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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蚕蛾     书厢txt下载     书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水沟

    “……呕!”

    干呕一声,男人刚要起身,却不巧被一只大手给硬生生按住了:

    “你最好别动,现在(的话)。”

    话虽如此,却有另一只手把他的脑袋转到一边,随后按住的那只手移开,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在下面接着:

    “现在可以呕了,我就说那些东西倒不干净吧……”

    男人……还真就这么呕了,一点都没有“客气”——但他其实只呕出了一点东西,更多的还是干咳和干呕;只不过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呕出来的是白沫混合绿黑相间的污水,还有一些尚算纯净但却呈现淡黄棕色的液体——芯启只能说幸好处理还算及时,至少就现在情况来看肺还没坏死。

    “估计是想伪装成意外吧,你身上没有太严重的割裂伤,但撞击导致的挫伤实在是太严重了,所……”

    芯启话没说完,因为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那男人以一个十分敏捷的姿势突然从床上翻了起来,顺势就要将芯启的手朝后背别过去;芯启的反应更夸张,干脆同样顺着方向一转,整个身体以一个非常“圆润”的幅度攥着男人转了一大圈之后又将他甩回了床上,那男人本能地还想挣扎,却又被芯启直接一手按住了——可不是上次那样很“温柔”地按住胸口,而是四指(这种动作大拇指参与不进来)曲起用指节顶住了咽喉,掐成了一个多动一下喉结就要被压碎的姿势。

    “哐啷!”

    直到这时,脱手的不锈钢盆才刚刚砸到地上,本就不多的污物洒了一地,甚至有几滴溅到了芯启裤腿上……

    ……芯启……还是硬生生忍住杀了这货的欲望了:

    “身手不错,僵硬了点……这段时间刚练的吧?如果是初学者的话还算不错了。”

    “先不谈这个……把我放开,还有……这是哪里?”

    “哦!”芯启当真没想到这男人思维恢复这么快,看来可以被书厢当成生意的家伙多少都有点可取之处:“随便找的一家小诊所,当然设施还算齐全……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半个小时不到就被扔进水沟的吗?”

    “……我能问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吗?”

    “店家抓欠钱的人本事可是一流,而你还欠我一杯酒……话说你在关注哪?”

    芯启撒谎了,不过即便效果不强,但怀表能追踪这家伙喝下去暂未完全消化吸收的酒的事……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男人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在衣服上摸索一通之后才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我的笔……枪呢?”

    “我找到你时没看到什么枪。”芯启这时却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桌边开始翻找:“你的衣服我换过了,老实说真的有够麻烦的,但不这样感染了又是一堆麻烦事……”他猛然翻出一个笔记本,举起来朝男人晃了晃:“你刚刚要问的是这个吧?老实说已经不是随身带记事本的年代了,但这都需要你去‘改口’……很重要的东西吧?”

    男人作势想要去抢……但终究还是自己停住行动了:

    “能还给我吗?”

    “没上来抢算你识相。”

    “没办法,你不是本地人吧?”

    “哦?”芯启真的有点惊讶了:“对是对了,但何以见得?”

    “这地方的人……就算看出一个人要杀人了,也不会有胆说出来,更别说像你一样跟出来。”

    “……你的判断还真准。”

    不知为何,芯启语气有点细微的失落,但他很干脆地解开纽扣把笔记本塞到自己衣服里了;男人当时就急了,但他刚准备发作芯启就率先一步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哪个?”

    “水沟。”

    “哦,”很像要敷衍的语气,但男人确实低下头想了一下:“水沟吗……我还不知道会被扔进水沟。”

    “别跟我说没印象。”

    “我确实没印象,只知道被打晕了。”男人突然发火,用词虽然还好但语气明显开始焦躁:“你觉得要多没经验才会把一个意识清醒、能翻腾(发出声音)甚至能自救的人扔进水沟?”

    “但你确实是活着入水的,估计是想把伪装做得更完善一点吧,毕竟死后入水和真正的溺死还是有点差别的。”

    “都一样吧……话说溺水时有无意识不也同样有差别吗?”

    芯启差点呆了,但还不等他问出“怎么连这都了解”的时候,男人就是突然一惊;随后他便发疯一般从床上扑下来冲向芯启,芯启倒是闪得快,但还不等他想好是用侧踢还是抱摔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的目标是之前放笔记的那张桌子——这家伙同样发疯了一样在上面疯狂翻找,一无所获之后更是回过头来向芯启吼道:

    “我的枪呢?”

    芯启差点没一脚踢出去:“我说过当时没看到枪!”

    “那我成功了没有?”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吗?!”

    “你当时没见到什么人吗?”

    “啊?”芯启猛然反应过来指的是“找到他”的时候:“当时就你一个人。”

    “怎么可能!”男人猛然拄在桌子上,但那姿势立刻就松了,全身瘫软如脱力一样:“我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本来,按照常理芯启是要立马回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但不知为何,他没这么问,只是脸色有些凄凉。

    “我能问问什么事失败了吗?”

    “……你是在羞辱我吗?”

    “倒不是……不过你一直没承认,我也没法判断得那么武断。”

    “你个店老板也讲法律的吗?”男人的语气中嘲笑意味十足:“要是这样的话,我干嘛还差点被杀了?”

    “但你活下来了,不是吗?”

    “是吗?”依旧是嘲笑的语气:“那我又能怎么样呢?向你买武器吗?雇你帮我杀人吗?店——老——板~~?”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杀人’。”芯启率先否决了:“我只做小本生意,‘人命’这种东西虽然价值不一,但‘本钱’对我来讲太大了。”

    “是啊,你也知道……”

    “但卖你点武器我是没什么抗拒的。”芯启下一句话就让男人住了嘴:“凭你喜好,我还可以额外加不少‘料’哦!”

第十七章:到处乱走的“复仇”,与“莫名其妙”的武器

    “……话说,你确定真的是这些地方吗?”

    “……容我先问一句话……你这样真的有用吗?”

    离开诊所之前芯启丢下了几张大额整钞,自己使用器具很小心应该足够弥补损失;但那男人却一路没停地带他来到了一个地方,堪称“有街就走见巷就钻”……这种熟悉的走法让芯启差点没以为这家伙跟自己拥有怀表一样只知道距离和方向不认识路,然而这货把芯启带到的地方是:

    ……地下……

    或者说,是这一片区连栋楼配置、每一条楼梯都通往、但却又互不相连的单层地下室——这男人就这样带芯启来到了其中一个的入口,然后芯启很自然地懵了——这地下室可是不连通而且很小的,墙砖也是坚硬但缺乏韧性的整块原石,一打穿或是挖深极有可能形成长条裂缝的那种——但芯启却怎么看都找不到后期改造的痕迹,但要说男人的身手吧就算带着伤他刚刚也见过了,能够将这混账蹂躏成一团青柠檬再塞排水沟中发酵的家伙们如果全装进这四座位私家车都放不进的地下室里……“杜绝过度包装”行动下的人肉罐头?还是说人其实不多但个个都有绝世身手?再或者他们施工技术高明大范围加工都能保证一点外部影响都不造成……

    ……这可能性……买彩票还能中个二等奖?

    “武器?”

    然而,就在芯启怀疑的目光还停留在楼梯口、没来得及转到男人身上的时候,这货就直接半转身伸出了手——语气上竟然还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芯启……还是忍了——付钱之前顾客是上帝,再者现在也不是可以提前结账的局面,他也只好满脸无语地拿出了两根木条,对接在一起后左转右转地调整了半天,最后用指甲跨着接口划出了一根线;然后他将两木条分开,一根才刚刚收入怀里另一根便直接被他一把插在了地下室入口旁的墙上。

    这回轮到男人目瞪口呆了;但好像试试硬度一样摸了摸石制的墙壁,再看看插口处稀稀拉拉落下的细小石片,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了插入瞬间极细微接近没有的声响,他最终还是憋住没有问出来;本来看男人直接转头就走芯启还是很欣慰的,可没走两步他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如果是单纯拉开距离的话直走就行了吧,拐弯干什么?还连拐那么多次……说是“掩人耳目”都有些过了吧?

    然后男人就这样带着芯启连跨数条大街,直接走到了另一个“风格”截然不同的片区——不比“地下室”那一带,这是一个白天还算热闹、当然晚上(也就是现在)依旧很冷清的近办公区域——但这种矮楼老楼依旧是没有设电梯的,他就这样自顾自地上楼,再自顾自地在走廊里绕了两圈,随后停在了一扇门前,回头用一种“该你上场了”的表情直看着芯启。

    芯启……除了继续转木条以外还能干什么?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转的两根里有一根刚刚才用过,半截划痕还在接口上堪称“历历在目”;而且转好将已经有两条划痕的那根收回去时,一直默不作声看着的男人却又突然提了个醒:

    “别在走廊,有无辜的人。”

    这栋是外租的办公楼,芯启一时间也只想得到工作努力到“睡公司”的了;但他当即真的是很想喊一声“你丫复仇还管其他人有病不是吧”……

    ……总之,最终的结果还是由芯启从窗户爬了出去,将木条插在了房间靠街的窗沿上——反正这个点路上没几个人,然后男人再次默不作声地开始带路,带到地方后已经有了点默契的芯启也开始“插秧”……就这样他们依次“欣赏”了餐厅后厨、废弃小仓库、某户人家的窗户……每一次都没进门,只是在各个地方安置木条,慢慢地慢慢地……

    ……两个人……都憋疯了。

    “隐形(伪装)炸弹,没见过吗?”先回答的还是芯启。

    “那也要伪装成不突兀的东西吧?你这‘木条’……插墙上……”

    “你总不能要求我随身带(迷彩)喷雾和塑胶炸药吧?话说真的是这些地方吗?”

    男人没有回话,芯启也只好跟着了,也就是这种“只有我在回答”的情况让他总感觉好像亏了点什么;唯一的差别就是在赶路的途中他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转起了木条,男人也没管,估计是当他在提前准备了。

    总之,两人就这样在街道上绕来绕去,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最终几乎将城市转了大半圈——不知为何,芯启倒是开始默默“漫不经心”起来了,时不时脱离道路有的时候还走走停停,但始终都会跟上男人的脚步;而虽然不说,但男人的表情也随之开始慢慢焦躁起来了——原先还只是有些“好奇”的——终于,在芯启给一家看似普通的的咖啡店门口也插上木条的时候,男人还是再次忍不住了:

    “你确定这些真的有效吗?”

    “(全部)搞完了吗?”芯启反问,男人花了一点时间才听出他的意思,当即也是几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那就好……跟我来吧。”

    这回轮到芯启带路、男人跟着了,然而芯启却直接带着男人到了最近的一栋高楼——说是高楼,其实也只有十三层而已,但相比这一带还真算是“鹤立鸡群”了——先是把一根“干净”没有划痕的木条摆在天台边上,随后芯启掏出另外一根木条,一端有三道划痕的另一根;再然后他掏出了一部手机,外壳破旧型号也比较老的那种,按出一个号码但没拨出去,一手拿着手机“蓄势待发”,另一只手则是捏住木条,中指无名指张开拇指则朝中间用力一错。

    “啪嚓!”

    木条应声而断;与此同时,市区内也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了爆炸声响,数一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声;男人大惊失色,但跑到扶手边上仔细看了之后,他却回过头来用一种很诡异的表情看向芯启:

    “位置不对?!”

    “那当然了,”芯启语气同样很不耐烦:“谁会‘直捣黄龙’啊?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吧……放心,都是没人的地方,照顾到你‘不伤及无辜’的心态了。”

第十八章:惊醒“沉睡”之城的炸响

    第三声爆炸响起后大约十五秒,芯启就拨通了电话,值得一提的是拨号音没响,占线音倒是响了两秒;接通电话后,手机是早放在嘴边的了,但芯启口中发出的却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女性的音嗓:

    “你好,警察吗?这……”

    男人早看呆了,但他还是存了点心思想猜芯启接下来打算说什么;谁知话刚说到这里,芯启就直接把手机往天台边缘那根木条上一砸,木条应声而炸,当然没有楼下那些真正意义上“爆炸”的威力,而是包括“声音”都顶多只有“可销售爆竹”的程度;但手机还是随着那“啪”的一声直接碎了,零件损毁没有复原价值的程度。

    “干嘛?”甩了甩同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芯启看着嘴巴张开不知道该不该合拢的男人,用一种很无奈的表情说道:“放心,偷来的,而且现在的电话都有音量限制,不会伤到耳朵……这一带明面上的犯罪率不高,虽然警员都是从正规院校调来的,但不来点猛料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引出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古怪,像是八分莫名其妙加上两分的惊讶;但他刚张嘴想问,芯启就更迅速地掏出了又一根木条,这一端上倒密密麻麻全都是指甲刮出来的划痕了:

    “好了,前奏什么的都万事俱备,你总不想错过‘正篇’吧……所以,我宣布这场今晚临时策划临时布景临时……算了,都一样……的表演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他就单手掰断了木条;紧随其后的,城市里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爆炸声响,楼间距中随时可以看到猛然窜出、但又很快湮灭下去的火光;很快,另一些光和声音开始加入进来了,来自被爆炸惊醒的人们,他们打开了各家的灯,或哭喊或质疑或叫骂——毕竟沉寂实在太久,这些人也只做得出这种反应了,离得近的被吓哭离得远的怀疑是不是拍电影,或者因为被吵醒了而破口大骂……报警的有没有躲在屋里的看不到,至少两人视线中探出头来张望的只拿着手机在拍照;但第一时间想到赶紧逃的当真一个都没有,因为爆炸都响了好一会儿了,芯启愣是没看到一个人跑到街上。

    相比之下,男人的反应就要快很多了:爆炸声是接连响起的,持续时间很长且让人找不到规律,他们所在的高度也确实不允许俯览所有的爆炸现场;但第二轮爆炸开始没多久,从那时起便趴在护栏上观察着的男人神情就再一次变了——他猛然转身抓住芯启的衣领,用力之大堪称“怒不可遏”:

    “你耍我?”质问声也大得出奇:“那种威力根本炸不死人!”

    “我耍你,好意思拿钱么?”芯启的语气倒很平静,动也不动就这样让男人抓着,外表上看不出反击的“欲望”:“我是生意人,讲究效率,再者耍一个开过枪了的人是不是傻……等一会吧,一会儿就好,所谓‘报仇’,并不一定要亲手才行的。”

    话虽如此,但芯启袖中的木条依旧是再次“蓄势待发”了,双手都有;只不过,虽然抓着衣领的动作看起来很帅,却不知是不是考虑到刚苏醒被摔回床上那一幕,男人最终还是松手了,继续趴在水泥护栏边上朝下看着,也没发出多余的声响。

    怎么说,很理智的举动;但到底是随波逐流唯唯诺诺那种还是真想得明白其中关键的那种,目前来看的话男人还没表现出足够推测的依据……

    沉默降临,芯启整理着被抓乱的衣领,男人则依旧往楼下看着,堪称“不声不响”;就这样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左右,虽然爆炸还在持续但频率已经变得相当低了;然而也就是在现在,另外的声音加入了这场“集会”,或者说,“闹剧”;只不过,这时候终于“新入”的才是主角,芯启一通布制的最终目标:

    警笛声,单调且毫无差别的,但楼下驶过的车辆却混合了巡警消防医疗的车型——在遭遇“轰炸”的城市里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之后,男人却……

    ……直接呆了。

    “如何?”芯启语气很欣慰,唯唯诺诺的家伙可做不出这种反应:“这边的警察,比你那时候可靠多了吧?”

    “是啊,”男人面色呆滞,近乎是依靠“本能”在回答:“我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管的。”

    “其实严格来讲这反应还是太慢了,又不是不夜城大晚上根本不会出现‘塞车’的现象。”芯启解释着,却显得很高兴的模样:“但反应慢也有反应慢的好处,你看看(车队)队形根本没乱,如果是那种什么事都‘十万火急’的作风,这么大范围的‘恐怖(爆炸)袭击’要不乱反而说不过去了。”

    并不单单只是在鸣笛,那些或黑或白或红的车辆里不时有人伸出头朝楼上大喊,再或者说,同样是在“叫骂”——这些“危机应对职业者”的反应终归比普通居民要快一些,有他们带头,楼上张望那些人也终于开始慢慢反应了过来,但同样大多还是以“怀疑”为开局;直到那句经典的“这不是演习”被叫了出来,他们才一反“事不关己”的模样,开始惊慌失措地从楼上一涌而下——活脱脱一群窝被掀了鸭子的模样。

    至此,这座城市才终于踢走了睡虫,从“平常”的梦境里清醒了过来——其实也没必要,芯启是计算过的,大多数爆点都不会引发后续火灾,就算是计划引起火灾的部分,也是周边没人的区域——当然,无论如何只要“醒”过来了就好,毕竟“危机感”这种东西,可是进化论给与的“无价之宝”——照顾到男人心情是一回事,“命”这种东西芯启终究还是觉得成本太高了,光“取走”当然是很容易,但收益实在太低,低到几乎值不了成本价的地步……

    ……或者说,除了九,包括他自己的,芯启都认为“命”这种东西其实相当廉价。

    “……好了,”男人还在发呆,但芯启已经不打算让他“陶醉”下去了:“且不提回避不了的‘价钱’问题……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英雄’级的‘现象’哪一点吗?”

第十九章:混乱时期遗留下的事物

    “我成功了吗?”

    “你又不回答,”芯启脸色很不好,他“变脸“当真不比脸谱慢多少:“我问你,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抱歉啊,”从听到警笛开始,男人一直都是苦笑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和态度都似乎变得很好:“愿闻其详。”

    “你们看起来都像是‘活人’。”芯启脸色却依旧很差:“不……至少持续期间确实是活人……但问题就是无论事前事后还是事中,你们总一副‘目的明确’、‘心无旁骛’的姿态……老实说知不知道和平年代人民内心会渐渐麻木的?虽然就算是战争年代都没警觉多少……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出现着,明明被人们所直视着,但他们就是注意不到你们的原因,然后你们就这样隔几年再出现一次,像饿死鬼一样竭尽全力满足自己‘未完成’的欲望……知道这种情况在我看来像什么吗?就像埋藏在地图某处的宝箱,等着看有没有人会发现打开获得里面的秘宝……然后这地图被官方废弃了,说的是因为剧情发展,其实是因为人气太少为服务器减负……关闭地图的可不是策划,而是你想为他们提供道具的玩家!”

    “……但你不是发现了吗?”芯启用词在男人听来很怪异,但他仍旧勉强听懂了:“你还没回答我我到底成功了没有呢。”

    “我回答过了啊,”芯启的表情不知不觉间缓和了点:“你可是‘英雄’级的‘现象’!”

    “谁知道呢?你又没说清楚。”男人语气也正常了不少:“没准我还是失败了,只是‘打响第一枪’的程度……好吧,还是很像自赞自夸……”

    “但老实说我一开始就很好奇了,”芯启打断道:“你连自己成没成功都不知道的吗?”

    “当时一片混乱,基本上全凭本能在打……”

    “……”

    尴尬归尴尬,不过此刻楼下警笛已经消失了——消防救护等功能性车辆不太严重的情况是不停的,毕竟布制那么长时间的爆炸范围太大了;警车倒是停了一辆下来,但是笛已经打了,几个白制服正拿着文件夹挨着队找人问话,看起来似乎是在统计市民(伤亡)情况——很准确的做法,芯启记得这种白衬衫在这一带警方中是文职的“装备”,看来扩散到大半城市人手怎么着都有点不够用。

    “现在是多少年以后?”男人突然发问。

    “你最喜欢的流行歌是哪首?”芯启反问。

    “《昔日晨光》吧,怎么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曲。”

    “这样啊。”

    “不问问你的死活?”

    “我总不可能睡上二十年吧?”

    “……我还以为你终于听出我话外音了呢。”

    “那真不好意思啊,”很真诚的语气:“不过光‘建筑’来看,跟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啊!”

    “谁知道呢……二十年,就能让一个半不管的‘混乱’地区,变成人人毫无危机意识的‘和平’地带……说句难听的,这一辈人恐怕都没几个知道二十年前这城市的景象吧?”

    沉默降临,但没持续多久——不知什么情况,某一时刻那些留下的“白衣服”们突然陆陆续续、几乎是“同时”地听了一下对讲机,然后他们的动作瞬间就僵了——很细微的变化,表情不变动作不变,但芯启看得出他们的肢体确实有些“僵”了;不知是谁起的头,楼群中也不好判断声音的具体方向,但某一刻本就嘈杂的人声突然“沸腾”了起来——爆炸声早停了,芯启数过刚好不多不少——这栋楼下不远处就有一个爆点,而“沸腾”声一起,一个本来安安静静在街上看“废墟”的人却突然抽风一般撒腿就跑,几名白衣服也是干脆到把手上东西全丢了过去,写字板圆珠笔什么的都不要了——随后就是很正常的“别跑”、“傻子才不跑”环节了……怎么说,很突兀,但这种“沸腾”很明显是会迅速“传染”的类型,可想而知的……

    ……这座城市再次“炸”了,不是爆炸物导致的“炸”了,而是在乱成一团的“人粥”中炸了。

    “满意了吧?”芯启还是在意售后评阶的:“我说过他们还是可靠的吧?再者效率比亲自动手高不少不是么?”

    “……但你确定他们能得手么?”

    “不知道,”然而芯启否定得很干脆:“毕竟闲了太久,这些混账还存了多少能耐真的指望不了;但只要引起重视就够了,这城市新闻行业还是比较自由的,毕竟平时也没东西可报……发生了这种‘大’事,短时间内他们还敢继续犯案吗?”

    “……结果还是不稳定啊。”

    “我只做小本生意,别要求太高了……对了,能够直接追踪‘犯罪’这种事是什么感觉?‘直觉’一样吗?”

    “不知道……我只感觉像是行动当天的壮胆,然后……全凭本能,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好吧……不过话说你当年为什么要杀他?”

    “他害死了我妹妹。”

    其实是一群领养孤儿吧,芯启心想;但问出口的是这句话:

    “无意间的?”

    “不……某种程度上还是有意的。”男人的语气明显不想继续说下去:“你没看我的日记?”

    “没兴趣……不过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杯酒钱,”芯启有点词不达意:“一并抵了吧,你也不希望永远被人遗忘不是?”

    “……随你吧,”男人突然露出微笑,随后自顾自地转身朝楼梯走去:“交易……很不愉快,但至少值这个价。”

    “得了吧,”芯启也笑,但却是“皮笑肉不笑”:“一本日记炸城市,还只是‘值这个价’?再者我还要做生意的,事情搞不了太大啊……”

    ……

    彼得·艾欣默克,生平无记录,唯一有据可查的便是二十三年前只身闯入大型犯罪集团,杀死其首脑和多名成员,引起多方关注,为后期警方的清缴行动提供了大量的民声支持与实际便利;但之后很快被制伏,据当事人口述遭到毁尸灭迹,至今找不到关联物品——传说自清剿成功、城市逐渐安定后时不时会有人在街头小巷的酒吧里喝酒壮胆,但类似的身影人们却再也没有见到。

    其实是见过的,注意不到罢了,芯启想——他一开始也确实没看出来,跟《你好》那次源自“没太注意”的情况不一样,这“彼得”看起来也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绝不超过五十的“中青年”,跟普通的人类几乎没有分别——也就是从浑身湿透的他身上翻出那本日记、本着“多了解一下”的心态芯启翻了翻时间才发觉的异样——是的,某种程度上他撒谎了,但当时这日记却是用防水胶袋封得严严实实的,开口还特意涂了橡胶;不过再仔细想想,彼得当年可是连“照片”什么的都没有留下。

    但反正,交易一完成,芯启也就懒得思考了——彼得的“离开”显得很平常,刚拐过楼梯拐角他就完全消失了,并不是单纯地“消失在视野中”,而是连脚步声、“气息”什么的都猛然间丧失殆尽,连芯启都感受不到——要知道单纯的楼梯拐角可屏蔽不了他的感知,然而,他却也没有追上去确认的欲望——因为就在男人消失瞬间,那本日记就发出了淡淡的橙色光,作为店老板芯启当然知道:

    自己的“款”收到了,虽然价值确实算不上高。

    但收到了就好,至于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比如是不是唯一遗留物品要不要公开为什么会把日记封存带在身上他以后会不会再出现……傻子才会去考虑这些,知道怎么样能够最好地完成交易,对于“店老板”来说才是唯一的正道。

    “吱呀——”

    街头巷尾人声鼎沸,这座城市真的完全“炸”了——至少就算是芯启,要在那么混乱的人群中挤回书厢也并不容易,因此开门的时候他忍不住握着门把朝下方使用了不少力道——那两名客人还没走,本来看他回来九是冷面以对不打算理睬的,但芯启却是直接走了过去,弯腰把嘴巴抵在正坐着他摇椅的九耳朵边上:

    “把这个收好,”他把日记放在桌面上:“还有,做好‘搬家’的准备……这一带估计很久都没生意了。”

第二十章:“新”地方,后事,以及“旧怨”

    天气很好。

    无风,阳光也不差;隔着玻璃是看得到的,但作为挂着“冷气开放”牌子的封闭店面,坐在柜台后边的芯启当真什么也感受不到……

    ……好吧,有些东西还是感受得到的:隔着门他都感觉光线似乎太“烈”了一点,但并不像干旱地区那种向光面和阴影分得特别明显的那种,而是统一的“亮”,或者说,没有特别暗的“背光面”——再换句话说就是“色彩感”很强,这通常都是空气较湿润、光线折射率高的表现。

    “……来到亚热带地区了吗?”随便翻翻日历,芯启同样随口说道——他是能控制书厢的,不然这店老板当得也太憋屈了;但某些事情他确实是控制不了的,比如……

    ……书厢……到底传送到了哪……

    诚然,当初他是调查过书厢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落脚点,但那之后除开大致在哪个位置当地民风习俗节日政府工作态度……还包括像是“彼得·艾欣默克”一般的当地传说(收入来源)以外,其他的信息他慢慢就全忘了——他昨天还身处澳大利亚一个较有些历史但确实不太有名的“老城市”中,甚至还将它炸了,但芯启确实想不起来那城市叫什么名字,如果这是本小说的话,那多半是作者偷懒不想起名……

    ……但无论如何,那座城市的建筑还是有些特色的,因此不出门芯启也大概能认出——但现在这个位置嘛,怎么说,从店里看出去跟其他好几个落脚点几乎都是一样的……要他一个个去认?这种事既无聊又无用还无趣更无脑……

    ……是不是傻?

    总之,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不是一个太过偏僻、但人们却忙得起来的地方——芯启开门算得上早,而门外也早早就有行人了,但却都是自顾自走着,进门的没几个——毕竟是工作日,就业率高的地方就是他们这种小店的“淡季”。

    这倒是没办法的事了,好在当前手头不紧张,芯启也乐得清闲——白天是没有比赛的,因为某些原因芯启也不喜欢看回放;但就在他盖着毯子百无聊赖磨着木条的时候,九却突然把一杯茶砸在了他身前的桌面上。

    好吧,东西没泼出来,但声音很大,终归也是“砸”的程度;芯启眉毛一皱,但不等他发问,九就把一个手机举到了他眼前——她自己的,当初还是芯启帮她准备的。

    这种举动摆明是要“兴师问罪”的了;但简单看了看版面,芯启却懒洋洋地回了这么一句:

    “你还连着昨天的地区网啊?”

    九那本就冰冷的表情变得更阴暗了;但不等她发作,芯启就用更快的语速装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有什么问题吗?”

    “……读一下。”九的眼睛……芯启突然觉得好像在慢慢发出红光?

    “零犯罪率城市,昨日遇袭,大规模爆炸,”神态依旧轻松,但芯启吐字已经几乎相当于‘连珠炮’了:“我挑关键字了啊:大部分遇袭地点发现尸体,藏尸迹象,初步检测死亡时间三周到十年不等……部分发现可疑物品,已确认有多起外地盗窃案的‘赃物’、‘自制枪械’、‘**’不等……整体事件怀疑是潜伏性质黑恶势力互相攻击所致,以上就是大概的内容了……所以说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你自己干的事给个交代?”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干的?再者就算真是,我除了回答‘交易需要’还能说什么?”芯启语气突然放松了,但他的语势却变得非常强硬:“话说新闻写得挺规范,但没多少阅读量吧?我是指,除‘本地’之外的;而且这猜测也真是,黑帮火拼根本不会搞成这样……”

    “所以你对你造成的破坏就没有一点交代?”九没接他的话。

    “我没杀人。”

    “但造成了损失,不是吗?”留着干练短发的女工眼神一凛:“整座城市都要瘫痪,那损失会有多大?”

    “第一,那不是商业城市而且我没破坏功能性设施,顶多瘫痪一星期而已;其二,瘫痪一星期让那帮弱智知道自己活在名为‘安全’的梦里,怎么看都是赚吧;最后,我他娘又不是一城市人的保姆,他们损不损失受不受伤……干我屁事?”

    “我说的不是那个。”九突然话锋一转:“前天就有人来杀你,结果你第二天就把城炸了……他们来找你你不烦吗?”

    “谁说他们会来找我的?”芯启突然苦笑,他有点不想谈这个问题:“别说我已经‘小心翼翼’的了,就算真把一城市人杀光,他们的计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城市同样干他们屁事啊?”

    说到这里,九却突然没打算继续问了,收起手机就直接上楼,一副莫名受气了的模样;芯启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仔细想想,他却发现九这次的提问很正常……

    ……比上次正常……但就这样才让他觉得更不正常……

    ……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芯启当真算得上“多疑”。

    很多人说多疑不好,但那也只是会让人心累而已;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历史总是一次次证明能打下江山的人总是会在一些情况下显得非常“多疑”;换句话说,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事没事“多疑”一下反而“有益身心健康”。

    当然,就算是“多疑”其实也分等级:那种无时无刻提心吊胆的情况虽然都得经历、算是“必要的前期”,但在调查不能无法推进事态的情况下还想那么多,那就是真正的蠢了;而对于芯启来讲,他当然不抗拒把九制伏拖到后房用各种莫名其妙的工具折腾个千百二十遍,但怎么说,且不提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将九击倒,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两人真打起来,无论结果如何店里至少半年都不用开门的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懒”,因此即便九自那之后就一直待在楼上没下来,借着一杯茶芯启还是硬生生和半成品木条打磨测量工具以及他的毯子一起耗到了下午,所谓“早饭”、“午餐”自然是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他突然感觉把九惹生气了是不是不太好;但也就是在把一大批数量的木条磨好、拿出一个弯曲“老虎钳”一样的工具准备进一步操作的时候,芯启却突然发现店里光线一亮——外面的阳光始终很烈,就算不是挡光用的玻璃隔绝效果也很“好”。

    “老板,”进门的是一对情侣,说话的是男方:“麻烦给我们(拿)两个椅子。”

    “嘘……别打扰到其他客人,”芯启表现得很亲切,虽然店里人实在算不上多:“我给你们开个包厢。”

    说着,还不待已经走到柜台前的男女反应,芯启就直接起身绕过柜台,“带路”一样给两位朝楼梯比了个“请”的手势;只不过就在他们半信半疑地开始上楼的时候,芯启却突然右手抓紧楼梯扶手,左手则以肉眼难察的速度一闪,竖到两人面前微微张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对……

    ……假眉毛?!

    “老实上楼,我保证不把你们切成肉段。”

    昨晚木条消耗严重,储备工作被打断芯启的心情可相当糟糕……

第二十一章:“审问”

    虽然最常用的只有一楼,但在地面上书厢其实有两层,而且都具有商业意义。

    只是如果顺着柜台旁的楼梯上去的话,第一眼能看到的却也只有两个房间而已——其中靠内那间是自用的,外人不让进;但另一间却是布置过的,很“商业”的风格、不简陋但却没有丝毫的“居家气息”——内设小圆桌椅和单人沙发组套装,想开小会或是体验“私人空间”的话租就是了,虽然一次只能接待一组客人,但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够了……

    ……对于基本上不常有人会上到二楼的书厢来说……已经够了……

    正因如此,闲暇之余内部人员往往都会“假公济私”那么一下——当芯启带着那对男女打开房门的时候,九正缩在单人沙发上,双腿并拢踩着坐垫边缘那种“蹲”一样的姿势;她正在看一本巴掌大的小书,只是她腿很长,两腿一折一抵那书便几乎贴在了她脸上……

    “……九,去看一下店。”只有两个人的店铺就这点不好,一人离开就必须要另一个人去“掌柜”——有那么一瞬间芯启是真怕九“抗命”的,好在她最终还是放好书从房间里出去了,动作连贯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形象——芯启当真搞不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虽然乍一看确实很像是在“赌气”的模样,但芯启观察能力强,也有相当大的知识储量——她的脸部活动实在是太平淡了,别说“微表情”,连丝毫的“肌肉抽动”都找不到——九的动作习惯其实无论大小细节都有相当一部分不符合人类的正常心理规律,但怎么说,用人类的规律去推测九,那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谬误。

    思绪间,那对“情侣”已经在圆桌旁坐下来了,神色有些紧张但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不比“手足无措”而更像是“蓄势待发”的模样;随手将假眉毛丢在桌上,芯启干脆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场上僵了一瞬,男方最终还是捡起来给自己重新贴上——他是戴了额头套的,芯启只撕了假眉毛下来,好在楼梯虽然是螺旋的但很少面向店内,不然细心点的客人恐怕就会很惊悚地发现这本来还挺帅一小伙子突然没眉毛了。

    只是对着位置贴好之后,局面却一时显得有些尴尬——这里可是芯启的“主场”,如果此时他意图“施压”的话效果绝对拔群;但这家伙也只是微低着头、十指并拢摆在桌面上,其他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近乎“没有先开口的欲望”,但问题是若非没有判断能力的呆子,在这种情况下“外人”率先开口的话……

    “……莫里……”

    “喝点什么?”

    男方呆住了,鼓起勇气开口本就不容易;但芯启依旧动也没动,神态像极了“自说自话”:

    “咖啡茶果汁任选,这个点算上得比较快的,考虑到接下来的谈话酒精饮料就免了吧。”

    那俩男女对视了一下:

    “葡萄汁,甜一点的。”

    “咖啡,浓一点。”

    芯启双手一撑桌面站了起来,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大约半分钟,他便拿着三个各不相同的杯子上来了,左手扣着马克杯和一个薄瓷茶杯,右手则端着一个圆柱形、装着紫色液体的玻璃杯——他把葡萄汁放到了男人面前,装着咖啡的马克杯则递给了女人,自己则就着放了小半天的半杯茶直接喝了一口……

    ……然后他下一句话就差点把另外两人逼吐了:

    “不怕我下毒?”

    “……你让我们点的,”说话的还是男方,似乎负责交涉的就是他:“再者,你不杀人。”

    “我不杀人吗?”芯启语气显得有些“惊讶”。

    “……至少现在不杀,”话虽如此,但无论男女两人都只是握住了杯子,一时间没有“下口”。

    “回不了本而已,”芯启语气有些嚣张:“但如果要进一步给我‘造成损失’的话,我想你们很轻易就能突破‘成本价’。”

    本来,从谈判的角度来讲,芯启目前的言辞依旧没表现出动手的“决心”与“欲望”;但在场两人还真被震到了,他们不敢赌,毕竟那些判断都是基于“已知信息不多”的条件上的——若是对芯启完全不了解的话,他们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敢来这里“硬碰”,因此至少这位店老板看“人”的态度这两位还是大概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楼下那几名客人要是爆发冲突的话在他眼中恐怕也只是事后需要清理的血渣。

    当然,如果是诳那些人的话,恐怕同样不会管那些杂七杂八的直接就跟芯启干上了,这也是为什么芯启要事先让九做戏把其他顾客赶跑的缘故,毕竟“打扫”这种事对于懒汉来说简直就是“天敌”一般的存在;但问题是这两人不得不管,于芯启而言倒仅仅只是节省了“赶人”的步骤,但对他们来说,这些“平民”可不仅仅是“拖累”,还是“职责所在”……

    “只是个‘意外’吧,”似乎没打算让沉默继续,芯启很快便再次开口了:“虽然说‘联邦警察’的监视能力当界第一,但这么草率的行动也太没有你们的风格了……好吧,易容是进步不少,但怎么着也只是‘临时’的程度吧?”

    话虽如此,芯启心里想的却是这两人“贴膜”的级别恐怕连人脸识别系统都骗不了;一男一女一时间都没有回话,芯启便干脆继续说下去了:

    “临时的易容,当天下午就进来的速度……没猜错的话,你们连总部都没有通报吧?私人行动的话……不想连累人?不过光论机动性的话确实是比所谓‘计划’高……”

    “……不打算为你的行动做点解释吗?”

    “打断他人的发言通常都是‘无法反驳’的前兆吧?”芯启有些咄咄逼人:“再者,你指的是哪件(事)?”

    “莫里城的爆炸!就发生在昨天晚上!”男方的语气很不善。

    “哦,那个呀……好吧,虽然是重建的,但确实是澳大利亚为数不多还保持了英格兰建筑风格的城市……但毕竟是第二点五次世界大战的产物,论及‘文物’价值的话并不高吧?”

    “只是‘价值’而已吗?”

    “不好意思,我是生意人……生意人不看价值,那跟你们这些警官又有什么差别?”

    “你……”

    “嗒!”

    其实男“警察”并非说不出话,只是他的回话却是在边说边构思中就被硬生生打断了——本来芯启也只是“拍了一下桌面”的动作而已,但偏偏这两人感知能力同样算得上强,即便是争吵着他们也都能反应到这“拍桌声”不正常,太清脆了;视线一转移便看到芯启拍在桌面上的还真不是他的手,而是一根不知何时掏出来的、打横的木条;与此同时,这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语气也开始变得相当不对劲,甚至可以说,“让人惊讶”程度的烦躁:

    “你想讨论价值观,我只用跟你耗十几秒,反正凭你的智商转三个弯就只能靠支吾来维持自己的‘信仰’;但问题是有一件事我刚开始就想问了,谁叫你们算是半外遣的,常年待欧洲但在哪儿碰面都很正常……所以说……”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里……到底他娘的是哪?!”

第二十二章:“朋友”间的谈话

    “……你连(自己)逃到哪都不知道吗?”

    “自己都不知道逃到哪,敌人才追不到”,应该会这么说吧,那男人想——他远比想象中要了解芯启,但很遗憾他还是不幸猜错了——芯启表情压根动都没动,依旧板着那张臭脸也不说话,只是开始一下一下地敲起了手中的木条,一时间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热内亚,欧洲意大利热内亚!”

    “哦?”芯启表情瞬间放松了:“‘地中海’吗?现在……在换季,难怪……”

    “……你是离(开)得太急了还是?”虽然芯启身上不再散发出压力,但男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狂跳;身边的女性也不知何时瞪大双眼龇出了虎牙,双手以一个“抓地”一般的姿势抠在了桌面上——除了安抚,男人一时间也确实想不到什么方法。

    “离海很近啊,想吃刺身……欧洲刺身虾和贝类比较好吧?”

    “……其实金枪鱼之类的也不错,知名度没那么高罢了。”一边拍着女人肩膀,男人一边苦笑一边打着圆场:“你的性格……”

    “工伤,连赔偿金都没有。”芯启猛然“严肃”了起来:“加重了是吧?”

    “……还好,”女人的神态慢慢恢复了正常,男人也再次松了口气:“至少没有直接拔刀砍过来。”

    “印象深刻啊,”芯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就算我真拔刀砍过来,你们也不怵吧?”

    这一下倒实实在在是在挖苦了,若是没自信对战这“一对”也确实不会过来,但诡异的是楼下客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芯启手上“人质”一般的存在——他们不敢动手打,就是真打起来受限的还是他们……

    “……但那不代表你就可以不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开口的却是女人,语气铿锵有力,气势上丝毫不落下;好似受到了鼓舞,男人的神色也开始重新严肃了起来,但芯启却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用不着使上【能力】吧,现在这情况……但且不论你们的情报系统当界第一,却查不到我到底干了什么,你觉得除非我自愿不然你们怎么着都抓不走我的现在,所谓‘正义’……算什么狗屁?”

    “……那不是‘正义’,”男人意识很清醒:“于我们而言,叫‘职责’。”

    “很不巧,昨天那事对我来说也算得上‘职责’,赖以吃饭的工作。”芯启摇了摇头:“都是职责,都是养家糊口的本事……碰上这种情况所有言语都是虚的,都是脑瘫,一切都还得凭手底下见真章。”

    场上沉默了,话题又绕回了最初的情况,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但就在女人眼睛险些再次睁大的时候,男人却是再次轻拍她的肩膀,出口安抚到:

    “冷静点,安娜,没有打的必要……”他把头转向芯启:“你没见她用过吧,怎么知道的?”

    “我对精神类能力很敏感,这是其一。”芯启说,语气恢复了正常:“她可是‘前锋’、‘箭矢之首’、‘带头冲锋者’,没有点【振奋】类的效果我还真无法想象……这可不是乱取外号的傻帽年代,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藏在‘阴影’里的弱智时期……能凭‘打’闯出的名号,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好吧,难以回避的缺陷。”男人笑了笑:“不过你的外号也……”

    “够了,阿杰。”芯启打断道,语气再次变得不耐:“当年的事无需再提。”

    “……‘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可算不上‘好汉’,当年也只是‘职责’,算不上‘勇’。”芯启也换上了苦笑:“‘个人英雄主义’这种东西,至少在我们的世界早就灭绝了。”

    “说得好像你去过其他世界一样。”

    “就算去过,跟你讲也不会信吧?”

    两人对视,突然一齐开怀大笑,相比之下旁边的安娜倒像是被“无视”了。

    “你说得其实没错,我们确实是擅自行动的,别说上报了(组织里的)通告都没下来呢。”杰拿起葡萄汁喝了一大口。

    “别跟我说你们其实连是不是我干的都还不知道,话说不怕我下毒啦?”

    “上头确实不知道,但反正也没造成什么影响,那种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真有你们的风格呀。”

    “一没死人,二商业性以及功能性的损失其实都不大,又不是动作电影哪边激烈看哪边。”

    “结果你们也很看‘价值’嘛。”

    “不看价值那叫弱智,叫愣子,我们也是要追求长期发展的。”

    “我觉得还是说成‘我们也是要吃饭的’比较亲切一点……话说全世界的税收都在供着你们吧?”

    “看上去如此,但也是有限度的。”

    “……感情没什么差别呀。”

    “倒是你,真的甘心当个店老板吗?”

    “你能想明白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只甘心当个‘士兵’?”

    “……”杰沉默了一下,拿起葡萄汁喝了一口:“你还真成了个‘店老板’啊——”

    “不然你觉得你怎么能坐在这里?照你这种三番五次的打扰频率我最多第三次就把你杀掉了。”转头看向眼睛再次瞪圆的安娜,顶着她的气势芯启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时的你可保护不了他。”

    “现在……也不尽然吧?”杰苦笑着再一次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只不过恢复正常之后这姑娘却一时间显得非常委屈,干脆一把也拿起自己那差一点凉透的咖啡直接“灌”了下去。

    “……话说你们真的不怕我下毒了吗?”

    “你还没这个理由,我们又没给你造成损失,还成为了顾客,正在给你创造收益……付钱之前只要不惹你不高兴你不会杀我们的。”杰干脆也一仰脖将葡萄汁一饮而尽:“你的‘线’其实比想象中好猜……话说受这个控制的话,为什么不改成‘售前付款’?”

    “……你这算是帮我找杀你的理由吗……不过这只是小店,信誉什么的根本扩散不出去,改成售前付款的话估计都没人来了。”

    “不打打旗号?对你来说不算难吧?”

    “只做小本生意,不接受加盟。”芯启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没有像那两位一样直接“灌”完:“话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就这点准备怎么想都跟送死无异吧?”

    “如果说是出差途中猛然看到你今天开门了,而偏偏昨天既没开门又发生了那种事,所以就想着要不要干脆来看一下……你相信么?”

    “……”芯启……很想反驳却突然发现这好像是最合理的解释:“我不高兴了哦!”

    “你没有……”杰突然好像想到了点什么:“……所以说我们打算邀你一起吃顿刺身……放心,我们请,不用你付钱。”

第二十三章:“源”

    “吸溜——”

    某种程度上来讲,至少在芯启的世界里热内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古城”;当然,“建筑模式保持完好”不代表“商业模式不变”,而这个地区曾很有幸地流行过“商业多元化”——但为了“地道”的体验感,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间巴洛克风格十足的大型本地餐厅,而非旁边装修算得上到位、但无论怎么看都有点违和的“日式寿司”。

    “……感情你是奔着贝壳来的吗?”

    看着芯启身前已经相当夸张的一堆空壳,杰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转头看看安娜面前算得上干净的桌面,他却是……

    ……连叹气的心都没有了……

    从芯启的店里出来之后,两人就在开来的车里简单“卸了妆”;但怎么说,卸妆之后的杰还是很帅一小伙子,就是从“青春活力风”变回了“冷静职员风”……至于安娜,那变化可就是“惨不忍睹”了,倒不是说她不漂亮,只不过……

    ……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从“清纯女大学生”变成了“女狂战士”……

    “不一定哦,”芯启刚吸进嘴里的牡蛎(就是生蚝)还没咽下去,他就拿起了一条生的游虾(以游动为主要行动方式的虾,特点是壳较薄步足较小):“我还是会对付一下甲壳类的。”

    “虽然讨厌这种说法,但为什么贝壳是软体动物……”

    说归说,但坐在杰身旁的安娜已经是赌气一般默不作声地拿起了一条手掌长的步虾(比如龙虾),眼神凶狠地瞥了芯启一眼,便连壳也不剥就直接往嘴里塞进去——那东西钙质丰富且比指甲要厚,一时间安娜满嘴的破碎声不知道第几次吸引了周遭一片的目光……

    杰……当真在后悔为什么不多花点钱开个包厢……

    “其实她这种吃法也挺好,矿质丰富。”芯启笑道,他也学着安娜不剥壳就把虾塞到了嘴里——但那是游虾,再怎么嚼声音都没有步虾的大:“其实食谱上大多数‘不可食用’都应该改成‘不方便’或是‘不建议’食用,毕竟就算是毒囊不损伤消化道的话人的胃也能消化掉。”

    “……难度很高。”杰把一块鱼肉塞进了嘴里。

    “所以说还是按着食谱来比较好,普通人的话。”

    “不普通你也得小心好不……话说就我一个吃鱼的吗?”

    “没办法,生鱼我还是比较钟爱‘片’的切法,‘块’的话……腥味太重了。”

    “所以说你要了二十来份贝壳拼盘?”

    “牡蛎营养价值‘种类’很多,但‘量’很低。”芯启咬掉一块扇贝:“要维持活动的话,我一天得吃八十只。”

    “拜托你那是‘拼盘’,不止牡蛎好不好?!”

    安娜还在嚼着虾壳,耸人听闻的“咯嘣”声时刻提醒着她牙口有多好;估计是担心引起误会了,杰赶紧挥挥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先结一次账,要点单的话再说。”

    “欧元美元,还是‘通用’?”好在这家店支持分批结账。

    “欧元。”

    “……你还真是‘钟爱’欧元啊,”直到服务员离开,芯启才用相当小的声音说道:“在我那也一样……还是说你其实很讨厌想巴不得用掉?”

    “……没那么复杂,”然而杰挑起一块鱼肉时,他的眼神却显得很“复杂”:“不想让它们被人忘掉,仅此而已。”

    “但你的年纪……连‘欧盟’都没见过吧?”

    “是啊,我没见过。”杰往嘴里塞着鱼肉块,语气很像是在“自暴自弃”:“对于邮票收集者来说,‘无孔’可是天价……但这年头也没几个经历过‘无孔’时代的人活着了吧?”

    虽然本就是玩笑,但这话芯启也反驳不了,或者说,“不想反驳”——这种观点他其实也认同,一时间我啃我的贝壳你吃你的鱼块她嚼她的龙虾,除了安娜那儿在嘎巴嘎巴以外杰和芯启都没发出声响,显得很有涵养。

    “没想到我们会和你发展成这种关系。”

    “是啊,只不过对我来说应该改成‘没想到世界会变成这样’……不过没想到的事多了,如果当时彼得·艾欣默克可以及时被人捞出来,估计也没我昨天的事了……”

    芯启去过很多个世界,虽然这事除九之外也没几个人知道,但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调查书厢他几乎是每到一个世界就要仔细搜查一遍,企图寻找其间的逻辑联系——虽然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变成了“完成交易就好”的懒散模样,但那时候他还是多少发现了一些“现象”:比如说每个所到世界的历史都不一样,虽然目前来讲大部分“主格调”还是相同的,但偶尔还是会碰上“截然不同”的极端情况。

    所幸,他的世界也属于当时统计中的“主格调”:同样主使用公元纪年法,世界各国的格局也大致相当——这让他的大多数行动都简便了不少,但他的世界却有着一个明显有别于其他世界的特性,那就是“动荡”——并非没有“和平时期”,而是就算和平也往往只是容易揭开的“面纱”形象——代换到“普通居民”视角这其实是一个很恐怖的情况,其中关联很难说不复杂,但用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人人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他人没有的力量”——如果仅仅是“冷战”级别的东西的话那当然还好,但问题是相比“自我抑制力”,那个时候各国“元首”的“信心”明显过剩了不少。

    因此,在这种“笑里藏刀”的局面下,几乎无可避免地世界规模的战争再次开始了——当然,因为目的是纯粹的“掠夺”,所以几乎没有很直接地对商业性城市进行“轰炸”,“核武”、“毒气”一类的大规模武器也有幸没有被再次用上;只不过光靠这一点是不足以结束战争的,好在,幸运女神终归还是出手了,而且这一次站在了“和平”这边:

    那些战争发起者们忘了一个很严重、很基本,但确实容易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真正做得到“上下一心”的,除非是原始部落中自封、百人不到的落后“国家”——经过前两次世界大战后但凡有点大局观的人都知道“战争”这种东西不应该再打了,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只不过这些被称为“保守派”的家伙政治局面上的话语声一直都算不上大,因此无论民众还是同级别的其他政治家,有意无意间都在近乎“寻求刺激”、“只看大事”的心态下将他们忽视了。

    然后,战争打响了;再然后,这群人被惹火了——他们可是政治家,有大局观意志还算坚定的政治家,而且权力范围人数其实并不比所谓的“好战派”少,只是一直以来都不太受关注罢了——这之后的事情就相当“精彩”了,暗杀、“和平”镇压、弹劾、吸收“民间力量”(比如雇佣兵)……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开始之时,大部分参战国自身也在政府层面上爆发了“内战”,场面宏丽到堪称“兵不厌诈”——世界几乎是在“一夜”间就乱了,但一通乱七八糟的政治手段之后,胜利者却是一直不为任何人看好的“反战”方:

    “联合”,虽然说国家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有多稳固,但那是当时“好战派”唯一天然不可能掌握的优势——可以说是被逼无奈,但拼尽全力筛除掉所有“假意求和”的战术陷阱之后,不希望继续战争的人们最终还是以极大的代价完成了“政变”,随后掐停当时已经燃烧了好一段时间的战火——由此,虽然在那之前不少“冷战”和规模较大的“局部战争”都曾经获得过那个称号,但这场仅持续一年、打了一半就被“叫停”的战争最终还是成为了公认的“第二点五次(半次)世界大战”——但它还是无可避免地对世界造成了足以被称为“巨大”的影响:比如澳洲,虽然不是主战场但临海地区大多因为靠近太平洋战区而遭到程度不一的“入侵、驻扎性破坏”;再比如欧洲,政治上因为对“战争”的看法不同导致大量的国际联盟垮塌,同样的原因也在地理上形成了十分独特的“网格状战场”——以“世界”的角度来讲,这些冲击还是太过巨大了,痛定思痛,为了尽可能避免类似的情况,会议后各国“反战派”最终还是选定了“联合性监察”形式的“战争预计”方案:

    “联邦警察”FederalPolice(简称FP),战后次年建立,法律上无国界,职能……非常复杂,上到监察各国军事情况,下到处理民间刑事案件,跟普通地区警察一样——事实上类似的组织早出现了,联合国会、国际刑警、红十字……但可惜的是无论事后怎么圆场,对于这场战争的“阻止”它们却依旧没能提供多大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即便受到国际上广泛的物质非物质支持,但联邦警察依旧被定为“无国界”,而且职能还那么“亲民”的原因——老实说这在“政治”层面上当真算一大创举,毕竟那些“同类组织”没能阻止战争的原因要么是缺乏狭义广义上的“话语权”,要么则是因为受到了单纯政治上的“不平衡影响”;当然,毕竟能被称为“创举”,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混合制度”集团从政治根本来看却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威胁”——别的不说,光是“无国界”这点就让不少政治家看他们的眼神跟看“雇佣兵”没什么两样——这其中乱七八糟的“操作”自然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了,而至于“效果”嘛,虽然局部战争依旧在天天“打响”,但至少这几十年来世界都还一直戴着名为“和平”的面罩,虽然材质则是极容易被撕毁的“薄纱”……

    ……当然,虽然在所去过的世界中芯启的世界“动荡”程度绝对数一数二,但这一次的战争目的毕竟不是“破坏”、“屠杀”与“扩张”,而是“占领”、“兼并”、“掠夺”,而且得益于还算完善的“战后安抚措施”,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场战争的影响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大——没参战的读了一段时间的“激烈”新闻,不幸被波及的也只能调整情绪,然后一如往常地继续生活下去;至于“联邦警察”,对他们来讲也不过是多了一个通用的“紧急求助电话”;就算是参战士兵,虽然各国制度不同,但相关统计显示退伍之后他们的生活状况其实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对于蚂蚁而言,“普通阵雨”和“万年大洪水”是没有差别的,都只是“发水灾”、“该搬家了”而已……只不过,对于芯启来说,那却是现在的他格外不想回首的一段时光……

    “那么说,你(昨天)是在为彼得报仇?”

    “哦,”芯启回过了神,拿起一个藤壶咬进了嘴里:“你也知道艾欣默克吗?”

    “那当然,”杰突然显得很兴奋:“我算是看他的电影长大的了,虽然改编很难重现事实,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第二次翻拍版,经典的破烂风衣硬汉形象……可惜现在知名度不高了,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电影……”

    “……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芯启……发现话题很轻易就回避成功了。

    “硬汉呀,绝对的‘男子气概’……刚开局说是杀了妹妹,但结局却是在为一群领养孤儿而奋战,那种‘家事’到‘大义’的升华绝对是经典到无以复加……”

    “……切,”芯启的声音堪称“微不可察”,随后他拿起易拉罐直接灌了下去:

    “……不过硬汉吗……确实挺有男子气概的。”

    “嗯?”发出疑问的却是安娜,芯启突然想起这位的听力比杰要强:

    “我是说,吃刺身果然还是要配日式清酒啊……烧烤的话啤酒比较好,但刺身配啤酒……有些‘凉’。”

    “……切。”似乎是觉得光“理睬”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安娜满脸愠怒地咬断了虾螯;但紧随其后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也是不顾及时机直接拍了眉飞色舞的杰一肩膀:

    “还不说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那一拍之下杰瞬间就捂着肩膀缩下去了;可就在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口时,芯启却猝不及防地把话一插:

    “如果是‘火种’的话,我恐怕不会帮忙。”

    再怎么受限,再怎么遭到政治施压,“联邦警察”毕竟都算得上是第一个有能耐有意向也有渠道“通观全世界”的国际组织,无论如何都拥有单一国家绝对比不了的广大视角;因此,很意外地,虽然最初的设立目的是“监视并阻止一切有可能挑起大型战争的迹象”,但细致到“为人民服务”的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不该被发现”的东西。

    或者说,那些东西,本来就理应被永远“雪藏”……只是不慎“踏”出了这“第一步”之后,联邦警察的性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了……

第二十四章:熟人?

    “哦,为什么?”虽然像是被直接“拒绝”了,但杰却丝毫没有生气:“你以前也帮过这一类的忙吧?”

    “但那些严格来讲跟‘火种’的‘根本’都扯不上关系。”芯启回道,他再次灌了口啤酒:“就是放置不管,他们也会自行处理……别把‘职能重叠’跟‘正面冲突’搞混了。”

    但凡是研究过历史的人都知道,“第三方监管”这种方法,在国际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都是行不通的——哪怕在FP身上投入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精力,在“维护和平”这件事上它对于当今世界的影响力其实也只有百分之十五左右——顶多有效“协调”一下小范围地区冲突的程度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世界还可以保持着“太平”的样貌,其实还得从“第二点五次世界大战”那惨痛的“内外混战”局面说起……

    ……好吧,就算是在“分权制”已经相当完善的今天,这种事还是显得太可怕了;而且虽然没能“使出全力”也都不以“破坏”为目的,但不比前两次世界大战,“二点五战”开战之初到结束大部分战区其实都很“胶着”,几乎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做出过特别深入的“推进”……嗯,也许在“都没使出全力”的情况下这种对比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迅速将自己同等级国家打倒的能力,而且“二点五”刚开战的时候局势可是“普遍紧张”的,但现如今,几乎任何一个国家都搞不清自己人到底谁反战谁好战的了——“情报战”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的战争也正是靠着“保守派”最终堪称“神兵天降”的“联合围剿”才一步步结束的……

    ……或许这听起来确实有些搞笑,但千万别忘了,这可是“俗话”的说法;如果换成意思相近的“格言”的话,那就是“落后就要挨打”,以及“和平永远建立在对等的力量上”……甚至摊平说白了,在“主权不受到干扰”的情况下,太过深入的结盟在当今的政治条件下依旧是根本不现实的——不管词藻多么华丽,“联邦警察”其实也就是搏一搏那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概率产物”而已,在发现达不到预期效果之后,配以它那本就奇怪的法律地位,诸如“政治怀疑”、“经费缩减”一类的东西几可谓是必不可少的了——本来,按常理来看的话它注定是要“昙花一现”的,但无论如何,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它还是“张开了眼睛”、“全面而细致地看过这个世界”的了。

    然后,它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甚至作为“半地区、通用性警察”在民间逐渐获得了声望,无形中扩大着影响……这其中大恐怖当真只有“意会者”才懂,绝对经典的“细思极恐”……

    “但凭你跟‘火种’现在的关系,恐怕他们全毁了对你也比较有利吧?”

    “想啥呢?”芯启语气有些“恼怒”:“只身一人,把世界性的大组织,在短时间内不留后患地毁掉……你是那些只会意淫的脑残小说人物么?”

    “别用‘能力’岔开话题。”对于“谈判”安娜异常的敏感。

    “但问题是这种事就得看‘能力’,而且就算不只有我,你们也倾巢出动……与此同时他们脑子集体抽风只会傻愣愣站着让你们杀就能杀得完吗?”

    “……这比喻过了吧?”杰擦擦冷汗,灌了口啤酒压压惊。

    “糟糕的是还真没过。”芯启瞪了杰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人的【能力】可是能够‘被动’触发的,想想看如果跟你是同类的话有多么‘无解’。”他又把视线转向了安娜:“有些人则是一受伤就会‘发狂’的,到时候凭借本能都能造成大量杀伤。”他最后把视线转到了……桌前,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

    “而且……光是‘抽风’的话,他们中几乎任何一个人都能在‘五分钟之内’恢复战斗力……快的话二十秒左右,平均应该是两分钟出头,至少最差不超过五分钟……也许(恢复)不全,但就算卡死在五分钟……你们又能突入多少?”

    “……还是太夸张了。”杰的【能力】……至少目前为止做不到芯启说的那种“被动触发”,因此这位中山装男人描述的情况他确实有些难以想象。

    “……你好歹也是‘特殊职业’吧?抛开那些杂七杂八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烟雾弹’不讲,‘民兵’、‘正规军’、‘特殊部队’之间的对比……难道不夸张吗?”

    “……有些地方还真没那么夸张。”话虽如此,但杰的眼神已经没有那么惊讶了:“不过这个比喻倒还不错。”

    “我曾经持有过‘教师资格证’。”芯启的神色却显得有些“落寞”,他一口吞掉了一块青口贝肉,重新开了罐啤酒灌了下去:“但话说回来,你们是‘临时起意’的吧?”

    杰和安娜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的还是“男方”:

    “我总不可能蹲在你店门口等你过来帮忙吧?”

    “……果然。”芯启态度稍缓:“先说说什么事吧?”

    “跟‘火种’有关……”

    “娘希匹我说多少次了?!”芯启气急败坏地直接打断:“‘相安无事’至少他们还会按计划来‘暗杀’我,但如果‘主动进攻’的话……店还开不开了?”

    “……我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开一家小店……”杰确实搞不懂,或者说在他看来芯启完全是在“自缚手脚”:“放心,(这件事)跟他们的‘根本’无关。”

    “但就算如此,我的武器也损耗严重……昨天的规模你也看到了,至少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参加任何会加重损失的战斗。”

    “……拜托!”杰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按你的素养会一晚上就用光‘存货’?”

    “不专心补充的话,存货再多总有一天会用完的。”话虽如此,一口气干光手里那罐后芯启话锋还是一转:“不过作为熟人,我倒是能给你指另一条路:我可以把九‘租借’给你,仅此一次;而作为她的‘监护人’,我也会跟随,但没有参与的义务;当然,作为代价……”

    刚说到这里,芯启的眼神却是猛然一凛,脸上本就不多的“酒红”也是瞬间就散掉了——这种突然“醒酒”一般的举动把杰和安娜都吓了一跳,但愣了大约两秒,芯启就变回了懒懒散散无所顾忌的模样:

    “……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而且这一顿也是你们请。”

    “……这不是说好的吗?”杰笑得很开心,毕竟某种程度上芯启也算是为他们“破了例”;但这两人却不知道芯启有一些东西没表达出来,或者说,“没说出口”——毕竟安娜的听觉范围相当广。

    “……算了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心想”。

第二十五章:狩魔(一)

    作为一座没有被战火波及太多、经典的欧洲海滨城市,热内亚的平均楼层并不高。

    或者说,相比那些纯金融商业的“摩天城市”,在“经典旅游业”以及“建筑文化遗产”的干涉下,至少芯启的世界里热内亚还一直保持着异常“原有”的建筑风貌——事实证明“历史”这种东西是很难去推定的,芯启曾见过“全面摩天”的世界,也去到过“全面(战后)废墟”的世界,那时候的他还会主动调查,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只停留在“工作”上——那两个世界刚好也属于“主格调”,而且与他的差别不大,但也就是那“一点点”的变化把它们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当然,相对来讲,对于“自己”的热内亚芯启还是相当满意的——怎么说,他不是那种能够“单一”地活下去的人,在属性平衡相对完善的今天游戏比赛都很难重样嘛——“世界”这种东西,还是多姿多彩多种多样一点为好,倒也不是说“单调”一定没有优势,只不过在那两个单调的世界里他干的都是“丧事生意”……

    ……是的,至少那两次他都是去“送终”的——有这种经历支持,再配以本就不和的“天性”,芯启当真很难对那种世界有什么好感;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种摩天率极低不高不矮的楼区对于这次的人员属性有利。

    “吱啊——”

    满脸轻松地推开玻璃门走出来,芯启显得有那么一点“精神焕发”:

    “我好了,继续(走)吧。”

    门外,杰一脸淡定的模样,安娜正压着火,至于九……那眼神几乎想杀人了:

    “你……借几次厕所了?”

    “……那家店牡蛎汁水很多。”面对这个样子的九,芯启是断不敢傻子一样老老实实回答个“三次”的。

    “你点的是‘拼盘’,一份里不只有牡蛎吧?”杰笑着拆台道。

    “我喝了啤酒。”

    “好不容易去那种高档店子,为什么只点啤酒?”这满脸“冷静职员样”的男人颇有一种想把人问死的冲动。

    “在欧洲买日本清酒,就像在看中国拍的忍者电影,味道怎么都对不上。”脸色正常,但芯启语气却显得有些“堵”:“再者……一个人要是穷惯了,那他无论如何都‘富’不起来了……就像富惯了的人穷不了一样。”

    虽然笑容怎么看都有一丝“奸计得逞”的味道,但杰的表情大部分还是“我懂,都懂”,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时他喝的也是啤酒,还是因为那店里最便宜的就是啤酒;安娜是不喝酒的,因此虽然看这两人就像在看俩呆瓜,但他们的话题她是真接不上:

    “他一直这样吗?”因此,“迫不得已”之下,她问向了九。

    “不。”然而九回答得很干脆:“在你们面前还含蓄点,在我面前……就是个呆子。”

    “……你一点没避嫌啊,”芯启却横插了进来:“听到了哟~~”

    “切——”九抱胸撇头,一眼也不看芯启。

    老实说,这种插科打诨一般的气氛实在不像是“执行任务”,而更像是刚搓完一顿的、损点满满的老酒友;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一直走着的,芯启刚从借厕所的“小商场”出来后就一齐走着了,一点时间都不打算浪费的模样——事实上去找芯启之前杰和安娜都是有计划的了,于他们而言也只是突然看到一个常年失踪人口回归,便干脆试一下能不能拉过去增加成功率而已;当然,他们成功了,只不过芯启这个“苦力”目前唯一的贡献除开把九拉了过来以外就是前列腺炸裂般地轻微拖慢了进度……

    再事实上,“抓人”,或者说,“追捕”,这种事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种类丰富且并非所有都适合外来人员“中途加入”的——会发展成当下的局面实在是巧合,天大的巧合,巧合到芯启如果不是知道书厢的传送无法预测外铁定要怀疑是“计划”的程度。

    “……嗯?”不过聊着聊着,他还是忍不住“怀疑”了:“这儿……是观光区吧?虽然是晚了点,但这人……也太少了吧?”

    “我还以为你这种满世界乱跑眼里只有生意的人记不住这些地方的特色呢!”杰显得很惊讶,但在芯启挥拳作势要冲上来的时候他还是老老实实开口解释了:“我们向管理部门申请宵禁了,为了行动需要。”

    “宵禁?”放下拳头后换成芯启惊讶了,不过他只想了两秒:“看来效果不怎么样嘛。”

    虽然少,但街上确实是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个人;而且任何有“巡逻”迹象的人一路走到这除了他们自己外还真没看到。

    “……没办法,毕竟是个有旅游经济的城市,‘停转’后损失很大。”讨论到“正事”的时候,杰也很自然地严肃起来了:“要不是已经有两个‘案例’了,我想可能连多媒体通告都批不下来。”

    “也不是在这里发生的‘案例’吧?”

    “那当然,如果事发地就在自己的城市里他们还只是‘通告’的话,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尸位素餐’了。”

    二点五战后,旅游业曾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至今为止作为一座半旅游城市,虽然受通告影响旅游量暂减街上没多少人,热内亚的夜晚还是算得上“灯火通明”的,当然如果再这么“禁”上几天就说不定了——顺带一提虽然显得有些突兀,但为了把九租出去芯启是一回到书厢就关门了的,至于为什么不电话通知让女工提前准备……能多营业一点就多营业一点嘛,虽然这一次算得上是“私事”……但多少也是在“租”,算得上另一种类型的“营业”嘛……

    “话说这些人还真把政府通告当一回事啊?”

    “……你以为到处都是那种‘人民怀疑政府’的脑瘫城市吗?不过你这种人估计不关心民政关系的吧……但你是真不认识‘咒术师’吗?”

    “说过了,我听说过‘幻术师’、‘魔术师’甚至‘傀儡师’,但就是没听说过‘咒术师’——如果你情报没错的话,那要么是新人,要么换了外号,要么至少我在的时候还只是个小角色。”

    “……我觉得第二种可能较高。”说话的却是安娜,这女人跟芯启一直不对眼,但考虑到是任务她还是放下了成见:“他已经造成大量损失了,甚至还杀过我们的同事……这种人很难想象是‘小角色’。”

    “只要运用得当,‘小角色’也是能造成大损失的;而且虽然案例少,但确实存在【能力】‘爆发性增长’的案例。”芯启眉头微皱:“只不过,‘大量’?‘两次’?”

    “是周边城市那两次。”杰回答道:“那家伙从慕尼黑‘一路杀下来’,不过距离热内亚算得上近的也就那两次……太远没啥说服力。”

    其实按职责来讲,像杰和安娜这种“特勤人员”是有义务把所有情况上报给当地部门的……不过一次报太多确实反而不容易让人注意到危险性,光“效果”而论对那些危机感不强的人来说还真不如只报“最危险”的那几次……但怎么说,虽然“效率”是提高了,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联邦警察”性质正在慢慢改变的证明……

    “不过你们的计划真有效么?要知道这种‘画地为牢’的方法最怕对方突然不按常理出牌。”

    “……你要‘保证’,我当然不可能给你——这话可还是你说的!”杰脸色稍有不耐:“他的移动确实很诡异,但连续五次都没有超出我们的预计范围,第六次可不是最常见的‘变奏点’。”

    “但怎么说,你刚刚提到你们是中途调过来的吧,没有‘第一手负责人’么?”

    “在前一次围剿里他没那么幸运。”安娜没好气地回道。

    “……那你们来找我也没啥用啊?”芯启却也没兴趣纠正她那略有些弯角的说法,不过话虽如此,“定点围剿”是可以让人“中途加入”的追捕类型,毕竟“围剿”这种东西理论上人手越多越好;但现在的问题就很尴尬了,芯启和九是刚被拉过来的,稍细致点的情报都只来得及“现场分享”;至于杰和安娜,要说“接触经验”的话也实在算不上十分的“可靠”……

    “没办法,其实最初的派遣人员不止一个,但最后一个确实在上一次的行动中被杀掉了。”杰解释道,安娜话有些没说全:“我们是中途被调过来‘抗压’的,毕竟对方的作案地点越发往‘居民区’靠拢,而我和安娜的【能力】……”

    他话没还说完,一直冷着脸的安娜就突然冲了出去,突兀得不像样;诡异地互相瞥了一眼,连正儿八紧“对视”的时间都没有另外三人就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并狂奔着跟了过去,怎么说在芯启和九还没能了解全部情报的情况下,安娜的“追踪能力”是四个人中最强的;只是在跟着她拐进小巷后,芯启和九倒还没什么大反应,安娜直愣愣站在最前方看不到表情,但杰的脸却是毫不掩饰地抽了一下:

    四人的面前吊着三具尸体,刚好是一男人一女人一小孩,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只不过这三人的身体都被钢丝扭成了异常别扭的形状,严丝密合到逐字逐句没有一千字描述不完整的程度;但形象点的话,他们被绑在一起捆成了“❤”的形状……

第二十六章:狩魔(二)

    虽然恶心,但杰多少也算是个“警员”,当即也是走上去想要检查——值得一提的是他往前走的时候九和芯启就跟在旁边“寸步不离”,绕过安娜的时候在窄窄的巷子里甚至显得有点“挤”。

    “……我不是法医,不过据我观察死亡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但没看到明显外伤也没有明显血迹……同样看不到冷冻等处理痕迹,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杰的话刚出口,芯启就很轻很轻地松了口气——那些东西他不是看不出来,但此情此景由他来解释实在有些不对劲——他真有点怕安娜突然把气头撒在他身上,虽然严格来讲他只拖了两三分钟的巡视计划而已——人不可貌相,安娜和杰计划感还是很强的,而且即将开战的现在要是吵起来的话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是的,他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处理尸体”也不是“追”,而是直接“跳”到“交战”上面去了——这种“该干什么”的事情杰是提前就跟芯启和九交代好了,虽然大部分细节问题都还属于“边走边谈”的状况,但对于“增援”来讲,“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大多数情况下当真足够了;再者虽然清闲到可以吃顿晚饭的程度,但计划中的“巡视时间”两位“警察”还是得遵守的,真要把问题搞那么细的话时间上是真不允许。

    当然,无论是对于芯启还是九,他们都是那种“知道得越多越能干”的类型;但即便至今为止都不了解很多事情,比如杰和安娜跟咒术师接触了几次、战况如何等等,那些特别重要的东西书厢的两人还是知道的,比如咒术师作案时间通常都在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不等,每一次作案都会移动一段距离、并非直线但存在规律——虽然杰没有告知具体规律,但他们已经根据规律划出了一个区域,临时巡逻即可——当然,最重要的是,虽然“咒术师”杀了不少“普通人”,但普通市民至少现在还真不是他的目标:

    那些“作案现场”都是被布置的,都是“饵”——他不会逃,而是在现场等待,适时狙杀那些之后前来的“处理人员”——动机暂时不确定,但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种对自身能力有很大自信的表现,通常来看也是很难持续、很快便会改变的“习惯”;但据杰所说这种作风目前为止还没有被他所违背……

    ……或者说,虽然用词含糊,杰跟芯启和九说的原话却是“当前的战况还不足以逼他去改变”!

    “……冷静点,安娜。”看这女汉一时间愣住的模样,芯启忍不住出口提醒了一下:“我们也没办法,毕竟都提前警告过了,而且预计范围很大,让普通人参与又跟送死无异……我们也不是能‘分头’的配置不是?”

    “……当我不知道吗?!”谁知安娜突然发火,她腰还是弯着头还是垂着的,但左臂却是反手一拳捶在了旁边的芯启胸口上——那一下力道极大,芯启体型不小但还是在隐约间被砸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就撞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这情况,九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杰一时间也有些来不及反应,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安抚安娜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发生了——芯启莫名一副同样被惹火了的模样,瞬间恢复身形后当即就是一跨步横了过来,安娜个子很高但还是比芯启略矮,因此虽然不明显,但贴近后芯启还是足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的;偏偏这纯粹的女汉子本身也是一个火爆脾性,当下也是双眼圆睁瞪了回去,而且不比在书厢里只是“预备”的程度,她的瞳孔也是在瞬间扩大乃至“塞满”了整个眼眶……

    ……是的,虽然小巷子里光线算不上亮,但就算是一旁的杰和九都看得到扩大的是“瞳孔”,虹膜都几乎看不到了——这种超乎人体结构的迹象发生在安娜身上,老实说绝对是近乎“天崩地裂”的征兆……

    “……等……”

    话刚出口,杰就发现本来还在互相对峙着的两人猛然一同转头瞪向了他,神情像是要吃人般可怕——这男人瞬间就不敢多嘴了,这个距离芯启要杀他也就是一指节击碎喉结的事,至于安娜,他头盖骨估计都得被掀开反过来再盖上——顶着这两个凶神恶煞的气势,除开把双手举到胸前作经典“劝架”一般的姿势外短时间内杰还真没有半点办法;九倒是乐得清闲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但在某一个瞬间,她突然眉头一皱,随即把手举到头上一挡……

    ……说是“挡”,但那姿势其实非常古怪——双掌向外五指大张,乍一看就像是飞絮时节的大家闺秀“抓”迎面飘来的漫天白毛一样——事实上她手上还真出现了“白毛”,但却不是一团一团的“柳絮”,而是棱角分明、逐渐消散的“玻璃裂纹”形状。

    几乎就是在同时,本来还凶光满面瞪着杰、像是在思考该清蒸还是该红烧的芯启和安娜再次同步一般地抬起头,旋即便一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上一跳——楼不高,安娜双手往墙上一抠就上去了,芯启倒是在两边墙上来回蹬了几下借力,这种并不宽的“楼间道”掌握了技巧就是普通人都能很轻松地上去;杰倒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九却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走过去默默拎住了他的衣角……

    且不提那“唉”一声叫,已经上楼的安娜和芯启却是率先跟一个男人对上了——那是个乍一眼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唯一的特征就是整洁笔挺得像是要去参加聚会般的西装;安娜已经佝偻着弯下了身子,嘴唇也完全龇开露出了满口白牙,她的牙是很让人恐惧的,虽然乍一眼看上去也只是觉得“白”而已,但仔细点的话不难发现无论大小还是锋利度都有些不像是人类牙齿的形状!

    而至于芯启,他却又是变脸般扫光了之前的“愤怒”,然后歪了歪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等到九把杰拎上来了的时候,他才很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见过啊,确实不是我认识的人。”

    没有回话,对方没说“马上你就认识了”、“孤陋寡闻”一类的,自己这边也连一句“知道了”都没回——杰刚反应过来就是冲上去将手按在了早已“蓄势待发”的安娜背上,九也很快做出了移动的准备,但她步子还没迈开,芯启就突然以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把嘴贴到了她的耳朵上:

    “想看是吧?自己找机会吧……”

第二十七章:狩魔(三)

    杰和安娜计划中的巡逻路线是有规律的。

    毕竟对于一个“会改变方向”,而且“没有直接规则”的目标来讲,“五次”的观察数量再怎么着也没法确定一个太精确的方位——他们划出的“可能范围”其实相当大,但偏偏正如芯启所言,他们还真不是能够“分头行动”的配置,而且这种事当真不方便让“普通人”参与,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算是职责在身(压身)的“警员”,条条框框搞得一个不小心都算得上“越权”——其实“找芯启帮忙”这件事本身就算是越权了,但怎么说,相比“让普通人参与特殊行动”还是不那么容易让人发现的——这年头谁他娘会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芯启说过至少在他的世界里“个人英雄主义”早灭绝了,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而且,还有一件芯启没说出来、但无论是杰还是安娜都认为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的事,那就是至少今晚的行动,他们两人都只是“暂时继续任务”而已,并没有一定要完成的“必要”——开玩笑!从实际意义来讲这两人的组合更擅长“战斗”而非“追捕”,从广泛意义来讲在地形算得上复杂的城市里两个人抓一个人,还是一个有多次逃离经验的人……那成功概率得多“感人”?而且偏偏咒术师的移动速度和“作案”频率都算得上惊悚,对于他们这种“纵观全世界”的组织来说,能够第一时间聚集人员进行追捕已经相当难得了——“尾大不掉”这种事是很难避免的,而且怎么着他们这些【能力者】都算得上是“稀缺人才”,调动起来……确实很难特别快。

    当然,面对这些缺陷他们还是想了不少办法的:“增援未到”的情况下就先拿“突然出现”的芯启去补上,但“巡逻范围”是真没办法,杰和安娜是【能力组合】,分开就相当于自断手脚了,让芯启和九这些“外来”的去“分头”也确实不放心,再者严格来讲咒术师的目标还是他们两个,单论“碰上”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可万一碰面的时候人不齐,光杰和安娜……留得下咒术师么?

    因此,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按原计划去巡逻,从“闹市区”(还是有不少人无视通告的)、“商业区”,到“观光区”、“普通居民区”,再到比较“荒凉”的地区——“从人多到人少”的顺序,诚然对于“人少”地带的居民来讲不太公平,但且不论咒术师在人多地区“作过案”,于“警员”而言,“尽可能保护多的人”也实在算是一个大无奈的“职责”。

    而发现尸体的时机,正巧是“第一趟巡逻末尾”的时期,换句话来说,众人此刻位置很“偏”,周边人数也相当稀少——是的,就算是半旅游城市,也总是有没几个人的“荒凉地带”的——这意味着至少杰这边的战斗不存在多少顾忌,怎么说,这世界存在【特殊能力】,但“普通人”却是不知道这一点的——这其中关联就留待下次再讲了,于当下情况来看,刚一“开打”芯启就直接靠在了平屋顶旁的楼梯间墙壁上,他是真不认为自己有出手义务,说到做到;九是直接跳到了旁边更高的屋顶上,倒不是说她偷懒,而是最初商议的战斗计划里她就是负责“掠阵”的;杰对着安娜附加上他的【能力】后就没他多少事了,“准备妥当”后唯一一个冲上去的还真只有安娜:

    安娜有很多外号,比如“前锋”、“箭矢之首”、“带头冲锋者”,但那大多都是她的队友对手根据她的战斗风格取的;为了简便管理,她在FP中正式的“代号”只有一个,只不过对她来说,那同样是一个相当形象的代号:

    “角龙”安娜!

    然而,虽然身体下沉以一个重心极低、十分“厚重”的姿态冲了过去,安娜用着的却是微侧身体屈起前臂以肩为首的姿势,看起来“防卫”的态度还要多一点,丝毫没有“角龙”该有的那种无坚不摧的气势;但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十分明智的,才冲过一半,她的身前就猛然出现了一“堆”白色的丝线,那速度是绝对刹不住的了,好在她周身也出现了一些棱角十分明显的半透明晶体状物质,碰撞间裂纹密布但终归把丝线统统挡住,无法再深入一步……

    别忘了这可是咒术师布制过的场地!对方的主场!率先出手不受到限制那对方的经验也实在太浅了;当然,就算“角龙”或是“带头冲锋者”听起来很莽撞,但安娜可一点不蠢,她敢这么冲,那非得是有即便遭到反制也能抵抗的准备不可:

    “障壁”的杰,能够以固定的物质为基础制造半透明的“墙壁”,因为需要“基础”且无法“穿过”实际存在的事物,所以做不到“凭空出现”、“踏空而行”的程度,但却可以附着在目标身上作为“铠甲”使用——面部同样是缺陷之一,因为他的“障壁”并不透气。

    但对于安娜来讲,能够突破咒术师的能力做到“近身”,很大程度上就足够了;只不过就在她接近到对方身前准备接上一记擒拿摔的时候,那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却是以一个十分简单但优雅的侧身滑步躲过了安娜“捞”过来的双手,随后单手凭空一挥,几乎是莫名其妙地安娜就这样整个侧着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楼顶边缘的水泥台上:

    那些丝线确实没有伤到她,但却把她的速度严重拖慢了,安娜肌肉密度高体重不轻却也还在“人类”的范围,没有动能和惯性的支持要摔倒一个人类体重的物体其实算不上有多大难度;但诡异的是即便以一个非常容易磕碎骨头的姿势撞上了棱角,她却依然没事人一样一闪身就站了起来,虽然没有一时间就冲上去,但微歪着头的她还是显现出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气势,仔细看出现裂纹的竟然还是她倒下时砸到的水泥位置!

    就算作为【身体变异】能力者,安娜在其中也属于十分稀少的类型——她无法很迅速地完成“变身”,或者说,她的变身是“半自动”、“需要外界刺激”的——通常能够凭借“意志力”完成的只有一小半而已,要变成“完全体”,那非得“打人”,或是“被人打”才行……

第二十八章:狩魔(四)

    就算变身,安娜的体型也没有太明显的变化,甚至因为能量消耗的缘故她的体重是会略微降低的——在“质量守恒”的影响下,“变身增加体重”这种事大多数还存在于艺术作品中,但这并不妨碍结构改变成更能“发力”的形态——她身形越发佝偻,肌肉轮廓也逐渐清晰甚至略微发青,至少露在外面的部分是这样——这是肌肉极度发达的迹象,咒术师的眼神随之亮起来了,与之相比的是杰的神色正越发紧张,他是可以隔着一段距离操控他制造的“障壁”的,而现在他正在一边修复一边根据安娜的变身情况修改她身上“盔甲”的形状——诚然变身后安娜肉体防御力很高但面对这种“丝线”一般的东西还是容易被割伤,时间一长则很可能进一步导致“流血过多”。

    然而一旁的芯启却是直接在心里骂了一句,眼下这几人的形态多半是没正儿八经打过的模样,虽然杰说过他们没多少接触经验,但这其中“水分”有多少真不能一时半会儿讲清;但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安娜已经完成了进一步的“变身”,随即直接换了个方向朝咒术师冲过去;那西装男人还是很自然的模样,朝后一滑的同时双手在空中虚画,刚摆正姿势的安娜瞬间就是一个踉跄;但没有刚刚摔倒时那般狼狈,低吼一声后她愣是依靠蛮力硬生生恢复了站立的姿态,只是脚下水泥地面被踩得碎片横飞短时间内是不足以支撑“冲刺”的了;与此同时空中莫名传来了几声丝线崩裂般的声音,而至于杰覆盖在安娜身上的“盔甲”,也以几条横线为起始,裂纹散开瞬间破碎了开去。

    杰脸色顿时变得极差,虽然那些障壁的损坏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但“盔甲”这种外形复杂的东西太短时间内他是做不出来的,现在安娜身上的“盾”一破,除非天好的机会这一战之内是别想再套上的了;但他这位女搭档当真有“女狂战士”的风范,丝毫不管盾破没破当即就是弯下腰往地上一掏,抓起一把刚踩碎的水泥片就直接扑头盖脸地朝咒术师扔了过去——两次冲刺被阻,现在立足点不稳没法马上继续冲,那“扔东西”总比跑的要快吧?

    谁知咒术师脚步压根动都没动,双手往下一张后嘴角甚至还来得及露出一抹冷笑;那些碎片也是才飞到他身前就被一团团出现的白色“棉絮”挡了下来,化作更细小的碎片朝四周散了开去——诚然“速度”提高之后任何物体都能拥有很强的威力,但别忘了这得考虑到对撞物本身的“强度比”,那些水泥片顶多是强壮点的人都能徒手掰断的程度,但咒术师生成的这些“棉絮”韧性并不亚于高质量的钢板——就是“鸟撞飞机”都得知道作为复杂机器包括内部一大堆部件后飞机的“综合强度”其实并不算特别高!

    然而,就在咒术师认为防御成功、刚准备收回“棉盾”的时候,一个东西却突然提前击穿“棉絮”,裂成几瓣其中一部分飞了开去,但另一些却是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咒术师身上——笑容瞬间僵住,那些“棉絮”确实起到了大范围的防御作用却也同样遮住了视线,可是从刚被击破的缺口咒术师依旧看得到一个正坐在另一旁更高屋顶边上的纤细女郎,她一条腿抵在楼边另一条腿自然下垂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上则把玩着两片特别“方正”的东西:

    在最开始的计划里,分配给九的任务是“掠阵”,换句话来说她的“作用”是防止咒术师逃跑——在楼区间她的机动能力绝对算得上“鬼神”级别,但这不代表咒术师逃跑之前她就只用傻看着不需要出手;只不过若对方经验丰富的话多半从一开始便也不会忽视她这个“冷眼旁观”的人,因此就算是“偷袭”那也是得看时机——在对方专心防御安娜的水泥片而“架盾”丢失大量视野的瞬间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虽然不知是意外还是安娜丢的范围很大再亦或者是真的在刻意注意着九,咒术师的“棉盾”范围刚好包括了九所在的方向,但再怎么说……

    ……徒手抠下的完整瓷砖,无论如何强度都比零零散散的水泥破片要大吧?

    九出手很重,即便“破盾”后无论质量(碎了)方向(翻转了)还是速度(不用说了)都“衰减”(毕竟有个“方向”)了很多,依次被砸中肋下脖子肩膀后咒术师还是不得不“哑”了一瞬;但就在他恢复过来赶紧朝旁边闪开时,却猛然一脊背撞到了一面很大很光滑的“墙壁”上……

    ……那是个本来没有任何东西、空旷的方向……

    一旁的杰却有点气喘吁吁,作为纯粹的“意识能力者”,他的身体素质与常人几乎无异,但凡有安娜参与的战斗他都是不会主动接近的,不然光“误伤”恐怕都足以致命了;但他的【能力】偏偏受“距离”限制,至少这隔着七八米瞬间搞堵墙出来是稍微有点为难他了。

    而就在咒术师被这面墙挡住的一瞬,安娜已经徒手撕破了来不及收回的“棉壁”,毫不管被割得血淋淋的双手就这样直接就朝咒术师抓了过去——乍一看已经是绝境了,像咒术师这种不以“身体”为强化目标、后路被堵又与安娜这种“近身战士”贴近的局面大多数情况下都算得上是绝境了,但这西装男却愣是在这时做出了一个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动作:他直接跳起来凌空一脚蹬在了那半透明墙壁上,借力之余还不忘单手抓在扑过来的安娜肩膀上支撑了一下,身体弯成一个跳水运动员般的弧度就差了那么两寸的距离刚好从安娜虚握的大手上略过……

    ……是的,再给杰一个脑子恐怕凭他的经验都不会想到,自己“堵路”用的“墙”竟然会被对手当成“跳板”来利用;然而就在咒术师继续着那个非常帅的动作准备从安娜肩上翻过去的时候,一个旋转着的白色砖块同样以一个非常“优美”的轨迹撞在了他的腰上……

第二十九章:狩魔(五)

    其实,无论是杰还是安娜,他们的【能力】都很难说不强。

    对于杰来讲,他的【定点障壁】使用消耗很少,损坏了也没什么影响,质量也算得上高;而且,虽然在屋顶天台上体现不出来,但若是在“小巷”那种狭窄地形里发生冲突,即便有效距离不远光“封路”都能让他的对手痛不欲生;至于安娜,作为“变身”她的各项属性都很平均,而且身为“冲锋者”她的体重却又比通常的“前排”要轻(依旧属于人类等级)——这乍一看是弱项,但别忘了在城市里战斗较轻的体重可以避免大量的不必要破坏,而且相对于“攀爬”、“高处作战”等体重反而会“减分”的“项目”她却又明显比通常的冲锋者要擅长——这就是为什么在建筑还算密集、楼区半高不矮的城市里,他们的能力会显得比较有利的原因。

    但同样不可否认的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他们的能力都轻微地被咒术师克制了——咒术师选择的战场在楼顶,这本就让杰能够安放障壁的位置受限,偏偏杰的【能力】是有一部分“延迟”的,开阔地带除开提前在自己周围布上一层防止被偷袭外能够起到的作用当真有限;而对于安娜来讲,虽然真让她冲起来的话“最高速度”会相当夸张,但再怎么说她也是肌肉密度极大实际体重一百多公斤的“女狂战”,当然光身材来看顶破了天六十不到——“直线冲刺”确实可以很快,但“转向”的话……

    总而言之,咒术师的“机动性”比这两位都高——芯启暂时还没看出来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光从咒术师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线性凝滞】、【意识之线】乃至【皲裂】都能够使用出类似的效果——但这些【能力】无一例外都没有对“身体素质”的加强,换句话说,能够在“敏捷”这一点上对这两位造成压制,除开少部分的“主场优势”(也即是“地利”)外咒术师依靠的完全是作为“人类”本身的“武术”,毕竟若非像诳那样“实在不适合”的类型,“配合【能力】的近身格斗”在“火种”中算是基本功……

    ……不过这也没办法,芯启暗自心想——相比“火种”,“联邦警察”的成立时间毕竟还是太晚,对于【能力者】的培养训练确实是要落后不少。

    本来,如果只有杰和安娜的话,他们俩估计是碰都碰不到咒术师的——当然要“自保”问题也不大,就怕这两人(特别是安娜)一个气不顺莽撞了点自己露出破绽;“本来”的话除开“尝试性继续任务并等待支援”外他们是真很难干出什么事来的,当然,机缘巧合之下芯启传送到了这里,再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在那边租到了个九……

    那一砖块砸上去之后,咒术师的动作瞬间就乱了——照九的臂力普通人被那么一砸非拦腰折断不可,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硬生生挡了下来,但那一瞬间咒术师毕竟是“腾空”的,还能维持动作的话那也太天诛地灭了;但就是那么一“乱”,安娜原本平伸的手已经“转”回来朝自己肩膀上一“捞”,不偏不倚就把咒术师用来支撑的那只手捏在了她的手中。

    安娜的肢体速度其实并不慢,那堵“棉墙”虽然没挡住她但同样拖慢了她的动作,而且还要加上丢失视野后短暂的“寻找”才能让咒术师来得及作出那种华丽的应对方式;但现如今对方被硬生生“打停”在自己肩膀上,还失手那真的说不过去了,“控制”完成后她顺势就是转身一记大幅度臂摔,虽然勉强抬手格挡但脑袋朝下的咒术师依旧是被砸成了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弹起来再落地之时虽然已经用一个“受身”动作避免了进一步的伤害,但无论满脸的鲜血还是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西装都比他刚现身的时候要狼狈多了。

    然而当事人安娜脸色不变,芯启依旧是默默看着表情上啥反应没有,九依旧转着瓷砖虎视眈眈,杰的眉头却是在不知不觉间皱了一下——他的经验确实算不上特别丰富,但绝不能说“没有”,通常来讲作为硬性的身体素质压制方,钳制住对手后安娜应该将控制持续下去一直把对手蹂躏到死才合适的,再不济也是“失去战斗力”的地步才行——但那一摔看似是爆发性十足,严格来讲却也是把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敌人又“放跑”了……

    “……她手不要了?”

    局面暂定,芯启也是猝不及防地在这时候默默对杰说了这么一句;大惊之下杰猛然反应过来,再看向安娜“抓人”那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徒手撕裂咒术师制造的“棉絮”对安娜的手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但对于逐渐变身的她来说那单纯只是“破皮”的程度而已,几秒就能自然止血的等级;但那一只接触了咒术师的手却已经皮不是皮肉不是肉地糊在了一起,虽然外形还算完整应该没伤到骨头和筋腱,但手部神经密集,这种伤光是“抓握”恐怕都痛得难以想象……

    ……然而……也只有在这时才能体现出安娜“角龙”的狂猛形象——且不论伤势前一言不发的作风,包括破损严重的那只手安娜的体型依旧在慢慢改变,甚至都开始褪去了原本属于“人类”的模样——她的皮肤也开始发棕发青,紧绷密实到越看越像是某种身形厚重的大型野兽的程度,身体结构的改变让她是没法在变形途中做出太大幅度动作的,那多半会导致“肢体不协调”一类的问题;但看她那瞳孔扩大看不出情绪的圆瞪眼睛恐怕傻子才会趁这时候偷袭,不能大幅度动作,小幅度的“格挡”和“擒抱”做不出来吗?

    见此,单膝跪着、刚刚才被摔到地上的那个男人脸色也终于开始变了——“咒术师认识杰和安娜”,这一点芯启是看得出来的;但看对方那不怎么过心的表情芯启就知道这货绝对没跟他们打过几次,换句话说至少一次都没有“对安娜造成严重伤害”或者是“打得超过三分钟以上”——诚然刚开打的时候安娜除开“横冲直撞”外确实没有什么闪光点,但真这么一伤再伤一拖再拖却又没能把她消耗致死的话……用芯启的话来讲安娜就是一个“纯后期英雄”,“给她一个后期还你一片天地”那种。

    然而,作为一个知道“布制场地”、“借用对手【能力】”的角色,咒术师的战斗嗅觉同样很难说不强——眼下他面前这位明显正在“逐渐接近‘发力期’”,“持续作战”已经变得有些不明智了——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持久战选手”,能够造成那么大杀伤每一次都是靠着“刺杀”、“瞬杀”的——“一个有一定场地控制能力、以爆发性为主的‘刺客’”,咒术师对自己的定位还算是相当准的。

    因此,当前情况下他最适合的道路有两条,“撤退”或是“切换目标”——作为一个造成过死伤的家伙,他选择的当然是后者,只不过双手大幅度一挥在空中拉出海量肉眼可见的白色丝线封住九砖块的抛掷后,他却以一个非常帅的姿势凌空扑向了——

    芯启……

第三十章:狩魔(六)

    咒术师的身体姿态总是很优美,动作也显得相当帅——倒不是刻意做成这样的,事实上当动作效率变高之后,在“行家”眼里它就是这么帅的了——就像是“古代武术”,“将才”使用出来就是会有一种打人杀人都显得很美的感觉,延伸一下便成了所谓的“暴力美学”;至于那种专为了“美观”而刻意改变的动作……叫成“舞蹈”恐怕还好些,完完全全的本末倒置了。

    但咒术师用的可不是“舞蹈”,而是实际意义上的“功夫”,“美”不是重点只是无意间的衍生物,“高效地杀人”才是那动作的“正确用途”——可是在发现咒术师凌空翻转踩踏在他制造出的“丝线”上借力的瞬间对准且盯着的是芯启的方向的时候,这至始至终都只是在“旁观”的男人确实是愣了……

    ……然后再仔细一想他也就释然了:安娜正逐渐“狂暴”,还跟她打恐怕不如直接自断双脚加跳楼;九是没怎么出手,但拼着那两记威力不论时机是够毒的砖块傻子才会认为她真的弱了;咒术师估计是见过杰的,这点芯启已经猜出来了,老实说给这家伙距离和时间后默不作声搞个“蛋壳”把自己框住那当真是烦不胜烦——他的“墙”在遭受碰撞之前是能保持“透明”的,这一点跟某些非牛顿液体的性质有些类似……

    ……综上所述,这时候还能攻击的,乍看之下好像真的只有芯启了……

    当然,愣归愣想归想,虽然一再用语言和行动重申自己“没有出手义务”,但这同样不代表芯启就怎么样都不会出手了;咒术师腾空踩踏的动作是稍慢了点,但接近“斜倒立”着蹬在那些线上之后他的“俯冲”速度还是相当惊人的,即便是芯启也只来得及一抖袖子滑出一根木条,用手掌根部抵着举到了咒术师挥来那手的轨迹上……

    ……然后场面就变得相当华丽了——首先传出的是很莫名其妙的“嘣”的一声,声音之大撕裂感之强跟一瞬间同时崩断上百根优质金属琴弦无二;随后屋顶中央短暂的下起了一场小小的“血雨”,除了当事人芯启和咒术师外,场内其他三人的视角各不相同,但无论是谁、无论作为“荒凉地带”这一片的灯光质量多么不好,这些东西凭几人的视力还都能看得到。

    而当他们把注意力从那片飘散的血花转回到芯启跟咒术师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芯启只是在满脸厌恶地甩着手里那根木条,而咒术师则半蹲在他前面,盯着自己右手的位置发愣——嗯,那里本来是该有一只手的,但现在嘛,不提也罢……

    “……啊,哈啊……呃啊啊啊!!!!”

    全然不符合形象的惨叫……但怎么说,人嘛,在发现自己少了段肢体后的反应多半是这样的,这种事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又没缺过胳膊少过腿——就是负责截肢的外科医生其实都并非一定知道,毕竟大多数病变类的截肢都有“提前通知”的机会,患者多少也有心理准备——在“抢救”后的发生倒是比较频繁,毕竟在无意识间失去一截身体……那种“冲击”才跟现在的情况比较匹配嘛。

    “……你至始至终都没有跟‘角龙’硬碰硬过啊——”

    冷不防地,芯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但他的“原意”咒术师恐怕是无论如何都接收不到的了——听到这刚刚夺走自己一只手的男人出声的瞬间,咒术师就是“如梦初醒”般的拔腿就跑,交战中安娜无意识地挡住了靠街那边,因此他第一时间是往街道反方向跑的,企图跳到楼间小巷里再作打算;可刚跑到天台边缘的时候他却又被一面半透明的墙挡住了,终于想起杰这个人存在的咒术师也是瞬间变得面目狰狞,可惜那表情因为方向的缘故无论是杰还是芯启甚至是安娜都看不到;他的意识还算清醒,虽然丢了只手平衡稍有缺失但他的身手却同样算是非常过硬的,只不过就在他调转方向顺着天台边缘跑向另一侧、堪堪脱离了杰的能力范围便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他上半身刚腾空就有一双脚从天而降将他踩在了楼顶边缘的水泥台上……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掠阵”之初九选择的位置就在(隔着咒术师)上楼之后便没怎么移动的芯启跟杰的“正对面”,咒术师最后的逃跑反而是离她越来越近了;眼疾手快地割开气管并将西装男人的肩胛骨和盆骨捏碎,九拍拍手将他脑袋朝下就这样放着,至此她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单纯气管被割断是死不了的,只要不让血流到肺部就行,毕竟让这货一直这么叫着的话也实在太吵;值得一提的是割气管时没什么大事,只是叫声“戛然而止”了而已,但隔着衣服捏碎骨头的时候咒术师身上却发出了跟芯启击碎他手掌类似的崩裂声,只不过音量没那么大那么夸张罢了。

    是的,眼下,大部分的事情,绝对包括九的“租赁”,都已经完成了——至于“【能力封锁】”、“押送”这些是杰跟安娜的工作,芯启还要参与的话那就不单单是“越权”了,而是“妨碍公务执行”;只不过且不提已经呼出一口气后神色变得异常轻松的九,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张手帕擦拭着木条的芯启神色却无意间变得有些让人恐怖——他微微把头转向了靠街的方向,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但安娜的变身已经进行大半了,她的皮肤刚刚完成了变色,甚至在以丝线状开始顺着骨节延伸出角质物,双眼倒一直都是瞳孔“塞满”毫无生气的,老实说这种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神色在“对峙”中会让当事人感到异常惊悚……

    “还没付钱就拆台,有你们这么‘买东西’的么?”

    芯启……很没好气地送了这么一句过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安娜那双已经足以被称为“爪”的大手上角质物却开始慢慢退回去了——作为“缓慢变形”的她要变回去速度也没有那么快,只不过变形途中,她却是沙哑着嗓子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看出我在跟你演的?”

    “……废话!”芯启换上了很“惊讶”的表情,用一种“我很了解你”的语气说道:“真要打,你早打过来了;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很多嘴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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