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蓝绿修改器
惊为天人,但又有些合情合理。
看着眼前炫目的战斗,许山广意识到这的确是【万般战术转换家】的倚仗,许山广终于记起来了,那是曾经在捏脸空间里匆匆游览而过的游戏充值入口,被人戏称蓝绿修改器的支付界面,它与银行系统直接相连。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所谓的氪金系统,竟然在游戏里还有背景和仔细的设定,是所谓的天平之神!
“Opendeal!”
【万般战术转换家】跳出高台,她再喝英文,并在空中点击自己手上的蓝绿色小框,那卡片一样的操作界面有数字闪过,被她一眼尽收。
就在要落地时,【万般战术转换家】头上的蓝绿色圆环发出电流滋啦之声,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在【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脚下,一只大手显现,并托住了这位鬼族少女的身体。
那是一只黑色的人形怪物,它直接从白银之海中拔起身形,狰狞如魔,比控制许山广的那只怪物还要霸气侧漏,这绝不是【万般战术转换家】能普通召唤的。
随着这尊黑色巨神出现的,还有清冷的英文女音。
“Onemillion。”
屠龙者圣乔治抬头,无畏无惧,他也跳出高台,将巨剑斩向黑色怪物手上的【万般战术转换家】,势要如砍龙头一般将鬼族少女一刀两半。
【万般战术转换家】冷笑,黑色的巨型怪物身上骤然爆发出尖刺一般的黑芒,将她护在里面,而屠龙者圣乔治见此,转动身体,横剑作守,由此被迫选择防御,被逼退。
那黑芒无死角防御,但终究短暂。屠龙者圣乔治这次身形消失,黑色怪物的半空上,旋即降落下一道光柱。
【万般战术转换家】二话不说跳到了黑色怪物的头顶上,而原来的地方出现了屠龙者圣乔治的金色身影,以及那把非凡巨剑。原来是瞬移,刚刚如果不提前跳的话,【万般战术转换家】早就被屠龙者圣乔治给砍死了。
1级的血量和防御,太低了,【万般战术转换家】深知如何保存自己。
屠龙者圣乔治即便站在巨型怪物的黑手上,也如磐石一般厚重,岿然不动,这般下盘稳定,可以让他能在这种平面上继续攻击。就在屠龙者圣乔治双持巨剑,准备竖劈时,【万般战术转换家】发动指令,进行抢攻。
“Onemillion,goon!死灵圣象,蓄意轰拳,百连击!”
女音话落,蓝绿色圆圈膨胀了一倍,并升向高空,而鬼族少女身下,那黑色的巨型怪物,那个死灵圣象动了,其身体再次爆发黑芒,且收手于胸侧,目标是再次高高跳起的屠龙者圣乔治。
屠龙者圣乔治并非真正的完全攻击,半空中,扭转身体,一下子攻势就转为守势,那把巨剑挡住胸前,因为面积大,堪比大盾。
死灵圣象的拳风如期而至,这不是简单的双拳轰击,而是连击,且连击数一下子达到百次,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每一阵拳风都紧跟前面的拳风,随着音爆似的声响出现,浑然一拳。
屠龙者圣乔治的巨剑再厉害,也不是真正的盾牌,他被打得石油四溅,并且以一个抛物线坠向白银之海,血条骤降四分之一。
屠龙者圣乔治似乎有些脆。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大意,继续指挥行动木楞的死灵圣象。
“Onemillion,goon!死灵圣象,骤雨打击,锤击。”
死灵圣象应声交手握拳,然后砸向屠龙者圣乔治,宛如黑色巨锤落下。
白银之海顿时激起千层浪。
【万般战术转换家】转头扫视,她可没有锁定功能,这需要她亲自找到屠龙者圣乔治的位置,因为洋流存在,屠龙者圣乔治可能在下游,而且因为血条的存在,一般是可以一眼即中的。
但,屠龙者圣乔治并未发现在海面上的身影。
“看来,我低估了环境因素……”
【万般战术转换家】左手搭右手,她随时准备进行新一轮充值,要获得的物品和召唤兽,她早已准备好了,意识到自己的被动,这位鬼族少女以静制动,准备后发制人。
前提是,屠龙者圣乔治出手。
许山广看着【万般战术转换家】,嘴角一勾,如此平静,定是包藏杀机,他心中想道:“虽然低估了你的实力,但我也不笨的,万般战术转换家,你现在被动无比,因为,这屠龙者会瞬移啊,你必须使用禁锢系的道具和技能,不能一昧输出……”
【万般战术转换家】黛眉微皱,她余光看向许山广,自然发现了许山广的小动作,但她不急处理许山广,许山广所处的位置那些银币流速几乎无限缓慢,只要自己身处上游,就不用担心丢失许山广的踪迹。
许山广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而【万般战术转换家】却知道,男孩在观察她,她何尝又不是在观察男孩呢。
她本来就是被派来潜伏的,如何不会去像个野兽一般去注意周遭的风吹草动,计较一切。
若是许山广这祭品无法保住,那她得自己上了,这样的情况是最糟糕的,【万般战术转换家】早就预想过了,实在是收益骤降的。
前面的【李青莲】死了,自己只能用【我的油田我的矿】了,而且也没有退路了。
毕竟,这是烧钱的游戏,这次行动不可能找上头去报销,因为这是在为自己的私心而献祭的。
“第九王座是属于我的,我不仅激活,还会登上去,拥有我自己的世界,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可以郁郁久居于他人之下,我必为王。”
【万般战术转换家】呢喃着,她最终绝定主动出击,她看向手上那卡片似的蓝绿色小框,一串数字闪过她的眼底,然后这位鬼族少女仰头看向高空,看向那个无论从何方向看上去都会是一个蓝绿色圆圈形状的天平之神。
“Tenmillion!铠甲合体!”
随着【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这一声娇喝落下,天平之神再次膨胀,并且从圆心降落了一道光柱,
直落这鬼族少女的身上,醍醐灌顶一般。
“叮!已装备【死神鸦羽披风】:血量提高一百倍;已装备【殇之咒术师外衣】:免疫三次死灵咒术,冷却时间为60秒;已装备【殇之咒术师裙子】:免疫一次奇迹,冷却时间为60秒;已装备【殇之咒术师手臂】:魔能值上限提高50;已装备【殇之咒术师长筒靴】:精力值提高100。”
“叮!已激活殇之咒术师套装特效:全属性+20,免疫一次死亡。”
听着系统机械的提示音,稍微一览各个数值的跳动,【万般战术转换家】便带着坚定的斗志,跳入了白银之海,她要揪出躲起来的屠龙者圣乔治,即便可能会面对近距离的肉搏战。
第十六章 二阶段,三阶段
许山广双眼闪过一丝惊异,这白银之海里面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他也想见识见识,但当看到汹涌的海面,规律难定,看到那几乎无穷无尽的银币,沉浮着,不可阻挡地流向后方,许山广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试一试的念头。
说到底,许山广无法承受试错的成本,他不是【万般战术转换家】。
“唉,得变强啊。”
许山广低声叹气,他看向高空的天平之神,那家伙已经很大了,几乎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细看它的表面,还会发现有一些意义不明的数字围绕着圆心在进行旋转。
蓝绿修改器,名不虚传,声势浩大,引人注目。
许山广低头,目光移向死灵圣象,开始挖掘这已经一动不动的巨神的细节,在他看来,死灵圣象其实也有点酷。
但就在他审视完,准备在心中打分时,有异变发生了。
那是死灵圣象,突然间就崩溃了。
“轰隆!”,就像泡沫一般崩塌,轻盈四散,死灵圣象庞大的,如黑塔一般的身躯倒下了,似乎要被埋葬在海底,而其中,有金色的狂风渐渐涌起。
“那是……金币!”
许山广一惊,金色的龙卷风吞噬了死灵圣象,随后高涨,连接了天平之神,确切的说,反而被天平之神给吞噬了。
就如初见龙华分发龙灵的时候,悬浮宫殿的底座黑洞在吞噬凭空产生的一簇又一簇金币。
“真是有趣的现象。”许山广叉腰正思考之际,他的身后,又有大动静传来,且伴有更加厉害的变化产生。
“那是什么?BGM,变了!”
许山广惊讶,随后他转身,发现一道金色身影冲出来海面,如同飞鱼。
悬浮于空的是屠龙者圣乔治,他展开了四翼,黑色石油洒落,那是黑色的骨膜之翅。
在顺滑地变调了的,更加庄严的中世纪古典音乐烘托下,升到高空中的屠龙者圣乔治神圣又可怖,如同一位堕天使,从地狱来,那和声的拉丁语似乎在颂着他的传奇。
“酷,但是,还有一个人,万般战术转换家呢?”
许山广眼帘微低,目露一丝担忧,他心想那个鬼族少女可能出事了,而且他也怕屠龙者圣乔治会盯上自己,毕竟屠龙者圣乔治明显是个BOSS。
BOSS让才1级的他如何能打……
屠龙者圣乔治四翼微动,他的状态和外形发生了变化,应该是进入了二阶段,因为他的血条已经低于50%了,高空的他单持巨剑,傲视世界。
许山广望着,仰之弥高,越发觉得屠龙者圣乔治这个形态酷毙了。
屠龙者圣乔治低头,那面甲十字形眼隙里,冒出了红光,旋即他如同飞鹰一般,杀向许山广。
“我去!”
最坏的结果来了,许山广心凉了一半,他怎么可能打得赢屠龙者圣乔治呢!他还想浑水摸鱼的!
危机突然来临,但也去得极其快,临近半空,有人拦截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是一位如人鱼一般跃然的美少女,虽然衣衫不整,完全战损,但额头的鬼角是那么的傲立,她身下的巨兽是那么可靠,霸气雄伟。
那是一头巨鲸一般的怪物,【万般战术转换家】屹立于巨鲸怪物的头上,巧笑嫣然地注视屠龙者圣乔治,看着他被巨鲸怪物给直接吞了进去。
这显然是偷袭,【万般战术转换家】一直等着这机会呢。
许山广被作了诱饵,这鬼族少女在白银之海里,等的就是屠龙者圣乔治的仇恨转移到许山广身上的时候。
噗噗噗!
一连串落水声,白银之海的汹涌都仿佛被巨鲸怪物的入水给平复掉了。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跟着巨鲸怪物下坠,而是展开了机械羽翼,那是炼金技术制造的飞行道具。
许山广稍微复杂地看着悬浮于空的鬼族少女,屠龙者圣乔治要是这样就被【万般战术转换家】给解决掉,那也依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好在,庄重的BGM并未消失,而是变化,依旧顺滑地渡到了新的旋律。
许山广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有女人在歌唱,那是独立于BGM的歌曲。
歌者的声音,来自于浮出一角的巨鲸怪物那里……是在肚子里!
仿佛一个小世界破土而出,那可倒映万事万物,明镜一般的非凡巨剑,片尘不染地直接切出巨鲸怪物的皮肤,石油喷涌中,一位黑色骑士挣扎地从破口爬了出来,像一位刚降世的婴儿一般,啼哭!
这诡异啼哭的声音让歌者的声音更大,传来的方向更加能确定,有些匪夷所思,也是来自黑色骑士。
或者说,歌声来自屠龙者圣乔治的体内,他的血条只有十分之一了,但这明显是第三阶段了,不容小觑!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动,许山广也没有动,屠龙者圣乔治的形态,并未完全蜕变。
那两双骨膜之翅似乎骨折了,无法全力展开,但屠龙者圣乔治没有在意后背,他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发出更大的啼哭声,而女人的歌曲,也来到了高潮。
噗呲!
又是一束石油喷泉,一位赤身的女子从屠龙者圣乔治的后背钻了出来,就是她在唱歌!而这位唱着无人能辩识的圣歌的女子,一边踩着屠龙者圣乔治的后背,一边弯腰接过屠龙者圣乔治递过来的巨剑。
这一幕透露着残缺和暴力的美感,另类的诞生,仿佛男人生了女人一般怪诞,但赤身女子有着白银一般的长直秀发,黄金一般的双瞳,她如同手上巨剑一般片尘不染,肌肤晶莹生辉,神圣不言而喻。
女子赤足之下的屠龙者圣乔治彻底没了动静,双手耷拉落地,不,更应该说是屠龙者圣乔治的第二阶段彻底过去了,旧的躯壳已经褪去。
歌唱圣歌的白发女子,她踩着黑色骑士彻底佝偻的脊背,顶上了金色的名字和BOSS血条。
“就算是第三阶段的屠龙者圣乔治,姐姐我照样干死你!”
【万般战术转换家】低吼,她似乎耐不住了。
第十七章 死亡免疫
“Onehundredmillion,masterstroke!”
【万般战术转换家】举手高呼,天上的天平之海再次扩大,膨胀,并降下带着羽毛的圣光。
眨眼之间,这位鬼族少女也获得了一把剑,一把70米级的超长大剑,剑身如此延长,似乎直贯苍穹一般。
屠龙者圣乔治无喜无悲,她一边歌唱,一边挥起巨剑,使出剑气!
三道肉眼可见的剑气直接扫起,杀向【万般战术转换家】,且还有后续剑气正在路上,正在屠龙者圣乔治的巨剑上酝酿。
面对三道几乎平行的剑气,【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与海面上的白发女子对攻!
70米级,不……直接进化为100米级的超长大剑,被她给顺势劈下,直接将那三道剑气劈散,对于【万般战术转换家】而言,她只需要小小的角度,就可因为剑身的超长,轻易地爆发出惊天杀机,用剑锋舞出巨大的弧光!
威能恐怖。
但即便如此,屠龙者圣乔治又是横剑在胸,这怪物每次总能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直接转变动作,由此中断后摇,使之能最快用巨剑防御。
这一次屠龙者圣乔治照样成功,她体态优美地挡住了【万般战术转换家】的攻击,血条不损,靠得就是巨剑非凡!
只要是范围小于屠龙者圣乔治的巨剑面积的伤害计算,似乎都无法对巨剑有半点穿透,再强大的威能都如泥牛入海。
“干死你!”
【万般战术转换家】不慌不忙,直接俯冲,她的左手掌心出现了一把光刃,功防交替之间,这位鬼族少女直接选择舍命近攻。
此刻,百米级的超长大剑,宛如笔直的绳索,连接两人,而【万般战术转换家】正借住它进行某种滑降。
炼金技术制造的飞行道具,那对机械羽翼,在【万般战术转换家】后面喷薄出幽蓝火焰,似乎是强行将功率提升到了最大,屠龙者圣乔治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探出了螓首。
一切发生在一秒之内!
一闪而过,【万般战术转换家】后背的飞行道具因为致命攻击而耐损归零消失,而屠龙者圣乔治,则是脑袋直接被【万般战术转换家】给砍下。
双方互换伤害,但屠龙者圣乔治受到的是致命的斩杀!
昔日的神圣犹在眼前,但脖颈愈来愈大的血线和血条的直接归零,表明了这怪物的彻底落败。
落幕到来了,在一束石油喷泉千女散花下,屠龙者圣乔治头上的表情永远定格于无法置信,这既圣洁又诡异的女人再也无法唱歌,短短几秒就落败了。她的身体松开了沉重的巨剑,摸不着头脑地往前走,直至滑下巨鲸怪物的头部,落进白银之海。
BGM戛然而止,世界似乎寂静了下来。
【万般战术转换家】赢了,胜利来得突如其然,没有什么刻板印象一般的回合制战斗,有的是全方位的伤害压制!
屠龙者圣乔治终究是个被设计的BOSS,并不能应对这鬼族少女的进攻策略,虽然是第三阶段了,但血线太低了,有了蓝绿修改器,伤害不缺,斩杀必能结果,所以最终要的只要保持自己不死就行,而【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去磨,反而耐不住去赌了一下。
结果就是,她赌成功了!
“我可不会死!”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气定神闲,她猛然回头,战斗还没有结束,敌人是眨眼来临的,面前瞬移一般,出现了一位衣衫朴素的男人,持一根拐杖般的木棍杀来。
“我的油田,你找错了时机。”
“干的就是你!”
许山广暴起的回应,让【万般战术转换家】怒极反笑,这位鬼族少女不是没有想到许山广会偷袭她,但当不是在脑海里预演,而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时,却终究会有愤怒的情绪不可压制地涌起。
那是一位强者横行霸道,日久而生的尊严,不容践踏!【万般战术转换家】让许山广好好看看,是让他看到自己的习惯一般的气势和可怕,而不是现在这种反抗,任何反抗,对于【万般战术转换家】来言,都是一种侮辱。
就算自己玩的是小号,就算不臣服,有眼力的也该知道不能得罪自己!
【万般战术转换家】左手的光刃以正确的角度无阻刺进了许山广靠近的身躯,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肩,石油特效出现,但没有伤害,HP-0,这理所当然,因为在安全区内,许山广和【万般战术转换家】除了使用炼金爆炸性的道具,否则是无法互相伤害的,所以【万般战术转换家】这攻击只是为了阻止许山广的继续靠近,且让她的另一只手,有间隙趁此抓住许山广为此掩护的真正攻击点——扣住许山广故意下摆的左手。
男人的左手才是他的攻击点,那高举木棍的右手动作实在是太傻了,太招摇了,只有中下段的那个轨迹,可以有机会躲过第一眼的视线,波及自己的腹部。
“你还是太愣了!虽然借住身处了上游的地势,顺流而下,但再快我也能反应过来,你信不信我子弹都能接住。”
【万般战术转换家】贴着许山广那谈不上多帅的脸嘲笑,虽然吐气如兰,但是耀武扬威的女人,只会让许山广眉头一皱,双眼透露着男性骨子里死死的居傲,有着明确厌恶的神情。
见此,【万般战术转换家】反而怒气消了,她心情顿时很快活,到了现在,许山广还是没有惊慌,这让她感到一丝有趣,也更想打击了,这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万般战术转换家】的一种迥异于常人的癖好。
于是,这鬼族少女兴致勃勃地将眼前男人放下的左手给缓缓抓起,目前论力量属性,肯定是这鬼族少女比许山广高。
“哈哈,我倒要来看看,你是要用什么道具来置我于死地?”
露齿而笑的鬼族少女,美眸微转,眼底却是空空如也。
被抓住的许山广的左手,根本没有持有什么道具,只是拳头。
“怎么……”
鬼族少女吃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山广的额头给打断,旋即小嘴也被许山广给堵住,嘴巴才是他的真正攻击点!
先前一切都是浮云遮眼!
许山广这下撞头也只是为了方便他的嘴巴偷袭,如今死死咬住了鬼族少女的红唇,这让鬼族少女真正的懵了,她一时只能呜咽。
“……你混蛋!”
鬼族少女很快回神,终究是挣脱出来,直接踢开了许山广。作为通过审核的网络游戏,《伊水》自然不会像那些大型VR黄油,有法国香吻那般的感觉模拟,对于许山广来说,他只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是咬了一嘴的面粉!
也是许山广配合鬼族少女,不然不会如此顺利分开的。鬼族少女控制许山广,许山广何尝不能借此也钳制鬼族少女,只因为许山广目的达到了,他才没有反抗,甘愿白白挨这一脚。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杀招成功,一招毙命,许山广心里只有得意。
“该死的家伙,你对我做了什么?”
鬼族少女娇喝,虽是问话,却气势骤降,眼中有水光,还扒拉着自己的嘴角,如此大的反应,反而让起身的许山广有了些慌乱。
这是吐了吗?怎么搞得我对不起你似的!
许山广有些无奈,但终归是老实本分的天性难以心安理得,于是他张开嘴巴,指着自己口腔说道:“我卡了牙齿的模型,道具已经标记了你,龙族的东西,你等下就可以死了。”
“死?”
鬼族少女凶残一笑,嘴角带着黑色石油,她可不会就这样认输,但当她要高举右手,呼唤天平之神时,却有万丈光芒射来。
那是来自许山广的背后,又好似在百里开外,透过手指,鬼族少女看到了一位风情万种的龙女抬头挺胸,那美丽无比的脸,让鬼族少女都忍不住了多瞟了几眼。
“这是一位龙族女神!”
下一刻,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龙女微微一笑,但,刚生出幻想刹那破碎,旋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恐怖的巨口,面积直接占据了整张脸,龙女哪是和蔼的女神,完全是一只厉鬼,那深渊一般的喉咙深处,布满密密麻麻的尖牙!
吧唧!
嘎嘣脆一般的咬合声,鬼族少女接着就感到空虚,那是感知接驳的中断!因为倒地,视角无能为力地甩动,朝向了天空。
“叮!【死神的镰刀】为你挡了一刀!”
“叮!殇之咒术师套装特效已失效!”
“叮!注意,肢解面积达到躯干部位,本征流血效果已触发!”
“注意,冒险者,特殊道具【布莱克金卡】已经自动卸下你的道具栏——你的冒险小助手,____。”
…
听着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鬼族少女看着虚假的苍穹,黛眉无奈一松,微微苦笑道:“我的油田,是你赢了。”
第十八章 悬赏
许山广看着残缺的,流了一地石油,宛若人彘一般无法动弹的鬼族少女,心中不由一丝感慨,曾经的女孩是如此狂气随性,但现在如濒死的落水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这都归功于龙女送的礼物!
许山广低头,张开左手,看向掌中的如女孩的小虎牙一般尖锐的道具,那正是自口腔的牙槽里取出的道具【龙的指甲盖】,这正是由迪姆•多尔贡•葛特赐予的,许山广脑海闪过文字,他对于该道具的文本介绍依旧记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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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指甲盖
这是白龙人形态下的一片指甲,质地堪比高阶金属,虽然无法当做武器使用,但如饱经风霜的古岩一般,拥有悠久漫长的时光,是一件圣遗物。
白龙是龙族中的不朽异类,也是曾经的神明,但对人类而言,全身都只是宝物。
被指甲的锋利边缘刺入的人,血会沾染上龙族的气息,会被铁血生物盯上,据说,曾被一些龙术士当做一种诅咒使用,大多数受害者都离奇神隐,不过更可信的说法是被饥饿的铁血生物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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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女孩的角色咳血声将许山广拉回现在,他缓步来到鬼族少女的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她的头上有数字跳动,闪烁的是HP-10,-10,-10……
鬼族少女血条在缓缓降低。
“你要流血死了。”许山广说道。
“是啊,不用你说,我知道你赢了,你真是让我吃惊,竟然能我落得如此境地……”【万般战术转换家】头动不了,只有眸子在动,她盯着许山广说道。
“是你给了我机会,我自然把握机会,如果没有机会,也不会这样。”
“真是谦虚,即便是作为一个新手,却如此老练,搞得我反而想认识你了,你其实是想说,是我大意了,不该轻视你,对吗?”
“该说的说了,随你怎么理解,再见。”许山广耸了耸肩,他本来还抱着交好的目的,毕竟在他看来,一个真正的氪佬是不会跟他这个萌新这么计较的,但显然他想错了,女孩最后的话,很冲。
【万般战术转换家】是高手,是氪佬,是富婆,用蓝绿修改器直接硬生生凭借1级干死了屠龙者圣乔治,但性格配不上这些,现实里估计也是这样肆无忌惮。
许山广对于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玩游戏谁不想输出情绪,又怎么会愿意接受别人的负面情绪。
“哈哈,别忘了,我们是加了好友的。”
【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话传来,让转头本来要走的许山广又回正了身体,他略感古怪,旋即轻笑道:“怎么,你是要顺着网线来找我玩?放心,我不会拉黑你的。”
“哈哈,我会的,我们线下见。”
【万般战术转换家】说完这话,恰好血量归零,地上的石油和她残缺的身体,都渐渐化为了数据的流光,一切消散于虚无,包括她最后的狂笑。
许山广没有多看,真男人从来不回头看死亡。什么不寒而栗,不存在的,他在鬼族少女彻底消散前,就径直下了巨鲸怪物的头顶。
白银之海早就不流动了,在龙女出现的那一刻,有着水声一般的碰撞消失,银币静止,如同纯粹的贴图。
抬起头,许山广穿过这白银荒原,来到了高台,那里有熟悉的异族少女在等他。
“你来了,杰克•曼巴,恭喜你。”
迪姆•多尔贡•葛特立在残缺王座旁,转身说道。
“这多亏葛特大人。”
许山广哈哈点头,眼睛忍不住地扫描龙女的身段,她的尾巴和骨翼,脸蛋和胸部,许山广百看不厌。
这让他坐上王座时,才发觉巨龙的尸体和头颅不见了,那个被屠龙者圣乔治斩杀的,如山一般的白色巨龙。
许山广感觉奇怪,但毕竟在游戏里,他也不太相信直觉,这里处处都堪比CG电影。
“过程可能会有点疼痛,过会就好了。”
“葛特大人……”
本来龙女的显身,许山广就以为稳了,先前对于【万般战术转换家】有恃无恐,也是因此,可龙女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就算龙女在对着他笑,许山广也不由想东想西,有点坐立难安,心里提起石头。
这莫非还有变数?
但是,已经晚了,就算许山广如今想逃,也完全来不及了,王座仿佛有了生命,猛然生长!
首先,是自己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手掌,被竹笋一般尖刺给刺破了,那尖刺顶端膨胀,如同花苞,随后开花。
然后是背后,自两侧伸出如同人体的肋骨一般的尖爪,直接相扣,把躯干给死死抱着,锁住。
再是双脚,一些如章鱼触手一般的软条冒出,沿着大腿,向脚掌捆绑,直接束缚勒住。
最后是头部,视野从上往下变黑,那是一个漆黑的面具,直接盖住了脸。
就像铁处女一般,许山广感觉全身都被困住,彻底失去了对外的感知信息,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躺在一口棺材里,他只能感觉到那唯一的重力。
耳边响起了女音,不是龙女的声音,而是机械的系统女音:“恭喜你,冒险者,已登上【熔铁上的灾难之苍】,任务完成!”
许山广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
“给你五百万,离开他。”
“不行。”
“不行吗?”
“真的不行。”
“这还不够吗?”
“太多了,拿着不安心。”
“……我丢你马呢!”
在世界的最高处,苍穹的浮云之上,一座凉亭一般的大理石建筑里,永远被黄昏笼罩。在这金黄的光影里,正坐着两位白袍人,两者兜帽下的脸都被圣光掩盖,无法看到嘴脸,两人皆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手里咖啡,一边说着话,似乎谈着某种交易,但很不顺利,结果是远处恰巧传来了巨大的轰隆声,让正欲吐槽的白袍人,只能转头对着那里骂咧了一下。
轰隆隆隆……
远处,轰隆声还有余音回荡,如雷鸣炸破。
“唔,看来的你的辖区又出事了……”
“呃,我去!怎么总是这样,总被打扰,这又是谁在破坏环境!”
“那里是区域头目何雷莫斯的葬沙之谷,去看看吧,风起天寒,我等着你。”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又要我像个苦主去请你。”
“噗,我又不骗人,快去吧。”
“呵呵,信你,我去去就回!”
被称为风起天寒的白袍人起身离开了座位,直接凌空踏步,如流风一般落下了浮云。
剩下的白袍人,看着圆桌对面的,空着的白色实木椅,机械地喝下了搅拌好的咖啡,似乎此间,只有无趣,只有重复的无趣。
这位白袍人,有种难言渴望,在寻求某种难以兑现的事物。
……
风起天寒01区,作为一个中间位置的老区,几天后上了《伊水》国服的讨论热门,因为论坛里出现了一则十分有趣的消息,据说是游戏的某位管理员亲自下场发布的,那是一则悬赏,录屏击杀某位高手一次,就可获得10万,因为名额有限,只有最先的三个人才可以领取,所以留言无数,抢占评论区。
但是,如果仅仅是口头撒币这样的情况,那还不足够让风起天寒01区被关注,最重要的是该发起者以自己五十万粉丝的社交账号作保证,同一时间在动态里发出保证兑现赏金的承诺。
这如何不让玩家关注,甚至随着发酵,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连玩家之外的圈子都火了。
这一下,就一时激起无数默默无闻的高手的斗志,也关注了,特别是中氪玩家群体的高手,因为他们不仅有动力,还有实力,可以去试一试。
但这些热闹的网络盛事,对于许山广不重要,他这几天,甚至一周,都有些忙,自登上了第九王座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处于下线。
第十九章 世界观
“冒险者,是否退出游戏?”
“冒险者,感知接驳已断开,你已退出游戏,请注意,切勿移开头盔,切勿关闭电源,正在保存中,请耐心等待,现在开始倒计时。”
许山广在感受着身体表面一阵短暂的酥酥麻麻电流感之后,就仿佛从梦中睡醒一般,他觉得头脑额外清醒,有着前所未有的充实之感,和四肢畅快的舒展动力——他还不太适应深度潜行的体感退出,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这是一种短暂的亢奋现象。
眼前变为蓝屏,并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黯淡下去,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光点,一张壁纸瞬间扩大,占据了整个视野,这是他的二次元赛博桌面,壁纸是一位白发红瞳女孩,衣着暴露,是个动漫人物的瑟图。
在视野的左上角是一个聊天软件vrchat,和一些VR游戏的快捷图标,除了第九艺术的《伊水》,许山广也玩其他游戏,当然,还有更多的VR游戏不在赛博桌面上,而是放在了私密空间里。
被隐藏起来的私密空间里,除了不可说的单机游戏这一大类,还有视频和图片这两类收藏分组,里面也全是许山广不可与他人言说的学习资料,那都是些精挑细选过的高质量,加起来足足有1个T,虽然许山广都看过了,但可以称为高质量的都是足以重复游览的,是可以排遣独守空房的寂寞的,将会陪自己度过现在以及未来漫长的单身狗时光。
许山广伸手摘下了头盔,只穿着一件紫色内裤的他从床上起身,摘下了与VR头盔配套的手套,颈环,腰环,和脚环。这些紧缩,贴着皮肤的,富有弹性的电子仪器在启动时会接受VR头盔的调令,可以让他深度潜行,体验虚拟感知,这是许山广能玩《伊水》这种次世代VR游戏的硬件基础。
如果不是把握住了厂商骨折促销的机会,这一套VR潜行设备,以许山广现在的经济实力,估计还要攒很久,可能要到大学四年毕业的时候。
在小心翼翼地将视若珍宝的这套VR潜行设备放进壁柜后,许山广下了床,坐到了人体工程椅上,用脚推地,使椅子底下的滑轮滚动,来到了课桌前。
白色的台灯自动打开,凭借着内置的微电子感应器,会将光亮和角度进行动态调整,以随时达最适合保护视力的标准程度。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窗户外已经万家灯火,许山广看着台灯的灯柱上的自带电子钟,自言自语算着时间说道:“还有30分钟才吃晚饭啊,机器人还没炒菜呢,那我接下来该干什么?”
说着的同时,许山广环顾四周,他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床,一张课桌和椅子,加一个衣柜,和墙角的空调,这房间没有什么墙纸装饰,十分简单的装潢。
这是标准的一个穷学生的生活空间。
许山广翘起二郎腿,当《伊水》里的成就感开始淡去,无聊的情绪便占上心头。
“算了,玩会手机吧。”
念此,许山广于是立马蹬腿,靠着桌棱的反作用力,推动椅子来到了衣柜前,衣柜和床之间有个小圆凳,小圆凳所贴着的墙壁有插座,那里正插着一个亮着绿灯的黑色小物件。这是一个无线低损充电器(Bluecharge),许山广一般不玩手机时会将手机放在小圆凳上充,越靠近这个无线低损充电器,充得就越快。
当然,玩手机时许山广是会在躺椅上玩的,一边开启无线充电,一边耍手机,由此从未电量不足,虽说这样惬意,但对手机的电池寿命不好就是了。
小圆凳没有手机,地上也没有,许山广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机真不在。
“噫,我都忘了这茬了,我的手机好像在妹妹那里……”许山广恍然扶额,看来他终究要离开卧室,进行走动。
于是,许山广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终是了当地起身,离开了还没坐热的椅子,只见他走向衣柜,打开柜门。
衣柜里,金属架上,许山广的衣服样式也很简单,并且数量屈指可数,上面就挂着两件夏季外套,两件冬季袄子,五六件各种裤子,以及七八件各种上衣,柜底是袜子,棉衣,和四角裤。
许山广随便扒拉出一件红色短袖,一件迷彩五分裤,咻咻地套上了身体,便来到房门,解了反锁,出了自己的卧室。
父母在家,他一般不锁门,但今天父母有事,不在家,所以许山广锁了门,以防止私密活动被打扰。
从许山广的卧室出来,就是一个吃饭的小厅,走廊横向,将家里的三室两厅给劈隔成两部分,从大门开始,沿着走廊,左边开始是带着大阳台的起居室,带厨房的用餐小厅,以及尽头唯一的卫生间和盥洗室,右边开始便是父母带着小阳台的大卧室,姐妹的大卧室,和自己的小卧室。
许山广关上房门,来到走廊,他看向小厅的餐桌下,在那里,有一个待机的圆柱型机器人,可能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出现,下一秒这机器人便直起躯干,缓缓滑了出来。
“许山广主人,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圆柱型机器人发出机械的语音,许山广眉头微皱地看着它半球形的铁脑袋,没有作声。
这是家里的人工智能管家,父母给这个白色机器人取名为“傻宝”。白色的,带着蓝条的外形像某部很老很老的太空歌剧电影里的机器人角色R2。许山广在小的时候挺喜欢傻宝这个铁疙瘩,因为那时候是需要玩伴的,一个随时能陪自己玩耍的大家伙,怎么不会喜欢,但是,现在他长大了,对面是小家伙了,还有娱乐方式多了,不再需要傻宝来陪自己像过去那样发**力,在屋子里傻傻地滚来滚去。
而且,许山广现在对几经维护后的傻宝除了厌旧,还有一丝真切的厌恶,这主要源于制造商带来的不良印象。生产傻宝这类管家机器人的超大企业,本就屡教不改,遭受国家多次的反垄断处罚,最近更是被爆出,涉及大范围侵害用户隐私权,和个人信息泄露的丑闻。
总之,因为傻宝头顶上的那个logo,许山广作为一名各个方面都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不可能不去讨厌的,是不可能回到以前,说什么缅怀童年,反而去热衷的。
许山广不再无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作为社会化扶养下的新时代学生,许山广在爱国主义教育下,在接受唯物史观的洗礼下,自然对此表达出强烈的批判精神。
但是,许山广也不是什么实打实的杰出青年,他对键盘政治有宗教一般的热忱,但对于实践,像多数人一样被懒惰和生活的烦恼所拖,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不会真正自我改变,锐意进取。
最后,许山广眉头一松,举起右手,对着眼下的机器人打了招呼,说道:“傻宝,没事,就是开饭了记得叫我。”
傻宝嘀嗒亮起了电子表情,黑屏上是个淡黄色的符号笑脸,机械音旋即响起:“许山广主人,COOK程序已经启动,预计25分钟后上菜,届时傻宝会通知许山广主人的。”
许山广没有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用餐小厅。
虽然许山广讨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城市居民的生活便捷,靠得就是这些超大企业底下的机器人帮助。
即便是像许山广这样的普通人家,也能有如此多的高科技电子产品,这得多亏了AI和人形机器人技术的极大进步,规模化的自动工厂极大地降低了实物价格。
这份改天换地般的技术进步,多亏了当初的众多信息生命学的科学团体的不懈努力。社会工程日新月异,爆发了如工业革命一般的自动化浪潮,波及生产,能源实验,服务业和太空探索事业。
人均生产效率得到质变,解决了一些国家的年轻劳动力紧缺现象,缓解了一定社会矛盾,很多落后国家也因此得到发展风口和机会,在新的全球机构,世界人类演化和发展联合政府(简称:世界政府)的投资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工业化进程,与自动化地区和高端智械国家进行产业互补,合作共赢,共创增量,在如此扩大化的利益协作下,人类文明似乎迎来可预计的,崭新美好的新和平时代。
许山广来到了冷清的起居室,这个大厅带有宽阔的大阳台,落地窗外的金属架上,飘荡着姹紫嫣紅的衣服与三角裤,那自然不是许山广的衣物在晾晒,也不是母亲的,而是家里另外两名女生的衣物。她们可不会允许山广把自己的衣物和她们的挂在一起,男女授受不亲,身体上的衣物自然也是。
而且,许山广和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就像多数家庭一样,随着成长,不再一起玩耍,甚至渐渐独来独往,如同独狼。
许山广不是死宅,却已有一点迹象了,非常喜欢二次元,从高中开始,假期里他已经无事不出家门半步。
“大厅里没人,那这下只能在卧室了,该怎么开口呢,还是说,等吃饭的时候……”许山广就算面对家人,也是要再三思考,因为所谓的自尊。
相貌平平的18岁青少年,站在挂着写有“请勿打扰”,图案为兔子头的粉色房门前,开始踌躇。
第二十章 故人,廖佳玲
许山广挠了挠头,他最终决定离开,玩手机的冲动显然还无法让他去用拳头敲妹妹卧室的门,手机的事情,许山广决定等晚饭时,让妹妹自己拿过来,她总不会一直占着自己的手机吧,哥哥的手机又没她姑娘家喜欢玩的东西,也就上网查查资料罢了。
但,当许山广如此想着,刚要抬脚时,粉色的房门却在吱吱声中打开了。
许山广回头,眼下露出一条不大也不小的缝,有一只小手伸了出来,长长的白色指甲盖正戳着屏幕,拿着的就是自己所念的手机。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山广开心地去接过手机,门后还有女生娇憨的声音传来:“正好,你高中同学发消息来了,说找你有事,喏,给你。”
“嗯。”
许山广点了点头,没跟妹妹久叙,就随便说了点“等下就吃饭,记得出来的”的话,尽一些兄长该有的长辈提醒,在这之后,也没待里面妹妹的任何反应,许山广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许山广就看些时政资讯和游戏的短视频,对于妹妹的那番话,他并没有在意。
但是,当熟悉的自定义二次元铃声响起,许山广不得不切换到QQ,去想想自己的过去。
到底是哪个高中同学找他,高中很长时间里,他都是个平平淡淡的,平凡无奇的透明人。
自高考后,他自然就与那些同班同学断了联系,他可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如此,高中也本该如此,只要别人不开口,许山广自然也不开口,他一直是选择被动的。
如今,QQ电话都打了过来,许山广这就避不了,想来对方应是重要的事,许山广于是礼貌地接了,QQ显示是好友来电“廖佳玲”,许山广对这女生还有印象,毕竟是同班的唯一老乡。
“喂。”
“喂,好久不见啊,甚是想念啊。”
QQ电话那头,女声温柔,自然的客套,许山广想了想,自己的过去,有什么时候跟这位廖佳玲女生有交集呢?
好像……是同桌的时间,加起来有一个学期吧。
“啊,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许山广没有嘘寒问暖的心思,直奔主题。
“许山广,都是同班同学……又是老乡,你……怎么,这么……冷淡呢?”
廖佳玲的声音开始带着一丝嘶哑,好像气喘吁吁的,许山广对此感到奇怪,但反应没有慢,立马答道:“哎呀,我没冷淡啊,只是这不最近有些忙,你找我有什么事?”
许山广老男孩一般,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都高考完了,像许山广这种人,定然没什么事必须要做。他现在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去报复性玩乐,以将曾经那种窒息一般的学习压力所带来的神经紧张给彻底抹去,甚至完全躺平在家,变成一个废人都是足够的。
“就是那个,找你出来见个面,有个事得当面说,明天你有空吗?我想见你,聚一聚。”廖佳玲大珠小珠落银盘般地一口气,直接吐露出来。
许山广眉头一皱,觉得廖佳玲可真是实打实的脸皮厚啊,刚刚似乎有点虚,结果立马一口气不带喘。
叫自己出来见面,这可是第一次有女生相邀啊。
许山广一时瞎想,一时理性。
你说许山广对廖佳玲没好感吗?怎么会没有,廖佳玲那是一等一美少女,许山广从初中,到高中,都是跟她同一个班的,初中的时候,许山广只是觉得廖佳玲发育早,那时候就大胸之兆。但当高中开学,在教室门口的那天一遇见,便是觉得惊艳。黑长直,纯棉T恤裙,洁白的帆布鞋,温暖的阳光下,宛若诗人所言的窈窕淑女,气质已成。虽然就她的学习成绩而言,依然不是拔尖的,比随后接触到的班花李自莲,少了一些书卷之气,但高挑的美少女就是高挑的美少女,这是质变,不需要衬托,这是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许山广作为一个青春气血的男生,怎么不会有好感呢,但,也仅限于此了,许山广曾经不是没想过跟廖佳玲搞好关系,可廖佳玲已经不同于初中了,高中的她,学业繁忙,许山广根本没有机会去亲近,就算是老乡,是同桌。而且,许山广的“喜欢”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也就这样保持了距离。
“喂,还在吗?”
“在的。”
许山广选择了理性,他可不觉得这将是一场约会,他继续说道:“什么事这么重要,得见面跟我说?”
“我,呜呜呜……”
女生声断,一时呜咽,许山广以为廖佳玲哭了,本着人道主义,忙问:“怎么了,是出事了吗?”
许山广想象力还算丰富,他想莫非是遇到歹人了,环境音似乎不平常。
“没有啊。”
“额,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能……干啥,就是晚饭后……随便……跑跑步,锻炼身体。啊呀……”廖佳玲又喘气了,而且最后,鼻子里冒出一声娇哼,很突然。
许山广拿着手机,坐回床上,他一直就觉得环境音似乎不对劲,廖佳玲那里,仿佛暖风呼呼,好像她是在离某种暖气出风口很近的地方打着电话,如今仔细一听,许山广发觉还有一种摩擦的莎莎声响,似乎是腿在床单上反复移动。
QQ电话那头也是沉默,许山广终于在脑海里找到了类似的片段,那的确难以明言,因为那是许山广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成长,却在爱情动作电影里见过很多次。
廖佳玲,很可能正在电话那头和某个人在进行人与人的连接,那是摇曳浮萍的风雨声,在低低地此起彼伏。
许山广脸顿时缩成一团,他没想到廖佳玲这么开放,竟然一边干那成人美事,还一边打电话给自己,跟自己说什么人家有重要的事啦,要跟你聚一聚啊,这简直把自己当成玩具,放置play了。
许山广不纯爱,也不牛头人,他很随便,但不是“顺便一提”的男人,他绝不允许别人把自己当个傻子耍。
“对不起,挂了,我还有事。”
许山广往屏幕上的红键一按,直接挂断了廖佳玲的QQ电话,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怪了,这家伙怎么打到我头上了。”
许山广将手机轻丢在床上,他想不明白这种“趣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本该是被自己当做谈资去嘲笑的,结果现在自己反被别人当做了一种情趣,一种刺激性的背德激情。
虽然自己侦探一般敏锐,发现得早,但终究是着了这女人的道。
廖佳玲的连接对象,此刻会不会正高高在上,向低处的廖佳玲炫耀,用着刚刚那通电话和呆呆的自己,无情地嘲弄着廖佳玲呢?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唉,苦主遍地走,小树林里湿气臭。”
许山广起身感叹,他要去吃饭了,刚刚他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让傻宝来叫,许山广可不会这样,吃饭这事他从来都是热情万分,立马抽身。
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点饿得慌。
不过,正当许山广握住门把手时,铃声再次响了起来,那是一首动漫的歌曲节选,BGM抑扬顿挫,女音王道热血,那是许山广自定义的手机铃声。
许山广凝神走回床边,来电显示陌生人,本想直接拒接的他,突然想到很有可能是廖佳玲打来,便拿起了手机。
但是,廖佳玲什么时候知道的,许山广记得自己从没把手机号码告诉过她。
许山广看着屏幕,鬼使神差,还是接了,他觉得也许真是自己想错了。
“喂,哪位。”
“我啊,许山广,你干嘛啊,直接挂我QQ电话!你是在干什么吗?”
许山广一哆嗦,还真是廖佳玲,并且这语气,明显在生气。
真是怪事,真令人感到疑惑,廖佳玲脸皮厚他还是知道的,问题是她怎么知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难道是那高中班级毕业晚会的时候,自己亲笔填过她的同学毕业册?把电话号码这种个人信息给留了字迹。
虽然高中生活的那段岁月并未远去多久,但说实在的,许山广已经记得不太清晰了,毕竟那个时光真没什么值得纪念,值得去无时不刻的回忆,去反复的高声诉说。
许山广挖了挖耳屎,正想着怎么回答时,廖佳玲却平静出声了:“笨蛋,你在发什么呆,像以前那样,难不成,你误会了什么?”
“没有啊。”
这话简直了,虽然下意识直接反驳,但还是问得许山广心肌梗塞,脸皮终是一红。
第二十一章 一场宴会
廖佳玲约许山广在WD广场相聚。
作为一个商业中心,有着优美绿化的白色广场,人来人往,中央的场馆竖立着五彩缤纷的旗帜,飘着奇形怪状的大气球。周围高楼大厦的市民,都会跑到这里来娱乐消费。
许山广就站在树立着“WD”字母的中式牌坊下。这里面对着大马路,车水马龙。附近就有一个地下入口,那里有深达五层的地下停车场,六车道的大马路有两条车道的车,拥堵着,都是为了进入这地下停车场。
这要是到了晚上,估计就会更热闹了。
“廖佳玲什么时候到呢,到底是有啥事非要当面说……”
许山广靠着大柱子,他身边也有一些类似姿势的年轻男女,估计也是在等人。
只是那些年轻男女打扮得十分时髦,男的踢着锃亮的皮鞋,女的踩着高跟鞋,反观许山广的短袖和休闲裤,无名运动鞋,上红下黑,普通得与这些男女格格不入。
不过有一点大家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在低头玩手机。
收起手机,许山广看了看周围,心知自己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这倒不是什么自我意识过剩,而是大脑的生理差异。这些男女等的人照样是盛装,或帅气,或妩媚,他们都是被荷尔蒙所干扰,只有许山广不是来约会的,只有他不必装精致,随便得似乎有点邋遢。
恋爱是什么?
像狗屎。
许山广心底一阵窃笑,看着一些男女勾肩搭背,你掐我一下,我掐你一下,贴脸说着聊胜于无的废话,他对此并无任何羡慕之意,反而想到了狗,曾经有一群土狗,在童年时的水泥管空地。
那时候锈迹斑斑的钢铁工厂被自动化的高科技塑料厂给代替,因为搬迁,郊区的村民直接人去楼空,流浪狗一时增多,成为城市化的空缺地带。
没人捕杀,这群流浪狗很快固定了地盘,水泥管空地成了它们主要的活动场所,年幼的许山广不是没被恶狗追过,但自从地里拿起石子反击,意识到如此就能吓到这些流浪狗,年幼的许山广就再也不怕这些流浪狗了,反而是长大了有卫生的观念,开始害怕起肮脏的老鼠和蟑螂。
记忆里,流浪狗时常互相绕着圈,头接尾,互相闻着臭,曾经的自己,如同一位君王,独自坐在水泥管上,好像看电视上的自然频道一般,理解着画外音所言的,另一种春天的到来。
似乎只有那些文学著作里所勾勒的爱情,许山广才有向往之意,或许是因为阅读文字并不需要用脚。
许山广心知肚明,若真让自己去陪女孩逛街,那一定是会累死的,精神和物质双双枯竭而死。
“哟!”
许山广没回头,他以为女生并不是叫自己,直到发声的女生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我在这里啊,好久不见啊,许山广。”
“是啊,好久不见。”
出现在自己旁边的女孩,挎着小包,扎着马尾,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外搭浅灰坎肩毛衣。
许山广眼角微微一抽,若自己真的有机会已为人父,那此刻的感受必然可称之为“邻家有女初长成”,廖佳玲长得非常白,美少女就是美少女,稍微画下妆,就会感觉气质脱俗,他不想没有礼貌地盯着看,但眼睛不受控制,毕竟再次相见,只有他和廖佳玲两个熟人,难不成眼口相离,各管一方。
“怎么,不认得我了?”廖佳玲挥了挥手,似乎是误以为许山广没看出来。
“怎么会不认得,说吧,有什么事吗?”许山广回神过来,问道。
廖佳玲没回答,而是反嘴提出建议,说道:“你来得可真早,让你久等了,去里面坐坐吧,里面有空调冷气。”
许山广看向远处的1号门,那里有透明的卷帘布垂落,隔绝着凉气和热气,有很多人在进出,筒形的防疫机器人头部在闪烁着红绿色的光,那是在扫描着进入者的体温。
许山广想拒绝,他可没钱去请廖佳玲吃一顿,事情要在餐桌上解决,那是社会人的事。
“我请你。”
廖佳玲似乎看穿了许山广的心思,轻笑着,她往1号门走去,并转身对着许山广勾了勾手。
“好一个狐狸精……”
许山广嘴角微动,他心里念叨着,跟了上去,无论如何,在廖佳玲的心里,估计自己已经是个一毛不拔的印象了吧,他也就懒得去纠结了,顺着对方台阶下就是了,再说,反过来想想,能让女孩请客,不也是一件美事。
廖佳玲带着许山广在WD商城里穿梭,许山广一边扫了扫周围那些装潢各异的门店,一边盯着廖佳玲瘦高的背影,那轻薄的裙子中依稀可见大腿轮廓,在有力地跨动。
没有松垮的校服裤子罩着,女生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初中到高中,廖佳玲的变化许山广其实并没有真去用心注意,如今相见,真是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他对廖佳玲的情感肯定不是什么恋爱的感觉,若要说自己暗恋谁,他自己是有其他答案的,但,也许那也算不上暗恋,甚至只是昙花一现的情感。的确,自己有明显的情窦初开的一个时间点,但心中的好奇更胜一筹,一旦当对于女人的概念彻底理解了之后,许山广的心思便就一直是放在学习上了,毕竟那时候的物理和数学,更让人感到一种激情,一种更为神圣的全心投入。
“朝闻道,夕死可矣。”
许山广内心感叹,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堕落了,灯红酒绿,更为引人注目。对于知识已没有真正的憧憬,也许好奇心还在,但对于被考试技巧武装过,被无涯题海磨砺过的他来说,年幼那份真挚的内在驱动力早已不见踪影,长大后已经被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所腐蚀,身体已经习惯于感受靡靡之音,已经再难有当年乘风破浪的激情,可以忍受莫大孤寂的坚韧不拔,强迫症一般的全神贯注。
“就这里吧。”
在第三层,廖佳玲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的自助餐。
许山广抬头,看着招牌,点了点头,但本着好意,还是开了口:“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的你和我,加上我手里的优惠劵,选个情侣座,也就一百吧。”
“……”许山广点了头,心里直呼富婆,一百吃个饭,他可舍不得,虽说自己就从未请过客。
许山广跟着廖佳玲,在穿着衣服的服务机器人的带领下,来到店里粉红灯光渲染的区间,自助餐似乎还是受到欢迎的,区间里很多男女,还有一桌是两个男的,在举杯敬酒。
“自动助力机器人可以帮你端菜,你也可以去自己端盘子去选菜。”廖佳玲说着,坐下,熟练地掏出手机,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
“嗯。”许山广靠下,讪笑,看来廖佳玲看出了自己的拘束。
被别人知道是第一次来,这让许山广感到面皮挂不住,任何的第一次,似乎总能跟自尊相挂钩,想表现得成熟,想让别人看得起自己,这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想法,一到该有的年纪就表达出来,促使个体看似可以独立生存。
许山广一时汗颜,他总不能和别人说自己是个家里蹲吧,这就像大声说自己是个处男,这太不体面了。
但就算许山广不能大方承认,该有礼貌还是要有礼貌的,得道谢,许山广说道:“廖佳玲,谢谢你,请我吃饭。”
同桌的时候,许山广也很少称呼名字,都是“你来你去”的用。
廖佳玲闻言抬头,她的手还在自动助力机器人递来的操作屏前点击,但俏脸上一脸肃然,道:“是我有事求你,应该我谢谢你。”
廖佳玲将操作屏递给了许山广,许山广游览了会菜单,然后又抬头看廖佳玲,发现她并未玩手机,而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让人不可侵犯,但廖佳玲一笑起来的时候,那桃花色的嘴角微微的上翘,眉眼间又别有一番风情。
许山广感觉回到了过去,同桌的时候,廖佳玲也是这样跟自己有的没的聊。
“没什么东西,只是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许山广有了感叹,他和廖佳玲作为老乡,如今却是第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同桌”。
许山广也想起来更多的细节,廖佳玲总是忽冷忽热的对自己,让人不敢擅自搭讪,她有她的小团体,那是女生自发形成的,对于廖佳玲来说,那才是她的容身之所。自己则只是上课时成绩较好一点,作为同桌,互相帮助学习,偶尔开小差,可以神聊海吹。
小女孩,都一个样,喜欢听故事,那时候许山广仗着自己酷爱读书,观看科教,肚子里有一大袋的零碎可以讲,廖佳玲自然被忽悠得将头埋进臂弯,免得笑出声来。
都是同龄人,她自然不信,但那些奇闻异事许山广说得胸有成竹,这种反差总令人忍俊不禁。
世界到底奇妙不奇妙廖佳玲肯定没确切的认识,但许山广的成绩好廖佳玲是能看到的。
“我已经查到成绩了,404分,很惊喜,也很意外。快夸夸我吧,感谢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就是不知道成绩后面那个notfound,这是什么意思?”廖佳玲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这笑话,真搞笑。”许山广嘴角上扬,他的笑点还是低的,动作上勉强给了个大拇指。
“咯咯咯。”
廖佳琳巧笑嫣然,她指着许山广道:“当初你的嘴皮子厉害,再加上那,一点点幽默,也总是……能让我时常傻笑。”
看在廖佳玲请客的份上,又看了看廖佳玲的美貌,许山广也决定大方坦诚了,他说道:“那哪是幽默,我那时候就是自损,想逗你们女生笑,我这脚,现在都没有你走得快,未来你必定朋友圈的步数王者。”
这话有点尴尬,但不这样说,许山广感觉也没什么话可以跟廖佳玲说,现在,许山广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廖佳玲,虽然此时有了机会,但许山广也不会去把握,没这个必要,反而累。
恋爱是什么?
像滚床单,看看就好了,去把握也不一定把握得住。
许山广看看廖佳玲就好了,他没什么感怀的青春痛楚,也深知自己条件一般。
“……你那时候说的大道理,我的现在想明白了,人生在世也就是匆匆几十年,未来只要活的幸福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有人家缠万贯却还失声痛哭,有人身无分文却也活的舒服。”
“……许山广,我跟你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去了?对了,是我一直在琢磨的,要是当面说清楚的,我啊,想让你假装我的男朋友,陪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自动助力机器人已经将点的食盘放了上来,许山广抬头,手颤抖一下,把空的饮料玻璃杯放下,差点把刚喝的西瓜汁给喷了出来,如果不是廖佳玲挂着晚霞的脸摆在桌前,许山广真想埋头苦干地吃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但佳人在旁,许山广不得不克制食欲,照拂一二。
“……怎么,先前不说,现在提起这事,你是吃错了什么吗?”
“喝了酒而已!”廖佳玲炫耀着摇着她的空杯,开怀道。
第二十二章 祸不单行
伊万•诺维奇哆哆嗦嗦,扶了扶头上的男士呢帽,外面零下几度,冷风呼啸,但车厢里温暖如春,这让他很舒适,心情稍好。
“嘿,上帝所珍爱的年轻人,这种打扮,怎么能御寒呢?”一位身穿厚重军大衣的老人佝偻着背,带着淡淡酒气地走过来落座,他跟身形单薄的伊万搭话,仰着头。
“我这是要去南方。”
随便回答了一下,伊万没有继续理这鼓得像个气球一般的老人,他眺望着窗外,听着发车的提示音,看着景色开始后退,便调整了下身体,体会着列车的加速,他的蓝色眸子倒映着车窗外的沉暮的天色,一时灰暗。
高铁急速,在电传动系统的帮助下,速度很快达到250公里以上。
“哎呦诶,这翻译器怎么回事?”
老人用手拍打着脖颈,好似那里长了疖子,伊万微微侧头,余光一扫。
老人那里,是类似颈环的多功能人声同译器,这种智械可以独立于智能手机运转,一般挂脖颈处,也可扣在手上,是出国旅游者必带的神器,可以轻松达到顶级外语大师水平般的同声传译,还提供AI语音库,可以去自由选择对于自己合适的口味。
那双有些浑噩的暗红色的眼球瞄向伊万,老人向旁边的这位男人求救:“上帝友人,你能帮我弄弄这个玩意吗?前几天在剧院时还好好的。”
伊万侧头,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处的翻译器,心里叹了口气,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并看向老人的翻译器。
“老先生,你这里没有问题啊,是你手机没电了吧。”
伊万回正身体,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几眼就看出了老人郁结的“问题”所在。
“原来你懂普通话。”
惊奇了一下,老人拿出了自己的智能老年机,屏幕上的字很大,显示着“电量不足”,看来的确是因为手机的原因,导致翻译器停止了工作,而这位老人又不会不通过手机来操作翻译器。
“这,怎么办?”老人再次将求救的目光移向伊万。
“不知道,你叫乘务,就是那些穿着制服的姑娘。”
伊万嘴角一翘,便不再理这老头了,他倒不是有什么刻板印象,他挺熟悉东方文化,只是工作带来的习惯让他喜欢沉默。
不寡言少语,可能会死,祸从口出。
在这个新和平时代,人类前所未有的繁荣,却也有众多危机随之浮现。
那不是思想家,哲学家流于表面的演讲所能概括的,的确是一种历史周期,但,是所谓的借尸还魂?还是煞有其事,只有伊万这种亲身经历者,才敢细致的描述。
披着智械科技外皮而来的,踩着生产力的车轮而过的,是震铄古今的精华,还是百害无一利的糟粕,这只能看胜利者是谁了!
胜利者将书写。
伊万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小老板,也许,他是幸运的,就如同自己本身显贵的出身一般。
“小姐,小姐!”
老头叫了叫,车厢里的人都望了过来。站起来的老头,在其他乘客更正确的建议下,摇头晃脑,好在有一位乘客不计麻烦,用她的手机扫了二维码,很快叫来一位貌美如花的乘务员。
款款走来的她,有着苗条的身材,以及美妙的三围,伊万只是用余光看,就觉有些亮眼,美貌如雪莲花,气质带着一丝冷,但笑容又如此真挚。
伊万品尝过很多女人,但都没有此时的姑娘惹眼。
这位花树堆雪一般的乘务姑娘,很快解决了老人的问题,她的柔荑离开了老人脖子,并帮老人整理了衣衫,这让一些旁观的男性不由羡慕。
“年轻人,我也要谢谢你啊。”
等乘务姑娘走了,老人便又凑了过来,双手作着揖,挺郑重地道谢。
无意交谈,伊万打着小小的哈欠点了点头,他没有闲情陪孤寡一身,急需排遣寂寞的路人老人说说话,他可不是所谓和善的外国旅人,带着好奇和玩兴来文化交流的。
而老人没有丝毫动怒,年迈的他没有倔犟,脾气没有,反而很识相,默默地闭上了眼,他的军大衣很有年头了,破旧中有一丝酸臭味。
伊万敏锐地闻到了酒味掩盖下的老人体息,这让他不得不转头。
“……”伊万看着老人的侧颜,有些烦躁。
“噢,年轻人,你可认识外地的伊捷尔缅族的姑娘、科里亚克族的姑娘、还有那楚科奇的女孩们?要是见过她们的舞蹈,见过她们的大腿,嘿,可真是让人忍不住把手掌拍红。”
老人睁开眼,目不斜视,声音十分嘶哑,突然开口,他好似见惯不惯了,自来熟。
伊万微微诧异,老头须发尽白,那脸庞突然坚硬,如刀削斧砍过一般,有着一丝难掩的帅气,他的皮肤皱纹密布,不过却没有任何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脂溢性角化病。
伊万这才注意到老头的异常,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惊异,他发现自己竟然一时疏忽大意了。眼前的,可并不是什么普通意思上的六十多岁的矮老头,而是一位故意隐藏身形的,“不一般”的人士。
“如何称呼你?”伊万心绪紧张,他将双手稍显自然地交叉,但暗地里已经伸进袖口——他的手腕有一块手表,那里有麻醉针,是他为了防身用的。即便身旁老头身材肉眼可见没有自身那般高大,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并不是觉得治安不好,而是找上门的人大都不好应对,背景不凡,普通人只以为是大庭广众下的闹剧,笑话,但里面究竟会引发多少连锁的波涛,只有当事人可能清楚了。
谁都不想暴露身份,就像间谍一般。
“你们的伊斯坎德尔作家,我很喜欢他的一句话,冰雪皑皑的叶尼塞,就是一个喝酒的哈姆雷特!”
这时,“老人”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悠然冒出,让人情不自禁地侧耳。伊万也不例外,他发觉“老人”的声音有股魔力,让他心中的警惕骤降,肌肉放松。
明明是男人的声音,但伊万却觉得悦耳动听,以至于他神经错乱般问道:“老先生,有何事指教?”
伊万这话很有礼貌,没有一丝不善,这油然而生的莫名好感,还差点让他松开手腕的机械表。若真用手亲近地搭在“老人”的肩膀上,这将是个送别人控制的天大机会,那估计会被“老人”给直接擒拿住,造成误会。他可不想就因一个斗殴被拘留,留了案底。
“指教不敢当,用你们的话说,老狼也怕熊,就是好奇罢了,你一个异邦人,孤身一人,去南方为了什么?”老人抚须,笑问道。
“我……”
伊万回忆脑海中的档案,他此行的接触对象,一名18岁的孩子,男,家有一位读大学的姐姐,一位读初中的妹妹,其父母自由状态,灵活就业,个人信息急需补充。
这次任务并非如以前,不再只让伊万独去执行。在目标附近,早就有两位影子监视,已经就位了,只待他这个指挥官就绪,来商讨接下来的接触事宜。最后的决定权,也不是伊万能真正做主的,还是得让他头上的小老板决定,毕竟是小老板对那位孩子感兴趣。
那孩子,是小老板的猎物。
“去看戏。”伊万突然答道,刚说出口,他就如释重负。
老人无言,脸皮微微耸动,伊万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戴上了耳塞,也闭目养神。
他刚刚差点就被套话了,老人似乎会催眠术。好在曾经伊万受训过有关潜意识的反制,他克服了心理暗示。
伊万不懂东方的神秘力量,自然选择保守,没有动怒。
但是,如果偶遇的老人敢继续跟过来,伊万会让这位“不一般”人士体验体验冰天的巨熊是如何怀抱的。
伊万怀怒待发,就看老人的目的是什么了,他静静地沉思。
第二十三章 “文艺复兴”(一)
电子屏幕上,黑白色的山水画铺展开来。
在这意境深远的场地里,一群身穿白色衣服,类似于跆拳道制式的少男少女从两边走了出来,在屏幕的中央,打起了拳来,手似剑,脚踏风,一板一眼,动静开阖之间,虎虎生威。
然后,饱和度渐变,一个“武道”二字,在屏幕正中突然显现,逐渐变大,最后占据整个屏幕,展示着这个视频的主题,用的是草书,红色字体有老电影邵氏的味道,苍劲有力。
“武道……”
许山广呢喃着,他曾经在老电影里见过功夫,现代的各种动作电影也都还有武术指导,论历史的渊源,这些武指可以称之为徒孙了,曾经辉煌无比过的武行的徒孙的徒孙。
旧时代的武行早已埋葬在了过去。
现代人重健身,毕竟因为自动化,除了乡村,市民都容易一身都市病。现代人除了参与一些大众体育,就是去专业健身的场所接受指导,就算是小孩子,社会化扶养机构提供的兴趣爱好班也是跟强身,塑体,保健的知识有关,脸丑也许要整容,但身体却是可以靠锻炼具有极其美感的自然。
社会审美的主流依旧是肌肉的健美为主,“阴阳怪气”的人隶属于小圈子,是不提倡的,这类资本是被打压的。
为何不教功夫了?初中的许山广曾经问过自己的健身老师,那个美女老师站在瑜伽板垫上,拍着自己傲人的,超有弹性的胸脯,严肃地回答了许山广,她说其实沿海地区还是教的,有赞助,用于观赏性的比赛。
但是,学真正防身术的人确实少了。
防身术,现在也只能在网上自学了,网络世界什么都有,远程教学和VR,打压了很多传统的实体。
许山广也是知道几招的,那还是学校的军训时,那些教官教的,着军装的他们,总会挑几个男生来“摔跤”。
也是承平日久,警察在公共侦查机器人(零系统,简称:Z•I•R)的帮助下,使得法制社会的安全得到有力巩固,诉诸暴力的人的确还有,但“打赢坐牢,打输住院”,却是深得每个公民的心中。
武道这两个字,许山广还以为只能在小说里看见了,结果现在竟然打起了广告,是资本开发需求,还是在塑造认识,这就让许山广有些困惑。
随着发展,人民的空闲时间是增多的,但仔细统计的话,其实大部分人的工作时间并没有真正减少,实际上,资本是逐利的,是不断鞭策,停不下来的冷酷车夫。技术进步真正带来的,是让大部分人摸鱼的便利空档增加了,“重复的劳动”变为“间断性的重复劳动”,只有去摸鱼,绝大多数人才会觉得资本家给自己的工资是“物超所值”的,毕竟无论如何,自己一生大半的时间由于生存原因,是被占据的,自己现在的辛勤劳动是被过去劳动所支配的。
“被压迫”,自然更会潜意识里有着报复心,进行“反压迫”,这是人的自然本能。
在这样时代背景下,真会有人花时间去到场馆练武,去受苦吗?这资本难不成是去抢东南沿海的比赛名额,还是说,会发钱?去烧钱办比赛!
“看起来挺辛苦的,但是挺帅的。”
许山广看着电子屏幕的广告,有了兴趣,这个艺术馆门前的公交广告牌上的宣传片,看来都是被这个红火教育给包了,全都是宣扬所谓武道的视频,而且制作者的剪辑水平一直在线,跟看电影一般。
许山广所能想到的,也是被印证的设想,也就是让资本去发钱。先发钱,再垄断,这套路自古得人心,别人不仅免费教授你,还提供一日三餐(注:健身的人一日四餐),甚至住宿,这多好!许山广都想试一试了,他现在正好假期,许山广才不管资本能不能扭亏为盈,贡献好看的数据,对于自己个体来说,能占便宜有时间为何不占。
“许山广!”
身后传来了女生的声音,跑到许山广身前的女孩,踩着运动鞋,身穿热裤,上身套着低胸圆领的白色T恤,里衬黑色的蕾丝吊带运动内衣,给人活力四射的感觉,女孩青丝未束,长发及背,素雅的脸上,流着一些汗水,也洋溢着朝气。
不要问为什么许山广是从下往上看,放谁来,都会如此。
女孩象牙般的一双大长腿从远处起就开始晃眼了,一旁的路人男子,也是频频回头。
热裤传达的是青春动感、活力四射的时尚表情;热裤让肌肤闪耀着年轻的光芒,让结实修长的双腿迈出性感的旋律;热裤把女孩的自由奔放和健康可爱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
但,许山广并不怎么喜欢热裤,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姐姐和妹妹,她们那两个人经常穿着这类短裤,几乎作为了面对许山广的家居服的必备之物。
每次回到家里,映入眼帘,都是直观的大腿。
可能一些是独生子的男生会很羡慕,但许山广已经无感,已经无法把这作为一种正常的视觉刺激了,许山广的阀值被潜移默化得培养高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看,只是类似飞蛾扑火的本能驱使,绝不是被激发了原始欲望,被廖佳玲的白花花迷了眼。
这不是他的癖好,就像他不喜欢眼镜娘。
“廖佳玲,怎么了?”
许山广关心,他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廖佳玲,感觉她是有什么急事。
“我买到票了,喏。”
廖佳玲举着手上的两张蓝色卡片,另一只手擦了擦脸颊的汗。
“艺术馆的票不能也让你付,我来给转你钱吧。”
许山广掏出手机,体谅地建议道。
昨天廖佳玲“酒后吐真言”,让许山广对这个同学,这个老乡,有了一定了解,其中有一点可以确认,廖佳玲是个富婆,据她那时所言,都是她爸爸给的钱。
许山广虽然拒绝了假装为男朋友,但答应了陪廖佳玲去旅行。他和廖佳玲坐高铁,他和廖佳玲一起食宿,都是廖佳玲支付的,虽说廖佳玲有钱,组织者是她,但许山广终究是个男人,心中难免有这种还人情似的想法,而且廖佳玲养眼,更加剧了这种想法。
“不用,对了,你这是在看什么?”
廖佳玲转移话题,抬头盯向电子屏幕。许山广只好作罢,也一同看了过来。
“《赠药山高僧惟俨(其一)》,唐,李翱。”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好诗!”
“是啊,好诗,据说,以此诗为证,这个红火教育的古武,有两千年的传承了,跟这个高僧很有关系,他们只进行线下教学,也教刀枪棍棒,以剑法为招牌。”廖佳玲介绍一般地说道。
“两千年……骗鬼呢!”许山广直抒胸臆,他觉得就是无稽之谈,复古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情过去发生了无数次。
满嘴的仁义道德,一心的世俗生意,
“怕不是还跟剑祖吕洞宾有关系吧。”许山广指了指广告牌,嘘道。
廖佳玲嘴角上扬,微微点头说道:“好像,他们是这样说的。”
“这……”许山广眨眼,他本以为类似朴素的日本剑道,结果还真是吹上天了。
牛避吕洞宾,因为吹牛皮不交税,被说(睡)服了。
许山广一脸难以置信,旋即又是好奇,他对着廖佳玲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清楚?”
廖佳玲撩了撩长发,蓦然自信,她毫无芥蒂地向许山广展示自己的身段,然后突然退后一步,蹲马步,绷紧了自己的右臂,她的藕臂上,肌肉如游龙。
廖佳玲的起手招式指向许山广,她轻笑道:“别看我这样,我喜欢格斗游戏,而且也是个练家子,我粗浅地学过白眉,形意,咏春,跆拳道,关注功夫这方面的消息。”
“哇。”许山广看着廖佳玲利索,干净,有力的动作,心底哭笑不得,但更多是好笑,他好笑地又有些庆幸。
幸亏昨天晚上压抑下了兽性,带着酒气熏熏的廖佳玲去开房,扔到床上的整个过程都没有对她作任何龌龊的事,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心里只有感激。
感激国家把自己教育成了好学生,虽然心生恶念,但没有伸手揩油,感激自己没有遇到猥琐的“捡尸人”,一路顺风。感激宾馆柜台的小姐姐的帮扶,没有善意举报,叫来警察叔叔。
感激父母对自己为何在外过夜的理解,感激社会化扶养机构的自己的社抚老师,刘老师的理解,刘老师帮自己跟廖佳玲的父母进行了沟通,没有让廖佳玲的父母害怕和担忧。
最为感激自己的睡眠质量,整整一个晚上在宾馆都躺得很沉,没有半夜邪火,去女孩的床上,趁机吃豆腐。
若不然,解释不清,那今天估计只能被廖佳玲揍趴下了。
此时此刻,许山广在心里,暗自给廖佳玲多贴了一个标签,肌肉女,以警示自我。
第二十四章 “文艺复兴”(二)
艺术馆内,有很多展示分场,比如刀剑场,绘画场,雕塑场,以及与时俱进设立的游戏场。
给人带来一种文艺复兴般的森罗万象之感,而艺术馆目前的主题,也是写着“文艺复兴”。
许山广和廖佳玲行走在深蓝色房间里,这里是游戏主题场所,展台上有各个时间点的年度最佳游戏,以及极具游戏制作人个人风格的哲思类游戏。
廖佳玲说过她喜欢格斗游戏,而许山广自言什么游戏都感兴趣,但他一直是以廖佳玲为优先,配合廖佳玲的步子。
廖佳玲停,许山广就停,廖佳玲动,许山广就动,廖佳玲想看什么,许山广就看什么。
尽职尽责,许山广努力履行着自己的“陪玩”身份,尽管廖佳玲对此有几分芥蒂,但许山广抱着“金钱至上”的观念,既然是廖佳玲出的此趟的票钱,许山广自然选择“你是主人我是仆”的行动方针。
这一度让廖佳玲感到好笑,因为,许山广那看似用心了的服务,也实在是太差劲。
每一次都会慢一拍,不仅如此,许山广还是个话题终结者。
“嗯嗯,不过,这游戏的制作人好像是反-华-夏的。”
许山广点了点头,在廖佳玲开了话题时,他最后如此接道。
廖佳玲对此也表示无奈,她以前不清楚,但现在明确了,许山广喜欢彰显自己的知识,就像以前同桌时,上谈天文地理,下说人文历史,只是外人不知,就连老师都觉得是个内向的孩子。
实则许山广只是想特立独行罢了。
“看看这款游戏的介绍,衣领子与战争,以幻想的视角讲述校园欺凌,弹幕打脏了校服,实则是欺凌摧毁了身心。”
廖佳玲停在一个小型的展示架前,低头读出了电子屏幕上的介绍。
许山广看了一眼廖佳玲,旋即抬头看向挂在上方,关于游戏内容的展示屏,男孩观看了一会儿,很快明确游戏是肉鸽类,走得是碎片化叙事的风格。
正当许山广看向廖佳玲,准备接话时,廖佳玲却一反了常态。
“唉。”
廖佳玲叹气,眼帘低垂,明显的悲伤,看来游戏触及了她的伤心之处。
这种尴尬时刻,许山广本可以像先前那样默默被动,一边回味着先前看到的,那些绘画和雕塑所展现的赤身女子,来转移羞耻心,一边回答“好像是的”,“大概如此”,“没错没错”的简单话术来应付廖佳玲接下来缓解尴尬的打趣。
但这一番相处下来,许山广也有了最基本的共情,或者说,朋友的感觉。
“没事吧,是想到了什么人吗?”许山广终是主动出击,他猜测又是触景生情,廖佳玲应该是因为主题是校园欺凌,故想起了以前,那个青春叛逆的学生时代。
初中的时候,许山广有印象的女生团体,倒是出现了欺凌,是一位留着短发,长相平平的女生,她的成绩不错,但许山广现在并不记得她的名字,这倒不是许山广讨厌她,针对她,只是初中和高中,班里的学生的名字,他就根本没用心去记过,保存过,只要时间一久,自然就全忘了。
集体活动,学习活动,终究是有着一丝冷漠的隔阂,各扫门前雪,不掺和是非。
许山广能记得廖佳玲,那也是因为廖佳玲初中和高中都和自己是在同一个班里,有一定的,难忘的共同经历,而且也是廖佳玲主动联系了过来,不然许山广还是会很快忘掉。
那个普通的女生被女生团体孤立,最后她妈妈,暴怒地来到了班级里,跟女生团体的一些女生吵架,甚至打了起来,闹到了老师那里,闹到了社会化扶养机构里,最后是一群大人蜂拥而至,各种制服映入眼帘,一直素雅的初中班主任也是焦虑,在旁端茶送水。最后,社会化扶养机构查成怎么样许山广实际上不太清楚,他们男生并没有被大人们问话,他只知道那时候的最后,被排挤的那名女生转学了,班里一名女生被通校批评了,堪比男生打群架被抓了头目,作为典型一般,在大课间的体操后,被强调,以严肃纪律。
高中的话,倒是没见女生有大的团体出现,有什么明显的孤立行为,许山广推测廖佳玲应该是想起了初中的事情,因为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事态,确实很严重。
“我没事,你真是温柔,谢谢关心。”
廖佳玲抬头微笑,这猝不及防的话,让许山广脸皮微微一红,上一个直言他温柔的女孩还是他的老妹,但实际上是在讥讽。
他可能善良,但绝不温柔。
万恶亚萨西!
许山广没有看廖佳玲,微微点头,他也不好多问,于是提议道:“廖佳玲,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也走了这么久了。”
许山广这话说得其实很真切,毕竟这还真是个事实。廖佳玲带许山广来的这个私人艺术馆很大,真的大。
场馆的前面空间,保安众多的刀剑场中等规模,而中间的绘画场和雕塑场则连墙壁都用上了,很大,而且是充分利用空间,有三层,要爬楼,因为楼梯本身也是一种装饰艺术。
这游戏场就在第三层的里间,等会许山广和廖佳玲还要下楼呢。
“好吧,我们去那边坐一坐,不过我们一休息,好像只能各自玩手机了。”廖佳玲双手叉在裤袋里,走向墙角的长椅。
许山广勉强笑着,他倒也不知怎么回答,心想自己玩手机都有错了,竟然被廖佳玲挂念上了,埋怨上了。
跟这种女孩相处可真费劲,她们无时不刻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这样太累了。
许山广坐在长椅上,为了表示,他只能看向廖佳玲,别的不说,看看就心情愉悦,因为廖佳玲是真的养眼。
“怎么,手机没电了吗?”廖佳玲看了一会儿远处的三三两两而过的游客,察觉到了许山广的视线,便转头笑道。
“不是,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许山广讪笑道。
廖佳玲翘起二郎腿,手抱住膝盖,她弯腰后又立马往后靠,发现许山广还在看自己的脸,苦笑问道:“莫非,你喜欢我?”
许山广心中一凛,想不到他的人生竟然还真碰上这个千古绝问。
人生有三大错觉,其中就有“他(她)喜欢我”这个。
这本该是许山广的感觉,结果反被廖佳玲A了上去。
廖佳玲人好,但许山广根本就是觉得这是个反击,这就是廖佳玲在开玩笑。
许山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答道:“怎么会呢,我不喜欢,不过,据我所知,肯定有人暗恋你。”
许山广不怕廖佳玲生气,开起了她的玩笑:“你知道吗?当初我们高中寝室里,男生就讨论过你和李自莲。”
“你们男生真是奇怪,唉。”
廖佳玲说着,自然地拿出手机,指甲划着,看了起来。
许山广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显然廖佳玲是不听猥琐的话,虽然女人的心思他这辈子就没去猜过,但他还是觉得廖佳玲,没有生气,反而有一些失望。
被发了好人卡,可能身为一位漂亮,健美的女性,是有对自己外表有习惯似的自信。许山广可能伤了廖佳玲的自尊。
“……”
许山广沉默着,没有掏出手机,他看向那些曝光于亮灯下的展示台,觉得需要去弥补某些东西,正思考着,廖佳玲突然起身了。
“我要去厕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哦。”
许山广点了点头,看着廖佳玲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她笑着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许山广诚实回答。
“真是善良的答案。”
“我实话实话啊。”
“那你真会照顾人。”
“哪有。”
“那,你说说,你想知道冬妮娅的卫生棉是什么味道?”
“我……”
不待许山广反应,廖佳玲便小跑离开了,像只兔子一般迅疾。
“真是,古灵精怪。”
许山广头瞥向另一方,挠了挠下巴,他倒是看过《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但那并不是他的启蒙读物。
许山广感觉后背有些瘙痒,可能是衣服劣质的原因,久贴的刺激,损伤了皮肤,于是他站了起来,无奈地扯了扯后面的领子。
“真是,羞死了老夫,我特么……那是,谁家的小孩?”
许山广怔住,那份起鸡皮疙瘩的害羞一下子消失,他的注意力集中,凝神看去,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另一个墙角,她并没有坐在长椅上,所以引起了许山广的注意。
而且,小萝莉非常漂亮,像一幅画,画框就是自己这一刻停住的眼。
在这个时代,虽然依旧不是高福利,但有社会化扶养机构的存在,小女孩这种情况少见,准确的说,是不可能出现乞丐小孩。
许山广拿出手机,正想走过去问问,结果那个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她穿着灰色洋裙,八九岁的样子,真的干干净净,洁白得像朵高山中的堆雪。
只可能是跟父母走丢了,而小女孩前,也有人影,那是个突然靠过来的男人,是一位身穿古朴唐装,着白色长裤的老者。
许山广走近一些了,那老人给他强烈的违和感,这反让他更想一探究竟,但老人似乎是后脑长了眼,猛然回头,这让许山广下意识避免视线交汇,娴熟靠着墙壁,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当他抬头时,他发现老人带着小女孩,走进一处转角。
许山广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老人并不是小女孩的亲人,他小时候没被人贩拐跑过,但在他小学二年级时,和他一起玩的两个小孩被人贩子拐跑了,以一袋糖果为诱饵。
许山广那时候小,并没有什么崇高的道德感,但现在,他血管里有真实的热血去驱动,这是他所受教育,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为别的,就为了确认一眼。
若真是人贩子,岂不愧疚!
许山广来到那转角处,发现是一条走廊,有两个电梯,只有一个电梯在运作,已经下到1楼,正下-1楼。
“多事之秋……”
许山广想了下廖佳玲,然后直奔电梯旁的楼梯口,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踩着下课铃,抢着去食堂一般,直接扶着栏杆,跳着下楼。
第二十五章 “文艺复兴”(三)
“对不起。”
“sorry,让一让。”
伴随着两声抱歉的话,许山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楼梯口,可惜电梯早已落下,于是他出了走廊,推开玻璃门,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寻找老人和小女孩的身影。
许山广左看右看,随后往了左边走,左边有大亮光,那里有个坡,是上地面的出口,标志也表示是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许山广朝那里跑去,刚要拐过一个支撑柱,在转角处,结果又撞上了人,只是这次是许山广被撞开了。
踉跄地后退,许山广跌坐在了地上,反作用力很强,手上因此擦了点皮,多了模糊的血线。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女声温柔,潺潺流水一般,许山广抬头,发现是个披着风衣的成熟女人,眉目秀丽,容颜标致,纤腰如细柳。标准的漂亮少妇范。
“没事。”
许山广回道,他正欲起身,女子便伸出了雪白的手。
“真的没事吗?”
“啊……没事。”
许山广站直,没有接女人的手,他倒不是抵触,而是有些尴尬。
莽撞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撞得跌了屁股,作为一个男人,许山广总感觉有些说不出委屈,被整成苦笑不得,莫名的自尊下,这谁受得了。
自己完全弱不禁风啊,就像个笑话。
“是我没看到,真是对不起。”女子帮许山广拍了拍裤子,手法娴熟,这种有些亲密的接触让许山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这时,他才发现,身下的女人也的确是一位母亲。
一位小女孩抱着女人的腿,探出了小脸,正仰头,看着他。
许山广一时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他见过这个小萝莉,还没忘记。
那个被老人带着的小女孩,此刻,已经跟在这位女人的屁股后了。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抱歉,打扰了。”
许山广一顿三连,顺便继续往前跑了。
女人目光十分单纯,她也疑惑,不过她没有深究,带着那身穿灰色洋裙的小女孩,向电梯口走去。
许山广躲在一个支撑柱后,探头看了看女人和小女孩,直到她们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许山广才感到轻松。
这女人就像一束光,打在了许山广的心里,熟女的气息,让人如沐春风,有这种悸动也就罢了,还有一个问题许山广没搞明白,就是小女孩怎么就跟着这女人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只是慢了一步。
那个老人,又是去哪了呢?
不过,事实是多想了,自己白白担心了,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贩子,没有什么正义需要自己这种人去执行。
见义勇为,是每个守法公民都有的想法。
“少年郎,好奇害死猫啊。”
苍老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让许山广心中一凛,他诧异回头,一脸悚然。
许山广这才发现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已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个头比一米七的自己还要高了一个头,却能落脚无声。
体型健硕,精气神如同壮年,就是头上那地中海般的秃顶,削弱了老人唐装长裤的酷酷气势,
真是活见鬼了,刚刚想了下老人去哪了,结果老人现在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你好。”许山广被老人气势所折服,拘谨地打起招呼。
“你好。”
老人背手,但,是欠身回道,这操作顿时让许山广愣了一下,让一个老年人对年轻的自己行如此大礼,许山广怎么敢接。
“老先生,我……”许山广伸手,不知该不该扶,也是不知这酷老头的意思。
“谢谢你。”老人已经挺胸说道。
“老先生?”
“叫我葬就好了,葬礼的葬。”
“什么?”
许山广直接懵了,老人不去“小伙子小伙子”地叫自己,反而是让自己叫老人本来的名字,但这真是个名字吗?
但自称葬的老人,却不容许山广质疑,直接抬手,抓在许山广的肩膀上。
快!老人的动作快得许山广根本反应不过来。
肩膀立马感觉沉重,老人的手似乎有千斤。腰和腿脚瞬间无力,老人直接把许山广给压跪了,好在老人见好就收,那手握成沙包大般的拳头,立马出击。
“妈呀!”
“操!疼死爷了。”
咚咚两声中,许山广的肩膀只酸了一秒,当他抬头,张望之际,发现有两个男子倒地了,一个摸着自己的脚,一个摸着小腿,都是一脸吃屎般的表情。
而老人,风轻云淡地走到这两个男人的身边。
“两位小友,什么仇什么怨,要背后偷袭。”
“老头,我干死你TNND!”
“我爸是李刚,你等着!”
狠话一边放着,凶样一边摆着,但两个年轻男子却是逃跑,从地上麻溜地起身,就这样一致地溜了,根本不敢在老人这里逗留。
“你等着!老头。”
“你也等着,慢慢笑吧,臭小子。”
声音虽然刺耳,但许山广看着这两个痞子顾尾不顾头的跑姿,忍俊不禁。
只能觉得好笑,这很难害怕啊。
这两人许山广倒是看出来了,就是他先前下楼梯时不小心撞到的路人,没想到是这么狠的溜街子,硬生生跟了过来,动不动就要打骂他,但又实际上是些欺软怕硬的主。
许山广看向身形挺拔的老人,心生佩服,那是对强者的佩服,许山广感觉这个老人一个手指就能放倒自己,有一股劲松,磐石样的坚实和可靠的感觉,屹立不败,疾风可知。要是自己到这个年纪,绝不可能老当益壮。
自称葬的老人,在许山广眼里,是这个老龄化社会的形象标杆,太帅了,这得有多少个在这方面有癖好的女生会一眼迷恋上眼前的挺拔老头。
“谢谢你,老先生。”虽然老人举止很怪,但许山广还是愿意亲近的,他一边道谢说着,一边瞄着老人的神情,这是第一次愿意真正的正脸看人。
老人没有多看许山广,而是望着那两个男人消失的方向,缓缓出声:“少年郎,你最近要小心一点。”
许山广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先生关心,那两个混混的事我会报警的。”
“并不是这件事。”
老人侧头,看向许山广,也就只是看了看,没有留下多说,自顾自往后走了,朝向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许山广皱眉,看着老人坚毅的背影,想叫住老人,但又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说,老人这谜语人,显然是故意的,留个伟光正,其余深藏不露。
“唉,越想越怪,怎么感觉,我这是遇到了个算命的超凡大师啊。”许山广叹气,他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多想,既然无事发生,便回去了。廖佳玲还在等他呢。
女人总比男人更让许山广感兴趣。
…
“看清楚了吗?脸。”
“看清楚了,我已经记住了,甚至拍了照。”
“那就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联系好兄弟,找机会下手。”
“可是,不去找那老头的麻烦吗?他可打了我们啊。”
“找个屁啊,你没发现那老头这么能打吗?而且要是他直接往地上一趴,反讹咱俩,我们就算赔得起皮也得脱掉里三层。”
“还是李哥你想得周到,咱就找那小子的麻烦,竟然走路不看道,把咱抽烟的雅兴都给搅了,以为一声对不起就可以,那也太小瞧咱了。”
“他撞老子,那老子也要撞回去,我给他这个下人一个面子。”
地下停车场,一个支撑柱的阴影背后,两个发型有点飘逸的男人拿着镶金的手机,探着脑袋,打定了注意。
第二十六章 偷窥
“你好,这是京华春梦的酒水。”
“哦,谢谢。”
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
“啊,不是,我在等人。”
许山广坐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上,稍微有些束手束脚,进来的美貌女侍者,一袭高开叉的兔女郎装,那一双玉腿穿着红色网格袜,热情似火,勾得他起了莫名邪火。
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般。
好在这位兔女郎的屁股没有久对许山广,在沙发前的水晶桌上摆好了爱心形糕点和酒水之后,她便端着托盘,礼貌地退了出去。若是这位极具诱惑力的美女久留的话,许山广估计得去厕所一趟了。
太疼了!难压住。
高跟鞋的踢踏声消失,包厢里再次安静。
包厢里,空调送着暖风,让人感受着舒适。
许山广突然笑了,他倒不是想起了那兔郎女,也不是笑自己的压路机压得不行,而是他想起了一句话,自己一位同学的“经典名言”。
那是自己一位高中同学说的,当时老师安排下,他幸运地和班花李自莲同桌,回宿舍,就寝的时候便跟许山广等人吹B:“玛德,她坐我旁边,疼死我了,还好上的是班主任的课,学英语,我忍得了,谁叫我爱学习。”
“是啊,我爱学习,我爱学习,我爱学习!”
现在,许山广复读机故障一般,傻笑着,自言自语,好似学习也是一位姑娘,并值得他去打趣,更可以献身。
“久等了,许山广。”
门口突然大开,廖佳玲走了进来,她踩着黑色高跟鞋,一袭蓝裙,穿着灰色丝袜,显得成熟妩媚又有端庄秀色。
当隔音门自动回正,廖佳玲的身材在包厢的顶灯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辉。
许山广就看呆一秒,随后倒是自然地招了招手,他和廖佳玲独处已无生分,糗事被撞见那咋了。
你若问许山广有没有那种想法,没有,但那种的能力肯定有,谁试一试谁知道。
廖佳玲扭着蛇腰走来,一屁股坐在许山广身边,美人幽香飘来,青丝带着一丝湿气。
一天洗三次澡,廖佳玲选择的KTV,就在住宿的宾馆的旁边的大楼,两者隔着一条小巷子,近得很。
许山广对廖佳玲的爱干净程度已经不惊讶了,晚间稍微散下步,她就得自行离开一段时间,为了去洗澡。
作为男人亲自考虑的话,许山广稍微不能理解。
廖佳玲不是没有让许山广跟她一起回,而是许山广作为绅士,拒绝了,他不愿听着潺潺流水声玩手机——廖佳玲只开了一件房,当然,房里是两张单人床。
去遐想女孩洗澡这种事,许山广还真是觉得不好,再说许山广不想麻烦廖佳玲,想让她自由自在些。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姐姐和妹妹也是用水大户,她们在浴室和卧室之间来回走动时,许山广一般是避其锋芒,让女孩们忙完,当听到脚步声回到了隔壁,再自己出去活动,或洗漱。
再说,许山广就带了三套衣服,可比不得廖佳玲顺路还带买衣服的。
许山广闻着女孩的体香,他仔细想了想,开启聊天模式,只见他摊手说道:“唉,廖佳玲,我真不会唱歌啊。”
“那你就听我一个人唱呗,啦啦啦,啦死你。”
“好啊,不过,这里应该没摄像头吧。”
“咋了?”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很严肃的问题。”
“噢,你说?”
“你觉得这KTV好吗?我看这里的人都……”
“都怎么了?”
“太开放了。”
“哈哈,怎么,你是被这里人的当做了初中生了吗?”
“不是,我是说感觉这里到了可以报警的地步。”
“什么意思?”
“我感觉这里不正规啊。”
廖佳玲笑了,摇了摇头,她拿手肘戳了戳许山广,说道:“安心啦,这里算是个网红圣地,高档场所,若有人敢在这里搞,柜台绝对先你一步报警,钱色那方面的事,你想见也见不到,不然网络上就会有一大群人来光顾这里了。”
许山广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在自找没趣,他虽然觉得那些网红不可尽信,但是他笑着回道:“懂了,不过,我得更正下,我没被当做初中生,倒是被她们叫成小弟弟了。”
“这下有意思,她们应该是看你没长胡子呢,皮肤比女孩子还干净,哈哈。”
廖佳玲开心地笑着,如果放以前,打趣许山广的相貌,许山广一定会又羞又恼,比如家里的那两个女人,姐姐他打不赢,妹妹他碰不得,他个大男人只能自闭。
但现在,许山广也能跟着笑,因为他已经摆烂了,廖佳玲是个富婆,他哪有什么显摆的资格,这位富婆在出钱啊。或者说,他能和这位富婆这样气氛融洽地相处,靠得就是这一定程度的玩笑。
廖佳玲说初高的陈年往事,许山广也应和,并透露更多的细节,有关自己的方面,他们男生方面的趣闻,当然,不雅的,粗俗的都被许山广给忽略掉了,自损也不能损男人的本份。
生而为男,要觉荣光。
再说,言那些东西的话,跟说荤段子,奇怪的黄色笑话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初高的男生,活力惊人,自然不纯洁的事情有的是。
许山广虽然绝大部分时间作为一名透明人,但好歹没到孤立的地步,男生很多其他活动他是参与的,比如打群架,只不过通常是个望风位置。
“来,是时候喝酒了!”廖佳玲挺着胸,站了起来,拿起了酒瓶,开了塞子。
“不是要唱歌吗?怎么突然就要喝了。”
许山广哆嗦,廖佳玲的酒品他是见过的。
“许山广,唱歌那是解决情绪,喝酒,也是解决情绪。”廖佳玲举起酒杯。
“情绪?”许山广不好劝,只得举杯,与廖佳玲的酒杯相撞。
“与尔同销万古愁!”
廖佳玲高呼,一饮而尽。
…
“药放了吗?”
“放了,新瓶装的,他们两个小年轻肯定认不出的。”
“好,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小坏蛋,你上次可把我弄疼了,你啊,别玩得太过火。”
“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很温柔的,力求不留痕迹,仿佛春梦无痕。”
“是啊是啊,小坏蛋,我还要忙呢,先挂了。”
“别总被那些臭男人占便宜,注意安全,姐,我还要请你吃饭呢。”
KTV的走廊里,一名带着口罩,戴着遮阳帽的男人,放下了镶金的手机,看向刻着“京华春梦”四个金碧大字,用彩灯装饰的隔音门,发出吃吃的低笑。
…
“不好了!我们跟丢了目标,OVER。”
“什么,什么时候跟丢的?在哪里跟丢的?OVER。”
“在……”
嘶嘶声中,对讲机里只有杂音,戴着挡风面罩的男人,沉默地关闭了对讲机。稍微站直身体的他,没有再用眼下的支架望远镜,而是用他暗红色的眸子,看着对面灯火灿烂的大厦。
在克制地俯视了一会闪耀着“KTV”字母,几乎有三层楼高的户外LED显示屏后,蒙面男子便连连后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型手机。
这是专门定制的安卓手机,没有USB接口,没有相机,没有GPS定位,有两套操作系统,一套为正常的系统用于平日的伪装,另一套系统则是用于发送加密信息。
面罩男子使用的是那套发送加密信息的操作系统。通过名为Echat的系统,他发送的文字和图片都将有极好的保密性。
当发送成功后,面罩男子才如释重负,一口气喷得面罩下鼓起了一瞬。之后,他缓缓转身。
天台上,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还有人,确切的说,还有人会来。
大风肆意,面罩男子顶着不好的预感,看着唯一的出入口,那远处布置了大锁的铁门。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面罩男子自言自语,突然,如蒙大赦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怀揣了莫大的希望,眼角溜出了一丝热泪,感激涕淋。
“当务之急,做好清理,等待支援。”
蒙面男子很快恢复冷静,他往回收拾好支架望远镜,背上背包,可正要抬脚向铁门走时,背后,却传来他当做噩梦,最为忌惮的苍老声音。
“我似乎,认识你。”
面罩男子无言,颤颤巍巍地转头,他眼露巨大的惊恐,那是一位着唐装长裤的老人,正背手站在屋顶边沿,带着感叹。
与有些恐高的他不一样,老人淡定自若,在高强度玻璃屋檐上,闲庭信步。
又与身为监视者的他一样,都离地12楼。
第二十七章 太虚,须弥,上界(一)
“嘿呀,喝呀!”
小女孩对着一个木桩出拳,出脚,身上的白色唐装被汗水打湿。
一位老人在这个露天道场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小女孩,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便走了过去。
“不要被蚊虫影响,轻柔如风,沉积之处,不去驱使,心如止水,不与万物争高低。”老人站在小女孩的身后,眯着眼睛,温柔指点。
“……”
小女孩没有吭声了,她的拳和脚依旧很快,章法并未乱,但呼吸还是保持着急促,这是在暗地里使劲,老人知道小女孩是没有真正的用心,而是在忍受着一股自童年起就伴随着的情绪。
这不是克己,而是应付。
“孩子,万物自然和谐,人和天才能感应,你若刻意隐藏,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无法真正帮助你。”
“师父……”
小女孩停下,她微微仰头,转身看着老人,她眼神充满一丝冰冷。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吗?那你为何在欺骗我?师父,你的过去,我何尝不是一无所知。”
老人睁开了双眼,灰暗的眸子闪过一丝血光!
那是女孩突然出手,一个巴西战舞似的高踢,快,准,狠,直接击中了老人的喉骨。
…
“啊啊啊啊!”
担架床上,一名男人嗷嗷叫着起身,将头上的VR头盔给摘了下来,一旁的医护人员赶紧上前查看,有的是女护士,给他打针,有的是男医生,给男人撕下他身上用来监听心跳和其他生物电流信号的电极。
“梦境里找到什么有用信息没?”
一位打扮繁琐,穿着红白色的某种巫术道服的女人,庄重地走了过来,她戴着一张纯白色的女性面具,乍一看有些恐怖,这是一种樱花能剧演出用的道具,名为泥眼,传达着嫉妒狂的意思,那是还没有变成“般若”的女人模样。
而在这里,这位泥眼女人,是他们这群人的头。
众人给泥眼女人让道,她来到男人旁边。
“圣女,我没有找到那个老男人的有用信息,我能看见的绝大多数时间,就是他在打坐,那是何等可怕的枯坐,无聊地,静止一般地度过漫长的时间,单调地活动只有那呼吸,我能感知到海枯石烂一般的时间流逝,让我差点以为自己要醒不过来了,感觉自己苍老百年,比之上界魔窟,不遑多让。”
担架床上的男人,是个光头,二三十岁的样子,他有些虚弱,但他回答泥眼女人时,仍然努力积蓄中气。
“真是奇怪,先知说这老头的来历非凡,要我们搞清楚,以方便为我们所用,但三次探索他的梦境都失败了。”
“所以,要放弃吗?”
一名极其健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身穿着黑色西服的他一开口,仿佛让此地通了风一般,男人的体型几乎接近一只成年棕熊,长相如同黑社会上的老大,他站在这里,让医疗人员感到莫大的精神和物理上的压力——男人瞬间让这个放着各种仪器的石室有些拥挤不堪。
“你觉得呢?”泥眼女人抬头问道,她信任自己的这位北方打手。
“这老人的确神乎其神,武术以一敌三几乎瞬间制敌,反侦察也是一绝,多少探子被折,如果不是我们带了麻醉枪,的确难以放倒,如果不是这次教会全力支持,我们一行带了二十来人,凭他随意增重的本事,我们的确难以转移他到我们这处秘密设施来,他的秘密,在我看来,是值我们去费心思榨取的。”
西服男人沉声答道,一脸严肃。
“那就等下吧,最后一次探一探。”
泥眼女人看向担架床上的光头男人,说道:“梦潜者,只能再辛苦你了,这次我们会加大剂量,你将进入对象的意识深处,那里的坐标即便是我们现在的算力,也可能是测不准的,但这次危险过后,我保证你将再也不需要进行如此可怕的梦境之旅了。”
泥眼女人双指相扣抵腹,恭敬弯腰表达歉意,以及敬意,光头男人是他们的骄傲,也是前任先知。
光头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角上扬道:“圣女大人,没事,这是我的荣幸,神会为我见证的!我将以真正上帝视角挖掘他的秘密。”
说完,再次躺下,重新戴上了极其精密的VR头盔,一群医护人员如同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般拥到他身边,给他进行神经接驳的必要准备。
仪器再次爆发惊人热量,散热的风扇快速转着,医生监测着上面的各种电子屏幕。
…
“葬!你怎么敢这样做!你这个叛徒,敢盗窃我的东西!你个白眼狼,我必杀汝,葬,我会找到你的,葬,到时候,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被称呼为葬的男人,闻此毫不犹豫地结束了全息投影,并关闭了自己的手机。
走出网咖,他没有走向大街,反而是向小巷子走去,那混杂着垃圾桶臭味和烟草的空气充斥着他的鼻腔,眼前是陌生的人群,耳边是陌生的语言。
即便葬已经算得上是久居此地的人,但葬在此刻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归属感,自己如同一个幽灵般,被这十三亿人裹挟着,游荡在这96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
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可这里的人太多,太拥挤,他无论如何也留不下自己的足迹,他学习过的东西在这个白色的,耀眼的世界里根本无用武之地,就算那些搞着灰色收入的人群,也厌恶他身上血腥味,本能地害怕他的过往,那曾经的血雨腥风,人头滚滚的红尘。
本地的无数人如同遇到礁石的浪潮,从他面前分开,再到他背后合拢,他们或疑惑或戏谑的望着这个孤独的人,他们本能被葬身上的煞气所吸引,但天资愚钝的他们欠缺耐心,又本能的很快失望,然后就是再转头,低头,玩着手机离去,奔向远方,去工作,去玩乐,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
他们有安全感,因为归属感,因为他们有栖身之所,他们是能够回家的。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回家……我没有了家,这就是……没有家的感觉吗?”
葬依旧坐在公园里的花坛边上,吃着救助中心的快餐,他望着拥挤的人群,眼里偶尔闪过一丝睿智的火光,如同明灭不定的蜡烛。
他一直在思考,但他做不到辟谷,就像他的肚子一样,永远会漏出,一股弥漫于人生的饥饿感,时常困扰着他的精神,不知饱感为何。
直到他看到了一位小女孩,之所以能一眼能相中,是因为所谓的钟秀灵蕴集于一身。那时候的她,穿着附近小学的校服,挎着个由机器打编的粉色竹篮,举着一盒火柴,不同灰色的人群,独自走进了葬的孤独气场之中。
“老人家,你要一盒火柴吗?我们在义卖,所得款项都会汇入本地的养老院和福利院。”
葬看着小女孩手中的火柴,他没有兴趣,他也不在乎小女孩的无知和无礼——他真实年纪才三十,只是因为长久的练功,透支得厉害,看得显老罢了。
“我不需要,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葬说完,继续吃饭,眼睛却盯着小女孩。
“老人家,你不买的话,就没有意义,但你买了,就有意义了。”
“呵呵,什么意思?”葬没有想到小女孩有点机灵。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但我们老师说,一个人的话会孤独,会孤独死亡,老师让我们集体行动,因为一群人在一起才有意义。”
“你知道什么是死?”葬感到一丝可笑。
小女孩摇了摇头,但她立马答道:“但是,我知道什么是生!”
“好,那什么是生?”
“生就是死的前面,因为死,才会生。”
“什么文字游戏?”
“所有人都会死,我帮助其他人才有意义。”
“呵呵,你对死亡的理解太过浅薄了,你相信吗?这世界上,有不会死的人的哦!”
“有!”小女孩斩钉截铁道,很突然。
“噢,哪里?”葬有些诧异。
“我们福利院,有一位老师的雕像,好像是民国就有了,我们老师说她没有死,她一直活着,活在福利院的孩子心中,我们的学校的雕像馆,美术老师说我们雕刻的人,也是活着的,美术老师说,他们的文章就在我们书本上,在我们心里,在很多人的心里。”
“那是儒家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你们语文老师没教吗?”
“那你要跟我们的老师说去。”
“行,小姑娘,不过我想去福利院,这里的福利院在哪?”葬对于小女孩口中的“不死”是感兴趣的,他所受的训练要求他不放过一丝迹象,于是他缓缓伸手问道。
葬平生最为缓慢的动作,却让小女孩突然缩回小手,她表情一变,害怕了,小孩的敏感此刻暴露无遗,她不知道葬是个危险人物,但她拔腿就跑,根本不带哭闹的。
葬微微皱眉,看着小女孩在夕阳下的背影远去,灰色眸子里却是亮起智者的曙光,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归地,该埋往何方了。
“竟然被个小女孩的傻话给勾到了心绪,我真是可笑,我是这种男人吗?原来,我一直在逃避死亡,所谓的轻柔似风,而不是狂涛骇浪,原来,一直没有记在心里,死和生,师父,你曾经说要是活到你那个年纪,就知道这些都是没什么意义,想必,你其实也是在逃避死亡,我会找到一条不是虚无的新路,等着,师父……”
气息收敛,葬站起身来,一朝顿悟般,他看向天空,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出来吧,偷窥者,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我是不是,应该要谢谢你,让我再次能重审过去,重新,注意人的死亡,孤独的人,和这漫长历史的关系。”
“其实,做梦,何尝不是一种死!”
葬背着手,看着从天而降的梦潜者。
第二十八章 太虚,须弥,上界(二)
当许山广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朦胧的纱布,当他想开口时,感受到了自己两排牙齿中间的硬球。
稍微静静地呼吸了几秒,下一刻,意识瞬间清醒,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许山广感到一股冰冷,以及一种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
手腕被什么东西绑在了背后,脚踝也被绑了,并似乎是束缚在了凳子的脚上,皮肤感觉到燥热,如同有几只蚂蚁在爬行却搔不到。自己似乎是身处在一个不通风的地方,鼻子问到了一股子的塑料臭味。
亮光有些刺眼,透过纱布,依稀可见前方的强光源下,似乎有个人。
许山广对此感到害怕,呼吸急促了起来,但又被他的理性给压制了,害怕之后,更多是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会被别人绑架。
自己何德何能!
虽然现在是自动化社会,但自己穷得叮当响,最多值个五六万,费劲心思绑自己,这人力风险也太不划算了。
他记得,自己和廖佳玲出了KTV之后,走在作为捷径的巷子里,突然失去了意识。
明明没有喝醉,但许山广感觉了剧烈的头疼。
就算是现在,许山广也隐隐感觉脑壳疼,似乎是血管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难道被敲了闷棍?敲得脑震荡了?
许山广说不清楚,他想叫,但又怕惊扰了歹人,他看过有关于绑架案的警匪电影,但说实在的,脑内乱麻了,他以前在意的细节根本无法学以致用,他现在所能做好的就是乖乖等对方开价,完全妥协。
“总不会,杀了我吧……”
许山广自我安慰地想着,抱着理性思考后,有些小小侥幸。
哒哒哒!
那是踩在铁皮上的脚步声,许山广闻声,刚微微抬头,用来蒙眼的纱布便被粗暴地扯下了。
“你好,放轻松。”
强光照得许山广有些睁不开眼,不过许山广并未有意去注意男人的面容,他自主低头,没有说话,他等着对方开条件,也是等对方把那个塞口的道具给拿走。
视线里,男人穿着雨靴,这让许山广微微一愣。
“我们不会伤害你。”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许山广没有任何兴致,也不会就这样相信,因为他听出了男人的声音是AI软件合成,他在一些营销号的视频里听过多次,AI念稿的合成音虽然很多,但大同小异。
这位男人的性别可能有待商榷,不过,如此之专业,许山广也不得不尊重目前事实,他感觉自己似乎凶多吉少了。
“抬起头来,看看那边的是谁?”
肩膀一沉,一双手压在许山广的肩膀上,那“男人”来到了许山广的背后,让他看向前方。
许山广皱眉,因为强光源的问题,他隐约看到了一位身穿蓝裙的少女,坐在他的对面不远处,似乎就在强光源的右下角,头上罩着电视新闻里,恐怖分子喜欢用的的黑麻头套,全身似乎也是跟自己一样,被束缚住了。
“我很好奇,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能做到吗?”
许山广赶紧点了点头,对面是廖佳玲,自己到了危急之时,他都差点忘了这女孩,既然自己被绑了,随行的廖佳玲又怎么可以避免呢。
而且她家庭富裕,对方很可能就是奔着廖佳玲来的!
有些罪恶感,但许山广稍微感觉有些轻松,当发现勒索对象不是自己时,本能带着一丝侥幸心理。
“点头是吧,那么,就安静观赏吧。”
“男人”声音有些可怕,许山广心想你们不是要要钱吗?怎么迟迟不要价。
难不成……还要劫色!
许山广真的不敢相信,廖佳玲的背后,出现了又一位男人,或者说这男人一直站在那里,只是因为强光源的问题,需要仔细去看,不然会以为是幻觉,是影子。
面容不清,男人似乎在带着面罩,许山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一股既视感扑面而来,面罩男果然恶心,他的粗糙大手,十分不安分,开始上下其手来。
那可是一个活泼,大方,朝气的女孩,许山广勃然大怒,廖佳玲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放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在此,也不可能眼睁睁见一个美好的女孩被不法分子给侵害。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古万恶淫为首!
许山广侧头,大吼“我CAO泥马!”,但因为口中的球体的原因,嘴型无法变,只能舌头努了努,依稀表达了怒不可遏。
“我说了,点头,或摇头!”
“男人”的声音还是好听,但拳头也硬生生来袭,砸在了许山广的肩膀上。
痛,但就像磕碰了一般,许山广并未感受“男人”的施暴倾向,似乎这个教训是刻意手下留情。
并且,许山广趁着“男人”落手的间隙,注意到了“男人”的双手都是套有手套的。
这不经让人感觉奇怪,劫匪的装束,是注意保持严实的,目的一想就知道,就是为了防止留下毛发和可追踪的痕迹,但这份专业却因为色心,在廖佳玲身上没有执行!
是那个面罩男疏忽大意了吗?
许山广看向颤抖着的廖佳玲,这是无声悲情。男孩看着那该死的男人,最后甚至来到了女孩前面,挡住了许山广的目光。
这忍受是酷刑,许山广搞不明白劫匪什么意思,他也无法继续思考了,他踩着地面,想挣脱出去,想给这个侵害廖佳玲的,这个混蛋的男人来一个狠狠重拳,让其收手,让其远离廖佳玲。
许山广面皮通红,长久以来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的愤怒,挣扎,从未如今天,疯狂般高涨,像一次地震,一次海啸。他想向世界上所有这种男人吐口水,想用实际行动让肮脏的他们别碰女人,想打得他们跪地求饶,想杀死他们!
是,想杀死他们!
许山广想杀人!杀得这世界只有朗朗乾坤!
“玩蛋去吧!我滚你马的!”
许山广动不了,他便快速低头,然后嗷嗷地甩头一般,用自己的后脑勺去撞击站他背后的“男人”。
后仰的力量,这一刻似乎因为情绪,因为激素,暴涨数倍了,凳子往前站不起,往后用力却蹦离了地面,许山广感觉脖子似乎要落枕了一般,头的确撞到了背后“男人”,反作用力也好似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后脑勺,但更关键的是,自己整个重量也随着凳子倾覆都压在了“男人”身上。
懵了一会,心里狂躁的愤怒突然消失,就这样释放掉了,就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搬重物,搬起来放下去,许山广有些空虚,力竭了一般。
“操!”
“男人”的声音响起,如同恶兆,随之而来,还有许山广强烈的危机感。
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躺在“男人”的胸前,与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劫匪,如此相抵的近距离。
事已至此,只能求生。
但,不是苟且求饶,而是向死而生!
这几乎是发生在0.3秒内的转变,本该慌张的许山广,眼里闪过寒冷的凶光,他绑在背后的双手,凭着精准的感觉,悍然抓向“男人”的裤裆,在另一个面罩男赶来帮助,扑向他前。
第二十九章 太虚,须弥,上界(三)
“这就是我所能提供的资料,好好去查一查吧。”
二三十岁的光头男人,坐在担架床上,对着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说道。
他们拿着平板,记录了光头男人的口述经历,关于那个被他们捕获,名叫葬的老头的情报。
“梦潜者大人,这可真是个无聊的男人,不过他的来历的确值得追溯,有古老的传承,那些古代的知识,虽然没有现在的科学量化和进步,但可以借鉴历史,对比相似的现象,先有现象,再有理论,他的背后,那些古人的知识,应该能帮助我们。”
“希望这些真的能帮助你们,我虽然不太懂你们那方面的事,但有一点你们的判断的确精辟,那个男人,的确是个无聊无趣,糟糕透顶的人。”
光头男人扶着自己额头,笑着说道。
医护人员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都微微一笑,梦潜者大人的认同,即便他们身为精英,也是感到一丝被自家父母关爱般的欢喜。
梦潜者大人,前任先知,教会里,狂人知识的收集者,上界魔窟的第一位探险家,他们这些“科学人员”可干不了这种凶险的探索活动。
“对了,梦潜者大人,等下通灵仪式要举办,先知大人已经归来,带来了黄金面具,将在殿堂里举办,所有人都要到场。”
“不得不说,教会这次野心真够大的,再次刷新了我们的认知,感觉越来越危险了。”
“危险啥,你做了什么,冒着生命危险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先知们,我们从来就是坐等着,抬头受洗。”
“别吵了,别打扰梦潜者大人休息……梦潜者大人,我等先告退了,还请好好休息,请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来通知你的。”
医生中的领头,带着医护人员弯腰道别,并一一退了出去。
光头男人和善微笑送别,身体有些虚弱的他,等门被关上时,便收起笑容,揉了揉虎口,疲倦的眼睛里猛地亮起了锐利的冷光。
直接起身,光头男人打开了门,他听着声响,离开了这个布满仪器的石室,他沿着昏暗的甬道,熟练地来到另一处石室,这里的房门都没有装锁,本来,教会一开始就没考虑这方面的功能,只能用来虚掩,建设这个秘密设施的土木人员都是教会的信徒,为了避免被当局发现,工程动静和材料的运输,都是尽力隐蔽的,以至于这里有些简陋,所有设计都尽力去求个简单实用的效用。
教会想铺张浪费,也没地方可以用。
光头男人缓缓来到了这里的散发着红光的狭窄空间里,这个石室的中间放置着一个石棺样式的沉睡舱。
现在冷冻休眠技术极其昂贵,通常是那些垂死富豪出得起钱,能消费,但在这里,有狂人知识的帮助下,教会也建设了这个先进的沉睡舱,只是因为能源问题,不可能让人睡个几百年,但让一个人身体处于水熊虫那种休眠程度,倒是可以睡一个星期之久。
现在这个沉睡舱,并没有开启冷冻休眠模式,而是一种次一级的睡眠准备模式,用来进行梦境连接。
光头男人看着沉睡舱的表面,那微微透光的上盖,依稀可见一个人脸,对此,男人眉头上挑,一时笑而不语。
殿堂。
医护人员口中所说的殿堂,实际上只是一个装饰比较西欧风格的房间,大门的对面墙壁装饰有彩色玻璃,摆放着一个金属外框的一人高座钟,座钟前摆着四张真皮沙发,围着一个石英长桌。
上面是巴洛克式的小型穹顶,装潢还算是大气,这里是秘密设施里最正常的房间了。
泥眼女人和健壮得像只粽熊的西服男人正坐在一起,另外三张沙发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身段婀娜多姿,只是衣着则显得普通,都是日常打扮。不过,这些女孩也和泥眼女人类似,带着普通的白色面具,遮住了面容,一时有种假面舞会的感觉。
殿堂里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他们其中就有换了身平常打扮而来的医护人员,大概二十来个人。
“都到齐了吗?”
泥眼女人所坐沙发正对着大门,她见无人再进出,又眼见时间快到了,便出声问道。
“人来齐了,我们就进行通灵仪式,献身于我们伟大的神圣。”
“圣女,有两个人没有到场。”
她身边的西服男人突然出声,如此健硕的他,此时声音却小得如蚊子嗡嗡声,只有泥眼女人能听到。
“圣女,不好意思,我们晚到了。”
门口传来男声,泥眼女人的视线并未久留第一个进来出声的男人,而是看着其身后的光头男人。
“梦潜者,来我这里吧。”
“好。”
光头男人微笑着,在众人注视下,来到泥眼女人身边,因为泥眼女人坐在沙发的中间,所以他可以坐在泥眼女人的另一边,不用跟几乎能占两个身位的西服男人去挤。
“点燃熏香,人都到齐了,就开始通灵仪式吧。”
泥眼女人撸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纹章,那是无法形容的图案,有眼球,有牙齿,有触手,有各种古代图腾,颜色鲜红如血肉。
殿堂的四个角落,有专门的紫衣人,燃起了锤子一般的熏炉里,那块状的黑色物质。
肉眼可见的紫色气体弥漫开来,充满这个殿堂。
光头男人微微擤鼻涕,他余光看向周围,观察起变化。
男人们的眼睛开始充满血丝,他们开始抓狂地撕扯自己身体上的衣物,只有女人们平静,她们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就像她们的圣女,那个泥眼女人一般,将自己美好的春光完全展露,那些男人紧紧盯着,就像看到了一块美玉,绝世珍宝,立马停止了暴力的狂躁,而是选择投怀温柔乡里。
若是常人在此,会立马报警,这是无可争议的聚众淫乱罪。
光头男人没有目光躲闪,他脸不红心不漏拍地低下了头,他的后脑勺有狂风擦过。
“你是谁?”
出手的西服男人,中间因为泥眼女人的起身,露出了空位,才让西服男人有可以瞄准头部的直拳。
他也跟光头男人一样,心境没有乱一丝方寸,所以他发现了光头男人的“异常”!
说话的时候,西服男人还冷静地出脚了,光头男人对此不得不离开沙发,滚到一边。
沙发直接被西服男人给踢翻,砸在地上的响声十分大,回荡开来,却没惊动任何人。
众人在沉醉,在忘我,这是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邪教疯狂。
光头男人迅速收回目光,对于周遭的靡靡之音,苟且之事,他没有丝毫生理反应,他死死地盯着西服男人,这个敌人给了他一种压迫感,野兽般的压迫感。
太壮太高了,西服男人收起小水缸似的粗腿,他全身都是超大号,都是私人定制的,因为站直的他,就如今这般,可让身手矫健的光头男人感到一丝本能的巨物恐惧,如同在家里,突然看见了一只两脚站立的成年棕熊。
“你不是梦潜者,你怎么回事,我最熟悉的那个先知哪去了,你对樱井光做了什么?”
西服男人沉声道,他缓缓踱步,绕开了在各种意义上自我安慰,状若水蛇,已经红通通的泥眼女人。
光头男人微微一笑,他背手站立,回答道:“我的确不是你们熟悉的那个男人,我不是他,但他,已经是我了。”
“该死的,你懂秘密仪式!你是哪个教派的祭司,敢惹教会!你不怕死吗?”
“你搞错了,我不懂你们这套,多说无益,狭路相逢勇者胜!”
光头男人一改病怏怏的状态,疾如风,主动出击,他克服那丝恐惧,他要掀翻头上的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