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四章 此犬曾欺猛虎
“大旗下长须者,就是圣裔智人的上将军庞辙。”珏璞王轻轻说道。
王信听罢,缓缓的移动手中的窥天筒,筒内的人物快速闪动,直到停在一处:
只见红色的大纛旗迎风而舞,旗帜上斗大的金色‘庞’字,左右串动,耀眼夺目。
大纛旗下的旗台正中端坐一人,黑色长发挽起,一缕柔顺的长髯随风轻轻摆动,嘴角微微上扬,似在对着王信微笑。
看此人神情,气定神闲中充满着自信,王信料定,他就是圣裔智人上将军庞辙。
再看庞辙身边堆着好一大团黑色物体。
王信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团物体,像水牛一般大小,全身黑黢黢的,闪着油量的光芒。
忽然这个黑色物体微微晃动,头部扭转过来,竟然是一张硕大方方的犬头,还伸出通红的舌头。
王信吓的一跳,手里的窥天筒差点摔在地上。
“那条大犬就是大杀八方的欺虎犬,凶猛至极,一犬能抵一万士卒。”珏璞王不知何时放下了窥天筒,站在一旁,他似乎猜到了王信所见。
“在旗台四角处,有四个浮在空中的云台。”
王信随着珏璞王的提示,果然看到,旗台的四角分别支起来一根几十米高的柱子,柱子的顶端各有一个吊斗,吊斗随着风大幅度摆动,其上有隐隐约约的人影。
“每个云台上坐着一个人,分别是风、雨、雷、电四位法师,他们是中州乃至九州间顶级的法术师,可以呼风唤雨,驱使驾驭雷电。不瞒你说,大巫你此行的目的就是对付这四人。”
王信一骇,放下窥天筒,转头间,看到正冲着自己微笑的珏璞王。
“大王,我惭愧啊。”
“大巫,放轻松,不必紧张,我们在战斗前先了解一些敌人的实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王信替他总结。
“嗯,大巫您说的好,但这话似曾相识......对,池大巫曾经也说过。”
“你和池大巫说话的方式很相近,你真的不认识他吗?”珏璞王接着问道。
与此同时,王信也在思考:
有一位池姓大巫,与自己说话方式相近,也就是说来自同一个世界,记得池影姐曾经说过,他的父亲失踪已久,如此看来,二人条件相符,那么说池影姐的父亲,池浩古老先生,或许就是珏璞王口中的池大巫。
王信对自己大胆的揣测,感觉很满意。
于是问道:“池大巫的名字,是不是叫作池浩古?”
珏璞王道:“这个我倒是不知晓,我曾经问过,但是他从来没说过。”
王信道:“原来如此,如果是池浩古的话,我虽然没见过他老人家,但我知道,他应该是七十岁左右,样貌也不会差,因为我认识他的女儿。”
珏璞王道:“年纪对,样貌有些仙风道骨,那应该就是他了,他说话的时候也喜欢用‘原来如此’、‘知己知彼’‘千真万确’‘一心一意’......这些四个字的语言,而且我也向他学了不少。”
王信心道:“如果真相如此,那么说池影姐失踪的父亲已经找到,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只是他老人家此刻又去了那里。”
王信的思绪仍然在游荡,忽然想到当日在穿越平台时,自己刚刚落下,便有一人腾空而去,并且留下了一句话和许多宝石,那个人会不会是......
“大巫,请饮黄汤。”珏璞王打断了王信的思绪。
不知何时,士卒们将一尊铜制的四足大鼎,抬到旗台上,里面呼噜噜热汤沸腾,肉香四溢。大鼎两侧各有一个高脚大铜爵,里面盛满了浅黄色的夜体。
珏璞王举起高脚铜爵,咕咚咚饱饮一口。
王信把沉甸甸的铜爵举在嘴边,只见铜爵中的浅黄色夜体,混合着些微的白色浮絮,微微晃漾。随后一阵火辣刺鼻的酒气,涌了上来。
浓烈的问道,刺激王信的胃液微微翻滚,他急忙屏住呼吸,放下铜爵。
“圣裔智人的粳米黄汤,是九州之间最醇最烈的,不过现在已经断供了,自打两方作战开始,商人们的往来就被禁止了,以后怕是喝不上了。”珏璞王说罢又饱饮了一气,才放下铜爵。
王信犹豫的端起铜爵。
珏璞王的面色红润起来,他指着旗台的一角说道:“你看那沙漏中的黄沙已流下大半,只待流尽的时候,双方再战,今夜战罢,不知还能喝到黄汤否?大巫若不饮,恐怕.....哎......此生尝不到粳米黄汤的味道。”
王信百感交集,此生他尚未见过,大型的战斗场面,但从方才的窥天筒中所见,对面庞大的圣裔智人队伍,无论是气势、实力还是士卒种类搭配,都完胜己方。而一旦战起,在茫茫人海之中,自己不过一滴水珠,只能随波逐流,生死凭命而已。
想到此处,悲怆之感陡生,不禁举起铜爵。
“我倒要尝尝这异世黄汤的味道。”说罢,举起铜爵,咕咚咚连饮了半爵。
顿时辛辣的气息在喉咙和胃腹间窜动,一股火辣的烈焰涌上顶梁,随后醇香的味道在五脏六腑和唇齿喉鼻间激荡。
“这黄汤胜过地球上的任何烈酒。”王信赞叹道。
“好!大巫豪迈。”珏璞王大赞一声。
“来,将这铜爵满上。”
立刻有两个士卒,捧着瓦缶,将珏璞王和王信面前的铜爵倒满。
“大巫,我们再饮一爵。”珏璞王再次举起铜爵,咕咚咚一饮而尽。
“好,喝的畅快。”王信将铜爵内足有一升的黄汤,灌进肚子,辛辣的酒气冲着鼻子,引起了阵阵的咳嗽。
“痛快,痛快。”珏璞王从四足方鼎中捞出一块烹肉,吱嘎一声,从中间撕开,分了一半给王信,另一半放在口中大嚼。
待嚼完一口烹肉后,忽然手指王信道:“虽然你不是大巫,但我知道你也并非凡人。”
“哦,大王何出此言。”王信面色红润,双眼有些乜斜,言辞间不在拘谨。
“有人已经告诉我,你在大水晶山独战一群囊犬,寻常人?我问你,有谁可以做到。”
此时王信已经两爵黄汤下肚,状态已经从微醺变成大醉,口齿有些不清:“区区囊犬,有何了得,即使狡诈犬首,见我也是俯首帖耳罢了,算不了什么。”
“大巫果然霸气,来啊,来啊,把此爵满上。”
王信看着在眼前晃动的铜爵,一把抓起,猛的向脸上灌去,结果一大半都倒在脸上、身上。
他甩甩脸上的酒水,握住珏璞王的手臂道:“大王,不瞒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哦?”珏璞王使劲眨眨眼睛,晃了晃头,然后看着王信。
“我刚刚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是从天上,还是天外?”珏璞王举手指向天空。
王信点点头,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乱晃。
“我就知道么,你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和我们不同。你们那个世界很好吧,没有战争吧?”珏璞王也有点口齿不清。
“我告诉你哦,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王信已经醉眼迷离,晃了两晃继续说道:“我们那个世界,可不像你们这里太落后,骑马、射箭、拼扎枪,落后,落后四百年。”王信摇摇头,伸出四个弯曲的手指,在珏璞王面前晃动。
“大巫,你们那里怎么战争,不...不...用骑马射箭么?”
“‘轰隆’,天降一个巨大的火球,大地之间烈火爆燃,然后战斗结束。”王信双手比划着。
“全魔法战斗!”珏璞王大惊。
“不用魔法,用飞机、导弹、航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珏璞王惊的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才叹道:“我若有此家什,何愁被圣裔智人欺辱。”
“大王,莫要惆怅,我虽然没带那些家什,但......”
“对了,大王,我们和圣裔智人缘何......缘何大战?”
“哼!无耻圣裔智人,欺我玉族无人。”珏璞王一把抓起铜爵,咕咚咚饮了一大口黄汤。
“怎么......回事?”王信也捧起铜爵,胡乱的灌了半爵,此刻他已经站立不稳。
“大巫,你、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何必参与其中,这浑水不好趟啊,我们这个世界生存不易,何况你穿越而来,背井离乡,就别惹麻烦了。”
“穿越有什么不易?我记得有首诗说的好‘生在地球有散场,穿越异界又何妨。地球异界都相似,只当漂流在......”话没说完,轰隆一声,王信醉倒在旗台上,昏睡之前,他勉力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沙漏,涓涓沙流,簌簌流淌,马上就要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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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王信惊醒过来,只见四周黑漆漆的,耳边传来‘嘎嘎吱吱’的车轮碾压山路的声音,身体也随着起伏颠簸。
王信用手在黑暗中摸索,嘎吱一声,木门打开,夜风袭来,好不凉爽舒适。王信的酒醉顿时醒了一半,向外看去,只见山影和草木都在向后移动,料定自己是在车上。
第零一五章 飞天一舞惊九州
这时车子缓缓停住,从车前下来一人,走到车后道:“大巫您醒了。”
王信抬眼观看,见此人正是珏灿,王信微怔,正要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地。
珏灿先开口说道:“珏璞王让我将您送到这里,请大巫下车吧,前方三十余里,有村镇可以住宿打尖,但不可久留,因这里战事吃紧,不久恐会波及附近,早去为好。”
“现在大战在即,我怎么能独自逃避,虽然能力有限,但我愿尽绵薄之力。”
“大巫,珏璞王说,大巫本与此间的纠葛无关,他不愿意把您拖入纷争,所以请您归去。”
“珏璞王如何这样客气,我既然降落到玉族,便和咱们玉族的生死存亡休戚相关,何况我平生最恨那些持强凌弱、以大欺小之人。此时圣裔智人雄兵压境,便吓得到处逃串,岂是我辈可为之。”
“大巫,豪气冲破九天,壮哉。”
“珏灿兄弟过赞,这是做人应该有的义气。”
王信说完一番慷慨之言,忽然想起自打穿越以来,便遇到两族大战,自己先入为主,站在玉族一方,但来由因果,一概不知。有道是,帮理不帮人。若是因为助纣为虐,战死沙场,岂不冤枉透顶。
想到此处,开口问道:“珏灿兄弟,我尚有一事想问,不知我们玉族和圣裔智人如何结怨?”
“大巫,那圣裔智人欺人太甚。”
“是么,怎么回事?”王信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知道的也不甚详尽,只能粗略的讲讲。”
“但说无妨,我愿意洗耳恭听。”
“大巫不要客气,容我想想前后经过。”
珏灿挠挠脑袋,又扳了扳手指说道:
十日前,是传说中天外天百花宫仙子诞日,我们老金六族联盟向来信奉百花仙子,而且这些年风调雨顺,都是因为百花宫仙子的眷顾和福泽。
所以我们六族人聚在一起,找来能工巧匠,建了一座翡翠黄金台,招集天下能歌善舞之人,又从圣裔智人请了许多琴瑟琵琶箫管的乐师,曲乐相合,来为百花宫仙子贺寿。
我们珏璞王的十六岁女儿珏燕,说来也算是我的远方堂妹,只不过我们这一支没落,人丁稀薄。
我堂妹珏燕风姿卓绝,仪态万千,她载歌载舞一曲,此歌舞唤作《飞天舞》,这一舞过后,我堂妹珏燕被视为天人,不仅我们玉族为她痴迷,老金联盟的其他几族,包括金族、银族、铜族、铁族、石族,无不为之疯狂。
王信心道:“一曲倾城,一舞倾国,竟然能有如此魅力之人,看来这个世界追星也很疯狂啊。”
珏灿抬起头看看西方天空:“乌云抱日头,今夜雨稠稠。大巫今夜有雨,怕误了你行程,我且简短和你说。”
王信道:“好,简短些说吧。”
“当天观看歌舞的,有位圣裔智人的云游诗人,他写了一首诗,大致内容是‘肌胜玉琢暖,语比莺声甜。千歌百舞无颜色,不知天上与人间......’因为这首诗歌,让珏燕的事情,竟然传到圣裔智人皇臻帝耳中。”
“哦,人皇他要如何?”王信疑道。
“可气啊,人皇连我堂妹都未曾谋面过,便下了媒书,要娶她为妾,而且书中强调,信到人来,即日成亲。”
“强盗!结婚嫁娶,属于姻缘相合,怎么能一厢情愿,强取豪夺。”王信怒拍大腿,气得从车内跳出。
“吾族珏璞王性格刚直,收到书信后,也是勃然大怒。其实平日我族与圣裔智人的交易往来,早有纷争,我族都让他三分。此时他又欺负到我们头上,吾王气不过,要与他理论一番。”
“嗯,对对。”王信点头表示赞同。
“吾王当即回了书信‘妙龄少女岂能嫁耄耋老翁’,把送信人打发走后,吾王冷静下来,知道人皇平日飞扬跋扈惯了,此事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但事已至此,也无他法。”
“原来如此,一封书信引发的......不,是一段舞蹈引发的战争。”
“对,那人皇反应迅速,次日便派遣庞辙统领风、雨、雷、电四位法师,还有中州第一勇士的乌奎,浩浩荡荡杀来,二十万人马,大均压境,口称谈判,要讨个说法。
“二十万卒马,目的不简单,恐怕不只是要讨个说法。”
“大巫,你说对了,我族珏璞王匆匆整理了三万卒马,与庞辙二十万卒马相持。吾王有心和解,但那庞择虽然仪表堂堂,却出言不逊,刻薄刁钻,恐是受了人皇指示,执意灭我玉族。两方大战一场,我族损失三之有一人马,所以只守不攻,等待大巫到来解围......”
“惭愧,惭愧。”珏灿一席话说的王信面红耳赤。
“我虽没有抵挡千卒万马之勇,但略略懂些纵横捭阖之术,说白了,就是去找庞辙聊聊,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免得天下苍生,遭受涂炭,岂不是件大功大德的好事。”说罢王信抬腿上车。
珏灿急忙拉住王信:“大巫不可,吾王亲口叮嘱,让大巫远离是非之地,我岂敢抗命不遵。”
“待我与珏璞大王亲自解释。”
“大巫,我玉族王令如山,我此前违抗珏熊命令,珏熊虽然也是我们堂亲,但他家族庞大,执掌权势,日后我免不了被他算计,此番若再抗旨将大巫带回,恐怕命真不保矣。”
话已至此,王信只得撤步让开。
珏灿拨转马头,打马而去。
王信望着辚辚远去的马车,心中茫然。
此时已经远离战场,形命暂且无忧,但抛弃危难中的玉族兄弟,真是于心不忍,想想爱挠头的珏灿、憨乎乎的憨虎,长的像李老师的珏璞王,若是他们遇难,恐怕自己此生都会陷于愧疚之中。
忽又想到未曾谋面的珏燕,小小年纪,就有了偶像气质,可惜天妒绝世容颜,此番大战之后,若遭逢变故,她尚且涉世未深,当不知如何应对,可怜啊,可怜。
思来想去,心中忽然冒出‘红颜祸水’这个词,心道自古便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之说,看来异界也不过如此。
可恨帝王将相,为了红颜,一语不合,便当场动武。
可怜天下苍生,糊里糊涂,就惨遭涂炭。
转念一想:‘’此事料是圣裔智人倚强凌弱惯了,两方商业往来积怨已久,所谓弱者无外.交,又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珏燕也只不过是个借口,帝王将相昏庸,也不该让红颜背锅,至于‘红颜祸水’一说或是说书人的托词。‘’
世道艰难,人心险恶,诚如斯也。
若是回去助战,没有实力,白白送死而已;
或在异世他乡,寻个穷乡僻壤,苟活余生,心中有些不甘;
也可苦苦钻研返回之术,或许穷其一生,也毫无建树......
王信心中矛盾,忽又想到虽然说只是一面之缘,但人家的粳米黄汤也喝了,大铜鼎烹制的肉也吃了,自己临阵脱逃,岂不让人笑话,再说还有一舞惊艳九州的珏燕,眼看就要羊入虎口。
英雄救美,虽然说老套,但是英雄若不救美,岂不是卑鄙无耻。
王信历史学的不好,但对于此类事偏偏记忆犹新:
王昭君西出边塞;
孟姜女哭倒长城;
祝英台飞升化蝶;
窦娥冤惊天动地;
......
这样的先例层出不穷,甚至潘金莲、武大郎和西门庆间的生死纠葛,无一不证明包办婚姻的问题,当然了潘金莲的品质和前几位不一样,她的悲剧还有别的原因。
“对,我不能视而不见,我要回去改变历史,阻挡悲剧再一次发生。”王信想到此处,坚定了信心,转身追寻车轮的轨迹,向回路而行。
此时天空愈发阴暗,眼看一场山雨欲来,王信知道那旗台上的催战沙漏,堪堪流尽,双方的大战即将开始,或许现在已经开始了。想到此处脚下不敢停歇,大步飞奔起来。
乍然,天边电闪银蛇,轰隆隆一声巨响,瓢泼大雨猛然砸落,王信在雨中被浇得透心凉彻,脸上额上的雨水流下漫过口鼻,一时间竟然呼吸不畅。
又坚持了一会,王信觉得应该避避雨再走,但荒郊野岭,没有屋檐走廊,于是,寻了一处山包,其上有一棵巨树,大盖如伞。
大树枝叶浓密,王信躲在树下,倒是也避开了大部分雨水。
他靠在大树上,心思沉重,不觉间竟然生出困倦之意。
迷迷糊糊中,见到小时候农村家里的小黄狗,王信伸出手去摸,心中还想,原来你没死,也穿越到这里了,小黄狗摇摇尾巴,汪的叫了一声,王信陡然间从睡梦中惊醒,环顾四周,大雨下个不停,天黑漆漆的。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盘山道下似乎有个人影,王信注目过去,又趁着一道白闪闪的电光,终于看清了情况: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修长的人,站在雨中一动不动,任凭如注的雨水从脸上滑落,他挽起的长发和被雨水浇成打缕的长须,让王信心中一怔,这人看着好眼熟,他不是......
第零一六章 庞辙的诡秘行动
当电光闪过之后,雨幕笼罩下,是夜仍然漆黑如墨。
王信躲在树下,待另一道闪电划过,王信看到,那人身边伏着一只如水牛般大小的巨兽,头大嘴阔,四颗犬齿支出唇外,肌肉隆起的周身黑色没有任何杂毛,两只眼睛闪过绿色的光芒。
虽然电闪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王信已经回想起来,那盘山道下的一人一兽,就是白日从窥天筒中看到的——圣裔智人上将军庞辙,和他那头大杀四方的欺虎犬。
统率几十万人马的主帅,他不在前线指挥战斗,为什么会在这荒郊野外,一动不动,我倒是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音谋诡计。
欺虎犬忽然一声低吼,站了起来,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王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庞辙拍了拍欺虎犬的肩膀,低声说着什么,欺虎犬才伏下双耳,紧绷的身体放松起来。
又一阵电闪雷鸣过后,一个修长纤细的黑影,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笠和蓑衣之下,不知何时立在了庞择的身后,他在雷雨的掩映下,来的悄无声息,似乎足不着地飘着而来,因为雨路上没有留下他来时的足迹,甚至没激起一点水纹和涟漪。
王信正看得好奇,但闪电过后,周遭重归黑暗。
王信看不到,心中着急,忽然想到自己的系统——奇葩,能暂时的增加听力,对,这个时候还得让奇葩帮忙。
“奇葩,奇葩,在干嘛呢?”王信在心底呼唤。
【嘀嗒......宿主,你是在......在招呼我么】王信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奇葩伏倒的两瓣绿叶,悠忽直立起来,叶片周围带着一晕红圈,俨然就是一颗在风中摇晃的小豆苗。
“奇葩,你咋的了?喝多了似得,晃个不停。”
【嘀嗒......是啊,都怪你,不知喝了多少黄汤,酒气冲天的,把我都熏迷糊了。】奇葩小豆苗,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似乎有一肚子怨气。
王信愧疚不已,拍拍脑门道:“对不起了,奇葩,确实怪我。”
【嘀嗒......知错要改,才是好同志,宿主你刚才招呼我干什么?】
“这个吗......奇葩你看,那边有二人一兽,我听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你能帮我增加一下听力么?”
奇葩豆苗的小叶子一耷拉,似有些不情愿。
【嘀嗒......已经为宿主暂时增加夜视能力和远听能力,消耗能量双倍增加。】
“好嘞,谢谢奇葩。”
王信的视力顿时加强起来,好像夜里打着一个手电筒,虽然还是有点模糊,但好在能看到了,感觉听力也加强了不少,这时刚好一个脆生生的炸雷响过,吓得王信差点蹦起来,心想:“这雷也有点太响了吧,这个听力加持还是有一定副作用的,我还是悠着点吧。”
王信抬眼,向庞辙和欺虎犬看去,只见他们身后的黑影,纤瘦修长,像一根披着蓑衣的竹竿,又像是田间赶麻雀的稻草人,身体似乎随风摇曳,黑色的箬笠上还有点点的苔藓,浑身挂着多处泥土和腐朽的枯枝败叶,竟然没有被雨水冲刷掉。
欺虎犬低低的吠了一声,好像感觉到了身后的黑影,略略有些不安,庞辙轻轻抚了抚兽颈,并没有转身,只把双手背在身后,压低了嗓音道:“带来了吗?”
那个不露面目的黑影,身体猛然一晃,发出了卡卡哒哒的声音,前后左右的摇摆了几下,终于稳住了身子。
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如磨牙吮血一般令人齿寒,然而却带着抑扬顿挫的节奏,仿佛是在回答那人的问话。
黑影又摇晃了一阵子,从身上摸索出一个黑色闪着墨光的袋子,用衣袖卷着,推到庞泽手里,黑影晃了晃他那竹竿一般的身体,再一次发出那令人不安的的声音。
庞辙道:“我并不想看到你的面目”。
黑影一转身,恰好和王信对视了一眼。
只见他黑漆漆的眼窝明明是两个黑洞,脸上是森森白骨,还有黑洞洞的鼻孔,和整齐的牙齿。
王信惊觉:这分明就是一具白骨枯喽。
随后这黑衣白髅没有停留。
发出了“呵呵哒,呵呵哒”的声音走了。
这声音仿佛他是被雨夜的风吹冷了,打着寒战间,牙齿敲在一起;也像是嘲讽庞辙的笑声,他蹦蹦跳跳的消失在雨夜当中,像他来时一样,不曾留下一点足迹。
这一瞬间,王信惊觉自己先入为主的世界观,此刻完全瓦解崩塌,因为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与地球上的古代并不相同,这里有不可思议的物种,也有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一定还有许多让我们更加恐惧的未知,想到此处,王信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过了片刻,王信的目光重新回到庞辙身上,此时的庞辙似乎感觉黑影已经走远了,用手颠了颠袋子的重量后,打开袋口,取出一个黑色瓷瓶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后放回袋子。
又把手伸进袋子中,取出一个羊皮卷轴,看了一会后迅速的卷起,并揣进了怀中,拍了拍那兽道:“伙计,你也是价值连城。”欺虎犬委屈的摇摇巨首,庞辙拍拍它的头阴森森的笑道:“放心吧,我舍不得杀你,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该死。”说完表情严肃,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刚才在庞辙打开卷轴的时候,王信的视力陡然增强,只见卷轴右边写着几个斗大的梅花篆字:九州百兽图,大字左侧有一行字体稍小的文字——九州の#兽##魔化##价值##图集
一瞬之间,只记住其中几个认识的:
九州の兽魔化价值图集。
王信心想:“堂堂的圣裔智人上将军,竟然偷偷与白骨枯喽相见,私下交接奇怪的东西,其中必然隐藏巨大的音谋,必定与玉族的安危有关,我一定要侦测明白,不能让他得逞。”
想到此处,王信擦了擦眼睛,又向庞择所在处看去。忽然眼前一团漆黑,耳中传来的声音,恢复成淅淅沥沥的雨声。
“奇葩,奇葩,让我再看一会,看看庞择在搞什么诡计。”王信喊了半天,不见奇葩的回应。
“呼呼~呼呼~”王信脑海中的小豆苗奇葩,从两片绿叶间流下了口水,打着呼噜已经睡着了。
“看来,小家伙是累着了,睡的喷香啊,那你就睡吧,反正我也大概都看到了。”
怕庞辙发现自己,王信又等了一会,才起身,这时的雨变得小了一些,从暴雨变成均匀的中雨,电闪雷鸣也少了。
王信知道事情重要,不敢耽搁,摸着黑路冒着雨,匆匆的往回赶,由于道路不熟,夜黑雨急,加上黄汤的酒力尚且没有消尽,将近天明时分,好歹才到了玉族的营地。
早有士卒见了就回去禀报,王信困乏交加倒在地上,竟然睡去,迷迷糊糊中,只听到有人一声断喝:“这个人是细作......斩了。”王信听着声音耳熟,刚刚抬眼去看,一个大布袋突然从头上扣下,挡住眼睛,紧跟着一个圆木棒子,像马嚼子似的,横着撑开自己的嘴,顿时说不出话来,随后感觉被两个士兵连拖带拽的拉走。
只闻听脚下水声潺潺,转了几转,那耳熟的声音说道:“就在这里动手吧。”王信心思电转,忽然醒悟:“这是珏熊的声音。”心中顿时悔恨交加,没想到还是落到他的手里,想到此处猛然奋起挣扎,那两个士卒按拿不住他,身后又上来几人,按脖子,拉马嚼子,把他死死的按住。
锵啷啷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王信心想坏了,这声音听起来是大刀出鞘的声音,难不成就要被枭首示众了,这可不成啊。
“珏熊,你在那里做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
王信心中一动,对自己下手的人果然是珏熊。
“父亲,我在处理一个细作。”
“哪里来的细作?”
“方才巡营时候发现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抓住后一审问,原来是个细作。”
“哦,原来如此,让我看看。”
王信听到脚步声靠近,应该是来人走上前来。
“父亲,不必过目,让我处理了便是。”
“熊儿,有细作何不带到两军阵前,若是重要人物,也可以做个谈判的筹码。”
“这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熊儿,你如何被贬为百卒长,要记住教训,若不是有为父保你,换做寻常他人,恐怕已经身首两处。万万不可以再假公济私,士卒若有悖于你,也绝对不可再动用私刑。”
“是的,父亲,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好吧,我先走啦。”
听见珏熊父亲的话,王信的心中,生出一丝求生的想法,促使他猛的向外挣开,同时呼喊了一声救命,但随即又被众人按到在地,拳脚相加。
“躲开!”珏熊的父亲双眉一挑,呵斥住众人。
众士卒看看珏熊,见他也不敢忤逆父亲的命令,只得各自退后几步。
王信闻听脚步声接近,头上的面罩被人一把拉起。
第零一七章 玉族内忧外患
王信抬起头,只见眼前一个虬髯的老者和自己对视了一眼,随后那老者一愣。
原来这虬髯老者就是珏熊的父亲,父子二人面相确实有些相似。
王信赶忙道:“大人,我不是细......”
话才说了一半,珏熊跳了过来,一拳砸在王信的鼻子上,顿时鼻血直流,王信此时身上气力单薄,浑然没有还手之力。
虬髯老者冲上前,一把拉住珏熊,随即回身对众士卒说道:“你们且去,我要审此细作。”
众士卒闻听后,都纷纷退走,只留下珏熊父子二人和王信在此。
虬髯老者以手推开珏熊,护住王信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王信本来走了一夜的路,早已经精疲力尽,加上方才珏熊的暴击,现在头还有点晕,他抬手擦了擦鼻子流下的血迹,顿时血污满脸,根本无法辨别相貌。
王信吐了一口血沫子道:“我来自异界,人们叫我大巫。”
“原来你就是大巫!”虬髯老者惊叹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珏熊。
珏熊被他的眼神扫过,赶忙扑通一声跪倒:“父亲,孩儿错了。”
虬髯老者怒道:“孽子,竟敢对大巫下手,我看你如何收场,等死吧。”
“孩儿错了,孩儿错了,父亲救我。”珏熊叩头如捣蒜。
虬髯老者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伸出双手扶起王信道:“大巫,都是小人教子无方,误伤了您,小人给您道歉。”说罢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王信赶忙俯下身来,去扶虬髯老者。
突然虬髯老者的手腕处,跃出一条黑色小蛇,如利箭一般飞向王信,不待王信反应过来,已经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肘上,蛇毒顺着尖利的牙齿,注入到王信的臂膀上。
王信顿时感觉手臂发麻,紧跟着,双腿不听使唤,嘴里也喊不出来话来,虬髯老者微微冷笑,站起身来道:“对不住了,不杀你,我们父子也不好交代。”说罢,飞起一脚,将王信踢起向山崖飞去。
王信的身子坠下山崖,轰隆一声砸一块巨石之上,巨石松动后,沿着山崖轰隆隆滑下,漫天的尘土呼呼的扬起,王信拼死扣住巨石留下的土窝。
这时山崖上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这种事情,一定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是的,父亲,您说的对。”
“以后不要再惹是生非,否则我真的救不了你。”
“遵命,听父亲的。”
“现在大战在即,我们要早点回去,免得让珏璞生疑。”
“父亲,人皇真的要娶珏燕,可怎么办啊?”
“珏燕有什么好,让与他,等为父做了王,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的美丽女子随便你挑选。”
“父亲,我觉得倾天下之佳丽,都不如一个珏燕。”
“珏燕、珏燕、珏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傻小子,男人若是有江山,便什么都有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与庞辙里应外合,拿下珏璞,在这之前,不得有任何疏漏,否则你我......”
王信听到此处,耳中声音渐渐模糊,双臂再也撑持不住,身体从山崖上滑落。
珏熊父子来到悬崖边,向下张望一会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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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暴雨突然来袭,双方无法交战。今日一早,秋天的晨风瑟瑟微凉,烈阳升起时,看来是一个好天气。
异界的战争如约而至,圣裔智人的骑士率先发动了冲击,先锋部队像一颗倔强的楔子,硬生生的撕开玉族顽强的防线,狠狠的楔进玉族的队伍,弓箭手和长弩手乱箭齐发,随后长戈士卒,步步为营,双方展开了近身肉搏。
几番冲击过后,坚强的玉族残部,以不及敌方二十分之一的三五千兵力,竟然不可思议的守住了阵脚。
圣裔智人的主帅庞辙,也不着急。玉族的残部就像案板上的鱼肉,逃不掉,只是早吃晚吃的事,先号令收兵,等待下一次冲锋。
此时红衣红甲的圣裔智人骑士、长戈手和箭手们已经退到战场东侧,在红色旗帜掩映下他们精神抖擞,大纛旗上的“庞”字耀眼夺目。
主站场西侧,随风摆动的天蓝色旗帜,和穿着蓝色甲胄的士兵靠山而立,中间巨大的“珏”字旗,已经残破不堪,但依旧迎风猎猎,这些蓝甲的玉族士兵,此时此刻形容凶恶,面目扭曲,却难掩凄婉,他们愤恨的望着东部的圣裔智人士卒,虽然兵服上血污满身,但执刃的手臂从未松懈,随时准备再次拼死冲杀。
东面的圣裔智人士卒,虽然表情神居气傲,但内心也是激流涌动,双方一场又一场的厮杀,玉族士兵顽强的抵抗让他们惊讶,此刻大战过后,他们既害怕又激动,两股的依然微微颤栗,双肩也在瑟瑟发抖,但在威严的圣裔智人主帅庞辙面前,作为九州之间的绝对贵族,上天赐给他们一切,包括他们高贵的血统,和与生俱来的荣耀和智慧,他们决不会显露出一丝怯意。
战场上的玉族士兵尸横遍地,中间夹杂少许红甲人族士兵的亡躯,双方丢弃的兵器辎重,在朝阳的照耀下发着刺眼的光芒,却没有任何一方过去争夺。
双方残余的士卒就像对峙的两只猛兽,伺机而动,谁都不肯先行退却,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蓝色兵团由玉族珏璞王亲自统帅,此刻身材不高但修长匀称的珏璞王,正坐在自己的战兽碧眼麒麟上。
他举起窥天筒,遥望对面的敌人,只见圣裔智人兵将威风凛凛,威武的上将军庞泽骑在巨大的欺虎犬上,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一双鹰眼向这边望来,嘴角上扬,似嘲似笑。庞辙身边有一极高大威猛之人,正是身高丈二的中州战神乌奎,方才在战场上勇不可当,此时站在队伍中像一尊坚不可摧的大山,令人生畏。又见雷电风雨四位法师坐在高高在上,随风摇曳的法师云台上,神态自若,任凭肥大的衣袖在风中左右摇摆。
珏璞王越看越气,转头再看看倒下的两万玉族士兵,这几乎是玉族的全部家当,回想当年老金部族力量雄厚,尚且能与圣裔人族平分秋色。
但因为矿山采集权利的争执,矛盾不断激化,老金族族长便按照金、银、铜、铁、玉、石把金族分为六个小族,各交给一人掌管。
珏氏被金族老族长封为玉族的王,当时玉族的实力位于金、银、铜、铁、玉、石六族之末,珏氏家族就一直隐忍谦让,自从珏璞即位之后,宵衣旰食不止于开采雕琢玉器,亦且励精图治操练兵马,珏璞身先士卒亲自带兵抵御他族欺凌,二十多年来,金族内外,大大小小的战事打了几十场,先败后赢,玉族在整个金族中影响力日趋强大。
此时若论综合实力,六族按照强弱先后顺序应为石、金、玉、铁、铜、银。
这种排名更倾向于军事实力,像金银铜三部都以商业为主,经济实力更强些。
其中金族的首领金钱王,非常善于经营,而且和圣裔智人皇关系亲密,金钱王通过各种手段,把己族特有的黄金,代替贝币和银币,打造成流通整个九州世界中西部的最主要货币,可谓坐拥金山。
而石族因为石磐王的战力太过惊人,号称万人敌,又号九州战神,曾经大战过圣裔智人著名的长人猛士乌奎,三百回合,终将其战败,此人不但本人身体强壮,力大无穷。而且座下石甲独角犀,脾气暴躁,庞大身躯是普通牛马的十倍,刀枪不入,有此灵兽加持,石磐王出入敌军如入无人之地,常常以一己之力,左右战局,所以石族排在六族之首位。
若论治国长久大计来看,石磐王勇武过人,但智慧不足。金钱王虽善于经营,处事圆滑,但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也少了些果断勇敢。珏璞王励精图治,坚强果敢,这一点老金族联盟的老族长,看的很清楚,也对珏璞王寄予厚望,希望将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也盼望有一天珏璞王能再统一老金六族。
但即便如石磐王这般强悍,如金钱王那样富有,如珏璞王这样坚毅果敢,也只能向历史久远的中州圣裔人俯首称臣,主要的原因是幅员辽阔的中州人才济济,圣裔人崇尚法术和武技,有很多以一敌百的法师和剑客,更有配备精良,受统一指挥的队伍。
而且由于老金族族人,世代从事开采挖矿,鲜与外界沟通,难免语言粗俗而且不擅于变通。
这些年,老金六族依次开通了与中州的通商往来之路,这样两族人不可避免的经常接触,然而圣裔人始终与老金族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圣裔人自称为圣裔智人,而带有鄙视和不屑之情的称呼这些金族人为蒙昧人或山里人。
回想过往,一向执拗的珏璞王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悔意,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和自己所谓的尊严,押上了整个部族的前程,此时此刻付出多年积攒下的老本,还有这些兄弟的性命,心中不免再次叩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是不是要豁出去老脸,向上将军庞辙求和?
第零一八章 欺虎犬VS碧眼麒麟兽
此时珏璞王心念一转,忽然想到若是老金联盟六族合力,能否与圣裔人族一战?然而珏璞王转瞬之间,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老金六族处在九州西北方,六族都以开采加工为业,对高山富矿难免你争我夺,历来积怨已久,在此危难时机,怎么能同心同德,若不落井下石便已经是很好了。
珏璞思来想去,觉得那一切都不可行,此时此刻,前途或已尽逝,犹如箭在弦上,不可不发。
唯一战而已,生死有命,何所惧哉。
想到此处振奋精神,重拾勇气,朗声道:“兄弟们,我珏璞今日陷入困境,死多生少,不想连累了大家。现在每人发放十粒玉珠,有家小的,可以择山路先行散去,不怕死的弟兄,随我再战,如经此役,能侥幸不死,每人重赏玉鼎一樽,玉爵十只!”
玉族士兵喊声整齐:“愿随吾王一战。”
珏璞王听到士兵的喊声,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欣慰的是,在此危难时刻,没有一个兄弟弃自己而去,伤感的是,众人慷慨赴死,那个带领部族昌盛,让士兵们卸甲归家、颐养天年的愿望,只能化作遗憾,恐怕此生难再实现。
发放完玉珠,珏璞王决定最后一次检阅自己的队伍,雄壮敦厚的碧眼麒麟,仿佛也悲伤起来,他载着珏璞王慢慢的踱过每个士卒面前,士兵们振奋精神,珏璞王看到了一个个挺拔的身姿,一张张坚毅的脸庞。
忽然珏璞停在了一个瘦弱的士兵面前,这是一个文弱单薄的士兵,身上落满尘土,他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双肩兀自微微颤抖,珏璞王盯着他道:“年轻人?你赶紧走吧。”
那瘦弱士兵激动的声音道:“我愿追随大王。”
珏璞道:“你不畏惧死亡吗?”
那瘦弱士兵受到悲壮的气氛感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语气决绝道:“鄙人无畏生死!”言语虽然简陋,但让人生撼。
士卒们被那瘦弱士兵慷慨凄婉的言语震撼,群情激昂齐声喊道:“无畏生死,无畏生死。”
珏璞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
瘦弱士兵道:“回吾王,王信。”
珏璞王顿时一愣,他重新打量了一阵瘦弱士兵,抬起手拂过士兵的耳边,手指上带着一抹蓝色的油彩。
“你是......”
“是的,大王,这次我是受人之托,请不要再遣我走。”王信轻轻推起脖子上挂的紫色水晶吊坠,水晶吊坠上刻着一个燕字。
“燕儿她?”珏璞王惊道。
“放心吧,她很好。”
珏璞王面色愉悦,放心的点点头。
然后微笑道:“我们玉族可没有王姓啊,我赐给你珏姓,可好?”
王信一愣。
珏璞王拉住他道:“姓氏名谁,授之于父母,不可轻易改变,汝界当也有此习惯,只是九州之间,若自称王姓,易遭人妒。”
王信心想有理,但毕竟姓氏遵循父母,不可以轻易更改。
珏璞王不顾王信的想法,说道:“战场上你不能走远,须在我十步之内护我。”
珏信道:“是。”
珏璞王点了点头。
众士卒听二人谈话,不明所以,但也不好询问。
珏璞王沉默良久,仰天长啸一声,胸中慷慨激昂,忍不住吟道:“生为过客,死为归人,磊磊珏玉,万古封神。唯请上天之贵客为吾辈鉴证。”
顿时间在清河水畔,“磊磊珏玉,万古封神”的喊声响彻了苍天厚土之间,回荡在云浮山谷久久不息。
珏璞王拨转碧眼麒麟,举起手中战戈,义无反顾,冲向敌阵,此刻再战,虽无异于以卵击石,针沉大海,然心念已决,为了尊严,背水一战,只为血战到底,青史留名,生死又何足惧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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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瘦弱的士兵就是王信,此刻他脑海中的奇葩系统一直在提示着:【嘀嗒......恭喜宿主,能量+16,纳入储备。】
能量虽然不多,但是慢慢的恢复,总胜过一点一点的消耗。
王信握了握脖子上的吊坠,心道:“多亏有这个东西,等用完了再还给珏燕。”
原来王信被珏熊父子陷害后,坠落山崖,竟然偶遇珏燕,不但治好了蛇毒,珏燕还有一块紫色水晶石,和大水晶山里的水晶石一样,能为奇葩系统收集能量,王信爱不释手,就暂借过来。
珏燕担心父亲和玉族的士卒,想一同前往。但王信知道这次再回战场,凶多吉少,若是珏燕在场,反倒投鼠忌器,碍手碍脚。所以无论如何,也劝阻了珏燕。
在初见的一瞬间,王信觉得自己眼前的珏燕,恍如仙人,若不是月中嫦娥下凡,便是敦煌石窟中的飞天仙子转世,美艳不可方物,贵气潋滟夺人。
但之后,王信忽然明白,仙女也有害怕,也有担心,也会关怀,也会感动......在王信的心中,除了只可远观的尊重之外,还生出一丝同情和担忧。想到前方战事紧急,圣裔人队伍随时都可能打杀过来,仙女即将受到折辱,这危机就像悬在头上的利刃,让人开心不起来。
好在珏燕藏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
即便如此,终究是难免担心。
转念道:“一个年轻有些美貌的姑娘,就像战争的砝码,竟然能够左右命族的命运,荒唐啊,实在荒唐。”
情况紧急,还有人命关天的事情,王信也不敢多想,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要阻止圣裔智人杀戮的步伐。
因为怕回去,再被珏熊父子认出,王信找到一件兵服,又把脸上涂了蓝色的油彩。
这才取路,悄悄回到战场,隐藏在众人当中,伺机揭开珏熊二人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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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信跟在碧眼麒麟兽的后面,他知道珏熊父子或许会趁乱刺杀珏璞王,所以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二人,虽然他武功不济,体力也在慢慢恢复中,但若以一击之力,暴起击之,或能有奇效。
大战伊始,王信才明白珏璞王的良苦用心,原来麒麟兽鹿角,牛首、马身、周身龙鳞,身形庞大,比寻常战马威猛百倍。而且周身又有坚固的鳞片保护,敌人的箭戈一时间无法伤及它的身体,凡遇到近身的敌人,麒麟兽便以身撞之,以足蹴之,将敌人远远的踢飞。
片刻之间,王信竟然没有遇到真正近身的敌人,珏熊父子似乎也没有找到下黑手的机会,二人骑着马,一左一右,缀在珏璞王的身后。
又战了顷刻,珏璞王衣甲早被血染透,浑身多处箭伤,他突然跳下碧眼麒麟,双膝一弯跪在碧眼麒麟身前,他搂着着碧眼麒麟的粗壮的大腿,泪盈眼眶道:“麒麟啊,麒麟!当年从大水晶山上,将您请下,助我珏家三代,您是我的前辈,是我珏家的恩人。经过此战,世间再无我珏璞,到此我珏璞再不能与您为伴了,您快走吧!”说罢珏璞站起身来,推了推碧眼麒麟。
碧眼麒麟摆摆巨首,发出阵阵哀伤的低鸣。
碧眼麒麟虽然长相奇特,但性情温和,方才于战斗中并未杀人,有敌人执刀枪砍它刺它,它也只是以足蹴之而已,此刻它似乎理解了珏璞王的意思,低声哀鸣,不肯离去。
此时有另一灵物,早已注视碧眼麒麟许久。
圣裔智人上将军庞辙,拍了拍身边的欺虎犬道:“等不及了吧,那就快去吧。”
原来庞辙爱惜欺虎犬,加之己方兵力大优势,便没有让欺虎犬上战场,此时见珏璞王大势已去,唯有碧眼麒麟兽以一己之力,维持战局,他有心试一试自己的灵兽,看看与玉族圣兽的战力相比如何。
欺虎犬,巨头阔嘴獠牙,周身乌黑,闪着光芒,形似比特巨犬,却大了十倍不止,嗜血成性。
据说庞辙发现它时,它正在山中追逐一只猛虎,抓到了老虎没有立刻吃肉,而是按在巨大的爪下戏弄,所以庞泽给他起名叫欺虎犬,这欺虎犬不知与庞辙有何缘分,对庞辙却百依百顺,每当庞辙出征,欺虎犬一犬当先,逢人马便疯狂咬啮,战力竟然胜过一员虎将先锋。
欺虎犬,此刻早已按耐不住,面对碧眼麒麟,这个有些怪异的对手,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敌手,欺虎犬没有像以往那样横冲直撞,他破例的保持了犬科动物捕猎时的谨慎状态,瞳孔微缩,黄绿色的双目冷冷的盯着麒麟兽,每迈出缓缓的一步,四肢上的腱子肌肉,随着筋骨滚动。
碧眼麒麟没有离开珏璞王,它低吟了一声,抬起头来,一双不怒自威的碧眼,发出两道幽蓝色的光芒向欺虎犬照去。
欺虎犬一愣,脚下也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因为它从麒麟兽的目光中看到一点与众不同,那种眼神不是一个素食兽类该有的眼神。
灵兽之间的审视和判断,关乎杀与被杀,所以它们有天生的优势,比人类更加准确,欺虎犬犹豫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后捕食者狂傲的兽行就战胜了理智,它开始缓缓的迈开短小步伐,每一步都为暴起一击而蓄势。
碧眼麒麟也不甘示弱,仰首而立,一瞬之间,周身上竟然碧气蒸腾,周身鳞甲,闪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第零一九章 我想喝水晒太阳
两大灵兽的对峙,无声无息,但于无声中想洞穿敌手的破绽,又以无穷无尽的威压之力,让敌兽率先露怯。
周围的人,双方的士卒,都停了下来,他们都想看看这一场旷世大战,碧眼麒麟是玉族的圣兽,而欺虎犬犹如一个末世恶魔,正邪大战,或将爆发,谁不期待。
但珏璞王不一样,对于他来说,碧眼麒麟不只是一头圣兽,更像是他的家人,他心中忐忑不安,他不想看到麒麟有一点散失,他想走过去推开圣兽,但又怕一动之间,影响了麒麟的注意力,从而造成战斗的失利,于是,只有忙茫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周遭的威压造成了空气凝固的假像。王信对这种环境很熟悉,上一次是在大水晶山下,对抗囊犬犬王的时候,那时有大水晶山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才可以相持而不落败。
此番正邪两种威压,相持之下,互相推拉,勉强平衡。
王信有奇葩系统,也有珏燕的紫水晶吊坠,如此,稍显稀薄的能量存储,倒也是不曾停歇。
但现在能量存储,似乎离满格,甚至离可以暴起一击,都差的很远。
王信想问问脑海中奇葩系统,到底有多少能量。
但这些天,本来开朗活泼的奇葩系统,似乎从那一次王信饱饮黄汤之后,变得沉默寡言。
王信看了看脑海中的奇葩小豆苗,有些萎蔫,叶子也有些枯黄,但是仍然在有气无力的提示着能量存储。
“它是不是生病了,可怜的孩子,我该怎么医它,往脑海里面浇水、施肥?但这并不可行啊。”王信的心中生出了愧疚。
“以后真不能喝黄汤了,对,连茅台、五粮液、伏特加什么的都通通得忌了。”
王信的思绪又回到战场之上,两大灵兽在地球上从未见过,一个像是年画中的麒麟瑞兽,另一个像一只超大号的比特恶犬,两种奇兽将会碰撞出如何精彩的一幕呢?
到底谁能战胜?
王信在心中忍不住揣测:
按理说应该是麒麟胜,麒麟在地球上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啊,传说有麟、凤、龟、龙,并称四灵。
而欺虎犬只不过是一只放大了的恶狗而已。
但这只恶狗的外形像极了比特犬,头颅宽大,下颚发达,巨齿獠牙。
比特犬在地球的犬类中,可谓是战斗巅峰,又是好战恶魔,同等重量下,东方绅士——神犬藏獒,可以被瞬间秒杀,简直不值一哂,只有高加索犬、加纳利犬,或可与之一战。
何况此“比特犬”如同水牛那般大小,料想伏虎擒熊,都不在话下。而麒麟虽强大,但没有利爪和犬牙,能怎么办?从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经常看到,狮子捕杀了野牛,鬣狗耗死了黄羊,无论体型大小,毕竟只有主动出击的,才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想到此处,王信禁不住为碧眼麒麟担忧。
此时此刻,两头灵兽蓄势已满,如同待发的弓弩,不得不发,双方缓缓移动,距离渐渐拉近。
【嘀嗒......提醒宿主,我方圣兽身上有伤,请注意。】
紧要关头,奇葩系统忽然发出了提示。
王信一激灵,随后赶紧向碧眼麒麟看去,只见碧眼麒麟的鳞片反射出的光圈,照在周身的蒸腾气体上,如同腾云驾雾一样,霞光瑞霭,气宇轩昂,俨然就是一个仙兽,根本不像有伤的样子。
王信心中疑惑,又看了一会,忽然发现碧眼麒麟走路姿势似乎不对,左后腿显得十分轻浮,仔细一看,原来在碧眼麒麟的左蹄子上方腿踝处,竟然有一处伤口,上面还差着半截断裂的戈刃,每走一步,就有一些鲜血涌出。
“这不公平啊!我们的圣兽受了伤,而敌方的恶兽,一直没有参战,此刻体力十分充沛,不公平,不公平。”王信心中暗暗说道。
但此时两头灵兽已经越来越近。
王信眼见碧眼麒麟腿上的血出了很多,再也忍不住,大声召唤碧眼麒麟停下。
但灵兽的注意力都在对手身上,谁也没有注意旁边这个渺小的人类。
两兽的兽首几乎就要抵在一起了,欺虎犬巨大锋利的牙齿龇出唇外,像两把闪光的剥皮刀,齿间唾液垂下,散发出一种经久不衰的血腥气味,它似乎已经迫切的想尝尝猎物的味道,围观的士卒们似乎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麻醉剂的味道,使得众人麻木不仁。
此刻王信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让麒麟吃亏,它可是万人敬仰的仁兽瑞兽,这么不公平的败给一头凶恶的大狗,真是不能让人接受。
情急之下,王信大喝一声:“这不公平。”
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冲到了两个灵兽的中间,高举双手抵住两兽的头颅,让它们不能再向前迈进。
两个蓄势已满的灵兽顿时一愣。
一个小人物,举起瘦弱的双臂,挡在两只如坦克般强大的巨兽中间。
这一幕,看的战场上的士卒将帅,全部呆若木鸡。
整整三十秒,鸦雀无声,之后,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英雄。”
顿时整个战场上一片沸腾,“英雄”之声,震耳欲聋。
近二十万士卒的呼声,第一次如此一致。
圣裔智人的主帅庞辙,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不是英雄,就是疯子。”
他轻轻呼唤欺虎犬,暗示它,向阻挡它的人,发起攻击,一连呼唤了三声,欺虎犬竟然只是晃晃头,摇摇尾巴而已。
王信双手支开两头灵兽后,一滴‘水滴’落在手腕上,他仰头去看,看见了欺虎犬那张庞然大嘴,红彤彤的,如同脸盆一般大小,吓得他假装看不见。
在犬类和所有肉食动物面前,要想不成为猎物,一定不要示弱,王信深知这一点,但是他推在欺虎犬下颚上的手,还是忍不住的抖动,而且越想停止,就越停止不了。
忽然王信停住了颤抖,一愣之后,面色转为愉悦。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奇葩系统稚嫩的童声提示:
【嘀嗒......恭喜宿主,正在与灵兽培养友好度。】正好碧眼麒麟兽伸出舌头,添了添王信的手臂,又闭上眼睛在王信的手上蹭了蹭。
【嘀嗒......恭喜宿主,因与犬科动物有友好基数,现在与犬科异兽友好度+1。】此时欺虎犬摇头摆尾,围着王信,撒起欢来。
王信心中高兴,众士卒也看的怔愣。
圣裔智人主帅庞辙驱马赶到阵前,大声呵斥道:“欺虎犬,给我滚回来。”
但此时欺虎犬宛如一只大黑狗,蹦蹦跳跳的好不快乐。
庞辙恨恨的骂道:“狗东西。”随后手指轻轻摆动,口中喃喃自语。
顷刻之后,欺虎犬突然停止玩耍,木呆呆的,调转身子,走到庞泽面前蹲下。
庞辙抬起头,向王信蔑视的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样。”说罢驱马赶到王信面前,居高临下,鄙倪的看着王信。
王信抚了抚碧眼麒麟兽的下颚,示意它退后,然后转过身面对庞辙。
二人相对而立,庞辙默然不语,双目盯着王信,似乎要看穿什么,王信觉得浑身发痒一样的不自在。
忽然庞辙眼中闪过两道精光,王信顿时感觉一晕,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四肢顿时垂下,随风摆动,行为已经不能自控。
原来庞辙使用了一种摄魂术,可以控制敌人的思维和魂魄,只不过庞辙还算不上精通,只达到了初级境界。
摄魂术的修炼分为三种境界:读心、摄魂、夺魄。
庞辙仅仅练到第一种境界——读心,但即便如此,也使得他在勾心斗角的权谋争斗中,如鱼得水。为他在圣裔智人坦荡的仕途,增添了关键的筹码。
此时通过注视,庞辙已经控制了王信的行为,进入了王信的识海之中,此间王信有问必答,不会再有一点伪装,也没有一点隐私而言。
在外人的眼里,二人只是相对而立,没有一丝表情。
而庞辙已经通过识海,开始询问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你是谁?”
“我是奇葩。”
嗯?庞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你从哪里来?”
“大水晶山。”
“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喝水。”
嗯?你很渴么?渴了就喝水,这有什么难处呢?庞辙心里纳闷,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又脏又瘦的小子,根本没有能力克服自己的读心术,他说的话不会是假话。
“除了喝水,你想干什么事情?”
“喝足了水,偶尔晒晒太阳也不错。”
庞辙心里有点气,心想这小子心里想的什么啊,喝水晒太阳,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是个傻子么?
“我问你来战场干什么?为什么能阻止我的欺虎犬?”
“我......来干什么呢?......我来看看狗狗的。”
庞辙再也憋不住了。
使用读心术需要耗费大量的专注力和精神,但这个又脏又瘦的小子,根本就不按思路答题,庞辙有限的能量都换来了一些没有用处的答案。
第零二零章 中州战神乌奎
庞辙只好放弃了读心术,从王信的识海中退了出来,随后大口的喘着粗气,不但体能上的耗损非常大,而且他的心胸中有一团闷气郁结,这是自从他使用读心术以来,最不配合的一个人,真的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王信自打被庞辙的读心术控制后,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珏璞王等人也看出来一丝不正常,但见二人相对而立,而且庞辙没有动手,也不好上前助阵。
等庞辙放弃读心术后,控制力退出王信的识海时,王信犹如做了一场噩梦,陡然间惊醒,身体一晃,险些跌倒。
他抬起头,只看见眼前的庞辙手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对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是因为脑海中的奇葩系统和庞辙的一问一答,给庞辙气的如此。
“老人家您怎么了?哮喘病犯了吗?”王信一边关切的说道,一边走上前去,摊开双手,为他推抚顺气。
王信想趁此机会,讨好庞辙他老人家,增加点友好度。因为一会还得腆着大脸,和人家谈纵横捭阖之术,不管自己是不是所谓的大巫,总不能看着玉族灭亡,虽然说自己人微言轻,但好歹也算后台硬,我从地球大老远的过来,麻烦给点面子哦。
王信已经想好了说辞,一双脏手也突兀的攀上了庞辙的锦衣。
庞辙鄙倪的推开了王信的手,心道:“你个傻小子,拿开你这脏手爪子。”他心里憋的慌,但是不好发作,又对王信讨厌的很。
于是场上就形成了一种局面,王信摆动双臂在庞辙的胸前背后,推来推去,庞辙左支右绌,厌恶不已,狼狈不堪。
双方士卒离的远,只见两人对视了一会,忽然动起手来,瘦小子的打法看起来极其笨拙,竟然打的上将军庞辙只有招架之功。
珏璞王心想大巫果然并非凡人,以一人之力,分开对抗中的两大战力爆表的巅峰灵兽,又用这种飘逸的掌法,打的庞辙连连后退。原来是大智若愚,故意隐藏身份,可恨我珏璞,真是眼拙,有眼不识圣人本尊。
此刻在珏璞王眼里,瘦骨嶙峋,还有点脏兮兮的王信,简直就是英俊神明的小救世主,就差五体投地去膜拜了。
珏璞王又想这小伙子要是我儿子多好,是我女婿也行啊,想到此处,珏璞王的脑海中出现了王信和珏燕并肩牵手而行的画面......
Pa!珏璞王狠狠的一个嘴巴抽醒自己,这个画面不河蟹啊,不河蟹,疼痛让珏璞王从盲目崇拜中唤醒,又恢复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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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辙让王信追的急了,心中恼火,暗暗运力于掌心,心想我一掌拍死了你个跟屁虫。
但转念一想,我这么大的人物,怎么能和你一般见识,他一抬头,看见远处一个人鹤立鸡群,心道主意有了,我找个势均力敌的憨子来对付你这个傻小子,想到此处,脑中浮现出口吃和傻子对话的场面,心中暗暗一乐。
于是庞辙猛然一抖袍袖,拦住王信的去路,点手向自己队伍中唤来一人:“乌奎,你过来对付这位。”
圣裔智人群中,威风凛凛的副将乌奎推开左右士卒,大踏步的冲了过来。
王信在窥天筒里面见过乌奎,但是本人一过来,还是被吓了一跳,自己还没到人家胃那么高,这身高粗略估计得2米6吧,大拳头像洗脸盆那么大,大腿像五十年的大柳树那么粗,两双脚更夸张像两只小船。
王信仰头一看,正好对上乌奎的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吓的王信刚要呼出的一口气,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忍不住打了个嗝。
“你......你......是干啥的?”乌奎问道。
都说造物主不会偏爱谁,他制造的每一个生灵看似完美,实则都有缺陷。
比如威武雄壮的乌奎,不但外形气派,战力在九州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也点缺陷,就是有点口吃。
“我是......干啥的?”王信忍不住头疼,乌奎这个问题,问得王信心烦。
王信一时间真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他,从最开始讲,他随着李源奇老师等人,在汤古山脉寻找古生物痕迹,但李老师等人生病后,他又开始寻找治疗草药,这些事情都是有明确目的的。
但自从误入穿越平台,就被无端的送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被珏灿当作大巫,去了大水晶山,斗过了囊犬群,和珏璞王喝了黄汤,野外窥见庞辙和白骨枯喽的交易,被珏熊父子推下山崖,遇见珏燕,然后乔装来到这里,方才又给两只灵兽拉架,到现在......
在短短的几天内,遇见了这么多事情,想迅速理清楚确实有点难。
想了半天,王信终于想明白了。
“对了,我是来......咯......来劝架的。”王信中间忍不住又打了个嗝。
“你......你......你....还敢学......学我说话。”乌奎可是暴脾气,他不知道王信是被吓的打嗝,还以为他在故意学自己说话。
乌奎举起脸盆大的拳头,迎着太阳叉开手。
妈呀,王信感觉天一下子就黑了,刚一抬头,一个五指肉簸箕带着劲风就拍下来了。
王信明白,乌奎这力道又和从天而降的囊犬王不同,囊犬王用技巧,靠的是威慑力,然后乘机以犬牙锁喉。而这个大家伙来实在的,这一大掌拍下,千斤巨力,用上了人家起五更爬半夜,修行来的千锤百炼功力,我这小细胳膊支棱上去......
算了吧,王信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刚好乌奎如铁簸箕一样的大手,从头顶上划过。
“小子,挺......挺......灵活啊。”
乌奎见一击不中,忍不住赞道,随后又俯身一掌。
王信趁着他附身之际,慌忙向前一滚身,这一掌又击空。
乌奎平时与人大战,都是你打我三下,我打你一下,硬弓铁马的实打实硬战,挺住了,就换你打我,挺不住,就是非死即伤,拉回自己阵里去,也不用嘴硬,明摆着就是败了。
王信不和他硬刚,就玩地躺功夫。
乌奎也上来轴劲了,哈腰撅腚的追着拍,拍的战场上一溜烟尘四起。
过了一会,乌奎停下手来,喘着粗气骂道:“你......你这鄙人,偷奸耍滑,忒.....忒......忒不厚道。”
王信本来紧张的一身冷汗,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愤愤不满道:“你这大个子,真不讲理,追着我打,我不曾还手不说,反到被诬陷偷奸耍滑,你说我哪里不厚道了?”
“你......你要是有种,就别......躲,咱们来公平的战一场。”
王信心想,不躲的话,我早就拍扁了,但是嘴上不能服软:“你膘肥体壮,还和我讲公平,你要是像我这么高,咱们才能公平。”
“我.....我这么高大威猛,是因为我.......我天生就是战神的料,罢了,罢了,我......我就自降身高,和你......你再打一场。”
“你......你看这样行不?”说罢乌奎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王信一看这大个子真了不得,跪着也不比我矮,而且这坨得有我四五倍大。
乌奎说道:“怎么样,身高一样了,你先打我三拳,回过头我再打你。”
此时周围士卒站在远处,听不见二人言语,见此情景顿时炸了锅。
“中州战神,怎么跪下了?”
“这可是和石磐王大战三百回合的长人啊。”
“连战的勇气都没有么?”
“这瘦小子是谁啊?”
“对呀,是谁呀,太厉害啦。”
.......
周围喊声鼎沸,但王信心无旁骛,眼前的难题迫使他思考:“虽然属于不同级别,但再让他减体重恐怕不现实了,不打也不中,大个子和我杠上了,我想跑也难,即使我跑了,我身后的这些玉族人,可怎么办?”
王信犹豫了一下,想多拖延一会时间,好让奇葩系统多收集一点能量。
此刻王信通过感受自己的自信程度,觉得现在存储的能量,离饱和状态还差了很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虽然没有一击必杀的自信,但为了尊严,为了玉族,为了珏灿、憨虎、珏璞王和所有士卒,捎带着为了美丽高贵、贤淑典雅、仙气飘飘、冰雪聪明、不食人间烟火、一舞倾人城,再舞人倾国的珏燕。
王信心道我怎么想的最多的还是珏燕啊。
拼了!拼了!
王信虽然不会气功,但也明白要使用全身之力,所以扭转身躯,以腰为轴,以臂膀为轮,摆开架式。
一瞥之间,看到自己肌肉块垒隆起的小臂,心想:“还有点小肌肉块呢,这一拳下去,也得有几百斤力量吧,这个大块头到底禁不禁揍啊?我今天可是来劝架的,万一一拳下去,夸嚓一声,打烂了一个大倭瓜似的,就惹祸了。”如此,轮开的拳头自然少了三分力量。
这架势摆着,拳头还没有抡出去。忽然在玉族队伍中,有人认出了王信,远远的喊道:“是大巫吼。”说罢跑了过来,激动得连滚带爬。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大巫吼,我就知道是你,一手一个打跑两怪兽,乱掌拍跑庞辙,连这大个子都给你跪下了,这个大个子可要让我闭眼睛来打吼。”
第零二一章 兄弟请为我护法
“憨虎等等。”后面又跟着跑上来一位。
此刻王信的拳头,被喊声扰乱,稍稍停滞,离着乌奎的胖脸还有2cm时,乌奎突然暴起左臂,拦住王信的拳头,随后右手猛然掐住王信的脖子。
王信一愣,“不是说我先......”话没有说出去,已经憋的喘不过气来。
这时憨虎已经赶到近前,他忽然感觉情况不对,“大巫你咋的了吼?”
王信勉力扭了一下脖子,看向憨虎,只见憨虎满身是伤,惊疑的脸上还结着血痂,后面还跟着一瘸一拐的珏灿,手里撑着半截枪杆,小腿处似已缺失。一瞬间王信心中百感交集,眼泪几乎从眼眶中涌出。
乌奎的大手又加重了力量,王信根本无法扒开他的手,脸上憋的通红,气息渐渐停滞,双目也因禁锢疼痛难忍,他望着珏灿和憨虎二人,挣扎了许久,终于勉力说出一个字:“走。”
憨虎的表情从惊疑变成愤怒,“快放开大巫。”说罢团着身子踉踉跄跄的向乌奎冲去,身上满是伤口和鲜血,像被西般牙斗牛士戏弄的公牛。
与此同时,珏灿不声不响,单腿猛然跃起,半截枪杆向乌奎头上砸去。
乌奎从地上站起,右臂握着王信的脖子,把他举在空中,抬起左膝狠狠的撞在憨虎的脸上,顿时鲜血四溅。
珏灿的枪杆砸在乌奎的肩上,乌奎似乎浑然不觉,转身又是一脚,珏灿的身子跌在地上,那一条好腿,也咔吧一声断裂,摊在地上。
乌奎分心之际,手上的力度,稍稍缓和。
王信右臂被缚,凭着直觉,抬起左臂,还未待落下,乌奎的手上又猛的加了一把劲道,王信的手臂僵直在天空,四指慢慢垂下,唯余食指,戟指天空。
意识渐渐模糊,鲜血涌出嘴角。
......
【嘀嗒......宿主要保持清醒。】奇葩系统提示道。
王信身体一抖,勉强睁开眼睛,又默然的闭上,随后又睁开双眼,只见自己坐在地上,左臂食指尚且指向天空。
高大如山的乌奎依旧站在面前,仰面看向天空。王信也抬起头,只见恰在自己食指所指方向,天际处涌现出一条黑线,快速地扩散蔓延,转瞬之间黑暗已经漫过半面天空,一时间遮天蔽日,午后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
“憨虎、珏灿你们在哪里?”王信大声喊道。
“我在这。”“我在这里。”二人回答着。
王信赶紧过去拉住憨虎,又去扶住珏灿,他二人已经不能站立,三个人依偎在一起。
此时天空越来越暗,如烟似雾的黑色堪堪布满整个天空。
“大巫,天怎么这么黑了?我要死了吗?”致命的伤痛让憨虎的声音短促而断续。
听到憨虎有气无力的声音,王信的心中酸楚不已。“憨虎,不要怕,这黑漆漆的天是......是......是大巫我做的法术。”王信嘶哑的说道。
“大巫,死在你身边,我们无憾了。”珏灿低声说道,气息渐渐微弱。
“不会的,不会死的。”
“大巫,让我们两个快死的人,靠在你身边干什么?”疼痛和流血让憨虎意识到那即将面对的事情。
“留在我身边......做我的护法。”王信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簌簌流淌下来。
“太好了,我们能做大巫的护法。”
王信感觉到两人的身躯渐渐瘫软。
......
黑漆漆的天空,看不见泪水的流淌,只能感觉到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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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王信即将被乌奎掐死之时,玉族即将亡国之际,庞辙的第一步计划也堪堪就要实现。
天空忽然黑暗下来,随后圣裔智人的队伍中忽然出现了一阵躁动,战马一阵嘶鸣跳跃,众兵将一边勒马,一边看向玉族部队后面的天空,各个面生惶恐胆怯之意,庞辙的心中也是一凛。
有人说是那个玉族瘦小的士兵,做了这个法术,珏璞王不明所以,半信半疑,命令军马先行退回己方阵地驻定,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可移动,暂且静观其变。
对面的庞辙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上将军,临危不乱,此时已经指挥士兵安抚好惊动的战马,军士们持戈肃然而立,锣鼓声哑,军旗不飘,以待这不知来自何方的神圣。
黑暗渐渐的布满了整个天空,此时已有兵士点起火把,众人借着火光一看,黑色仿佛是一张遮天大网,此网仿佛由数不尽的手臂粗的黑丝织就主干,主干间交错相杂着黑色丝线,丝线四周散发着黑气,看起来网眼极小,在每个网结都垂下一条黑线,下坠一个巨大的黑茧,黑茧不由自主的轻微的摆动,整个巨网也被拉扯着摆动,那黑茧像极了蚕的蛹茧,但是大了十倍不止,而且都是黑色。
珏璞王暗自思忖:“此情此景若说是王信所为,看似不像。倒是听说圣裔人豢养一种吐丝的虫子,叫做蚕,它们常以叶为屋,成茧之后倒悬自缚,一般都是在隐蔽的叶子背面,但这么多依次排列在巨网之上,还是头一次见。瞧那密密麻麻的样子,不止数百万只。”
珏璞王不知其中缘故,他轻轻抚了抚碧眼麒麟的肩头,碧眼麒麟是九州世界中接近顶级的灵兽,而且是珏家三代老兽,对危险较为敏感,此时的它虽然机警的望着天空,但是还没有达到焦躁不安的程度。
黑暗的天空中似乎有一道蓝光闪过,紧跟着一道道光芒此隐彼出,众人一阵惊呼,黑暗中传来轻微的破裂声,万千只悬挂的黑茧在随风摇摇荡荡,茧壳咯咯吱吱的声音,像瓦缶陶罐龟裂,裂纹纵横交错,道道蓝紫色微光从裂纹间隙中逃逸而出。
王信双手搂着两个兄弟,看着这诡异之象,心中波澜不惊。
珏璞王低声命令:“神秘力量,不知是敌是友,全军严阵以待!”
而圣裔智人这边庞辙命令:“前军持盾牌蹲伏,弓箭手,巨弩手准备,如敌敢犯立刻还击。”
风、雨、雷、电四大法师不明就里,早就下了高高在上的云台,潜伏在士兵中间,暗中观摩,而庞辙面色严肃,身边欺虎犬此时巨齿收敛,嘴角垂下,流着口水,已经没有平时那么嚣张傲气,只是多了半分呆萌。
便在此时,千万只黑茧顷刻间尽数撕裂,黑暗中光芒大盛,七彩耀目,一只只飞物破壳而出,巨大的翅膀展开大约有二三尺长,大如鹰隼,形似蛾蝶。
令人诡异的是,这些蝶蛾的腹下都有人脸花纹,这些花纹发出七彩荧光,每次扇动翅膀,那人脸便显现出诡异的笑容,一颦一笑,令人心中生寒,头皮发麻。
一刹那间,蝶群猛然炸裂开来,仿佛礼花从空中炸裂,七彩蝶雨漫天洒落。这雨却来的迅捷异常,暴雨倾盆,直向众人砸落。然而不可想象的是,这些巨蝶偏偏绕过了玉族的队伍,向圣裔人的队伍疯狂的攻击。
这些巨蝶大如鹰隼,翅膀鼓动,扑向圣裔智人士兵,勇猛之极,直如苍鹰搏兔一般,而且这些巨蝶那虹吸式口器上的硬喙如长针,专门叮向兵士们的眼睛和鼻子,士兵们被叮的满脸针眼,一针倒不致死,但是伤口奇痒无比,士兵们被叮的不断哀嚎,这惨状却是生不如死。
庞辙大喊一声:“这蝴蝶蜇脸,挡住面部!”众兵丁反应慢,况且情况突然,大家都未曾见过此般事情,被蝶群一扑,有的士兵把刀乱舞动,有的把箭向天乱射,有的伏在地上以盾牌遮脸,瞬间乱作一团。
圣裔人慌乱之际,玉族珏璞王带领士兵们,伏倒在地,拜向那些巨蝶,口中念道:“谢蝶仙子救我等性命,千言万语道不尽感激之情,我等铭记在心,永生不忘,请受我等一拜。”
人族风雨雷电四法师,于乱军中闪出队伍,风雨双姝祭出一团护身飓风,在四人周围形成一团屏障,围住四人免遭蝶扰。
雷法师朗声道:“阁下可是翼族鬼面蛾王前辈,我四人风雨雷电与贵族蝠法王师出同门,与火凤大帝也有过旧识,我等知道前辈到来,便不曾施展任何手段,望前辈就此罢手,免得两败俱伤,被他人坐享其成,岂不贻笑大方。”
“哈哈哈哈”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女子笑声,“雷电双子,风雨双姝都是宵小鼠辈,哈哈哈哈!”
那女子笑罢,又说道:“大巫降临九州世界,拯救玉族,蝶仙子护法来迟。”
风雨雷电四位法师,面露尴尬之色,见来者行事作风,与翼族鬼面妖蛾相似,却又偏偏自称蝶仙子,难道是来自百花宫吗?四人皆不明其中因由,也不知该如何去搭话。
这时那些蝶儿来得更加凶猛,扑向四法师的护身飓风,即使被风卷落,也前仆后继,护身风团,堪堪将破。
庞辙恐怕不敌,冲着四大法师无奈的一笑,随即朗声道:“不管阁下是哪路神明,庞辙无意打扰,我们就此退兵,得罪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说罢庞辙一转身,指挥着队伍,作势退走。
珏璞王见状,赶忙来到王信身旁,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大巫快起来,让麒麟载我们回去。”
第零二二章 骷喽驱死士 庞辙窥兽图
王信按住珏璞王的手臂道:“且慢,还有我这两位兄弟。”
憨虎摊在地上,毫无生气,王信含着眼泪将他推到碧眼麒麟兽的身上。
王信又低下头扶起珏灿,忽然珏灿的手臂一动,从王信颈下扫过,握在了那只水晶吊坠上,停了下来。
“你醒了珏灿。”王信惊醒交加的喊道。
但可惜的是,珏灿的头软软的歪了过去,毫无反应,只有手中握着那个吊坠,没有松开。
王信摘下脖颈上的吊坠,缠在他的手臂上。
忽然他看见,在珏灿闭着的眼角处流下两行泪水,默然无声。
王信的泪水立刻如溃提一般,奔涌而出。
珏璞王将珏灿抱起来,放在憨虎的旁边。
王信握着二人的手,低头哽咽的说道:“如果能活着,大巫一定保护你们再不受欺侮。”
......
珏璞王发号一声命令,余下几千残部,稍稍集结,便退出战场。
他回身对王信说道:“我们走吧。”
王信点点头,推了碧眼麒麟一把,随后跟在后面。
本来伤心欲绝,对身外世事浑然不觉。
忽然没来由的觉得后心一阵寒意。
他猛然回身,但见一支大箭,向着碧眼麒麟,破风而来。
王信来不及思虑,他仓促间,跳起身子去抓,但脚下一个踉跄。那飞来箭矢,正中下颌,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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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辙收起宝雕弓,向远处望去,只见碧眼麒麟,似乎还在踽踽而行,心下不免有些失望,随后转过身来,低吼一声:“撤!”
风雨雷电四位法师,又合力拢起一团法力障碍,阻挡蝶群进攻,圣裔智人士兵捡拾兵器,稍稍处理一下伤口,后军变前军,弓箭营先行,步兵居中,骑兵断后,逶迤退走。
当圣裔智人队伍离开约十箭之地后,那些蝶儿向天空网上飞起,黑网慢慢的叠卷起来,渐渐流向天际。而地上那些蝶儿的断肢残体,瞬间灰飞烟灭不知去向。
珏璞等人见庞泽带着队伍退走,赶忙又对着天际跪下,祷告感谢了一番,回头查看,不见王信,四下寻找,不见踪影。又恐怕庞辙等人再此追来,也不敢清理战场,弃了满地的兵器,只带着两千多残兵慌慌忙忙取道回城。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那群蝶儿退向天边之际,一道青芒从战场旁边的云浮山中射出,直射蝶群,继而传来一声微弱的惨叫声,蝶群一散,又迅速聚合在一处,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庞辙回望战场,蝶已飞远,奇怪的是珏璞的军队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庞辙心有所思,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一拍欺虎犬,领着人马望附近的赤金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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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将近子时,天空灰蒙蒙的,依旧弥漫着漫天血雾,让星月黯淡无光。大战之后云浮山前,似乎还回荡着白天的喊杀声、惨叫声和兵器的金属撞击声,让人忍不住肌肤生栗。
战场上死伤的士兵中,有一人悠悠醒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过了许久,才知道自己没死。
这人正是大难不死的王信,方才庞辙退兵时,忽然射出一箭,似乎飞向碧眼麒麟兽,而王信看到后赶紧扑过来抓箭,那箭刚好撞在王信的下巴上,因为距离极远,威势已减了一半,但劲道依然极大,王信当场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觉得下巴还很疼痛,摸起了肿痛异常,但奇怪的是下巴上并没有扎着箭矢,珏信心中不解,只能猜测是庞辙着急出错,仓促中没有发现此箭没有箭头,否则自己将必死无疑。
王信稍感庆幸,忽然闻听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呵呵哒,呵呵哒,呵呵哒......”像骨头撞在一起的敲击声,亦或是发自谁喉咙中的诡异笑声,越来越近。
珏信侧耳听了一会,忽然无端觉得寒毛炸起,脊背发冷,赶紧快速翻身躲在河边偏僻处。
借着月光,只见有一位举动异于常人的神秘人物,蹦蹦跳跳的走过来,但见他修长纤细的身子,一身黑色长蓑衣遮住脚面,竟然和雨夜中白骨枯喽相似,只不过他此时黑帽黑纱挡住面孔。
黑衣人没几步便跳上了战场旁边的土包上。随着嘴巴上的黑纱抖动,卡拉卡拉地念起了神秘的咒语,大约一刻钟之后,战场上响起金铁碰撞的声音。
珏信心中好奇,不免在河边缓缓探出头来,只见地上那些已经倒下死去的士卒,一个个竟然挣扎着坐起、站起。
那黑蓑衣人不曾伸出手,只是用衣袖夹着某种白色的铃铛晃了晃,那些士卒如同得到号令一样,整齐的走动起来,他们也不分红衣绿衣,只是排成一队,向云浮山谷行进。
有头的士兵神情木然,无头跟在后边也似乎被人牵引指路一般,还有些断臂残肢的,手脚并用,也都踽踽的跟着队伍行走,那神秘人物似乎也不着急,长长的队伍直到天蒙蒙亮时,终于消失在云浮山谷之中。
王信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吓的浑身狂抖,体若筛糠,待那黑衣人刚刚离开,紧绷的信念彻底崩溃,昏倒了过去,身子一歪滑下了河堤,滚进了清江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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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云浮山二十里外,有座城池被圣裔智人取名石阶城,是圣裔智人最西边的边城,也就是最靠近老金六族的城市,这是石族人用他们精湛的石工技艺建造的一座新城。
圣裔智人为了这座坚实的城市,付给了石族人一千瓦罐粳米黄汤,还有一千只圣裔智人畜养的卷毛羊,肉质肥嫩。对于这两件物事,石族人爱不释手。
此刻石阶城内,几乎所有空地上,甚至街道上都搭满了行军帐篷和马棚,昨天夜里忽然有十几万士卒驻扎在这里。
在一间狭小的石屋内,有一个人给自己蒙上黑色面纱,警惕的向外看了看,然后重新关紧了门,从怀里取出一个羊皮卷轴,徐徐的展开,只见羊皮卷轴上画满了咒语一样的诡异古文字,右侧是一列硕大的梅花篆字,这人用手摩挲着这些凸起的文字,好像在细细辨认,口中轻轻的念出:“九州百兽图。”
蒙面人默念着那几个字,笑容涌到脸上,他翻过卷轴,只见最左侧有几行像形骨文的小字:
“自从大罗真仙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有扶桑古木,可贯通相连两界,形成双子世界,或曰互为影世界。然以九州这一界,地广物丰,生出万千珍禽异兽。百年成精,千年化灵,种类繁复,但以修行进化方式分,多属两类:
“一类曰劫兽,以杀戮渡劫,之后得以进化,概分四段即妖、魔、诡、异;每段由低到高又分为一到十阶。
又一类曰修兽,崇尚自我修行,参透天意而进化,亦分四段即神、圣、灵、奇,每段亦分十阶。”
......
然彼界人族统一天下,频施杀之头、食之肉、寝其皮毛、盘弄其骨牙,毁其所居之手段,是故彼界灵兽终将尽灭。
故取混沌种子植入九州修劫两兽之体内,以观其变化,此乃系彼界灵兽复生研究所需。
......
古字迹洋洋洒洒,又细小如蚁,蒙面人看得渐渐眼花,只好略过中间部分,看向末尾:“以上所述因时代久远,不甚详细,纰漏若干,遇异类者请续更之。”
蒙面人再向卷轴右边看去,只见里面有好多神魔兽形,墨迹已经淡化,但所画兽图精细入微,令人甚是惊疑,每个兽图的旁边都有一段文字说明,蒙面人迅速的浏览一下卷轴,目光停在了其中一个图形和文字上:
九州百兽图之:碧眼麒麟
形容描述:鹿角、牛头、龙鳞、麋身。
魔兽属性等级:修兽の圣兽三阶
价值金额:二百万金币
大杀技:天麒下凡
小杀技:圣蹄云光,威严震慑
攻击范围:大、中、小
年龄:千年以上
攻击:八百青铜戈
速度:十倍青骢马
防御:三十倍顽石盾
品性:沉稳内敛善良忠诚
综合实力:八十分
蒙面人看罢忍不住连连点头,口中默念道:“不知那一箭中的与否,混沌种子是否植入成功。”
一边又去卷轴里寻了另一幅图画,自语道:“的确画的很像。”他观摩了一会看向旁边的文字:
九州百兽图之:墨狱兽
形容描述:巨头、阔嘴、长牙、形若巨犬
价值金额:一百五十万金币
魔兽属性等级:劫兽の异兽四阶
大杀技:地狱犬咆哮
小杀技:撕裂,恐吓......
攻击范围:中、小
年龄:一百年以上
攻击:七百青铜戈
速度:十倍青骢马
防御:五倍顽石盾
品性:疯狂嗜血暴躁忠主
综合实力:七十分
那蒙面人发出轻轻的叹息道:“碧眼麒麟已经达到圣兽三阶,果然战力高强,墨狱犬也与真实实力相符合,他又向那卷轴里寻找,忽然双眼一亮,只见:
九州百兽图之:巨石恐犀
形容描述:状若巨牛、鼻上有独角、身披石铠、防御极高
价值金额:一百八十万金币
魔兽属性等级:修兽の灵兽七阶
大杀技:狂犀践踏
小杀技:混乱,石甲反弹......
攻击范围:大、中
年龄:三百年以上
攻击:八百岩石锤
速度:七倍青骢马
防御:五十倍顽石盾
品性:暴躁、忠主、可潜水、食量巨大
综合实力:八十分
第零二三章 有女伶舌利如枪
蒙面人看到巨石恐犀的图形和文字后,双手击掌喜形于色,一跃跳起身来,把《九州百兽图》仔细的卷好放在怀中。
推开石屋的门,看看左右无人,走到自己的宝贝坐骑旁边,摸摸坐骑脖颈道:“墨狱兽,墨狱兽,我觉得还是欺虎犬这个名字好听。”说罢一欠身子,刚要坐上墨狱兽的背上,忽然又自语道:“此兽扎眼,如此太过张扬。”于是转身寻找了一匹战马,向石族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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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信,自从目睹了神秘人用咒语,把那些死亡士兵唤起,又摇晃着骨铃,把那些死士带进云浮山谷里面后。
一时间惊得昏了过去,滚落在清河水里,甫一落水,就打了一个激灵,醒转过来,心下稍稍明悟,只见周身浸在河水里,赶紧手足并用,所幸河滩水不深,又有一些跌落的河里的士卒和战马躯体,勉强爬上河堤来。
此刻他坐在河堤上,茫茫然竟不知身在何方,叹浮生恍然若梦。
少时片刻,思路渐渐清晰,心想此刻应当先回到玉族,把此间所闻都告诉珏璞王,而且提醒他防备珏熊父子,再看看自己的两位好兄弟。
想罢站起身来,想找一样趁手的兵器用来一路上防身,因为害怕再遇见那神秘黑衣人,或是其他奇怪之事,也不敢上岸,只在河堤上四处张望。
只见河堤上下还有许多断戈残箭,上面也都沾满了鲜血。
王信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害怕血迹,寻了一会,只寻到了半截干净的枪柄,长短如一根三尺长的短棍。珏信把短棍擦拭干净,别在身后。
刚起身,又停下脚步,在河水中浣洗了一下周身。又把那身染满血迹的军衣脱了下来,放在河水中搓洗了一遍,但那血迹难以清除。只得拧了半干,叠成一个条形,挂在腰间,忽又觉得血衣,着实让人心中不适,犹豫片刻,又将那衣服从腰间取下,叠好放在河堤旁,这才觉得妥当。
王信沿着河堤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了十四五里路,渐渐的慢了下来,忽然听到水面上传来簌簌声响,侧目观望,只见河中不远处漂浮一物,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
他心中好奇,不免停下脚步仔细看去,不免一惊,只见五颜六色的彩衣随着河水的波动,载浮载沉,心道这河中不是一个人吗?
这几日在战场上,刀剑无情,残躯死士十分常见,王信心里虽然难以接受,但这也由不得他。
“或许这人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王信扑通一声,跳入河中,游向那人,其实他并不擅长游泳,河水中的危险也不是方才在浅水河堤能比的,且他年少时一贯体弱多病,养成了好静不好动的性格,平时也不会涉险下水。
但此刻救人要紧,王信想不了太多,他小心的游着,让身体免于沉下去,但是四肢划动起来很不协调,费了好半天劲才游到河心。
王信来不及多想,也没敢歇息,拉住那人的丝绦系在自己的腰上,哗啦哗啦地游回岸边,把人托在岸上,喘了一阵粗气,才转头去看那个被救上来的人。
原来这落水的是位年轻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皮肤像瓷器一般细腻洁白,五官端正俊俏,黑色秀发如瀑垂下,双目紧闭,呼吸全无。
王信没有救人的经验,先是呼喊了两声,不见少女有回应,再向左右看看,荒郊野外,半个相助的人影也没有,王信就慌了手脚。
又呼唤了一阵,还是毫无反应,王信心道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她恢复正常的呼吸,看来只能帮助她呼吸吐纳了,急中生智,取出来自己怀中的一方手帕,这手帕本是池影给他的,但因为用了很久,难免脏兮兮的,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它盖在少女的口鼻上。
王信低下头,看到了少女俊俏的脸庞,心中不免一阵犹豫,忽然想到:“曾经在某本励志书上看过一段话语,具体如何写的什么记不住了,但大意就是,只要心中无邪,凡事都是正道。何况此刻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哎,我王信也豁出去了。”想到此处,王信收收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俯下身来。
......
王信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正要施救,忽然一只玉手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躺在地上的少女陡然间坐起,杏眼圆睁道:“哎呀,这一觉睡的好香,是谁打扰本公主休息。”
随后她鄙睨蔑视地看着王信道:“谁往本公主身上浇的水,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小奴隶,不知道深浅,没眼力见的家伙,你-你-你居然还用这个破抹布捂着我的嘴。”少女说着把那个破旧的棉布手帕扔在地上,含着眼泪,恨恨地踩了两脚。
王信初来异世,见识不多,不知道少女被那个脏手帕罩在脸上,到底是多么羞辱的事情,本来以为少女苏醒后,会向他谢救命之恩,没想到却挨了一顿训斥,心中憋屈,只觉得这少女甚是矫情。
他平日里心善口拙,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更不善于和人辩白,此刻红着脸怒道:“你怎么恩将仇报骂我,可是我救你上岸的!”少女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了来龙去脉,但嘴上并不服软:“你这个放牛娃儿明明在说谎,我方才施展水上浮的功法,在水上睡了一觉而已,既凉快又舒适,你把我拖了上来,用一块脏布蒙上我的嘴,又色彩迷迷的盯着我,不是想害我又是做什么?再说如果连我都能掉到水里,就凭你还能救得了我么?”
少女一边说,一边取出一条紫色丝带,束起了款款秀发,回头鄙夷一笑道:“看你这身装束,还背着一根木棍,应该是个放牛娃,想来是孤陋寡闻,必定没见过什么叫一苇渡江、登萍渡水吧,今天本公主就让你长长见识。”
说罢身体陡然跃起,飞向河面,到达河心时,脚尖向河面一点,身体凌空飞向前方,留下河面一圈涟漪,几起几落间已达到对岸,河面上传来了她银铃般的朗朗笑声,少女也不耽搁,悠忽一转,直接踏着水面渡了回来。王信见她衣袂飞舞,步态轻盈,好似神女下凡,一时间发起楞来!
少女年纪见王信瘦弱,年纪似乎不大,她也似久无玩伴,玩心大发,冲着王信一笑:“看我的本事怎么会被淹死,再说这个还不算什么,还有更精彩的,让你看看,”少女略一沉思道:“就让你看个百蝶儿舞吧。”也不待珏信表示是否愿意观看,自己就翩翩的舞了起来。
只见她腰肢漫展,玉臂轻摇,翩翩跹跹地似风摆柳一般,刚刚还乖巧灵动的少女,忽然间安静起来,与方才判若两人,这时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只蝴蝶,被曼妙的舞姿吸引,围在少女身旁盘旋飞舞,紧跟着两只,三只,几十只,几百只,成千上万只,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的蝴蝶都飞过来,它们随着少女一起舞动起来。
少女的舞姿渐渐加快,蝶儿们一时间漫天飞舞,忽然少女悠忽一停,满天蝶舞嘎然而止,少女双袖一摆,蝶群慢慢散去,少女累的摊坐在地,看了看还在发呆的珏信道:“方才这个叫百蝶舞,怎么样,看傻了吧。”少女又低头喃喃自语道“让你看有什么用,你一个放牛娃,哪见的过什么好看的舞蹈。”
说罢抬起头看着王信道:“我最近在学飞天舞,我听说此舞只有玉族的珏燕跳的最好,她怎么可能比我跳的好,到时候我会把她抓来,和她比一比。”
王信站在一旁,双臂还木然的僵直在空中,此刻刚刚缓过神来,本来他对少女的蝴蝶舞,心中感觉十分佩服。但是想起刚刚自己被打,又被瞧不起,而且这狂妄的少女说要把珏燕抓过来,要知道珏燕被世间万千少男少女视为天人仙子,王信当然也不例外,少女对珏燕不敬的话,着实让王信十分不满。
但他此时有事在身,心中沉闷,也不愿与这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斗嘴。于是低声说道:“还可以吧。”
少女忽然怒目圆睁,瞪着王信道:“你这个凡夫俗人,放牛娃子,怎么忒爱说谎,明明你看的发了呆,这时候倒是嘴硬,难不成是还有些不服气喽。”
王信觉得这少女脾气虽暴躁,却也爽朗直率,像是一个性情中人,不像珏燕那样冰雪仙女、高不可攀。
倒也算是有趣,所以并不想与少女辩白,但听她言语中对珏燕不敬,便想打击一下她的骄傲的气焰,忙说:“姑娘,你的表演真的很好看,可是像这些戏法,包含一点魔法幻术,我虽然不会表演,却也听人说过其中的窍门。”
少女一楞,然后露出童真的笑容莞尔道:“放牛娃儿,嘴上也不老实,爱讲大话啊,就算我这是戏法了,可惜你一辈子也学不会。”
第零二四章 鲤跃龙门终成王
王信见少女出言不逊,难免争强好胜道:“那也未必,我也听人说过一些原理,比如你方才这两个戏法,渡江便是在脚下装两块宽阔的鱼皮,这鱼皮用桐油反复浸透晾干,遇水不湿,能像船桨那样迅速的划起来,步子迈得大一些,一划一划的就到了对岸。至于蝴蝶跳舞,那便是更简单不过的,多采集一些百花的花粉,藏在袖中,每到舞时便向外慢慢抛洒,蝴蝶们嗅到花香自然而来。”
少女听罢,脸上红一阵,紫一阵,不知心情如何形容。突然一笑道:“好罢,就如你说的这样。”几秒后脸色突然一沉道:“放牛娃子,真是好生猖狂,既然如此简单,你现在照做,做出来也便罢了,如若做不出来,本公主就要了你的小命。”
王信看她那副穷凶恶极的样子,也唬了够呛,心道这少女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虽然年纪轻轻长得秀色可餐,但言语间却不像善类。既然自己夸下了海口,若不露他一小手,真是不好收场。
王信摸了摸怀里,有几颗玉珠,是昨天珏璞王发给他的,又摸到一把小刀,手再向里一探,触到了一物,软中带硬,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好吧姑娘,我这戏法必然没有你的精彩,不过也是挺好玩的,我这个戏法叫鲤鱼跃龙门。”
说罢王信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少女,只见她神情颇为不屑,嘴唇鼓动,正要出言揶揄自己,赶忙抢先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做一个龙门。”
说完便在路边的树上攀折下几根树枝,虽然是秋天,但树叶还没全落尽,这些树枝韧性很强,王信小时候编过柳筐,做过鱼篓,所以编这个柳条的拱门还算娴熟,他用手快速的反复折了几次,一个带有简易的装饰的拱形就成了,号称双龙对拱。
王信举起柳枝拱门,向少女展示了一下,就跃入水中,走了几步,当水面淹没胸部时,停了下来。将柳枝拱门插在水中,起初柳枝被水波冲刷得倒了下来,王信双手在水下一阵摆弄,双龙对拱的柳枝门就立了起来,趁时悄悄掏出怀里的东西,那是一块糯米馍馍,前日珏燕送他路上充饥的。
看着被碾碎在水里的馍馍,王信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有点心疼啊。
做戏做到底,王信故弄玄虚的念了一会口诀,向着少女兴奋的喊到:“快看!”这时河面上忽然有几只鱼儿露头,少女方才看王信忙前忙后,觉得颇为无聊,脸上已经现出不屑的表情,刚想上来挖苦几句,没想到此时真的有鱼出来,顿时略感惊讶。
再看时何面的鱼儿越来越多,把王信围在当中,一只只鱼儿争相向那树枝拱门跃去,只可惜那些鱼儿总是差了一些,没法越过拱门,即便如此,这些鱼儿依然乐此不疲,屡战屡败,越挫越勇,争相的跳去。
忽然鱼群一阵骚乱,一只有手掌那么长的金色鲤鱼跃出水面,群鱼儿顿时避让,都销声匿迹一般散入水中,那小金鲤鱼儿冲着柳枝拱门游来,摇头摆尾之间,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少女此刻看呆了,王信一楞,心道:“这金鲤傲然昂首,群鲤唯恐避之不及,料想此鱼不是寻常鲤鱼,必然是一鱼王,我的小伎俩,如何可以召一只鱼王来。”
那金鲤鱼王,离拱门尚远,突然一跃,鱼尾轻摇,悠然越过树枝拱门,还在空中未落下时,身体快速变细,腹下生出四只细小的爪来,头部生出两个小突起,然后悠忽落入水中,并未游走,一转身游向王信。吓的王信浑身一抖。
那金鲤小鱼王化成一个如小龙般的物事,撑起头部向王信拜了两拜,转身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这两拜,真把王信骇到了,王信头脑一木,双腿一软跌坐水中,喝了一口河水,方才醒悟过来,只是觉得腿软站不起来,少女从岸边一跃,把王信水中提起,双手一托,转身飞回,把珏信放在一方绿草上,少女想把王信扶起,可是王信腿不争气,还在颤抖。
他慌忙掩饰道:“方才水凉,腿也抽筋了,让我坐这先歇会。”
过了一会功夫,王信觉得好多了,甫一抬头,发现有双含情脉脉的漂亮眸子,正注视着自己,原来正是少女,王信还没被人这样看过,脸一红怕被少女发现,再取笑他,慌忙站起身来,又找了一个借口搪塞道:“怎么样,鲤鱼跳龙门还行吧?”
少女嗖的跃起,从后面一下子抱住珏信,王信只觉得少女气息如兰,王信的心都快跳停了,过了一会少女噗呲一乐道:“好精彩的幻术!”王信头一次和女子这么亲密,觉得很不自在,刚想要挣脱,却发现少女的手不安分起来,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让王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女的手到王信腋下时,忽的用力一掐,痛的王信大叫着跳开。
王信龇牙咧嘴的看着少女,少女一乐:“哎大男子汉怎么这么怕疼。”王信表情痛苦刚要争辩,少女又笑道:“我是在摸你身上有没有龙鳞,腋下那块凸起有点像,我便揭了揭,不过看样子好像不是龙鳞呀,好像是肋骨。”王信听得一脸懵懂,他虽嫉恶如仇,但天性豁达,见少女喜欢调笑,便苦笑道:“原来你想揭本龙的逆鳞,你好狠毒啊。”少女又道:“我方才见你在水中,唤起那么多鲤鱼,又有那金色鲤鱼之王越过了龙门成了小龙,而且向你拜了两拜,便知道你不是寻常的人。料想小龙能拜的,不是龙王也是鳞族的佼佼者,这才摸你身上有无鳞片。”
少女突然脸色一肃道:“你这个骗子,谎称自己是放牛娃儿,来欺骗本公主,快快老老实实交代你的身份,你是哪个族的魔法师。”
王信听少女说完心中又气又乐道:“我何时说我是放牛娃儿了,只是你一直这样称呼我,我不曾反驳而已。”少女道:“你穿这身破旧又脏兮兮的衣服,背了个孩子玩耍的木棍,不是故意装扮成的放牛娃儿,是甚?”
王信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地人而已,来这里不久,根本不可能是什么鳞族人,龙王更不敢想,放牛也不敢当,因为牛很贵的,根本也买不起。家里只有几只呱呱呱的小动物,说完王信用手做出一张一合状。
“再说我也二十几岁了,虽然长得不算老,但再被叫‘娃’也颇难为情的。”王信补充道。
少女好奇心顿起道:“呱呱呱是什么动物?”王信觉得少女脾气虽然不好,但行为倒是也有些古怪可爱,便也想捉弄她一下,便笑道:“呱呱呱又叫扁嘴喇叭怪。”少女又惊愕了:“是吗,我一生见过无数怪兽,比虎还大的犬,全身长满石头的独角牛,浑身都是尖刀的短腿猫等等,还是未曾见过这扁嘴喇叭怪,要么你领我去看看,或者抓来一只给我。”
王信听得怔愣,心道:“我编个名称逗她,她也胡言乱语说了那么多怪物,但看她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要么是故意演给我看,要么是得了什么疯病,胡诌起来。真是可怜这漂漂亮亮,魔术功夫了得的姑娘。但转念一想今天事情,确实有些蹊跷,自从遇见这姑娘,便遇见好多奇事,平时自己喂鱼时,知道那些鲤鱼天生爱跳跃,便心生一个小伎俩,美其名曰鲤鱼跃龙门,谁知今天却真遇见个金鲤化龙,难道是自己眼花吗,莫不成生出了幻觉?”
少女看王信在那里沉默,不接自己的话茬,大声喊道:“哎,想什么呢?回答我的话。”王信回头看少女,正欲说话,却见少女坐在那里眉头紧锁,表情狰狞,好像十分疼痛,忙走过去蹲下询问。
少女道:“你有没有刀?”
王信道:“做什么用?”
少女道;“除疾之刀。本公主肋下有疾。”
王信:“啊?有。”
赶忙从怀中取出那把战术短刀。
这时的少女,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活泼,面色惨白,头上汗珠噼里啪啦落下,表情十分痛苦。王信一时间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用小刀划开少女肋下的衣服,只见伤口处已经血肉模糊,一只乌青色的骨质锥状物体,扎在肋下,伤口周围已经青肿,少女嘴唇发抖道:“你去河中打些清水来,给我冲洗一下伤口。”
王信道:“不可不可,那水中有好多蜉蝣和细菌,会沿着伤口进入血中,若是没有消炎药,谁也救不了你了。”
王信一边看伤口,忍不住埋怨道:“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这里荒郊野外,没有医疗之所,我先去找些草药试一试。”
少女嫌他啰嗦,但此时又已经无力反驳。
第零二五章 前路漫漫君保重
王信嘱咐少女坐在草地上,不可乱动。脚步慌急,一转身就进入林间,好在这九州世界,山中野外都没有过多的人为干预,所以草药颇丰,不似在汤古山脉中那样稀少。顷刻功夫就返了回来,手中掐着几把草药。
王信把采集来的药材,放到两块干净石头上,先把树叶和藤蔓碾碎,收集了汁液和药渣,又打开覆盖少女伤口的衣物,那颗乌青色的骨质锥赫然在目,显得比方才更加突兀。
王信心道,看来这骨锥不得不拔,因为父亲是农村的赤脚医生,小时候见过父亲为人针灸把脉,中医这方面多见于疏通经络,调理脏腑,处理这种外伤,倒是不常见。
换到平时,他绝对不敢拔,但此刻性命悠关之时,眼见少女已经不像方才那么活泼好动,原来刚才见她面色苍白,还不知道缘由,本是那少女凭借坚强的毅力强撑,王信后悔自己没有看出来,方才不知少女病入膏肓,还和人家争吵。
哎,即使打了自己一下......
想到此处,顿生悔意。此刻少女呼吸急促,面色铁青,精神恍惚,四下又无旁人可以帮助自己,王信不得已做下的决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从前总怕做错事情,负了别人,所以一直畏手畏脚。
此刻的王信不能再犹豫不定,他备好了消毒的草药,和切割腐肉用的战术短刀,用草药汁仔细的涂抹了小刀和双手,用止血的草药涂在伤口上,又用药汁涂抹了骨锥漏在外面的部分,一只手用力的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捏住骨锥,果断的一拔,噗的一声,两寸长的钉子带着黑紫色的血液被拔出。
少女昏迷中大叫一声,王信用小刀将少女伤口上的腐肉和残血刮了下来,又把伤口里的黑血挤出,直到黑血变成血红色的鲜血,王信拿来用草药渣滓做成的膏药,把它迅速的按在伤口上。
片刻之后,少女悠忽醒转,摸摸腰间,冲着王信呲牙一笑道:“小哥哥受累了。”王信看着少女,想想方才一直叫自己放牛娃,小奴隶之类,现在忽然叫自己小哥哥,心里觉得可笑,原来这少女也不是不懂情理之人,又见这样个乖张伶俐的女孩,这一刻梨花带雨,心中顿时又生出了无限可怜之情。
少女道:“小哥哥,你从哪里淘来的灵丹妙药,我方才伤口疼痛难忍,用上了你那张草药膏药,只觉得伤口周围麻酥酥的,也没有那么疼了。”
王信道:“小时候偷看父亲的书籍,因为里面有好看的图案,所以格外注意了,记得其中写过野生莲碧罗的花叶和根茎,都可以用来麻醉消毒,但是如果使用不当,或者过量,不但不能救人,还可以毒死人,方才也没有其他药物,只能用这个,好在你现在没事,我也算是放下半颗心了。”
少女一笑道:“小哥哥可见天上有牛乎,都是被小哥哥吹起来的,你若放下半颗心,提起半颗心,有道是一心不可二用,你这心难不成要为我而碎了。”说着对王信做了一个鬼脸。
王信见少女如此乐观,本来绷紧的心稍感宽慰,但性命攸关之事,断然不可以当做玩笑,一笑而过。
赶忙正色道:“我方才给你把骨锥拔出,已经冒着极大的危险,好在止住了伤口流血,现在看起来骨锥似乎有毒,是否医治彻底,我用的只是土办法,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所以我会送你去最近的城市,让那里的医生给你看看,再做进一步医治。”
少女道:“不必,不必。”说完翻身跃起,双手连拍身上道:“怪也,怪也,果然周身无事,我方才还躺在那里,装做一个病人,你果然当真了,哈哈哈哈。”王信看得一惊,暗道此女果真不是凡夫俗子,有此异于常人的体魄,怎的这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少女道:“多谢小哥哥,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我听说人族都爱金钱,你想要多少?我明日便让人给你送来。”珏信摇摇头。
少女道:“小哥哥不喜欢金钱,莫不是喜欢美女喽,难不成小哥哥也喜欢珏燕?飞天一舞动九州的珏燕。”
王信苦笑了一下。
少女叹口气道:“小哥哥不要想的太美,连人皇都得不到的珏燕,我能把她抓来,但是她也不会肯跟你在一起的,所以千万不要痴心妄想了,否则命也容易不保矣。”
王信无奈的笑笑:“珏燕再美,却和我风马牛不相及也。”说完觉得自己言语粗俗,好像亵渎了天上仙子一般的珏燕公主,恨不得掌自己一个嘴巴。
少女道:“那便好,小哥哥不用死在牡丹花下,做不了那个风流鬼,也省得将来我想起你时,都会觉得尴尬的。”
少女又道:“本公主已经好久不回去了,母后会着急的,所以与小哥哥就此别过了。”王信听少女向来以公主自称,想必家中非富即贵,医治条件总是更好的,便道:“那也好,快些回去医治伤病,我愿意再送你一程。”说完心中惭愧,人家若真是公主,虽然美貌不及珏燕十分之一,但也算千金之身,而自己虽然来自异世,但出身低微贫贱,又不会武功,又不懂得魔法,竟然要与公主同行,心中告诫自己再不可说出这样的蠢话来。
两人从河堤来到古道之上,并肩而行,王信故意和那少女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欲下,从清河水面吹来一阵晚风,凉爽袭人,让人觉得好不舒适。两个少年人相处了难忘的一天,方才还打骂斗嘴,此时就要分开,却有些心生不舍。两个人各怀心事默默前行,少女忽然停住脚步正色道:“我族里有个风俗,如今日你为我疗伤,见到了我的身体,你又不是大夫,我于情于理应该嫁给你才对。”
王信一愣,他对少女的感情比较复杂,由厌恶到深有好感。
此刻听她如此说,也想到曾经从书中看到过一些风尘眷侣之故事,当时好生羡慕,但是至于结婚嫁娶,从前倒是未曾认真想过。
如今竟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与自己提及此事,想想那携手天下,牧马天涯,其情其景都甚是美极。一念至此,王信觉得身上一热,耳面皆红。忽然又觉得自己失态,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不等王信答话,少女道:“我其实本该嫁你,但你不是王,也不是王子,甚至连诸侯将相都不是。我父母亲朋和族里都不能同意,按照我族里的规律,已经见到我的身体,但又不能娶我的,这样须杀之。”说完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一个杀字,吓得的王信身体一冷。他只好尴尬的笑了一下:“姑娘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骇得我身上发寒。”
少女道:“其实你也不必害怕,只要我喜欢你,自有办法救你,怎么忍心让你去死。”
一瞬间,王信觉得好像被早春的阳光照耀,心里暖暖的。
少女又道:“我和你才认识一天,虽然对你有好感,但是说喜欢你还为时尚早,所以说也很难办。”
王信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道:“我没想到救个人会遇到这么大麻烦。”
少女看到王信囧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族还有一个规定,此种情况下,若是武功强于我,也可免于一死。”说完含情脉脉的看着王信,此时他已被少女的多变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少女又道:“貌似小哥哥,并不会什么武功吧。所以,唉,还是死路一条,难救也,难救也。”
少女指着前方岔路口道:“你我早些各奔东西,免得被我族人发现,会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少女又道:“若是被我族人问起,我便说你还小,要杀你或是嫁你,都可以等你长大再说,所以漫漫人生兮,请你务必慢点长大兮。”
王信心道二十来岁,在古代早就成爹了,怎么还说我小。
但听少女说出告别,紧张的心情一缓,觉得少女方才打打杀杀的只是说笑而已,于是模仿少女的口气和嘴脸道:“即是如此,王信只能送到此处,前途路漫漫兮,请君多多保重兮,然,最重要的是谢谢公主不杀之恩兮。”
少女哈哈一笑,抱拳说道:“原来你叫王信啊,那甚好,告辞了。”说罢快步向西行去。
长亭外,古道边,相见时难别亦难。王信目送少女半里路后,慢慢转身,向西踽踽而行,夕阳照在王信的身上,在漫漫古道上留下颀长且孤独的影子。
忽然一阵风声,王信甫一回头,只见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笑盈盈的看着他。
王信心潮澎湃,却故作镇静道:“姑娘缘何返回,难不成是来取我性命?”
少女嘻嘻一笑道:“我方才走着走着,忽然有一事想不通,故而回来问你,”
第零二六章 此身植入混沌种
王信道:“何事想不通?”
少女道:“王信你曾说过,家中有扁嘴喇叭怪,到底是个何物,是大是小,四足还是三足,身上有羽翼乎,又有鳞片乎?”
王信闻听忍不住笑道:“此物有羽翼不喜飞天,无鳞片却爱戏水,有内气声如洪钟,有扁口最爱生吞。”
少女顿足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
王信见少女认真如此,不想再戏耍她便道:“原来我家中有此物六七只,春天生蛋,夏天游泳,秋天食米,冬天进窝。只不过是一种家禽,名曰鸭子。”
少女像个气球泄了气道:“原来是鸭子啊,我当是什么怪物。对了,鸭子是什么东西啊?”
王信都被气乐了:“等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
少女道:“好。”随即脸色一正道:“王信,认识我必然会给你平静的生活带来麻烦,想杀你之人或许会平添了许多,我希望你好好学习武技,也多学些保命的法术,将来游历江湖,还要有一把好兵器防身,我家宫内,宝弓利箭、长戈短刃无数,只是我走时匆忙,未曾携带,如果有缘再见,我一定送一些很好的给你。”
王信点点头。
少女又道:“但我身上只有这蝶翼紫金簪,想赠给你,你我萍水相逢,我本不在中州,与你谋面颇难,此物留做将来思念之物,以感谢你为我刮骨疗毒之恩,不知道肯接纳否?”
珏信心中一动,什么叫留做将来思念之物,忽然想道:“莫不成少女又来戏弄我了。”抬头一看,只见少女坦然真挚的目光直视过来,她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紫色蝶形金簪泛着七彩光芒,眉目间没有半点戏弄之意。
两个人四目久久相对,目光中似乎在探寻、在肯定、两颗心碰撞之后渐渐融化,秋意盎然,一种朦胧且隐约的情愫在冉冉燃烧,温暖了整个秋天。
良久,王信的心锁铿然打开,他双手接过蝶形金簪。
少女悄然看了一眼王信,转身欲走,王信一把拉住少女,从怀中掏出珏璞王赏赐的玉珠道:“我身上没有贵重物品,只有这几颗玉珠,也送给你,说罢从身上撕了一块干净布条,把珠子穿上后数了一下,总共十颗丢了一颗,还剩九颗,塞到少女手里道:“珠子少了些,做个手链尚可。”
少女看了看那布条穿缀的手链道:“小哥哥的定情礼物真是简朴呢!”说完忽然觉得言语中有些不妥,一张俊脸唰的红了。
王信的脸也红了,结结巴巴道:“珠子是好珠子啊,玉族上好的珠子。”
少女接过珠链,郑重地套在手腕上,忽然眼中涌出离别不舍之泪。
王信道:“此番别后,不知何时再见,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王信你可叫我小蝶,有缘必能再见,若是无缘也强求不得。”
少女小蝶又道:“王信,我有点饿了,我们去摘点野花吃吧。”
王信道:“啊?吃什么?”
小蝶道:“不,不,摘点野果”
王信道:“好。”
......
......
王信道:“小蝶,我忽然有一事想问你,你那个伤是怎么得来的?”
小蝶眨眨眼道:“我不小心摔倒,撞上了那个东西,对了,扁嘴喇叭怪那东西......”
王信又问了几次,都被她托词过去,知道她不愿意说,或是事出有因,便也不再追问,两个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童年趣事,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秋夜,偶然传来几声蛙鸣,惊扰了沉醉客,唤醒了梦中人,两个单纯的少年人,抵不过世间种种沧桑,终究要各奔东西,唯有相约,当彼此思念时候,就坐在皎皎明月下,看看彼此映在其中的影子。
王信举起手来挥别少女。
忽然想起这段时间,脑海中的奇葩系统,缘何没有出来说话,难不成那小豆苗年纪尚小,看不得人家谈情说爱,听不了打情骂俏。
回想自己似乎未做过出格的事,也没有说过太过份的话,稍感坦然,心道,此番有小奇葩系统附身,倒是要给这个幼苗做一个好的表率,此后不可以饮黄汤,也不可以......还有什么呢?
“奇葩,出来,聊聊天,你知道八戒都有哪八戒吗?”王信呼唤奇葩系统。
但脑海中并没有出现小豆苗那熟悉的影子。
王信心中奇怪,正胡思乱想时,忽然觉得腮下痛痒麻木,伸手去摸,摸到颌下皮肤之内,生出一个圆球,触手滚烫。
王信不免一愣,再用手摸时,那圆球好像生出来许多红线状脉络,随后向手臂和背上延伸,身上火烧一般的灼痛感也在蔓延,王信惊讶不已,那红线转瞬间蔓延到珏信的眼睛,火辣辣的感觉,眼前一片红光,双目顿时不可视物,之后一阵火辣之气喷涌进心胸。
王信忽然觉得心中烦闷,没来由的怒火中烧,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他目不视物,只把双臂狂舞,竟然将路边碗口粗细的大树打的砰砰作响,浑然不觉得疼痛,口中兀自狂吼不已。
小蝶此时已经走出三四里路,忽然觉得身后有异样的声音传来,回头一望,只见王信所在之处有一团红光,不住滚动乱串,又时有怒吼咆哮传来,她慌忙发足狂奔而回。
只见王信全身被一团红气笼罩,那红气中此起彼伏的闪烁着炙热的亮点,好像燃起了团团火焰,被红气包围的王信像一个地狱狂魔,把那双臂乱挥,又把双脚乱踢,接触之处,竟然有几枝干枯的树条燃烧起来。
小蝶本是乐观之人,但见此异象也难免不知所措,她心想这难道是火魔附身?还是中了其他的火系魔法?转念一想是火必然需用水解,她咏念聚水咒语,不久从清河里飞起一束水流,冲向王信,那一束水流刚刚接近珏信身上的红气,呼的一声,白茫茫的水雾轰然大起,热浪喷薄而出。但水流还是不够大,没有起到灭火的作用。
小蝶不再犹豫,她俯下身来,背上噼噼啪啪作响,两双蝶翅,生了出来。折叠在一起的双翼挣破衣服,迎着风呼啦一声,蝶翅完全展开,每一翅足有一丈见方,蝶翼上有几轮美丽的环纹,在月光下闪着墨绿和金紫的光芒,十分好看,可惜王信现在身处狂乱之中,双目不可视物。
小蝶跳在空中,双翅悠忽扇动,飓风一阵阵向王信吹去,王信的身体如一团火球,向水中飞去,扑通跌落清河水中,身上滋啦一声,腾起白雾无数,狂乱的王信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凉气袭来,好不舒服,又过了一会,他勉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在河水当中,小蝶此时已经收了翅膀,又化成人形,来到河边。
小蝶关切的问到:“王信,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信道:“方才我觉得下巴上疼痛,用手去摸,摸到了一个滚烫的圆球,忽然那圆球生出许多脉络,那些脉络竟然延伸到我的眼睛和心里,我只觉得心里发闷,十分恼怒,也不知恼怒因何而起。”
小蝶道:“是不是谁对你施了火系虫蛊,或是火系魔法,你快回忆一下。”
王信道:“没有,对了.....”
“哎呀,不好。”王信还没有说完,忽然感到浑身热辣之气又来袭,赶紧把身体伏进河水里。身体周围的河水冒出气泡来,这气泡越冒越多,渐渐的河水竟然滚滚沸腾。
小蝶焦急的喊道:“快往前游!”
王信被热水蒸煮,心胸如遭锤击,呼吸不得,又被滚烫的蒸汽弥漫熏蒸,意识已尽消散,突然听到提醒,强大的求生本能激励他,猛的划开水,向前冲去,水里顿时升起一串串水泡。王信拼命的游了一会,觉得身体凉爽了许多,他渐渐放慢速度,只见身后浮起了大大小小的许多鱼儿尸体,心中不忍道:“没想到我王信今日,无意间杀了这么多生灵。”
小蝶站在河堤上焦急的喊道:“王信继续游啊,停下来会被烫死的!”
王信道:“我要游不动了,好疲惫啊,死了算了吧。”
小蝶道:“不可以,快游,我在想办法呢。”
王信又憋了一股劲,游了起来,他偷偷看了看河堤上的小蝶,此时正焦急的一边转圈,一边跺脚。
此刻王信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感,其中有感激,有惭愧,有无奈,有疑惑,更有狼狈不堪和羞愧难当。想道此处,心一横,死了算了,头一低,咕咚咚喝了几口河水,身子顿时一重,向河底沉去。
就在此时,一只几丈大的彩蝶,从水面上掠过,唰的一下捞起正在下沉的王信,放在一棵大树下,紧跟着收起翅膀,用手拍打一下王信的胸口,王信吐出几口河水,醒了过来,只见小蝶站在面前。
王信张开口道:“我今天一定是中了邪门的法术,已经不可救药,你就不要再费心机了。”
第零二七章 伊人成茧 吾心黯然
小蝶道:“不会的,肯定有办法,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
王信体内如烈火焚烧,痛不欲生,再看看身上汩汩蒸腾的水汽,不免叹道:“命不可违,不要劳心思了,有缘的话,我们来生见吧。”
小蝶双肩颤抖眼含热泪道:“我难舍的人,我无力挽留,或许真的只能来生再见。”
王信勉强的站起身子,咧开皴裂的嘴唇冲小蝶一笑道:“热的难受,让清河之水接纳我吧,为我沐浴,洗去我的烦恼,小蝶来生见!”
说罢,他抬起腿来,向清河跳去。
眼含泪水的蝶影忽然一把拉回他。
小蝶深情的望着王信,忽然破涕为笑道:“王信哥此番离别,来生再见,不知道我还能认识你不,好在我有你送的手链,来生你一定要认得啊,但你虽有我的蝶簪,若是被别人拾去,来生我便不能识你。”
王信身上红气又开始蒸腾,他用最后一点毅力支撑自己,听完小蝶的话,心中苦笑了一下,但他不忍心破坏这样的气氛。
他努力的稳定情绪,缓缓说道:“我会把这只蝶簪放在怀里,保护好。”
小蝶咬咬牙道:“不,我要给你留下一个印记,让来生我还识得你。”说罢一下子抱住王信。
王信想要挣脱,身上传来一阵舒适的凉意,他已经无力挣扎。
一个就要离开世间的人,最后拥抱了自己所爱,忽然觉得无怨无悔。王信仰望天空,他眼中的夜空忽然变成夕阳西下时候,他看见了地球上的那个村落,错落不齐的篱笆栅栏、一排排矮小的房屋,红墙灰瓦、袅袅炊烟、放学归来的孩童,扔下书包,还有一只长耳朵的小黄狗,瞪着一双黑眼睛,扭着头好奇的看着自己。
忽然他的目光在一处矮小的房屋前停住,那是两个熟悉的身影,佝偻的脊背上背负着重重的柴禾,步履蹒跚。
一个瘦弱的少年,伸开双臂,奔向他们......
王信干燥嘶哑的喉咙咕噜一声。
“我回家了!”他喊了出来。
甚至吓了自己一跳。
王信睁开眼睛,才知方才魂归故里,如梦一场。
而眼前的小蝶面色惨白,干裂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拥抱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僵硬无力,她的身躯向后倒下,王信伸开双手抱住她,急切的问道:“小蝶,你怎么了?”
小蝶淡然的一笑:“我给你留下了,好看的印记,来世便能认得你了。”说完看向王信的脸上。
王信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没有摸到那个让自己发热的东西,身上血红发热的脉络也消失不见,他终于明白了,他对小蝶乞求道:“快把那个家伙还给我。”
“不给,这印记像一朵六瓣雪花,好漂亮啊!小蝶满脸的笑容渐渐僵化,乌黑的头发渐渐斑白起来。
“不,不要这样,还给我。”王信捧着小蝶的脸,疯狂的寻找那个发热的东西。可是他一无所获,只看到小蝶渐渐枯萎的皮肤。
他抱着小蝶的身体跳进清河里,默默的念着“没事的,只要有水就不会死的。”他在河里疯狂的奔跑着,忽然他发现小蝶的身体上长出了丝丝缕缕的白丝,这些白丝越长越长,最后交融纠缠在一起,渐渐把小蝶的身体包裹住。
王信在错愕中,他扒开小蝶面前的白丝,紧张的呼唤:“小蝶!小蝶!”没有得到一点回复,只看见小蝶苍白的脸,渐渐枯萎。
包裹着小蝶的白丝快速的生长,王信再也看不到小蝶的脸,小蝶的身体迅速的被一个白色丝茧裹住。
王信仰天长啸,他抱着小蝶偌大的白茧不知如何是好,过去的两天内发生的事情,超过了他能接受的范围。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小蝶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忽然变得苍白衰老,转瞬之间又化成一只白色丝茧,失去了生命气息。
王信心灰意冷,恍恍惚惚。
一阵浪涛滚过,那白茧挣脱了王信麻木的双臂,随着水流飘去,王信忽然醒悟过来他拼命去追,白茧越飘越远,王信已经不知道疲惫,他只是拼命的舞动自己的双臂,却看见那白茧变成了一个小白点,他看着远方,信念一点一点崩塌,终于他的头埋进了水里,冰凉的河水让他感觉清醒一点,他抬起头,发现远处的白点停在那里,太好了,还有希望,他拼命的游过去,越来越近,他手脚并用,像一个初生的牛犊,跌跌撞撞。幸好是水柳挡住了白茧,他抱起白茧,向着那丛水柳,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用一只手,脱下自己残破的外衣,撕成布条,把偌大的白茧牢牢的绑在自己的身上,回头一看,他已经到了江心,再也没有力量游到岸上了。他轻轻的拍了拍白茧说道:“小蝶,我们又在一起了,我没有力气了,回不到岸上了。”
他舒缓的呼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惊喜:“当初在这里认识,终究离不开这里,让我们就在这清河水里相依而眠吧。”
王信抬起头,看着广阔绵长的大河:“谢谢您伟大的河水之神,成全了我们,请您见证公主小蝶和放牛娃王信的故事。”
说完,他惨然一笑,对自己说:“我太累了。”然后平静的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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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城内,蒙面人看完了九州百兽图,骑着马走后两个时辰。
“报告上将军。”一个报信士兵匆匆的跑进指挥营。
人高马大的副将乌奎,懒懒的仰在虎皮大椅上,撇撇嘴道:“庞大人不在,有......何事?
“禀乌大人,标下用窥天筒发现清河水面有可疑现象。”
乌奎凶恶的面孔上眉头一皱道:“快说。”
“禀大人,标下看见了一只巨蝶,五颜六色,身长有几丈之巨,正在清河水面驱驭一个火球,十分可怖。”
乌奎道:“会不会是那鬼面妖蛾,又在河上戏弄,此番庞将军不在,无人碍我手脚,我当亲自去看看他有何手段,备马,抬狼牙槊。”
之时又有一位主管督粮的副将,名唤丁痈,毛遂自荐,愿意随乌奎前往,两人点了五十骑兵。因怕那河上巨蝶逃走,慌忙间也未着盔披甲,只带了兵器,便匆匆飞马冲出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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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蒙面人快马加鞭,此刻已经遥望石族的王城——石梯城。
石梯城和石阶城是兄弟城,在石阶城西方一百里,和石阶城相似的大小,相同的结构,能容纳十几万人,同样也是出自石族能工巧匠之手。
石族人很喜欢圣裔智人酿造的粳米黄汤,像采石和搬运都是体力话,一天劳作后,能喝到醇厚的粳米黄汤,舒舒服服睡上一大觉,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石磐王也是如此想,他体量民心,所以在他的主张下用石阶城换了一千瓦罐黄汤,但是没过多久就喝完了,黄汤没了,但坚固的石阶城还在,这时候石族人忽然觉得这个买卖有点亏。
所以他们这次提出,要圣裔智人用两千罐黄汤作为筹码,来交换石阶城的兄弟城石梯城,没想到竟然被圣裔人智拒绝了。
这样石梯城就留在了石族人手里,因其内部先进到接近完美的工事,自然成了石族新的王城。
此时石梯城内,石族人勇武的族长--九州战神石磐王,刚刚喝完两大罐粳米黄汤,又吃了半只烤卷毛羊,躺在自己王宫内的大石塌上打盹,他捋着自己乱糟糟的虬髯,又拍拍滚圆的肚子,砸吧砸吧嘴,回味着美味的烤羊肉和醇厚的黄汤,不禁称赞圣裔智人真TM会享受。
突然间又想起玉族和圣裔智人的大战,也禁不住心中感叹:“珏璞倒算是条汉子,敢和圣裔智人战斗,多亏有突然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奇人,又加上天降异象,有神秘力量相助,否则珏璞必然全军覆灭,到时候圣裔智人已经占领了玉族领土,然后攻进玉族王权象征的蓝水晶宫,在蓝水晶宫旁开设一个绝大的粳米黄汤作坊。”
想到此处,石磐王心里痛快,继续做他的黄汤美梦:“我石磐王近水楼台先得月。圣裔智人赶着四匹马的铁轮毂大车,载着满满一车黄汤瓦缶,给我送来。文绉绉的圣裔智人使者,穿着宽大的绸袍,用充满敬意的语气宣读着人皇臻帝的旨意‘赐给伟大的九州战神,勇猛无匹的石磐王粳米黄汤二十坛,以示我心中的敬意。’岂不快哉,岂不美哉。”“嘿嘿。”石磐王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石磐王转念一想:“不对,若是圣裔人不开黄汤作坊,而是大肆的开采玉石矿,快速的扩充地盘,然后再占我的石头矿山,如果是这样就不好办了,对,不行,我得去找珏璞谈谈,不能让他那么快失败。”
石磐王想到关键之处,醉意朦胧的大脑顿时清醒起来,忽然眼角余光中有个黑影从王宫外闪过,“是铁腿吗?是岩石吗?不,岩石没有这么快,铁腿没有这么高大。“
“这不是熟悉的人。”
第零二八章 总有鄙人抚我犀
九州战神石磐王缓缓地拿起装黄汤的瓦罐,抬起脚尖悄悄的走下宫殿的台阶,轻轻推开石门的一角,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人。石磐王粗中有细,见对方越能过几重守卫,便知其手段不同寻常。
所以怕惊扰了对方,自己没有贸然推门出去,而是退回王宫,走到石塌前,双手猛的一抬,将千斤重的花岗岩刻制的石塌抬起,下面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石磐王小心翼翼的潜了下去,在下面又把那石塌慢慢挪回。
洞内是条蜿蜒曲折的地道,虽然没有灯火,但石磐王早已对其结构烂熟于心,走到拐角处时取了一杆备用的石锤,然后顺着迂回百转的地道,来到一处大石殿下方,这里有他最牵挂也是最担心的----石甲独角犀,所以这里和他的寝宫有一条密道相连。
大石殿被称为巨犀之殿,长宽都不下百米,里面全是青石铺就,其宽阔完全可以供石甲独角犀散步撒欢,大殿里面供石甲独角犀起居饮食的物事样样俱全。
在巨犀之殿的西北角,一些蒲草之下,石磐王轻轻伸出手来,将眼前的蒲草扒开一道缝隙,向大殿里面张望,只见魁伟如山的石甲独角犀站在那里,口中嚯嚯地正在咀嚼,独角犀的脖子下面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侧对着石磐王,此刻蒙面人的手正放在独角犀的脖子下面,用力的给独角犀挠痒。
石磐王心道:“让我猜到了,你也稀罕这灵兽,看在你有眼光的份上,让你死的痛快点。”石磐王轻轻活动了一下右手腕子,重新握了握石锤的短柄。他对自己一手抛飞锤的技艺,拥有绝对的自信,百米之内,可以做到指哪打哪,没有失误过,此时他从地洞口慢慢的向外探出身来。
忽然那蒙面人说起话来:“石磐王啊,你还真是个蛮人,愚蠢的家伙。”
石磐王听到话音,缓慢移动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但是蒙面人好像没有发现他,继续自言自语般说道:“石甲独角犀这样千年难遇的灵兽,让你给虐待成这样了,可怜啊,真是可怜。”
石磐王性格直率,平时粗枝大叶,但对待独角犀的心思却细腻的例外,简直胜过了对待亲儿子,此刻听人说他虐待独角犀,心中甚是气愤不服,非要和人理论一番方可,把本来要飞出手的石锤斜插在腰间,两手一拄地,从暗道中跳了出来。
同时大喝一声:“拿开你的脏手。”这一声如雷贯耳。
蒙面人吓了一跳,赶紧拿开手,过了片刻,战战巍巍的说道:“阁下难道就是石族战神,天下无匹的石鼠王吗?”
石磐王见他此般样子,心下火气稍稍消减,微微一哼道:“九州战神,天下无匹倒是天下人赐给我的称呼,亏你这下三滥的小厮还知道我的名号,但我是石磐王,可不是什么石蜀王,你要记清楚了,可不要再乱讲。”
蒙面人道:“小人当然知道您的威名,石锤在手,打哪指哪,行走于雄山大川之间,如履平地,土挡挖土,石挡锤石,凿眼打洞,天下无匹。方才看您钻洞而出,肯定就是石鼠王大人了。”
饶是石磐王再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也知道蒙面人在侮辱自己,石磐王怒极而笑道:“呵呵,我看你是嫌死的慢了。”说罢从腰间抽出石锤。蒙面人嘴上不停,脚下却早已跃出三丈之外,同时手中扣着的五只暗器向石磐王激射而来,口中说道:“送给你的石头。”
石磐王眼见来的暗器细小,也不躲闪,身子一绷劲生生的接住,但眼神一眨之时,手上的准头还是受到了影响,与此同时蒙面人好像后背生眼,突然跑出一个之字形,那一锤砸在了蒙面人的小腿上,也许是力度不够,蒙面人竟然停下身子,回头捡起石锤,一边跑一边喊:“谢谢你的礼物,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独角犀不能喝黄汤。”话还没有说完便风驰电掣的一般跑远。
石磐王追出巨犀之殿,跟在后面一路狂追,但奔跑并不是他的长项,况且刚刚饱饮了两大罐黄汤,胃里哗啦哗啦的乱响,追了一会,肚腹大感不适,只好止住了步伐。
石磐王心中不免奇怪,有此等脚下功夫的九州之内并不多见,能躲开我飞锤之人天下更是无几,况且石甲独角犀平时不会让生人接触的,蒙面人竟然能给他挠痒,不知是何方高人。
想到此处,心中若有所思,他陡然转身,一路奔回,待到了大殿之中,只见石甲独角犀稳稳的站在那里,口中兀自咀嚼个不停。
石磐王开始检查独角犀的食物,盛装食物总共有四个巨大的阔口石缶,第一个石缶中还有一些粳米黄汤,石磐王想起蒙面人说过,石甲独角犀不能喝黄汤。
石磐王趴在装黄汤的石缶边缘嗅了嗅,又掬起一捧,饮了一大口,但觉浓香醇厚,五脏六腑舒服的妥妥帖帖,心道:“那蒙面人必是唬我,这么好的东西,有什么喝不了的,不喝的才是傻子。”又检查了第二个石缶中装的五谷粮,第三个石缶中装盛的新鲜七色果蔬,第四个石缶中是清澈的山中冰泉,都未见异常。
石磐王微觉心宽,低头看见脚边几颗鹅卵石,便是方才那蒙面人打在自己身上的,看来此人并无伤我之意,似乎又不是想偷石甲独角犀,其中是何原因,凭石磐王这么直率的性格,恐怕是猜不到的。
饶是如此,石磐王心存迷惑,连夜找来石族三王的另外两位,也就是他二弟铁腿王和三弟岩石王,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一说,二人也猜测不出其中因由,只得表示以后需要更加留心才好。
平时石甲独角犀喜欢安静,饮食起居都是三弟岩石王一人亲自操持。此刻为保证绝对安全,石磐王当夜便按排手下工匠,在巨犀之殿前砌了一处值班兵房,留下十几个精壮能干的士卒轮流站岗,又备齐了虎皮大鼓,牛角号等通讯的物事,以备不时之需。待得一切安排妥当,已近天明,石磐王腹中的黄汤后劲十足,此时劲道来袭,困意浓厚,便转回到自己的石塌上做梦去了。
石磐王走后不久,石甲独角犀黑漆漆的眼中发出一道诡异皎洁的光芒,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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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裔智人上将军庞辙,悄悄出城,原来是到石梯城去做了这一件“好事”,两个时辰尚未归来。
此刻石阶城内,庞辙手下副将,两米六的长人乌奎做主,带着督粮副将丁痈和手下五十名骑兵,由那位传信兵引领,已经飞马来到清河水旁,只见河面上烟波浩渺,别说巨蝶的影子,连往日过往的通商船只都没有。
乌奎气馁,转身拨转战马欲要回城。
督粮副将丁痈喊道:“乌奎大人且慢,江面上有一白点,正顺水流缓缓移动。”说完把窥天筒交给乌奎,乌奎举起窥天筒沿着江面望去,果真有一白点在缓缓移动,乌奎转头问丁痈:“丁大人,追......追......不追。”
丁痈道:“追啊,乌大人。”
乌奎一笑道:“好吧,丁痈大人你......追.....追......追吧,我先回去,庞大人让我留守石阶城,不得擅动。”
丁痈道:“乌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乌奎道:“追......追上了去送死......死么?”
丁痈道:“乌大人,您方才出发时气势如虹,现在怎么胆怯了?”
乌奎道:“我路上想......想过到,那鬼面妖蛾能轻易吓退庞辙将军,定是有些大......大道行,我若与其周旋,一时间又拿不下他,岂不丢......丢脸。”
丁痈道:“乌大人不知,所谓人有打盹,马有失蹄,趁其不备,若是真抓到鬼面妖蛾,高官厚禄,自不必说,即使不抓到,知道他的行踪,庞辙大人甚至臻帝,都少不了重赏你我。”
乌奎道:“那鬼面妖蛾法术非常神......神秘莫测,庞大人有风雨雷电四位大法师,都不肯冒......冒那个风险,何况你我。”
丁痈道:“大人,你不是见得么,那鬼面妖蛾,只会结一些大网,生几只蝴蝶,有甚可怕?蝶吻纵是坚如铁针,又怎能比的你狼牙槊般粗细。
乌奎撇嘴问道:“既然有此良机,丁大人你何不趁......趁此机会,日后独......独享高官厚禄?”
丁痈道:“大人,若有高官厚禄,卑职当然愿意与您分享,且您身高丈二,我高九尺五,俩个均高一丈开外的长人,形容又何其端庄魁伟。我二人鹤立鸡群,惺惺相惜,走到哪里,形若两位险道尊神,岂有若个敢挡路之人,又哪有不顺风顺水之事。”
乌奎忍不住哈哈笑道:“丁大人既然如此说来,乌奎愿......愿随丁大人尊驾驱驰。”
丁痈赶紧俯首鞠了一躬道:“乌大人莫说玩笑话,小人岂敢。”
乌奎收起笑容,傲视不理。道了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