下亲政,调教几年便可成国之栋梁。
许昌也是不忍,他听说过蜀郡的商路,而且知道蜀中商会的实际后台就是苏任。许昌已经和蜀中商会搭上联系,若能再多给他半年甚至数月,将蜀中商会收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他就可以顺利告老,再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活了。
出去的内侍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旨意是不是已经传了下去。内侍匆匆进来,在窦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窦氏稍稍平息的怒火瞬间又升腾起来。
“胡闹!馆陶这是要造反不成?长安百姓何止数十万,她能堵住一人之口,岂能堵住悠悠众口?”窦氏再次拍了桌子:“京兆尹呢?他就这么看着不管?”
内侍低着头:“京兆尹去了,被长公主骂了回去,那些凡是看过告示的全都被抓进公主府,据说公主府都快住不下了,京兆尹怕百姓闹事,已经派人将公主府保护起来,太皇太后不用担心。”
“担心?一个公主府有什么担心的?我是担心大汉的脸面!”窦氏一指台下:“窦婴,你去,去将馆陶给我带来,将所有人都放了,谁给馆陶出的这个主意?此人该杀!”
“喏!”窦婴连忙答应,走到大殿门口,又回头道:“那苏任……”
“你还有闲情管苏任,让你去对苏任宣旨,却被人家抓了,这次可别被馆陶也关起来就是!”
窦婴面红耳赤,唯唯诺诺的出门而去。长寿殿里就剩下窦氏和许昌二人,生完了气,在几个宫人的服侍下,窦氏慢慢躺倒休息。这一上午都在生气,窦氏觉得头晕脑胀,再来这么一次就该吐血了。
“柏至候,馆陶一项好胜,这哀家知道,但她如此这般跋扈可是第一次,该不会是中了谁的奸计吧?长安乃是国都,她有多大胆量敢派人满大街抓人?”
许昌没敢回话,人家是母女,自己是个外人,这种话不说为妙。
窦氏长叹一声:“这几个孩子,一个都不让人省心,本想无为而治,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安享晚年,谁料越不想管却越出事,现如今连那些商贾都欺负到皇亲头上来了,再过几日,是不是他们就能主导大汉运数了?”
“太皇太后息怒,此事绝不会发生!士农工商,商乃四民之末,商贾唯利是图,不事生产却锦衣玉食,实乃天下蛀虫,微臣立刻着手整治,绝不会让商贾做大。”
窦氏点点头:“士农工商,这好像也是儒家所言吧?”
许昌心中一紧,再次叩头:“太皇太后赎罪,微臣无心之言,绝无鼓吹儒家的意思,在微臣心中只有黄老,才是大汉正统,无为而治才能使天下太平,使我大汉万年永铸!”
窦氏摇摇头:“哀家虽喜好黄老,但也知道,国家的治理不能仅凭一家之言,无论是黄老的道家,还是孔孟的儒家,只要能让我大汉兴旺发达,用谁都没有关系,外面传言我将那些儒生下狱,是看不惯他们儒家,现在我告诉你,他们错了,哀家是看不惯他们撺掇皇帝,疏远与我!”
“怎么说,哀家也是皇帝的祖母,哪有祖母不喜欢孙儿的?皇帝还小,治国的本事还不够,那些儒生撺掇陛下将我踢开,目的何为?还不是想通过陛下掌握我大汉权柄?赵绾王藏已经死了,那些蹦跶的最欢的也都做了处置,其他人先关着,什么时候皇帝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太皇太后高瞻远瞩,微臣自当听从太皇太后安排,为陛下,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有那个苏任,倒也有些胆量和智慧,只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好端端的孝廉,还是哀家赐的五大夫,却要做什么商贾?为了儿女私情,将长安搅的乌烟瘴气,听说他还去了平阳,想要见皇帝?”
“是!松林镇遇刺的事情中,苏任曾冒死救下了替代陛下的李当户,还救了几十名受伤的百姓。”
“哦?算他还有点良心!”
许昌见窦氏的脸色有些缓和,试探性的问道:“那……,苏任……?”
“怎么,你也要替他求情?”窦氏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许昌再次匍匐在地:“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询问太皇太后是否真的要将苏任凌迟,怎么说他也算救过陛下性命,若陛下回来,得知苏任被凌迟,恐怕与太皇太后的隔阂又会加深!所以微臣……”
窦氏沉思良久:“那你说该如何处置?御林军乃是陛下亲军,岂是他说杀就杀的?先关着,我倒要看看陛下回来如何处置此事!”
“喏!”许昌长处一口气,只要死不了,或者说暂时死不了,那苏任就得记着他的好。
商定好了苏任的事,窦婴也将馆陶公主刘嫖带来了。刘嫖一脸的怒气,一进门就开始骂那些宫人和侍女,嫌弃没给她倒水,又嫌水太烫。将那些宫人和侍女挨个折腾了一遍,这才气鼓鼓的坐下。谁都没说话,连窦氏都没说话,就看着刘嫖折腾。
“呜呜呜……”突然,刘嫖哭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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