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目眩神迷
什么是毛骨悚然？
对叶乐人而言，这就是毛骨悚然。
这可比什么有鬼啊，什么被人袭击，或者被人威胁被人陷害要让叶乐人恐怖太多了。
毕竟中医可是他从小接触的玩意，就是这样，完美的被钟医给复制粘贴了下来？从小学习的东西就这么被搞定了？
更让他挫败了的事情是，钟医竟然还改了他的药方。
要知道，可是直接用出了叶乐人的药方，并且，还自己改了一两味药。
恰恰是这一两味药，让叶乐人觉察出了不对劲的感觉。让叶乐人特别的不舒服，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危机。
这钟医的药，竟然比我的药还要厉害？
叶乐人在心里暗暗想到。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状况啊？为什么院长的药跟叶乐人的一样？”
“一样？不，我看是院长的药要比叶乐人医生还要强。不知道为什么，这加一味药就能够有一种全部盘活的感觉。”
周围的人全部是专家，自然明白的。
“怎么看？”吴永旗说道。
“用眼睛看了。不过这个钟医可不简单啊。”薛成明回答道。
“废话，简单的能走到这一步吗？你看看叶老大的脸色。不太好哦。哈哈哈哈哈。就前三个药方，他可赢不了。”钱多行说道。
就连化毒其他三家都是这个态度，可想而知其他人怎么想。
不行，得再一次试探。
“再来。最后一种状态，我倒是要看看院长你怎么用药。”叶乐人说道。
“第四个状态是肝肾亏虚，久病正虚。其特点是久病正伤，气血不充，骨失濡养。本型为慢性期，骨质破坏，窦道形成，多呈虚象。久病伤阳、形寒脉细、经脉痹阻者，治宜温阳开结，方用阳和汤加减。”钟医直接说道。
气血两伤、毒邪内留、肌肤甲错、脓水稀薄者，治宜气血双补。
脾虚失运、生化无权、肌肉失养、疮口难敛者，治宜健脾和胃。
久病伤肾、骨失温养、难以康复者，肾阳虚宜温肾助阳。
钟医也说得特别明白。
叶乐人双眼一亮，这是直接把他开药的思路说出来了。
可是他就不信这个邪了，提笔写下了自己的药方。
叶乐人的药方是：熟地10g、山楂8g、山萸肉6g、枸杞子12g、菟丝子6g、鹿角胶12g、川牛膝12g、茯苓8g、淮山药10g、丹皮10g。
写完之后，直接把药方递给了旁人，然后去看钟医的药方。
叶乐人的目光扫过，只见钟医在纸上写道：熟地12g、山楂8g、山萸肉12g、枸杞子12g、菟丝子10g、鹿角胶10g、川牛膝8g、茯苓10g、淮山药10g、丹皮12g以及泽泻10g。
一样的药方？
不，不一样，他又加了一味药，泽泻。
学中医的人都知道，泽泻是用于小便不利，水肿胀满，泄泻尿少，痰饮眩晕，热淋涩痛，高脂血症的。
金匮要略中写道：泽泻有治心下有支饮，其人苦眩冒者。亦治水泻小便短少者。
伤寒论中写道：与茯苓、猪苓、桂枝等配用，如五苓散可治疗水湿停蓄之小便不利，水肿。
丹溪心法中写道：与厚朴、苍术、陈皮等配伍，如胃苓汤可治脾胃伤冷，水谷不分，泄泻不止。
这个药方加上泽泻！
如虎添翼！
这怎么可能？
叶乐人看到钟医药方的一时间，目眩神迷。
第六百七十三章 激动
叶乐人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下班的。
回到医院安排的住处，叶乐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钟医是如何做到的？
他是如何做到能够准确无误的猜中我的药的？
这是叶乐人的第一个疑问，毕竟即便是吴永旗、薛成明或者是钱多行，也不可能真正的猜中叶乐人的药。这可是一个家族的秘密。跟何况，叶乐人还专门避开了一些药。
他是如何做到在我的药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些自己的药的？
这是叶乐人的第二个疑问。
“难不成他对医学的理解，已经来到了那个程度吗？”叶乐人不禁在心里问道。
当天在门诊室中，谁也没有再提输赢的事情了。
当钟医亮出了这么一手，谁再提输赢，那就是打了叶乐人的脸，不，是根本把叶乐人的脸不当成脸了，直接撕破了踩在脚下。
可是，今天注定是没有人会回答叶乐人了。
当然，不平静的不光是叶乐人一个人。
吴永旗、薛成明和钱多行三个人坐在一起，彼此的脸色不太好看。
“就让他，让他们这么下去？能行吗？”薛成明问道。
“不然他们这么下去，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打也打不过，比也比不过，甚至连说也说不过？你说我们能干些什么？”吴永旗没有好气的说道。
好气啊！
薛成明和吴永旗同时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钱多行坐在一旁吊儿郎当的不当一回事情。
“你说说你，怎么不着急啊！他们这么弄，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情的。我们怎么办啊？”吴永旗说道。
“怎么办？其实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钱多行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吴永旗和薛成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们觉得他们危险，觉得他们不可理喻，但是我们可以……”钱多行一边说，眼睛还在一边发亮，就像是要说出什么了不起的话。
“我们还可以加入他们。”一个声音传来。
叶乐人推门而入，眼神中多了几分谨慎，还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东西。
三个人先是惊讶叶乐人的变化。怎么会有人说变就变，一时间突然变得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锋刀。
然后……
吴永旗和薛成明对视了一眼！
什么玩意？
加入他们？加入谁？钟医？
另外一边，朱阳明和钱孙李也坐在了一起。
“怎么弄？看他们现在这个架势，有一点风雨欲来的感觉了。”钱孙李说道。
“我这个人很简单的。谁给我一口饭吃，我就去帮谁做事。既然现在端着中医院的饭碗，那就帮中医院做事情，这很公平。”朱阳明说道。
至于什么风雨！来就是了。
“怎么，补土派这么多年没有经历过风雨？还是我们滋阴派风雨经历的少了？”朱阳明开口道。
“可是这事有点离经叛道啊。”钱孙李叹了一口气说道。
“离经叛道。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竟然还有一点点激动。”朱阳明竟然这么说道。
？？？
钱孙李不敢相信地看着朱阳明。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月夜
月夜。
云影翻腾，露出冷冰冰的一轮明月，四围还挂着寒雾，似美人披着轻幔薄纱似的。
两个人，走在马路上，光影在他们身边变换，两旁树立的梧桐树，一排一排的武装着绿点，万树枝头都放出温馨的翠色。
这两人，竟然是木心意和李飞扬。
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走在马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么走着。
“那啥……”李飞扬开口道。
“啥？”木心意回答道。
李飞扬抓了抓自己的头，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一脸的呆板。
木心意看着和平日里鬼明精怪嚣张跋扈不同的李飞扬，笑了。
她这么一笑。
李飞扬就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呃。我们就这么下去？”李飞扬脑子一抽，问道。
“在养老科待下去也挺好的啊。里面的爷爷都很好，刚好我爷爷一直再说，他老了之后，也能住到养老科里面去。这样我又能照顾爷爷，又能上班，多好啊。”木心意说道。
对哦。
李飞扬一瞬间的注意力被拉回了养老科之中。
“是的啊。现在养老科多好的，越来越多的人来咨询了。不过重病也很多，不过是吊着命罢了。”李飞扬叹了一口气。
“人生的最后一程嘛，说不准的。谁都有这么一天。”木心意回答道。
也对啊。
看得惯生，就必须习惯死亡。
医生嘛，就是这个样子。
“我看医院又在收拾病房了，到时候一面会住重病的人，另外一面会住还能活动的人。这样也挺好的。”李飞扬说道。
“是挺好的。刚好我们两家的手段在这方面也更加精通。温补、反温补。一听就是专门为了这个而来的。和你在一起挺好的。”木心意说道。
唰！
李飞扬听到一句，和你在一起挺好的，瞬间就脸红了起来。
再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和父亲打电话的时候，无疑提到了自己的情感。
“什么？你说什么？你喜欢温补派谨剩下的传人？她喜欢你吗？儿子，我可要批评你了，喜欢就要上啊！要抓紧啊。好姑娘可不是等出来的啊。”李飞扬的父亲在电话的那头，差点狂笑。
反温补李家，背负了多少年叛徒的身份？
现在，在他儿子身上，在李飞扬的身上，看到了洗白的希望，这还不令人激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的了？
李飞扬的父亲，只差没有立马去感谢列祖列宗了。
眼看李家就要洗干净自身背叛的名声，甚至还可能把温补一派的东西彻底继承过来。
李飞扬的父亲感觉自己怕是天命之子，上天才会这么眷顾他吧！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
“那，那，那我们两个的事情，你有没有，你有没有，你有没有跟爷爷说啊。”李飞扬小声地，结结巴巴的问木心意道。
“说了。”木心意也小声地说道。
此时的江州县，真是等多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月下的木心意，在李飞扬的眼中，如同那天上的月光，此时，月光垂落田野，云雪飘飘然落下。
“那爷爷怎么说？”李飞扬小声地问道。
“爷爷说……你如果一直呆在养老科，他就同意。他还把一声本事都传授给你。”木心意说道。
“好。”李飞扬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哈哈哈！
如果李飞扬的父亲要是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脸色，不知道要多好看能有多好看了。
只不过这是后话。
此刻的李飞扬，不管是冲动也好，还是一时头昏也好，他只想着，既不是当上门女婿，又能学一身的本事，还能和木心意在一起。
别说是留在养老科了，就是去月球，他也得着去啊。
就在这么一个不知名的月夜里面，反温补和温补两家，竟然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多年的对抗，实现了和解。
这也是让人不清楚的。
两个年轻人，走在马路上，天空中寒月凄美，他们走在月光下，向着月亮出发，也不知道，是否走错了路。
荡漾在月光下的，也不止是两人。
“我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够和名震大江南北的振中华坐在一起喝酒。”杨广中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内经派的唯一传人坐在一起喝酒，想想也很诡异。”振中华端着酒杯说道。
两个人碰了碰杯，都一口干了杯中的五粮液。
之前是真的没有想到。
一个是改革派的急先锋，一个是保守派的定海神针。
一个曾经是国手却最后落得如同四处流浪，一个是一直饱受，一直在坚持着自己内心的中医之道，却怎么也不得要领。
“我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会坐在一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中华啊，我问你一句实话，你害怕吗？”杨广中振中华说道。
“那我问你一句实话，你就不怕吗？”振中华对杨广中说道。
两个人不言不语，却都知道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怕！当然害怕了。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把中医带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怕我的中医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害人的。”振中华笑着说道。
“你怕，我当然也怕了。我怕内经派消失在我手上，我也怕中医消失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这可怎么办啊？”杨广中喝了一口酒说道。
两个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方向。
“总之，我觉得，不变不如变的好，变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变，就是死。”杨广中说道。
一旁坐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彭林手抖了抖。
他没有想到，这么激进的话，竟然是以保守保守再保守著称的内经派杨广中口中说出来的。
“在改变的路上，还是要保守保守再保守吧。最大限度保证人的安全吧。中医可不能再出事情了。”振中华慎重地说道。
“要治病，哪有不死人的。”杨广中没好气地说道。
彭林这儿就更加震惊了，这两人，是不是魂穿到对方身上了？
今晚，月亮偏向西方，窗外有几只寒鸦夜啼，也不知道从前是不是都是迷梦。
第六百七十五章 替我
清幽的银夜，秋霜均染漆黑的夜空，寒鸦在朦胧的树梢上正鸣叫着城市的呓语。
杨广中和振中华一杯酒一杯酒的喝着。
“您们少喝一点，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彭林在一旁说道，毕竟振中华和杨广中年纪都这么大了，振中华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人，事情要注意。
“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啊！像我年轻的时候，这种酒，我一个人能干二斤。老了，老了。医术不行了，酒量也不行了。跟不上时代了。”振中华自艾自怜道。
“哈哈哈。时代终究是要把人淘汰的，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杨广中也说道。
两个老人，已经深刻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危机。
世上无医能治老。
时光，永远是最不情面的良药或者疾病。
“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什么都做不了。我这保守了一辈子，到老了，想要拼一把，却发现，根本拼不了了。思维跟不上了，学习跟不上了，体力跟不上了，甚至连眼神都跟不上了。”杨广中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回想我们这一辈子，到底有个什么盼头啊。”振中华也摇摇头道。
两个人，还想要喝酒，却发现酒已经没有了。
振中华看着收拾酒的彭林，突然，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彭林，你过来。你过来，我有事告诉你。”振中华像是突然酒醒一样，拉着彭林说道。
“什么事，您说。”彭林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我快要死了。”振中华眼神锐利地说道：“我活不久了，可能就这两年了。人真的不行了。”
“您啊，命还长着了。”
彭林反手把了一把振中华的脉搏，正常地很，除了有点酒后心跳加快，其他的一切正常。不出意外，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了。
“对。对。对。彭林，我也快死了。哈哈哈。我们都快死了，赶不上你们这一波奋起的大潮了。”杨广中在一旁欣欣然地说道。
“不，我赶得上。”振中华一口说道。
？？？
杨广中看着振中华，心想：振中华这个老小子，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啊，可即便是长命百岁，能保证自己脑力跟得上吗？
连针都那不稳的人，还说什么奋起。
杨广中无奈的摇摇头。
“不，我赶得上。”振中华又说了一次。
“你赶得上个屁！你自己想一想，你多了？还赶得上？赶得上什么？针拿得稳吗？药还记得多少啊？药效的变化是多少啊？疾病的变化了？”杨广中无奈地摇摇头。
这种无奈，这些话。
是说给振中华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在这个时候，振中华又开口了，第三次说道：“不，我赶得上。”
说完，振中华眼神如同火炬一样的看着彭林。
“彭林，你愿意当我的眼睛，当我的手，当我的脑子，去帮我看一看，不，去帮我赶上那一拨大潮吗？帮我去掀起一拨属于我们的浪潮吗？”振中华说道。
“啊？我？”彭林用手指了指自己。
振中华狠狠的点了点头，对，就是你。
这个时候，杨广中突然也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彭林，打量着彭林。
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彭林，我这里还有几本古医书，有宋代的《事物纪原·伎术医卜·医书》。还有《内外经》，《素问》。明代的刘若愚《酌中志·累臣自叙略节》、苏敬《新修本草》、王焘《外台秘要》、《太平圣惠方》、王惟一《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忽思慧《饮膳正要》、许国祯《御药院方》、李时珍《本草纲目》、王肯堂《六科准绳》。都是我多年珍藏的绝版，我把它们送给你，你帮我看。如何？”振中华说道。
“啊，我？”彭林指着自己的鼻子。
他不知道是应该答应了，还是应该拒绝。
一方面，他也向往这些医术，另外一方面，这老爷子是在醉酒的状态啊。
“彭林，别听他的，你来看我这边的医术。”
杨广中突然站起来，拉着彭林就往一旁走去。
“来，来，来，你看。”
“这是汉代流传下来的，马王堆汉墓医书《黄帝内经素问》、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张仲景《金匮要略》。都和别的地方有一些出入的。”
“还有这儿，这是隋唐的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唐本草》、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元丹贡布《四部医典》。
这是北宋的宋慈《洗冤集录》、史崧《黄帝素问灵枢经》。
这是金元的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李东垣《脾胃论》、朱丹溪《格致余论》、张子和《儒门事亲》。”
看完一边，杨广中又拉着彭林来到另外一边。
“这才是真正的明代应该读的书，刘文泰《本草品汇精要》、华希闳《针灸集成》、吴又可《温疫论》、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
还有清代的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吴鞠通《温病条辨》、王孟英《温热经纬》、薛生白《湿热条辨》、王清任《医林改错》、《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圣济总录》等等。”
要比书多，要比传承，谁能比得过内经派？
谁又能比得过杨广中了？
“这……这……这太贵重我，我……”彭林连忙摆手，往后退了几步。
“贵重什么贵重！我死了，这一堆书就变成了纸了。只有传承下去的东西，才能叫做书。只有有人学的东西，才能叫做传承。”杨广中见彭林不敢收，大声吼道。
彭林都无奈了。
这个时候，振中华不干了。
“小林子，你过来，我还有一身的诊断学学问，要传过你，你拿着去用。”振中华说道。
“诊断学算什么，我这儿有一门内经选读的学问，结合着中药学，那才是绝了。”杨广中不甘示弱地说道。
“哼，我还有妇科的手段。”
“我儿科强到天上去了好不好。”
“我会组织学与胚胎学、生理学、生物化学、病理学、药理学、检体诊断学、实验诊断学、影像诊断学这些西医的学科，你怎么样？”
“我兼容着伤寒论选读、金匮要略选读、温病学、中医内科学、中医外科学，我会怕你？”
“我还有一门独到的针灸法，起死人肉白骨。”
“我也有一门针灸法，可吊着人命三天不落气。”
“我会藏医学。我在西~藏待了六年。”
“我还会蒙医学、维医学、壮医学、傣医学、回医学。老夫浪迹天涯三十多年，什么没有见过？”
振中华和杨广中一人一句，愣是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全部掏了出来。
势必要交给彭林。
“去吧。代我去看一看那个时代吧。”
“去吧，去帮我为了那个时代掀起属于我的浪潮吧。”
夜深了，人也醉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黑夜
天色越来越黑了，甚至还吹起了北风，让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
大地笼罩在黑夜之中，只有高空的明月，还敞亮着，从周围的黑云中，露出了半只眼睛来。
世界现实一个又大又圆的鸡蛋，天空就像是鸡蛋的蛋清。
透明的天空之中，似乎有未来的方向，又似乎没有。
“我似乎我在想，我们走的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张兴运端了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的尝了一口。
坐在张兴运对面的是孙得行，他没有回答张兴运。
而是抬起了水壶，一直往自己茶杯里面掺水。
水缓缓的流入茶杯之中，又从茶杯之中流出来，漫上了桌面，又随着桌面流入下去。
“是对还是错，凭空就能够想象出来吗？”这是孙得行的回答，就如同这茶杯一样。
“也对，没有到水杯满的那一天，谁都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是怎么样的，那就先这样走着呗。”张兴运摇摇头道。
其实张兴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未来是什么样子？太难以预料了。
再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孤家寡人，也有自己的家族，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虽然他们在很多东西上，已经有了向着钟医这边偏移的打算，但是家族的影响，对他们而言是无时无刻的。
“我昨天才给我母亲说了一句我的想法，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张兴运笑着说道。
“她怎么说？”孙得行好奇地问道。
“她问我，是不是叛逆期到了？青春期滞后了？”张兴运回答道。
“按我们现在这个状况，别说，还真有点像。突然有了自由，然后发现外面的世界还是挺精彩的，然后了，就各自放飞自我了。”孙得行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
两个人对视笑了起来。
可是只有两个人才知道，彼此笑容里面有多少的心酸和多少的不了解。
“你现在别说了，张巧那个疯丫头和晋阳现在还虎视眈眈的准备找我麻烦了。”张兴运笑着说道。
“找就找吧，他们比起一般的人是要厉害一些，可……你不会害怕吧？”
“害怕？一般人？你是没有看见这中医院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地方啊。先不说什么十三世家，什么八大门派，你看看那个什么骨科里面，一般的骨科有这种本事吗？”张兴运回答道。
“的确厉害。”孙得行道。
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
他们当然知道，这种厉害不是凭空出现的。
怎么也绕不开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名字叫做——钟医。
“我觉得他能够带起一波浪潮来。”张兴运说道。
“对，以他的本事，是能够干出一波事情来的，说小一点，至少能够引起一方的浪潮，说大一点，在全国，在全世界能有一阵影响，也说不一定。”孙得行说道。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那，要不，我们真的跟着干？试着看一看能不能……”张兴运越说声音越低，让人仿佛都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了。
可是……
孙得行偏偏听得清楚张兴运在说些什么。
“嗯。”孙得行轻轻的嗯了一句。
但是，张兴运却从这个嗯之中，听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错来。
张兴运靠在窗边，开始沉默不语。
窗外的天空，是夜的天空。离奇的高耸，也离奇的黑。
张兴运仿佛生平都没有见过这样奇怪而又高耸的天空了，黑色仿佛要把人间带向地狱，让人不得不掩面不敢去看那种黑暗。
可这种黑暗之中，又有一丝丝的银色光明，还闪烁着十几颗星星的冷艳。
张兴运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他也轻轻的地：“嗯”了一声。
似乎大有深意，又几乎像是微风吹过田野边的野草野花。天上的星星……
“你看，你快看，天上的星星亮了一颗。”张巧对着身边的晋阳吼道。
“嗯。亮了又怎么样？”晋阳被张巧烦了。
从常理上来说，张巧比晋阳要小几岁，应该叫晋阳一声师哥，两个人的所学所知，都是来自一个系统的。
可这两人的关系，可不能按照常理来说。
因为，因为，张巧是晋阳的师姑奶奶！！！
对，没有说错，就是师姑奶奶。
伤寒一派，在太原传承了四十几代了，张巧的辈分，就是比晋阳高这么多。
只不过，平常时候，晋阳比张巧要大个三四岁，能拦着、让着张巧的时候，晋阳一般就让着张巧了。
“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晋阳对张巧说道。
“你说？什么事啊？你这么慎重？”张巧一脸茫然地看着晋阳。
晋阳看着张巧这个犯迷糊的表情，想着要不自己做了决定就算了，但是又想到张巧的辈分，还是得张巧来。
“那个，张巧……我们要不要，就跟着钟医干了？他要干什么，只要不违法犯忌，我们都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晋阳一半用坚定地语气，一半是询问地语气。
听到晋阳这么说，张巧不解的看了看晋阳。
“我们不是一直在帮钟医干事吗？都来了一两个月了。”张巧说道。
“不对。我们之前一直在帮中医院办事，我问的事情是要不要给钟医卖命，去帮他做……”晋阳把话说地很透彻。
张巧还是很好奇地看着晋阳。
“原来我们之前一直在帮中医院办事啊……不对，我听说钟医来之前，中医院就半死不活的了。而且我们来的路费，安置费是谁出的啊？不是钟医吗？”
“还有，不是跟着钟医能挣钱吗？能挣钱是关键啊！我想有自己的房子，我想有自己的地盘。”
“我想要有足够的只有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这些钟医不都是支持吗？”
张巧说完，瞪大了眼睛看着晋阳。
没有什么大道理，却反而让晋阳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说得特别有道理，特别厉害啊。”晋阳笑着对张巧夸奖道。
“废话。你姑奶奶我哪一次说得没有道理了，哼哼哼。”张巧用最简短地话做了一个总结道：“好了，就跟着钟医干。”
“嗯。”晋阳也轻轻地回答了一声道。
第六百七十七章 星夜
夜是黑的，当然也是美得。
从树叶的缝隙往天空看去，就能够看见一副黑布蒙在天空上，这里和那里，都镶嵌着闪亮亮的珍珠。
树枝上有鸟巢，小鸟是不是的发出萋萋的声音，拍打着翅膀和细碎的鸟语，像是在嘱咐着人们前行道路上的艰难，也像是在祝福那些已经启程的人们，祝他们好运，也祝福他们万劫不复。
吴东西和刘良朋两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烧烤摊的桌子。
摆在室外的桌子。
“说来也可笑，我们医生老是劝别人不要吃什么垃圾食品，结果了？自己半夜跑出来撸烧烤。真的是搞笑。”吴东西说道。
“这有什么嘛，我们还劝人要早点睡觉了。你看我们现在，像是想要睡觉地模样吗？”刘良朋说道。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向了天空。
漫天的繁星落在了树枝上，闪耀着。两人的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树影，一阵东风吹来，把天空之中的星皱吹成了一缕缕银波，反映在地上的斑驳来。
“哈哈哈，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两个竟然有一天会坐在一起，还一起吃烧烤。”吴东西摇了摇头说道。
“攻邪派和攻邪刘家坐在了一起，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不是觉得世界都快要毁灭了。”刘良朋也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事情太难以发生了。
不说两家之间的渊源，是非对错。
就说着两家在这四五十年里面发生的对抗和冲突，都能够写成一部部小说了。
可是，这和吴东西和刘成败有什么关系了？
两个人还年轻，没有参与到上一辈的那些莺莺燕燕之中，是非对错之中，两个人还年轻，还很干净。
夜是好夜，最难忘记的夜晚。
两个人终于坐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想要谈什么，甚至也没有想好要达成什么，只是一场有一场的比试比下来，发现，可以坐在一起。
不必争奇斗艳，不必你死我活，不必胜负高低。
可能，两个人就能够坐在一起，吃个饭，聊个天，谈和话，或者说些什么，或者达成一些什么，或者，什么也做不了。
“烧烤来了。你们要的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来了。”
烧烤老板的声音传来，将两个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不吃牛肉。羊肉归我，牛肉归你。”刘良朋说道。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矫情啊？你姓刘就不吃牛肉啊……真的是……”吴东西摇了摇头，却还是把吃的东西推给了刘良朋。
两个人有闷头吃了起来。
要不，我找个话题聊一聊？聊什么了？病人？会不会觉得烦躁？一天天的老是病人？还是谈一谈中医院的发展？不对，中医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了？或者说谈一谈钟医？算了吧，太伤脑筋了。
吴东西在脑子中飞快运转着，想要找一个话题。
别说话！千万别说话了！我怎么会和他一起来吃烧烤的，脑子坏了吧。
刘良朋心想。
“那个……”吴东西开口道。
“好。我们不吵架了。帮钟医。就这样，吃烧烤。”刘良朋一口说道。
？？？
这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发生了什么？
吴东西一脸的茫然……又似乎有一点确定了什么。
他无语的想要抬头对着苍天大喊一声什么玩意。
天不是什么玩意，但是天空是。
天色到了这个点，夜星都已经醒了过来，星光灼灼，一时间，竟然把天色变成了午夜蓝色。
江州县如今，虽然算不上一片璀璨，但是灯火还是通明的。
天空上的繁星，像是一串项链，闪耀着。
风起东边，让整个世界都随着清风动荡，深夜的静谧之中，人说了什么，或者不说什么，似乎都很重要。
“这么晚了？你……您竟然叫我来？来家里干什么？”乐寿对着庄国严无语地说道。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乐寿，竟然能在十一点过被庄国严叫到家里来“做客”。
真是做客吗？不会是鸿门宴吧。
乐寿有些怀疑。
“乐寿哥哥，你来了啊。你想我没有啊。”庄国严的女儿朝着乐寿就飞扑过来。
“叫乐寿叔叔。”乐寿说道。
幸好乐寿眼疾手快，一把把庄国严的女儿给抱住了。
庄国严女儿，可是乐寿动的手术刀，后面的复查也一直是乐寿做的，所以对乐寿特别特别的亲近。
“还不去睡觉，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浪，像什么话？”庄国严对着女儿就是一阵狂喷。
“略略略。”小女儿可不怕庄国严。
对着庄国严吐了吐舌头，又对乐寿眨了眨眼睛，朝着卧室就跑了回去。
乐寿这才坐了下来。
“庄主任……”
“乐主任。今天的比试这么辛苦，我还叫你来，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庄国严打断乐寿说道。
什么意思？
乐寿被打断了，却没有一点儿生气，而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庄国严。
“庄主任，直说吧。叫我来什么事情？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好。不能办的，我可能也没有办法。”乐寿说道。
“对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庄国严没有接乐寿的话茬，而是反问道。
什么看法？我还能有什么看法？
一个个的，都跟开了挂一样。一个个的，都牛的很啊。
什么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
乐寿都快被自己气笑了，什么十三世家，什么八大门派，甚至自己手底下的那群人，哪儿来的这些本事啊。
乐寿不答，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庄国严。
庄国严继续问道：“你知道蒲云吗？”
乐寿用脑子使劲的想，终于从记忆之中把这个名字提出来了。
“之前了解十三世家的时候，钟哥提过一句。南北中九个神医，北孔医、施生运、肖长命、汪海，北四医。中神医是屠鸣鸣，南四医是：岳国安、赵南、苒环生，以及这蒲云。”乐寿说道。
庄国严点点头，既然乐寿知道这个，那后面就好说了。
“这个蒲云，是我舅舅，亲舅舅。”庄国严说道。
什么？
乐寿用不敢相信，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庄国严。
第六百七十八章 风夜
半夜里，黑幕挂在天空，也挂在楼宇边。
月亮隐去了身影，繁星也撕掉了光芒。
天空之中，黑漆漆的云团在来回滚动，东北风开始骚扰着人间。
沙……沙……沙……
风打在了纱窗上，一圈人，围着电视坐下。
“起风了。”杜一新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是起风了，大家有没有什么准备？”曹荣的声音也同样响起。
起风了？
好一个一语双关。
现场的人都不傻，自然听懂了杜一新的话和曹荣的话。
杜一新坐在一边，依次排开，是曹荣、李锐、贺涛、杨洪、李大龙、马丽、贾德波和杨泽几人。
满满当当，是把整个桌子都坐满了。
“按照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不是有一点尴尬？”杜一新笑着说道。
对啊。众人是被钟医请来的，动用了各种关系，以及许下了无数的诺言，才把人请到了江州县这个小地方，而且来的还是一个中医院。
众人不论是从事主课还是辅助科室，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现在人来了，看病的人却并不是那么多。
或者说，中医院的重点完全不在西医上面。
“是有些浪费，当来修一段时间的假期，也没有什么。”贾德波显然和钟医的关系更铁一些，对钟医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对。其他时候，病人多到自己头疼，现在病人少了，正好给自己的身体和心理放一个假？”杨泽说道。
怎么说了，平时，贾德波的神经内科和杨泽的皮肤科，那简直是忙到飞起。
而现在了，一天能有三个病人就不错了。
当然，也像是他们说的那样，认识需要休息的。
即便人不需要休息，也是需要沉淀的，现在他们这个样子，就是很好的。慢一点对自己的身体、家庭、还有自己的学习很好。
“唉。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一段时间，我也是闲出了毛病了。心理科啊，没有人可以和我过过招啊。你们还有些明争暗斗。我这边……”贺涛无聊地说道。
众人都已经了解贺涛的性格了，自然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过，在场有一个人没有笑，马丽。
作为一个烧伤科的医生，严谨冷酷已经刻入了马丽的骨子里面，她是真的不爱笑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马丽说道。
病人是一切医院的关键，没有病人，再好的医生也没有什么用。
可是，江州县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自然限制了烧伤科的病人出现。
再说了，马丽和他们在场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毕竟是从实验室真正走出来的，严谨和对未来的向往。
“主要是一个字，资源不平衡。蛋糕就那么大，我们要分，还有那一帮子人要分，这是竞争关系。”杜一新说道。
“最大的蛋糕，中医科那边拿走了。”马丽补充道。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是中医院啊，不是中医科室分走蛋糕，难不成还有其他很多选择吗？
只不过再开始，没有人说出来而已。
资源！对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医生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特别是在坐的精英们，他们更加明白，有时候明明是一两年的资源跟不上，可能就会落后别人一代或者两代，在想要追上，可就太难了哦。
沉默，一段时间的沉默。
窗外，沉重的黑幕遮住了整个江州县，分明中，风贯穿了整个江州城，随着城市的背脊，灌入每个人的心中。
风打在窗户上，好像是断断续续的锣鼓声，嘶哑着，叫嚣着。
坐在庄国严家中的乐寿，一脸不解的看着庄国严。
什么意思？亲舅舅？怪不得啊！
乐寿心里想道，没有想到自己和什么四医还能有关系，不过乐寿心里也在打鼓，庄国严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不解、疑惑、矛盾。这是乐寿的心理。
很快，乐寿的这些心情全部表现在了脸上，眼神慌张地看着庄国严。
庄国严当然注意到了乐寿的表情，他很欣赏乐寿的就是这一点，明明不蠢，也是有野心的人，可是了，还是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这就特别难得了。
“庄主任，你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乐寿问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给你说了。我想要送你去我舅舅身边学习三个月。你愿意去吗？”庄国严说道。
我？去蒲云身边学习？什么意思？
庄国严对骨科主任有想法？
这是乐寿的第一个念头，可是转念一想，也不至于啊，即便是有想法，也不可能从钟医手上得到啊。
那为什么他自己不去？
这是乐寿的第二个念头。
随之，乐寿脑子中还冒出了奇奇怪怪无数个念头，眼神看着庄国严也一时间变幻莫测，一会儿怀疑，一会儿警惕，一会儿不解，一会儿犹豫。
庄国严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脑子里面再想什么东西了？你去不去？这个机会还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你以为简单了？”庄国严呵斥道。
“哦。”乐寿这才点点头:“这才是庄主任嘛。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没有改变的。”
刚刚那个还算是和颜悦色的庄国严，乐寿都怀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现在这个怒发冲冠的庄国严，才是真正的庄国严嘛。
“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找别人了。”庄国严说道。
“去，去，去。不过你得保证，在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可得帮着我看着点钟哥。”乐寿立马说道。
钟院长还需要我看？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吧。
庄国严没好气的白了乐寿一眼。
“那个……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乐寿说道。为什么送我去？为什么要让我变强啊。
“我老了。”庄国严说道。
老了，所以还是念旧，对你救了我女儿表示感谢。
我老了，所以学不动了，所以派你去，用三个月时间，能学多少是多少回来。
我老了，还是对你和钟医动了恻隐之心，看着什么八大门派什么十三世家这么嚣张，决定派个人去学医，增强你们的实力。这有什么问题？
庄国严冷笑着。
“我懂了，你放心的。我会帮你偷师的。”乐寿一副英勇的表情说道。
“你懂个什么玩意？”庄国严吼道。
总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乐寿气死。
第六百七十九章 雨夜
凌晨十二点，狂风肆虐，更加夹杂着你无数的声音。
熙熙攘攘的犬吠声，还有人类交谈的声音。
沙……沙……沙……
汪，汪汪……
还是杜一新的屋中，人还是那些人。
“其实这事情也很简单，不就是资源嘛，抢就好了嘛！病人嘛，总是需要我们把名气打出去就好了嘛。”李锐说道。
“你别说得那么轻松，你儿科没有对手你当然没有什么压力了。”杜一新摇摇头说道。
只有他们这些面对过的人才知道，肖安兵、傅光远、卢俊驰、石文彬以及严国华是有多难缠和多难对付。
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什么八大门派，十三世家。
这些几百年的老怪物，有些什么手段都未过。甚至这些老怪物，能够用出些什么手段，都让人不惊讶。
实在是有点难啊。
杜一新无奈的挠了挠头。
“既然这么说，那我先表个态吧，无奈你们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可以和你们同进退，毕竟我也是一个辅助科室，有需要我可以上，也不怕得罪人。”李大龙说道。
麻醉科虽然是一个辅助科室，可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够得罪的科室。
一个好的麻醉师，甚至比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还要难得。
“那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跟着大家走就是了。”贺涛说道：“不过我要提醒大家，集体的意志重要，个人的意志也不可能磨灭，如果自己有想法，可以说出来啊。”
贺涛不愧是心理科的人，随时能够注意到大家的情绪，以及随时随地的在跟大家同情。
“我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没有竞争对手，我都可以听大家的意思。”李锐耸耸肩膀。
“我也是。可以退一步，也可以进一步。”杨洪说道。
几个辅助科室，或者说没有什么对手的科室，纷纷表示了没有多大的意见，那么现在要看的，就是另外几人了。
“资源的问题，我相信院长会想办法的。”贾德波说道。
“的确，节流不如开源。院长能够想到办法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有新的资源进来，我需要一部分，多出平均的那一部分。”马丽说道。
她说得也很直接，相信钟医能够找到资源，但是她也需要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一部分。
“这个没有问题，烧伤的确需要的研究经费比较大，我这边没有问题。”杜一新同意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现在还剩下三个问题，我们在这里的目的，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以及对待同科室人的态度。”马丽说道。
她说话又是尖锐又是直接。丝毫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地方，自刺问题的核心。
“目的嘛，无非两个选择，一个是帮助钟医，另外一个是帮助中医嘛。”曹荣简单易懂地说道。
“我还有一个目的，我不能落下我的研究。”马丽对众人说道。
大家相互看了看，眼神经过了交流，都确定了彼此里面的想法。
“那么我们就说定了，尽我们的努力，帮助钟医去研究中医，去看看他是不是能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出来！”贾德波说道。
帮助钟医去研究中医。这个话虽然说得绕口，但，意思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同样，我们还要尽量的突破自己这边，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出口，以及在病人身上花心思。”马丽补充道。
这个……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大家都是大浪淘沙里面剩下来的金子，自然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价值。
“那么第二个问题，大家的时间是不是一致的？”杜一新提出来道。
显然，这很多人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时间，可能跟众人是跟不上的。
“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时间规划，如果中医院发展的好，我甚至可以一直呆下去。”李大龙随遇而安道。
反正是麻醉科，在哪里呆不是待了？
“说来惭愧，我要看之后的薪资状况，或者说还有房子问题能不能解决，以及家庭问题能不能解决。”李锐说道。
“我也是待定。”杨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
贺涛直接是沉默了。
而杜一新了，则是有自己的想法，一个明确的时间：“我最多给钟医三年，如果发展不到我想象的样子，我就要国外去。”
“我也差不多，三年时间能证明很多东西了。”曹荣也说道。
“我这边最多两年。”贾德波表态道。
“一年半。”杨泽表示道。
马丽最后表态，想了想说道：“一年。”
大家对时间有了一个态度之后，准确的说，留给钟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真的能带给医院一些生命力吗？还是真的能够留下人才吗？
未必了。
这个时候的窗外，漆黑的太空中，已经有了零星的小雨点。
飞飘的雨丝中，夹杂着秋天的寒意。
江州县的大树仿佛进入了沉睡之中，灯火也渐渐熄灭，一切都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如果有人这个时候走在街上，可能都分不清楚自己深陷何方。
往日喧哗的人语已经被细腻的雨点声给替代，高楼大厦也被染上了黑色的睡衣，可能不睡觉的只有游荡的小狗或者，无眠的人群。
雨点落下。
有人撑着伞站在中医院的草药园之中。
不，不是一把伞，而是五把伞。
伞下，露出来的杀气，并不弱啊。
“今天叫来大家，不会只是让我们感受一下这雨夜的草药园吧？”傅光远说道。
“始终感觉有大事在发生，但是这种大事我们参与不进去，这种感觉多年都没有过了，有点新鲜，所以找大家说来说说话。”严国华说道。
众人笑了，这严国华说得可是实话啊。
可正因为这是实话，大家才发出了笑容。
他们可是谁？是石文彬，是肖安兵，是傅光远，是卢俊驰，是严国华，哪一个说不出不是响当当的名字，怎么到了这个小地方来了，反而有种被莫名其妙对待的感觉了。
“得找个地方，打开一个突破口。”
有人说道。
第六百八十章 欣赏
夜是这样的宁静，夜是这样的柔和，连雨点落在伞上，都显得是那么静谧无声。
草药的香味特别的浓郁，和钟医才来那年的中医院完全不一样。
月亮已经被黑云给遮盖，住院楼白炽灯倒影出来的灯光，给雨夜中的中药园洒上一层又一层的光芒。
五把伞下，是五个名震江湖的名医。
“突破口？恐怕难找了。”卢俊驰摇了摇头，对这件事情表示无奈。
“尚成已经不可信了。尚家现在都已经自身不安稳了。我们必须要找一条出路，要不直接一走了之算了。”傅光远说道。
找他们来的尚家，在前几天的时候，已经确定是陷入了内乱之中。
尚成成不成撑起他们的位置？这个是肯定的。
而且，这五人之中，至少有三个人对尚成这个草包是不满的，要不是尚家的面子还在，以及中医院的承诺不错，几人搞不好已经直接走人了。
五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中药园之中，一片寂静包裹着整个药园子，艾草的香味，薄荷的清凉以及无数种分不清的药味融合。秋日的虫鸣，更加增添了草药园之中的寂静。
玄月出现了一下，又立刻消失般的藏了起来。雨点落了几滴，又停了下来。整个药园的草药，都沉没在黑暗和睡眠之中。
“要不，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着相信钟医？”石文彬说道。
石文彬是这之中，唯一跟钟医接触过多的人，所以，他以客观的评价，觉得钟医是可以相信的。
“是相信钟院长？还是中医？这话我得问清楚。”严国华说道。
严国华可不是耳聋，而是出于对尚家的维护和气愤，什么时候了？竟然有人能够提出相信钟医，这不是把尚家的脸面踩在地上吗？
“相信钟院长。”石文彬可不怕严国华。
“相信他什么？”严国华逼问道。
一时间，整个药园之中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但这种沉默可不简单，像是一条暗礁无数的河流，人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其中。
石文彬走到一片薄荷叶前面，用手轻轻的摆弄着眼前的薄荷叶，一阵阵清凉传到他指尖，他不说话，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停手，指尖摆弄着肥大或者细小的薄荷叶。
薄荷叶也丝毫不吝啬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香气似乎填充了夜风的寂寥。
“相信钟院长什么？相信他能够把医院带领好，相信他能够带来病人。相信他能够公平对待我们，也相信他对医术的坚持和对医生的尊敬。”石文彬一口气说话，完了之后，还反问道：“不相信他，我们还能相信谁？尚成？尚家？还是杨丽美？”
“我信不过尚成。”肖安兵突然开口说道。
“尚成是胡闹了一些。我也……”傅光远摇摇头。
“尚家现在自己都乱着了。我们肯定都有所耳闻，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约出来走一走的。”卢俊驰说道。言语之中，也不太赞同尚家。
你们！
严国华没有想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五个人之中，竟然有四个人都产生了变化！
这钟医，到底是有什么魅力？
难不成会蛊术不成？
“你们都疯了吗？”严国华问道。
此刻，天上的星月都已经不再了，剩下的只有雨点从天空缓缓的滴落。整个大地很快被披上了雨衣。
杜一新的房间里面，大家相顾无言，仿佛在这万籁寂静的夜中，只有沉默才是真正的主角。
“好像我们只剩下一个疑问，那就是如何对待那些人的态度。”杜一新说道。
“很简单，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态度对我们，我们就用什么样子的态度对他们啊。难不成我们还要怎么着？”贾德波说道。
众人听见贾德波的意思了，有的表示认可，有的则是摇了摇头。
“作为一般人，我们当然可以不理会他们，但是我们是医生，一个科室的医生啊。”杜一新说道。
“对，而且确定了要帮助钟医的话，我们也得帮助钟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杨泽说道。
这石文彬等五人的力量，可不是一股小力量啊。
他们背后代表的含义，他们五人的医术，还有他们带过来的学生和相关工作人员。这些人的力量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存在啊。
“夜深了，就这么说定吧。能团结他们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团结，也尽量不去招惹。”，曹荣说道：“这样没有问题吧。”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既然最关键的三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众人站起来，对着杜一新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砰！
门最后一声的关上，杜一新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段时间和石文彬的接触，杜一新有一种感觉，石文彬是他们的同行人。
草药园之中，夜晚像是一片偌大静止的湖水，安静的沉睡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特别是当严国华问出了那一句：“你们都疯了吗？”之后，现场更是鸦雀无声，只剩下淅沥沥的雨声和每个人的喘气声。
但是很显然，石文彬等四人并没有疯。
他们只是有了自己的立场。
“国华，你要知道，我们不是尚家的狗。不，即便我们是狗，那总要给我们骨头吧？”卢俊驰说道。
“可是，钟医到底给了你们什么承诺，让你们这么变化了？”严国华说道。
其他几人对视了几眼。
“可能没有什么承诺，就是在接触之中，我发现他对医术的严谨和对医学的追求，跟我有几分相似。比起一个草包和乱来的家族，我更相信这种人。”石文彬说道。
“其他什么不说，他对医院的投资和设备的建设，就能够说服我了。”卢俊驰说道。他的皮肤科的设备，可是让无数的同行都望尘莫及。
“没有什么好敌对的。薪资也安排的合理，我总还是要为学生们考虑几分。”傅光远说道。
“我认可他这个人。”肖安兵说道。
无一例外，这四人对钟医都表达了不同程度以及不同方式的欣赏。
严国华此刻，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一层浓厚的水中。
第六百八十一章 日出
钟医站在窗边，发现窗外东边的天际冒出一丛焰火般的红霞。它在这个晴空万里的造成，显得格外的魅力。
东边天空光芒万丈，钟医在它炫目的光辉之中眨了眨眼睛。
刺眼的光芒消失了，不声不响。在钟医的眼中，代替它们的是那片彩霞中浮现的一轮太阳。
太阳的光辉由远到近，慢慢地照亮个整个天空，最后照亮了整个地面。
“昨天晚上下雨了？”钟医转身对身边的林婉岚问道：“天气这么好。”
“当然下了。你晚上睡得跟猪一样。你这嗜睡的毛病，多久才能好啊。”林婉岚翻了一个白眼回答道。
钟医干笑了两声，感情昨晚出力的不是你？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衣装，快步走到了医院之中。
才来到中医院，钟医还没等自己想好有什么事情要办，就遇见一个人，双眼通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一晚上没睡？还来得这么早？”钟医不解地问道。
来的人是乐寿，这一位可是踩点上班的急先锋。他这么早来到钟医的面前，这样钟医很惊讶。
“钟哥，我可能要请三个月的假。”乐寿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钟医很意外，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事情？还是身体的情况？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
乐寿连忙摆手，有个眼神当领导就是这么一个不好。
幸好不是因为病假请假，不然这一把脉不就把出来了吗？
乐寿连忙给钟医解释，庄国严昨天给他说得去蒲云哪里学习的事情，他翻来覆去的思考了一整夜，终于，还是决定去了。
“钟哥，我知道现在医院里面不好走开，但是必须去，不然的话，我会后悔的。”乐寿低头说道。
“去，当然去了。”钟医支持道：“不说你，就连我都想要上门看看了。”
不过最近医院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钟医这一根定海神针是实在不能走开的。
“你替我去看看也好。”钟医摆摆手说道：“你去安排吧，什么时候走给我说一声就好。”
“好的。钟医，骨科现在也已经上正轨了，没有什么问题的。”乐寿又想了想，说道：“我一定回来的。我一定一定回来的。就去三个月。”
钟医摆摆手，让乐寿不要多想，去学习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是去蒲云这么大家手下学习。
乐寿准备立刻，钟医叫住了他。
“去，把小芳、王红梅和杨雪叫来。”钟医说道。
“啊。叫小芳？哥，我们的事你知道了？”乐寿惊讶地说道，然后反应过来，还有王红梅和杨雪。
你们的事？
钟医反应过来，好笑地打量着乐寿。
“单身了快三十年，终于开窍了？”钟医打趣道。
“哥，我去给你叫人。”乐寿不想谈太多，实在是变数太大，这八字只有一撇了。
“小芳是个好女孩，你给我仔细着点。”钟医在背后说道。
乐寿立马脸更红了，连滚带爬地从办公室里面跑了出去。
小芳？乐寿？
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还有发展空间，这就有意思了，乐寿这个千年单身狗竟然也有了动心的人？小芳？
钟医被这才上班的打趣得是哭笑不得。
很快，小芳就来到钟医的办公室之中。
“钟哥，你找我？”小芳大大方方地说道。也不叫钟院长了，直接改口跟着乐寿叫起了钟哥。
“坐。”钟医让小芳先坐下。
小芳其实心里也有些坎坷不安，不知道钟医找她有什么事情？难不成像是国外电影那么写的，钟哥不允许一对情侣在一个地方上班？
搞不好是真的！钟哥在国外读的书，一定是有这方面的教育的。
“钟哥，是我追的乐寿，跟他没有关系。还有，如果我们只能留一个的话，留他，他有手艺的，当个医生很好的。我一个收银员，到处都能找到工作。”小芳说道。
“哦？”钟医好笑地看着小芳。
这人啊……缘分真的奇妙。
之前乐寿单身了那么久，就没有人看上他。现在一切好转了，姻缘也到了。
小芳搞不清楚钟医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好像要争取一下。
这个时候，王红梅和杨雪推门而入了。
“院长。”“院长。”王红梅和杨雪同时打招呼道。
“你们来了！都坐下，有点事情要吩咐你们。”钟医对两人说道。
小芳看见两人的到来，立马就明白了，是自己会错意了。脸色立马红彤彤。
她刚刚到底说了个什么？小芳回想刚刚自己说的话，恨不得爬到过去把自己一把掐死。
窗外的太阳，这个时候才真正彻底的冲破时光，打来了黑沉沉的宇宙大门，发光、发烫，然后红光普照着大地，等待着大地的苏醒。
“我需要你们帮我做几件事。”钟医说道。
钟医这么一说，对面的三人立马背后一寒，立刻想了很多事情。
有些惧怕，有些担心，同时又有些兴奋。
“院长，你们，只要你说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做到，你直接吩咐就好。”王红梅义不容辞地说道。
“钟哥，不，院长，您吩咐。我可以去做的。”小芳谨慎地说道。
“院长，在职务范围内，我一定做到最好。”杨雪说道。
三个人，三个态度，一瞬间就在钟医面前展露无疑。
“不用紧张，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钟医摆了摆手说道。
“第一，杨雪这边，之后实验科室那边会有大量的药物使用，你要确保他们的使用情况，以及做好记录。”钟医对杨雪说道。
“第二，小芳这边，对接上我的账户，这一段时间，医院会有开支，确定好哪一部分是医院的开支，其他全部都由我私人来承担。”钟医对小芳说道。
“啊。哦。好。没有问题。”小芳先是一惊讶，然后也应承了下来。
“王红梅这边，做好调度工作，接下来的事情，将是一段，非常非常非常恐怖的忙碌时间。最好让人先有一个假期修整。”钟医说道。
非常！非常！非常？恐怖？
是有多忙啊？
王红梅在心里咆哮道。
第六百八十二章 阴影
当王红梅等人恍恍惚惚的从钟医办公室大门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苍茫无边际的云海之中涌了出来，那又红又大的日轮，光芒四射的向碧空之中冉冉升起。
立刻，东方的大半个天空辐射出万道明亮的光柱，整个江州县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美丽的霞光。
城市，仿佛燃烧了起来。
同时，人心也燃烧了起来。
“院长这是要，搞大动作？”杨雪小声地问小芳道。
“额。听院长的吧。”小芳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不过她脑中瞬间冒出了乐寿刚刚对她说得话，听钟哥的，听钟哥的准没有错。
“听院长的，听院长的没有错、院长没有错过，之后也不会犯错。”小芳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来得晚。你放心，院长不会坑人的。我们医院也是在他的领导下，才达到现在这个规模和程度的。”王红梅在一旁说道。
杨雪听到两个同仁都这么说了，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在工作上，她不听院长的又能听谁的了？
如果别的科室还能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的话，药方这个地方，就算是杨雪想要兴风作浪，她也没有这个本事啊！
三个人，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钟医也现在窗边，看着窗外，在浩荡的太阳下，有一条特别长特别光亮的打路，一直放在他的眼前，钟医特别坚信，自己没有走错路，也不会走错路的。
这时候，白兴腾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冒了出来。
“师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白兴腾热情洋溢地对钟医说道。
“有。去吧冯院长、尚院长和李阳请过来。”钟医说道。
哦！嗯？
白兴腾愣住了，这冯芬他是特别了解，找尚成就有点不理解了，怎么还有一个什么李阳，李阳是谁啊？
“师傅，这李阳是谁啊？”白兴腾发挥了不懂就问的好习惯。
“去门口的保安亭，你看那个，站得特别笔直的那个人，就是我说的李阳。”钟医说道。
李阳？保安啊。
白兴腾百思不得其解，却又照着钟医说得去做了。
不一会儿，冯芬、尚成和李阳坐在了钟医的办公室之中。
“钟院长、冯副院长，你们好啊。”尚成吊儿郎当地对两人打招呼道。
“好。”冯芬皱着眉头回应道，心里却在想，他怎么在这儿？这么讨厌的人。
尚成一看冯芬的表情，就知道这个阿姨在想些什么。
“冯副院长是不是在想，我这个人怎么在这儿？我这么讨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尚成笑着问道：“这个问题，你得问一问钟院长啊。”
随后，尚成又转头对钟医说道：“是吧，钟哥。”
钟医这儿再说是或者不是，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之后，给了尚成一个眼神。
尚成自然熄火了，无所谓的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像是瘫在里面。
唉。
冯芬叹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种折磨。
这时候，李阳推门进来了。
“院长您有什么事情，我立马可以去办。不好意思，刚刚在站岗，来晚了。”李阳说道：“冯院长好，尚院长好。”
“呦，可以啊。”尚成听到李阳八面玲珑的打招呼方式，以及刚刚进门的回答。
又是一个人精，保安里面还有这样的人？
尚成不由得多看了李阳几眼。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冯芬疑惑了，就连尚成也开始疑惑了，如果说找来冯芬和尚成还情有可原，但是找来李阳是要干什么？
钟医开了看窗外的太阳，阳光明媚，当明媚的阳光下，自然是有黑影出现。
当然，这就是太阳的副作用。想要光，自然有暗。
太阳这时天空的东面，在山的那边，在云的里面，由于楼宇之间曲折的反映，层层云雾的环绕，阳光在江州县投下来的阴影更加浓烈，高低错落的黑暗，给城市涂上了浓淡不等的光彩。
这时，整个中医院的层次是最丰富多彩的，住院部的那边，正面对着阳光，淡黄色的光芒出现得浓烈。
而门诊大楼这一点，由高到低，依次有深灰、浅灰和一点点青色的影子。
总之，不是那么干净。
而钟医往楼下去看，看着还在站岗的保安们，随着李阳的离开，有的吊儿郎当，有的虽然还在尽责，但精气神却总给人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
因为门诊大楼的原因，整个保安亭都被巨大的阴影包裹住。太阳即便是能穿过云层，却也直接照射不到他们身上。
钟医转过身体，看着李阳。
“李阳，我希望帮我。现在的保安队，我信不过。”钟医直白地说道。
这是钟医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一件事情，不是因为他担心李阳这个人精听不懂，而是钟医的担忧已经不得不让他这么直白的表达了。
“啊！”李阳也被钟医这么直白的表达吓了一跳。
“什么？”尚成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毕竟这个保安队，大部分都是尚成找来的人，一说到这个部分，尚成怎么可能不着急？
钟医却又给了尚成一个稍安勿躁地表情。
“你还确定你能掌握住保安队吗？你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钱跟得上吗？还有那些力量能够被你所用吗？还有，你确定以你和其他几家的关系，他们不会埋一些人手进来？”钟医说道。
“我总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他们要搞事。”钟医对尚成也很直白地说道。
被钟医这么一说，尚成的脸都黑了。
是啊，家族的力量开始慢慢过渡给他哥了，而他和他哥的关系，一言难尽啊。
钱自然是没有多少的了，力量也开始消退了，更何况刚刚钟医说得，以尚家和杨家的关系，甚至还有其他很多地方的合作，只怕保安这边……
“可是保安能出什么事情？”尚成不甘心地问道。还能有暴力事件发生不成？
钟医却跳过了尚成的问题。
“我把保安队交给你，不管怎么你用什么方法，我希望完完全全的掌控它。有问题吗？”
钟医对李阳问道。
第六百八十三章 安身立命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保证安保系统是彻底的握在自己手上。
您就这么相信我？
李阳是特别特别想要问钟医这么一句话的，他和钟医也只深入接触过一次，加上几次早上碰面而已。
让李阳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是，钟医竟然如此的相信他。甚至这么直白的告诉他，要让他干什么。
“院长，您，您，您就这么相信我。我不会让失望的。”李阳慎重地对钟医说道。
他咬牙切齿的这个劲，让尚成等人都担心李阳会不会把自己的牙齿给咬没有了。
“没事的。你要权限，我给你权限。你想要开除谁，我给他发辞退金，你想要招聘谁也是可以的。甚至钱，在一定范围内，你都可以提出来。这都不是问题。我的唯一要求，保安队伍，必须听话。”钟医说道。
“好。”李阳大声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如果完不成任务，李阳都无言来面对钟医了。
李阳心里已经有了方案，也有你目标，匆匆的从钟医办公室里面告辞。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江州县的中午也的确够热，烈阳像是一个大火炉，高悬在高空，把温度洒下大地，洒在一切的楼房上，一切的树巅上，一切的街道上，一切的人心上。
尚成看着李阳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个背影传达出一种力量，是获得了相信，是获得了支持，仿佛背后面有一座密不透风的大山撑起了它。
“呦，看来院长又获得了一个跟乐寿一样的人心了。”尚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自刺人心，密不透风，在控制人心这方面，我真的不如院长。”
钟医回头看了尚成一眼，说道：“既然不如，那就要学。”
嗯？什么意思？
尚成差一点拍案而起，钟医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想要指挥起我了？信不信我直接转身去和杨丽美联手，能弄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尚成恶狠狠地看了钟医一眼。
钟医却没有觉得有什么威胁。
不过一旁却又一个人在暗暗的激动，那就是冯芬。
院长早该这么教训教训尚成了，谁知道尚成这个小子简直是口无遮拦，谁都不放在眼里！
冯芬在一旁幸灾乐祸。
尚成注意到了冯芬的幸灾乐祸，心里的火焰更是喷涌而出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你们……”尚成郁闷地吼道，随时都要跟钟医闹翻地模样。
钟医却做了一个禁声地动作。
“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你也要对我们的关系有点信心。”钟医说道。
“啥？”尚成一时间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钟医这句话什么意思？这又是一个什么出招？
“我对待李阳，就像是曾经你的家族对待你一样。要钱给钱，要势力给势力，要人给人，要支持给支持。你曾经是不是感受到特别的舒服，办事也特别的顺利？”钟医问道。
“嗯。”尚成回答道。
虽然不想要承认，但是钟医说得话的确是事实。
“哪又怎么样？”尚成反问道。
“怎么样？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只有自己能够掌握的，才真正是自己的。不论是技术也好，能力也罢，甚至是钱，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算真正是你的。”钟医说道。
尚成一愣，没有想到钟医会给他讲这个。
“你看看李阳，虽然这个时候看起来会成为第二个乐寿，但是他成不了乐寿，只能成为下一个你。我在位置上，他当然可以呼风唤雨，我如果不给他力量，李阳就是我手中牵着绳的蚂蚱，崩不远。”钟医说道。
牵着绳的蚂蚱！这个形容特别的真切啊。
尚成一想，还真的是如此。李阳也是如此。没有了钟医的支撑，李阳只怕比他的下场还要惨！
而乐寿不一样，乐寿有一门技术，即便是中医院待不下去了，有得是医院要他。
这就是乐寿和尚成的差别。
“那你说我怎么办？”尚成莫名其妙的问出这句话。当他问完之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在询问钟医意见？还是未来的意见？
要知道，几个月前，他和钟医还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了。
如今，他竟然开始询问钟医的看法了，这让人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钟医听到尚成的问话，愣了愣，随后说道：“我不能帮助你选择什么，但可能可以为你指一条道路出来。你去找振中华，跟着他，看着他。”
“跟着他，看着他？看他什么？”尚成追问道。
“看着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干什么，或者，不能干什么。遇见好的东西，你可以学习。遇见不好的东西，你出手打断。就这么简单。”钟医说道。
好的？不好的？
尚成还想要问，我怎么才能分清楚什么是好的东西？什么东西不是好的了？
不过没有等尚成问出口，钟医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跟着心走。跟着直觉走。”钟医说道。
“跟着心走？靠自觉？钟医，你在给我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懂，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尚成生气了。
钟医见尚成生气，自己却笑了。
“你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那不懂应该怎么样？你知道吗？”钟医突然加大了音量，提高了气势。
尚成一把坐回了椅子中：“不懂，不懂就学。”
乖孩子。
钟医点了点头，还知道不懂就学。
“尚成，你听清楚了，我只教你一遍。人生在世，你必须找到一门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能获得不败之地。如果不会，那就去学。”
钟医略带一点激动地说道。
尚成一瞬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是被钟医的气势所震慑，还是被钟医的话语所打动。
他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去，不想要让钟医看见他眼里泛起的一点点银光。
“尚成，我当然知道你最近很迷茫，一直在观察我的动作。我现在也可以把我和人相处的诀窍告诉你。”
钟医说道：“真诚！认真！以及强大。”
“有同样的目标可以一起前行。”
“有共同的利益可以一起维护。”
“有一样的理想需要去实现。”
这样，即便不是同路人，那也是殊途同归的伙伴。
第六百八十四章 尚成的路和冯芬的莫名其妙
钟医的话落下，尚成背对着保持着沉默，冯芬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尚成背对着大家的眼睛，透过走廊往外面看去，就好像他自己背对着灯塔，一个人正面临这汹涌的情绪。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突然肃静了下来。
内心里面的大海却在咆哮，无边的大海一波接着一波荡漾，像是要把上车给彻底的吞没。
而身后的灯塔却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光芒万丈却不刺眼。只是把他脚下的路照耀的越来越明白。
尚成何尝不知道钟医说得对了？
路就在他脚下，走或者不走，怎么走，都是尚成自己的事情。
钟医固然明白尚成此刻的纠结和难过，不安的不平静，可是，这些都是钟医帮助不了他的。
钟医能做的，就是指出尚成之前道路的一些问题，并且模糊的给尚成指一条还算是路的路。
其他的，真的只能靠着尚成自己。
尚成的内心世界之中，也在挣扎，可是最后，黑暗终究被灯光所驱逐，海水也被阳光照射得融化了一起来，一点、一线再到一片，黑暗终究没有阻挡光明的到来。
“好。我听你的安排，院长。”尚成背对着钟医说道。
希望你没有让我失望，也希望我不会让失望，或者说，希望这一条路，能够给彼此双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嗯。那你去吧。”钟医对尚成说道。
尚成背对着钟医，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刻，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了钟医和冯芬。
“先吃饭……”林婉岚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手中还提着三个人的饭菜，很显然，这是把冯芬也算在里面的。
还要吃饭？
冯芬一时间不知道钟医到底想要干什么了，或者说，他也从来没有看懂过钟医想要干什么。
三个人不说公事，只说了一些生活上面的事情。
太阳的光芒可不仅仅是照耀着中医院，它出现在江州县的每个角落，从它的四周拖拽着万道光芒，扭曲成狂舞的金色，在城市里面变换着属于它的魅力。
当然，它还出现在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可能有些地方因为云朵而不见天日，可能有的地方只是淡淡的金黄让人迷幻，也可能是……很多种情况，
但是，太阳不会消失。
它只是一时之间被遮挡住了，而不见了真正的光辉。
吃饭完毕之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两个小时，等林婉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的时候。
“院长，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的，你就直说，您这样对我，我也有点不确定了。”冯芬说道。
她试图去猜测钟医到底要给她说些什么，可惜的是，从钟医来到江州县中医院的时候，她就没有猜中过钟医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么现在，冯芬更加猜不透钟医再想些什么了。
她只知道，钟医说的话，只要不违法乱纪，那么她冯芬就会用尽浑身解数的去支持钟医。
所以，此刻冯芬正在等钟医吩咐。
只见此刻，钟医缓缓开口，对吩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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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背叛
江州县晚秋的高风已经停息，晴朗的天气清澈无云，从钟医办公室里面远看江州县上空的落日，不禁让人觉得时间过得是漫长而局促的。
好像一天什么都没有干，落日就在眼前了。
钟医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日头西斜，楼宇影弥漫，阴影越来越多。
日头，有升起就有落下。
人间，有光芒万丈的时候，自然也有黑暗降临的时刻。
“院长，你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吧，我一定能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事情的。”冯芬再一次对钟医说道。
“是有那么几件事情要让您去做，不过在做的时候，我有些犹豫。”钟医回答道。
有些犹豫？
这是冯芬第一次听钟医表达出来这种态度。
她茫然的看着钟医，目光不由自主的接触到钟医背后的日光，日头已经西斜了，已经从他们目所能及的地方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红霞证明它来过。
还有什么事情让钟医为难？
让我辞职？还是调岗？还是干什么？
“院长，你不用为难，我这个副院长也是你给的，你让我辞职也好，调岗也好，我都接受。”冯芬说道。
钟医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做的很好，调你岗干什么？”
那是？
冯芬不明白了，所以她也不开口了，只是静静的喝了一杯钟医倒得茶。
此刻……时光似乎静谧了起来。
“我想让你对付文洪。用尽所有办法给他麻烦和难堪。”钟医说道。
“啊？文洪？”冯芬吃惊地叫了出来。
为什么对付文洪？是他不听话？对，文洪是有点不听话了，现在趋近了越来越和你杨丽美走得特别的近了。
冯芬一瞬间对文洪就有了恨意。
另外一边，被钟医提名和被冯芬恨上的文洪，则站在杨丽美的办公室之中。
“今天院长找了很多人开会。甚至还有尚院长，没有你和我。”文洪对杨丽美说道。
“我是对手，不邀请我正常。可是，不找你嘛，这就奇怪了。难不成他信不过你了？”杨丽美笑着说道。
很简单的钉子，很快就给文洪埋了下来。
“听说昨天医生们有些聚会？”文洪没有接刚刚杨丽美的话，反而问道。
这言下之意，是杨丽美对医生们的控制已经弱到不能再弱的地步了。
“看来钟医不相信你是有原因的。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埋了这么多人手了？胆子大了，不想再受人摆布了？想要另立门户？”杨丽美笑着说道。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河梯。只要我们目标相似，就能够办事了吧。”文洪说道。
两个人对视了起来，都在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野心、权力、阴谋、算计还有不信任。
反观钟医这一边，冯芬气得要死。
“他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怎么给他说不通啊。谁给他一碗饭吃的。他竟然和杨丽美走得那么近，还想要自立门户？他想要干什么？想要上天不成？”冯芬气的口不择言，恨不得立马出去教训文洪一顿。
只见这个时候，钟医开口说了一句话，冯芬当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