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玄门大师教做人(十八)
脚步声越来越多,很杂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衿和空明法师回过头,整个剧组中的人都来了。
走在最前方的都算得上是林衿的熟人,唐糖,柏宣,姚助理,这三个都是白日里才见过的。
唐糖是林衿的朋友,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而此刻,走在最前面的唐糖,却大不一样。
沉着脸,面无表情,眼眸空洞无神,在唐糖旁边,还有身后的剧组其他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唐糖等人离林衿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候,唐糖等人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的一样,张牙舞爪的朝着林衿空明法师扑了过来。
“林施主,这些人都被控制住了,我们必须得找出背后控制住他们的东西。”空明法师手持佛珠,不断打在扑过来的人身上,因不能伤及他们的性命,只能够暂时的将他们逼退。
林衿这边同样如此,因为这些都是被操控的活人,不是阴魂,林衿甚至无法动用她的匕首。
林衿赤手空拳,一掌推开靠近的人,下一个人又以极快的速度扑了过来。
林衿空明法师两个人被团团包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脱身。
林衿脚尖一点,凌空而立,一眼扫了下去,总算发现了这些人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空明法师,看他们的鞋子。”
闻言,空明法师看向了这些人的脚下。
只见这些人穿着的鞋子都在冒着红光,并不明显,有些若隐若现,但却不可忽视。
“是印记,有人在他们的身上打下了印记,印记不消除,这些人就会一直被幕后的人操控。”空明法师思索一番,回答道。
林衿从半空中落下,双手结印,凭空立下一个结界,反手一拉,将离她最近的唐糖拉近了结界里面。
唐糖在被操控之下,根本认不出林衿,即使双手都被林衿控制住,依旧在不断的挣扎。
林衿取出一张定身符,贴在了唐糖的身上,唐糖很快的安静的下来,一动不动。
林衿扶着唐糖在地上坐下,看了看她的鞋子,鞋子无法脱离脚,就像是从脚里面生出来的一样。
林衿试探性的想要输入一点灵力进去,但很快就受到了鞋子上那东西的排斥。
不过,林衿也总算弄明白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林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血印。”
血印,是咒术的一种,靠血作为媒介,一旦普通人沾上了施咒者的血,就会被施咒者控制,施咒者不死,沾上血印的人就无法得到解脱。
林衿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取出一大叠符篆,既然是血印的话,那么,这些人都已经成了人形的傀儡,供幕后之人的驱使攻击他们,根本不会罢休。
只有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血印才会暂时的被镇压,这些人才能够暂时的恢复清醒。
而今上半夜刚过,离第二日,太阳出来还很远,林衿空明法师不可能一直和他们纠缠。
好在林衿有个习惯,喜欢囤货,包包里面别的东西不多,符篆倒是挺不少的。
其中,定身符更是不可或缺。
林衿挥手打开结界,冲着空明法师那边说道:“空明法师,这些人都是中了血印,只有等白天才能够短暂的清醒,我这里有定身符,不如先将他们全部定住。”
空明法师双手合拢,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从林衿的手上接过了定身符。
他们二人合力之下,这些人很快的被定在了原地。
可即使在原地动也不能动,这些人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在林衿空明法师二人的身上。
“鲁大师他们那边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林衿看了看二楼,休息室就位于二楼。
“阿弥陀佛,幸好有林施主的定身符在,不然我们只怕得和他们纠缠到天亮,现在鲁道友他们那边,我们须得助上一助。”
林衿空明法师二人向着休息室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休息室里面的情况也是一样,被操控住的那些人,疯狂的向着鲁大师三人进攻。
鲁大师等人无法用尽全力,不能伤他们性命,一时之间被这么多人围着,反倒是处于下风。
鲁大师虽然也是符修,但在符篆这条路上,显然比不上林衿,存货也没有太多。
好在林衿空明法师来得及时,休息室里面的那些人,同样的被定住。
折腾了大半晚上,等到太阳重新升起后,那些被定住的人,无知困惑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处境。
林衿手上一招,收回了他们身上的定身符,这些人才得以重新的活动。
可是意外的是,他们却失去了昨天晚上的记忆,对于自己为何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同样的十分困惑。
在唐糖的房间里,林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他。
“血印,听起来就很恐怖,要怎么样才能够把这个印记给消除掉了?”唐糖脸色发白的问。
“只有施咒者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林衿回答道。
“那施咒者是谁?”唐糖迫不及待地问。
林衿摇摇头:“不清楚,但肯定和杨小荷口中的雕像有关。”
“杨小荷已经魂飞魄散了,雕像也不知所踪,那我们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变成昨晚那个样子。”唐糖沮丧的说。
林衿眉头皱了皱,拍拍唐糖的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怀疑那个雕像还在剧组当中,我们那么多人,一定能够把雕像找出来。”说完,林衿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唐糖问道:“糖儿,我问你一件事,这个血印必须是施咒者的鲜血沾到了你的脚上,你可记得你何时何地沾了什么人的鲜血?”
唐糖茫然的摇摇头,她根本没有碰过别人的鲜血啊!
想到这里,唐糖心里面一惊,失色的道:“有一个人,但那不是梦吗?”
“你仔细说说,究竟是谁?”林衿安抚性的问。
“是杨小荷。”唐糖有些失魂落魄的说:“杨小荷死亡的当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后面雨好不容易停了,我听见外面走廊上有动静,是姚助理的声音,推开门一看,发现柏宣被迫控制住,一定要往外面走。我就用了你给我的符篆,柏宣停下脚步,被姚助理带了回去。可因为我破坏了杨小荷的打算,当天夜晚我就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梦到自己被带到了杨小荷自杀的卫生间,她想要攻击我,然后被我身上的符篆挡了过去。后来卫生间里面就涌出来了很多的鲜血,我无路可走,脚上就沾了血。”说到最后,唐糖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衿衿,杨小荷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林衿沉思道:“是雕像,杨小荷原本就受制于雕像,在杨小荷魂飞魄散之后,雕像背后的人肯定利用了什么手段依旧可以控制你们身上的血印。”
“那我们要怎么办?若是雕像一直找不出来呢?”
林衿肯定的道:“不会找不出来,我想背后的人精心策划了那么多,不会单单是为了控制你们,定然还有所图。”
“还有图谋。”唐糖愤怒又沮丧的说,“我们都是些普通人,那人究竟能在我们身上图什么?”
“能图的东西很多,性命气运都是其中的一种。”林衿眉眼暗沉,片刻之后抱了抱唐糖,“糖儿,你放心,既然现在那人只能靠控制你们来攻击我和其他四位大师,也就是说,那人现在还不敢暴露他的目的,你们是没有性命之危的。”
“那人真是该千刀万剐,要是叫我知道了他是谁,非得把他打的他爹妈都不认识。”唐糖愤愤地挥着拳头。
“好。”林衿含笑着道,“到时候我就用定身符,把他困住,任你把他搓扁揍圆。”
“嗯。”唐糖重重的点头。
趁着现在还是大白天,林衿又去了一趟色鬼的墓地。
当时从修魔罗汉阵走出来后,林衿原本打算带着傅延珏一道回来,结果却发现傅延珏根本不能够离开墓地。
那一处祭台靠着生生不息符死死的和傅延珏连接在一起,傅延珏若是强行离开目的,反而可能伤及到他的性命。
所以傅延珏只能够留在那里。
在这之前傅延珏能够离开,空怕也是幕后之人根本不担心傅延珏摆脱他的控制,可是多了一个林衿后,接二连三的意外,让那人不再那么自信,直接把傅延珏绊在墓地里。
林衿想去找傅延珏,除了看看傅延珏现在如何,还想向傅延珏问问,剧组里的事情,他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傅延珏给林衿都感觉很神秘,他知道很多的东西,似乎对于他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也清楚,但是碍于什么原因,傅延珏没有对林衿说。
如今,在剧组发生种种事情后,林衿心里面隐隐有一种预感,操控剧组所有的人的那个幕后凶手,很可能和傅延珏中了生生不息符差点被炼成僵尸的事情有关。
林衿的速度很快,赶在中午之前就到了墓地。
顺着原来的老路,进入了主墓室。
林衿刚刚一走进去,棺材里面就传来了一点声音。
棺材盖飞了起来,傅延珏从里面走了出来。
“衿衿。”
“阿珏。”林衿朝着傅延珏走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我没什么大碍,那东西还奈何我不得。”傅延珏口中的那东西,指的是之前附在他身上的东西。
傅延珏明白那东西的危害,借着身体作为结界,将那东西困在了他的身体里。
第168章玄门大师教做人(十九)
林衿微微蹙眉,顾盼生姿的明眸当中透着一丝担心:“阿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不如我把生生不息符毁掉,从根源上解决。”
“上一次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毁掉生生不息符没那么简单,现在还不是时候。”傅延珏轻声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林衿追问。
傅延珏沉默了一瞬,声音有些压抑的开口:“很快就到了。”说完之后,将林衿拉入怀中,“衿衿,你来找我,是剧组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吗?”
林衿默默的点点头,她不知道他说的很快是多快,但既然他现在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顺着他的话,把剧组这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剧组所有人身上带着的血印。
傅延珏听完后,眼眸当中有片刻的暗沉。
思索过后,他说道:“其实想要解除掉血印,也不是只有将施咒者除掉这唯一的办法,还可以代替。”
林衿重复了一声:“代替,用什么代替?”
“蛊。”傅延珏解释道:“在苗疆那边有一种蛊,名字叫做命蛊,和生生不息符,有一定相似之处,同样也是可以将人的性命气息连接起来,但命蛊的作用不在于夺取,而是代替。只要以血喂养命蛊,命蛊可以在三日之内成长,长成后将会拥有那人身上一切的气息,这样就可以用命蛊来代替本人承受血印的作用。命蛊以前也是用来迷惑他人,而现在,放在剧组那边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命蛊好是好,可是现在时间那么急迫,我去哪里寻找命蛊呢?”林衿蹙眉说。
“我倒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可以找到命蛊,”傅延珏压低了声音,在林衿耳边说了一个地址。
天色渐晚,林衿离开之后,傅延珏又重新回到了棺材中。
这个棺材是整个祭台的正中心,傅延珏很清楚幕后之人的打算,也知道这个祭坛目前的作用是什么?
傅延珏躺在棺材中,目光冷冷的看着上方,半响之后,嘴角凉薄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似嘲非嘲,似笑非笑。
林衿根据傅延珏留下来的地址,很快的,找到了一条死人街。
说是死人街,那是因为这条街上卖的所有东西都和死人有关,白日里非常的清净,几乎不会有外人前来。
而到了晚上,这里就更不会有人来了,因为来的人都不是人。
傅延珏留下来的地址是死人街444号,听起来挺不吉利的,但是在这个地方,444号,却是一块风水宝地,晚上的那些东西最喜欢去这个地方。
林衿到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这个地方的缘故。
刚才还剩下的一点夕阳的余晖,在林衿彻底踏进死人街的范围内之后,苍白色的天气就什么都不剩了,反而变得渐渐的暗沉了起来。
就十来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但好在死人街有别的光。
在死人街,没有路灯,有的只有每个四米远的距离,高高悬挂着的白灯笼。
白灯笼在黑夜里面特别的显眼,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灯油,白灯笼照出来的光芒是蓝色的。
蓝幽幽的一片,胆子小的见了,只怕都要吓得走不动道。
还没走出几百米的距离,死人街由最开始的清净,变得热闹了起来,纷纷扬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很快就出现了很多个影子,说笑打闹,谈趣风生,简直就是和白日里热闹的街道一模一样,但前提是忽略这些声音主子的样貌。
因为这些东西什么死法的都有,吊死的,病死的,五马分尸的,凌迟的,而且还包揽了不同的朝代的鬼,唐宋元明清,甚至更早的。
爱美一点的,还知道画个妆遮掩一番,而个别死了太久的,才不管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直接露出本相,反正在死人街里面,谁也不比谁好看多少。
“小姑娘看起来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死人街吧!想要买什么,姐姐领着你去。”一个丝丝软软,阴阴凉凉的声音在林衿耳边的突然的响了起来,就像是湿漉漉的蛇信子在脖子背后打转,只叫人遍体生寒。
林衿慢慢转过头看了一眼。
只见站在林衿身边的是一个酥胸半露,风情万种的女人,那双眼睛就跟含着钩子似的,看上一眼就能够让人脑袋发晕,身体发软,跌入温柔乡中,找不到回头路。
“死人街444号在哪里?”林衿面色不变,没多大表情的问。
那女人手上拿着一把宫廷扇子,闻言拿着扇子,幽抱琵琶半遮面,含羞带怨的瞧了林衿一眼:“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干嘛去找那张死人脸?干脆来姐姐的酒馆坐一坐吧!”
说着,女人伸出手眼睛带着痴迷的欲要去摸林衿的脸。
林衿唇角轻微的勾了勾,手上一转,一把锋利的匕首,搭在了女人的脸上:“要么带我去444号,要么就别怪我划花了你这张新画的脸。”
女人面色变了变,变成了一张僵硬的僵尸脸,半响之后,一双秋水做的眼睛眨了眨,更加幽怨的瞧着林衿:“姑娘可仔细你的手,千万别抖了抖,奴家这就带你去444号。”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这匕首自然也乖乖的。”林衿手上微动,收回了匕首。
女人感觉不到脸庞那股冰冷的气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请姑娘跟着奴家来。”说着身姿妖娆的朝着前面走了。
林衿跟了上去,死人街看起来不大,但里面的名堂却不小。
里面卖什么的都有,什么样的非人的生物也都有,可以说,除了活人之外,这里的东西应有尽有。
就连道路也是曲曲折折,左拐了右拐,看起来和白子里一样,可细细的说上去,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大概走了大半个中头,那女人带着林衿就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塌的烂房子面前。
女人朝着那扇嘎吱嘎吱作响的木头门走了过去,叉着腰,不同于之前的风情万种,看起来有些凶的大吼了一声:“死人脸,有人要找你。”
“原来是三娘子到了,怎么不进来坐一坐,在下可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三娘子你的大驾光临。”木头门被慢慢的推开了,一个白面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靠在了门口。
三娘子朝着他唾了一口:“谁稀罕进你的烂房子,死人脸,是这位姑娘要找你,老娘才没空理你。”
三娘子话一说完,看都不看那男人一眼,直接背过身,带了丝恭敬的对着林衿说道:“姑娘,这里就是444号,只有这个死人脸住在这里。”
林衿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丢到三娘子的怀中:“这是报酬。”
三娘子打开瓶子一看,瓶子里面立马漂出了一股悠悠的香味儿。
居然是上品的美颜丹,三娘子摸摸自己的脸,看来自己的这张脸可以等一段时间再换了。
三娘子喜滋滋地离开,444号这座破烂房子面前只剩下了林衿和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人。
说这个男人很奇怪,那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股风流多情的味儿,就拿他之前回三娘子的对话来说,也是调笑的为主。
可偏偏怪的地方就在这个男人的脸,他的脸,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僵硬的比青石板还要硬,简直是对应的三娘子喊他的那个名称,死了脸。
“这是吹的哪阵风,居然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男人语气里面透着一股笑意,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徐大少爷,我需要命蛊。”林衿不理会他的调笑,直接的说明来意。
徐大少爷口气不变:“小美人一开口就是笔大生意,可我这里就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地方,哪找的来什么命蛊?”
林衿摸出了一块玉珏,扔了过去。
徐大少爷接过来看了看,这下子都没有再推诿,只是向着林衿问了一句:“小美人,你和那个大冰块儿是个什么关系?”
林衿猜想,徐大少爷口中的大冰块儿定然就是傅延珏,遂悠悠的答了一声:“我是他未婚妻,他是我的压寨相公。”
徐大少爷一听,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连连的咳嗽了好几声,过后才一本正经的说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姑娘请进,我这里的命蛊有的是。”
大冰块的女人,可调戏不得,那家伙记仇的很,他可不想再被修理一番。
林衿跟着走了进去,走进去一看,只见里面和破破烂烂的外面大为不同,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白玉为堂金作马,放在这里一点都不为过。
看起来这个徐大少爷不仅他自己表里不一,就连他住的房子也是如此。
徐大少爷去了里屋,没过一会儿,就抱着个不大不小的铁盒子走了出来。
“姑娘,你要的命蛊都在这里了。”
林衿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只怕都要犯病了。
铁盒子里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看起来就是和蚊子的幼卵一样大小,就那么黑漆漆的一点,却可以解决让玄门不知道多少人都束手无策的血印。
本来就是傅延珏介绍她来的,林衿也就不用怀疑命蛊的真实性,直接开口问的:“我需要一百只命蛊,价格是多少?”
“就凭着我和大冰块的交情,还谈什么钱,谈钱伤感情。”徐大少爷摇着手上不知何时带出来的折扇,一副大方的模样,可惜大方没多久,画风突然的一转,“不过我看姑娘就是豪爽大方的人,这样吧,我给姑娘打个九五折,不多不少,也就一千万整。姑娘是刷卡还是付现金?我这里都可以。”
徐大少爷心里面笑开了花,果然是一个大主顾上门了。
林衿抬起头瞧了他一眼,阿珏果然没说错,这个徐大少爷真的该改名叫做徐要钱了。
林衿取出一张卡来:“我刷卡。”
好在前段时间,在袁大师,鲁大师等人的介绍之下,林衿还做了几笔买卖,要不然就这些区区的蛊虫,她都要买不起了。
不过,除了唐糖的份之外,其他的人,她顶多就先垫着。
一个人十万,想必剧组那些人还不至于拿不出来。
一听林衿说刷卡,徐大少爷就像拥有了一个哆啦A梦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弄出来了一个刷卡机。
林衿付了钱,拿走了徐大少爷早就准备好的蛊虫。
林衿离开之后,之前的三娘子又重新出现在了这栋烂房子旁边,站在门外朝里面问了一句:“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徐大少爷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人是你带来的,你还不清楚她的身份?”
“我哪里知道她是谁?就半路上撞见的,瞧见死人街不知道怎么的,进来了个活人,脸皮子长的还那么漂亮,就想着把她带回去,把她的脸画下来,结果一个没注意踢到了硬茬子。”三娘子忧郁地说。
徐大少爷难得不带调笑意味的看了三娘子一眼:“画皮鬼你这一定要用他人的脸作画的习惯不改一改的话,下一次就没这一次那么幸运了。”
三娘子是一只画皮鬼,和大多数的画皮鬼不同,她一般不顶着活人的脸皮,所以不会伤害人的性命,但却喜欢看着那些漂亮的小姑娘的脸作画,然后将画好的脸带在自己的脸上。
“死人脸,你叫谁画皮鬼呢?我有名字,我爱怎么做?哪用得着你管。”三娘子一转身,愤怒的跑开了。
徐大少爷看着她的身影,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上,不知为何,透出了一丝复杂。
走出死人街,外面已经是天色大亮,可是回头一看,里面依旧是漆黑黑的一片,除了每隔四米的白灯笼照出来的蓝光,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光亮。
重新回到剧组,林衿把命蛊的使用方法说了出去,并交给空明法师等四位大师一一的分发了下去。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每天夜晚,这些人依旧会变得非常的疯狂的朝着他们攻击,好在有林衿的定身符在,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来。
在第四天,靠着这些人的鲜血喂养,命蛊已经长成了蚊子大小,将命蛊和他的主人放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若是不看真人的话,便是在场的林衿等人,都算不出哪一边才是真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一次夜晚来临,在那些人在一次疯癫的时候,林衿的定身符,同样的定住了他们,然后林衿等人取出每一个人的命蛊放在了他们的面前,接着以灵力作为驱使,很快的,这些人脚上的血印,慢慢的转移到了命蛊的身上。
大功告成,林衿将所有的命蛊聚集到一起,指尖一张明黄色的符篆出现,符篆点燃出熊熊的火焰,刹那间,装有命蛊的铁盒子里面,不断的燃烧。
“噗!”另一处地方大宅院里面,一个正在打坐的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下一秒,一双阴鸷苍老的眼睛睁开,这人掐手算了算,半响之后,咬牙切齿地说:“林衿,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这一次,我要你无路可走。”
林衿这边尚且不知道幕后之人已经大动肝火,打算要她的命。
不过就算知道,林衿也乐于那人自己找上门,省的她还得到处去找那人的下落。
第169章玄门大师教做人(二十)
命蛊被焚毁,林衿再看唐糖等人面相的时候,发现他们眉宇之间的死劫已经过去了。
??现在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已经清醒了过来,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而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的幸运,其中还有好几个倒霉鬼,有的丢了性命,有的直接被吓成了精神病。
不过,这些人也是咎由自取,在杨小荷生前的时候,他们对于杨小荷百般侮辱践踏,背后说人闲言闲语,暗地里欺负压榨,这些人早就上了杨小荷的黑名单,在杨小荷化为厉鬼的第一夜,一个都没有逃掉。
一场风波过去,剧组总算又进入了拍摄的正轨,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风波过于恐怖骇人,给了导演等主创人员太过难忘的经历,当《午夜十二点》上映之后,观影的影迷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怖感,纷纷留言,这部恐怖片拍活了。
这一个位面的****比较开明,不弄那些恐怖片到最后全部都是精神病的事,只是近些年的恐怖片都是差强人意,《午夜十二点》的放映简直是在这一滩死水中,扔入了一个流星球,溅起了偌大的水花,关于电影的讨论,直到电影下线后,都还不曾停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而如今的当务之急,依旧是那个隐于暗处,操控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不将那人揪出来,一日都难得真正的平静。
在剧组的事情解决后没多久,当市一所最大的游乐园又出了问题,很多的小朋友以及大人去了游乐园的鬼屋之后,回来都昏迷不醒,醒来过后也是木呆呆的,就像是精气神全都丢了。
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为此在之前接连两起大案子当中,都有着突出表现的林衿,也被邀请到了这一次游乐园事件当中。
游乐园的鬼屋不出所料的被炼成了极阴之地,至于那些进了鬼屋后全部生病的人,他们的气运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气运这种事很玄妙,换做普通人根本看都看不懂,也幸好是有林衿等众多玄门中人在,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次游乐园事件背后的人险恶用心。
林衿联合几位大师一起在游乐园的鬼屋布了一个阵法,将这块极阴之地完全摧毁。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止痛,根除不了病因。
这些时间里,林衿和几位大师都在思考,这个隐于背后手段毒辣能力非凡的人究竟是谁,而他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会议室里面坐在前方的林衿,突然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林小友。”会议室里面其他的大师大惊。
离林衿最近的空明法师,连忙的掏出一粒丹药喂入她的口中。
可是林衿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变得越发难看。
只见,林衿手捂着胸口,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突然他脸上的表情大变,大叫出了一个名字:“阿珏。”
随后身影速度极快的冲出了会议室。
林衿路上根本顾不得会不会被别人看见,会不会引起骚动,直接在脚上贴了加速符,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主墓室。
林衿一把掀起了棺材盖,可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见棺材当中的傅延珏已经不知所踪。
“该死的,究竟是谁?”林衿快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而在这时候,一个萎缩的身影,从外面探出脑袋,朝里面看了一眼。
林衿此刻已是极度的不耐烦,手上一挥,外面的那个身影直接的被吸了过来,重重的打在地面上。
这个倒霉的身影正是这间主墓室真正的主人,那个色鬼。
色鬼察觉到林衿的面色不好看,连忙的缩着身子求饶:“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小的不是故意在外面偷看的,小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给大师。”
林衿眼眸微眯,冷冷的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色鬼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小的知道那位常和大师在一起的大人去了哪里?”
林衿脚下瞬移,转眼之间来到色鬼的身边,一手把他给提了起来:“那你说,阿珏现在身在何处?”
“小的是无意中看见,有两个人来这里把那位大人给带走了,那位大人被带走的时候是昏迷着的,我心里面好奇……不,不,我是担心那位大人的下落,就偷偷的跟了上去,然后看见那两个人把那位大人给带进了傅家。”说到最后这两个字,色鬼像是顾忌着什么,声音压得又低又小。
林衿眉眼暗沉,不知是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手上松开了色鬼:“你给我带路,若是我将阿珏找了回来,我便可放你自由。”
色鬼脸上大喜,很快又露出了点犹豫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看着林衿。
林衿冷眼微眯:“你想要说什么?”
色鬼吞吞吐吐的样子:“大师,那个地方可是傅家,就我们两个这样子去,那不是去送人头吗?”
林衿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既然是我叫你去的,自然就会保住你这条小命。”
色鬼脸上带着七分的犹豫,在听到了林衿的保证之后,就变成了五分的坚定,一副赴刀山火海的大义决然样说道:“大师都这么说了,小鬼也绝无二话,一定帮助大师把那位大人给找出来。”
出了墓室之后,色鬼指着去傅家的路线,林衿朝着前方看了几眼,脚尖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就像是武侠电视剧当中那种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飞人一样,很快就从原地消失了。
色鬼也快速的跟了上去,停留在林衿的身后,看着林衿的背影,眼中带着几分闪烁。
傅家位于玄门较为偏僻的地方,但这里灵气充足,在此地修炼,比之在外面可胜上十倍左右。
傅家,原本也是玄门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尤其是傅家家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个风采斐然的人物。
五十年前的百鬼夜行,傅老爷子设下一个绝杀阵,足足斩杀了十万恶鬼,阻止了恶鬼对于人间的侵扰。
一时之间,傅家的名声到达了最鼎盛的地步,可是祸不单行的是,傅老爷子在这一次的大战当中,受了重伤,双腿不良于行。
在这之后,傅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人才不断凋零,傅老爷子的四个儿子,一个接一个的英年早逝,就连孙子这一辈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被称之为天纵奇才的傅延珏。
可是有传闻说,傅延珏也失踪很久了。
这简直是傅家最大的一场灾难,外面的人听了,哪一个不是扼腕叹息。
但即使如此,傅家走上了下坡路,可傅家的名气依旧在那里摆着,方圆百里之内看不到一个恶鬼,是一个难得的清静之所。
只是静的太过于安静,傅家原本就位于山林之间,走进傅家的范围内,却连一点鸟叫声都听不到。
这里的花草树木,坐落于山林之中的大宅院,明明非常的真实,却有一种触手一碰就会消失的虚无感。
林衿在色鬼的带路下,慢慢的进了傅家。
这时候色鬼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不断的回头对着林衿说道:“大师,我记得那位大人被带走后,就是进入了这里面。”
里面是一条很长的长廊,位于的地下,所以看起来很黑,又没有安装电灯,只有两边的油灯闪着昏黄的光芒。
不知走了多久,很快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前面有两个口子,通向的似乎是两个方向。
色鬼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珠子乱转了一圈,转过身面对林衿额时候,又非常恭恭敬敬的说:“大师,小的当时害怕被人发现,就到了这里,因为来晚了一步,没有看见那两个人带着那位大人走的是哪一条口子。”
在这两个岔路口的最上方,分别写着两个大字,左边岔路口上面写着的是个死字,而右边岔路口写着的是一个活字。
是在死路当中求生,还是在生路当中求死?若依着门上的字所言,进入了死路,很可能是万劫不复,但万一这只是个障眼法,死路变成了生路,也有可能就活了。
林衿看着左边口子上面那个大大的死字,眼眸当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幽光,五指成爪,一把将色鬼抓在,另一手出现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篆,符篆直接贴在了色鬼的身上。
“既然有两个口子,又不确定走哪边,那我就只好麻烦你走到前面去探路了。”林衿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色鬼大骇:“大师,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要过河拆桥吗?”
“过河拆桥?这个成语用的不错。”林衿嗤笑了一声,“色鬼,你千方百计的我引到这里来,我已经如你所愿,那现在总的你付出点什么了吧?”
色鬼面色大变:“大师,你这说的是什么,你肯定是误会了,小的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也不能卸磨杀驴啊?”
林衿伸手在色鬼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清丽的眉眼之间夹杂了一丝不耐烦:“少说废话,我现在没多大的耐心,老老实实的把人给我找到,否则就别怪我,现在就叫你魂飞魄散。”
色鬼身体一缩,被拍过的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就像是灵魂在燃烧一样。
这下子他不敢在叫屈了,老老实实的在神雷符的牵制之下往前面走。
这色鬼果然不是如他口中那样的无辜,脚上犹都没有犹豫一下,就直接走向了左边。
林衿跟在他的身后,因为有神雷符,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色鬼会逃跑。
只要这个色鬼心里面敢有一点不对劲的心思,他身上贴着的这张神符,就能让他尝一尝,五雷轰顶,魂飞魄散,连一丝灰都不剩,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对于这个色鬼,林衿并不是现在才存有怀疑。
这个色鬼在剧组拍摄地方出现的时候,林衿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色鬼看起来,是光有色心没有色胆,胆小异常的小。
可是若真的是一个胆小的小鬼,在知道那个剧组所在的地方以前出过事,而且还是非常大的一件事,现在还没有过去多久,仅仅是因为一个剧组来了的情况下,又怎么敢回去呢?
还有一点,剧组周边,林衿在到的第一天就已经感受到了,没有一点的鬼息,仿佛所有的孤魂野鬼,全都离开了这个地方。
后来,色鬼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说是幕后之人做的事,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被抓走了。
可若是如此,为何会剩下色鬼这么个独苗,哪怕色鬼生前是前朝的皇子,身上带着一点皇气。
但前朝已经覆灭,至今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色鬼生前又不是坐上了皇位的皇帝,如今就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身上残存的那一点皇气,何以阻挡一个手段通天,让林衿都曾经束手无策的人的抓捕。
这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色鬼今日想要将林衿引到傅家来,殊不知林衿也缺少一个带路的。
又是不知道走了多久,林衿脚下都生出了一点疲惫感了,在林衿的面前总算出现了一扇非常宽广的大门。
大门上面雕刻着一个面色狰狞的恶兽,张着血盆大口,让人一眼望去都有一种会被吞入那个口中,粉身碎骨的感觉。
林衿面色不变,从这个雕像上面收了回去目光。
“大师,地方已经到了,小的可不可以就不跟你进去了?”色鬼可怜兮兮的求饶。
林衿冷笑,手上一抓,然后再用力的一甩。
色鬼被直接打上了大门,大门上爆发出了一阵红光,色鬼的惨叫声连连。
片刻之后,门上的红光才消失,门慢慢的打开。
色鬼从门上掉了下来,魂体虚弱,整个身体透明了一半。
可想而知,林衿刚才若是贸然的去推开这扇门,后果会是什么?
这扇大门针对的可不止是鬼魅,像林衿这样的玄门中人,更是大补之物。
林衿没有理会这个色鬼,大步跨进了门。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是这位小友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里面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第170章玄门大师教做人(二十一)
林衿抬眼望去,这是一个白发白须,面容慈祥,有几分仙风道骨感觉的老爷子。
在这个老爷子的眉眼之间,还有几分和傅延珏的相似之处。
似乎看到了他,就可以想象得到,傅延珏老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位就是傅家的老祖宗,是玄门老一辈当中的第一人,五十年前的辉煌事迹依旧是供众多人瞻仰的样本。
原本从鲁大师等人的口中,听到这位傅家老祖宗的辉煌事迹,林衿对于这一位老祖宗,还是存在着一定的佩服心理。
而今看到了本人,林衿只想说一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披了一层人壳子,都知道装模作样的卖弄了。
“傅延珏人在哪里?”林衿眉眼含着一层碎冰。
“这位小友好不客气,你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潜入我傅家,现在还来找我要人,小姑娘觉得你做的合适吗?”傅家的老祖宗脸上带着宽和的笑容反问。
似乎很大量的不介意林衿冒失的样子。
林衿低头轻笑了一声:“你老都一把岁数了,还有必要这么装吗?我来这里不是同你说废话的,我要见傅延珏,顺便和你老也有几笔账要算算。”
似乎是林衿的话说的太难听,或者是戳到了他的痛处,这位傅家的老祖宗总算是装不住了,苍老的嘴角边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好啊,你要见他,我就让你见他。不过,到别人家里面拜访,空着手来恐怕不太好看吧,这位小姑娘是打算拿什么伴手礼呀?我看你这具身体挺不错的,里面的鲜血热乎乎的,一定很新鲜。”
傅家的老祖宗眼神赤裸裸的定格在林衿裸露的皮肤上面,雪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似乎带着一种别样的吸引力,轻轻地一划,里面的血就会沸腾,像瀑布一样的跑出来。
林衿略一愣神,从傅家的老祖宗的这个眼神当中,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两个月前我出事,就是你弄的鬼。”
两个月前是林衿到这个位面的时间,原身留下来的心愿就有查清楚自己死亡的原因,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
但是林衿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之后发现,原身既没有仇人,身上也没有致命的伤口,头一天就是普普通通的找工作,睡了一觉,结果就这么的死了。
傅家的老祖宗摸着他那雪白的胡子,依旧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林衿:“两个月前让你逃过了一劫,现在你自动送上门来,时间刚刚好,我最完美的作品就只剩下最后一步,极阴之女的血,只要喝了极阴之女的血,就能够天下无敌。”
林衿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超乎她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你对阿珏做了什么?”林衿厉声喝问。
“小姑娘不要这么暴脾气,看在你这么喜欢我那个孙子的份上,我做主了,同意你嫁进我们傅家,老夫一定会让你们两个做一对恩爱的亡命鸳鸯。”傅家的老祖宗说完之后,大笑。
只见他手上狠狠的一拍,不知道是拍到了桌子上的那个开关,林衿正对着的那面墙,突然的裂开。
林衿握着拳头,面无表情的朝墙后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心里压抑着的怒气全部的爆发了出来:“你该死!”
她手上一动,匕首骤然出现,一点儿也没有客气的,向着傅家的老祖宗飞了过去。
傅家的老祖宗行动不便,传闻他的双腿受了很重的伤,从此不良于行,只能够依靠轮椅。
可是在林衿的匕首飞过来的时候,这个傅家的老祖宗脸上却不带着一点的着急,手上慢悠悠的在轮椅扶手上的一个按钮按了一下,只见一只狰狞的恶兽出现在他的身边。
恶兽巨大的手掌一打,匕首直接被甩到了另一边的墙上定住。
林衿却没有理会这边,脚下发挥了最快的速度,扑到了那面墙的后面。
只见那面墙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牢笼,那牢笼上面还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篆。
而这些符篆和林衿平时画的符篆并不一样,符篆所用的纸是黑色的,上面画符的朱砂带着一股腥味,便是隔着一定的距离,林衿都可以感觉到那符篆上面的怨气。
而在这充斥着怨气的符篆贴住的笼子里面,关押着的赫然就是傅延珏。
除了傅延珏一人之外,里面还有无数个的厉鬼,这些厉鬼全都早已丧失了理智,听从命令像野兽一样的冲着傅延珏扑过去。
傅延珏这时候看上去也不太正常,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带着一种木然,眼眸当中也夹杂着一种呆滞,但是在这种呆滞当中,又布满了疯狂,血红色的眼珠子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猛兽一样,盯着他面前的那些厉鬼,像是看一盘饕餮大宴。
傅延珏一手抓住一个向他已经扑过来了的厉鬼,嘴巴一张,直接将那厉鬼吸入口中,同时在他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满意的神色,很快的,满意又变成了更大的贪欲。
甚至根本不等那些厉鬼扑过来,傅延珏首先向着那些厉鬼动了手,那些放出去一个都不知道要沾染多少鲜血的厉鬼在傅延珏的攻击之下,却变得比兔子还要乖巧,一个个的被傅延珏抓入手中,然后吸进了嘴巴。
林衿目赤欲裂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脚下更快的扑到了笼子边,可是笼子上面有一把巨大的锁,这把锁上还贴着一张看起来十分诡异的符篆。
无论林衿怎么动手,那把锁都一动不动,笼子更是说什么也打不开。
林衿手上一扬,五指之间同样出现了多张符篆,这些符篆就跟不要钱似的,全部被她扔到了那把锁上。
锁上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声音过后,锁上面的那张黑色的符篆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林衿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上面的怨气也少了一些。
林衿面上一喜,看来有用。
紧接着,她的手上又出现了一大把的符篆,再一次扔了上去。
另一边,原本并不把林衿做的这一切放在眼里的傅家那位老祖宗也变了脸色。
大概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衿手上居然有那么多的极品符篆。
要知道这些符篆,随便扔一张在外面,对于玄门中人来讲,都是会不计代价的收入囊中,便是拿去拍卖,那至少也是百万起价。
如此多的名贵符篆在林衿的手上,却变成了俯首即拾的废纸一样,傅家那位老祖宗瞪大了眼,眼中出现了更强烈的贪婪,看向林衿的目光,就如同看像一块巨大的宝藏。
“去,把她给我抓过来,不要伤了她的性命。”傅家这位老祖宗冲着他身边的那头恶兽吩咐道。
那个恶兽一个猛扑的动作,速度极快的扑到了林衿的身边。
林衿头也没回,直接一张神雷符打了过去。
这只恶兽并不是妖物,而是在极端的怨气之下的产物,非鬼非妖,但神雷符中所蕴含的凛凛正气,依旧是他的克星。
一张神雷符之下,让这个恶兽扑过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恶兽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叫,它那被神雷符打中的胸膛,很快出现了一道被硫酸腐蚀过的那种伤口。
恶兽被这种剧烈的疼痛激怒了,开始不顾一切的朝着林衿而去。
林衿脚下向后退了几步,凌空而起,直接飞到了这恶兽的上方。
她手上一吸,被恶兽打在墙面上的匕首吸了过来。
林衿以匕首在左手的手掌心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流出,林衿就着温热的鲜血,在半空之中画出了一张巨大的符篆。
符篆里面带着强烈的威压,林衿手上一推,这张以她自己鲜血化成的符篆,推向了那只恶兽。
恶兽的惨叫声更大,庞大的身躯砰然倒在地上,四只爪子根本无力支撑。
但这并没有让林衿放松警惕,林衿双手紧握匕首,扑到了那恶兽的身上,锋利的匕首冲着恶兽的脑袋直接刺了下去。
恶兽的脑袋被刺出了一个很大的窟窿,但里面并没有鲜血流出来,出现的是一缕缕的黑气。
林衿清楚,这些黑气全部都是沸腾着的怨气。
她正准备取出一张净化符,将这些怨气全部净化掉的,只见这些怨气,就像是有目标一样的冲着傅延珏而去。
而这时候笼子里面,那无数的厉鬼只剩下了零星的三五个,其余的厉鬼全部都变成傅延珏口中之物。
再加上这些怨气,傅延珏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出现了更加满意的神色。
而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急速的变化,黝黑的短发,慢慢的变成了黑红色的长发,每一根看起来柔软如丝,却又锋利如剑。
还有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白皙修长,贝壳一样洁白的指甲开始疯长,并且渐渐的变成了黑色。
最主要的是,傅延珏脸上出现了一种藤蔓外状的图纹。
林衿曾经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过相似的图纹,而那个就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厉鬼的杨小荷。
只是杨小荷脸上的图纹,并没有此刻傅延珏脸上的那么繁复,甚至于诡异。
林衿愣在了笼子外面,在这一刻,她已经明白了傅家那位老祖宗的打算。
不管是天上皇朝娱乐会所,还是后面的游乐园鬼屋,死亡的新魂都会被急速的转化为厉鬼,而这些厉鬼最大的作用居然是作为傅延珏的食物。
还有《午夜十二点》的剧组,若是剧组中发生的事情,没有林衿的插手,那么里面所有的人都会被变为厉鬼的杨小荷全部杀死,而手上染了那么多条人命的杨小荷,在内心疯狂的怨气鼓动之下,很可能会直接进阶为鬼王。
到那时候,拥有鬼王实力的杨小荷更是一个大补之物。
除此之外还有原身。
林衿以前一直弄不懂,原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性格不错,不曾与人结怨,没有仇家,没有出意外,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而现在原因就印在了她的体质上,原生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本是个极阴之人,这类人物向来易招惹鬼魂的惦记。
但原身前二十年的生命当中,一直平平顺顺,原来这并不是上天的赐福,而是早有人惦记上了她,让原身平安的活过了二十年,最终突如其来的丧命。
极阴之人的灵魂和鲜血有着同样的作用,都可以帮助阴邪鬼物实力大增。
在原身的记忆当中,她的灵魂会慢慢的消散,就是因为这位傅家的老祖宗早已动了手段,将原身的灵魂力量加在了傅延珏身上。
而这位傅家的老祖宗做下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傅延珏变得更加的强大。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傅延珏好,而是为了让他进化,变成最为强大的僵尸,然后再将这具身体让出来。
傅延珏的身上有生生不息符的子符,再加上他体内封印着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两者的作用之下,一旦傅延珏的身体成功的进化为了僵尸之祖,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永恒的生命。
这位傅家的老祖宗就会动手了,他可以凭借着生生不息符子母子符之间的联系在加上傅延珏体内的东西,夺舍。
甚至直接吞噬掉傅延珏的灵魂,从而成为这天下间最厉害的人物。
一切的因果变得明确了起来,林衿脚下一闪,直接来到了那位傅家老祖宗的身边,怒问:“你一直在算计他。”
面对近在咫尺,面上没有多大表情,内心怒火不断燃烧的林衿,以及她手上那把刚刚解决了傅家老祖宗精心培养出来的恶兽的匕首,傅家老祖宗的脸上非常的平静,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怎么能叫做算计,我只是给他一个变得更强大的机会。”傅家老祖宗疯狂的大笑。
“强大,难道就为了这一点的强大?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可以算计。”林衿大怒。
傅家老祖宗脸上的疯狂,似乎慢慢的平静了起来,但这种平静当中却更加的扭曲:“只有他最合适,我其他的实验品全部都失败了,只有他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傅家老祖宗手上一指,指着正在吞噬最后一只厉鬼的傅延珏,“你看,多么完美,他马上就可以成功的进化了,僵尸之祖,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永恒的生命,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多好,多么……。”
“闭嘴,你在找死。”林衿厉声呵斥。
傅家老祖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恼:“你想要杀我,好啊,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那么完美的身体马上就会属于我。哈哈哈哈!”
这人已经彻底的疯了,疯癫的笑声当中蕴含着最贪婪的欲望。
“你休想。”林衿指尖一动,手上出现了一张收鬼符,大不了她先一步的将这个人的灵魂困于符篆当中,想要夺舍,做梦!
然而没等林衿行动,不远处的笼子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那就发出很大的动静。
第171章玄门大师教做人(二十二)
林衿下意识的回头朝那边看去,怔怔的喊了一声:“阿珏。”
笼子上面的那把大锁在傅延珏的手上直接化成了粉碎,坚硬的玄铁打造而成的笼子,同样在他一脚之下不堪一击。
傅延珏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笼子,脸上红色藤蔓状的图纹令他越发妖邪如魔,每走一步,这个地下空间似乎都要抖一下。
“成功了,我成功了。”傅家老祖宗先是面色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狂喜,神态癫狂,疯魔不成人,“哈哈,果然不愧是我打造的最完美的……”作品。
最后两个字来不及从傅家老祖宗的口中吐出,因为一双强硬的大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叫他动弹不得,每呼吸一口都是艰难,更别谈得上说话。
傅延珏面无表情,眼神冷漠,麻木的看着傅家的老祖宗,手上的力度在不断的加大。
傅家这位声名显赫的老祖宗,额头上青筋暴跳,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面,眼珠子都快鼓成了一个快爆炸的圆球,声音勉强的从齿缝之间挤出来了一些:“你,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最后的那四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拖长了语调,最后竟给人一种阴森森,冰凉凉,寒气逼人之感。
生生不息符,被打入了子符的人不能够对拥有母符的人动手,因为拥有母符的人身上遭受的任何伤害,都会反弹到拥有子符的人身上。
这是这位傅家的老祖宗最为仰仗的东西,因此哪怕他的小命已经握在了傅延珏的手上,依旧丝毫的不怕,甚至有几分洋洋得意。
傅延珏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一双冰冷的像是北极冰层之下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冰那样的眼睛,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什么,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傅家老祖宗心中隐隐感知到什么不妙,颤抖着伸起一双枯瘦的老手,一把抓住了傅延珏的手,惊骇的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傅延珏面无表情的脸上,唇角的弧度似乎向上扬了一分,似笑非笑,然后手上动作异常干脆利落的,一把抓向了自己的心脏。
“阿珏。”林衿大惊之下大喊。
傅延珏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林衿的脸上,唇角冷嘲的弧度变浅,抿成了一条直线,而那双不会融化的冰川一样的眼睛,却多了一丝温度。
林衿愣愣的看着他,不曾收回视线,又固执的咬紧了唇。
傅延珏再次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到自己的胸口,手上动作更加狠辣,五指成爪,抓入了心脏当中。
尖利的指甲比最锋利的兵刃还要冷酷三分,几乎是在指甲刺进心脏的那一瞬间,血就冒了出来。
但也不知是因何缘故,血冒出来后血量很少,往下流的速度更慢。
傅延珏像是感觉不到胸口处的疼痛,手指在慢慢的向里面深入,不知是过了多久,沾染了鲜血的手指拿了出来。
在他那掌心之中,多了一团灰黑色的气体,这团灰黑色的气体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形状,可是还是在不断的挣扎咆哮,试图冲破傅延珏的掌控。
结果徒劳无功,反倒被傅延珏更加镇压了几分。
林衿隐隐可以感觉到傅延珏取出来的这个东西是什么,这个东西必然就是曾经附在他身上的那东西,而且和生生不息符有着很密切的关联。
与此同时,傅家老祖宗看到那东西被取出来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一半:“你要做什么?”
傅延珏不理会他的愤怒,手上轻而易举如同碾压一个杂碎一样,轻轻松松的将那团灰黑色的气体斩碎消灭。
在那灰黑色的气团消灭的同时,傅延珏的体内慢慢的冒出了一张黑色的符篆,符篆离开傅延珏的身体,立马的变成了一团黑灰,很快的消失干净。
被傅延珏一手卡住脖子的傅家那位老祖宗,眼珠子几欲爆裂,喉咙处一哽,一口血吐了出来。
生生不息符销毁,这老家伙所倚仗的东西,也就完全的消失了,筹划多年,在一朝功败垂成,这是对这位傅家老祖宗来说最大的打击。
傅延珏手上慢慢的缩紧,傅家这位老祖宗眼珠子越瞪越大,布满皱纹的苍老脸蛋胀红,又渐渐的变成铁青,呼吸一点一点的微弱。
就在他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傅延珏一下子松开了她的脖子。
傅家老祖宗急切的呼吸,像是被扔在空地上,受着太阳照射的干渴的鱼。
“我不会亲手结束你的命,傅家一门兴盛在你手上,败落也在你的手上,都为你的贪婪都付出了代价,而现在也该你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偿还后果了。”傅延珏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孱弱的人,以及这具衰老的躯壳内腐朽的的灵魂。
也不知是这位傅家的老祖宗根本没有将傅延珏的话听入耳朵里,还是这个人早已是巅峰疯狂,没有了人样,总之他喃喃自语的疯狂的道:“我不会失败,我怎么会失败?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永远不会有别人……”
这位前半生光鲜辉煌,后半生阴暗腐朽的老人,在这处阴暗的地下室当中,彻底的衰败。
傅延珏慢慢的走向了林衿,主动的牵起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那他……”林衿用手指着傅家的老祖宗。
已经发疯之人,已经献祭给了恶魔的灵魂,哪怕是用观音净瓶里的净水,也清洗不干净。
傅延珏没有往那边看,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些事已经与我们无关。”
闻言,林衿抓紧了傅延珏的衣袖,扬起头问:“你呢?”
“我没事。”傅延珏从容的摇头。
可是这三个字才刚刚说完,傅延珏高大的身体骤然的倒上了地面,也幸好是林衿及时的接住了他。
“阿珏。”林衿面色大变。
这时,林衿脑海中一个弱兮兮的声音响起来:“宿主,他没事,只是他用强力将他体内的那个东西消灭,又把生生不息符连根拔除,现在有些脱力而已。”
林衿手上探出一丝灵力,检查了傅延珏体内气息平稳,这才心里面松了一口气,“009,我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曾问过你,我的任务是什么?你告诉我,这一个位面的bug尚未出现,需要我自己去寻找,干系或许在原主本身身上,那么现在原主死亡的原因我已经查明白,这个位面的bug究竟是什么?”
“宿主,这个位面的bug就在那个老变态的身上,你仔细的找一找,这个房间里肯定有一本类似于功法秘籍的残本,那个老变态能够弄出这些事情来,就是因为五十年前他双腿断了的时候,弄到了这本残籍。”
林衿听着009的话,在房间里找了起来,最后还是在这位傅家老祖宗的尸体上找到了一本被他小心翼翼保护者的残籍。
上面只有零星的几段字:以怨气灌注,厉鬼喂食,九阴之血,可成僵尸之祖,寿与天齐,无法无天。
若是只是这么几段字,傅家老祖宗再怎么说也是个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人,不至于因为这么虚无的几段话就造下如此杀孽,在这本残籍上最怪异的一点就是,一旦读完这些字,内心就会生出一种非常贪婪的欲望,根本抑制不住,若不是林衿本人意志强大,再加上对这些奇奇怪怪状的东西免疫,只怕都要不落为傅家老祖宗的后尘。
“009,你说的就是这东西?”林衿举了举手上的残籍。
009在林衿的脑海空间当中激动的说:“对,就是这个玩意儿,这本书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书里面的那个玩意儿。”
林衿身上冒出一丝白光,像是一只柔软的小手,一下子伸进了这本残籍里面,很快的,里面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小孩的大哭大叫,但又比之更加的刺耳。
009靠着系统力量,一把将那东西给抓了出来,然后兴奋的喂入了自己系统当中。
半响之后,099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宿主,那东西解决了,那东西就是个魅惑人心的玩意儿,对于这个位面上的人来说,凡是有人看到了这本残籍,都会被诱发内心最为贪婪的欲望,那个老变态应该也是着了道,幸好宿主来的及时,要不然真的叫他成为了僵尸之祖,那这个位面就真的离破灭不远了。”
“我看你解决你口中的这玩意儿挺轻松的,那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下落?”林衿似笑非笑的问。
009大大的喊冤:“宿主,真的不是009没本事,也不是009想要折腾宿主,而是这玩意儿太会隐匿了,这玩意儿有点类似于心魔,一旦附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要是不把那个人给找出来,009就算有再大的手段也察觉不到它。”
看它说的有模有样的,林衿也就勉强的信了,掂了掂手上的残籍,又问道:“还有这本残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我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能够将人变成僵尸之祖的说法。”
“这东西原本就不该在这个位面出现,都是……”009向来小孩子般的语气当中透着一股厌恶,说到关键点又戛然而止,似乎有些东西不能够透露,“宿主,你只需要知道这本残疾以及它上面的那个东西,都类似于你之前碰到的那种带着金手指的人他们的金手指,全部属于这些小位面的bug,必须被清除才能够维持着位面的平衡运转。”
林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009前半句差点说出口,又没来得及透露关键点的话,她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林衿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有些秘密不到一定的身份等级,知道了不过是惹祸上身或者是白白担心。
傅家老祖宗的事情解决,林衿带着傅延珏回到了家。
傅延珏足足的昏睡了三天,然后才总算醒了过来。
傅延珏作为如今傅家最后一人,对外宣布了傅家老祖宗死亡的事情,而那些他犯下的杀孽也没有隐瞒,只是没将原因如数告知。
残籍的事情到此为止,书本已经被焚毁,林衿作为看过的最后一人,从她的口中再也不会有第二人的得知。
至于已经被改造成了僵尸之祖的傅延珏,他的外表如同常人一样,只是没有常人的体温,心脏处也再也没有温热的跳动,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说上去挺惹人羡慕的,实际上也很难说,是不是另外一种悲哀。
“阿珏,我们结婚吧!”和往常没有多大区别的一天,林衿照旧躺在傅延珏带着几分冰冷的怀抱中,看会儿闲书,书不知翻到了哪一页,林衿抬起头,突然的来了一句。
傅延珏浑身一震,低头看着林衿,半响之后,低声的道:“衿衿,你还小。”
“哼!”林衿哼哼唧唧,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比了一下:“还小吗?”
傅延珏手足无措,耳尖通红,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转了:“衿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林衿眼眸微眯,“傅延珏,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耍流氓,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好你个傅延珏,胆子变大了啊!”
林衿转过身背对着他,娇俏动人的脸蛋气得鼓鼓的,变成了大白包子。
傅延珏一把将她搂得更紧:“衿衿,我任何时候都想娶你,哪怕在没有记忆的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可是,我……”
林衿回过身,抬起头看着他,开口打断他的话:“可是什么?没那么多可是,傅延珏,我不管你在顾忌什么,反正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预定下来的压寨相公,别想逃。”
傅延珏静静的拥着她,看着她细嫩白皙的脸颊,还有晶莹剔透的眸子当中那一丝倔强,最终未尽之语没有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结婚。”
再多的顾忌都抵不上她的一瞬回眸,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老不死又怎样?不生不灭又怎样?她的百年就是他的一生。
第172章傅延珏番外
傅家曾经是玄门当中最为鼎盛的家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傅延珏的父亲,叔叔,伯伯,还有那几位兄长,也都是数一数二的杰出人物。
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没有活过三十五岁。
外界的人以为,这是老天爷对于傅家造下太多杀孽的惩罚,哪怕傅家人的手上只沾染过厉鬼怨魂的命,从不伤及无辜者。
但他们哪里知道,傅家其他的人从来不是死在所谓的诅咒之下,而是死在那位备受尊崇,任人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傅家老祖宗的贪婪当中。
傅家老祖宗,在辈分上来讲是傅延珏的爷爷,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岁,因为双腿不良于行,至五十年前开始就没有出过门。
可谁知道,就是因为五十年前那场百鬼夜行的大战,傅家老祖宗双腿被废,留下了一条命。
这人本就是一个带着几分偏执的人,能够忍受丢掉一条命,却不能够忍受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他追寻着更多的力量,追寻着那种战无不胜的强大。
双腿被废之后,他无数次尝试着依靠其他的办法重新站起来,重新拿起傅家的剑。
可是没有用,直到本残籍出现,同时也是所有傅家人的噩梦到来。
傅家人的根骨都不错,而傅家老祖宗最开始拿来当实验的其实是普通人,可是普通人的身体太过于孱弱,连第一关的怨气灌注都承受不了,更别说后面还要和厉鬼拼杀,吞噬厉鬼,最终为了自己的愿望,傅家老祖宗开始毫不客气的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儿孙身上。
傅家人一个一个的惨死,死得荒唐可笑。
傅延珏的父亲是傅家老祖宗最小的儿子,在开始意识到他不对劲的时候,将当时已经怀孕的女友送走,本以为可借此保存最后一丝血脉。
可傅延珏出生后没多久,就被早就得到消息的傅家老祖宗派来的人给带回了傅家。
那时候傅家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傅延珏的到来,让傅家老祖宗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不断的鞭策锻炼傅延珏。
傅延珏的根骨可以说是傅家最好的,比他年轻的时候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随着傅延珏的渐渐长大,傅家老祖宗心中越发的满意,变成了一丝不安。
最终在他动手的时候,将生生不息符的子符下到了傅延珏的身上,企图以此让年轻强大的傅延珏无法逃脱。
突如其来的变故,傅延珏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原本只有傅家老祖宗这一个亲人,所以都没有防备。
被关押在墓室当中,成为祭台上的祭品,由活人变成僵尸,记忆丧失,傅延珏也以为他要么成为他那位所谓的爷爷口中最完美的作品,要么就此死亡。
可是一场意外的转机来了。
傅延珏至今无法忘记,棺材盖打开的那一瞬间,那抹世间最为亮丽的色彩。
一见钟情,来的意外而又突然,却又顺理成章。
因为林衿的出现,傅延珏开始不甘心原定的命运,挣扎,求生的欲望不断的滋生。
在林衿企图为他解除生生不息符的束缚的时候,全力的爆发。
傅延珏恢复了记忆,他明白想要和林衿永远的在一起,就不能够再放任傅家老祖宗的所作所为。
剧组的事情解决后,其实傅家老祖宗的人,即使没有派来,傅延珏自己也会回去。
他清楚,单凭个人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反抗傅家老祖宗,那么反倒不如顺了他的意。
他不是想要打造最完美永生不死的僵尸之祖吗?傅延珏就如他所愿。
同厉鬼厮杀,吞噬,承受几乎爆体的力量。
最终,在傅家老祖宗最为得意的时候反噬,让那人死在了自己的野心之下,一切归于平静。
傅延珏和林衿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是他一生当中最为幸福安乐的日子。
林衿那句突如其来的我们结婚吧,不在他的原意当中,却在他的意料之内。
傅延珏原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意,他如今已经不是人,无法像正常人一样陪着她慢慢变老,永不衰老的容貌生命,注定了他不能时常出现在人前。
傅延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那么自私的将这一切加注在林衿的身上。
可是,林衿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结婚,只是领一个本子,可也是林衿给予他的百年相守的承诺。
百年之后,傅延珏是脸上带笑的看着怀中已然白发苍苍的林衿闭上了眼。
从此之后是一生孤寂还是什么?傅延珏从来都没想过。
因为他的一生早就在林衿生命停止那一刻跟着停止。
神的力量之下,冰冷的身体变得温热,胸腔重新恢复心脏的跳动。
傅延珏俯下身,轻轻地在林衿额头印下一吻,和曾经一样的留下两个字:“等我!”
之后,二人的身体都在转眼之间粉碎,化为天地间的尘埃。
一个透明的人影,毫不犹豫的划开这个位面,消失。
第173章下堂妻不好惹(一)
苏衿醒来的时候正值夜晚,外面的天色很亮,月亮的光辉透着窗户洒进屋子里来,叫苏衿到是可以看得清楚屋子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屋子很大,里面的家具都是应有尽有,摆放的很有条理,但是就是窗户关得很严实。
导致屋子里透着一股憋闷感,还伴随着一股子药味,叫苏衿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苏衿起身下了床,打开了半扇窗子,窗外的夜风透了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这丝药味,她这才觉得胸口都要松快了不少。
苏衿靠在床头,轻闭着眼,回忆起了这一次的委托人一生的经历。
委托人言衿是这长远侯府的侯夫人,原本是武陵王府的安平郡主,义兄武陵王镇守边关,军功赫赫,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是京城里面备受追宠的名门闺秀。
直到,言衿十五岁及笄的时候遵从父命,嫁到了和武陵王府交情甚笃的长远侯府。
在出嫁之前,言衿曾经看过她的未婚夫顾孟章,那是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男子,言衿一见倾心,所以没有拒绝这门婚事。
却不知,这门婚事为她带来的并不是一生的幸福,而是灾难。
言衿新婚当天,顾孟章借着公的名义住在了新房,之后连着半个月的时间都不曾踏入新房半步。
后来,言衿父亲因病去世,顾孟章更是以守孝为由,不愿同言衿亲近。
言衿最初以为这是丈夫尊重她,结果新婚半年未过,顾孟章就纳了一门小妾。
从那之后日日宿在小妾房中,言衿这个长远侯府的侯夫人名存实亡,就连下人也敢背着她嘀嘀咕咕。
若不是因为有一个身份不凡的义兄在,言衿恐怕早已成了下堂妻。
但就在一个星期前,一个噩耗传了就回来。
言衿的义兄,武陵王景淮在战场上失踪了,生死未卜。
言衿大受打击,开始一病不起,最终在今日夜晚,凄惨离世。
若说言衿只是因为识人不清,嫁错了人得到如此下场,或许她还不会不甘到吸引了009的到来。
可在死亡后,言衿在地府的轮回台上却发现,她一生的轨迹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言衿本该平安到老,得封一品诰命夫人,风风光光一世。
而就因为一个人,言衿命运的轨迹被强行的扭曲,最终成了这么个凄惨离世的下场。
而这个人就是那个备受顾孟章宠幸的小妾沈寄瑶。
沈寄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女,直到一抹异世幽魂占领最这具躯壳。
穿越而来的沈寄瑶来自于这个位面的一千年后,是个历史系的在读大学生,穿越过来后,不甘心家境贫困,一直试图改变。
在她一次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撞见了身受重伤的顾孟章,根据顾孟章身上所携带的玉珏,猜到了他的身份,将人救了回去。
沈寄瑶来自千年后,曾经在课上听老师讲过顾孟章这个将在十几年后,权倾朝野的长远侯。
沈寄瑶意识到改变她自己命运的机会来了,装作不清楚顾孟章的身份,对他细心照顾。
两人暗生情愫,顾孟章在走的时候许下诺言,一定会迎娶沈寄瑶进门。
可是碍于和武陵王府言衿的婚约,顾孟章还是失约了。
因此顾沈二人,着实是来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你爱我,你不爱我,你追我赶,逃跑,囚禁,各种让人鸡皮疙瘩都能落一地的言情大戏。
最终还是沈寄瑶妥协了,以贵妾的身份进了顾家的门。
顾孟章深感愧疚,对沈寄瑶那叫一个百般宠爱。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寄瑶早就知道了顾孟章身上的婚约。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武陵王府的安平郡主本来就是顾孟章的原配夫人。
沈寄瑶很清楚在身份上她和言衿的差距,可是要叫她放弃顾孟章这么个未来会权倾朝野的大侯爷,沈寄瑶是说什么也不甘心。
所以故意的弄出了几道戏码,就是要加深顾孟章的愧疚,最终如愿以偿的进了侯府的门。
若说对未来的熟知是沈寄瑶一个大的金手指之外,那么她还有一个更大的金手指。
那就是穿越小说当中常备的空间,沈寄瑶穿越而来的时候,把一个在古玩街淘到的玉佩带了过来,一次无意当中沈寄瑶的血打开了玉佩,里面是一个灵泉空间,一口灵泉可以包治百病。
看着这个金手指,沈寄瑶慢慢的闯出了一个医仙的名声,甚至在一次当朝太后重病垂危的时候,用灵泉水,把太后的命给救了回来。
从那以后沈寄瑶就算只是一个妾,也没有任何人敢小瞧她。
可是当妾怎么比得上正房,只要她的头上有一个言衿压着,沈寄瑶永远都只能是妾。
沈寄瑶不甘心,趁着武陵王景淮出事,言衿大病一场的时候,买通了言衿院子里的人,在她的药里面加了一抹引子,然后成功的要了她的命。
言衿不甘心一个穿越女导致自己的命运被改,她选择了和009做交易,同意将身体让给苏衿,并许下了两个心愿。
其一,言衿要沈寄瑶受到报应,凄惨一生。
其二,言衿希望义兄武陵王平安无事。
第一个要求倒也简单,沈寄瑶本来就是这个位面的bug,就算言衿不提,苏衿也要将这人解决。
而第二点,武陵王如今不知所终,生死不明,想要保证他平安无事,苏衿就不能在这长远侯府里面干坐着,边关是必须得走一趟的。
回忆完原身所有的记忆后,外面已经朦朦亮了。
言衿从床上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衣服,接下来可是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没过多久,外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碧绿色丫鬟服侍的大丫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夫人。”看着坐在梳妆镜面前,面色不如以往那么苍白的言衿,丫鬟面露惊喜的喊了一声。
“碧水,过来给我梳妆。”
碧水来到言衿的身边,一边梳理言衿幽黑如墨的发丝,一边担忧的问道:“夫人,看你今日的面貌可比往日强多了,真是老天开眼,让夫人平安无事,只是奴婢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如还是叫大夫来替夫人再看一看吧!”
“你不用担心,许是这么久喝的药管用了,我的身体已无大碍。”言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意嫣然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碧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连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言衿只当是没看见她的这番变化,一个小玩意儿,用不着现在料理,免得打草惊蛇,到是得不偿失。
第174章下堂妻不好惹(二)
碧水是在原身很小的时候就贴身边伺候的丫鬟,两人虽是主仆却也情同姐妹。
原身到死都没有明白,碧水为何会背叛了她。
直到在地府的轮回台上看到了沈寄瑶买通碧水的画面。
沈寄瑶向碧水许诺了一件事,只要言衿一死,她能够得偿所愿的坐上正房的位置,她就会让长远侯顾孟章收了碧水。
而碧水早就对自家姑爷动了心,可是原身不得宠,碧水靠不上原身这条路子,自然得换条路子走。
只是,有些人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
沈寄瑶随口许下的一句话,碧水就当做金子一样的捧着,却不知一旦言衿真正的死了,她立马就会跟着去殉主。
沈寄瑶不可能让一个知道她的秘密,还对她的男人抱有妄想的贱婢活着。
收拾妥帖后,另一个丫鬟端着早膳上了桌。
熬的软糯香甜的小米粥,配着几碟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包,并着几盘风味十足的糕点。
长远侯府的饭食不错,厨房的大厨值得奖励,言衿胃口大开,吃完早膳后,桌子上已经没有多少剩余。
一旁伺候着的碧水心中多少有些惊讶,瑶夫人那边不是说,那引子和着药吃到今天,人就该没了吗?
怎么夫人反倒像是大病全消了一样,胃口比平日里还要好的多,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碧水心里面几番思量,悄悄的拿眼睛打量着言衿,却见言衿面色红润,眉目之间风采尤胜往日。
碧水收在袖子里的手紧握,胸腔里一颗心脏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没等她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寿安堂老夫人那边派了一个人来传话了,说是老夫人想要见言衿一面。
长远侯府人口也算简单,除了顾孟章和他的小妾沈寄瑶,也就是上面还有一个老夫人,顾孟章的生母。
这位老夫人平日里看着像尊慈祥的菩萨,府里面的大事小事都不管,但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得过她的眼睛。
这不,言衿才刚刚能够下床,胃口大开的吃了一顿,那边传话的人把话传到了。
言衿漱了口,又收拾了一番,带着碧水就往寿安堂去了。
老夫人喜欢清静,寿安堂的位置偏远,等到的时候,言衿这具才刚刚痊愈的身体,已经在开始冒虚汗了。
言衿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面色从容的走了进去。
“儿媳见过老夫人。”言衿优雅的一拜,礼仪挑不出一点的错处。
上方坐着的老夫人端起一盏茶慢慢的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看着言衿维持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个儿媳妇家世礼仪容貌都挑不出一点错处,老夫人原本也比较满意这门婚事。
直到言衿进门已有一年有余,却仍未有孕,再加之如今武陵王府出了事,言衿原本完美的家世也就大大的打了折扣,这不免让老夫人心中新生的一点不满,渐渐的增多。
老夫人摆摆手,面上带着慈和的笑容,却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起来吧!我瞧着你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找你过来说会儿闲话,顺便也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言衿依言站了起来,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老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衿衿,你如今进门已经一年有余,我这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有什么吃的穿的都想着你,若不是实在是情况所逼,我也舍不下这张老脸来向你开口。只是沈寄瑶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太后还放出话来有意收她当亲孙女,你说说太后的亲孙女儿怎么能做我们长远侯府的小妾?那不是别了太后的面子。”老夫人将话停在了这里,言下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那老夫人打算怎么做?”言衿神色不改,依旧优雅的浅笑着问。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衿衿,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大方的,在老身心中,你永远都是我们侯府唯一的侯夫人,那沈寄瑶即使身份变了,也得认你这个姐姐。”说了一连串,似乎总算要说到关键的地方。
言衿面色从容的看着老夫人演,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三分轻嘲。
“章儿欲迎娶沈寄瑶作为平妻,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上面有太后她老人家看着,谁也不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不是?”老夫人慈祥的笑着收回手,唯独那双眼睛在看向言衿的时候,带着隐隐的压迫。
言衿轻声的笑了笑,看起来十分爽快地开口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让老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我叫来?原来就是娶个平妻这么点小事,老夫人和侯爷尽管做主了就是,我这里没有一点意见。”
言衿这么爽快的就松了口,反倒让老夫人心里面略感一丝不安。
老夫人老眼微眯,细细的打量了言衿一番,这一眼看过去才发现言衿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鲜亮,一改往日的颓败沉闷,就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一样。
但自己的丈夫要娶一个跟自己同等级的平妻,换在哪个女人身上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老夫人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衿衿,我知道你心里面委屈,在娘的面前,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只要你不同意,娘就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在太后面前把这件事给回去了。她沈寄瑶算个什么身份,怎么配合你平起平坐?”
言衿面上的笑容转大,纤长的手指抚了抚裙摆的褶皱:“老夫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觉得侯爷娶沈寄瑶为平妻,简直就是一件天作之合的大好事,就算老夫人不说,我也是要进宫,亲自去向太后开头的。”
言衿面上一片真挚,老夫人是细细的看了又看,都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又见言衿口中提到了太后,心中思量了几番,是不是如今武陵王府出了事,言衿没有可依靠的地方了,又不想得罪太后,这才干脆的同意下来。
这般一想,倒是说的过去,老夫人面向的笑容转淡,就算是武陵王府的郡主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实时务者为俊杰。
老夫人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言衿的手,语气之中,难免带了一丝敷衍:“好孩子,好孩子,我们侯府绝不会亏待你的。”
言衿面上表情始终不变的,不会亏待,那原身嫁进候府的这一年来的冷淡又算什么?
这位老夫人耳聪目明的,侯府里哪点事情能够瞒得过她,顾孟章不喜嫡妻独宠小妾,原身一年的活寡妇生活,又什么时候看过这位老夫人站出来说过话。
现在不过是面子上口头上好看而已,要不是言衿的义兄如今只是失踪,而不是已经找到了尸体,武陵王府还没有完全的败落,不然这位老夫人的口吻恐怕又要换一个态度了。
从寿安堂里面出来,言衿还没重新回到院子,宫里面有来人了,来的人刚好,还是太后宫里的。
这一出接一出的戏码就跟唱黄梅戏似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算完。
言衿跟随着来传旨的小太监一同的进了宫。
言衿原本也打算要去宫里一趟,现在顶多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
当朝太后是先帝的元后,因为膝下无子就抱养了如今的皇帝,皇帝登基之后,太后就搬入了福平殿,看上去是过上了养老生活,实际上依旧是宫里面说一不二的存在。
再加上如今的皇后,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前朝的丞相是太后的亲兄长,太后一族几乎把持着半个朝堂,就连皇帝自己在太后面前,很多事都有些身不由己。
大半个月前,太后生了一场重病,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被沈寄瑶用空间里面的灵泉水给救了回来。
之后身体反而是调养的越来越好,太后因此凤心大悦,放出话说,想要收养沈寄瑶当亲孙女儿,并且三五不时的就把她接近宫,处上一段时间,一时之间沈寄瑶风头无两。
言衿刚刚进入福平殿,就听见了里面乐呵呵的笑声。
后宫里面的两尊大佛都在里面坐着,太后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坐着的是皇后和沈寄瑶。
沈寄瑶正在替太后捶腿,二人姿态亲密,就像普通人家的祖孙俩,确实是叫人看了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沈寄瑶如今的身份地位。
长远候府老夫人的那一出才刚刚落幕,这边又来了,言衿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够想得到太后把他召进宫来,为的是什么事情。
言衿脚下缓慢的进了宫殿,行了个福礼:“臣妇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那双眼角带着皱纹,却依旧十足犀利的眼睛看了言衿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起来吧!”后又对身边的宫人的道:“还不快点给安平郡主看座。”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带着言衿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福平殿的主殿今日总共设了四个席位,殿里面的其他三个人已经坐了其余三个位置,而剩下的这个位置安排的不得不说一声妙。
只因,言衿的位置刚好就在沈寄瑶的下方,看上去倒像是言衿身份低于了沈寄瑶,沈寄瑶是正,言衿是妾。
再配合太后口中刚才对言衿的称呼,不是长远侯夫人,而是安平郡主,那就更值得人深思了。
要知道有四个字叫做嫁夫随夫,言衿已经加入了长远侯府,在外人眼中,安平郡主这个身份的前面,已经被长远侯夫人所替代,外人对她的称呼是跟随夫家的常远侯府,而非闺阁时期的安平郡主。
这称呼的事情说小是小,说大也是大,若是口误,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太后当然不可能是口误,那就只能说明太后,要么不承认,要么不喜言衿长远侯夫人的身份。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言衿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更别说太后身边还坐着一个当亲孙女一样的长远侯的小妾沈寄瑶。
言衿嘴角微勾,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都带着几分下马威的色彩,看来这场鸿门宴是越来越好看了。
自言衿进了殿门起,殿里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
按理说换做旁人,面对太后的下马威,胆子弱一点的,定然是心生害怕,像那惊弓之鸟一样;胆子大一点的,只怕面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唯独换在了言衿面前,她却是神情自若,仿佛不是身处皇宫大院太后的福平殿,而是武陵王府自己的闺阁当中,看起来不见担心和烦恼,反而平添了几分悠闲自然。
沈寄瑶眼捷颤动了一下,眼中一抹暗色闪过。
这几日她一直在宫中陪着太后,但长远侯府里面的消息,也没有逃过她的耳目。
之前传进宫的话还说言衿病情越来越严重,眼看着就要连床都起不了了。
而且按时间推算,言衿早就该在昨晚病逝。
可如今言衿依旧活的好好的,看起来还神采飞扬,更胜往日,这让原本以为言衿必死无疑这件事十平九稳的沈寄瑶暗生不悦,同时敏锐的第六感,又隐隐感知,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偏离了它原来的轨道。
只是好在,一计不成,还有另外一计。
侯府里面老夫人的施压,再加上另一尊大佛太后的召见,沈寄瑶可以确信平妻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但只是一个平妻,怎么能够满足沈寄瑶。
沈寄瑶眸色暗沉,像极了昨晚月亮光辉出来之前幽暗灰沉的夜色。
见言衿以不动应万变,自在从容的样子,太后心下不愉,不耐烦再这么僵持下去,直接的开口说道:“想必安平郡主应该知道,哀家今日叫你前来是为了何事吧?”
“安平愚钝,还望太后娘娘告知。”既然太后不承认她长远侯夫人的身份,言衿自己刚好也不用恶心自己。
太后面色威严:“安平,瑶瑶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哀家已经打算收她当亲孙女,之前哀家听闻你和瑶瑶亲同姐妹,哀家也有意成全你们之间的姐妹之谊,只是长远侯快了一步,已经向陛下上书,将会迎娶瑶瑶作为长远侯府的平妻,想必你会非常乐意赞成吧!”
先是点名沈寄瑶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后又更加无耻的扣上了一顶姐妹的帽子,真真是可笑,哪家的原配和小妾能够真的说得上是情同姐妹,更别说这之间还结着生死大仇的。
偏偏最后还要来一点,长远侯已经上书,不管你同不同意,事情已经成定局,最让人恶心的事还偏要你亲口说出同意二字,把那点场面话都要给圆了。
言衿觉得自己真的算是大开眼界,这无耻之辈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皇宫后院儿果然是人才辈出,尤其是在里面浸营了几十年的老太婆。
“在进宫之前,府里面的老夫人就已经向安平开了口,现在太后娘娘和侯爷都是同一个意思,安平自然别无二话,愿意听从太后娘娘的安排。不过……”言衿言笑晏晏,看沈寄瑶目露得意,她脸上同样带着五分的喜悦,说到最后,才来了一个大转弯,“只是一个平妻,似乎太委屈了沈夫人,既然太后娘娘都开口了,安平自愿将这嫡妻的位置让出来,与长远侯和离。”
言衿对于长远侯嫡妻的位置没有丝毫的不舍,但是她这在其他人眼中大方的有些过度的态度,落到了太后的眼中,反而让她觉得是威胁。
“你是在威胁哀家吗?”太后勃然大怒,好在顾及着什么,没有当场爆发出来,可这话也是越听越难看,“安平,做妻子的就该大方妥帖,为丈夫解忧,而不是为了点小事就沾酸吃醋,哀家没说要你嫡妻的位置,你也不必做出这么副委屈的姿态,别走出去了他人还以为哀家以权压人。”
看看,像不像一句老话,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
都要把妾扶平了,还得来一个不是以权压人,是和你商量。
也不看看如今的京城有几家娶了嫡妻的,还有一个平妻在的。
像他们这种豪门贵族,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乱了规矩的事情发生?平妻的事一般都是发生在商贾之家,稍微懂点礼仪的都不会弄出个平妻来。
言衿再也忍不住的轻声笑出了口:“沈夫人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嫡妻的位置吗?难不成是安平会错了意?”
一旁坐着的沈寄瑶有些坐不下去了,要是叫言衿的这话流传了出去,京城的圈子中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派她姿态猖狂,欺压原配嫡妻。
沈寄瑶低垂着头,幽黑的眼睫毛转眼之间带出了两滴泪珠:“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是万万不敢和姐姐争夺嫡妻的位置的,只要能够一直陪在侯爷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小丫鬟我也心甘情愿。”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大义凛然!
言衿手上的鸡皮疙瘩抖了抖,这画风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难不成她是在哪个位面的话本之中遇见过?
成功被恶心到了的言衿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直接道:“哪用得着这么委屈沈夫人,我觉得和离就挺好的,反正我和侯爷也没多大感情,我也乐于成全侯爷和沈夫人之间的一往情深。”
言衿态度坚决,并不像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一时之间太后和沈寄瑶倒是有些弄不清楚了,难不成言衿就真的这么大方的放弃了长远侯嫡妻的位置。
看着二人眼中似乎多了一丝动摇,言衿乘胜追击道:“太后娘娘,安平所言绝不带一点虚假,也并无半点委屈,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安平愿意亲自去陛下面前请和离书。”
这话一出,就容不得作假了。
沈寄瑶心中大喜,极力压抑着没在面上表露出来。
太后面上的冷意也收了几分,看上去多了几分和颜悦色的样子:“安平果然是个大方爽快的性子,既然你和长远侯已经没有多少感情,那倒不如就此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想必陛下那边也会非常同意这件事情的。”
说到这里,两方算是进入了共通点,看起来比刚才的剑拔弩张可要好得多了。
言衿为了证实自己的所言不假,出了太后的宫殿,就直接前往了皇帝的御书房。
按理说臣子的夫人是不能轻易到御书房求见,但是谁叫言衿当初和顾孟章成婚的时候,还有当朝皇帝颁下来的赐婚圣旨,现在要和和离,说什么也得给皇帝说上一声,有了皇帝的和离书,那就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言衿脚下轻快的向着御书房而去。
而这短短的时间里,福平殿里面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作为天下之主皇宫之主的皇帝的眼耳。
“你是说安平要和长远侯和离。”龙椅上坐着的皇帝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语气中带了一点惊讶。
御前总管点点头,躬身回答:“老奴绝对不敢欺瞒陛下。”
第175章下堂妻不好惹(三)
“安平莫不是脑子糊涂了?”皇帝左右想不过去,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下方站着的御前总管也有同样的想法。
叫他们这些外人来看,武陵王府如今出了事,一旦武陵王景淮失踪变成了死亡,武陵王府就会瞬间的崩溃败落。
那言衿这个安平郡主的身份就已经是名存实亡,换做常人那都得是使足了劲抓住长远侯夫人这个身份的。
偏偏言衿不同常人,居然弄出了和离的这一出。
那不是叫小人得意,自己悲剧吗?
皇帝的案头早已经收到了长远侯顾孟章请旨赢取平妻的事,一直压着没批,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让手握重权的长远侯和太后那边的关系更加亲近,二是也不想让功臣寒心,景淮尚在边关生死未卜,这边就弄出了一个和她妹妹同等身份的小妾变做的平妻出来,不是让功臣寒心又是什么?
结果言衿作为当事人,倒是对这一切一点儿都不在乎。
皇帝弄不清楚言衿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在御书房外面通知言衿到了的时候,皇帝大手一挥,将言衿招了进来。
言衿走进御书房,上方的龙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威严大气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就是当朝的皇帝,在位十年有余,颇算称得上英明二字,知人善任,节俭爱民,举国上下在他的治理之下朝着繁荣向上的一面前行。
但唯有一点,皇帝的皇位坐得不是太稳,太后的母族掌握了半个朝堂,就连他的后宫新娶的继后也是出自于太后的娘家侄女。
皇帝一心想要立早已病逝的元后所生的二皇子为太子,但却被朝堂上以丞相为首的六皇子党人阻止,这六皇子是继后之子,如今才只有五岁大小,一旦皇帝有个意外,如此年幼的六皇子坐上了皇帝的位置,那整个朝堂才真的是受丞相一族把持了,只怕这整个燕国皇族都要换一个姓。
言衿进去后行了个礼:“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叫了一声起,和蔼的开口道:“安平今日怎么有空到这边来了?”
说起来言衿也算得上是皇帝的侄女,只因皇帝和前武陵王也就是言衿的生父是拜把子的兄弟。
武陵王是燕国唯一的异姓王,手握边陲重军,历代的武陵王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也是被燕国百姓称道的战神。
而武陵王府并不注重兵权,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会第一时间上交兵符,但一旦战事爆发,武陵王府的人又会身先士卒,冲在战场的第一线。
除此之外,武陵王府的人也从不涉足党争,更不会将家族中的女子送入皇帝的后院。
也是因为他们的这种识趣,又或者说是保身之道,历代以来的武陵王府和皇族都相处的不错。
上一任的武陵王和皇帝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拜把子的兄弟,言衿也算得上是皇帝看着长大的。
上任武陵王是一个痴情种,王妃病逝后,就没有娶过他人,膝下子嗣稀少,只有言衿这么一个女儿,以及收养的现任武陵王景淮。
不管是出于人为关怀,还是道义,皇帝对于言衿这个小辈都算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景淮下落不明,武陵王府眼看着就要衰败的时候,长远侯府的顾孟章没有选择直接以无后的名义给言衿一纸休书,而是想要将他的真爱沈寄瑶提到平妻的位置的原因之一。
“陛下,臣女今日来找您确实是有一些私事要麻烦您。”言衿脸上出现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惋,“当初得陛下宠幸,为臣女和长远侯赐了婚,只是如今时过境迁,臣女和长远侯之间也无多少感情,臣女也不想耽误长远侯和他的真爱,愿自请和离,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虽说早已知道了言衿所来是为何事,但这话没有从她的口中亲口说出,事情明显就还存在着转圜的余地,不管出自于哪一方的原因,皇帝都并不希望这个他所看重的后辈落到和离的地步。
“安平,你可知道你向朕说出和离意味着什么?”
“臣女明白。”言衿点点头,“如今臣女义兄出事,一旦义兄他有个万一,武陵王府就将不再是以前的武陵王府,臣女以后只担着一个安平郡主的身份,在外人来看,又是一个下堂妻,肯定会遭到外人的奚落,但是即使如此,臣女也不想勉强自己待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边。”
皇帝看着她默不作声,安平向来是个柔弱的闺阁千金,皇帝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如此坚定的话。
若不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安平堂堂一个郡主,一个侯夫人,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想到当初为他挡了一剑,落的身体留下病根,英年早逝的武陵王,皇帝心中涌起了一股愤怒,道:“安平,可是顾孟章那小儿欺辱了你?”
“陛下,您一向是臣女心中最为敬重,也是最慈祥的长辈,臣女并不想隐瞒您。臣女和长远侯顾孟章之间不但并没有一点感情,甚至于臣女分外厌恶这个人。臣女当初不知事,以为顾孟章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满心欢喜的嫁过去,结果等待臣女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顾孟章开始借公务繁忙,后来又借臣女需要为父守孝为由,一直不愿意臣女同房,直到半年后他成功的迎娶了他的那个小妾,更是连踏进臣女房中一步都觉得污了他的脚。如今,顾孟章还想要得寸进尺,将一个区区的贱妾提做平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是更加明目张胆的打臣女的脸,这叫臣女如何在与他过的下去?”言衿愤怒的说完之后,眼中带泪,十分委屈的望向皇帝。
皇帝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好个顾孟章,居然敢如此欺辱你。安平放心,顾孟章想要迎娶他的小妾当平妻的折子,朕会即刻给他驳回去,并且下旨申斥,绝不会让他在这般轻狂下去。”
长远侯氏一品侯爷,他的嫡妻还有平妻都是需要受朝廷敕封的一品诰命,所以想要将小妾扶做平妻,按照燕国的律令,必须得告知当朝皇帝,得到皇帝的允许。
一旦皇帝这里,顾孟章的折子过不去,那沈寄瑶就算有千般本事,万般手段,死死地抓住顾孟章不放,也休想当正房,妾永远只能是妾。
可是这一点并不是言衿想要的。
对于一个大猪蹄子,沈寄瑶想要那就拿去就是,言衿可不希望将这种油腻的东西放到身边膈应自己。
但皇帝的做法却和言衿一开始的所求背道而驰,言衿不相信,这是因为皇帝没听懂她的意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皇帝并不希望言衿和顾孟章和离。
顾孟章是一品侯爷,同时也是兵部尚书,是朝中少有不受丞相党人压制的朝臣,可是一旦言衿和顾孟章和离,顾孟章如愿以偿地迎娶了对太后有救命之恩,并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的沈寄瑶。这无外乎就是将顾孟章推向了丞相一党,对皇帝以及二皇子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而言衿出生武陵王府,身份贵重,品行颇佳,只要不是她亲口闹着要和离,顾孟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言衿休掉的。
有一个备受皇帝看重的安平郡主言衿在,就可以牵制住顾孟章,让他有所忌惮,无法在明面上和丞相党人频繁的接触。
言衿明白皇帝心中的考量,但既然已经来了御书房,那她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陛下,臣女非常感谢您处处为着臣女打算,只是顾孟章恐怕不会轻易的妥协。”言衿意有所指的说道。
“难不成他还敢违抗朕的旨意?”皇帝面上冷然。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顾孟章只是一个小小的臣子,他怎么敢违背您?只是……”言衿话锋一转,“顾孟章或许可以不娶沈寄瑶当平妻,可是他要宠幸谁?却还是由他自己做主的,更何况沈寄瑶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臣女总不能让陛下把她杀了吧!”
皇帝下旨申斥或许可以让顾孟章短时间之内顾忌,但皇帝总不能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臣子的后院,顾孟章想要做到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完全很简单。
皇帝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可是放在权力之争面前,言衿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的幸福,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
皇帝可以看在前武陵王的面子上,保证言衿面上是名正言顺,风光无限的侯夫人,可背地里是苦是甜,这只能是言衿一个人自己品尝。
言衿知道这一点话不至于打动皇帝,所以她乘胜追击的又道:“陛下,臣女之所以要想和顾孟章和离,其实不单单是顾孟章宠幸小妾这一个原因。臣女再怎么说也是堂堂郡主,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妾斤斤计较。这最主要的原因是,臣女惜命。”
听到最后这四个字,皇帝面色一变,“安平,你这话是何意思?”
言衿直接的哭诉道:“想必陛下也知道安平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臣女在听到义兄失踪的消息后,心中过于担忧,就一病不起了,原本也只是有些体虚乏弱,臣女并未将这点小病轻放在身上,可是连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过,臣女就连起床都艰难了。”
“臣女心里面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再怎么变得厉害,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因此,臣女心中留了个小心眼儿,结果发现臣女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早已经背叛了臣女,投靠了那个小妾,在臣女日日饮用的药当中下了毒,若不是臣女命大,只怕今天已经没有那个荣幸能够站到陛下的面前了?”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对堂堂一品郡主下毒,那个丫鬟在何处?朕定然饶不过他。”皇帝怒火中烧。
言衿又道:“今日臣女为了不打草惊蛇,依旧同往常一样的将她带进了宫,说起来臣女的这婢女陛下应该都还有一点印象,她叫做碧水是同臣女自小一起长大的,说是情同姐妹都不为过,臣女也是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毒害臣女?”
说到碧水这个名字,皇帝还真就有一点印象。
因为原身和碧水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每一次原身进宫带着的都是碧水,久而久之皇帝也算见过那个碧水一两面。
皇帝面上一沉,一个郡主的亲信,如何是一个小妾能够轻易买通的?这里面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文章吗?
看到皇帝眼中有了犹豫,言衿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臣女心里面着实觉得气不过,就找人去调查了碧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背叛臣女,结果原来是那个小妾许诺了碧水,等臣女死后,她自己当上了正房,就让长远侯把碧水给纳了。”
“臣女这下子才是真的害怕了,连自小一起长大的婢女都能够被人买通,臣女在那长远侯府恐怕早就活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备受监视。臣女实在是不敢回长远侯府。只怕哪一天臣女没有那个幸运就遭了别人的毒手。更何况……”
说到这里,言衿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
皇帝沉声道:“接着说,朕倒要看看一个长远侯府,究竟还藏着多少龌龊?”
“陛下,或许这是臣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臣女真的怀疑长远侯愿意让臣女依旧坐在侯夫人的位置上吗?”
“长远侯本来就喜欢那个沈寄瑶,以前是因为沈寄瑶身份低微,将她捧做了正房,不是叫外人看笑话吗?可现在不一样,沈寄瑶是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太后娘娘可是亲口对外面说过的,想要将沈寄瑶收做亲孙女,到那时候沈寄瑶还不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什么人敢小看了她?长远侯不也能够得偿所愿了。”
“再说臣女如今只是一个空有名号的安平郡主,哪比得上沈寄瑶背后有太后娘娘和丞相府当后台,长远侯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选?”
第176章下堂妻不好惹(四)
言衿一番话说着,都让她有些口干舌燥了。
不过,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皇帝的表情,总算是她的这一番话没有白说。
言衿把自己做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不单单是为了哭诉,而是为了让皇帝看清楚一些事情。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最明晃晃的提醒,长远侯不会不知道该怎么选,而他选择的也不单单是选言衿和沈寄瑶两个女人,言下深意是选朝中如今最引人注目的两个党派。
有沈寄瑶在,不管是太后还是丞相府,都不会放过这个拉拢长远侯的大好机会。
太后会对外面放出话,让一个小妾当亲孙女,就是最好的示好。
而另一边,言衿马上就是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还站在前面挡了她喜欢的女人的位置,长远侯真的容得下吗?
长远侯上折子想要迎娶沈寄瑶当平妻,难道不是他的一个态度的体现?
两边都是妻子,长远侯向着丞相府那边靠拢过去,又谈何说不过去呢?
再加上太后真的认了沈寄瑶当亲孙女,长远侯和丞相府就有着姻亲关系在,平日里作为亲戚走动,皇帝又如何能够阻止?
说长远一点的,二皇子如今已经成年,相较而言,若是目前只有五岁的六皇子登基,一个小小孩童不是比一个成年皇子更好操控吗?
长远侯若是有那个野心,他就应该知道目前站在哪一边,他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一连几个问句都徘徊在皇帝的脑海中,甚至于皇帝开始怀疑言衿之前的那场重病,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妾下的手。
堂堂长远侯府,会连一个侯夫人都看护不过来,这只能说明长远侯早已经默认了他的那个小妾对言衿下手。
想到这里,皇帝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难道长远侯已经有了打算,靠近太后丞相那边。
向来做皇帝的都是多疑的人,哪怕现在顾孟章还没有完全被太后丞相拉拢,还是安分守己,没有展现出太大的野心,可是在皇帝的心里面,这件事情已经落下了痕迹,怀疑的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
而言衿要的就是这一点怀疑,以此来推动她想要的和离。
“安平,这件事朕会派人下去调查,若真如你所言,长远侯府敢如此对你,朕定不会放过他们。”皇帝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向言衿的目光也透着一种帝王的威严和作为长辈的慈祥。
但是在这股平静之下,一场暴风雨已经在酝酿开。
“臣女相信陛下定然能够为臣女做主。”言衿坚信的说道。
之后,皇帝又仿佛是拉家常的一样,问了问言衿在长远侯府的生活,实际上是想以此打探顾孟章最近的动向。
对此,言衿当然是一点隐瞒都没有,也不夸大其词,只需要把那些加诸在原身身上的事情一一相告,相信以皇帝的多疑,再加上还有皇帝对于言衿这个身份特殊的晚辈存在的那一点慈爱,足以让和离这件事情成功的推动。
果不其然,随着言衿不断的诉说,皇帝面上没多大变化,但那双眼睛已经越来越冷。
出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快到黄昏了,言衿是带着皇帝赐下的一大堆的赏赐,如愿以偿的回到了长远侯府。
皇帝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允许言衿和顾孟章和离,但是心里面已然动摇。
皇帝毕竟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言衿说的话,皇帝不会全信,必然会找人去调查,而言衿所言并无虚言,根本不惧任何调查。
到那时候,顾孟章在皇帝心里面已经被规划于丞相太后一党,和离自然手到擒来。
言衿在长远侯府的院子叫做清兰苑,才回到清兰苑没多久,一个不速之客就上门来了。
“真是稀客,侯爷今日怎么有空到本郡主这小小的清兰苑来了?”言衿坐在桌子旁,手上端着一盏茶,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皮子抬了抬,嘴唇轻启。
长远侯顾孟章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视线定格在言衿的身上,眉头皱了皱,一张本就冷峻的脸上显得更加的冰冷:“你今日在御书房和陛下谈了什么?”
“难怪不得今日侯爷大驾光临,原来是来审问本郡主的。”言衿轻笑,放下茶盏,幽幽的抬起头。
“言衿,你是本侯的侯夫人,难不成本侯关心自己妻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不行吗?”顾孟章冷着脸反问。
言衿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脸皮比城墙倒拐还要厚的男人,妻子,这个词还真是说的出来。
“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好像不如实相告,反倒是本郡主的错。”言衿淡淡的抚了抚袖子,漫不经心的说,“本郡主去御书房找陛下,自然是为了如侯爷和沈夫人的意。”
“言衿,你这番阴阳怪气,到底想做什么?你别忘了,你如今是长远侯府的侯夫人,你与本侯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孟章冷言冷语道。
闻言,言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侯爷这话未免也说得太重了吧,怎么好像说这本郡主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本郡主只是感念侯爷和沈夫人之间的情深似海,为此十分感动,不忍心沈夫人为妾,特意将侯爷嫡妻的位置让出来,成人之美而已。”
“你想要与我和离。”顾孟章一时大惊,接着直接的恼怒道:“休想,本侯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言衿是本侯的夫人,没有本侯的允许,你休想离开长远侯府半步。”
“侯爷这话就说得可笑了,本郡主怎么不知道自己连和离的自由权都没有了。”言衿面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本以为和离对顾孟章来讲,应该是完全赞同的才对,可此时他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言衿的意料之外。
看出了言衿脸上的薄怒,顾孟章稍稍放缓了语气:“言衿,若你闹着想要和离是因为本侯要将瑶瑶娶做平妻的事情,那你大可不必,本侯可以撤销这个打算,长远侯府的嫡妻只会是你,瑶瑶性子温柔大方,不会与你计较身份上的事情。”
一时之间,言衿到是没想到明面上对沈寄瑶千般宠爱,万般宠幸的顾孟章,会这么爽快的取消娶平妻的事情。
言衿凤眸微眯,看了他一瞬:“沈夫人可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被太后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难不成侯爷要将太后的亲孙女儿一直当做妾?”
“这件事不用你管,若是太后那边找你施压,你可尽管回拒。”
言衿沉思了一会儿,平淡的说道:“本郡主与侯爷之间并无感情,如今武陵王府出事,本郡主对于侯爷来说只是一个拖累,侯爷难道就不想摆脱本郡主这个包袱?”
听到言衿这么说,顾孟章反而是语气越发的缓和:“本侯知道近日来你忧心武陵王府的事情已久,不过你可放心,本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辈,即使武陵王如今生死不明,你侯夫人的位置也不会出现任何变动。”
“你……”言衿正想问一句,你究竟想要什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被门口的呼叫声打断了。
门口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孟章,我到处找你,不曾想你在姐姐这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姐姐谈话了?”
沈寄瑶和言衿是前后脚回来的,言衿离宫后不久,沈寄瑶也跟着回了侯府。
顾孟章转过身,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沈寄瑶,快步向她走了过去:“瑶瑶,你怎么来了?”
“我今日特意做了几样你喜欢吃的菜,只是没想到你在姐姐这里,我是不是不该来的。”沈寄瑶秋水一样的眸子当中,想过一丝忐忑不安。
顾孟章敏锐的发现了这一丝不安,亲昵的拍了拍沈寄瑶的手:“瞎说什么?我只是来这边有点小事,不许东想西想的。”
“你和姐姐本来就是夫妻,我……”沈寄瑶欲言又止。
顾孟章眼中闪过一丝的怜惜:“瑶瑶,什么事都没有,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回来。”
沈寄瑶微微的垂着头,眼底暗沉,却听话的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看了一出情深意切爱情戏码的言衿,开始有点不耐烦了,直接的说道:“顾孟章,你娶不娶平妻和我没多大关系,但有一点,和离,我不会改变主意。”
顾孟章闻言顿时恼怒:“言衿,你不要得寸进尺,侯夫人的尊宠全部都是属于你的,瑶瑶从来不与你争抢,你难道就这么的容不下她?”
听到这话,言衿忍不住的笑了:“长远侯,你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吗?还是惯会自作多情,本郡主没你想象的那么在乎所谓的侯夫人的位置,至于你和你的瑶瑶怎么恩爱情深,关我何事?”
顾孟章冷眼看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甩下四个字:“和离,休想。”遂拂袖而去。
言衿若有所思的瞧着他这背影。
此时,另一边,离开了清兰苑的顾孟章径直的去了沈寄瑶的院子。
走进饭厅,桌子上果然已经摆放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顾孟章见此,冷峻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时的融化。
“孟章,你来了,快坐下来吃饭,我特地烧的你喜欢的饭菜。”看见进门的顾孟章,沈寄瑶惊喜的抬起头,像期待丈夫归家的小妻子一样,温柔又亲密的说。
顾孟章几步上前,怜惜的看着沈寄瑶:“瑶瑶,我不是说了吗?这些粗活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我不舍得你进厨房。”
沈寄瑶摇摇头:“对我来讲,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愿意自己亲手去做,下人哪有我明白你的口味,还是你已经不喜欢我做的饭菜了。”
听着沈寄瑶娇声的抱怨,顾孟章一把将人抱入怀中:“只要是你做的饭菜,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还不快过来坐下。”沈寄瑶拉着顾孟章到了饭桌前。
要说顾孟章为什么那么喜欢沈寄瑶,除去沈寄瑶足够知情识趣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这一门做饭的手艺。
顾孟章口头上说着不喜欢沈寄瑶下厨房,但实际上沈寄瑶做的饭菜确实是十分合他的口味,吃了后总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顾孟章哪里知道,沈寄瑶不是做饭做的好吃,而是在她的饭菜里面都加入了她空间里面的灵泉水,这样的东西常人吃了,必然会着迷,而且有益于身体健康。
酒足饭饱之后,沈寄瑶亲手泡了一壶茶端到顾孟章的面前。
“孟章,之前我贸然的去了姐姐那里,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啊?”沈寄瑶一边将茶盏送到顾孟章的手上,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顾孟章眉眼一沉,端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跳:“不必说那个女人。”
顾孟章的口气很重,沈寄瑶脸上像是吓了一跳,实际上心底暗喜,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可是,姐姐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看到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眼中的委屈,顾孟章心中一痛,连忙的保证道:“在我心中,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瑶瑶,当初是我对不起你,碍于局势必须得迎娶言衿,但是言衿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侯夫人,她永远不会成为我们俩之间的顾虑。”
“孟章。”沈寄瑶依偎进顾孟章的怀中,“有时候我好希望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要是我有姐姐那样的身份,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你的身边了。”
也不知是沈寄瑶哪一句话惊到了顾孟章,顾孟章身体一僵,伸手揽着沈寄瑶:“瑶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名正言顺的站在我的身边,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闻言,沈寄瑶心中又惊又怒,什么叫做还不到时候?不是已经要迎娶她为平妻了吗?
沈寄瑶从顾孟章怀中抬起头,“孟章,你不是要娶我当你的平妻了吗?我不敢与姐姐争嫡妻的位置,只要能够在你身边有一席之地就好。”
顾孟章又是欣慰又是心痛:“瑶瑶,平妻的事情得向后推迟一段时间,但是我向你保证,这只是推迟,很快的,我就会让你当我真正的妻子。”
很快是多久?
沈寄瑶根本就不相信口头上的保证。
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几乎要刺进手心里,但心里面的愤怒早就盖过了手心上的疼痛。
为什么会突然又变卦?
沈寄瑶强力的掩盖住眼中的愤怒,垂下头,柔弱无依的说道:“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根本不配成为你的平妻,之前是我妄想了。”
顾孟章心中大恸,连忙的承诺的:“不,瑶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言衿现在还有用,我必须得稳住她那边。”
似乎是怕沈寄瑶不相信,顾孟章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很快的,沈寄瑶脸上又重现了欢喜的笑颜。
这边发生了什么,言衿那边当然还不知道。
不过,由于顾孟章对于不愿意和离的态度太过于强硬,以他的身份就算闹到了皇帝面前,言衿想要得偿所愿还是比较困难的。
顾孟章这个人权力欲很重,可谓说无利不起早,言衿相信定然是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贪图的东西,所以他才不愿意和离。
但现在,言衿不想再接着耽搁下去。
言衿没有忘记原身另一个心愿是希望武陵王平安无事。
如今武陵王景淮远在边关又不知所终,每耽搁一天的时间,想要将人完整的找回来的希望,就会又小一瞬。
所以不管是出自于哪个方面,和离的事情都是势在必行。
既然顾孟章这边的这条路子走不通,那就不妨换一条路来走。
原本她还不想闹得那么精彩的,但有人不配合,那就只好把重头大戏提前的搬上戏台了。
两三日的时间,长远侯府内一片平静,直到一日的清晨。
喧闹声打破了这片平静,刑部的人来了,来抓谋害侯夫人的凶手。
第177章下堂妻不好惹(五)
长远侯府的侯夫人是谁,换做是其他人,或许还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但偏偏就是武陵王府的安平郡主。
在这个关键时期,任何涉及到武陵王府的事情,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谁都知道,武陵王——安平郡主的兄长,在成功的打退了金国的进攻之后,遭到了金国人的谋害,如今下落不明。
武陵王可是燕国所有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如今他的妹妹出了事,这下子就不仅是达官贵族在关注这件事情了,就连街头边的平民百姓也在打探着。
据说刑部那边人证物证俱在,有人意图用毒谋害安平郡主,刑部派人专门的上了长远侯府来抓犯人,侯府外面一大群人围着,都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居然敢毒害武陵王的妹妹。
一大早的,和清兰苑位于两个方向的,长远侯宠妾沈寄瑶的蒹葭院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沈夫人,你涉嫌一桩谋杀案,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刑部的官员铁面无私的站在沈寄瑶面前。
沈寄瑶面色铁青,心中慌乱,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们冤枉人,我不可能谋害任何人,你们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来这里冤枉我?”
“沈夫人慎言,刑部官员是凭证据办事,不会受任何人的指使,希望沈夫人能够配合我们的行动,不然我们将会采取强制措施。”
“你们敢,这里是长远侯府,你们来这里抓人经过了侯爷的同意吗?”沈寄瑶双手握成拳头,大喝。
“刑部只凭证据办案,无需经过长远侯同意,沈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刑部的官员态度已经越加强硬了起来。
顾孟章今日一早便去上了朝,至今没有回来,沈寄瑶处于孤立无助的境地,她心知硬扛是扛不过去的,倒不如跟他们走。
她已经留下心腹,等在宫门外,一旦顾孟章下了朝。就会立马赶往刑部这边,到那时候刑部的人怎么把她抓进去的,就只能怎么把她给送回来。
沈寄瑶相信顾孟章不会弃她不顾,按下心中的慌乱,道:“好,我跟你们走,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们休想诬陷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证人。”
沈寄瑶被刑部的人带走的时候,言衿当悠闲的从美梦中醒来。
可以说若不是外面太热闹,导致清兰苑的丫鬟都呆在墙角嘀嘀咕咕的,着实有些吵人,言衿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用完早膳后,言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起来了。
这时,这时两个丫鬟结伴的走了过来,一个稳重一些,脸上没多大表情,另一个较为活泼一点,脸上兴高采烈。
这二人同样也是言衿从武陵王府带来的丫鬟,并且这二人是在当初原身出嫁的时候,前武陵王也就是原身生父特意为他准备的,明面上是丫鬟,实际上是武陵王府的暗卫,武功高强,还兼具着其他的本领。
这是一对双生的姐妹花,分别叫做石青,采青。
在碧水被送到了皇帝那里后,这两个就是言衿最为可靠的心腹。
姐妹花进了房中,其他的丫鬟都被赶到了外面守着,稳重一点的姐姐石青禀告道:“郡主,沈寄瑶已经被刑部的人抓走,奴婢亲眼看着她进了刑部的门。”
“郡主,这下子好了,沈寄瑶那个恶毒的女人绝对休想出来。”一旁的采青高兴的说。
言衿用茶水漱了漱口,淡淡的摇摇头:“没那么简单。”
“难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故?那要不要奴婢去刑部盯着?”采青问。
“你盯着也没用。”言衿掉头看向外面,天色已经不早,“快要下早朝了吧?”
石青点头:“到时间了,往日里长远侯都是在这个时间回来。”石青说到这里,骤然想到,“郡主,您的意思是长远侯会插手。”
“那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弃之不顾?”言衿轻笑。
“可是陛下已经知会了刑部,长远侯只是一个侯爷,难不成还能够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更改真相?”石青疑惑的问。
“更改真相是不会,但是可以让真相被掩盖啊!”言衿悠悠一笑,抬脚向外面走,“走吧,一起去看看。”
言衿带着姐妹花出了侯府,并没有去刑部,而是去了京城当中最热闹的茶楼,名字取作四方楼,可听四方声音,往往城里有什么小道消息,在这里都可以听得见。
果不其然,她们人才刚到,就已经听到了里面闹的沸沸扬扬的声音,说的就是沈寄瑶被抓走的事。
“客官,里面请。”热情的小二一看门口来了新的客人,立马的上前招呼。
“小二的,要一个独座,位置偏僻一点的。”采青向着小二道。
四方楼的独座,有别于大堂,沸沸扬扬,三教九流都有;又不同于包厢,弄了避音的装置,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独座既不受其他人的打扰,也可以听到想听的消息。
小二的很有颜色的领着言衿一行三人去了位置。
独座用屏风隔开,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听得见外面的声音,恰好这个位置又临近街道,透过窗户还可以看看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
她们这边点了一壶茶,并着几碟点心。
言衿颇有兴致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听着四方楼的种种声音,瞧着外面的百样人生。
与她这边的悠闲相比,另一边可就要烦乱的多了。
长远侯顾孟章刚一下朝,才走出皇宫,就被沈寄瑶派来的守在皇宫门口的婢女给拦住了。
婢女痛哭流泣的说道:“侯爷,您快救救夫人,夫人被刑部的人给带走了。”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顾孟章认得这个丫鬟,知道她是沈寄瑶身边的人,那么丫鬟口中的夫人必然也就是沈寄瑶。
“侯爷您刚刚去上朝不久,邢部的人就来了,说夫人谋害安平郡主,不由分说的就把夫人给带走了。可是夫人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冤枉了夫人。夫人一个人去了刑部,心里面得多害怕啊!”
听到最后,顾孟章甚至顾不得回府,直接赶往刑部那边。
顾孟章是一品侯爷,又是手握重权的兵部尚书,刑部这边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便同意了他去见牢里面的沈寄瑶。
顾孟章面色冷沉的跟着衙差进了刑部的监牢,最后在一间环境脏乱差的牢房里面看见了沈寄瑶。
沈寄瑶听见外面的声音,一下子抬起头,一看是顾孟章,一行眼泪顿时就滑了下来。
顾孟章哪还顾得了其他的,衙差刚一打开牢房,他就冲了进去。
第178章下堂妻不好惹(六)
沈寄瑶埋入顾孟章的怀中,面色憔悴,柔柔的哭诉道:“孟章,我好怕。”
“没事儿,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了。”顾孟章抱着人连连安慰。
沈寄瑶心中的慌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但想到之前刑部的人的审问,她手上还是在微微颤抖,唯恐事情真的败露:“孟章,我想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好恐怖。”
“别害怕,瑶瑶,我会很快带你出去,但你得先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孟章放开她说道。
沈寄瑶低着脑袋,一双眼睛泪珠儿连着滚,分外脆弱颤抖的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早你去上朝后没多久刑部的人就来了,非得说我谋害姐姐,可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孟章,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诬陷我,我明明什么都不和她争,难道姐姐还是容不下我吗?”
顾孟章手上青筋蹦跳,在他心中,沈寄瑶就是那脆弱无辜的女子,比白莲花还要纯洁,当然不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
遂将一系列的事情全部归究到了言衿的身上。
看着沈寄瑶身处这环境脏乱差的监牢,顾孟章恨不得立马将她带出去,但是他也清楚,刑部并非兵部,不是他的一言堂。
只好对着她细心安慰道:“瑶瑶,这件事我会去刑部尚书那里打声招呼,你放心,你很快就会从这里面出来的。”
沈寄瑶心中稍定,埋在顾孟章的怀中,像是得到了最大的依靠。
顾孟章又和沈寄瑶说了几句,因担心这里的环境太过糟糕,很快的就离开了,去找刑部尚书想要尽快的将沈寄瑶给救出来。
然而在顾孟章走了之后,沈寄瑶脸上原本柔柔弱弱的表情却瞬然一变。
沈寄瑶骤然之下被抓进了刑部大牢,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安排,如今虽然得到了顾孟章的保证,但她还是不放心。
万一碧水那边若是招出了什么,又或者是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谋害郡主的大罪,一旦扣在了她的头上,不是像顾孟章说的那么容易,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她从这大牢里面救出去。
沈寄瑶褪下手上晶莹剔透的碧玉镯子,这是目前她身上最贵重的东西,趁着监牢里面换班的空隙,她将这个镯子交到了大牢里面,一个非常贪财的衙役手上,又叮嘱了他几句话。
此刻另一边离开了大牢的顾孟章,也确实立马的去找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和顾孟章在同朝为臣,也算有几分交情。
这次的事情落到了刑部尚书的头上,他已经料到了顾孟章会找上来。
所以在顾孟章来的时候,根本都不用他多说,就率先的将证人的证词以及一系列的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
在这之前,顾孟章确实不相信在他心中比白莲花还要纯洁的沈寄瑶会干出杀人的事情,可是在铁证如山之下,他心里面还是动摇了几分。
碍于心中对沈寄瑶的那几分情谊,顾孟章又和刑部尚书寒暄了几句,托付刑部尚书让在牢里面的沈寄瑶生活好过一些。
这点小事刑部尚书当然拒绝,顾孟章离开后没多久,刑部尚书就吩咐衙役给沈寄瑶换了一个更加干净的牢房,当天晚上送来的饭菜也是有荤有素,看上去至少能够下口。
可是这并不能满足沈寄瑶,沈寄瑶要的不是换一个干净的牢房和几口饭菜,是要从这个地方出去。
眼看着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沈寄瑶心里面顿时慌张了起来。
另一边,在四方楼喝茶,吃点心,听外面闲谈的言衿可就要轻松得多。
眼看着点心,茶都吃喝得差不多了,听的声音也听得差不多了,言衿擦了擦手,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跟在言衿身边的采青,眼尖的发现从外面接到经过的那辆马车里面的男子有些熟悉,遂向言衿说道:“郡主,长远侯回去了,看这方向应该是从刑部那边回来。”
言衿拍拍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也该回来了。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带着姐妹花二人,言衿很快的回到了侯府。
刚一进清兰苑,就有小丫鬟过来禀告说,侯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言衿面上笑了笑,脚下不急不缓的向里面走去,甚至故意的放慢了脚步,反正现在着急的人肯定不是她。
顾孟章一看她进来,顿时站了起来,喝问道:“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言衿慢悠悠的在桌边坐下:“侯爷今天倒是挺有闲情雅致的,到本郡主这边来问本郡主去了哪里。”
顾孟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侯不与你废话,今日早上刑部来人将瑶瑶带走,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侯爷这话可说得好听,什么叫做是本郡主弄出来的?难不成我一个小小的郡主都能够指使的动刑部的人?”言衿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他。
“你休要扭曲本侯的意思。”顾孟章大怒:“瑶瑶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如此对她赶尽杀绝。”
“别把话说的本郡主怎么的丧尽天良,我这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不是他人先犯到了我这里,我也没那个休闲时间去和她对上。”
见顾孟章闭口不言,言衿接着道:“侯爷不是已经去了刑部一趟吗?怎么刑部尚书那边没有和侯爷说清楚?侯爷一直觉得是本郡主有那么大的能力,把你的瑶瑶弄进了大牢里,本郡主倒是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平白无故的受了他人的毒害,侥幸的捡回了一条命,怎么难不成作为受害者,去报一个案都不可以了?”
“你已经安好无虞,又何必咄咄逼人。”顾孟章冷言道。
言衿同样冷笑着反问:“话说的好听,若换作是侯爷,有人给你下了毒,害你重病在床半个月之久,侯爷是否能够在侥幸逃过一劫后,大度的像个佛爷一样,原谅给你下毒的人呢?”
顾孟章说不出话来,若事情真的是沈寄瑶做的,顾孟章就算再偏袒沈寄瑶那边,这时候也不可能强硬的逼着言衿去牢里面把沈寄瑶换出来。
“你想要怎样?你要什么才可以放过瑶瑶一马?”顾孟章口气稍缓。
“放过她一马也不是不可以,侯爷从始至终都清楚本郡主要的东西是什么,只要侯爷愿签和离书,本郡主也不是不可以去刑部跑一趟。”言衿并不带咄咄逼人之势,怎么选全靠他顾孟章怎么想?
顾孟章冷眼一瞪:“言衿,你三番五次欲要与本侯和离,究竟对你有何好处?武陵王如今生死不明,除了本侯以后没人能够护的住你。”
“这一点就不劳侯爷多加费心了,反正本郡主的要求摆在这里,侯爷要想救人,只要达到条件即可。”言衿面色冷淡,并不打算与他多说。
顾孟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去。
顾孟章离开之后,言衿把石青唤了进来:“王府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东西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只是郡主,长远侯这边真的会放你离开吗?”石青担忧的道。
“由不得他不放。”言衿冷笑。
早在把沈寄瑶送进大牢之前,言衿就已经吩咐姐妹花二人回武陵王府,安排一系列的事情。
皇城离边关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危险重重,言衿想要顺利的抵达边关,并且前去寻找景淮,必需的物品和人是少不了的。
而今这边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那么另一边也就该收尾了。
长远侯府的妻妾之争小妾谋害嫡妻的事情在皇城越发的喧嚣沸腾,不知不觉之中,就连处于后宫的太后也收到了消息。
这一天,当朝丞相以看望亲妹子为由,到了太后的宫中。
“兄长,今日怎么来了?”太后面带笑的说。
在太后下首坐着一人,年约六旬左右,须发半白,有几分老态龙钟之感,惟那双眼睛闪着利光。
这人便是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同时也是太后的亲兄长,兄妹二人年纪相差不过二三岁,同母所出,感情较为亲厚。
太后当初进宫能够一路做到后宫之主的位置,少不了外面丞相的扶持。
而丞相能够把百官之首的位置坐的牢牢稳稳的,同样也依靠在宫里面消息灵通的太后传回来的消息。
这兄妹二人仿若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一体,这些年靠着他们身后的陈家把燕国大半的势力把持得牢牢稳稳的,就连皇帝行事都有些举步维艰。
只是近些年来,皇帝行事越发稳重,叫人找不到一点错处,反倒是陈家连连发生了好几件事情,给皇帝揪到了一些小把柄。
影响虽不大,可皇权却越来越稳固,这样下去对于陈家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不管是丞相还是太后,他们都急需寻找一个同盟。
丞相对于太后的问话答道:“想必太后也听说了,最近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长远侯府的事情,你的那个干孙女而被抓进了大牢,前段时间,通过大牢里面的一个衙役,向我这边传了一个消息。”
“她想要兄长把她救出去?”见丞相点头,太后冷笑,“她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
“太后无需这么说,她毕竟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对我们来讲,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丞相抚须而笑。
“她有何用?一个区区贱妾而已。”太后皱眉不愉。
“据闻长远侯对她甚是宠爱,就连安平郡主也被搁放到了一边,要是通过她能够将顾孟章拉拢到手,救她一救又有何不可?”
“就凭她。长远侯看着对她很是宠爱,可哀家听闻,长远侯向皇帝那边上书的娶平妻的折子已经撤了回去。可见,这个沈寄瑶的影响力也就一般。”太后并不觉得沈寄瑶还有用处。
对此,丞相道:“太后有所不知,就在沈寄瑶被抓进刑部大牢的当天,顾孟章一下了早朝就连忙的赶往了刑部,据说两个人在刑部大牢浓情蜜意的交谈了很久。”
“即使如此又能算什么?”太后又问。
“至少说明顾孟章将这个沈寄瑶是放在心上的,那么这样她就还有用处。”
“兄长既然打算救沈寄瑶,哀家也不多说什么,由着兄长安排就是。”
“本相虽然打算救她,却不打算这么简单的救她,至少在明面上不能使我们出手。”丞相别有深意的说。
太后顿时听了明白:“兄长的意思是背地里救人,然后在明面上把事情,弄到长远侯的头上,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太后应该知道,安平郡主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比较看重的小辈,如今事关安平郡主,皇帝那边一定盯着。一但长远侯一心想要将谋害安平郡主的杀人凶手给救回去,那么落到皇帝眼中会怎么想?”丞相一双老眼利光更闪。
太后同时大乐,随后又道:“兄长,此计甚妙,只是单单如此,长远侯恐怕也无法那么轻易的被我们拉拢过来。”
“当然不止如此,这只为一计,后面还有一计。后面这一计靠着的就是这个沈寄瑶了。太后,你只需尽管的表现对沈寄瑶的好,若那沈寄瑶心里面明白,肯定也会回复一二,到时再由着她在长远侯耳边吹吹枕头风,长远侯就算不会被我们拉拢,也至少会偏过来几份。到时候……”丞相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太后一举接过了他的话:“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一旦长远侯有任何举动,落到了皇帝的眼中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到时候只要皇帝一旦打压长远侯,长远侯就是不想过来也得过来。更何况,长远侯就算想脱开身,我们也能够借此事让他脱不了身。”
宫里面太后和丞相,已经算计着一切。
而此刻宫外面顾孟章还是一心想要将沈寄瑶救出来。
但是他并不打算与言衿和离,如此想要救沈寄瑶就只能把目标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碧水。
只要碧水这个证人改了证词,那么一切也可以迎刃而解,然而就在顾孟章打算去找碧水的时候。
刑部的大牢里面却传出了一个消息,碧水死了。
第179章下堂妻不好惹(七)
证人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
更别说碧水在临死的时候还留下了遗言,改了口供,把一切的事情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说是因为爱慕长远侯顾孟章,嫉妒言衿沈寄瑶,所以才想要毒害言衿,并且栽赃给沈寄瑶,但是在大牢里面反思了这么久后,又于心不忍,才在临死的时候把真相说了出来。
这话听上去就带着几分荒谬之感,可是据证实这遗书确实是碧水活着的时候亲手所写,不存在他人仿造。
这样一来,遗书的真实性就大得多了。
关键的证人畏罪自杀,证词被改,之前板上钉钉的证据证人,一下子全部大变,现在依旧被关在刑部大牢中的沈寄瑶也由最开始的名正言顺,变成了现在的名不正,言不顺。
最终,刑部尚书下令,将沈寄瑶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长远侯府的清兰苑内。
“郡主果然不出你所料,碧水死了,沈寄瑶也被放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言衿面色不改,反问:“知道碧水的死是哪方人马干的吗?”
管情报方面的石青摇摇头:“在碧水死的当天夜晚,牢房里面除了值班的衙役之外,并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而且根据值班衙役交代,当天也没有人和碧水接触过。”
“那她还真就是自杀?”言衿语意不明的说。
“碧水那人既然能够背叛郡主,那就根本不可能心存愧疚自杀。郡主,会不会是长远侯那边弄出来的,故意的杀了人,毁灭证人证据,这样不就可以把沈寄瑶救出来了。”采青愤愤的说道。
听完采青的话,言衿突然的一笑,“采青说的挺不错的。”
“郡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这一次果然没猜错。”采青得意洋洋的样子。
一旁的石青皱皱眉:“郡主,可是如果真的是长远侯做的,沈寄瑶一被放出来,凭着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如今皇宫里面的陛下还盯着这件事,长远侯难道就不怕陛下那边。”
“杀人凶手是不是长远侯,和我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石青,采青,收拾东西,我明天要搬到温泉别院去住。”言衿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所带的笑容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
第二日,言衿一大早的就带着姐妹花二人去了别院,因此也就让想来示好,想要装姐妹情深的沈寄瑶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在言衿走后没多久,皇城里里外外,一则小道消息开始无声的蔓延。
“听说了吗?长远侯的那个小妾被放出来了。”
“怎么可能被放出来?不是说她谋害嫡妻,也就是武陵王府的安平郡主吗?”
“人家本事大啊,那个向安平郡主投毒的丫鬟畏罪自杀了,还留下一封什么样的遗书,把所有的罪责都担了过去,然后那个小妾不就无罪释放了。”
“丫鬟怎么可能突然的死了,不是说被关在刑部的大牢吗?”
“你也不看看那个小妾的身份,那可是长远侯最宠爱的女人,听说那个小妾出事的当天,长远侯又去找了刑部尚书,人家位高权重的,想弄死一个丫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倒说的是,以前我看那个长远侯还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样子,没想到心这么黑。自己的小妾谋害自己的嫡妻还要这么包庇,只可怜安平郡主。”
“谁说的不是,安平郡主是武陵王府唯一的后人了,武陵王如今还生死不知,长远侯府的人就这么的糟蹋安平郡主。听说安平郡主今早连夜的去了别院,肯定是被长远侯府的人给逼走的。”
“那个小妾的本事可真大,把长远和笼络的连嫡妻都不顾了,不会是妖姬转世吧?”
“我觉得有可能。”
原本只是小打小闹的一点声音,很快的传响了街头巷尾。
长远侯府现在算是彻底的出了名,长远侯顾孟章和沈寄瑶也是皇城底下有名的恩爱情深,以至于顾孟章夏朝的时候着实是收到了好些别样的打量的目光,而另一边出门参加宴会的沈寄瑶也有开始的备受欢迎变成了现在所有人闻风就走。
在流言最开始传出来的时候,顾孟章还想派人将这点小小的火给扑灭,谁料却是大火燎原,越燃越烈。
仅仅只过了两天的时间,皇宫里面的皇帝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长远侯长远侯被传旨太监给招进了皇宫,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据说皇帝在御书房里面将它大大的申斥了一顿。
第180章下堂妻不好惹(八)
长远侯府
书房
顾孟章怒眉一竖,大手一扫,一方砚台打在地面,里面未干的墨水洒了一地。
一通发泄过后,顾孟章犹嫌不够,大喝:“给本侯查,彻查到底,本侯要知道究竟是哪方的人放出的流言。”
下面躬身站立的侍卫,呼吸一紧,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一听这吩咐,连忙点头应答:“属下遵命。”
顾孟章眼中神色难看难辨,不知是在想了什么,突然抬头叫住已经准备离开的侍卫,又吩咐了一句:“着人去温泉别院,将夫人给接回来。”
一切事情缘由,皆起于言衿,顾孟章心知想要杜绝流言,不单单是查出幕后传流言的人,更重要的是言衿。
只要言衿回来,对外说上一两句好话,那么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此刻,顾孟章到是没有想言衿若是不回来该怎么办?因为在他心中,言衿是不回来也得回来。
温泉别院
自三日前搬到了这里,言衿的心情是一日好过一日,总算不用见长远侯府那些糟心的人,再加上温泉别院四季如春,也确实是休闲养生的好地方。
不过,言衿人虽然走了,但皇城里外的消息却没有瞒过她的耳朵。
长远侯顾孟章被皇帝申斥,面色难看的出了御书房,长远侯小妾沈寄瑶于白鹿诗会被人暗地里嘲讽,颜面大失。
这二人最近几日在皇城是出够了风头,皇城里里外外近十万人口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二人的大名,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反倒成了他人话中的笑柄。
言衿心知顾孟章这人心气高傲,绝不可能一直受他人指点,他想要破开目前的局面,那她这悠闲的日子就很难再接着过下去了。
果不其然,确如言衿所想。
翌日
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赶来,叩响了温泉别院的大门,而这为首的那一人便是顾孟章的亲信侍卫。
“我等奉侯爷之命,前来接夫人回府,还不快快通传。”侍卫高声大喝。
很快就有丫鬟将消息报道了言衿这里。
言衿理都懒得理,并未出去。
那侍卫赶来的时候正值烈日当头,炽热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着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侍卫等的有些不耐烦,正欲再叫人去通传的时候,看见大门远远的走来了一年轻女子。
等着年轻女子走近,侍卫瞪眼一看,原来是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
“让张侍卫久等了,我家夫人正在午休,不欲见客,我奉夫人之言,前来转达给阁下,夫人不欲回去,请阁下原路返回。”石青脸色淡淡的说道。
那侍卫在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必然不顺,但是临走之时,顾孟章下了死命令,必须得把言衿带回去,这些人必须得照办。
侍卫做了一个揖:“还望石姑娘再去通传一声,侯爷正在府中焦心等待着夫人回去,想必夫人定不愿意拂了侯爷的意。再者,在下来之前侯爷还特地交代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令夫人受了委屈,待夫人回去后,侯爷定然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如今天色已不早,还望石姑娘去请夫人尽早上路。”
这侍卫一通大话说完,石青脚下动也没动的站在原地,并未如他意的进去回报,依旧面色淡淡的又答:“张侍卫所言,夫人都已明白,只是夫人略感心烦气闷,欲在温泉别院调养,待到时候合适了,夫人自然会回去。”
见这丫鬟一直不为所动,侍卫心中也开始急了,怒道:“你这丫鬟,好不知礼,此番侯爷欲与夫人修好,你该从中撮合才是,怎么处处阻挠?莫非有意离间侯爷夫人的感情。”
石青不与他辩解,只挡在大门口,不叫这一群人进去一步。
那侍卫见她态度坚决,心下恼怒,冲着后面的人一招手:“走,随我进去接夫人回府。”
这些人打算硬闯,石青冷冷看向他们:“夫人在此地休养,尔等硬闯,是想干什么?”
“我等乃奉侯爷之命接夫人回府,你这丫鬟再处处阻挠,休怪我等不客气。”侍卫怒目一瞪,右手拔出半截挎于腰间的长剑,长剑寒光凛凛,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好大的威风,果然不愧是长远侯府的侍卫。”
随着一声冷笑,言衿在一众丫鬟奴才的陪同之下,也到了这大门口。
“属下参见夫人,望夫人不要误会,我等只为接夫人回府。”侍卫躬身行了个礼,面上态度虽恭谨,但却不难听出他口气当中的强硬。
言衿隔着这些人三米远的距离停下,讥笑:“是本郡主这丫鬟口舌太笨语义不清没转答出本郡主的意思,还是你这当奴才的耳朵有毛病,听不来话。既然如此,本郡主就站在这里,再告诉你一次,本郡主不打算离开温泉别院,甭管你是奉了何人的命令来。”
那侍卫抬起头来,面色铁青,“夫人虽态度坚决,但我等不好违背侯爷的命令,只能强行请夫人上路了。”
话一说完,侍卫和他后面的那些人就动了手。
这侍卫本以为小小的温泉别院,顶多也就数十来人的丫鬟奴才,根本不可能阻挡得了他们这些人。
但事与愿违的是,那些站在言衿身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丫鬟以及只会点花拳绣腿的奴才,却像一扇劳不可破的铁门,死死地挡在言衿的面前,任由这些人再怎么攻击反抗,也休想前进一步。
须臾一刻钟的时间,一个身材瘦弱,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脚上一踹,将那领头的侍卫直接踹出来两米远的距离,余下等人,也全部被押在了院子中。
言衿看了一眼这些已经没有攻击力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全部丢出去。”
张侍卫等人瘫软无力,无法反抗的被扔了出去。
也是好在温泉别院地处偏僻,周边少有人家,要不然这一番风波,足以引来好多好事者的关注,想必关于长远侯府的热闹还能够传得更远一些。
重新回到房内,采青在一旁问道:“郡主,这些人真的会打退堂鼓,不在来温泉别院了吗?”
“你觉得不可能吗?”言衿端起一盏茶,反问。
采青摇摇头:“长远侯府的这些人死皮赖脸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回去,更何况那个侯爷还需要郡主回去帮他澄清皇城里的那些流言,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言衿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掉头看向窗外,笑了一声:“那不就得了,告诉府里面的下人,今天晚上都警醒些。”
采青若有所感,定定的看着言衿,半响回过神来,低头退了出去。
几个时辰过后,原本的烈日晴天变成了浓浓的夜色,另有乌云笼罩,周边十里之处不见一点光亮,唯有温泉别院,点着灯笼,好似这黑幕当中的唯一一点明亮。
在黑夜的映衬之下,视线受阻,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楚,以至于院门外面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守门的奴才尚且不知所觉。
很快,这些黑衣人爬过墙头,静寂无声的潜进了院子。
温泉别院不大不小,一个人想要走完所有的地方,也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
然而,这些黑衣人一入内,就像是目的明确,根本不去其他地方寻找,直接朝着言衿所住的院子扑来。
这些人较之白日里的侍卫,身上更添一股煞人的杀气,手上提着在黑夜里反光的刀剑,也更加的凛然,必然是刀刀剑剑都见过血的。
领头的黑衣人较为谨慎,在潜入了言衿的屋子的时候,并没有急着推开门,而是退到窗边,透过被戳出洞的窗纸,先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也是黑茫茫的一片,但外面的黑衣人都是习武之辈,眼睛更加的敏锐,依稀可以看得见,床上高高隆起的被子。
那领头的黑衣人朝后面一招手,一群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潜了进去。
然而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进去的那一瞬里面,灯光大亮,大门一下子紧闭。
饶是这些黑衣人,经历过几番风浪,一时之间也被吓得心头大跳,再定眼一看,屋子内有一对容貌相似的姐妹花,神色冰冷,不似寻常丫鬟。
“诸位前来登门拜访,怎么也不说一声,好在我这里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没有怠慢客人。”言衿自屋子里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浅浅笑着。
“你早算到了我等的到来。”领头的黑衣人声音沙哑的开口问。
这声音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所发出来的,透着一股枯朽之感,放在此等环境当中,又令人不寒而栗。
言衿答:“我在此恭候已久。”
“安平郡主果然好本事,只可惜命生的不好,就要夭折了,我等奉他人之命前来,定要取了郡主你这如花似玉的项上脑袋。”那领头的黑衣人压低了声音,也让那枯朽般的声音更为难听。
石青上前一步,喝道:“郡主面前居然敢大言不惭,你等若不老实交代,奉何人所命前来,我必要你们走不出这门。”
区区一丫鬟所言,换作是白日里那些找上门来的侍卫,定然哈哈大笑,全不放在心上。
而这些黑衣人不同,他们都是几番经历生死,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心知这呆在安平郡主身边的两个丫鬟都不简单,只怕表面上是丫鬟,暗地里行的是杀人的事。
领头的黑衣人脸上唯独露出的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当中更冷,骤然出手,手上大刀冲着石青砍了过去。
石青早有准备,侧身一避,同时,另一看似瘦弱的手掌,五指紧握成拳,一拳打了上去。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倒退了两三步,手上大刀握得更紧,眼中的警惕也更深。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跟着的那十来个黑衣人,同样的向着采青,言衿而去。
但这些人全都是铩羽而归,皆败在了看似更加弱不禁风的采青手上。
这对姐妹花二人,明面上来看石青更为稳重成熟,武艺也该是更加高强的,实则却恰恰相反。
采青虽是一女子之身,体内却是难得的习武的根骨,加之力气也比常人更大,一身武艺便是就是在言衿的兄长武陵王景淮的手上也可过得了百招,更不必说这些黑衣人。
转眼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黑衣人已然是或死或残,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屋子里的地面上。
唯一能够挣扎的,也就只有此刻还在和石青过手的领头者。
这领头的黑衣人,见他带来的那些人全部被废,心知今晚这场任务早已失败,敲着和石青交手的一个空隙,身体快如流星一般投出了窗外。
然而,在他出窗那一刻,外面灯光大亮,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却直接将他钉在了墙面上,箭矢的另一头,已然穿破他肩膀上的血肉。
黑衣人领头者肩骨剧痛,眼前发黑,依稀可看得见眼前景象,只见原本寂静无声的温泉别院,勇叔来了不少的人,这些人手上拿着火把,还有者握着弓箭,提着大刀,明显的早已恭候多时。
“郡主,所有人都已解决。”石青禀告道。
言衿眉目冷然的看了眼这些人,“看看还有没有活口,问出幕后主使。”
石青正欲上前,挟制那些人询问,可这些尚存一口气息的黑衣人,却不约而同的嘴角边冒出一口黑血,就连外面那钉在墙面上领头者也不例外。
“郡主,全部死了,这些人都是死士。”石青查探了一番,全部断了气息。
“看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信物。”言衿冷道。
石青和和采青二人一同上前查看,按理说死士执行任务,身上绝不会配带暴露他们消息的东西。
然而没有多久,石青就在那黑衣人当中的领头者身上发现了一块令牌。
而在令牌的正面,俨然刻着一个章字。
“居然是长远侯府的人,那个猴侯爷歹毒了。郡主,让我这就去杀了他。”采青大声的道。
言衿接过这令牌,嘴角慢慢的勾起:“确实是太毒了,只是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
第二日,原本在温泉别院休养的言衿终于是如了顾孟章的意回到了长远侯府。
但这一次她的回来,顾孟章却更恨不得她不回来。
因为一大早的长远侯府外面就堆满了尸体。
第181章下堂妻不好惹(九)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还陷入沉睡当中,长远侯府打扫的两个奴才,刚一推开大门。
大门上方一具尸体,瞬间掉了下来。
推门的那个奴才,顿时吓得大叫,脚下一软的坐在地上。
而另一个奴才也是三魂去了七魄,眼睛直愣愣的往外面一看,只见长远侯府外面躺了一地的尸体。
从尸体上流下的血液已经凝聚,红艳艳的一片,让他立马的顾不得所有的事情,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在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前一个奴才的大叫声,再加上后一个奴才的大喊声,这下子彻底是打破了这条街道的平静。
要知道长远侯府位于皇城脚下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左邻右舍都是朝中的达官贵族。
近些日子来长远侯府是出尽了狼狈的风头,其他府邸里面的人一听这大喊大叫声,立马好奇的探出头来,胆子小的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捧着乱跳的心肝儿缩回脑袋,胆子大的探出身体,还好奇的张望几眼。
这长远侯府又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来了一地的死人?
没过多久,长远侯府的主人,歇在蒹葭院里面的顾孟章和沈寄瑶,还有那位老夫人全都一同的走了出来。
这一看那还得了,老夫人上了年纪,体质较弱些,又没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尸体,顿时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又是一翻手忙脚乱,以至于在这嘈嘈杂杂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得到,站在顾孟章身边的沈寄瑶在看到这些黑衣尸体的时候,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惊恐和慌乱。
长远侯府上台的大戏层出不穷,叫左邻右舍都看花了眼。
与此同时,有一辆装饰典雅不失大气的马车驶进了皇宫。
“奴才参见郡主。”御书房外面的太监总管手上利索的行了个礼。
言衿叫了一声起,客气的道:“李总管,陛下可是在里面。”
“回郡主的话,陛下已经在里面久候多时了,郡主赶快进去吧。”说着,这太监总管殷勤的帮言衿推开了门。
御书房向来是闲杂人等免进,可短短几天的时间,言衿却已经是进来第二回了。
这一回还是和上一回一样,皇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言衿面色如常的行了个礼。
皇帝满目威严,一双威目当中又透着一丝慈爱,看着言衿面上带着的憔悴,说道:“安平,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憔悴成了这副样子。”
言衿闻言,眼眶顿时就红了,略带一丝哽咽的道:“回禀陛下,臣女此前被人谋害,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想着去温泉别院散散心,结果有人还是不肯放过臣女,昨个夜晚,臣女若不是得兄长以前送的两个婢女誓死保护,此刻哪还有那个荣幸,站到陛下的面前。”
皇帝闻言大怒:“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因今日无需早朝,皇帝较平时便起的晚了一些,结果刚洗漱好就被宫人告知,安平郡主在外面求见,而且面容狼狈,语气着急,似乎是有急事。
皇帝心知言衿见他,和长远侯府那边脱不了关系,这边叫人将她宣了进来。
谁料言衿的这第一句话,尽就有几分石破天惊之感。
言衿拿出手帕拭了拭眼眶处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神色之间更加的凄惶:“昨天白日里的时候,长远侯派人来说是要接臣女回去,臣女与他之间本来就有龌龊,那沈寄瑶是怎么被放出去的,臣女还能不明白。这样的男人臣女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随他的随从回去,就叫别院里的那些奴才将他的那些随从给打了一顿,本来想长远侯也该死心了。”
“不想,到了夜晚,臣女却差一点因为白日里的事情丢了一条命。臣女昨夜睡得不是太安稳,就叫两个婢女守在臣女的床边,也幸好是如此,才没叫那些人得偿所愿。”
“三更才刚过,一群黑衣人突然的闯进的臣女的屋子,举起手上的利刃就想要了臣女的命,臣女心里面正当惊慌失措时,兄长远赴边关时为臣女留下的两个武功高强的婢女拼死杀了那些黑衣人,救了臣女女一命。后来臣女叫人给这些黑衣人搜身,结果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
说到这里,言衿脸上出现了浓郁的愤恨之色,拿出一块令牌,怒不可遏的说道:“这块令牌明明就是长远侯顾孟章的东西,那些黑衣人也全部都是这个姓顾的派去的,定然是臣女白日里落了他的脸面,他气不过,竟然想要杀了我。”
言衿所言七分真三分假,绝大多数可以查证的东西,言衿话中都没有作假,至于她昨晚是如何请君入瓮的,那些黑衣人已死,温泉别院知道内幕消息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出卖言衿。
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接过令牌向着皇帝呈递了上去。
皇帝拿起令牌看了看,沉默了片刻,盯着言衿说道:“这块令牌的确是出自于长远侯府,但也并不是没有栽赃嫁祸的可能。长远侯与你毕竟是夫妻,总是有几分夫妻情面的。”
“那还有什么夫妻情面?那些刺客绝对是长远侯派来的。”言衿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愤愤的说道,“长远侯之前就不顾臣女的脸面想要娶那个沈寄瑶为平妻,也幸好是有陛下在才没有叫他得逞,后面沈寄瑶又因为臣女的缘故,被送进了刑部的大牢,顾孟章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定然把这一笔笔的账都算在臣女的身上,但是我白日里没有顺从他,回去反而落了他的脸面,他想要要了臣女的命,给他心爱的小妾腾位子,又怎么不可能?”
话说完,像是被伤透了心的言衿两边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动,低着头不断的拿手怕擦拭眼眶。
皇帝看了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问道:“那安平现在打算怎么办?”
言衿闻言抬起头,五指握成拳头,果决的道:“臣女想要与长远侯和离,并告他杀人之罪。他和沈寄瑶三番五次想要谋害臣女,臣女绝不再姑息下去。”
皇帝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阴沉晦暗,叫人看不透,并胆颤心惊。
言衿仿若未闻,脸上满是坚决。
须臾片刻的时间,皇帝面色缓和了下来,总算是开口,并且不再像上一次的犹豫,“安平,上一次你来请求和离,朕并没有明确的答复你,是看在你和长远侯少年夫妻,你二人郎才女貌,为免你日后后悔。如今看你态度坚决,那长远侯又犯下此等恶事,朕这次便随了你的心意。”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言衿状似感激的行了个大礼。
长远侯府
经过一番查探,长远侯手底下的那些人发现这些黑衣人都是被精心培养的死士,死亡时间不超过八个小时,应该就是在昨夜毙的命,并且身体上都带着致命的伤口。
手底下的人将这些消息禀告给了顾孟章后,顾孟章反倒有几分懵然,这些已经死亡的死士为何会出现在他家的门口?
顾孟章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这些死士。
“能否查清这些死士的身份?”顾孟章朝着下面的人问道。
有人回答:“很难,这些死士嘴巴向来很严,就算是他们活着的时候,也很难从他们口中问出话来。更何况,这里面个别的死士死亡的原因并不是被利剑所伤而死,而是咬破了里面潜藏着的的毒药,由此可见,他们并不想暴露身份。如今只有他们的尸首在,属下已经查探过,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物,旁边的刀剑,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不带任何的标记。”
“那可有查到是何人将这些人的尸体送来。”
听到这个问话,下面的人犹豫了一下,声音稍稍降低了一些:“回禀侯爷,在这些人的尸体被丢到府门外面的时候,曾被外面路过的打更的人碰见过,据他的描述,丢尸体的人好像是夫人身边的那两个婢女。”
“言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孟章疑惑的喃喃。
下面的人猜测着回道:“会不会是因为昨日白天派去的那些人激怒了夫人。”
“那这些尸体又是从何处寻来的?”
顾孟章眉目之间染上了怒色,然而没等下面的人回答,他却瞬间的脸色大变,叫道:“不好,这些人定然是被派去刺杀言衿的,如今叫他她人杀死并丢在了本侯的府门外,指不定这女人,以为是本侯派去的人。夫人现在在何处?”
下面的人一听这分析,心里面也顿感不好,他们这些人和顾孟章早就捆绑在了一起,一旦他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遂赶快的回答道:“侯爷,夫人一早的就进了宫,会不会就是进宫去……”告状。
最后两字没来得及说,但顾孟章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顾孟章脸上大怒:“叫人备马,本侯要立马进宫。”
顾孟章心知言衿的身份放在这个特殊时期,在皇帝的心中,必然有几分地位。
上一次言衿跑到御书房去告状,他就立马的受到了皇帝的申斥,关于平妻的折子也被驳了回来,后面没过多久沈寄瑶又跟着出了事。
若这一次言衿又是去告状的,他不做好应对,只怕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顾孟章才刚刚步出书房的大门,就听到外面有下人禀告,皇宫里面来人了,叫侯爷出去接旨。
顾孟章脸色更加冷沉,这道从皇宫里面发出的圣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
他大步去了大门,刚一走近,就发现他之前口中还念着的言衿已经回来。
顾孟章眼神冷冷的看向言衿,言衿却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往他这边扫过一眼。
“长远侯接旨。”传旨的是御书房的总管太监,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若是寻常的事情,往往不需要他跑这一趟,而这一次传旨居然是总管太监亲自来的,那必然就不是什么小事。
顾孟章按照礼节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席长话说完,里面总的就是一个意思,你长远侯和安平郡主感情不和,安平郡主特地向朕请求和离,朕念在你二人感情破裂,予以准许。
当初是由皇帝赐婚,武陵王府和长远侯府才会联姻,如今仅仅只过了一年的时间,一旨和离书由皇帝发出,从今以后言衿不再是长远侯府的侯夫人,而只是武陵王府的安平郡主。
“微臣接旨。”顾孟章面色铁青的接过了圣旨。
之后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顾孟章一把抓住了言衿的手,厉声喝道:“言衿,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别后悔。”
言衿眼波一转,怒道:“顾孟章你几次三番羞辱我在前,昨夜又派刺客暗杀于我,我不与你和离,难不成还要等着被你杀死?”
“愚昧无知,言衿,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顾孟章额头青筋蹦跳,手上狠狠的一甩。
言衿被他甩开几步远,脚下一扭,眼看着就要摔倒了,也幸好是身边的婢女护主。
“长远侯,安平郡主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如今你二人和离也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难不成长远侯是对陛下的旨意有什么不满吗?”一旁站着的太监总管高抬着头,凌人的问道。
顾孟章死死的捏着拳头,若不是心有顾忌,只怕他早已爆发了。
要知道这御书房的太监总管,惯会是个左右逢源,捧高踩低人,对于身份高权位大的那是百般殷勤,顾孟章何时在这等人物手上吃过亏。
但是此刻形势比人强,长远侯再怎么位高权重,那也只是一个臣子,就连宰相门前都是七品官,更别说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着的太监总管。
顾孟章非但不能发怒,而且还只能把这口恶气往心里咽,一拱手,面带恭敬的道:“微臣绝无此意。”
总管太监满意的点点头:“长远侯,陛下还有口谕,让你立马进宫觐见。”
这下子,顾孟章更是顾不得找言衿的麻烦,马不停蹄的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