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这位不过十九岁之龄，便已如日落西山的玦王，顾龄眼底浮现一抹怜悯之色，嗤嘲之色溢于言表。
就这样一个与废人无异的王爷，太后赐下的人在他府内无故消失，这事说大不大，可有心之人要拿这事做文章，少不了萧朝辞受的。
顾龄深知这一点，对萧朝辞的轻慢几乎是溢于言表。
“王爷不妨再好好想想，这洪涛究竟去了何处，下官好向太后复命。”
“咳咳！”萧朝辞抵唇，咳嗽了几声，深墨色的眼底一片死寂。
他像是脱力般靠在轮椅上，拧了拧眉，声音晦涩，“本王说了，不知。”
言罢，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顾龄皱眉，显然对他这副态度很是不满。
萧朝辞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战功赫赫的战神？一个废人之身的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摆王爷的谱？
若非他投了个胎，出身皇家，早该被凌迟处死。
如今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当真是连狗都不如。
顾龄正义凛然地抱了抱拳，“王爷，洪管家乃是太后仁德，特意赐下照看王爷的，如今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您寥寥几句就随意打发了，若让太后知晓，怕是要寒心至极。”
“还请您深思熟虑之后，再回答下官的话。”
“咳咳咳！”
一次咳嗽比一次来得猛烈，萧朝辞眉头紧拧，低头不停地咳嗽着，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看得人心惊肉跳。
“王爷！”
晏烬面露着急之色，随之看向顾龄，抱了抱拳道：“顾大人，王爷到喝药时间了，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话落，他推着萧朝辞便要离开正厅。
顾龄坐在原地，不怒自威，他给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出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晏烬脚步一顿，冷着脸看向顾龄，“顾大人这是何意？！”
“呵呵。”顾龄冷笑，理了理官服，缓缓站起身，“喝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在洪管家没找到之前，王爷只能留在这里。”
一个小小的府尹，都敢给王爷脸色看。
晏烬气得发抖，“王爷病重，若因此加重病情，你有几条命担待得起！”
“晏侍卫此言差矣，玦王常年卧病，多的是时间养病，怎会差这一时半刻？”
“玦王殿下，您说下官说的可有道理？”顾龄笑呵呵地看向萧朝辞。
听到李明棠耳朵里，府尹的话自动翻译：少一会儿工夫服药，也不会死人，你在这矫情什么？
萧朝辞不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一股无形的压迫逼近，被这样阴恻恻地盯着，顾龄心里也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他便重拾笑容，笑容满面地看着萧朝辞，毫不退让。
“呵。”
萧朝辞瞥开目光，眼神阴鸷，冷冷笑出声，心里的怒火像是要喷涌而出，惨白的脸微微泛红，怒极的他下意识猛地起身，想要去抓一旁的花瓶。
可惜他腿部的伤痛并不允许他做出此等高强度的动作，身体迅速地跌落回轮椅，就连压抑的喘息里都满满的怒气。
顾龄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脸上露出了赤裸裸的讽刺，眼底满是轻蔑，“王爷还是莫要动怒为好，省得伤了身体，那下官可难辞其……”
他话未说完，突然顿住。
只因李明棠不知何时抄起花瓶来到了他的面前。
在一片寂静中。
李明棠面无表情地扬起手。
“砰！”的一声。
没有任何一句废话，花瓶直接砸在顾龄的脑门上，碎成了无数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