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他这辈子只欠她(2)
霁月从朝歌这边离开后,就回自己院宇了。
沐浴。
于他来说,往后需要银票的地方确实会越来越多。
十万两银票,虽然不少,他是真没有动心。
有些人的东西,是不能欠的。
“大哥。”浴门之外,忽然传来了朝歌的声音。
“”他微微怔,应了一声。
朝歌说:“你快点沐浴,我就在外面等着。”
有些话要当面说的,站在门口说不是个事,她怕声音过小,霁月听不见,又怕声音过大,让旁人听见了就麻烦了。
霁月又应了一声。
交待完事,朝歌坐回书案前等了一会。
霁月这几天睡她那边了,书案前也被收拾得干净,有些书都抱她那边去了。
等人的功夫,她抬手拿了狼毫笔,夹在指尖玩了一会。
等霁月出来时,她把笔放下,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看着他。
少年霁月,如星如月,遥不可及。
沐浴过后,他选了一身素白的锦袍加身,道不尽的雍容华贵。
朝歌看他,如烟似梦,又如毒毒刺骨。
她微微敛下眉眼,霁月已在她面前坐下,就见她把几张银票拿出来,摆在他的面前说:“也是我的疏忽了。”
平日里只顾着给他买衣买靴,忘记要给他一些银票揣在身上了。
她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日后必然会有许多要用银子的地方,这些银票,你先拿着用着。”
“”霁月看她,这话犹如老母亲在对儿子语重心长的说话。
明明只是一个半点大的小姑娘。
别扭。
她一共给了四张银票,每张有五万两。
三姐姐拿了十万两的银票给他,她转身就取了二十万两的银票出来。
她的小夫君,当然是她养着。
绝不许旁人沾手的。
霁月点了一下银票说:“虽然你手里头有点银子,但也不能这般败家的。”
既然给了,他还是揣了起来。
朝歌莞尔。
霁月这般痛快的收了她的银票,没收三姐姐的,那不正是说明了在霁月的心里他不想再欠三姐姐吗?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放心的,郑重的提醒他道:“如果三姐姐非要给你银票,就算把她的全部家当都给你,你也不许收她的银票,免得你收得越多,到时候欠她越多。”
霁月颔首:“我这辈子只欠你一个就够了。”
她眉眼一笑,道:“那是当然,你欠我的,这辈子也是不要想还清的。”
他嘴角扯过淡淡的笑,道:“我也没想过要还你。”
话虽如此,她却知道他其实也没欠她的。
她赠他一片马场,他立刻给了她一个县主的尊贵身份。
她赈灾周济穷人,本是为了给沈家立善功,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来想去,除了让霁月多欠她一些银子,好像也没有旁的办法可以让他欠自己了。
揣好银子的霁月移坐到她旁边,伸手把她抱住,一吻扰乱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九九,和她说:“除了以身相许,为夫也没有旁的办法可以回报你了。”
小姑娘立刻满脸羞臊,以身相许,这明明就是最好的回报方式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她是越来越想要得着他的,只恨日子过得太慢,她还没长大。
脑子转动之间,小姑娘双眸狡黠,道:“你还有旁的办法可以回报我。”
他洗耳恭听。
小姑娘是想着,霁月已慢慢长大了,通晓男女之事了,许多像他这般大的公子,私下里都会去开荤的,霁月应该是一直还没有去开过荤的吧?
她轻声说:“你要为我守身如玉。”
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了。
不然,他若偷偷摸摸的去开荤,她会难过死的。
霁月颔首,亲吻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说:“为夫的身心这辈子都只给你一个人,等你长大了,任你鱼肉,为所欲为。”
姑娘小脸涨红。
身心这辈子都只给她一个人。
虽然说可以由她为所欲为,她现在还真没那个胆量去作乱。
小姑娘矜持得不行,等她主动,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通常的结果是,他在为所欲为。
亲吻得他的小娇娘满脸羞色,娇滴滴的往他怀里一钻,轻轻捶打了他好几下,他一颗心早被融化成水。
只叹时间过得太慢,不然,他定然可以让小娇娘为他神魂颠倒。
夜幕来临。
迷人的夜空一如那一对小情人,令人陶醉。
三姑娘醒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朝歌那边出去后,是要去找霁月,请他一定收下自己的银票的,结果醒来后,她就在自己的床榻上了。
询问过奴婢才知道,她是被锦语送过来的。
锦语把人送过来的时候只说她昏过去了,并无大碍,一会就醒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后,她才醒过来。
三姑娘梳理了一遍前后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忽然就昏过去了。
这件事情暂且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要去找霁月,要赶紧把银票送给他。
梳理了一番,由于天晚,她唤上奴婢跟自己出去,两个奴婢却怕怕的劝说。
就是因为最近府里闹妖物一事搞的,大家一到晚上,天一黑,就不敢出门了。
暮词觉得自己的奴婢胆子过小,气得怒骂一句:“蠢货,哪有什么妖物,不都是人扮的吗?”
不是已证实了是人带了老虎进府,把人给吃了吗?
那红果不是因此受了重伤吗?
她内心虽然也盼望着朝歌真的是妖物,渐渐的也觉得,朝歌其实就是个人。
一个不详之人。
会给沈府带来麻烦的煞星。
当初认定了朝歌是妖物,不过是人云亦云,企图把事情搞大。
暮词匆匆往外去,懒得理这些个又蠢又笨又胆小的奴婢。
三姑娘过去的时候朝歌人还在霁月那边待着。
说过,亲昵过,两人便老老实实的看了一会书。
她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年纪,有太多的书需要她去读,刚好有霁月做她的夫子,不懂之处就请教他了。
暮词先去朝歌那边找人,没找到,又来到这边找人。
找着了。
两人规规矩矩的在读书,这次倒没让她看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第453章霁月说不要贿赂(3)
暮词走进来,扫了一眼两个人,朝歌知道她定然又是送银票来了,有心给她一次再被拒绝的机会。
她立刻站了起来,假装打了个哈欠说:“时候不早了,大哥我先回去了。”
“三姐姐,你们慢慢聊。”
小姑娘眉眼一笑,走了。
暮词目光冷冷的盯着她,朝歌笑得过于开心。
让她分外不爽。
朝歌出了门,只是并没有走远,小脑袋贴在了墙上,要听一听两人在里面说什么。
暮词来到霁月面前,再次把银票放在他面前说:“大哥,这银票你先拿着,若是不够,我回头再找奶奶要。”
霁月反问:“你给我这么多银票作甚么?你这是在贿赂,你是想我做一个贪污受贿之人?”
“”这都是哪跟哪?她当妹妹的送些银票给大哥,怎么就成了贿赂了?
霁月站了起来,道:“银票之事,日后休要再提,你一个姑娘家拿这么多银票在身上也不适合,回头还给奶奶,由奶奶为你保管着。”
暮词眼见他要走,急得立刻拦在他面前问:“我就搞不懂了,我们是兄妹,我做妹妹的送你银票,也是贿赂吗?”
霁月点头,认真的说:“大额银票送出去,就是贿赂。”
“”暮词一脸呆怔。
这怎么就是贿赂了?
她不明白。
霁月也不和她多作解释,交待一句:“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他拔腿走了。
朝歌一溜烟的悄悄跑了。
可不能让霁月听见她在偷听,她是完全信任霁月的,相信霁月不会收三姐姐的银票的,不会为十万银票心动的。
她就是想确认一下。
跑回去的路上,她自己笑出了声。
贿赂。
霁月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一本正经的说这是贿赂,三姐姐都被搞得是信非信了。
没办法,读书少,世面见的少,啥也不知道。
朝歌高高兴兴的回去,歇息。
三姑娘暮词也纠结的回去了。
此至,一夜无事。
翌日。
住在沈府的谈公公离开,刚出沈府不远处,就被一队人马拦了下来。
谈公公带了圣旨到沈府,朝歌被封了县主,昨个一天,这消息就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广陵郡了。
韩太守琢磨来琢磨去,想去拜访,但人谈公公没到府上,他也不好贸然前去沈府请人到自家府上一坐。
他派人打探了一番,知道谈公公会在沈府住上一晚,第二天才走。
为了这谈公公,他立刻在此人离开沈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韩太守拦在谈公公的马车之前,下面的护卫立刻前去通报说是韩太守有请,请谈公公府上一坐。
谈公公手挑了布帘,朝外看了一眼,就见韩太守立在不远之处,朝他拱手。
谈公公也就道:“既然韩大人盛情难却,那就走一趟吧。”
这般,韩大人高高兴兴的把谈公公府上去了。
他非要在这位公公面前好好说一说沈将军的坏话,由他传达给皇上去。
随着这谈公公前脚被请走,后面锦言就回来把这事禀报霁月了。
霁月人坐在自己书案前,听完锦言的话,轻轻叩了一下书案,道:“准备一下,本将军也去拜访一下韩大人。”
正愁没机会光明正大的去韩府,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思路客
第454章不要再经历前世(4)
随着谈公公前脚被韩府,霁月后脚就跟了过去。
去的时候把沈朝歌一块给带上了。
沈朝歌还不知道为何要带她去韩府,因为是临时起意,霁月也没来得及和她作过多的解释。
马车之上,她这才忙询问他原由。
霁月一本正经的说:“你现在是县主了,自然是要带你出去显摆显摆。”
虽然她确实也有显摆之意,被他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小姑娘害羞。
霁月是要肆无忌惮的显摆,她是想要偷偷摸摸的显摆。
霁月又说:“今日去韩府,是要查一些事情的,到时候我会找个机会离开一下,我不回来,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坐在那里等着我。”
原来是有任务的,朝歌忙问:“你要查什么?你和我说说,看我是否知道。”
她前一世在韩府待过一段时间的,韩家还有什么事情是霁月想知道的?
霁月也没隐瞒,道:“我怀疑韩家或许有一个通往广陵郡之外的暗道,那个携带幼虎去沈府杀人的人,可能与韩家勾结,他就是用这条暗道,潜伏在了韩家躲避追捕。”
暗道?
朝歌沉思。
韩家有没有暗道她不知道。
前一世,韩家逃亡的时候,她是被韩孝郡带着一块出来的。
当时的情况是,夕歌原本并不想带她出逃的。
在出逃之前,夕歌是想要杀死她的。
那时,夕歌用一条白绫勒在了她的颈上,她几乎就要窒息,韩孝郡忽然就过来了,夺了白绫,严厉的对夕歌说:“不许杀她,留她活着,以后还有用处。”
她气息奄奄,韩孝郡唤了个人过来背她。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极深的暗道,等出来时已出了广陵郡,外面一片漆黑。
有人前来接应,备了马车马匹,就听韩太守吩咐道:“把这个暗道封死了。”
暗道,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跟着韩家的人一路奔波,也没有留意,更没有去多想暗道的事情。
现在被霁月问起这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笃定的说:“你的猜测没错,韩家肯定藏着一条暗道,只是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不记得了,但一定是在韩太守住的屋子里。”
她隐隐还记得,当时被人一路背着,就是去了韩太守那边的院宇的。
霁月瞧她一脸笃定,问她:“梦里发现的?”
“”尴尬,朝歌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讪讪的道:“你说得对,什么都瞒不过你。”
霁月把她搂过来,下额低在她脑袋上,说:“真想走进你的梦里。”
虽然她也和他讲过一些她的梦境,那终究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也许有他共同的经历,可他到底是不记得这些的。
朝歌摇头,拒绝,说:“我不要你和我一起再去经历前世的事情。”
“为什么?”
等一等,朝歌说前世?
霁月沉思。
朝歌不小心说溜嘴了。
霁月没追问。
朝歌也浑然不觉。
只是暗想当然是因为,前一世,她和他并不相爱,所以不想他再经历一次了。
这一世,她和他相爱,她不曾辜负他,再美好不过。
第455章请称呼我为县主(5)
马车一路来到韩府。
沈府的大公子,刚刚得了封赏的县主,韩府这边没敢怠慢,那边护卫赶紧去通报,这边护卫赶紧领人进去。
随着霁月朝歌一路过来,迎面就遇着韩落雁。
一看见这两个人,韩姑娘那是仇人见面,双眼都红了,本能的质问一句:“你们来干什么?”
总不会是好心好意来看她的。
朝歌淡淡扫她一眼,道:“不该你问的,莫要问。”
霁月伸手揽了她一下,就是让她不要与她废话了。
两人被主厅那边。
韩太守压下心里的那份不自然,虚情假意的迎过去笑道:“哟,什么风把沈将军给吹来了。”
霁月是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谈公公的面上道:“自然是谈公公这股风把我吹来的,谈公公奉旨过来,如果不能平安回京,你我恐怕都会被问责。”
韩太守面上一僵。
沈霁月这话是何意?
说得好似谁会扣押谈公公一般。
谈公公拱手道:“被沈将军这般挂慰,咱家深感荣幸。”
韩太守尴尬。
谈公公本是要回京的人,他背着沈将军把人给截到自己府上来,这行为总归不光明磊落。
好在沈将军并没有继续讽刺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来,态度上和气了几分,道:“来都来了,不妨吃过午膳再离去不迟。”
谈公公没有意义,只道:“咱家恭敬不如从命。”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有护卫来报,说是钟都尉过来了。
韩太守面上有几分犹疑不定,他这有宫里的人过来,并不想请钟都尉的,却听霁月说:“请吧。”
又解释道:“是我把人请过来的。”
“”韩太守更疑惑了。
他没事请钟都尉到他家来干嘛?
他并不想这个时候请人的。
他是想和谈公公单独说说私心话。
霁月又说:“也是我考虑不周,谈公公头次来广陵,昨个就该把各位大人都请过来,陪谈公公喝上一杯。”
说话之间,钟都尉过来了,还携带了他的夫人和儿子钟玄明过来了。
一看沈将军也在,钟都尉赶紧行了一礼。
霁月介绍道:“谈公公,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钟都尉立马又朝谈公公拱手作揖。
正待落座,又有护卫来报,说是张大人到。
就是那个曾经把沈家老幼妇人关押起来的张税官。
那次之后被沈霁月收拾了一顿,一脚踩断他两根肋骨,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一接到通知,他立刻让人备了马车,带着妻女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片时功夫,这广陵有脸面的几位大人都让霁月以韩太守的名誉给传过来了。
偏旁人还不知道是沈霁月传的人,都以为是韩大人邀请的,且让他们携带家眷过来。
韩大人有苦难言,只得赶紧出去一下,让自己的夫人准备宴席,款待。
既然各位大人都带了家眷过来了,太守夫人也忙让自己的一双儿女过来陪着了。
有官老爷们的地方,少不了一番的歌舞升平。
全是携带家眷之人,谈公公一个太监,没有家眷。
他一眼望去,一家家整整齐齐的坐着,这不是在讽刺他无儿无女吗?
不悦。
朝歌端端正正的坐在席位上,矜持得连茶都极少喝。
韩孝郡目光在她身上游来游去。
多日不见,朝歌又好看了。
她现在还是县主,放眼一望,这屋里的姑娘,就数她尊贵了。
酒过三巡后,霁月把酒盏里又斟上了酒,朝谈公公举了杯。
谈公公微笑,说:“沈将军海量。”
沈将军朝谈公公敬酒,旁的大人自然而然的效法。
这是沈霁月自任将军以来,与广陵郡这群官员头一次相聚一堂。
过了一会,霁月和身旁的朝歌耳语了一句,就是交待她坐在这儿等她回来,哪也不要去。
朝歌点头,由他去了,自个认认真真的看歌舞。
期间也有人因为要出恭这样的事情离席的,霁月离开一下,自然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随着霁月离开,韩孝郡举了酒盏过来了,说:“朝歌,我敬你一杯。”
朝歌淡淡的看他一眼,道:“韩公子,请不要称呼我的闺名,于理不合,请称呼我县主。”
韩孝郡被噎了一下,面上有几分尴尬。
朝歌这个名字已印在他心板上了,看见她的时候很自然的就这样唤了出来,偏偏她对待生疏得很。
上一次见朝歌,还是他从牢里把朝歌带到府上来。
虽然这个姑娘一再的伤害他,他却难以对她产生那等刻骨铭心的恨来。
他只想得着她。
尴尬过后,韩孝郡很快又改口道:“你曾是我的未婚妻,唤你的名字唤习惯了,一时之间没改过口来,是我的疏忽,县主,我自罚三杯。”
一语道出了他们曾经的关系。
即使他唤了她的闺名,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今不能改口,还不是因为以前常这般个唤法。
朝歌却不给他好脸,满眼嘲讽的看着他,道:“若非你做出有违伦理之事,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死皮不要脸。
他还敢抖出他们曾经的关系,她就敢抖出他不要脸的事。
一口酒呛在了韩公子的喉咙里。
好在那边有歌舞声掩盖了朝歌的声音,不至于令人都听见了去。
韩公子看她一眼,爱恨不能。
由于人太多,也不敢在朝歌面前多说什么,怕她说出更不适的话来。
彼时,沈霁月已闪身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韩太守的书房。
由于韩太守在那边应酬客人,书房这边也就没有人看守了。
关上房门,他四下扫了一圈。
因为有了朝歌先前的肯定,得了确据后他就认认真真的找了一圈,在墙上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暗门开关之类的,他伸手把靠墙的书柜移一下,才刚移到一半,忽然住了手。
外面有人过来。
过了一会,书房的门被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
一位身着黑衣,戴着帷帽的人。
整个脸都笼罩在帷帽之下,一时之间倒令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脚步走进来,他忽然住了一下。
第456章霁月被堵进暗道(1)
书房有人。
一切虽然看起来完好无损,来人还是敏感的觉察出这书房进人了。
他冷冷的四下扫了一眼,书房甚大,随处都有藏身之处,书房东边还开了个门,可以通向旁的房间。
整体来说,这个书房是与主卧贯穿一体的。
他抬步走到书柜前,假意从书柜里找本书看。
是什么样的人敢胆大包天的潜到太守家的书房里来?
今天太守府来了不少人,沈霁月也来了。
这些人中,谁最有可能敢偷偷摸摸溜进太守的书房?
除了沈霁月,还是沈霁月。
抽了两本书,转身,他走了出去。
他的身份不能在这个时间暴露在沈霁月面前。
一旦让霁月知道他与太守府有勾结,他是无所谓了,但太守府一定会遇到麻烦。
太守府遇着了麻烦,也不是他现在乐于见到的。
于他百害而无一利。
他快步走出书房,迅速隐藏于屋顶之上。
他是韩太守隐秘的客人,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多半也不会让人发觉的。
等了一会,霁月竟然没有出来。
岂有此理。
他猜想着,沈霁月定然有发现他的出现,然后隐了起来。
现在他出来了,照着常理来推断,沈霁月也肯定也会立刻离开,免得让人发现。
被人发现他沈霁月偷偷摸摸进了太守府的书房,他也解释不清楚的。
结果,他竟然没有立刻离开。
等了一会,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可恶。
沈霁月,他把这里当什么了?
明知道被人发现了,也明知道现在正是离开的绝佳时机,他居然还敢在藏在里面不出来。
如果让沈霁月发现里面藏的一处暗道,小题大做,太守就说不清楚了。
他来这书房,定然是在寻找秘密。
难道他知道这书房有一暗道?
他左右推测。
思及此处,他立刻又从屋顶翻身下来,快步入了书房。
四下望了一眼,这里已没沈霁月的气息。
恐怕是找到了密道,进去了。
他来到一幅壁画前,他看了看壁画,有移动过的痕迹。
果不其然。
他把壁画抬起,后面有一隐藏的机关,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轻轻一暗,凹下去一块,旁边墙面上无声的开了一道暗门。
那门再合上时,与整个墙面又融为一体,毫无破绽,加上有书柜挡着,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走进这个暗门,往里走几步,就是一个房间。
沈霁月四下打量了一眼,肉眼可见的是,这里就是一个密室,再无旁的。
既然朝歌说这里有密道,他推测着,这个暗室里面一定别有洞天。
他伸手移动了一盏灯,果然,地面上又开了一道口,可容纳一人大小。
口下是台阶,沿着台阶往下走,路深远,望不到边了。
慧明这几日为了躲避沈霁月,吃喝在此。
哪里也不能去,实在无聊极了。
因为无聊,便在此打坐默想。
刚刚有人进来,她也只当是自己的人回来了,等觉察到异样,猛然睁眼,才发现进来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沈霁月。
她面上一惊,一跃而起,双掌齐发,朝霁月击去。
少年轻狂,居然潜进了太守府,找到这个密道了。
若是在旁的地方,她还会忌惮沈霁月。
这里是密道,杀死他在这里,这事也查不到她身上来。
她双掌齐发,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一双掌上,霁月躲都没躲,接了她的一双肉掌,慧明顿时被对方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身子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响,撞在一面墙上。
她只觉得骨骼都要被震碎掉。
待她扑倒在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霁月飞身过来,一脚踩在她心口上,冷冷的道:“慧明大师,在此相见,意外不意外。”
惊不惊喜。
她那夜从姑子庵匆匆出逃,与人会合,他的人跟踪一路,最后还是跟踪丢了。
他本就怀疑她与什么人有勾结,如今在此见她,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惊喜。
慧明只觉得胸口发疼,被他踩的,一口气憋在那里几乎要喘不上来。
她脸色白了白。
本是出来避他,没想到避到最后,还是落到他手里了。
霁月说:“慧明大师,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朝歌死”
慧明强忍下心中的那一份恐惧,她不想死,可看这人的样子,是随时都准备杀死她的。
“我说了,就可以不用死吗”
少年嘲讽,道:“既然你这么怕死,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命,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的话。”
答案如何让他满意?
她轻轻推了推他踩在自己身上的脚,琢磨着,说:“我的本意,并不想伤害七姑娘,这都是我与沈家老太太的恩怨了,我只是想让她难过一些。”
“我与梅元君,也曾是结义的好姐妹,不幸的是,我们共同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人就是现在佛光寺的怀安大师。”
霁月的脚也就收了回来,由她坐在地了上。
他俯视着她,听她娓娓道来。
“怀安大师那个人优柔寡断,本来他也是喜欢我的,却在看到梅元君和沈家的公子成亲后,就出家做了和尚,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回头,我心里一气之下,也就跟着出了家,我虽出家,却并没有看破红尘,我这一生念念不忘的还是怀安大师。”
只是他却真的看破红尘,再不理红尘俗事。
那日沈家的庶女忽然被送到姑子庵出家,她又因为得着一丝天机,才会故意往严重的地方胡说一通,想要搅得沈府不宁。
“沈将军,我只是想让梅元梅心里惧怕,并无杀害七姑娘之意。”
霁月沉吟,道:“是你派了人前去沈府,引朝歌去姑子庵。”
“我没有派任何人。”
霁月再问:“你和凌宵阁的阁主是什么关系。”
他怀疑那阿槿就是凌宵阁的阁主。
“沈将军明鉴,我一个出家人,常年在姑子庵,并不认识旁人。”
沈霁月又问:“你与韩太守是什么关系?”
“韩太守常找我为他算命,对我还算看重,那日我听闻沈将军要取我性命,心里害怕,便传了消息给韩太守,他念在旧交的份上,才把我藏在此处,将军明察。”
霁月颔首:“自然是要明察,你跟我走一趟。”
慧明从地上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霁月从拾墙壁之上的一处机关,摁了一下。
门没动。
又摁了一下,那面墙依旧耸立着,岿然不动。
霁月冷笑一声,道:“机关被人从外面破坏了,他们这是想把我连同你一起困死在里面,看来韩太守待你也不过如此。”
慧明面色越发惨白,摇头。
不可能,他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生出让她一块死的心思。
这个他,当然不是指韩太守。
“不想死就跟我走。”霁月往回返。
她当然不想死,立刻跟着霁月往回去了。
既然这是个暗道,就会有另一个出口。
毁了这一个暗道,另一个出口必然也要堵上才能防止他出来。
他现在要去看看另一个出口在哪儿。
这暗道前面的路还算宽敞,只是越到后面,越发的狭小了些,但容纳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韩太守为了这个暗道,也是费尽心思了。
如霁月所想,外面的机关被毁了。
不是被韩太守毁,韩太守还在陪客人,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机关是被那位神秘的黑衣人,凌阁主毁了。
来不及去通知韩太守了。
等打开暗室的门,确认了沈霁月人就在里面后,他就只想毁了他。
为了毁他,也顾不上密道里还有另一个人了。
毁了外面的机关,他立刻又奔向了另一处。
疾步出去时,他抓了一个府中的护卫,与那人耳语了几句,这人便匆忙去了。
论功夫,他在霁月面前可能略逊了些,论轻功,他飞奔起来,那是连沈霁月都几乎追不上的人。
他必须在霁月发现之前,赶到另一出口处,把那出口给封上。
他盼望霁月并没有发现机关被毁,依旧在密道里与人说话。
彼时,宴席之上,朝歌坐得有几分的不安。
霁月去了好一会,还没有回来。
担心。
YY小说
第457章七姑娘被为难了(2)
沈霁月这一趟去的太久了,韩太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出去询问了一下。
有个护卫匆匆过来,和他秘语了几句。
那护卫和他说,有人让他传句话,有人入了密室,密室已被毁。
入了密室,谁会入密室?
当然是沈霁月了。
他已经出去好一会了,也曾让人私下察看过,府里的人都没看见他的去向。
密室被毁,谁能毁掉密室?他心知肚明。
那是不是预示着霁月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想着霁月被困死在密室出不来了,他心情大好。
等过几天霁月在里面活活饿死了,他可以再请人,再想办法把机关打开。
回来之后,他心情不错的连连招呼,亲自与那些官级比他小的人碰了杯。
是要好好庆祝一下,毕竟沈霁月就要死了。
几圈喝下来,有些人已微醉了。
像钟都尉这等嗜酒之人,今个喝得可尽兴了,一尽兴,酒就多,酒一多,话也多,话一多,就出错。
他看沈家的七姑娘一直规规矩矩的坐着,举手投足之间分外的得体。
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一朝得势,看起来竟比旁家的姑娘还端庄,还得体,还气势。
想到她有个哥哥还在自己府上,在自己儿子跟前做奴才,钟都尉举着杯走到朝歌面前说:“县主,下官敬你一杯。”
她是二品的县主,不谈实权的话,确实比他还要大。
朝歌也就举了杯,客气的说:“钟大人,我敬您。”
喝了一杯后,钟大人大着舌头说:“县主啊,你家那个哥哥,你还要不要了,你若是要,你说句话,我就让玄明送给你。”
钟玄明闻言脸色一变。
他爹就不能喝酒,酒多就乱说。
他的人凭什么要送给沈朝歌。
那人本也是他们沈家不要的好不好。
朝歌微笑,道:“钟大人酒多了吧。”
钟玄明忙走过来扶他爹,赔笑说:“对对,我爹确实酒多了点。”
韩落雁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家哥哥还不想承认,还不是觉得丢脸?
她不承认,她偏要说,接口道:“沈承恩不是你哥哥吗?听说现在跟着钟公子做奴才,你们沈家这么多的银子,还养不起一个庶子吗?让人流落在外给人当奴才,说出去你们沈家脸上也不光彩的吧。”
沈朝歌郑重的道:“韩姑娘,不知道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这事,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什么哥哥在外为奴,我也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人是谁,韩夫人,您纵容着韩姑娘人前胡说八道,毁谤我沈家的清誉,也不管教吗”
韩夫人忍怒。
明明是事实,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
韩夫人佯怒,斥责:“落雁,人家的家务事,犯不着你出来抱打不平。”
家务事,抱打不平。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坐实了韩姑娘所言。
谈公公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众人。
韩太守又举了杯,笑着说:“谈公公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来我们广陵,还请县主敬谈公公一杯。”
照着身份,谈公公当然担不起县主的敬酒。
让一位二品县主给一个四品太监敬酒,不就是要侮辱她县主的身份吗?
在实权面前,二品县主的身份就成了一个笑话。
这谈公公虽然是一个太监,没根,却深受皇上的恩宠。
手里还有实权。
看看他这次出行带来的人,那都是羽林军。
羽林军是干什么的?是皇上身边最直接的力量所在,保卫皇宫,专属皇上,只听命皇上一人。
朝歌忍下心里的不悦,面上是毫不别扭的站了起来。
她一手拿酒一手拿盏,走向谈公公,道:“谈公公,太守大人所言极是,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我与公公一见如故呢,改日若到京师,还请谈公公多多关照。”
他一个公公,就和女人家一般。
朝歌心里没把他当男人。
她抬了抬手里的酒壶,欲给谈公公满上。
谈公公客气的说:“县主敬酒,咱家不敢当,这一杯酒,还是我敬县主的好。”
他接了朝歌手里的酒壶,亲手为两个人把酒满上。
韩大人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明白,不过是想故意让七姑娘难堪罢了。
小姑娘若心高气傲,就不会前来敬酒。
她不敬酒,谈公公也会因此失了面子,惹得公公没面子,心里能不记恨上沈家的人?
让韩太守失望了。
七姑娘没有丝毫的别扭,也没有任何架式。
她要来敬酒,谈公公反而不允了,亲自把酒满上,又说了客气的话,足以看出对于县主,他是尊敬的。
当然要尊敬了。
二品的上将军,足以看得出来皇上对他的重视。
因为重视他,连带着厚得了沈家。
以后县主生意做到京师,做到皇宫,皇商这个线,还要靠他引呢。
他还要指望着县主多赚些银子,好送与他些。
他是个很爱财的人。
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就喜欢。
敬过酒,韩夫人微笑说:“久闻县主一舞倾国倾城,不知县主今日可否赏脸,为谈公公一舞?”
她若拒绝,那就是不肯赏脸为谈公公献舞了。
凭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吧,这谈公公就算没了命根,那也是个男人,对女人还是会有想法的。
明明眼里藏着冷冰,拒人千里,可这说话行事,待七姑娘多温柔啊!
还为七姑娘亲自满上了酒。
她知道那些太监在宫里也是会找宫女,来个对食什么的。
没准这谈公公见过朝歌的舞,就喜欢上了呢?
她虽没见过朝歌跳舞,也是有听说的,跳得那是一个美,身子骨可娇软了,可随便折叠,男人看了无不神魂颠倒。
跳舞。
谈公公这次没说话了。
除了爱银子外,他还有一个爱好。
爱看美人跳舞。
嗯,他的爱好其实还是挺多的,毕竟没了命根子,当然要从别处寻找乐趣。
朝歌面有为难的说:“我倒是甚乐意为谈公公一舞,只是我大哥一再交待我,跳舞可以,但不可以在姑娘们面前跳舞。”
韩夫人诧异,问:“这是为何?”
“大哥说,姑娘家看见我跳得太美,会嫉妒我,为了少生事端,人前不要舞。”
她这是要把姑娘都赶出去了。
雅文库
第458章一个太监都不如(3)
全场的姑娘都被噎了一下。
她可真有脸说,真敢说。
韩夫人说:“既然如此,姑娘家都退下吧。”
这是非要让她在人前献舞了。
让她一个县主给这么多人献舞,就是要折辱一下她这县主的身份。
几位姑娘也是存心想要看一下她的笑话,韩夫人发了话,也就站了起来,退下了。
留下的几位夫人,算不得姑娘家了,就没退了。
朝歌目光落在谈公公身上,本想指望他开口说句话的,哪知他目光淡淡的看她一眼,还朝她点了个头,丝毫没有要再为她开脱的意思。
你一个太监,也喜欢看人跳舞?
朝歌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她一个二品的县主,要给这些个东西跳舞。
若大哥在,一定会为她挡下这一切,不至于令她被为难的。
现在被人这般为难,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县主有名无实。
这一刻,她真实的感觉到,霁月的能力再大,那也仅是霁月的能力。
霁月是可以保护她,可他不能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
一旦她失去了霁月的庇护,她就失去了力量。
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她县主的身份可以得罪旁人,却不能把太监给得罪了。
这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红人。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这样的实权。
不论她舞多美,多少人想看,也没人敢再要求她当众跳舞。
让她一个县主给他们跳舞,不是折辱她是什么?
跳就跳吧!
她不想因为一个舞得罪了太监。
朋友多了路才好走。
姑娘放下手中的酒盏,跳贵妃醉酒。
借着醉态,展现其独特的雍容华贵,倾国倾城之美。
再把由期盼到失望到怨恨的复杂心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谈公公目光淡淡的看着,时尔押了一口酒。
小小年纪,不慌不乱,不骄不躁,有趣。
这般的年幼的姑娘,竟如此沉得住气。
她可是尊贵的县主,被羞辱了,也不恼不怒,不争不辩。
是她懦弱吗?
倒看不出来,明明是一位玲珑剔透的姑娘。
在沈府,他曾与她有过交谈。
谈吐不凡,处处得体。
一舞结束,谈公公鼓了掌,旁人也跟着鼓掌。
七姑娘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谈公公起了身,说:“你们继续。”
他出去了一下。
韩夫人看了一眼,笑着说:“七姑娘这舞果然是不能在人前跳的,你看看这些个人,眼睛都看直了。”
随着他话落,朝歌忽然就挥了桌上的东西。
那桌子上的吃的喝的,洒落一地。
众人面色一变。
朝歌坐着未动,冷冷的道:“凭你们这些人,也配叫我献舞?我不过是看在谈公公的面子上,跳了一舞,待我大哥回来,我若告诉他,你们故意在此为难我,你们猜我大哥知道后,会怎么样?”
张大人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被霁月踩断的两肋骨,那人如罗刹一般,势不可挡,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忙站起来道:“七姑娘。”
七姑娘冷言:“叫我县主。”
“县主,县主,下官可没有为难你。”张大人怕霁月到时候再去踩断他两根肋骨,不敢放肆。
巴结。
燃文
第459章沈将军走迷了路(1)
张大人确实也没有为难七姑娘,只是在她跳舞的时候多看了好几眼。
那身段,实在太美太妙了。
美的姑娘谁不想多看几眼?
他又不是太监。
就是那太监不也想看的吗?
旁人也想到沈霁月在外面的名声,都说他跟个罗刹一样,谁也不放在眼里的。
心虚。
钟玄明这时也忙拿了酒,道:“县主,我自罚三杯。”
虽然他也没有欺负她,仅仅是多看了她几眼。
这酒要罚,表示自己无辜。
一时之间,都是赔礼道谦的了。
韩夫人气得一口血堵在喉咙里,这些个软骨头,怕她作甚?
这沈朝歌,若真有能耐,刚才谈公公在的时候她倒是吱一声啊!倒是把脾气发出来呀?
人家谈公公出去了,她借机在此撒野,算什么能耐。
韩夫人气得咬牙,奈何旁人就是怕啊!
韩大人没理会这边的事情,他趁机出去了一下,想去和谈公公单独说几句话。
屋里人多嘴杂,再不找谈公公,万一他起意要走,就没机会说话了。
他快步来到外面,打听了一下,知道谈公公出恭去了,便在外面等了一下,直等到谈公公出来,他忙笑脸相迎,道:“谈公公初来广陵,不妨多逗留几日。”
谈公公是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没搭这话,似乎在考虑他的话。
韩大人又忙道:“谈公公,借一步说话。
他把谈公公另一偏厅坐下后,从身上取出一直藏着的一荷包,里面装的都是金叶子。
把把金叶子递过去说:“谈公公初来乍到,照顾不周,还请公公笑纳。”
谈公公推辞着说:“无功不受禄。”
“广陵百姓安居乐业,处处繁荣,等回京之后,还要有劳谈公公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既然有求于他,谈公公也就没有必要推辞了。
收了人家一荷包的金叶子,说:“广陵郡是一个好地方,不比京师差。”
愿意收他的金叶子就好,韩大人叹口气,说:“沈将军忽然从天而降,恃宠而骄,大行杀戳,令人无不忌惮,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望公公指点迷津。”
提到这霁月,谈公公淡淡一笑,问:“韩大人有没有发现,这沈将军已消失太久了?”
韩大人一怔,忙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许是沈将军走迷了路?”
“那就去找一找吧,毕竟是二品上将军,若真在贵府不见了,皇上是要问责的。”
韩大人心里头一怔。
谈公公这话的意思,是帮着沈将军?
彼时,暗道之中,霁月疾步如飞,慧明紧跟其后。
另一条线上,黑袍人也一路飞身奔来。
他要通往暗道的另一头,就必须离开太守府,绕一些弯路,出城。
他现在只盼着这霁月还没有发现异样,他要赶在霁月离开前,把门都封死了。
只要把他封在此处几日,里面无吃无喝,他必死无疑。
他疾步穿过几条街,奔向广陵城外,进了一片荒山,跳进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坑里。
这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扒开其上的碎石,一块石板露了出来,他按下一处机关,上面的石门自动移开。
第460章将军莫不是屎燥(2)
黑袍盯着下面的深洞看了看,没听见什么动静。
犹豫也只是一瞬间,再次把石门合上后,抱起一旁的巨石就要朝下砸去,准备毁了一旁的机关。
有道身影疾身过来,在他手中的石头砸下一瞬间,那人飞身踹了过来。
这一脚踹得他有些措手不及,手中的石头一歪,连同他的人也一块飞出去。
两个人顿时在坑中扭打一团。
不远处,慧明慢慢走了过来,望着坑中的两个人。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好孩子,可从来不知道他竟坏到连她的命都不顾惜。
当他想毁了机关,想把洞封死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会死吗?
他自然是想过的,只是他不在乎。
毫不在乎她的死活。
猛然,黑袍从并不深的坑中飞身上来,忽然看见慧明人走过来,他步伐微住。
霁月随之疾身过来,说:“凌阁主,你能逃到哪里去?”
那人身影微微一僵,沈霁月从未见过他,竟能断出他的身份?
帷帽之下,一张英俊的脸带了一些邪气,他说:“沈将军,我虽打不赢你,你也抓不到我,我会等你死的那一天。”
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慧明,再无二话,疾步如飞。
慧明也趁机疾步跑了。
她可不想落到霁月手中。
霁月没去追任何人,人跑了不重要,密道在就好。
有了这个密道,再加上他的手中的证据。
那些证据,足以令韩太守死一百次。
彼时,韩太守又陪着谈公公坐回宴席上了。
朝歌这边的桌子已收拾干净,重新为她上了水果茶。
霁月还没有回来,这种等待令她有几分的心烦了。
不知道霁月有没有找到密道,他已去了小半个时辰了,韩太守肯定会起疑心的。
刚才韩太守又出去了一趟,没准就是发现了什么?
虽说霁月交待她坐在这儿等着,她现在有点等不及了。
趁着歌舞升平,她也悄悄起了身,出去了一趟。
来到外面看了一眼,只有锦语侍立在此了,锦言已不知所踪。
她快步走过去,低声询问一句:大哥人呢?
锦语低声回话:“不知。”
“锦言呢?”
“去查探了。”
沈将军去了有一会了,锦言这边等不到人,悄悄溜出去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敢溜太久。
沈将军的人在这儿太显眼了,少了一个人都会被发现的。
不能让韩太守生出疑心了。
朝歌蹙眉,韩孝郡这时也快步走了出来,唤她:“县主。”
朝歌扫他一眼。
韩孝郡问:“好一会没看见沈将军了,沈将军人呢?”
“许是出恭了吧。”
韩孝郡是笑非笑,道:“这出恭的时候久了点,莫不是屎燥了?”
朝歌怒,你才屎燥了。
霁月还没有回来,她也搞不清楚状况,压下怒意,道:“许是大哥看贵府风景不错,到处多走了几步。”
“言之有理,县主,要不我也陪你多走几步,到处赏一赏风景?”
“不必了,锦语你陪我走一走。”朝歌抬步去,锦语随。
韩孝郡也立刻跟了上去,说:“县主你大可不必拒我于千里之外,你我今生无缘成为夫妻,但也不必弄得如仇人见面。”
朝歌心里冷笑,他们本就是仇人。
他态度看起来恭敬多了,可明明就是不怀好意。
朝歌冷淡,道:“韩公子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没人当你是仇人。”
小说阅读网
第461章大开杀戒沈霁月(3)
今个的天空,光辉柔和,澄清缥缈。
宴席上,有人谈笑风生,有人心不在焉。
沈朝歌被韩孝郡缠得厉害,在院中走了几步,气闷。
她哪也不去了,就在这儿等着。
霁月一定会回来的。
霁月是未来的太尉大人,他一定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可这些事情前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一世因为她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数。
她是个变数。
韩孝郡还站在她旁边不肯离去,和她说话:“朝歌,你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朝歌没搭理他,又朝外走了两步。
她累个屁,她现在只盼着霁月早点回来,她就放心了。
她正惴惴不安着,忽就见霁月迎面过来了,一块回来的还有锦言。
“大哥。”朝歌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快步跑去,迎去。
看她一脸欢喜,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她已经等得着急了。
霁月伸手在她脑袋上轻抚一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韩孝郡看见他回来后,脸色便不自然了,迎过来说:“沈将军这出恭的时间有点长呀。”
“”霁月扫他一眼,没搭理他。
随着霁月再次走进厅里来,韩太守面上微微一怔。
怎么回来了,不是被封在密道里了吗?
他忙也拱手道:“沈将军,您这走的时间可有点长呀。”
酒多的钟都尉说:“沈将军回来的正好,下官再敬你一杯。”
沈霁月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举步走进了厅中,歌舞依旧,他开口打断,道:“都退下去。”
歌舞随着他的话戛然而止。
韩夫人隐隐觉得情势不对,立刻摆了摆手,让人全退下了。
韩太守也忙走过来道:“沈将军,这是怎么了?”
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发怵。
霁月看他一眼,眼神如刀。
他说:“本将军接到举报,韩太守勾结外敌,私自挖了一条通往广陵之外的密道,你可认罪?”
韩太守一惊,忙道:“沈将军,下官绝无异心。”
“有没有异心,本将军自会判断,你们都跟我来。”言罢,他转身离去。
在场的人哗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立刻跟着往外去。
霁月直接领人去了韩太守那边的院宇。
韩太守额头直冒冷汗。
他今天来府上的目的,果然是为查探而来。
这个密道,知道的人并不多。
该死的都死了。
沈霁月,这是他的克星啊!
众人随了霁月一块过去,韩太守的脚步慢了下来。
一旦密道被发现,一定会被霁月安置一个谋逆的罪名。
恍惚间,他明白过来。
沈霁月在广陵多年,恐怕早就注意到韩家的一举一动了。
他早就处心积虑的要把他韩家扳倒,好到皇上面前邀功。
皇上听信了他的谗言,封了他为二品的上将军,派他再回广陵,目的就是要查他韩家的底细。
在扳倒他韩家前,他先为七姑娘退了他们家的亲事。
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忽然就解开了。
随着那些人匆匆涌向他的院宇,他悄悄退了出去。
霁月带着人来到书房,上前撕了那幅壁画,只见墙上的那个机关已凹了下去。
机关被毁,那面墙便再打不开。
本来醉酒的钟都尉清醒了不少,结结巴巴的问:“沈将军,您这是这是”
霁月说:“这里是机关,控制这面墙的机关已被毁。”
“锦言锦语,把这面墙给我摧毁。”
在这面墙里面,别有洞天。
锦言锦语应声,两人走了过来,一起发力。
那面墙微微晃了一下。
两人双掌再发力,那面墙又晃了一下。
谈公公走了过来,说:“让开。”
两人退下。
谈公公凭一人之力把那面墙给打了一个大窟窿。
彼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是韩太守率领护卫闯了进来,把这里团团包围了。
韩太守说:“我好意宴请你们,你们这般就欺人太甚了,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被他调遣来的护卫挥刀就冲了过来。
既然这个秘密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他不介意今天在这里把他们全杀了。
霁月抬手把朝歌抓了过来,塞进被打通的密道里,道句:“进去躲着。”
朝歌见外面来势汹汹,怕刀剑无眼,立刻走了进去。
这进去后就是一个房间,再往里走,下面有一个台阶,直通到地下去了,若再下去,便是深远的密道了。
朝歌没敢往下去。
外面撕杀震天。
一群女眷也都尖叫着朝这里涌了进来,躲避外面的杀戳。
韩太守的人定意要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谈公公在内。
今天霁月到府上来,只带了锦言锦语在身边,并无旁人,韩太守觉得在此杀他,是最好的绝佳时机了。
虽然谈公公带了些羽林军,韩太守也没放在眼里。
羽林军罢了,他调遣的这些人也不弱,有不少凌宵阁的余孽掺杂在其中。
到时候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皇上追查下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朝这个书房涌了过来。
为了不让这些护卫进入密道去伤害女眷,锦语守在密道口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沈霁月与谈公公联手,钟都尉父子战斗力有点差强人意,往密道里躲。
受伤的张大人也趁乱往密道里躲。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觉得自己冲过去简直就是送命。
何况,他也不会武功啊!
监御史也跌跌撞撞的往密道里躲,他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官员,不想无辜丧命的。
一时之间,密道里挤满了人。
朝歌自个靠在一个角落里,看了看挤进来的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还是不是男人了,她悄悄往外移了一些,趴在窟窿口往外瞅一眼。
一把刀忽然就朝她这边砍了过来,吓得她脑袋一缩,就见那人身子一歪,脖子被扭了一圈。
是霁月过来了。
朝歌没敢再冒头,找个角落缩起来。
密道之外,韩太守脸色微微白了几分。
他本以为霁月只身前来府上,在此收拾他是小事一桩了,那些羽林军他也没放在眼里的,却没想到这谈公公是个变数。
他一个太监,没事修炼这么高的武功作甚?
为了不至于被韩太守在此杀人灭口,谈公公自然是顶力相助于沈将军。
他带来的十多个羽林军虽然也不弱,韩太守派过来的那些人,竟也个个是绝顶高手,一下子伤了他好几个羽林军。
与此同时,韩太守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涌进书房里来。
这书房本就宽敞,装个一百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谈公公见自己的人有伤亡,眸中一恼,这韩太守明显是想把他一块干了。
第462章不会让人伤害你(4)
谈公公手中的拂尘如刀,圈住一个人的颈项,瞬间,便能生生的把人勒死。
打杀之间,他冲一脸沉着毫不慌乱的霁月问:“沈将军,外面就没有人来接应你吗?”
“谈公公,你我两人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有余个屁。
谈公公忍下一口老血,即使对方是二品的上将军,他也不能不抱怨:“既然已发现罪证,沈将军何必急于一时。”回头把人带上,再过来把太守府包围。
霁月说:“谈公公不必惧怕,有本将军在,不会让人伤着你。”
“”他怕个屁,他是怕吗?
改天带人收拾太守府,如何让他谈公公与他经历这生死之战。
又如何让这些广陵的官员亲眼看一看,这太守府在家里私自挖了密道,勾结外敌,打算逆谋。
言谈之间,书房之外忽然惨叫四起。
是萧归流和世子带人杀了进来。
既然是要把韩太守绞了,这一次两人都没再隐藏身份。
韩太守把府里的护卫都集中在了这一块,外面没了防护,这些人跟土匪一般,直接闯进了太守府。
书房之外还围着近百个护卫,有的手拿弓箭,有的手持刀剑,虎视眈眈。
如果里面的人抵挡不住,一旦霁月从里面出来,这些人手中的箭就会射出去。
霁月或许可以抵挡一会,那些妇人呢?
绝无逃生的可能。
韩太守与儿子韩孝郡就在书房之外站着,看着,一身傲姿的指挥。
萧归流与世子吴子越的忽然带了百十个人闯入,有衣着戎装,有普通装扮。
这分明就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外面待守的护卫立刻被杀了一个手忙脚乱。
这些人的忽然来临,势不可挡,韩孝郡面上又急又气,气势也减了一半,道:“爹,恐怕抵挡不住,怎么办?”
“带着你娘和你妹妹,先撤。”
“你呢?”
“甭管我,我自有办法。”
韩孝郡不再二话,带了几个人转身走了。
“大人,您也先撤,这里交给我。”有位忠心于他的属下走过来。
韩太守站着没动。
撤,他是不甘心的。
他只想把这些人都杀死在这里,扔在密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般绝佳的机会,他还是无法杀掉霁月。
这个人,真是他的劫难。
“大人,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另一属下过来拽了他。
如果真让霁月从里面冲出来,只怕他再无离开的机会了。
沈霁月那个人,他们这些人太清楚不过了。
太守私下里发出那么多次行动,想要杀死他,都没有成功过。
不要说没杀死他,连这个人的汗毛都不曾伤到过。
韩太守在属下的劝说下,到底是一咬牙,离去了。
他辛辛苦苦赢得的一切,就这样毁在沈霁月的手里了。
随着韩太守离开,其中一个举了手中的剑,大声说:“今天来的人,一个也不许他们活着离开,一旦他们活着,死的就是我们,只要他们死了,一切又恢复如常。”
他这话果然给他的人带来极大的鼓舞,为了活命,这些人必须死。
随着他的话落下,他挥着剑杀过去。
额
他的脚步并没有冲过去,一剑迎面刺了过来,又快又狠,从他胸口穿膛而过,是萧归流的剑。
剑拔出,带出鲜艳的血。
彼时,霁月与谈公公一身是血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尸身一片。
霁月询问:“韩万山跑了吗?”
萧归流说:“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言罢,提了剑,疾步去了。
谈公公扬了扬手中的拂尘。
一把拂尘又取了一位前来攻击他人的性命,五指张开,那人的颈项已在他的手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颈项转发个圈,身子一歪,气绝。
沈霁月瞧他一眼,说:“谈公公好身手,等回头我会据实禀报圣上,谈公公杀敌有功。”
谈公公不心里屑,面上恭敬,道:“那我就多谢沈将军的好意了。”
沈将军颔首,转身又进书房了。
“”谈公公一怔,外面还这么多人的,他这就不管了?
这什么人啊?
事实证明,外面余下的这四五十个人,真的不用霁月再出手的,他们这些人收拾这些人,绰绰有余。
霁月举步错过一地的尸体,走进屋里,对锦语吩咐:“把朝歌唤出来。”
锦语便站在那个窟窿门口唤人,朝歌赶紧跑了出来,一看地上一片尸体,她忙小心的避开这些人。
霁月见她脚下小心,怕她踩着了尸体晚上要作恶梦了,伸手就把人给抱了起来,越过尸身朝外走了去。
又是被高高抱起。
朝歌抬眼看见他脸上的血,应该是被溅上去的。
她忙拿了帕子,往他脸上仔细的去擦,问他:“都结束了吗?”
“嗯,就要结束了。”
韩家这是要完了?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韩家完了,沈家就不会面临前世的悲剧了。
外面的刀剑声已停了下来。
其余人见朝歌出来了,也忙跟着一块出来了。
朝歌来到书房外一看,里里外外,全是尸体,有的尸身不全,缺胳膊少腿的也有,表情恐怖。
全是鲜血,腥味冲天。
霁月把朝歌放到一块干净些的地上。
谈公公扫了一眼。
小姑娘干净美丽得像个瓷娃娃,谁都不忍把脏东西弄在她身。
她面上倒没有什么惧怕,反露出一些欣慰。
沈将军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那时,萧归流提了韩太守回来了。
他的属下本意是想带着他一块逃走的,结果连这个院子还没有离开,就被萧归流一剑击毙。
韩太守的武力值根本不足与萧归流对抗,瞬间便擒住了。
被提回来的韩太守看到院里的情况后,面上苍白,手指关节相握,微抖。
这是战败了吗?
霁月昂首,冷冷的扫他一眼,道:“韩太守,哦不,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这广陵郡的太守,韩万山,你有何话说?也不对,其实,你也不是韩万山。”
韩万山瞪着他,双眸通红,他恨不能杀掉此人。
霁月说:“你原名叫祁山,你本是大荣皇室的人,大荣皇室灭,你隐姓埋名,四处流浪,机缘巧合,你结识到进京赶考的穷书生韩万山,你们一见如故,并结拜为兄弟。”
韩万山面色起了万般变化。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
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知道的当事人,就连他的心腹,一直跟随他的几个人,他都暗暗的杀了。
朝歌也震惊,竟还有这样的内幕,她丝毫不知。
霁月再说:“韩万山高中一甲状元后,在返乡的途中,你杀了他和他的书童,之后你又杀了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并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以及你的跟随者。至此,你取代了他的功名,你进了京,先到翰林院做事,你才思敏捷,看起来心怀天下,皇上器重于你,提拔你,任你为广陵郡太守,官居四品,这些年来,你的确把广陵郡这一方治理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但这不并不能涂抹掉你夺取他人功名的罪名,也不能涂抹你是大荣余孽的事实,你自认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韩万山颤抖,开口,声音也跟着颤,甚至没有多余的力量:“诬蔑。”
“祁山皇子,我有人证的。”
打了个响指,他说:“余叔。”
人中,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人。
朝歌一眼望去,觉得眼熟。
她怎么记得这人的名字里没有什么余字,好像叫什么祁园来着?
其实,今天这里许多没穿戎装的人她都觉得熟悉。
前一世,曾在霁月的军队里见过。
跟着霁月的军队回来的路上,那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可以说对这些人的模样再熟悉不过了。
被唤作余叔的那人说:“祁山哥,还记得我吗?我是祁园。”
听见祁园这个名字,韩太守是震惊的。
他又说:“祁山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大荣皇室祖先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原谅你的。”
祁山看着他,面色变了又变。
祁园,他当然认得他。
祁园向来与他感情最好,那是他的堂弟弟,小他五岁。
算起来,祁园今年也35岁的年纪了吧。
仔细看他的模样,还是有少年时的影子的。
祁山,能够叫出这个名字的人,本是都死了的。
大荣亡后,大荣皇室的后人居无定所,他们自幼相依为命。
后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不得不杀了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包括祁园。
他不想有任何万一。
他从一出生就被告知是大荣皇室的后人,过隐姓埋名不见天日的生活。
他们告诉他,光复大荣靠他了。
大荣皇室已灭亡一百来年了,他要如何光复大荣皇室的荣耀?
那样的生活他厌倦了,光复皇室的压力也让他疲惫。
与韩万山的相遇,让他得着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只要杀了这个人,就可以得着他唾手可得的一切。
所以,他选择杀了那个人。
为了不让人毁了他抢来得一切富贵,他不得不杀了所有认识他的人,包括祁园。
第463章韩太守败之霁月(1)
他想抹去祁山的身份,这些人就必须死。
如今,祁园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他依旧不想承认他是祁山,否认的声音却在喉中发不出声音来。
他目光慢慢的转向霁月,问:“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明明已经死了的。
当初,他明明把人都杀了,抛尸乱葬岗上的。
那个地方堆满了尸体,不管死多少的人,都不会有人在意的。
到了夜里,就会有豺狼过来把那些尸体叼走。
霁月偏了一下头,说:“是他来找我的。”
祁园说:“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杀了所有跟随你的人,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一个普通人想要扳倒韩万山是不可能的事情,事情还没有揭露就会先被他杀了。
在知道沈家的养子封了二品上将军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祁山的命数也到了。
他了解沈家与韩家的恩怨,在权衡过后,他主动找上了霁月,把关于韩万山的过往相告。
单凭他的这些话,不足以把韩万山定罪,毕竟当事人全都死了,死无对证。
如果搁在今天这样的局面就不一样了。
密道被发现了,韩万山此刻正如惊弓之鸟,他过往的堂兄弟忽然出现,作证揭示他的过往。
韩万山方寸大乱,自知无论如何今天也是不能逃脱了,罪已被定,他忽然就无所畏惧了。
看着祁园,故人就在眼前,他忽然就轻松了。
只有天知道,杀了那么多忠心跟随他的人后,占据了别人的功名后,他这些年来过得是多么的慌恐不安,他常常半夜从噩梦中醒来。
梦里,他常常发现自己的身份被揭露了。
梦里,皇上震怒,要砍他的头。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年,时间久了,故人再没有出现,他也渐渐以为自己就是韩万山。
他用这个身份娶妻生子。
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渐渐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兵败了。
梦忽然醒了。
他看着那个叫祁园的人。
二十多年过去,他们都变了太多。
当年祁园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十二三岁的小小孩童。
那时候他常围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根本不知世间忧愁,也不知他的愁。
许多时候,他已记不起祁园当年的模样,想着想着就会模糊了。
再后来,他刻意把他遗忘了。
转眼间,他们都人到中年。
祁山说:“祁园,你老了。”
祁园恨恨的盯着他,不言语。
他一生活在仇恨之中,如何不老?
祁山倒是不显老。
当了几十年的太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年轻得很呢。
祁山忽然就跪了下来,慢慢仰脸,微微颤抖。
穷途末路。
一朵乌云遮盖过来,冷风起。
他说:“天就要下雨了。”
他目光又转向祁园,说:“祁园,这一世,是哥哥对不住你了,若有来世,哥哥再补尝你。”
“谁稀罕你的补偿。”
祁园把这话狠狠的送给他。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再重来的。
祈山惨淡一笑,有雨点落下,打在他的脸上,他抬头望天,身子定格在那儿。
如果有来世,他愿自己不再是大荣皇室的后人,不要再东躲西藏,不见天日。
如果有来世,他宁可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带着祁园过普通人的日子。
权利,荣华,会让人迷失,不能回头。
祁园猛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只见祁山胸前深深的插了一把匕首。
他死了。
祁园怔了怔,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眼睛。
祁山死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拿自己的亲人和心腹的性命换取了他二十来年的荣华富贵,他也该偿还了。
祁园眼睛红了红,没哭,只说:“沈将军,祁山死了。”
霁月说:“祁园揭发祁山有功,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奏圣上,请圣上论功行赏。”
他也不必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朝歌先进去避会雨吧。”
朝歌点头,便进厅堂那边避雨了。
霁月在外面交待几句话,就是交待下面的人去追查韩孝郡的下落。
等他这边吩咐完,也举步进去了。
不多时,大家又全都挤在一个厅里了。
谈公公这边的羽林军有一些伤亡,带来的十多人,还余下八个了,其中二人还受了伤。
萧归流为他们处理了一下伤口。
经历了韩家的变数,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等回过神来,钟都尉忙来到霁月面前说:“沈将军,下官是真没想到,这韩万山竟是个冒牌货,他,他藏得也太深了吧。”
沈霁月淡淡的回他一句:“你要是想得到,你还有命站在这儿说话?”
钟都尉忙连连应:“是是,我肯定让他杀了灭口了。”
张税官也忙过来想要拍几句马屁。
霁月在他张口前就摆了手,道:“都不必说了。”
烦。
张税官的话被噎在喉中,发不出来了。
朝歌默默坐在他旁边,琢磨着,在前一世的时候,霁月也是知道祁园这条线索的。
也知道韩万山本不是韩万山,是鸠占鸟巢。
因为她的变数,韩家被提前扳倒了。
这韩太守家被扳倒了,下一步霁月是要进京,把这一切朝圣上禀报了吧?
霁月这次进京的话,她京城的房子还没买好呢,她也想跟着一块进京怎么办?
霁月这次会带她的吧?
霁月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明显的魂游向外,不知道想什么了。
张税官的女儿,也有十三四岁了,生得清秀。
她在自己母亲的提醒下,悄悄沏了一份茶,端过来递给霁月,恭恭敬敬的行一礼,说:“沈将军,请您用茶。”
“给谈公公喝吧。”
谈公公心里嫌弃,拒绝,道:“本公不渴。”
他不喜欢喝的,推给他,当他就喜欢吗?
他低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溅了一身的血,他更嫌弃了。
端着茶站在那的张姑娘面上一阵青白,讪讪退下。
这沈将军她是知道的,上次冲进她的府上来,把她爹给打伤了。
朝歌回过神来,淡淡的瞥了一眼。
这些个姑娘妇人,她一个不喜欢。
霁月今天不在的时候,韩夫人非让她给谈公公跳舞,这些个妇人姑娘可是很喜欢的,个个想看她笑话。
嗯,还有谈公公,也故意为难她了。
第464章朝歌就恃宠而骄(2)
瓢泼大雨洗涮了满院的鲜血。
雨住时,尸体已被清理干净。
太守府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跑不掉的全都打押大牢去了。
因为太守府的变故,谈公公回京的日子延迟下来,只待明日再起程,随沈将军一起进京面圣。
一行人打道回府。
朝歌回府后先去了祖母那边,准备把太守府家的变故相告。
二婶陈氏正好也在。
朝歌高高兴兴的过来,给长辈请安,道:“奶奶,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可准备好了。”
竟还卖起了关子,沈老夫人笑说准备好了。
朝歌清了一下嗓子,说:“韩太守家今天亡了。”
众人诧异,沈老夫人面上闪过惊喜。
朝歌把太守府的变故一五一十的讲给大家听。
沈老夫人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轻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他韩家竟藏得如此之深,好,做得好。”
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痛快。
朝歌莞尔。
花颂默默垂了眸,对朝歌的恨又深了一些。
朝歌定然是早就知道韩家是大荣皇室的后人,当初还故意怂恿着她去喜欢韩公子。
她喜欢上了韩公子,她沈朝歌却全身而退,并把韩家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不能翻身。
她沈朝歌成了那个最大的赢家,她花颂却是一个笑话。
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当初曾勾搭过韩公子,却不知道朝歌曾经许诺过,她入太守府为妻时,愿意让她跟着进太守府为妾,与她做永世的姐妹。
看她沈朝歌一脸灿烂,祖母也眉开颜笑,仿若早已忘记朝歌那个煞星的身份。
就算她不是妖物,煞星这件事情却是事实啊!
煞星,祖母也不在乎吗?
正暗暗气着,就听沈老夫人又说:“朝歌果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当初若非朝歌及时发现了韩家人的身份,及时相告,令你大哥做出应对之策,今日我们沈家老小必定一块受牵连了。”
花颂震惊,她怎么就又成了福星了?
沈老夫人把过往之事缓缓道来,讲给大家听。
讲朝歌是如何发现韩家是前朝余孽的,又如何告诉她与霁月的。
沈老夫人这样讲了,大家就都信了。
沈老夫人说:“如今你们该相信,朝歌真是咱们家的福气了。”
陈溪附和说:“是,是福星。”
可想来想去,这事本与朝歌脱不了关系啊,本就她沾染上了韩家,与韩家结亲。
她发现了真相,及时相告,怎么就成福星了。
几人说说笑笑一场,都为韩家就此倒台高兴。
眼看天也黑了下来,说过这事的朝歌没有久留,起身告退。
她高高兴兴的回去的时候,让自己的人去请了五姐姐,六姐姐过来。
这么大的喜事,她打算也分享给她们听一听。
墨兰兄妹知道她人回来了,已迎了出来。
墨兰问她:“你这一走就是一天,去哪了?”
“等六姐姐,五姐姐都来了,一块告诉你们。”
说话之间,几人进了屋,坐下。
奴婢把茶沏上,朝歌让奴婢把酒也准备上。
她今个心情好,一会免不了要与姐姐们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墨兰瞧她眼见的高兴,问她:“今个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怎么瞧起来又要喝酒了?
朝歌点头,说:“开心,很开心。”
韩家彻底从广陵郡消失了,以后在这广陵郡大概也没有什么人敢打他们沈家的主意了,沈家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能不开心吗。
她押了口茶。
墨公子说:“表妹要卖关子,我们就等着吧。”
“我才不是要卖关子,我是打算人都到了,一次说完。”
不然,一个个的去说,她得多累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等人都到齐了。
过了一会,六姑娘五姑娘先后到了。
等人都到了,朝歌又把韩太守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五姑娘震惊,道:“朝歌,你可真是太险了,幸好你早与他们韩家退了亲。”
不然,到时候不仅她自个受牵连,恐怕整个沈家都要受累了。
朝歌颔首,道:“来,庆祝咱们全家从死里逃生。”
五姑娘举了酒盏说:“这杯该喝,一定要喝三杯。”
她豪爽的一饮而尽了,又为自己斟上酒,要喝够三杯。
大家纷纷拿了酒,朝歌也为自己斟上酒,跟着喝三杯。
听雨阁一屋欢声笑语。
夜幕下,三姑娘忧心忡忡的走来,站在听雨阁外。
她知道大哥已回府。
也知道朝歌跟着一块回府了。
今天他们又又又一块出行了。
今天,她本想给霁月一些惊喜的。
那十万两的银票,霁月没收。
她是有点想不通的,世上哪有人不稀罕银票的道理?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贿赂,她确实有贿赂之心。
可就算是贿赂,那也是贿赂自家大哥呀,想他收了自己的银票,对自己更好。
也想他从此欠自己更多一些。
这样的贿赂大哥不说,谁人知道?
可大哥拒绝了,她实在是想不通,大哥干嘛和银子过不去。
为此,她一夜辗转。
天亮,洗漱,用过早膳,琢磨了一圈。
大哥让她把十万两的银票还给祖母,由祖母继续保管着,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大哥执意不肯收她的银票,她也想好了,她可以买成实物,慢慢的送给他。
就像朝歌那样,大哥总不会拒绝她买的实物吧。
打定了主意,午后,她揣着十万两的银票出去了。
十万两的银票确实大了些,她决定把银票换成小额的银票。
等从钱庄出来后,一张银票换成那么多的银票,把她的荷包都撑得鼓了起来。
带着自己的两个奴婢,她高高兴兴的去了。
打算也银票一挥,给霁月买许多的衣裳和靴子,由他每天不重样的穿。
万万没想到,衣裳还没买上,就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所有的银票就这样不翼而飞。
那可是十万两的银票啊!
她心里吓得不轻,谁也没敢说,默默的回来了。
本想把这事告诉大哥,由他出面帮忙把银子追回来,但大哥人又不在府上,后来得知朝歌也不在府上,就知道这两人一准是又一块出去了。
她想了想,没有去找霁月,先去找了朝歌。
来到朝歌这边的时候,就见她正与几位姑娘喝着小酒,吃着菜。
好不快活。
朝歌快活,她更气了。
乍见她忽然过来,大家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三姑娘现在与朝歌关系紧张,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过来何意。
朝歌也就开了口,询问:“三姐姐,您有事?”
暮词点头,只是欲言又止。
朝歌也就起了身,让她们先吃着,她带暮词去了外面说话。
来到外面,暮词见四下无人,也就直言,道:“朝歌,你把我十万两银票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肯定是朝歌干的。
除了朝歌,还没谁知道她有十万两银票的事情。
一准是朝歌恨她,派人偷偷摸摸的跟着她,伺机把她荷包偷走了。
她仔细想了一下,从银庄出来后,她就带着奴婢沿待而行,街头也正是热闹之际,人与人之间难免相碰,但她有奴婢左右相伴,倒也没人能碰着她。
就在这期间,有个头戴帷帽的姑娘忽然就撞了她一下,还撞倒在她脚下,她身边的奴婢呵斥了一声,那姑娘吓得唯唯诺诺,一边道谦一边爬起来绕着走开了。
三姑娘觉得自己的荷包就是在这个时间让人给顺走的。
能顺走她荷包的人,肯定是朝歌派的人。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是想先好话稳住朝歌,让她先把银票还给自己。
如果她执意不肯还,她就不介意把事情闹大,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朝歌派了奴婢去把她的银票偷走了。
朝歌莫名其妙。
虽然她曾干过这等事情,派人去顺走过夕歌从她爹那儿讨来的银票,但她真没派人去顺三姐姐的银票。
夕歌与她的仇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化解的。
三姐姐与她之间这点小矛盾,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并不足以让她动用这种手段,去弄她那边银子。
三姐姐现在是什么坏事都要往她身上甩了是吧?
朝歌冷笑,道:“三姐姐,凡事要讲究证据的,你这样问我,你这是想要诬蔑,存心再讹我十万两银子?”
三姑娘气道:“你若执意不肯把银子还我,我就把这事闹大,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贼。”
朝歌嘲讽,道:“就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煞星,是妖物一样吗?”
那又如何呢,她不依旧安然在这府上?
三姑娘见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指了指她,道:“你不要仗着奶奶和大哥宠你,就有恃无恐。”
朝歌见四下无人,也就有恃无恐的道:“我就仗着他们宠我你能咋滴。”
太气人了,什么事都往她身上甩,是当她好欺负不成。
三姑娘被噎得脸如猪肝,拔腿就走。
既然她不要脸,她就要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
进了屋,气得她叉了腰,说:“我告诉你们,朝歌她就是个贼,她把我的十万两银子偷走了。”
第465章请大哥为她做主(1)
宣告完朝歌是贼还不解气,暮词走向前,就要把朝歌那边的花瓶给摔了。
朝歌喜欢弄些花花草草,这些花瓶还都是极贵重的。
她想把朝歌的花瓶给摔了,解气。
朝歌随之跟着走进来,就听哗啦的一声响,她的花瓶被摔了。
瞧瞧这不讲理的人,来到她这儿撒野了。
朝歌也不气,只对自己的奴婢吩咐,让奴婢把她给抓住,请出去。
三姑娘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家,几个奴婢冲上来把她给擒住,往外拽。
暮词一边被往外拽一边嚷:“沈朝歌,你要是不把银票还我,我和你没完。”
待三姑娘被请出去后,晚歌这才忙询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朝歌甚是无奈,把事情说了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
十万两的银票,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家是真有银子,一个小姑娘都可以拿出十万两。
墨公子默默押口茶,也不知道他们墨家所有的家当加起来有没有十万两。
他真的需要更努力了。
几位姑娘已经讨论开了。
五姑娘抱不平:三姐姐过分了,自己的银票让贼偷了,还讹上朝歌了。
六姑娘晚歌说:“这事得报官。”
朝歌才懒得管她报不报官,反正这银票和她没关系。
墨兰说:“在事情的真相没查明之前,不好由着三姑娘这般在外面乱嚷嚷,对你名誉不好。”
她名誉本来就够紧张的了,又是煞星又是妖物的,现在要是让三姑娘嚷嚷着她是个贼,就又多了一个污点了。
朝歌不在意的道:“没关系,随她嚷嚷。”
没证据的事情,三姐姐嚷嚷得越大声,对她自个越没有好处。
奶奶知道了,大哥知道了,都会不高兴她的。
奶奶说了,她现在是沈家的福气。
等明个以后,全府的人都会知道韩家完蛋和她的举报有功。
到时候大家只会觉得三姐姐处处针对她。
神经病。
她心里暗暗骂一句,坦然的坐下来,举杯说:“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大家的兴致,来,喝酒。”
被请出去的三姑娘已气愤愤的去找霁月了。
既然朝歌不肯把银子还给她,只能请大哥出面了。
彼时,受伤躺在榻上养着的玉瑶把奴婢唤了进来,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人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吵嚷声,很像三姑娘的。
奴婢说不知。
玉瑶又询问了一下朝歌回府没有,一天了,朝歌人也没有过来看望她。
奴婢说七姑娘已回府了,现在正和五姑娘六姑娘墨姑娘墨公子吃酒。
玉瑶气得心梗。
吃酒?
什么事这般的高兴,居然不告诉她一声,也不请她吃。
虽然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坐在那儿,至少要告诉她一声的吧?
摆摆手,让奴婢退下。
这些个奴婢不是她的,都是朝歌的人,不会为她所使用,问不出有用的话来。
那时,三姑娘暮词气呼呼的去找了霁月。
霁月回来后已作过沐浴,沐浴过后去和沈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这会又回到自己的院里来,坐下,喝了杯茶,吃了几口膳食。
期间锦言前来禀报,虽已派人各个路口一百里外搜寻,并没有找到韩孝郡的身影。
霁月沉吟。
韩孝郡携带他母亲和妹妹趁机逃脱,必然不敢留在广陵。
短短的时间里,他能逃到哪里去?
“发个缉捕书,悬赏白银万两。”
缉捕书一旦发出,就会在各个交通要道和主要人口聚集地发出告示书,附上犯人的画像及犯人特征和所犯之罪。
一旦追捕书发出,犯人必然无藏身之处。
霁月拿了一份画像递出去,说:“把这个人一块带上,就说是凌宵阁余孽。”
正是今日在密道之端与他相遇的那个人,也是朝歌口中的阿槿。
锦言应下,去办这事。
三姑娘这时走进来,一脸委屈的来到他面前说:“大哥,这事你得为我做主。”
霁月询问:“什么事?”
“我那十两银的银子,被朝歌派了人偷去了。”
她把今个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霁月目光淡淡的扫她一眼,说:“无凭无据,就因为你的银子被偷了,你就认为是朝歌做的,你这是污蔑,泼脏水也不是这样个泼法。”
三姑娘脸上一白。
大哥偏心得不可理喻。
三姑娘为自己辩解:“只有朝歌知道我有十万两的银子,除了她,没人会那么巧的在我刚好出了银庄,就把我的银子顺走。”
霁月懒得与她扯这事,只道:“你去的哪个银庄换的银票,撞你之人又是什么样的,你坐下来,仔细说给我听。”
三姑娘也就把所知道的,仔细的说给他听。
她一边说,霁月一边拿了笔,绘出了一幅画,最后给她看,问:“是这样子的吗?”
一位身材纤细,戴了黑色帷帽,穿着蓝色布衣的姑娘。
他竟然把撞她之人完美的画了出来。
暮词惊诧,道:“就是她。”
简直不要太像了。
就是戴着帷帽,她也认不出这人究竟是谁。
霁月沉吟,道:“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这事你休要再胡说。”
暮词心里轻哼,她偏要胡说。
一场雨过后,夜晚的气息越发的清凉了些。
姑娘们好一番把酒言欢,畅快。
酒尽,人散时,朝歌也回屋歇息了。
今个心情畅快,就多贪了几杯。
想起自个还没沐浴,一身的酒气,又让奴婢打了水,她摇摇晃晃的去沐浴。
待到她沐浴出来,就见她屋里坐了个人。
是霁月过来了。
霁月坐在书案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他过来的时候奴婢正在收拾一屋的酒宴,他已经知道了。
瞧她脸色潮红,不知是因为酒多,还是刚沐浴过,越发的娇艳。
小小年纪,沈朝歌几时这般喜欢喝酒的?
他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她一看见他就欢喜,并没忘记身旁还有奴婢跟着,立刻摆摆手,示意奴婢退下。
待奴婢退下,她低喃了一声他的名字,便过来了。
名字从她口里唤出来,总是格外的好听。
娇滴滴的,让人耳朵发软。
第466章霁月说她负心女(2)
小姑娘眉眼娇俏,小小年纪,竟还道不尽的风情。
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些勾人的把戏。
她往他身边一坐,跟个猫似的要往他身上靠。
娇软得浑身都跟没骨头的人似的。
“又喝酒了。”他蹙眉,点了她的额头。
虽是责备,没什么杀伤力。
她明显喝多了,脸蛋一酡红。
“今天高兴嘛,就多贪了一杯。”
她高兴起来,越发的往他身上凑,说话也越发的软糯可人了。
韩家一倒,她顿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好像和霁月之间也立刻光明正大起来一般。
她嘟着嘴要索吻。
霁月两指在她唇上轻轻摁了一下。
醉酒的小猫虽然别有一番情趣,可考虑到她年幼,他还是要先说教了一番。
“以后不许再这般喝酒。”
他操心得如同老父亲。
实在怕她年幼,酒多烧坏了她脑子。
影响她成长。
她连连点头,应下:“以后不喝了。”
乖巧。
他不是头一次为喝酒说教了,可她一次没听过。
他乖巧,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暗暗叹气。
他说:“前朝余孽隐藏在韩家,你举报有功,我早已为你奏明皇上,只等事情水落石出,明日进京,我再为你邀功请赏,让皇上封你做个公主如何?”
她眯眼笑:“公主,公主好,我喜欢,公主配太尉,天造地设,绝配。”
她脸蛋醉红,声音娇软,眼神迷离。
吃吃一笑。
她眯着眼看他,嘟着嘴,去亲她未来的太尉大人。
霁月的唇瓣又软又柔又甜,像抹了蜜,她好喜欢的。
就是常常觉得不够尽兴。
虽不尽兴,她是姑娘家,却不好多说。
多贪了几杯酒,往日不敢说,不敢做的事,立刻酒壮熊胆,无所畏惧了。
她满眼多情,攀在他怀中索吻。
前一世,霁月都是不管她同不同意都要亲她的。
霁月本就是她的,她为何不可以多亲亲。
霁月微微一怔。
小娇娘好主动,他还有点不习惯。
被她肆意的亲吻了一番。
毫无章法,跟个小狗似的,乱咬乱啃。
等她尽兴,又眯着眼睛依在他怀里,把人抱着不撒手。
霁月是她的,要任她鱼肉。
霁月见时间已晚,又见她糊涂得厉害。
分明就是糊涂了。
他把人抱起来,送她在榻上躺了下来。
小姑娘翻了个身,脑袋枕在他手臂上,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了。
她闭着眼睛问话:“霁月,你明个要去京师的吗?”
“嗯。”
“你明个去京师,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她也想跟着去看一看。
他去京师是有事要办,朝歌跟着过去,他恐怕没时间陪她,也没时间照顾她。
不带她去京师,他确实也是有几分不放心的。
那些余孽还在逃之中,尤其是那叫阿槿的,轻功了得,他若不在广陵
“你就带上我吧。”酒多的姑娘连同撒娇一块带上。
娇气越发的重了,还亲了亲被她枕在小脑袋下面的手。
他被撩得心猿意马,却是拿她没办法。
“好。”霁月答应了。
心思转念之间,也就决定了。
让小姑娘提前到外面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祁山已死,韩孝郡逃亡在外。
缉捕书一旦发出,凌宵阁个别余孽定然如惊弓之鸟,不敢再露面。
他也不太担心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这些人胆敢冒头。
“霁月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小姑娘高兴之余把他拉过来,要亲亲,要抱抱。
他的小娇娘好热情,酒醒后也这般热情就好了。
卿卿我我。
小姑娘下巴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渐渐闭了眼。
一夜无事。
好梦连连。
开心。
翌日。
朝歌是在霁月的怀中醒来的。
震惊。
霁月是怎么睡到她这儿的?
她隐隐记得一些昨日的孟浪,羞人。
怎么酒一多,就乱来了。
她可不是一个会乱来的姑娘,都是酒多惹的祸。
管不了那些羞人的事情,急忙就把人给推醒了。
“你快点出去了。”
好慌。
天都亮了,一会人都起来了,要是让人看见霁月在她屋里出来,她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霁月却不肯立刻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慵懒,说:“没良心的小东西,一觉醒来便不认帐了,你这搁在外面是怎么称呼来着。”
“负心女。”
他送了她三个字。
她又怔了怔。
她很冤的好不好。
“我不是。”她辩解。
她爱他还嫌不够,怎么就成了负心女了。
“你就是。”
他慢慢坐起来,叹了口气。
他还委屈上了。
“我不是。”姑娘解释,小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如何个负责法?”
搞得好像他是良家妇女,她是流氓恶霸一样。
“我会和你成亲的。”她能怎么负责,当然是嫁给他了。
他忽然低笑一声,颔首。
不逗她了。
再逗,下面的人都起来了。
他起了身,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嫩滑,说:“不是要跟我一块去京师吗?收拾收拾吧。”
朝歌忙跟着起来了,问他:“那玉瑶呢?”
玉瑶还受伤在身,适合跟着一起出门吗?
她身子骨本就娇弱,现在受伤在身,确实不适合带着她一块回京。
回京之路说起来不远,也不近,但让她一整天在路上奔波,又怕她会受不了。
朝歌担心她的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要担责任。
霁月说:“你去问问她的意见吧,她若愿意在府上再多养几日,就再多养几日。”
朝歌同意。
等她洗漱过后,便立刻来到玉瑶这边,把来意和玉瑶说明。
玉瑶说:“我没有关系的,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他们都要回京师,她当然也要跟着一块去的。
她才不要一个人留在沈府。
这般,朝歌就又让奴婢通知了墨兰,收拾收拾,一会跟着霁月一块回京师,又让奴婢也去通知了六姐姐,通知了五姐姐,通知了祖母,就说她要跟大哥去一趟京师。
过了一会,六姑娘五姑娘全都跑来了。
六姑娘说:“去京师啊,怎么不早说,我也陪你一块去吧。”
五姑娘羡慕极了,拽着她说:“朝歌,我也想去京师见识见识,你把我也一块带上吧。”
墨兰姑娘笑着过来说:“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