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互相算计
卓王孙气了个半死,自己何尝如此被人羞辱过。小说==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一脸铁青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唐蒙嘿嘿笑道:“卓兄,当真你的女儿美貌无双?”
卓王孙翻了一个白眼,眼神犀利,和他肥胖的身体完全不搭配。
唐蒙摆摆手不在提了,赶忙给卓王孙倒了一杯茶:“苏任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才羞辱于你,他如此不仁卓兄何必还要等他的消息,只有咱们两个合作,才能与蜀中商会抗衡,一味的忍让,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卓王孙呼呼喘气,低着头一声不吭。
“若是卓兄觉得价钱太低,我还可以增加一点,不过卓兄要保证铁器的质量,同时我也答应卓兄,将僰地铜矿让出一成归卓兄开采,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好!一言为定!”
唐蒙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点点头:“一言为定!”
“苏任!我要让你好看!”卓王孙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便起身告辞。唐蒙一直送到门口,望着卓王孙的背影,笑着往回走。
管家紧紧跟在唐蒙身后,谄媚道:“有了卓家的支持,咱们整军的计划便可以顺利进行,苏任的挑衅无意间绑了咱们一个大忙。”
唐门笑了笑:“你也以为苏任是无心之举?”
“难道不是吗?众目睽睽之下,苏任公然侮辱蜀郡最大的冶铁商贾,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唐蒙没有接话,问道:“去长安的人回来没有?”
“已经回来了,田蚡让他带回来些东西,要主人亲自接收!”
“好!很好!”
唐蒙的兴奋在苏任的意料之中,既然准备遏制唐蒙,那就得让唐蒙放松警惕。故意将卓王孙逼到唐蒙那边,给唐蒙一个希望,这是麻痹对手。骄兵必败的道理,苏任理解的很深刻。
霍金看见司马相如就想笑,搞的司马相如一回来就钻进屋里子不出门,他是没脸见人了,被苏任点名要勾引寡妇,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乐意。
“棒棒棒!”敲门声响起。司马相如没好气的道:“谁呀!”
霍金捂着嘴偷乐:“是我,大哥让先生去大厅。”
“不去,让他来!”
“哈哈哈……!”霍金还是没忍住,放声大笑:“大哥说有要紧事情,先生不去会后悔的!”说完,霍金便走了,笑声一直出了院子。
苏家的大厅里,聚集了不少人。阿巽送回来的消息正在每个人手上传阅,看过的人都紧皱眉头,屋里的气氛很沉重。霍金笑呵呵的进来:“大哥,司马先生说他不来,有事让你过去!”
“哎!今日算是对不住司马先生了!算了,既然司马先生不来,咱们自己说说!”苏任坐直身子:“这些情报是很可靠的渠道来的,你们不要怀疑,唐蒙如今没了蒙家的压制,变的野心勃勃,想要控制整个蜀郡,和他接触的商贾也都是蜀郡最大的商贾,对于我们蜀中商会来说不是好消息,看样子很快他们就会有所行动,如何应对,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关系。”
崔久明想了想:“这些都是蜀郡大商贾,每一个都和蒙家不相上下,而且专职经商,都有几代人的底蕴,在蜀郡乃至蜀中根深蒂固,若是硬碰硬我觉得我们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正面冲突。”
霍老四点点头:“崔掌柜所言极是,虽然我们蜀中商会有两条商道支撑,但是时间太短,而且加入的商铺都是小商铺,完全不能和这些大商贾比,最好是派人说服。”
“商贾的事情好说,唐蒙怎么办?他现在已经开始募兵,又有各家大商贾的支持,重建郡兵不在话下,等到郡兵建起来,咱们的护卫就显得有些单薄了,而且元山还有数万人等着我们补给,若是唐蒙切断蜀商口,那咱们就很被动!”苟天明抓住了要害。
霍金嘻嘻哈哈:“那就让司马先生娶了卓王孙的女儿,卓家是蜀郡大商贾,而且还是冶铁的,我们和他联姻,正好瓦解唐蒙重建郡兵的打算。”
苏任啪的一声,在霍金后脑上来了一巴掌:“说正事呢,别胡说八道!”
霍金嘿嘿笑笑,缩了缩脖子。
石宝怒道:“唐蒙若敢封锁蜀商口,我就回去叫八姐夫和我父亲率兵出山,看他唐蒙厉害,还是我们元山人厉害!”
冷峻拉了拉石宝,低声道:“这地方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听着就是!”
“要想控制唐蒙,就要控制郡兵,要想控制郡兵,就要控制郡兵的补给和装备,唐蒙占据僰地铜矿,可开采铜,进而造钱,即便我们能说服蜀郡的所有商贾,对于唐蒙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手里有钱从什么地方都能弄来装备和补给,何况朝廷每年还会给郡兵拨款,唐蒙这一次只要把郡兵建起来,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司马相如面沉似水走进大厅,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要压住唐蒙,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下僰地铜矿!”
霍金又想笑,被霍老四瞪了一眼,连忙忍住。
苏任道:“僰地铜矿既然是唐蒙的命脉,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要想夺过来困难重重!”
苏凯站起身:“这个简单,既然不能夺过来,就毁了他,谁都没有,看他唐蒙还能如何?”
众人全都望着苏凯,这家伙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个时候众人商量对付蜀郡都尉,他却如此积极,让人费解。
忘了一眼坐在苏凯身后的十三娘,苏任明白了:“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不妨试一试!此事交给你去办!”
苏凯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我要你天罚的配方!”
众人全都愣了,这东西只有苏任一人知道,在座的包括冷峻都没有接触过。苏凯望着苏任:“我不会据为己有,如此凶器,若是到了朝廷手中,必然大有用处!”
苏任想了想:“好!给你!”
霍老四想要说话,被苏任制止了。苏任对苏凯道:“不但给你配方,还会给你工匠,不过你不能看,可以交给陛下,我有言在先,这东西威力巨大,绝不可被外人所知,若有差池,赔上你全家性命都不为过,到时候就算陛下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几句话苏任说的冷冰冰,凡是听见的人无不觉得后脊梁发凉。苏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唐蒙望着手里的绢帛,嘴角挂着笑意,仔仔细细研究了好几遍,揣进怀里。没带任何人,出门而去。成都的街道已经戒严,因为天使驾到,寻常百姓不得随意上街。特别是蒙府别院门口,被军兵围的密不透风,胆敢有人窥视,抓住就是一顿板子。
唐蒙在街口下马,表明身份,等了好一会,里面传来消息,说天使有请。唐蒙整了整衣服,跟着一名护卫进了蒙家别院。
从名字上就能听出,这地方原本是蒙家的产业。蒙家因为叛乱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好在文党念及首恶已死,蒙家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这才答应给蒙必等人一条活路。但蒙家的产业全部被没收,只留下一些够一家子活命而已。
进了大门,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陛下对董仲舒非常在意,送董仲舒的全都是御林军,而且有五百之多,小小的蒙家别院被五百御林军挤得满满当当。
董仲舒在大堂接见唐蒙。见礼毕,董仲舒道:“都尉匆匆而来,不知何事?”
唐蒙道:“天使远来辛苦,奉太守之命,告诉天使,今晚在翠香楼替天使接风,翠香楼乃是成都最有名的酒楼,所售卖的菜品天下少有,都是苏任苏子恒亲自制作的,希望天使赏光!”
“哦?没想到这个苏任还有这等本事,此人可谓多才多艺呀!”
“那是!在这蜀郡,苏子恒大名没人不知道,论经商已经开辟夜郎和羌地两条商路,论军略利用这两条商路,搞的夜郎和羌地战火连绵,没有了威胁我大汉的能力,说起这庖厨更是天下一绝,无论什么东西,经过他之手便会有另外一种风味!”
唐蒙一指董仲舒手中的茶杯:“就拿这荼草汤来说,天使可觉得如此荼草汤,别具一格?”
董仲舒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喝的荼草汤的确和以前喝过的东西不一样,先苦后甜,回味无穷。呵呵一笑:“原来这荼草汤也是苏子恒的杰作?”
“正是!”唐蒙笑笑:“还有八仙桌、太师椅,新式床榻和屋中的家具都是苏子恒的发明!”
董仲舒随着唐蒙所言,开始认真观察房中的布置。刚住进来的时候,觉得新奇,用了之后觉得很舒服,正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弄出来的,唐蒙却说出来。董仲舒对苏任又有了更深的认识:“看来苏子恒倒也是个良才!”
唐蒙微微的笑,从怀中掏出绢帛,双手递到董仲舒面前:“如此良才,在下斗胆向朝廷举荐,陛下已经任命其为蜀郡校尉,请天使在宣读圣旨之时也将这封诏书一并宣读。”
董仲舒眉头一皱,没有接唐蒙手中的绢帛,盯着唐蒙看。唐蒙就这么弯着腰,虔诚的将绢帛捧在董仲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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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校尉的烦恼
“蜀郡诸人,克己奉公,齐心协力,护我大汉,僰人驯服,边患渐隐,朕心甚慰,以资嘉奖,太守之下,赐爵一等,钱五百,绢布五匹,太守文党,领导有方,特赐爵二等,钱一千,绢布十匹,望诸人继续努力,除我边患,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仲舒念完一张,又拿出一张,清清嗓子:“苏任接旨!”苏任连忙上前,众人再次跪倒。
“苏任居功甚伟,亲往不毛,说服僰人,先有献盐之功,后有收服僰人之力,德才兼备,乃是难得之良才,特命蜀郡太守文党酌情任用,不可冷落俊才,此次,苏任攻大,特赏赐,钱一千,锦缎十匹,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任谢礼毕,伸出双手接过圣旨,正准备起身,冷不防董仲舒又念叨:“苏任接旨!”苏任一愣,怎么一张圣旨说不完,又来一张?不过也没人给他犹豫的时间,文党率领众人再次跪倒,苏任也连忙趴下。
“查蜀郡苏任,德才兼备,颇有才能,特任命苏任为成都校尉,即日赴任,不可迁延!成都校尉苏任当重整成都兵马,防守成都安危!原成都校尉另行任用,蜀郡新定,诸事繁杂,蜀郡诸人当鼎力配合,勿使蜀郡再生祸患,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仲舒念完,将圣旨交给苏任,特意叮嘱道:“这份任命苏校尉的圣旨,多亏唐都尉保举,若没有唐都尉的极力保荐,苏校尉也不会这么快便有官职!”
文党和常事对望一眼,心中大定。当初苏任向他们要成都校尉这个官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反对,文党也不好硬来。现在好了,朝廷一纸诏书下达,苏任被任命为成都校尉,旁人也无话可说,他们两人也对苏任有个交代。
唐蒙笑呵呵的走过来:“恭喜苏校尉,今后这成都防务便交给苏校尉打理,作为蜀郡都尉我是很放心的!”
苏任施礼:“多谢唐都尉提携,在下自当登门拜谢!”
一众人等,热闹非凡。皇帝的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人人有奖赏,各个有赏赐。前两张圣旨他们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对苏任上次颇重,但苏任值得了赏赐,众人都没有话说。况且苏任只有浅薄,他们还有爵位,众人心中很平衡。但是第三张圣旨,就让不少人起了别的心思。苏任被朝廷任命为成都校尉,那就意味着他们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一群人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是各怀鬼胎。
苏任坐在他应该做的位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想问题。唐蒙竟然能说动朝中大官,甚至影响皇帝,强行给自己弄了一个成都校尉。如果说唐蒙想将苏任控制在他的手下,打死苏任都不信。所以,唐蒙这么做肯定有别的目的!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和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唐蒙,苏任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一次,天使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自然需要在成都暂留几日,让成都的各位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苏任作为重头戏,排的相当靠后。请客吃饭也是有规矩可循的,分量越重的人,位置便越靠后,这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郑重和特殊。眼看董仲舒留不下几日,而苏任却一直没有动静。
“子恒,你打算何时去蒙家别院拜会董先生?”文党见苏任好几天没有动静,以为苏任不懂礼数,便出言提醒。
苏任道:“不着急,董先生还有几日才走,过几日也不妨事。”
“这可不行!你可是此次受朝廷封赏最厚之人,切不可失了礼数!”常事也跟着相劝:“明日老师要去和董先生说些事情,不如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去,一则我二人是老师的学生,先生说不出什么,二来也不会有外人,很多话也好说一些。”
苏任点点头:“也好!就听老师和师兄之言。”
一开始文党和常事因苏任受封成都校尉而高兴,觉得苏任得偿所愿。然而,自从那天宣读完圣旨,苏任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心事重重不说,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些。文党和常事将苏任找来,问起原因,苏任只是支支吾吾,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搞得文党和常事莫名其妙。
第二天,苏任准备了些礼物,正式拜访董仲舒。蒙家别院经过这么多天的熏染,已经没了恬静和优雅,多了很多俗气。见又来了三人,街口的兵卒伸手便拦了下来。
常事连忙道:“烦请通报一声,太守求见天使!”
军卒瞥了常事一眼:“天使吩咐,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常事被军卒说的一愣,正要发作。苏任连忙上前,顺手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天使繁忙,我等不敢过多打搅,太守有些话和天使说,烦劳通传一声。”
从长安来的御林军,多大的官没有见过。平时都是把守长乐宫的,就算丞相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岂会将太守放在眼里。望着苏任,脸上露出笑意,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铜钱:“等着!”
望着那兵卒的样子,常事的脸都绿了,对文党道:“老师,这……,董先生也是大家,怎么手下的兵卒如此不堪?”
文党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好像他不看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一样。
苏任笑道:“大家也得吃喝,这么些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别往心里去!”
很快,那军卒回来,望了几人一眼:“行了,天使有请,跟我来吧!”
苏任很好的充当了常事鄙夷的钻营者。短短的一截路,苏任和那军卒倒也聊的不错,刚走到门口。从门里出来个人,四个人一碰面。领路的军卒看见那人,立刻满脸堆笑,没了趾高气昂,率先施礼。
唐蒙拱手施礼:“太守、诸位也来了,快快请进,天使正在等候!”
常事怒道:“唐都尉,你怎么在这里?”
唐蒙笑道:“我来拜访天使,诸位来了便不打扰!”
苏任望着唐蒙:“唐都尉这两天来的很勤快呀?”
“呵呵!苏校尉此话诧异,身为蜀郡都尉希望天使将一些事情上达天听,苏校尉不该质疑上官吧?”唐蒙望着苏任,微微一笑:“既然已经是成都校尉,就该担起重担,三日后我要看到成都郡兵在校军场操练起来,你可明白?”
苏任咬着牙,瞪了唐蒙一眼,抱拳答道:“喏!”
“哈哈哈……”唐蒙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几个人看着嚣张的唐蒙,脸黑的像锅底。想当初唐蒙对谁都是恭恭敬敬,忽然间变脸,心里别提多憋屈。
“几位,这个唐蒙可是诸位的大敌!”董仲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门口,几人连忙施礼。董仲舒摆摆手:“你们可知任命苏子恒的那封诏书是从何而来?”
文党和常事摇摇头。苏任冷笑道:“是唐蒙从田蚡手中弄来的,为此唐蒙花费了一万钱!”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常事眉毛都立了起来。
文党冲着董仲舒拱手:“先生既然知道唐蒙的诏书来路不正,为何还要宣读?”
董仲舒笑笑:“诏书就是诏书,既然有陛下的玺印,那就是诏书,作为天使,宣读诏书义不容辞。”
“哎!这个唐蒙!”常事叹了口气,感觉无可奈何。
苏任笑笑:“各位先生,既然朝廷已经下旨,我也当了成都校尉,咱们在这里长吁短叹没有任何意义,今日是来拜会董先生的,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坏了气氛,我这里可有上好的茶叶,正好可与诸位先生品品。”
董仲舒点点头:“也好!里面请!”
虽然说了不说有关苏任做校尉的事情,但这事憋在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几个人喝了几口茶,拐来拐去还是拐到这件事情上来。
文党望着苏任:“当初真不该让你做那个什么兵曹,若你不做兵曹,或许唐蒙还没有把你拉入郡兵的想法。”
苏任摇摇头:“此事与老师无关,既然我现在已经是校尉了,便一定做好这个校尉,唐蒙只不过是小事一件,用不了多久他会重新变过来的。”
“哦?”董仲舒从苏任的话里听出了些门道:“苏校尉准备如何?”
苏任道:“还能如何?人家是上官,我只能服从,但是我保证,只要唐蒙不主动招惹我,我一定本本分分的做好这个校尉。”
苏任笑的很诚恳,董仲舒和文党都点头,只有常事望着苏任一脸的笑意,觉得并非苏任说的那么简单。
“哈哈哈……”唐蒙大笑着回到家中。管家急忙迎上来,唐蒙一甩袖子:“去,拿些酒来,今日真是痛快,这么长时间的憋屈总算吐了出来,再弄几个小菜!”
“喏!”管家连忙答应,刚转身又转了回来,趴在唐蒙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唐蒙的越听越高兴:“如此可算是双喜临门,告诉他们,晚上老地方,这一次咱们可以和他们好好谈谈!”
管家笑了笑,连忙点头,消失在唐蒙的视野中。唐蒙背着双手,一摇三晃的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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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阴谋酝酿中
苏任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孟家别院待那么久,还和董仲舒说了不少从来没有停过的秘闻。
在董仲舒这里坐了一下午,听文党和董仲舒说话,这才搞明白,董仲舒这次来成都并非顺路,而是专门奉旨而来。另外董仲舒也有另外一个意思,托孤。
此去江都,并非董仲舒主动请缨,完全是他在朝中得罪了人,被迫而为。这一点也想的明白,现在的朝廷还是太皇太后窦氏做主,作为一个信奉黄老学说之人,怎么会让学习儒家经典的家伙蛊惑皇帝。趁着皇帝还没有被蛊惑,先把你收拾了再说,怎么收拾呢?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借刀杀人,彻底绝了你的念头。
董仲舒叹了口气:“文兄,在下知道此去江都九死一生,江都王刘非性格嗜杀,据传在国内招收死士,且有不轨图谋,朝廷忽然派个国相过去,十有**就回不来了,然家中妻小何罪之有,万望文兄照看则个!这次我已经带来,就暂且留在成都如何?”
文党一愣:“董先生何处此言,虽然刘非残暴,倒也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若先生好言相劝,也是能听进去的,江都王也是先帝的儿子,和别的王爷不同,先生有大才,有先生襄助,江都或许会成为先生治国抱负的施展之所。”
董仲舒摇摇头:“不奢望了!我已将天人三策献于陛下,今生所学已经施展,至于陛下是否采纳,也是陛下的事情,我这条命不要紧,只求妻小一生安稳。”
“哎!”文党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已经存了死志,我也不说别的,先生他日回来的时候,可来此地接家小,只要有我文党在蜀郡一天,先生家小自当无碍!”
董仲舒连忙起身,对文党深施一礼:“多谢文兄!”
苏任和常事站在文党身后,听着两人的谈话。以前对于大汉的理解大多是电视上的内容,汉武帝初年,太皇太后窦氏掌管朝政,刘彻无能为力,只能等窦老太太死了之后,才开始施展自己的雄才伟略。电视上却没说,长安的形势如此危急,连刘彻器重的董仲舒,窦老太太说贬就贬,刘彻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么说先生是被太皇太后赶出长安的!”苏任望着董仲舒。
董仲舒无奈的笑着点头:“可以这么说,不仅是我,这几年刚刚聚集在陛下身旁的人,都遭受了打击,或贬官,或论罪,我被遣往江都已经算好的了。”说着话,董仲舒望了文党一眼:“文兄,你也得多加小心,朝中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对你不利!”
“哼!”文党冷哼一声:“一群小人何足道哉,老夫行事但凭良心,任凭他们去说,无妨!”
常事不由的心头一紧,问道:“先生可知道何人污蔑老师?”
董仲舒没有回答常事的问题,却感慨道:“文兄在这蜀郡已经十余年了吧?从先帝朝开始,文兄便做蜀郡太守,历经两朝,物是人非,文兄应该知道,朝堂上的很多事情并非但求问心无愧便可以的,凡是还要多看少说,不然我的下场就是文兄的结局!”
“哎!”文党叹了口气:“世事难料,谁知道朝堂的形势,不过蜀郡偏远,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到这蜀郡,来喝茶,子恒的新茶果然不同凡响,味道更显清香。”
董仲舒喝了口茶,摇摇头:“蜀郡如今可不是什么偏远之地,苏子恒的两翻褒奖,已经证明朝中众人的眼光已经聚焦过来,只怕文兄不想有事都不成了,幸好陛下从中维护,倒也不至于那么快。”
苏任问道:“董先生可是听到什么传言?”
董仲舒笑笑,对苏任点点头:“传言的确有一点,文兄可知上次大行令前往夜郎所谓何事?”
“不是陛下要结好夜郎,准备腾出手来干些事情?”
“文兄想简单了!”董仲舒摇摇头:“今年开春,匈奴的求亲使者来到长安之后,陛下和太皇太后的态度截然相反,陛下认为大汉军队有能力保护我大汉江山,而太皇太后以和亲乃是大汉开国以来的国策为由,始终坚持,朝堂上双方为此争吵数日,虽然陛下派大行令前往夜郎等地游说,可是我们的公主还是远嫁匈奴,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如今的朝堂还在太皇太后手中。”
“这一次我来宣旨也是太皇太后极力唆使朝臣,逼迫陛下做出的决定,派我来就是向文兄敲警钟,让文兄在蜀郡安分守己,不可造次!苏子恒挑唆夜郎和羌人的事情,朝中已经传开,都说是你文兄在背后撑腰,为的是替陛下分忧,以太皇太后的个性岂能放任不管?”
苏任的眼睛瞪的多大,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做出的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难道说为我大汉开疆拓土错了?”
董仲舒摇摇头:“没错,不过你选了一个不合适的时机!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陛下亲政,你的做法无可厚非,可现在不同,陛下与太皇太后的矛盾已经显现,这个时候你做出让陛下高兴的事情,无论是对我大汉有利或是有害,作为太皇太后都要挑些毛病出来,如若不然,何以继续把持朝政?”
“这个老婆子,真是可恶!”
“师弟慎言!”常事连忙提醒,眼睛朝四周看看,院子里除了他们四人,还有几个御林军。
苏任冷哼一声:“怕啥?这天下早晚是陛下的,我还就不信了,太皇太后能活的过陛下?”
常事一把捂住苏任的嘴:“你疯了,这种话都敢乱说,还不快快住口。”
董仲舒摇摇头,对文党道:“总之,今后的蜀郡再也不是偏远小郡,陛下已经多次说过要文兄进京,但是我觉得文兄进京未必就是好事,这些年来,凡是陛下想要的人,都会被太皇太后或暗或明的进行处理,文兄也该有个准备!”
“老夫孑然一身,有何担心!若是陛下有诏,总是刀山油锅,老头子也敢走一遭!”
“文兄豪气令人钦佩,可文兄也该替后辈儿孙想想,若文兄获罪,他们又该如何?”
文党回头望了望常事和苏任。常事连忙转过脸去,只有苏任目光炯炯。文党老怀宽慰,对董仲舒道:“老朽还有这劣徒一名,就算老朽不堪,家中自有他们照拂,由此看来,董先生教徒的本事又不及我了,哈哈哈……!”
“哈哈哈……”董仲舒也是大笑,连连点头:“若到了那一天,我的家眷也得靠文兄的徒儿照顾了!”
天色已晚,文党带着常事苏任告辞离开,董仲舒一直送到街口,几人行礼分手。一路上常事的脸色就不太好,几次三番想要说话,张张嘴又咽了回去。眼看就要到别驾府,常事还是没有忍住。
“老师,朝中真有董先生说的如此凶险?”
文党严肃道:“董先生乃是大学问家,进入朝堂时间也不长,他既然都能看出来,想必更加凶险,陛下和太皇太后争权,作为朝臣夹在中间最是难做,一个不好就是脑袋搬家,老夫为官这么多年,还是明白的!”
“那咱们是不是……?”
文党摇摇头:“晚了!既然已经被人家打上陛下的烙印,在陛下没有成功之前,咱们便危险重重。”
苏任叹了口气:“巨人打架,咱们遭殃,这算什么事儿?”
文党笑笑:“这个比喻倒也形象,正如子恒所言,太皇太后已经年迈,而陛下还很年轻,被打上陛下的烙印也算一件好事,只要我们熬过这段时间,等候陛下一飞冲天,自然是前途无量,你也不用太在意!”
常事长出一口气:“但愿吧!就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别驾府在吉祥坊街口,向东北走是去太守府的路,向西南去苏府。三个人说了一会话,便分道扬镳。苏任低着头只顾走路,黄十三静静的跟在身后。街道上很冷清,两边的房屋中大部分已经熄灯。一阵西风吹来,凉意立刻充满全身,树上的叶子落下来几片,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飘忽不定。
夜晚的成都并不是这么冷清,只不过这里离东西两市比较远,没有那么多酒肆和妓馆。拐过前面的街口,远远看见西市的灯火。和这边相比,那边可以用灯火辉煌来形容。作为标准的城市青年,苏任喜欢夜晚的灯光,那才是城市该有的样子。
快走了几步,苏任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黄十三:“苏凯走了没?”
黄十三连忙答道:“昨天夜里就走了,不过他要先去一趟夜郎,恐怕还得十几天才能有消息。”
苏任点点头:“也好,让唐蒙先高兴几天,到时候让他哭都没有眼泪!”
回到家中,所有人居然都没睡,崔久明竟然也在。
霍金趴在门口,见苏任回来,连忙迎上去。苏任看了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高连忙上前施礼:“主人,今夜唐蒙纠集蜀郡大商贾开会,准备对咱们蜀中商会开战了!”
崔久明不耐烦道:“九死一生,这一次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赶紧拿个主意,要不然咱们就等着垮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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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商贾的盛宴
张记粮店是成都最大的粮店。大清早的还没到开门营业,蜀中商会的掌柜老王就来了。张掌柜和老王不是第一次接触,见了面,连忙将老王让进屋,亲手奉上香茶。
张掌柜嘿嘿一笑:“王掌柜,今天可不是咱们交易的日子,这么早有何事呀?”
老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那种最下等的茶叶末子,张掌柜的抠门早已出名,喝惯了好茶叶的老王,对茶叶末子实在咽不下去,张嘴就吐了出来。
“这什么破茶,我也算大主顾,就给我喝这个?”
张掌柜道:“小店小本经营,实在买不起好茶叶,见谅见谅!”
老王摆摆手:“算了,说正事,少东家让我来告诉你,三日后我们想来提下个月的米粮,而且数量要翻倍,越多越好,钱不是问题,不知张掌柜有什么困难没有?”
张掌柜一愣,看着老王:“这离下月还有大半月,这一次怎么这么急?”
“这个你不用管,准备粮食就是!”
张掌柜想了想:“此事重大,我恐怕做不了主,烦请王掌柜稍等片刻,我马上给你答复如何?”
老王摆摆手,张掌柜施礼退了出去。
很快,张掌柜搀扶着一位老者从后门进来。张记粮店自然属于张家,张掌柜做不了主,自然有能做主的人。来的老头老王认识,是张记粮店的东家,张掌柜的远方叔父。老头六十多岁,满面红光,让张掌柜搀扶全是多余。
老王不敢托大,起身施礼:“惊动老先生,在下叨扰了。”
张老头呵呵一笑,回礼道:“王掌柜客气,这群下人如何给王掌柜喝这种苦茶,快去将我喝的茶叶拿来!”
老王摆摆手:“老先生不用忙活,我来有事!想必张掌柜已经对您老说过,不知老先生能否答应?”
张老头眉头一皱:“哎呀!此事的确急了些,而且数量比往常多了一倍,一时间恐怕难以凑齐。”
老王一听有些着急:“张记乃是成都最大的粮米店,若是不能凑齐,这让我去何处呀?只要老先生能够在三日筹齐粮米,价格上可以再提高一成!”
张掌柜的眼睛一亮,望着叔父,嘴角挂着微笑。
“价钱的事情好说,只是时间太紧!”
“两成,这是我能答应的最高价格了,若老先生还不满意,我们只能外调了!”
“呵呵呵!”张老头呵呵笑道:“敢问为何需要这么多的粮食,难不成出现了什么问题?”
老王摇摇头:“老先生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准备粮食就好,说定了,三天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粮!”
与此同时,霍老四也在东市的布匹店和掌柜的说话,比起老王这边的轻描淡写,霍老四有些生气。他已经将价格提高了两成,而布匹店的掌柜始终一口咬定时间太紧,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有难处。
霍老四黑着脸:“刘掌柜,我们以前合作的挺好,如今我们有了难处,你竟然这般坐地起价,是不是觉得除了你家再也没有买布的了?”
刘掌柜笑道:“成都的布店何止几十家,但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布匹只有我们一家,若是霍掌柜认为从别处可以找到,那就请便吧?”
霍老四牙齿咬的嘎吱响:“说,你到底要多少?”
刘掌柜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指头。
“哪有这样的行情,这样价格岂不和你店里面的价钱一样了?我们一次买这么多,就没有优惠?”
刘掌柜摇摇头:“麻布紧俏,若是丝绸或者绢帛还有的商量,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霍老四犹豫了半天,一跺脚:“好!三天之后,我来提货!”
刘掌柜微笑着点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路人马在城里转了一天,除了粮食、布匹之外,所有的东西都在大量吃进。食盐、涂草、木材、铁矿各种生活必需品的店铺,蜀中商会的人和疯了一样无论涨价多少,都大量购买。握有大宗商品的商贾乐开了花,多少年了,谁也没有今天这般痛快的做生意,特别是蜀中商会成立之后。
为了庆祝对蜀中商会的首战告捷,有头有脸的商贾们,聚集在唐蒙府上,排开宴席要来个一醉方休。
喜悦过后,众人总算冷静了下来。布匹商刘掌柜道:“那个霍老四无意间说他们现在困难,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老头道:“应该是出事了,苏任的摊子铺的太大,不管是夜郎还是羌地他都要插手,还有元山的几万人都张嘴等着吃饭,一个不好他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不是很好,既然他们自己出了问题,咱们正好隔岸观火!”刘掌柜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要我们晚两天交货,就能让苏任急死。”
卓王孙冷笑一声:“最好是不给货物,看他苏任能如何?”
张老头摇头道:“既然答应,多少还是得准备一点,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我们岂不是犯傻?”
“对对对!张老先生说的是,苏任主动给我们送钱,哪有不要的道理!”刘掌柜很高兴,望向唐蒙:“唐都尉,你对此事是个什么看法?”
唐蒙没有说话,低头吃饭。
卓王孙道:“不用怎么看他,就说说你们准备给苏任卖多少货物?”
“八成应该可以!”
“太多!不管你们如何想,我的冶铁作坊一块铁都不会卖给他!”
张老头无奈道:“卓掌柜,你这是何苦呢?咱们都是商贾,赚钱才是最大的目的,为了一口气而断了自己的财路,这样的损失有些大吧?”
卓王孙冷哼一声:“这点损失我卓家还是赔的起,既然诸位都准备和苏任做生意,我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告辞!”
众目睽睽之下,卓王孙起身就走,谁也没看一眼。
唐蒙打了一个饱嗝:“这顿饭吃的舒服,本校尉有些倦了,你们若无事,可慢慢聊,我得去休息一下。”
唐蒙也走了,众人面面相觑。刘掌柜和张老头对望一眼,脸上的神情都是鄙夷。
眼看三天时间已到,从苏家和崔家出来的大车上装满了铜钱,有几辆车子上装的是箱子,看老牛拉车费力的样子就知道,这里面不是金子就是银子。两个车队分成好多股,进入成都的各大商贾店铺。既然已经达成协议,剩下的事情就是称货付钱这么简单。
望着车上的金钱一袋一袋的往下搬,霍金有些舍不得,扭头问冷峻:“二哥,这些钱真的能挣回来?”
冷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苏任的做法看不透,盯好那些人,这些钱可是咱们家所有的财产,不容有失。”
霍金嘿嘿的笑笑:“二哥也变得爱钱了?”
冷峻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粮店的张掌柜、布店的刘掌柜,和成都城的其他商铺掌柜一样,脸上都带着笑容。热情的招呼苦力和马车从他们的仓库中搬出一袋袋一捆捆的货物。运钱来的牛车显然不够运走买来的货物,长长的空车就在店铺的门外等候。这一天是成都商家的节日,那些卖出货物的人兴高采烈,没有卖出货物的商家愁眉苦脸。
站在自家店铺门口,卓王孙倒背双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蜀中商会在大量采购,而且不惜重金,这件事很快在成都城流传开来。一些不在采购之列的商铺掌柜,挤到老王或者霍老四跟前,巴望着能弄点收购货物的份额。
卓王孙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掌柜的连忙捧上香茶:“东家,咱们真的一点东西都不卖给蜀中商会?他们可是真金白银的换呀!刚才斜对角的木材店老周看咱们的眼神都不对。”
“不卖!我说了不卖就不卖!”卓王孙瞪了自家掌柜一眼:“告诉咱们所有的商铺,谁要是敢和蜀中商会做生意,休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掌柜连忙点头答应,摇着头走出门外。
街道上热闹非凡,无论有事没事都在看蜀中商会的采购。那么多的牛车,那么多的货物,还有那么多的钱。不管是什么东西,加价两成、三成,蜀中商会竟然一口吃下。有钱人的想法没人理解,除了那些商贾们,其他人只能当做热闹看。
街对面酒肆中坐着的两个。其中一人便是唐蒙,他喝了一口酒,问对面的人道:“有没有夜郎和羌地的消息?”
那人摇摇头。这个人在屋子里还带着斗笠,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坐在窗户背后的黑影里,将自己全部隐匿起来。
“这就奇怪了,既然夜郎和羌地没有消息,苏任这是准备干什么?”
那人道:“我说的没有消息,不是说那些地方一切平静,而是我不知道。”
“嗯?”唐蒙眉头一皱:“为什么?”
那人道:“苏任封锁了双嘴山断绝了夜郎的任何消息,也封锁连双门山,隔绝了羌地的一切动静,我的人没法过去,而且苏任的商队都换上了原来的商队护卫,元山盗他一个不用。”
“该不会是他知道了什么吧?”
那人又摇摇头:“不会!要是知道早就把我抓起来了。”
“那倒也是,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我觉得这一次苏任来者不善!”
那人点点头,起身对唐蒙施礼,转身消失在酒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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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苏任在行动
文党愁眉不展,望着苏任:“说吧?是不是夜郎和羌地出事了?”
苏任微微一笑:“老师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你这些天几乎要把成都买空了,除了这两个地方出了问题,需要大量的货物,还有哪里能让你下这么大的本钱?”
常事望着苏任:“若是夜郎和羌地出了问题,就算了,把你的人撤回来,咱们大汉幅员辽阔,不在乎这两处不毛之地。”
“那怎么行?”苏任摆摆手:“这两处地方已经是嘴边的肉,这个时候退出不是拱手让人吗?”
“真的是那两个地方出事了?”文党瞪着眼睛,嘴巴张大:“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好歹我也是蜀郡太守,能帮你就帮一把,做老师的不能看着自己的学生冒险。”
苏任心里有些感动。文党是个好人,至少对自己还不错,处处维护不说,这个时候能主动提出来帮忙,足见这个老师把他当自己人,或者是晚辈看。
苏任笑着摇摇头:“不用,我能弄好!”
“哎!夜郎穷山恶水,羌人粗鲁野蛮,你能在这两个地方挑起战争,让他们自相产杀,已经算是为我大汉立下赫赫功劳,若是真的丢了也就丢了,至少我大汉能有几年的喘息机会,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
“谢老师!”苏任诚恳的对文党行礼。
文党微微点头:“不愿说就算了,不过我劝你小心些,很多事情不是表面这般,如果把一个人逼急了,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诺!小子记下了!”
从太守府出来,苏任一头钻进马车。黄十三扬起马鞭,拉车的马匹迈开蹄子往前走。
崔久明就在车里,靠着车帮打盹。这一次他对苏任的决策罕见的没有任何异议,只要是苏任决定的事情,他都无条件执行,甚至于赔上全部家产也在所不惜。崔久明没问苏任到底要怎么干,只是整天跟着苏任,苏任去哪他就去哪,一刻都不曾离开。
苏任推了崔久明一把:“行了,别装睡了。”
崔久明嘿嘿笑着睁开眼睛:“你看出来了?”
“还能看不出你?整天跟着我,还不是为了你的那点钱?”
“哎!”崔久明叹了口气:“我算是上了贼船了,想要下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谁是贼船?”
“还能有谁?”崔久明重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到现在你还不说你的计划?作为合伙人我也应该知道我的钱都干了什么吧?”
苏任摇摇头:“还不到时候,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的钱一个子都跑不了。”
“但愿吧!你可知道这几天成都人都快疯了,那些我们进货的商家又在调集货物,整个蜀中的货物都往成都来,每天城门口进出的车辆足有上千!”
“才上千辆,太少,和我的估计还有差距!”
“这还少?”崔久明一咕噜爬起来:“那你说什么才算多的?”
“等到他们拿不出货物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什么?”崔久明有些发晕,车子颠簸了一下,差点把他从车上扔出去:“拿不出货物,这得多少钱?”
“你猜!”
崔久明摇摇头:“我猜不出来,也不敢猜,我怎么听你说话越来越心惊肉跳了。”
苏任笑了笑:“对了,我们的马匹找到买家没有?这些东西如果卖不出去可是很大一批投资,而且羌地的牲畜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来,咱们养不起了!”
崔久明换了一下心情:“我父亲亲自去了长安,托人和太尉田蚡联系,也找了别郡的都尉,还有那些耕牛也在和治粟都尉商榷,若是一切顺利,年初应该就会有好消息。”
苏任点点头:“这件事要抓紧,咱们现在每天花钱如流水,再养着这些马匹不太合适。”
“我知道,此事不容有半点含糊。”崔久明也是一脸凝重:“马匹和耕牛有了下家,绵羊怎么办?”
苏任笑道:“还能怎么办?杀呗!”
“那么多?就算成都人全都吃,也得吃好几年!”
苏任叹了口气。大汉朝还没有腌制肉食的技术。一则没有那么多肉食,二来食盐的价格太贵。但是现在不同了,苏任就是造盐的,做这种事情就方便多了。
看着崔久明惊讶的表情,苏任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方法,你立刻派人送到元山,派专人制作羊肉,活羊没法保存,羊肉的保存有很多方法,就是味道怪了些,不过另有一番风味,说不定能买个好价钱。”
“但愿吧!”崔久明无奈的摇摇头。
马车沿着成都的主干道一直往前,过了钟鼓楼拐向南面。苏任让黄十三停下马车,硬把崔久明推了下去。崔久明很不愿意,无奈苏任不想让他知道一些事情,只得怏怏的离开。车子一直往南,进了百花巷,走不远拐进一条胡同,停在一处人家门口。
黄十三跳下车,四下看看没有人影,打开车帘,苏任从里面下来。这是一户独门独院,整条胡同就这一道门。是个死胡同,凡是进来的人都在这家人的监视之中。黄十三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半大小子,看了黄十三一眼。黄十三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那小子点点头,这才将门打开,让黄十三进去。
阿巽急匆匆出来,见了苏任就要行礼,被苏任拦住:“怎么样?查到没有,是谁在给唐蒙送消息?”
阿巽道:“是元山的人,暂时还不知道是谁,我已经派人继续追查。”
苏任点点头:“这件事一定要抓紧,找到此人立刻干掉,另外处理唐蒙外围探子的事情也得尽快进行,不求一网打尽,抓一个杀一个就是,也算是给唐蒙一个警告。”
“明白!我已经在布置,成都的情况已经基本清楚,周边道县也在进行,明日我亲自出马,保证万无一失。”
“注意自己人的安全,放跑一两个没有关系,我们的人不能有损伤。”
“我知道!”
苏任微微一笑。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恭恭敬敬的刀疤脸以前是来刺杀自己的刺客,幸好这种人被自己所用,若是自己的敌人,苏任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抬头望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色。小院不错,小小的院落,种着大片的翠竹,高高的超过院墙,只有门口哪一点没有。这样的好处是不怕有人进来,这些竹子是天然的屏障。几盆兰花样子有些萎靡,花瓣掉了几片,露出里面的花蕊。花盆的边沿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应该好久没人打理过。
“做完这些事情,你带着所有人立刻去长安,这里只留下部分就行,赌坊也不要开了,换个别的行当,越不引人注目越好,从今往后不要用真名了,给自己弄个外号,做起事来也方便。”
阿巽一愣:“先生也知道这些?”
“瞎想的,用不用你们自己决定!”苏任笑笑:“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告诉大家,在我手下做事我不会为难大家,谁若是想走,我不会阻拦,挣够了钱,想种地的可以种地,想娶媳妇的娶个媳妇,不用担心这辈子会陷在这里面。”
“这……”
苏任接着道:“既然大家能为我卖命,那是信任我,大家信任我,我还有什么不信任大家的,我相信没人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不想走的,也可以留下,我养他一辈子。”
阿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代表兄弟们谢先生大恩。”
苏任扶起阿巽:“准备一下,所有事情做完,立刻就走,不能拖泥带水!”
“诺!”
出了百花巷,马车没有直接回城西。在街道上饶了两个圈子,这才拐上回去的路。刚刚过了钟楼,黄十三探头进来:“先生,有人跟着我们!”
“是谁?”
“好像是崔掌柜,他家的马车上有崔家商铺的徽记,很好认!”
苏任笑了笑:“这个老崔还是不死心,停车,让他过来!”
黄十三一带马缰,拉车马稳稳的停在路边。扔下马鞭,跳下车。崔久明见苏任的马车停下,就知道被人发现了,想走已经不可能了。连忙让车夫停车,先一步下车,远远的看着黄十三裂开嘴笑。
黄十三黑着脸,一把抓住崔久明的衣领,如同提小鸡一样,拖着崔久明回到自家马车边上,抬手将崔久明扔进来。摔的崔久明呲牙咧嘴。
“哎呀!嘶!你就不能轻点!”扭头望向苏任,崔久明嘿嘿一笑:“碰巧,绝对是碰巧,我绝没有跟踪你的意思!”
苏任笑了笑:“你都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看见和听见,真是顺路碰巧了,前面有咱们的一家铺子,我想过去看看。”
“呵呵,好吧,我信你!”
崔久明到有些不好意思:“哎!我是跟着你,就想知道你去城南干什么,可惜我刚到城南就看见你的马车,跟着你的马车转了两圈就回来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任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诚实,我也就告诉你,我准备对唐蒙动手,你信不信?”
崔久明愣在当场,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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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恐吓的威力
唐蒙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点着灯,没人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他害怕黑暗,若是半夜醒来见房间里黑乎乎的,就会心惊肉跳。这天晚上,他醒来之后,发现油灯灭了。唐蒙一把拉住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一缕光亮从被角钻进来,唐蒙鼓足勇气慢慢的露出脑袋。就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用黑布包头,只露出两只凶狠的眼睛。特别是左眼,一道伤疤斜斜的下去,将上下眼睑划烂。这么多年的带兵经验告诉他,此人脸上的伤疤是剑伤。
那人没说话,坐在中间,玩着手里的短剑。一上一下,偶尔油灯的光线反射之后射进唐蒙的眼睛里,不由得打个寒颤。
唐蒙感觉浑身冰凉,过了半天才鼓足勇气:“你是谁?”
那人还是不说话,看着唐蒙继续玩着短剑,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对望着。唐蒙想要喊人,却又不敢,他明白,只要自己出声,那人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杀了自己。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下,就这么坐着。门外传来打更的棒子声,已经是三更天了,这人既不出手也不离开。
“你想要什么?”唐蒙又问了一句。
那人还是那种眼光,手里的兵刃不断的转动。
“谁派你来的?是不是苏任?”不知道为什么,唐蒙第一个想到的名字会是苏任。
那人一抬手,将短剑插在八仙桌上。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跳了一下,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剑刃的角度正合适,将油灯的灯光反射进唐蒙的眼睛。唐蒙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连忙闪避,将自己的身体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别杀我!你想要什么尽管拿!”
“呵!”那人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不是笑,也不是冷哼,是用嘴角吹出一口气,那是轻蔑和嘲笑的意思。唐蒙甚至能感觉到,被蒙在黑布下的嘴角上扬。
唐蒙真的很害怕,虽然他是蜀郡都尉,整个蜀郡的兵卒都是他的手下,而且在杀人的时候,他可以没有感觉。但这里是自己的房间,是都尉府中的房间。深更半夜的进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兵器,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只要动动手就能轻易将自己刺杀。
忽然,房间里的油灯灭了。
“啊……”一声惨叫在都尉府中响彻,非常的凄惨和吓人。
管家一机灵爬起身子,连衣服和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他听出了这声音的出处,正是唐蒙的房间。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管家是唐蒙从家里带出来的,他自然知道自己主人的这个毛病,一边喊一边吩咐掌灯。
火把和油灯、灯笼在院子里亮起来,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从各处赶来的人,纷纷拥挤过来,小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管家又喊了两声,唐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主人!你没事吧?”管家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语气,话说的很轻柔。
侍卫头领望了一眼:“管家,撞门吧!万一……”
管家使劲摇摇头。这里是都尉府,是整个成都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太守府也没有这么多守卫和兵卒,管家不相信有人会进来,他坚决认为是什么东西弄灭了自家主人屋里的灯,主人醒了之后被吓坏了!
又喊了几声,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站在管家身后的侍卫头领,一把将管家拉来:“不能再等了!撞门!”
两个兵卒闻声冲向房门。“咣当!”一声巨响,房门连同门框一起被撞榻,平平展展的铺在房间的地上。屋子里漆黑一片,尘土升腾而起。侍卫首领抽出宝剑便冲了进来。
第二个进来的是管家,他没有侍卫首领那样二,先探头往里瞧了瞧,觉得没有什么危险,这才进来。进门的时候顺手抓过一个下人手里的灯笼屋子里没人!
管家和侍卫首领大惊!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来都尉府真的进人了,而且还绑架了都尉。这样的事情大汉朝可从来没有发生过。朝廷刚刚赞赏了都尉平叛的功劳。天使还没走,一转眼都尉就被绑架了,还是在自己家了,在自己床上,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都尉一转身,就要吩咐人去找。管家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床榻。床榻上堆着一堆被子,这堆被子竟然在抖动“都尉?”侍卫首领冲着那堆被子叫了一声。
管家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灯笼交给侍卫首领,吩咐外面的人进来掌灯。等到房间里亮堂起来,管家一步一步,轻轻的来到床边,伸手就要拉被角。
“别过来!别杀我!”唐蒙突然在被子里喊道,管家被吓了一跳。
“有刺客!”房间外一声惊呼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唐蒙连忙拉紧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往墙角缩去:“别杀我,你要什么拿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些钱都在后院的地窖里,还有几十斤黄金,全都在,我全给你!”
“这边!在这边!追!别让他跑了……!”
院子里,各种各样的喊声响成一片,脚步声很急促,还有兵器碰撞的的声音。侍卫首领擎着剑朝着喊声最大的地方飞奔而去。那些手无寸铁的下人和仆役全都吓坏了,想走又不敢走,一个个聚集在门外,互相依靠着,瞪大眼睛望着四周。
追了半天,鬼影也没有追到一个,倒是把整个院子搞的乌烟瘴气。侍卫头领准备带人搜查整个成都,被恢复过来的唐蒙阻止了。既然人家能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中,没有杀自己,就已经说明,人家就是为了震慑或者说威胁一下。既然是这样,想找也未必找的见。
抱着被子坐在榻上,唐蒙心有余悸。下人和仆役已经打发回去了,门口留下几个人把守。屋子里只剩下管家一个。
管家道:“主人,会不会是……”管家指了指西面,那边是西市也是苏府的地方。
唐蒙望了管家一眼:“不要乱猜,你立刻派人联络我们的人,暂时停下针对蜀中商会,另外,你去将卓王孙请来!”
“喏!”管家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唐蒙想了想又叫住管家:“还有那些没有和蜀中商会做生意的也都找来,你亲自去,别让任何人发现。”
管家点点头,出门去了。
唐蒙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冷汗,长处一口气,默默的说了一句:“但愿还来得及。”
苏任睡的很好,一切行动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大量的物资从各家商铺汇聚到蜀中商会这边,蜀中本就是个难以进出的地方。当商品突然间被一家收购之后,货源减少,必然意味着涨价,特别是那些有关生存的粮食、食盐等必需品。
苏任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腰肢,刚准备去找水洗脸。崔久明和霍老四两人联袂而来。
苏任笑道:“哎呀!一个是蜀中商会的会长,四哥也算是成都商贾中的名人,这一大早,还一起来真是少见!”
霍老四见苏任手里提着铜盆,连忙接过去帮苏任弄水。
崔久明道:“别少见了,出问题了,今天早上,那些家伙集体涨价,而且一涨就是五成!”
“是吗?”苏任面带微笑:“这挺好呀,说明他们没货了!”
“我倒觉得这些家伙联合起来准备对付我们,那个张记粮店的老张,我可知道他在成都还有三个大仓粮米呢!”
就在屋前的台阶上,苏任一边洗脸一边道:“这很正常,我们大量收购,人家就涨价,这和市场规律一样,若是他们降价那才奇怪呢。”
“可这样一来我们就得拿出更多的钱收购他们的东西。”霍老四将擦脸的布片递给苏任。
苏任接过来擦了擦脸:“钱不是问题,这个事情我们已经说过了,只要他们有货就是贵一倍咱们也买!”
“哎!”崔久明一咬牙:“好吧,陪你疯一把!”
几个人正在说话,霍金一脸高兴的从门外跑进来,刚看见人影便听到他的喊声:“大哥,好事!好事来了!”
一进院子看见父亲霍老四和崔久明也在,不由的愣了一下。苏任笑笑:“什么好事?”
“唐蒙!是唐蒙,他出事了!”
“什么?唐蒙真的出事了?”崔久明大惊,连忙扭头看向苏任。
苏任没有理会崔久明,望着霍金。
霍金接着道:“唐蒙家来了刺客,差点宰了唐蒙,听说被吓病了,这段时间他是出不来了,另外城里凡是和唐蒙有关的地方一夜之间全被砸了,咱们西城这边还死了人,太守府的公人正在追查,街面上已经传疯了!”
苏任笑笑:“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说完继续吩咐崔久明和霍老四事情。
这个时候的崔久明觉得后脊背发凉,眼前这个苏任太可怕了。若自己是苏任的敌人,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不由的对苏任有了几分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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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违约的责任
苏任亲自来到张记粮店,掌柜将张老头请了出来。面对蜀中商会的幕后老板,也是成都校尉,张老头倒也没有紧张,依旧满面红光,甚至带着得意的微笑。
“苏校尉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上茶!”
苏任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淡淡的茶香钻进鼻孔。还真是好茶,据他所知,这样的极品茶叶在老君观的出厂价就得一千钱一两,弄到成都来,更是价值高的离谱。因为苏任很明白什么叫饥饿营销,越是顶尖的茶叶,每年的供应会越少。
“真是好茶,在我家里也未必能天天喝到这样的茶叶!”
“哈哈哈,苏校尉说笑了,谁不知道我们蜀郡的饮茶之风来自于苏校尉,要说喝茶,恐怕没人比得过苏校尉。”
苏任笑笑,放下茶杯:“张老先生,在下此来您应该知道所谓何事,实不相瞒,夜郎和羌地相继出了些问题,需要大量的物资才能保证我们的利益,为此只好像各位求援,前段时间多亏诸位相助,只是还差一点,此来我就是希望张老先生能再一次为我们筹粮!”
张老头点点头:“苏校尉光明磊落,老朽佩服,我张记是成都最大的粮米店,卖粮本是天经地义的,可蜀中商会三番五次购买大量粮食,我的手里也有些紧张。”
“老先生放心,价钱不是问题,为了救援夜郎和羌地,就算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张老头摆摆手:“不是钱的问题,是实在没有多少粮食了!”
“呵呵,咱们都是生意人,张记作为成都最大的粮米店,有多少存货我还是清楚的,老先生至今卖给我们还不到一半,这一次我希望多买一些,至于价钱,我保证比前一次更高!”
“更高?能高出多少?”
“那就要看老先生的意思了,如今咱们成都的物价已经上涨,特别是粮米和食盐、布匹这三类,更是高的离谱,老先生囤积这么多粮食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怎么这一天终于来了,老先生却不敢卖了?”
“呵呵呵呵,苏校尉说笑话了,老朽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多少卖多少!苏校尉实在,看来真的有很大的难处,既然如此,咱们同为商贾,这一次我就答应了,只要苏校尉能拿出两倍的价钱,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
“两倍!你抢钱呀!”苏任身旁的霍金突然开口。
张老头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茶,望了霍金一眼,微微一笑,在没有说话。
苏任制止了霍金的愤怒,笑着对张老头道:“好!一言为定!”
张老头一惊,他没有想到苏任答应的这么痛快,同时在心里埋怨自己说的价钱有点低了。但是话已经出口,想要改口那是不成了,只能望着苏任瘪嘴,心里实在不舒服。
苏任转过身,从霍金手中接过一张绢帛,轻轻的递到张老头面前。
“这是何物?”
苏任一边展开,一边解释:“这是合同,经过太守府认证的合同,上面已经写明我们这次交易的相关事宜,有价钱等交易环节中的所有规定,老先生可以先看一下,这最后一条要格外注意,若到时候老先生拿不出来粮食,是要对我进行赔偿的。”
苏任一边说,一边指给张老头看。张老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份合同写的很清楚,每石粮食五十钱,交易的地点就在张记粮店,一手交钱一手走粮,而且注明交易双方都是自愿行为,下面还有太守府的大印和文党的私印。
最后一条也很明确,如果张老头违约,将赔偿苏任十倍的损失。也就是说,苏任要一万石粮食,张老头拿不出来的话,按照每石五十钱的价格应该赔偿苏任五百万钱。
张老头看完,眼睛一瞪:“苏校尉,这是何故?你这是不信任老朽了?”
苏任笑笑:“老先生放心,我这绝不是有意为难,也是自我保护的措施,谁都知道成都的粮价涨的太快,这一百万石粮食我不可能一下拉走,万一明天的粮价涨过五十钱,老先生不卖了,我不就抓瞎了,所以请太守府做个保人。”
“哼!”张老头冷哼一声:“做商贾虽然为了赚钱,最起码的信誉还是有的,答应苏校尉的事情就决不食言!”
张老头想走,可是一百万石粮草,五千万钱的收入让他舍不得,即便现在很生气,依然坐在苏任对面。
苏任接着道:“这也就是以防万一,如果老先生将粮食给我,这东西一钱不值,这一次我购买的粮食几乎是前几次的总和,老先生应该体谅我的小心,若是老先生不愿意,那我只好另找他人了!”
“你!”张老头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趟生意,其中的利润太大。深吸一口气,脸上随即换上笑脸:“苏校尉何必这么急躁,来来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苏任摇摇头:“此事不用商量,只有老先生签字就好。”
“好!呵呵,可否再让老夫看看你那张所谓的合同?”
“当然可以!”
苏任将绢帛又递给张老头,张老头仔仔细细的一条一条往下看。合同的每一条他都看的清清楚楚,逐字逐句的研究。苏任忽然拿出这东西,张老头的心里不奇怪,那不可能。但是他要能看出合同中的问题,也是痴人说梦。张老头研究了半天,觉得这合同倒也平常,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条件。
等了好久,张老头终于抬起脑袋:“这合同是谁写的?”
“司马相如先生,老先生觉得那里写的不妥,咱们可以再商量。”
张老头摇摇头:“难怪!司马先生的辞赋天下一绝,没想到在这经商中也有一套,好,老夫签字!拿笔墨来!”
很快有人拿来笔墨,张老头签字画押。苏任又掏出两份,继续让张老头签字:“这东西一式三份,一份留在老先生这里,一份留在我这里,一份留在太守府,免得到时候出现问题,咱们谁也说不清,只要三份相同,这合同就是真品。”
“嗯!苏校尉想的周到!”张老头这下终于放心,自己拿一份心里安然。
两人当面痛痛快快的签字。一份留给张老头,一份苏任揣进怀里,剩下那一份由双方派人送到太守府。
苏任起身拱手:“老先生,咱们的生意就算谈成,在下告辞,三日后派人来取粮草,到时候老先生准备好,千万不敢拖延,若是闹到太守府,这事就麻烦了。”
张老头呵呵一笑:“苏校尉放心,老夫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出岔子。”
张老头破天荒的将苏任送出门,面带微笑的往回走,手里拿着的就是那份合同。张掌柜望着苏任远去背影,想上前对东家说两句话,想了想,自己先摇摇头,把话又咽了回去。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张记粮店经过三天的忙碌,已经筹备好了一百万石粮食。后院的粮食堆成山,只等着苏任前来取粮,然后数钱。可是,从太阳还没有升起,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却不见蜀中商会的人来。张老头有些着急,连忙派人去问。派去的人回来说,苏任很忙,答应明天来取粮。
张老头没有在意,回屋休息,只等明天再来。然而,第四天蜀中商会的人依然没来。张老头又派人去问,还是那句话很忙,等明天。如此几次三番,张老头心里觉得奇怪。自己的这些粮食放在露天,如今马上入冬,若是再不被调走,下一场雨可就全完了。
匆匆来到苏府,苏任的家门口竟然聚集着好大一堆人。一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熟人,木材店,布匹店,凡是能叫的上号的成都商铺掌柜都在这里。
张老头的马车刚停下,布匹店的刘掌柜便跑过来,亲自搀扶张老头下车:“老先生,您也来了?”
张老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掌柜叹了口气:“这蜀中商会派人去我那里要买布匹,给的价钱很好,还签订了什么合同,说好三天之后提货,可是始终不见人影,咱们的那些货物堆在店铺里也不是事,眼看就要入冬,咱这成都雨多,下一场雨就全完了,来问问,没想到都一样。”
“都一样?”张老头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苏校尉为何不见我们?”
刘掌柜无奈的笑笑:“人家说他们很忙,让过几天!”
“说好三天提货,三天不来,按照惯例我们就可以随便处置了!”
“老先生!”刘掌柜拉住就要走的张老头,手里抖动了一张绢帛:“可这合同里没写三天呀?更没有写,若是苏任不来,他如何赔偿我们的损失!为此有不少人还去了太守衙门,人家也只认合同不认说出来的话。”
“这不是有意包庇苏任吗?”
刘掌柜无奈的摇摇头。
张老头的眼睛瞪的多大,半天没吭声。管家连忙上前搀扶,张老头直挺挺的倒在管家身上,望着刘掌柜,有气无力的道:“咱们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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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信用危机
司马相如摇头叹气:“哎!这一次我可被你坑苦了,以后再也没脸见成都父老了!”
霍老四呵呵笑道:“司马先生这是做了一件好事,这些商贾都是囤积居奇的家伙,你不知道,成都被围的时候,这些家伙挣了多少黑心钱,若不是咱们蜀中商会力挺,这成都的物价就得用金子交易了!”
崔久明也道:“就是,这两个月,他们挣了我们那么多钱,也到了吐出来的时候!这个主意好,兵不血刃,道理还在我们这边,只要下一场雨,咱们就赢定了,到时候往他们门口一站,那些家伙就得乖乖的把钱送到我们手上。”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就在大桑树下放声大笑。
苏任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只顾低头喝茶,听这些家伙畅谈美好的未来。
苟天明听了半天,皱着眉头问道:“万一到时候他们不给钱怎么办?”
“有合同在,怕什么?”崔久明道。
苟天明摇摇头:“这一次我们对付的不是一家两家,加起来有四五十家商铺,还都是成都最大的商铺,不要小看这些人的实力,若是逼急了恐怕对我们也不利!这些人联合起来,太守大人也不好处理。”
“那咱们自己办!”苏任突然插嘴,所有人立刻转过脑袋望着他。
霍老四问道:“任哥觉得,咱们怎么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他们不给,那就休怪咱们动手!”
“动手?”崔久明的冷汗立马就下来。还记得上一次苏任说要对唐蒙动手,唐蒙差点被刺杀,这一次苏任又说要动手,他的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对!动手!咱们的商队护卫可不是只吃饭不干活的!要保证商路的畅通,也得保证我们生意的畅通,欠钱不还影响我们做生意,就在商队护卫的保护之内。”
众人沉默了。
过了好久,冷峻道:“这不太妥当吧?咱们的人是商队护卫,不是你的打手。”
一群人中,崔久明和霍老四、司马相如几个上了年纪的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苏任主意已定,想要影响已经晚了。苟天明和霍金这种唯苏任马首是瞻的家伙,自然是磨拳搽掌准备大干一场。苏凯、黄十三、刘高这些人,面无表情,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有冷峻一人忧心忡忡。
苏任扫视了众人一眼:“怕了?”
“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那些商贾会跑到唐蒙那里,帮着唐蒙对付我们,并不是他们看不出我们蜀中商会的好处,只是他们不愿意过来!为什么?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和我们蜀中的商贾联合,以为和我们联合就会减少他们的私利!每一家都是庞大的家族,每一家都有几十甚至上百年的经商经验,都是蜀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而我们呢?老崔来自南充,我们其他人都是跟着我从温水来,最有出身的恐怕就是司马先生,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到我们这些人手里,本来了我也没有想过对他们如何,我相信只要我们的生意做的好,他们肯定会慢慢被我们吸引,然而他们和蒙季和唐蒙搅合在一起,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不愿意加入,而是要彻底破坏咱们蜀中商会!”
“先生,你就说怎么干吧!我苟天明听您的!”
“还有我,我也听大哥的!”
苟天明和霍金相继表态。苏任冲两人笑笑,转头望着司马相如:“司马先生,从前几天开始,我们已经和成都的所有大商贾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您觉得有什么顾虑,我不会拦着您!”
苏任又望了一眼众人:“诸位都一样,这件事我计划了好久,从我发觉唐蒙准备脱离我们掌控的时候就在布置,到了今天,没有回头路了,还是那句话,谁要是觉得不妥,还来得及,我正在等待一场冬雨,冬雨一下就算你们想走,他们也会把你们归入到我这边。”
崔久明的胖身子在椅子上挪了挪,却发现没人动,又赶紧坐好。苏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司马相如叹了口气:“现在走恐怕也晚了!从咱们进入成都开始,就已经是一伙了!”
霍老四重重的点点头:“对!任哥在哪我们一家子就在哪,没说的,我们一家子绝不会走!”
“老头仗义!”霍金冲着霍老四伸出大拇指。霍老四破天荒的没有生气,还冲着霍金微微一笑。
“别看我,我早就该是个死人了,是先生和诸位收留了我,离开这里我能去哪?”刘高见霍金和黄十三、苟天明看他,连忙表示。
霍金笑笑,一巴掌拍在刘高后背上:“行!从今往后,你就是老刘了!”
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表态。虽然有些人还在犹豫,不过嘴上说的都不错。就连崔久明这样的家伙,也含含糊糊的表明会全力支持苏任。一圈下来,只有冷峻一声不吭,低头沉思。
“二哥!”霍金喊了几声,冷峻才反应过来。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脸,冷峻道:“那你准备如何办?是夺家产还是杀人?”
苏任摇头苦笑,一个脱了道袍的家伙还要学人家悲天悯人?这不是好道士。第一次见冷峻的时候,就觉得冷峻有些迂腐,没想到都出了老君观依然如故。
苏任道:“只要他们加入蜀中商会,我绝不为难他们!”
“若是他们不答应呢?”
“那就没办法了!为了这处大戏,我可是把全部的钱都投了进去,不说利息,至少得收回成本吧!要是再能收回一点利息就更好不过!”
“我是问你,若他们不愿意加入蜀中商会,你会杀人吗?”冷峻的眼睛里是急切和焦虑。
“你猜!”苏任没有正面回答。
“哎!”冷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既然这样,我退出!我准备回老君观。”
“二哥!你真要走?”霍金急匆匆来到冷峻身旁:“那些家伙都不是好人,死有余辜,没必要为了他们的生死,和大哥置气。”
冷峻对霍金笑笑:“我没和他置气,我只是觉得我该回去看看师傅了,而且我不适应下山的生活。”
“你走了二嫂怎么办?总不能和你住在老君观吧?”
冷峻扭头去看十二娘。十二娘道:“为什么不能?道士也可以娶妻的……。”
十三娘连忙拉住十二娘,冲她不断使眼色。
苏任看着冷峻:“你真要走?”
冷峻点点头。
“若是我答应你不会死人呢?当然,那些自杀的我可管不了!”
冷峻一愣。
苏任笑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杀人,只是想要让这些商贾加入蜀中商会,仅此而已!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家伙,就不应该把你带出老君观,让你和老道两个苦守道观过一辈子去!如今已经娶妻,如今弟妹都有喜了,怎么还不能适应,以后这种事情多着呢!”
十二娘再怎么泼辣也是个女人,苏任当众说她怀有身孕,在众人的笑脸下,不自觉的就有些害羞。一场眼看就要散伙的大戏,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崔久明和霍老四、霍金、苟天明几个人都以为这是苏任在骗冷峻玩。但是司马相如却清楚,苏任这是为了和冷峻的情谊做出的让步。
张老头是被扶着回去的,几个相熟的掌柜听见张老头的最后一句话,急匆匆就往自己店铺跑、张老头在成都商贾中一项以精明闻名,既然他说上当了肯定有很大问题。
医官仔细诊治一番,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上了年纪,急火攻心。张老头刚醒来,就看见屋子里已经有一大群人。
“老先生,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刘掌柜连忙道:“您老可是咱们成都商贾的头脑,你倒下,我们又当如何呀!”
张老头缓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起身,刘掌柜和几个人帮忙,将张老头扶起来,又给身后垫上棉被和枕头。
张老头望了一眼屋里的众人:“想必大家都和蜀中商会签订了那个什么合同吧?”
众人默默的点点头。
刘掌柜问道:“老先生从中看出了什么?”
“呵呵!”张老头无奈的笑笑:“我们被苏任骗了,被苏任耍了!我们全都上了苏任的大当!”
房间里的议论声立刻起来。对于蜀中商会没有按时提货,大家已经有了想法,心中虽然蹊跷,却也还是猜不透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老先生可否说的清楚点,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刘掌柜和其他人全都用急切的眼光望着张老头。
“咳咳!”张老头咳嗽了两声,刘掌柜连忙将水递过去。张老头喝了两口:“和你们想的不一样,苏任并不是在等什么下雨,虽然说我们的货物都怕雨淋?粮食、食盐、木材、布匹,甚至是药材、香料,等等,只要沾水就会损失惨重,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哪会有什么?”刘掌柜紧皱眉头。
有人抢先道:“老先生不用危言耸听,我们想了好久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行,只要我们趁着还没下雨先将货物入库!苏任提货的时候再给他也就是了!”
张老头冷笑一声:“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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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天真!”
张老头道:“你知道苏任何时提货,若他一年不来,你要把你的那些货物保存一年?十年不来你又如何?咱们是做生意的,只有货物卖出去才是钱,留在自己手里永远是个麻烦,若你卖了出去,苏任忽然来提货,更高的赔偿就够你倾家荡产了!”
“这苏任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呀!他和我签订的合同中,写明要一万方木料,我的仓库中堆得满满当当,都是给他准备的,他若不来,我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是呀!我也一样,几个仓库都沾满了,还不敢卖,香料保存麻烦,耽搁一点都会有损失!”
“我已经损失了!几十万斤各种药材堆在一起,昨天看仓库的太糊涂把黄连和白芷弄混了,分都分不出来!”
众人开始抱怨,虽然都在损失,可谁也没有办法应对苏任的算计。
布店刘掌柜接过张老头手里的茶碗:“老先生,你见多识广,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事没有?”
张老头摇摇头:“苏任算中人心,又有太守府帮忙,这件事说起来还怪咱们太贪,卓王孙自始至终不与苏任合作,也不做蜀中商会的生意,他的铺子就没有出任何问题。”
“哼!”刘掌柜冷哼一声:“老先生怎么现在提起那个家伙,姓卓的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伙了!”
是呀!但凡以前和自己是一伙的人,在某一个特殊时刻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无论这个时候是好时候还是坏时候,只要你不在就会被人痛恨。别说刘掌柜是这样的心思,他身后的其他人也和他是同样的心思。
张老头微微叹了口气:“哎!不说也罢,不过,这一次卓王孙的眼光不错,咱们成都的商贾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全都掉进了苏任的彀中。”
“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谈!”
“谈?!”刘掌柜不解的望着张老头:“那苏任能和我们谈吗?”
“不能谈也得谈!若是不谈,我们这些人的命运,你们知道会如何!”
卓王孙在得知唐蒙遇刺之后是第一个来到都尉府的人。其实,也没有旁人来。苏任的动作太快,先是派人吓唬唐蒙,又在一夜之间将唐蒙在成都周边的所有暗探全部拔出。就这两手让唐蒙心有余悸,更不要说准备投奔唐蒙的那些商贾,他们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卓王孙望着有些呆滞的唐蒙:“都尉,你就真的不准备报仇?”
唐蒙没有说话,自从那天的事件之后,唐蒙就一直卧床不起,吃饭睡觉全都在床上。也不愿意和人说话,哪怕是管家也不例外。
卓王孙有些着急:“都尉,我们还没有输,你是蜀郡都尉,苏任不过是个校尉,只要你下定决心,我一定支持你,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您就说吧!”
“你有多少家产?”唐蒙忽然转过脸,望着卓王孙:“能比的上蜀中商会?能比的上成都的那些商贾?”
卓王孙不说话了。他们卓家是有钱,却也没有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唐蒙微微一笑,又把头转了过去。
“就算不济也得豁出去和他斗一斗,这可都是为了您!”
“是吗?”唐蒙一听这话,瞥了卓王孙一眼:“别用这样的说法,咱们谁都知道到底为了谁。”
“不管为了谁?难道都尉就真的准备向苏任投降?”
“你说呢?”唐蒙淡淡道:“时候不同了,当年我们能在蒙季之下忍气吞声,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在苏任之下?何况,蒙季还输给了苏任,输的很彻底,至少证明苏任比蒙季强!”
“那是您的想法,我可不这么认为!”
唐蒙摇头苦笑:“既然如此,卓掌柜保重!管家,送客!”
从唐蒙的家里出来,卓王孙回头望了一眼,狠狠的往地上唾了一口,只说了两个字,便钻进自家马车,吩咐马夫回家。成都街头比以前更加热闹,凡是商贾家的人走在路上都会被人议论,这段时间,成都商贾和蜀中商会之间的斗争成了成都百姓议论的话题。
卓王孙的马车刚刚进入街口,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看,那就是卓家的马车,你们听说没有,苏校尉替司马先生求亲,被卓王孙拒绝,才惹的苏校尉不高兴,准备拿卓家开刀!”
“什么求亲,明明是卓王孙想要把自己寡居的女儿嫁给司马先生,你们想想,司马先生那样的人能看上一个寡妇吗?”
“这可不好说,那个女人我看过一眼,的确长的不错!”
“是不错,可惜是个寡妇,司马先生大才,能娶一个寡妇?依我看,肯定是卓王孙想要攀附苏校尉,却被人家拒绝,觉得脸面不好看,你们不见这几天蜀中商会四处采购东西,独独落下了卓家的冶铁铺子?”
“这么一说倒有可能!嘿嘿,可笑这个卓王孙真是自不量力,想要用女儿来拉拢苏校尉!”
“商贾就是这样,人家蜀中商会如日中天,自然人人向往,卓家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别说了,卓家的马车来了!”
坐在车里的卓王孙对这边的一切听的清清楚楚,他黑着脸一句话不说。他懒得和这些无知的成都百姓理论,他能想的出来,这些肯定都是苏任安排的,故意放出的流言,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生气。苏任这是要将卓家的名声一脚踩死!
马车一路疾驰,等回到卓家已经过了晌午。卓王孙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来来回回的踱步,他如今成了孤军奋战,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最好是将苏任一举击溃,要不然自己就会很被动。思来想去,好像苏任并没有什么东西攥在自己手里,卓王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成都商贾陆陆续续离开了苏府,他们明白了苏任的目的,也就到了自己抉择的时候。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向苏任投降,等待苏任收编自己,加入蜀中商会。二,和苏任鱼死网破,狠下心来拼一拼。想来想去,似乎那条路都不好走。
第二天一大早,布店的刘掌柜仰天长叹了好久,这才郁闷的出门。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布匹占据了大量的屋子,就连走廊的过道都堆得满满当当。店铺里的伙计正在整理,将那些已经出现问题的布匹拿出来重新修补,或晾晒,或驱虫。
“掌柜好!”
沿途的伙计给刘掌柜打招呼,刘掌柜却板着一张脸,只顾低头走路。带着自己的管家一直来到芙蓉巷,这里是苏府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苏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大一群人,除了前几天一起来的掌柜和商贾之外,更有许多抬着礼品的伙计那牛车。
刘掌柜叹了口气,走进这群商贾中间。没人和他打招呼,谁到了这时候都不好过,向自己的敌人低头那是最不愿意的,但是却没有办法。
刘掌柜来到门前,霍金大马金刀的站在大门口。刘掌柜上前施礼:“原来是霍小哥,烦请通报一声,刘家布店来访,请苏校尉见一面。”
霍金冷哼一声:“我大哥说来,没空。”
刘掌柜面带微笑,从怀里摸出一大把铜钱,顺势递到霍金手中。霍金低头看了看,嘴角一撇:“说了没空就没空,今天我大哥谁也不想见!”
刘掌柜无奈,转身从管家怀里又掏出一大把,再次递到霍金手中。这一把很多,打眼一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加上刚才递过来的,至少有一百五十钱,若放在以前,对于霍家来说那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惜,霍金见过大世面,对着一百多钱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一翻手腕,重新塞给刘掌柜:“就这点还请不动小霸王我,我大哥说了,要想进这个门,没有一万钱请便!”
“啊!一万钱?”有人开始议论:“这不是坑我们吗?进门就要一万,还不一定谈成,若是谈不成,这一万钱岂不是白花了?”
“是呀!这苏,校尉也太……”
刘掌柜很无奈,他们的命运攥在人家手中,就是十万钱自己也得掏。转身吩咐了管家几句,管家的脸上露出便秘一样的神情。刘掌柜把眼睛一瞪:“还不快去!”
管家匆匆忙忙往人群外面挤。
当刘家的管家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绢帛。刘掌柜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塞给霍金。霍金看都不看,将绢帛塞进怀里,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温暖起来,露出两颗板牙,闪开道路:“刘掌柜,里面请,我大哥已经泡好茶等待多时了!”
刘掌柜点点头,冲霍金施礼,迈步进了院子。身后传来众人一片嘘吁。
苏家的院子刘掌柜还是头一次来,和普通的蜀郡人家的院子没什么区别,只是院子左边的那株桑树格外高大。桑树下一对人面对面坐着喝茶,逍遥而惬意。刘掌柜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人。一个就是正主苏任,另一个竟然是张老头。两人说的很高兴,脸上都带着笑容。
苏任一抬头看见刘掌柜,连忙起身招呼:“哎呀,我可是等候多时了,快快有请,老黄,给刘掌柜准备一张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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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风流司马相如
苏任很高兴,和张老头与刘掌柜这两个成都商贾的头头谈妥,其他人就可以不用谈了。将手中的购买合同换成了股权合同之后,虽然张老头和刘掌柜不知道什么是股权,依然和苏任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饭,这才告辞。
苏任亲自将两人送出门口,笑着和两人告别。成都商贾的危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除。苏任手下的人无不欢欣鼓舞,特别是崔久明、冷峻等人更是长出一口气。
霍金献宝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七八张绢帛,一股脑的扔到桌子上:“大哥这一招真不错,只一个上午就弄了这么多,再过几天,咱们就发财了!”
崔久明叹了口气:“这叫什么发财,比起这些天咱们收购成都商贾的货物,花出去的钱简直和没有一样。”
苏任一笑:“着什么急?至少货物在咱们手中,只要将这些东西运到夜郎和羌地,那就是十倍利润,绝对能赚回来,咱们现在不愁卖东西,瞅的是没有东西可卖,正好借这一次的机会就算补充我们的货源了。”
司马相如点点头:“正是,单凭我们蜀中商会的能力,很难筹集到这么多的货物,以后有了这些大商贾,蜀中商会才会更好,才会变成名副其实的蜀中商会。”
霍老四忽然道:“其他商贾都妥协了,唯独卓家依然和我们作对,卓家的生意是冶铁,正好是我们最需要的,可惜卓家这一次竟然能狠下心不和我们交易,这个卓王孙是要和我们斗到底了。”
“一个小小的卓家怕什么?有大哥在,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霍金伸手想要摸一张绢帛,却被霍老四劈头一巴掌打了回去。
苏任哈哈大笑,将桌子上的绢帛收拾起来,交给苟天明,让苟天明下午就带人去拿钱,白来的钱财不要白不要。
吃罢了午饭,苏任喝了两杯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剩下的那些商贾没有必要他亲自出面,崔久明和霍老四完全可以应付。黄十三抱着自己的大斧头坐在台阶上,尽职的做自己的护卫工作。苏府一扫当初的阴霾,又从那些犄角旮旯传出了笑声。
司马相如端着茶碗站在台阶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等过完年,将那些牲畜卖给朝廷,蜀中商会就可以很好的运转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正如先生所言,冬天来了,春天已经不远了。”
一对鸟儿站在桑树上叽叽喳喳的叫唤,让整个院子里更加具有生气。黄十三想要赶走,被苏任制止,顺手从点心盘子里拿出一个,在手上搓弄两下,揉成粉末,一扬手撒的满院子全是。点心的香气立刻引起了鸟儿的关注,它们先绕着屋檐盘旋了一圈,试探了一下人的反应,这才落到地上,开始啄食。
两只鸟儿很亲近,就连吃食也都聚在一起。这两只鸟不漂亮,浑身的羽毛很杂,像麻雀,却有很长的尾巴。叫声也不好听,若在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上去就有些吵闹。
苏任笑着对司马相如道:“司马兄觉得这对鸟儿如何?”
“栖则同枝,食则同地,比翼齐飞,天生一对!好鸟!”
“鸟都如此,人是不是更应该如是?”
“呵呵呵!”司马相如呵呵一笑:“先生有话明说,不要拐弯绕我。”
苏任往司马相如跟前挪了挪:“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琴棋书画堪称女中魁首,长的更是美若天仙,只因为是望门寡才引出闲话,我那日替司马兄向卓王孙求亲乃是发自肺腑,绝无一点侮辱之意。”
“你怎么还记得此事,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娶此女?”
“有何不可,《诗经》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司马兄能娶到卓文君自当为千古佳话!”
司马相如连连摆手:“卓王孙已经狠你我入股,即便他的女儿貌若天仙,才高八斗,岂能愿意嫁我?”
“有何不愿意的,只要司马兄有意,此事交给我便是!”
“不可,绝不可!”司马相如脸都红了,一个劲的摆手。
苏任嘿嘿一笑:“你连人家见都没见,怎就觉得不可?要不然这样,找个机会让你见见那女子,然后你再决定,此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安排!”
不等司马相如回答,苏任转身就往后院走。留下司马相如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院中。
卓王孙得到成都商贾已经加入蜀中商会的消息,气的在家中摔盘子砸碗,下人和仆役都远远的躲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疯狂的发泄了好长时间,书房中能摔的全都摔了,就连自己最喜爱的一座砚台也扔到了门外。
“无耻小人!全都是一群无耻小人!”
卓王孙坐在太师椅上生闷气。唐蒙被苏任吓怕了,其他商贾已经投靠了苏任,自己如今真的成了孤军奋战,只要苏任喜欢,一伸手就能捏死自己。卓王孙想到了离开成都,但是却下不了这个决心。卓家在蜀郡已经好几代,也算是家乡,就这么走了心有不甘。
“父亲何故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对手高兴?”卓文君款步进了书房,一边安慰卓王孙一边动手整理。
卓王孙望着自己命苦的女儿,摇头叹气:“哎!悔恨当初没有听你所言,也怪那个苏任太气人,当众羞辱与我!”
“父亲不用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咱们卓家还要依靠父亲!”
“哎!”卓王孙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生的是国色天香,人也聪明,就是命不好。五岁习文,便能吟诗作赋,在成都也算是有名的才女。长成之后,他亲自挑选了一门女婿,也是蜀中大商,可谓是门当户对。本来美满的婚姻,谁料到天有不测风云,女儿尚未出嫁,女婿却死了。让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变成望门寡。
这件事让卓家在成都丢进脸面,没想到苏任这个家伙还用这事来羞辱自己,怎能让卓王孙不生气。
“听说别家商贾已经前往苏府和谈,父亲为何不去?”卓文君收拾好竹简,开始收拾桌椅:“以女儿看来,那苏任并非针对我蜀郡商贾,而是想将商贾整合起来,干些大事,单凭他开拓夜郎和羌地的商道,已经为我们蜀郡带来了十年的安定,就这一点,父亲就应该交好此人。”
“哎!为父何尝不知道,但……”
卓王孙的话还没说完,老管家匆匆跑进来:“主人,来了,来了!”
“何人来了?”卓王孙的脸色瞬间黑下来。
“老家临邛的县尊和,和……”
“和谁?”
“和苏校尉,还有司马相如!”
“什么?”卓王孙一时有些恍惚。
卓家并没有在成都,一直住在临邛。因为卓家巨富,与临邛县令王吉关系密切。这一次因为蜀郡商贾要挑逗苏任,卓王孙才举家来到成都。没想到王吉竟然追到这里,还和苏任搞在一起。
就算卓王孙不看苏任的面子,也得给现管王吉面子。急匆匆和管家来到府门外,正看见王吉和苏任聊的高兴,一旁的司马相如扭捏的如小媳妇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
“卓掌柜,好久不见,原来你到了成都,怎也不给我说一声!”
王吉也是文党的学生,长的风流倜傥,虽上了些年纪,须髯飘在胸前,到也显的文质彬彬。
卓王孙连忙行礼:“县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县尊赎罪!”
王吉哈哈一笑:“突然造访,有些唐突,卓掌柜还要见谅!”
“不敢,县尊里面请!”
进了大堂,分宾主落座。苏任坐在王吉下手,司马相如靠着门边。几个人说了些闲话,王吉道:“听闻卓掌柜和我这个小师弟有些过节,这次专成前来说和,卓掌柜看在我的面上,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再计较了,如何?”
卓王孙望了一眼苏任,低头不语。
苏任起身施礼,笑道:“卓掌柜大人大量,在下一时唐突,让卓掌柜难看,今日特意请来师兄,要不然真没脸进卓掌柜的家门,略备薄礼,特来请罪,望卓掌柜包含。”
“哼!”卓王孙冷哼一声,没有接苏任手中的礼单。
王吉笑着接过去,放在卓王孙面前:“小师弟年幼,又从山野而来,不懂礼数,卓掌柜就不要执拗了,来来来,此事我做主,前仇一笔勾销,今后和睦相处,二位都是商贾要以共同利益为重嘛。”
苏任点头称是。卓王孙长叹一声:“也罢,看在县尊面上,此事便如此了!”
王吉哈哈大笑。正笑间,一名妇人端着茶水进来,给几个人上茶。卓王孙看见这妇人,眉头紧皱,却也没多说话。妇人将茶碗放在几人面前,当来到司马相如面前的时候,略微抬头看了司马相如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一秒钟,司马相如脑海中如遭电击,整个人都僵硬了。
苏任心中冷笑。从此女的打扮他已经猜出此女乃是卓文君无疑。随即笑道:“有茶岂能无乐,司马兄琴技高超,不如抚一曲,以助茶意?司马兄?司马兄?”
苏任一连叫了两声,才将司马相如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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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曲奏罢,司马相如竟然琴兴大发,继而再来一曲。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ěr]人遐[xiá]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xié]颃[háng]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qi],得托孳[zi]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苏任不懂音律,看着对面的卓王孙也和自己一样浑浑噩噩,心中觉得好笑。难怪司马相如敢以凤求凰,当着父亲的面调戏人家女儿,原来这个卓王孙也是不懂音律的。
一旁的王吉手捻须髯,被司马相如的琴声所吸引,嘴角带着微笑,闭目聆听,好一副惬意。
人家弹琴唱赋,苏任无聊透顶。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在卓王孙的家里四处打量。还真是蜀郡大户,家里从摆设和物品无不是上好的,只不过有些杂乱。一看就是暴发户的行径,完全不懂艺术,却要学着人家装斯文。
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柄宝剑,左右两边是成堆的竹简,偶尔有几座青铜或者金器穿插其间。将诺大个屋子,遮蔽的黑咕咚咚,大白天都得点着灯,让人很不舒服。一道黑影出现在窗户上,苏任大致猜到是谁。
十几个仆人规矩的站在几人身后,双手放在小腹,低头顺目,恭恭敬敬。苏任冲着一人招招手,那仆人急忙来到近前,施礼后低声道:“苏校尉有何吩咐?”
苏任指了指窗户后面的一个黑影:“去看看,那是谁?”
仆人点头,只撇头瞅了一眼,趴在苏任耳边嘀咕了几句,苏任的脸上乐开了花,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递过去。高兴的仆人连忙下跪磕头,引得站在苏任身边不远的几个奴仆怒目而视。
抚琴讲究的是个意境,自从司马相如见到卓文君那一眼之后,就再也不能忘记那个人,那双眼睛。卓文君长的是美艳,却也没有到那种倾国倾城的地步。只能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
最后一个音弹完,苏任起身鼓掌。两只手掌拍的啪啪响,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好!果然是天下一绝,司马兄的琴技不同凡响,就是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意思?”
王吉摇头苦笑:“好好的琴声被你这几巴掌搅和了,原本的意境全都没了。”
“啊!好东西不是要鼓掌相贺吗?”
“哎!对牛弹琴!”司马相如起身对王吉施礼,走回自己的座位。
卓王孙虽然没听懂琴声,司马相如的歌声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刚听两句便已经猜到这两个家伙没按好心,也看见窗外的人影,心中更是生气,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升腾起来。
不等王吉开口,卓王孙先道:“哼!登徒子,竟又来羞辱与我,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
苏任道:“才子佳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不,嫁了和没嫁一样,司马兄追求令爱也是正常的事情,卓掌柜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正是!文君才貌双全,与司马先生可谓天造之合,此事乃是好事。”王吉呵呵一笑,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答应苏任要替司马相如求亲。
卓王孙一摆手:“县尊你也如此说?我这女儿寡居在家,先不说如今不想嫁人,就算要嫁人也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
苏任道:“今日我请王县尊来正是为了这事,卓掌柜何必一再强硬,不瞒卓掌柜,我们已经将聘礼都带来了。”
一挥手,黄十三将手里捧着的礼单递给苏任,苏任再次递给卓王孙。卓王孙抬手便将竹简打落在地,所有人为之一愣,没想到卓王孙竟然如此不近人情。
“诸位请,我卓家不欢迎诸位!”
王吉作为卓王孙的朋友和县令,面上有些挂不住。被人家赶出来,对他这个县令来说,是最大的侮辱,何况赶他们的还是一个商贾。一甩袍袖,王吉气哼哼的走了。
苏任看了卓王孙一眼,摇头叹气,低头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来。拉了拉司马相如的衣服:“走吧,放心,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司马相如无奈的笑笑,跟着苏任出了卓府。
卓王孙再一次暴怒。不等客人出门,便开始发脾气,屋里的下人和仆役一个个逃也似的出来。卓文君一脚踏进门,正想劝自己的父亲几句。
卓王孙指着卓文君咆哮道:“你给我听好了,你敢做出什么有辱卓家门风的事情,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卓文君的眼泪顺着两颊留下来。卓王孙牙齿咬的咯吱响,自己的女儿果然对那个司马相如有意,抬手就将一只茶碗朝卓文君扔过去。好在一旁的老管家眼疾手快,要不然卓文君非破相不可。
苏任和司马相如回到家,说起卓王孙的突然发飙,都觉得这家伙有些人格分裂。卓家和蜀中商会联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对双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凭借自己女婿与苏任的关系,卓家在蜀郡商贾中还会怕谁?可为什么卓王孙就是不同意,甚至连王吉的面子都不给,这让苏任觉得奇怪。
“老刘,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可查到些什么?”
刘高犹豫了半天:“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只是一点有些奇怪。”
“说说看?”
“根据我们的消息,卓家早在文帝时期就已经是蜀郡的冶铁大家,不仅制造兵器供应军队,还大量打造农具,而且不少运往夜郎和羌地,就连南蛮都有他们的人。”
“有这种事情?别的地方不说,在夜郎和羌地这两个地方,咱们的商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情,更不要说卓家的农具了。”
“他们不是自己运过去,是有人定时在某个地方接货。”
“可查清是在什么地方?”
刘高摇摇头:“还没有查到,卓家正是因为与这些外族做生意才发家的。”
司马相如探口气:“哎!这就是了,因为我们经营夜郎和羌地,又引诱两地之人互相残杀,谁还有心思种地,卓家的农具生意自然一落千丈,他不生气才是怪事了!”
苏任笑笑:“这老家伙隐藏的这么好,竟然连咱们都瞒过了,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就更有信心了,只要断了卓家的生意,不信卓家不屈服!”
“万万不可!卓家冶铁不仅制造农具还给大汉军队制造兵器,卓家多少和军队有些联系,得罪了他也就得罪了军队!”
“你是说唐蒙吗?”苏任望着司马相如:“放心,我有分寸!”
司马相如摇摇头:“以卓家的生意,区区一个唐蒙恐怕不放在眼里。”
“这倒是,卓家世代冶铁,从以前的赵国到现在的大汉,少说也几百多年,有这样背景的家世,唐蒙这样半路出家的武将肯定不会放在眼里,最起码也是朝中权贵,还得是军中权贵!”
司马相如点点头:“你如今刚刚做上校尉,若是得罪了哪些军中权贵,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依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大丈夫当纵横四海,何愁无家?”
苏任望着司马相如落寞的眼神,一把搂过司马相如的肩膀:“别装了!这么好的姻缘,我看那个卓文君未必没有这心思,只要你们两个有意,我就有办法将卓文君从卓王孙手中抢过来。”
“抢过来?”
“是呀!抢过来!我已经让霍金去踩盘子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啊!你还真要抢人?”
苏任笑笑,没回答。司马相如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苏任:“这也太夸张了点,若是被人知道,你堂堂蜀郡校尉那还有脸在大街上走?”
“我坐车行不?我都不怕,你怕啥?你放心,真的抢回来,丢人的肯定是卓王孙,男人就该有点厚脸皮。”
吃晚饭之前,霍金带着石宝回来了。两个都是一头大汗,面带喜色。等不及吃饭,便向苏任报告好消息。卓家虽然强大,可惜人丁稀少。到了卓王孙这一代,只有一男二女。卓家世代经商,没有得罪过什么狠人,在看家护院方面更是没怎么在意。
“我看好了,从后院进去,司马夫人的房间就在东院,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看着,只有一个园丁和服侍司马夫人的几个下人,弄到人,出后门,拐进柳园巷,只要上了大街,他们想追都没法追!”
石宝点点头:“正是,不用几个人,有我和霍金就足够了,保证用不了一炷香时间!”
霍金也是连连点头。
苏任摇摇头:“不行,一个园丁和几个下人你们两个可应付不来,这一次不能伤人,既要把人弄出来,还得让卓王孙知道是我们干的,只要卓文君在咱们这里住一晚,就算卓王孙怎么不愿意,司马兄都是他女婿了,哈哈哈哈……”
霍金和石宝回头望着司马相如,跟着苏任一起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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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夜袭卓府
司马相如用黑布蒙脸,趴在苏任身旁,心中有些小激动,想说话,却又张不开嘴。遮挡住口鼻的那一层黑布,竟然将他憋的几乎窒息。
没有月亮,冷风吹过来嘴唇有些发麻。苏任带着七八个人在这边已经趴了一炷香时间,可卓家竟然灯火通明,一点都没有熄灯休息的意思。另外,前门口的人回来报告,说一辆马车停在卓家门口,看不出是什么地方来的。
苏任紧皱眉头:“怎么?卓家今天有客人?”
苟天明点点头:“看上去还是个很有分量的客人,卓家的宴会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很有可能要折腾到后半夜,咱们可惨了!这大冷的天,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若是让巡城的发现了,就有的瞧了。”
霍金望着苏任:“要不我进去瞧瞧?看看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苏任点点头,霍金一猫腰,钻进一旁的黑影里。偷人,这种事情在后世来说,苏任连想都不敢想,更加不敢做。不过在后世这种事情也没有这么麻烦,只要两人看对眼,别说私奔,上床都没问题。虽说当下的大汉儒教的影响还没那么深,但世俗的眼光,父母的命令,都是阻挠自有恋爱的坏人。
司马相如一直没说话。苏任嘿嘿一笑:“怎么样?刺激否?”
司马相如是个斯文人,这一次是给自己偷女人,让他更加不好说。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干过这样的勾当,司马相如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望着卓家的灯火,司马相如觉得嘴唇发干,嘴巴里连唾沫都没有。他的这身夜行打扮是霍金给他武装的。等到了卓家门外,却发现除了他和霍金,谁也没有穿的这么烧包。
“别激动,小事情,若是刺杀或者暗杀,吓都能把你吓死!”
苟天明也道:“人活一世什么事情都得经历点,要不然等老了连个好玩的事情都没法给孩子讲,经过这一晚,司马先生老了之后可以对孙子说,孩子呀,当年你祖母就是祖父和几个人偷出来!”
苟天明学的很像,惹得后面跟着的几个家伙一阵偷笑。
只见卓家墙头人影一闪,霍金便又回来了。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完了,还真是个大人物,这卓家竟然能请动他!”
“是谁?”
“朝廷使者董仲舒!”
“董仲舒?他和卓家有什么关系?”
霍金摇摇头。苏任瞅了瞅众人,谁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司马相如见霍金拉下面罩,这才敢除去自己的面罩,连忙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浑身舒服多了。
“卓家是冶铁大户,咱们当今陛下是个有宏图大志之人,这样的家族怎么会放弃拉拢,我看不是卓王孙请董仲舒,而是董仲舒主动找的卓王孙。”
苏任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能得到卓家的支持,大汉军伍的兵器打造便会上一个台阶,若是日后刘彻准备动武也有保障,以刘彻的远见和智慧,任何一个有助于自己攻打匈奴的条件和个人都不会放过。
苟天明却问霍金:“董仲舒拜见卓王孙,带来了多少兵将,后院可有动静?”
“那倒没有,应该是私人拜访,带来的兵丁没几个,而且都在前院,后院和往常一样。”
苟天明便问苏任:“先生,动手吗?”
苏任沉吟半响:“既然来了,怎能就这么回去?没有什么变化,弄回来再说,生米煮成熟饭,又有董仲舒做个见证,就算卓王孙想把女儿要回去,也得自己先给自己来一巴掌。”
“好嘞!行动!”苟天明嘿嘿一笑:“老黄,你留下保护二位先生,其他人按计划行动。”
人影晃动,七八个人顺着墙根摸到卓家院墙外面。霍金一翻身上墙,没有停留便落进了院子里。时间不大,后院的院门打开,其余的人一溜烟进去。这一刻苏任也开始担心,虽说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董仲舒毕竟在卓家,还带着兵卒。万一被人家发现,闹将起来,被打一顿都是小事。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人命,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苏任和司马相如、黄十三三人依旧窝在墙根。司马相如很紧张,整个身子都在抖。
苏任拍拍司马相如的肩膀,道:“没事,咱们的计划很周密,这次来的人手都是当年跟我去夜郎的老手,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咱可说好了,我只管把人给你弄回来,能不能让人家留下,就看你自己了。”
司马相如点点头。
苏任又道:“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就想笑,至于吗?”
“哎!自从跟了你之后,我做了好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那天忽然死了,也觉得值得!”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今天可是你娶亲的大日子,什么死不死的!”苏任把面孔一板:“咱可把丑话说道前头,若是卓姑娘跟了你,日后要对得起人家,见异思迁,休怪我不客气!”
苏任想起凤求凰的后半段。司马相如得到汉武帝刘彻的赏识,做了官之后。渐渐的迷醉在风花雪月的生活中,后来竟然连这个在他患难时的女人都抛弃了,所以苏任才出言警告。他崇尚白头到老,抛弃女人的事情绝不允许发生。
夜风越吹越大,竟然落下了毛毛细雨。这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落在身上冰凉彻骨。本来就冻的鼻涕横流,被雨这么一浇,更加的难以忍受。黄十三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苏任身上。苏任转头看见已经冻的缩成一团的司马相如,又把外袍给了司马相如。
卓家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和前院的灯火通明相比,后院安静的有些诡异。这是好事情,说明苟天明他们的行动很顺利。巷子口的马车已经准备好,只等把人弄出来塞进马车拉走。神不知鬼不觉,过了今晚自己再带着司马相如去给卓王孙请罪,那时候卓王孙的鼻子肯定都是歪的。
“砰!咚咚咚……”一连串的响动从卓家后院传来。很快,一声尖叫和家丁的呼喊传进了苏任的耳朵。
“不好!有情况!老黄,赶紧去把马车弄来!”
黄十三答应一声,朝着马车跑去。
当先冲出卓家的人影是苟天明,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条棉被。步伐很快。冲出院门就大声呼喊:“扯呼,风紧!”这是盗匪中的黑话,意思是赶紧走,情况有变。
苏任一把拉过司马相如就朝巷子外面跑。苏任用余光看见,霍金擎着剑和几人断后,围攻他们的正是董仲舒带来的兵卒。
苟天明紧跑两步,将肩膀上的棉被塞进马车,喊了一声走,翻身又杀了回去。黄十三头也不回的赶着马车快速的冲出巷口。坐在马车里的苏任和司马相如望着外面打的火热,谁也顾不上那个被裹在棉被中的人。
在城里饶了两圈,这才回到家里。黄十三停住马车,扛起车厢里的棉被,进了司马相如的屋子。苏任和司马相如站在门口,望着漆黑的街道,焦急的等待苟天明他们。时间不大,霍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其他人呢?”苏任劈头盖脸问道。
霍金摇摇头,喘着粗气:“不知道,跑散了!”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回来,还有几个身上带着伤。最后进门的是苟天明,前胸的一道伤口还在滴血,倒也没有性命之忧。苏任抬头数了数,很好,一个不少。连忙让刘高关门,同时让人将门口的血迹收拾一下,免得被人发现。又去将早就请来的医官叫醒,给几个人包扎。
说起刚才的打斗,霍金道:“哎呀!没想到司马夫人竟然还会武艺,若不是我们人多,还真制服不了她!一口短剑,我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司马相如对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有劳诸位,司马相如定当厚报!”
苟天明敞着怀,让医官给自己包扎,摆摆手:“司马先生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又死不了,不用客气!”
苏任点点头:“很好,今日诸位辛苦,人人有赏,都从司马兄的份利中出,司马兄没有意见吧?”
司马相如笑着摇摇头。
说了几句闲话,苏任将司马相如推出门外:“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回去看看,要对嫂夫人好言相劝,千万不可用强!”
司马相如老脸一红,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司马相如这才拱手告辞。
给众人包扎完,医官已经开始哆嗦了。几个人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以前觉得苏校尉还不错,怎么听了这些话,忽然觉得这个苏校尉不是什么好人。当黄十三提着一袋子铜钱递给医官的时候,医官说什么也不敢要。
苏任笑着将铜钱袋子塞进医官手中:“这是你应得的,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让我听到一句传言,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小人定当守口如瓶!”医官推辞不过,只得收了那袋子铜钱,连忙跑出门。
做了这么漂亮的事情,自然是睡不着了,索性就在大堂里吹牛打屁。从几人的语气中苏任听的出来,这些家伙对那个卓文君的武艺赞口不绝。他们身上的伤,有好大一部分都是拜那女人所赐,苏任不免担心起司马相如来。
“啊……!”一声惨叫忽然传来,众人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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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久别重逢
苏任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一声:“不好,司马兄要遭殃!”这才想起,若那卓文君武艺高强,以司马相如这样的书生怎么会是对手。
几人刚准备出门去看看,司马相如却闯了进来:“错了!错了!弄错了!”
“淫贼,哪里走!”一名姑娘紧随其后,手里竟然还擎着一把短剑,正是司马相如的佩剑。一袭白衣站在黑暗中飘飘若仙子一般。
司马相如连忙躲到苏任身后,手指着外面:“她,她不是卓姑娘!”
院子里站着的那个姑娘被气的不轻,身子都在发抖。手里提着短剑,在灯光的映衬下,射出寒光。霍金和苟天明、黄十三站在苏任身前,随时准备应付那姑娘的突然进攻。院子里的光线很暗,看不清女人的脸,可那身段明显不是卓文君的样子。
“你是谁?跑我们院子来作甚?”
“呸!”那姑娘怒道:“一群为非作歹的淫贼,今日看我为民除害!”
没有半句废话立刻动手。霍金和苟天明、黄十三三人一拥而上。苏任转过脸看着已经鼻青脸肿的司马相如,呵呵的笑:“怎么回事?”
“哎!”司马相如叹了口气,牵动脸上的疼痛,呲牙咧嘴:“我哪里知道,打开棉被一看,竟然是个不认识的姑娘,解释再三,她一声不吭,绑人家那么久,便上前给解开,这下倒好,若不是我逃得快,准被那姑娘一剑刺死。”
“难怪!看来真是弄错了!嫂夫人以才学著名,从来没听说过会什么武艺,该不会是卓王孙知道咱们打嫂夫人的主意,找人来了个李代桃僵?”
司马相如难以置信的望着苏任:“不会吧?”
院子里叮叮当当打的热闹。苏任大声吼道:“不可伤了性命,擒住就行了!”
打斗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护院和护卫全都聚拢过来,将一个女人围在中间。灯笼和火把纷纷亮起,逐渐看清了院子里的几个人。第一眼,苏任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思量了好久却想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霍金一不留神,被那姑娘一剑扫中左肩,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冷峻黑着脸:“笨蛋,太丢脸了,以后出去不准说是我的徒弟!”说罢,抽出自己的追命剑加入战团。
霍老四和霍钱氏连忙给霍金止血包扎伤口。霍金无奈道:“大哥不上伤及那女人的性命,不敢做大动作,这才被她所伤,要动真格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霍老四眼睛一瞪:“消停点!”
随着冷峻加入战团,众人都以为那女人只有束手就擒,谁料她却越战越勇。一把短剑风雨不透,将三人挡在圈外,急切间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冷峻在霍金面前说出了狠话,恨不得一出手便将其擒住。越着急,自己手里的追命招数越乱,差一点被那姑娘挑飞。
“二哥!你行不行?不行换我吧?”霍金在一旁起哄。
冷峻的脸色更不好,手上不由的加了几分力气。苏任这是第一次看高手间的对决,总体来说他对于武侠之类的玩意,都认为是假的。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全都是扯淡。但是今天看过这几人的打斗,特别是那个姑娘的剑法之后,终于明白,武术并不是花架子,那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停!”苏任大喝一声。冷峻猛然发力,将那姑娘逼退两步,苟天明和黄十三连忙抽身后退,大口喘气,场中只剩下冷峻和那个姑娘面对面站着。
苏任从人群后面出来,望了望那姑娘。长得不错,算是个绝世美女。因为刚刚经历打斗,一张脸泛着红色,额头和两颊有些细汗。大眼睛、高鼻梁,黑发飘飘,苏任看的有些发呆。
姑娘看见苏任,不由得绣眉倒立,胸口一起一伏,无意识的衬托出傲人的雄伟,用剑指着苏任:“原来你是个毫无廉耻的淫贼,当初真是瞎了眼!”
“当初……”院子里一片寂静,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霍金呼的窜到苏任身旁:“大哥,你们认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苏任莫名其妙:“姑娘,这话不能胡说,我们见过吗?”
那姑娘冷哼:“不管我们见没见过,我且问你,你将我掳到这里来干什么?堂堂蜀郡校尉,做这等苟且之事,就不怕成都百姓耻笑?明日我要去问问你的老师文太守,他就是如此教你这个学生的?”
“哦?听起来你知道的不少呀!”苏任望着那姑娘:“知道我是谁,连我的老师都知道,还知道我们的官职!可否告诉在下,姑娘是哪位?为何留在卓家?”
“这个不用你管!识相的放我回去,要不然……”
“要不然能如何?”苏任看看四周,自己的人已经将院子围的里三层外三成,就连墙上、树上、房顶上都有人。一大群大男人对付这么一个姑娘,苏任倒也不觉得难为情。
霍金举着一只胳膊,嘿嘿一笑:“这位阿姊,我看你是走不了了,既然你和我大哥认识,人又长得不错,嫁给我大哥算了,跟着我大哥绝对错不了,吃饭穿衣几辈子都没问题!”
“他就是个淫贼!”
“哎?姑娘,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张口淫贼,闭口淫贼,我是摸你了还是动你了?”苏任对这样的辱骂很反感,搞得自己真的成坏人了。一指身旁的苟天明:“是他把你从卓家弄出来的,塞进马车。”
又一指黄十三:“是他从马车上扛下来。”
回头拉出来司马相如:“你去的就是他的房间,这件事自始至终我连看都没看你,怎么就成淫贼了?”
姑娘一时语诘,干生气没办法。
苏任挥挥手,示意姑娘放下短剑:“打了一晚上,想必姑娘也累了,里面请,我这里准备些点心和茶水,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一定可以给姑娘一个满意的解释,如何?”
姑娘疑惑的看着苏任,又望了一圈周围的一群大汉,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
苏任苦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刚才说的大义凛然,现在连我家的大堂都不敢进?”
“谁说我害怕了?进就进!”
姑娘抬步往前,苏任连忙闪开。黄十三和苟天明立刻提高警惕,那姑娘的手中还握着短剑呢。
时间不大,霍芝兰端着点心和茶水进来。姑娘看来是真饿了,先看看又闻闻,确定没有问题,抓起几个就往嘴里塞。吃的很快,却还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右手兰花指,左手托着下巴,样子很优雅。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到底怎么会出现在卓家?”苏任喝了口茶:“是卓家请你保护卓文君,还是……”
“保护?”姑娘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难怪我动手的时候,文君拦着,你们要抢的是她?”
“啥?那个穿着和下人一样的才是卓文君?”霍金和苟天明差点气结:“这卓王孙也太扣了,家财万贯,自家女儿穿成那样。”
姑娘呵呵一笑:“文君乃是寡居,生性平和,对于这些不甚在意罢了。”
苏任扭过头瞪了霍金和苟天明两眼,两人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姑娘吃了三两块点心,喝了一杯茶,对苏任道:“这点心也吃了,茶也喝了,可否说说你解释?”
苏任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在说之前我有个条件,我觉得姑娘有些面善,不知在何处见过,刚才听姑娘所言,似乎认识在下,可否告诉在下,我们到底认识不认识?”
姑娘冲着苏任翻了一个白眼:“你先说!你的解释若听得过去,告诉你也无妨!”
“好!”苏任点点头,便讲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虽然不怎么是现实,说的却是**迭起。在苏任的叙述中,卓王孙变成了棒打鸳鸯的黑心父亲,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自然是被人拆散的深爱情侣。任谁听完之后,都会觉得这是一场人间悲剧。甚至冷月和霍钱氏几个女人都在偷偷的擦眼泪。
“哎!”苏任叹了一口气:“姑娘,你现在明白了吧?卓掌柜为了他自己,非要将司马兄和卓姑娘拆散,我前几日特意邀请临邛王县令做说和,已经登门道歉,可卓掌柜就是认定了死理,不愿看到司马兄和卓姑娘整日痛苦,无奈之下,这才出此下策。”
“此事当真?”那姑娘听完,一掌拍在桌案上:“没想到卓王孙竟然是这样的人,父亲怎能如此对他?若是这样的人被朝廷所用,以其寡情的性格,迟早会出乱子。”
“姑娘说的是呀!”苏任一看有门,连忙火上浇油:“卓掌柜仗着自己在蜀郡财大气粗,太守,也就是我老师对他都要礼让三分,蜀郡偏远,朝廷鞭长莫及,他们在成都可以为所欲为。”
“对了,姑娘说起你的父亲,不知令尊是……?”
“家父江都国相、朝廷天使董仲舒!既然卓王孙要拆散这对苦命之人,我董倩无论如何都会帮你一把!”
“哎呀!感谢至极!感谢董姑娘!”苏任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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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董倩是第二天早上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哈欠连天。被人抢掠过来,头上的发髻和衣服都不是很整齐,若是这样走在大街上,指定被那些早起的百姓当成从某个大户家中逃出来的小妾,或者是歌姬。
苏任亲自送董倩到门口,董倩瞪了苏任一眼:“你休要骗我,我回去之后就会向文君求证,若文君说的和你不符,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苏任连连点头,伸手对天:“姑娘大可求证,倘若我说了半句假话,就遭五雷轰顶!”
董倩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苏任也冲着董倩一笑,眉头皱皱:“董姑娘,我还是觉得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想了整个晚上都没想明白,能否如实相告?”
董倩婉然一笑,翻身就上了马车,在车帘落下的瞬间,突然说道:“不知那蘑菇的滋味如何?”
“蘑菇?什么蘑菇?啊!”
苏任忽然间呆在当场,直愣愣的望着马车沿着大路走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和后背上全是汗,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甚至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大哥?大哥?”霍金喊了两声,苏任竟然毫无反应。
司马相如走过来,看了一眼,见苏任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细汗,还以为得了什么急症,连忙大喊:“赶紧扶先生进去,快让人去请医官!”
众人七手八脚将苏任抬进屋里。苏任一直保持着那种神情,连手臂和双腿都是直愣愣的。冷月急的掉眼泪,却没有任何办法。霍老四和司马相如用了各种方法,就差拿匕首狠狠的刺苏任一下。苏任两眼发直,眼看着就要翻白眼,围了一屋子人急的团团转。
“让开!”苏凯大喝一声,众人连忙闪开。他手里捏着一根长针,看了苏任一眼,绕到苏任的脚边,突然出手。一针刺中涌泉穴。
“啊……!”苏任猛然间坐直身子,两手抱着自己的右脚,将银针拔出来:“谁!谁了?狗日的要害死我呀!”
众人长处一口气。苟天明对苏凯伸出大拇指。苏凯面无表情,一转身躲到了众人身后。冷月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着呲牙咧嘴的苏任,脸上重新戴上了笑容。
折腾了半天,苏任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涌进来好多人,一边揉脚,一边道:“怎么了?都挤到这里干什么?”
“大哥,你没事吧?”霍金凑到苏任跟前。
苏任看看自己已经流血的右脚掌:“我能有什么事?谁刚才拿针扎我?”
司马相如道:“别管谁拿针扎你,刚刚送董姑娘回去的时候,你忽然间站在门口发愣,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若不是这一下,这会说不定你就……,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人家。”
“董姑娘?”苏任这才想起刚才的事情,起身就要下床:“快,备马,去蒙家别院,我要亲自拜见董天使!不行,还是去太守府,我要见老师,请老师帮我提亲!”
胡言乱语说的众人一愣一愣,一会要去拜见董仲舒,一会又要让文党去给他提亲。想了半天,霍老四算是过来人,呵呵一笑:“任哥,不会是看上董姑娘了吧?”
“啊!”霍金急忙道:“那个女人武艺高强,大哥,你有把握降服住她?我看还是大姊更适合你,你说是吧?二哥?”
冷峻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冷月已经低着头,挪到了众人身后,若不是霍金这句话,众人都已经忘了她。当所有人的脸都转过来的时候,冷月面带无奈,低头不语。
苏任知道冷月对自己的感情早已经超过了兄妹,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明白。既然神仙姐姐已经出现,自己就得试试。一夫一妻制的影响,让苏任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哪怕这是古代,都被他完全忽略了。
冷峻伸手拉过师妹,兄妹二人出了屋子。司马相如摇摇头,叹了口气:“先生何故为了一个素未谋面之人,而伤了冷月姑娘的心,冷月姑娘对先生的情义我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你先关好你的事情再说!”苏任已经下床,正在找鞋:“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在温岭里救我一命的神仙姐姐吗?”
司马相如和众人都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难道是……”
“正是,我就说董姑娘如此面善,原来是她!”黄十三将鞋子递给苏任,苏任穿好鞋子,一瘸一拐的就往屋子外面走:“去,带上厚礼,咱们去太守府!”
路过前面的花园,苏任扭头望了一眼在凉亭中坐着的冷峻和冷月兄妹。冷峻正好看他,翻了一个白眼,把头转到另一边。
司马相如和霍老四对望一眼,两人全都叹口气:“哎!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董倩回到家的时候,董仲舒都要急疯了。昨天晚上他和卓王孙说的正好,忽然间听见后院有动静,急忙派人过来救援。等那些匪徒逃走之后,进了卓文君的绣楼,这才发现有人劫走了他的女儿董倩。董仲舒立刻想到有可能是江都国派人来干的,卓王孙一口咬定绝对不是。
怀抱着瑟瑟发抖卓文君,对董仲舒道:“我觉得这些人不是冲着天使来的,他们是针对在下!若不是董小姐舍命相救,被劫走的就是小女文君了!”
“哦?何以见得?”
卓王孙扫视了一眼屋子:“院子里、屋子里什么都没动,独独抢走了董小姐,若是劫董小姐,何必来我这里,更何况今日董天使来我这里,也是上午说好的事情,贼人就算再快也不会知道,天使放心,我知道是谁劫走了董小姐,一定给天使一个交代!”
“何人如此大胆?”
卓王孙摇摇头:“现在还不能说,我这就去找唐都尉!”
“父亲!”卓文君连忙喊了一声,看见卓王孙的眼神,又把头低下没再说话。
董仲舒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成都城里的传言很多,各种各样,最让成都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苏任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司马相如向卓王孙求取他那寡居女儿的事情。寡居在大汉朝算不上什么大事,这卓文君和司马相如都有才名,按理应该是好事。可惜这中间参杂了蜀中商会和成都商贾的斗争,就变得不是好事了。
当董倩回来的时候,董仲舒一夜未睡。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董仲舒紧皱眉头:“怎么这个样子?难不成?”
董倩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被人掠走,和那几个家伙斗了一场,又一夜未睡,样子肯定好不到那里去,连忙解释:“父亲放心,孩儿无事,那家伙并没有对孩儿无礼。”
“哦,这就好,秋香,扶小姐下去洗漱一下!”
董倩的贴身丫鬟连忙出来。董倩给董仲舒施礼,这才随着秋香回去。董仲舒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他从自己女儿的口中听出了一些端倪,至少自己的女儿认识掠她的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这让董仲舒有些意外。
很快,董倩洗漱完毕重新回到大堂。董仲舒道:“说说吧?谁这么大的胆子?”
董倩一笑,便如实将苏任派人劫掠自己,并将自己在苏府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当然,也没有忘记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事情说一说。
“父亲,卓王孙此人寡情,若他被朝廷起用,当朝廷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后,此人必定不会安分!”
董仲舒仔细的听着女儿的话,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他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这些都是苏任对你讲的?”
董倩点点头:“是,不过孩儿决定现在就去卓家和文君谈谈,若那个苏任胡说八道,孩儿定然不会放过他!”
董仲舒摆摆手:“不用了,昨日你被劫走之后,卓王孙准备去找唐蒙,卓文君似乎有话要说,我看的出那个孩子对司马相如有些好感。”
“是吗?这样看来他倒是没有骗我,孩儿也就放心了!”
“他?”
“就是苏任!”
“哦!”董仲舒思考一会:“此子行事随心所欲,全然不顾及旁人所感,对自己和那些与他亲近之人倒是真诚,只可惜此子太过年轻,若是再长几岁,我一定向陛下保荐,将来倒也是我大汉良臣。”
“孩儿倒以为,陛下也是十几岁年纪,与他相仿,若能成为朋友,或许是一件好事!”
“嗯?”董仲舒转过脑袋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你可从未干预过这等事情,为何今日……”
“孩儿也只是顺着父亲的意思说说而已。”
“是吗?”
“呵呵!”董倩笑了两声,转身起来:“忘记了,我答应他,若文君的事情是真的,就要帮文君和司马相如的忙,我这就去卓家!”
望着女儿风尘仆仆的背影,董仲舒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过完年也就十六,二八年华正好及笄。可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未必是什么好事。
“报!国相,蜀郡太守文党求见!”
“哦?快请!”
时间不大,文党满面红光大笑着进了大门。他的身后跟着蜀郡别驾常事和一脸笑容的苏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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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纳彩和夜奔
卓文君哭的和泪人一样,躲在房间里哪都不愿意去,甚至连早饭都没吃。
董倩叹了口气:“你就这样哭哭啼啼的能解决什么问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应对,听话,吃一点。”
卓文君摇摇头:“父亲已经去找唐蒙了,若是唐蒙派兵过来,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也不是你操心的事情,既然敢做下这等事情,肯定有他们的计划,你就好好吃饭,实在不行,我就带你杀出去,你家这些家丁和护院在我面前如同无物。”
“杀出去?”卓文君一惊。
“是呀!杀出去,你父亲就因为那点小事误你终身,这那有做父亲的样子,听我一句话,若是你想好了,就要义无反顾,哪怕再大的困难也不要害怕,只要你退缩,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司马公子了。”
卓文君脸一红,将脑袋埋下去。
“好了,别害羞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再和你父亲谈谈,若是还不行,那就只好行此下策了,不过你可得有思想准备,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
“嗯!”卓文君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端起了饭碗。
文党进了大堂,几人行礼。苏任对董仲舒行子侄礼,态度谦恭,满脸带笑,恭敬的让董仲舒有些不太适应。还未说话,苏任一挥手,黄十三连忙将绢帛递到苏任手中。
苏任双手捧着绢帛,献于董仲舒面前:“天使在上,小子略备薄礼,请天使收下,此去江都危险重重,这些薄礼或许能派的上用场。”
董仲舒没接,只看着苏任。
常事咳嗽一声:“天使不要见怪,我这个师弟颇会经商,富可敌国谈不上,家财万贯那是绝对错不了,这点东西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您不用客气。”
文党手捋须髯:“天使若是怕御史,老夫为你作证如何?”
董仲舒这才接过礼单,轻轻展开仔细观看,还真的就是些普通之物。一直看到最末,董仲舒发现了端倪。最后一行清楚的写着雁两只。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的确是雁两只。作为儒家思想的代表,对于礼的研究必然是了然于胸。送雁不是随便送的,只有在纳彩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且还的是活雁。
“太守,这是何意?”董仲舒指着礼单。
文党笑而不语,常事连忙道:“无甚意思,苏校尉感念天使为国操劳,昨日正好捉到两只大雁便一并送来,给天使补身子!说起来,已经进入冬季,要想捉到大雁的确不易,也不知道苏校尉是如何抓到的。”
“休要诓骗与我,这送大雁是什么意思我很清楚!”董仲舒的脸色不好:“若你们以为我也是那个卓王孙,就请回吧!”
文党摆摆手:“天使不要生气,既然送来,也就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小徒昨日与董姑娘有些误会,想必天使应该知道,这天下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就这一眼,小徒便看上了董姑娘,作为这小子的老师,自然责无旁贷,只能硬着头皮来一遭!”
“哼!此事决然不可!”
几个人没有想到董仲舒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
常事干笑两声:“天使不要拒绝的这么快,我这个师弟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校尉,又为朝廷屡立功劳,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董姑娘嫁给我这师弟,绝不会辱没了她!”
董仲舒摆摆手:“此事不必多言,我绝不会答应,几位请回吧!”一边说话,一边将礼单扔到苏任面前。
文党实在不知道再怎么可口,可自己答应了苏任,只能硬上:“天使也不问问董姑娘的意思?若董姑娘也有此心,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儿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问她也是白问,来人,送客!”
董仲舒再也不理会众人,起身走了。留下三人呆呆的坐在大堂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按照文党所想,此事不会这么难。苏任长的尚可,五官端正,更没有残疾。如今还是校尉,也是他文党的学生,手里颇有钱财。这样好的条件,天底下恐怕也没有几人。这董仲舒怎么就会不同意呢?
文党看着苏任:“老实说,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天使?怎么他就如此瞧不上你?”
苏任也觉得莫名其妙,若董仲舒为了昨晚的事情生气,倒也不至于甩袖而走。以董仲舒和文党的关系,至少在面子上不提,这般坚决的否定苏任也觉得奇怪。
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学生真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天使,一项恭敬有礼,不敢造次,和天上上次见面也是在老师府上,今日更是一句话未说呀!”
“哎!你好好想想吧!”常事摇头叹气,扶着文党往外走。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里格外不舒服。
出了蒙家别院,苏任招手将黄十三叫过来:“立刻让刘高派人去查,看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还就不信了,此事定然有人从中作梗!”
“诺!”
董倩不知道这件事情,她看着卓文君将一碗饭吃完,挥手示意下人收拾。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很多话这个时候就可以说了。
拉着卓文君的手:“吃了饭就去找你父亲谈谈吧,别害怕,我答应会替你们帮忙就一定做到!”
卓文君点点头,却有些犹豫:“我还是担心我父亲不同意,你不知道苏任的蜀中商会就快把父亲逼上绝路了,这时候谈是不是……”
“我只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司马相如?”
“我……”
“说实话!”
“司马公子文采出众,琴技高超,倒也算是良配。”
“好!既然你同意,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不管行不行,我就在你房里等你,去吧!实在不行,只能出下策了!”
“这……”
“到现在你若还犹豫,那此事我就不管了,这辈子你就留在这里吧!”
董倩起身要走,卓文君连忙拦住:“好了,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就去找父亲。”
很快,卓文君就红着眼睛回来了,两颊上有明显流泪的痕迹。一进屋子,便扑进董倩怀中,哽咽起来:“父亲让我死心,这辈子都别想再嫁!呜呜呜……”
董倩的柳眉一竖:“还真是个寡情之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我们了,你现在就收拾,别带太多东西,今晚我们就行动。”
“啊!是不是太快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做就是,再等几天你父亲就能同意?”
卓文君摇摇头。董倩道:“这不就结了!快去!”
夜黑沉沉的,苏任坐在大堂上,堂屋的门大开着,冷风吹进来,整间屋子如同冰窖一样。油灯的火光来回飘荡,正在于夜风搏斗。刘高已经出去好久了,却没有一点消息。苏任想起了阿巽,若是他在这件事就好办的多。
十二娘和十三娘联袂而来,一见面,十二娘大大咧咧的坐在苏任下手:“还没想明白呀?嘿嘿,给我五百钱,我就告诉你真相!”
苏任连忙起身:“你知道?”
“给五百钱你就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给钱!”苏任冲着黄十三使了个眼色。黄十三从怀中摸出钱袋,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扔给十二娘。
十二娘嘿嘿一笑,一股脑的将铜钱全都倒在桌子上,哗啦啦的很好听。苏任焦急的问道:“快说,到底是为什么?”
“一,二,三……”十二娘没理会苏任,开始专心致志的数钱。
十三娘无奈的笑笑:“其实这根子还在卓王孙那里,你还记得前几日迎接天使的时候,你在十里亭对天人三策发表的议论吗?”
“这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真是个笨蛋!”十二娘停下数钱,转头对苏任道:“天人三策是董仲舒提出来的,你把人家的理论批评的一钱不值,昨日卓王孙将此事告诉了董仲舒,你说董仲舒会怎么想?”
“啊!就为了这?”
“怎么?你觉得少?”
苏任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抱头悔恨不已。刘高一脚踏进门,正要张嘴。却被苏任伸手拦住,刘高莫名其妙的望了望黄十三,又看看十二娘和十三娘,有些手足无措。
“又是这个卓王孙,看来他要跟我死磕到底了!”苏任忽然起身,迈大步朝门外走,样子还真有点大丈夫的风范。
十三娘望着专心数钱的十二娘:“阿姊,你说先生会不会报复卓王孙?卓王孙的女儿可是司马先生未来的妻子!”
十二娘一边数钱,一边往钱袋中装,一枚一枚很仔细:“那就管不着了,该怎么做他很清楚,你我不用操心,你看天上的星星多好,你喜欢星星,可以多看看。”
十三娘摇头苦笑,今夜从苏任这里讹诈的五百钱又没有她的份了。
今夜是个大晴天,天空的星星很明亮,而且很多,一闪一闪的很漂亮。董倩轻轻的拉开房门,几个下人就在外屋。蹑手蹑脚的出来,上前看了看,嘴角露出笑容,转身招手。卓文君背着一个小包袱跟着董倩轻轻的朝门外走。两个人步调一致,月光将两人影子拉的很长,显的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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