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因缘
“师叔,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
“师叔,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年轻?师父都是糟老头子了?”
“师叔……”
“丫头。”夕阳中,勇公子坐在石凳上,银色的发丝点缀金色随着风飞飞扬扬,他伸出手掌,语气温柔的可以融化一川冰山。
她的师叔太温柔,温柔得像这抹斜阳,温柔得让她不知所措。
陈浩然看着面前的人,搭上他的手掌,小手被勇公子握在了手心,暖暖的。他将她拉到面前,抬手刮了一下陈浩然的鼻尖儿:“白发是因为我比你年长,容颜不变是因为怕你忘记了我。”
陈浩然怔了怔,有些心酸的伸手去触碰勇公子的白发,像月光一样的颜色,柔和而美丽。
“师叔……”
“私下里可叫勇公子。”勇公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静如雨后的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师令。”
片刻的怔愕后,陈浩然缓缓启唇:“黄……泉……”
“乖。”勇公子的话语充满着宠溺,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她:“凌儿,如果我要你送我一件礼物,你会送什么?”
陈浩然想了想,指着勇公子袖口上的花纹笑道:“要是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花,我一定送你一朵。”
勇公子愣住,片刻,了然笑了笑。
也许你不记得,千年之前,在忘川河旁,你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就像刻进命格里一般,即使历经轮回,有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师叔……你在想什么?”陈浩然看着失神许久的勇公子。忍不住问道。
勇公子回神,淡笑:“没什么。”
陈浩然面色沉重:“那……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你刚才握得我好疼……”
勇公子愣愣。这才发现方才走神得太过厉害。他放开陈浩然,对她一笑:“回去休息吧。你似乎还有事情要做。”
陈浩然立时想起来那三千幅春宫图的事,心里一阵憋屈惆怅,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她苦着一张小脸,瘪瘪嘴:“那师叔,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离开,勇公子幽幽叹息了一阵。清池公漫步走来,上前一揖:
“仙君,她的劫数是不是真的要提前来了?”
勇公子的眼神凌厉的几分。他负手于背,看着缓缓落下山的斜阳,沉声道:“不是提前,是已经开始了。”
“她已经遇上他了?!”清池公表露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当初从忘川君手里接下这个被贬下凡历劫带罪赎过的孩子,就是希望她能够避开她与那个人的相遇,可是……
勇公子回身,从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声线幽幽仿佛来自天外:“一千年了,我一直在寻找。但是从未找到过关于他的一丁点儿信息。”
清池公沉吟了半晌,无奈摇摇头:“也许能找到那位王的只有这个孩子吧……”
勇公子的眉宇紧蹙,夕阳的余晖忽然在他眼中失去了柔美。那是一种不甘和担忧,甚至带了深深的懊悔。
天边那一抹孤云落去了晚霞的颜色,飘渺的与夜幕融为一体。无形之中,他仿佛瞧见了千年以前的那一幕场景。
“若你在忘川河旁赠我一枝曼珠沙华,我便许你在下一轮回见到你心中执念之人。”
“心中执念之人?”紫衣女子掩口笑道:“勇公子,我早已将身心交付给九天,心既不属于我,又何来可执念之人。”
思及此处,他仰头。不由轻叹:“清池公,也有事情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
老者捋捋胡须也是轻轻叹息。“仙君,若这是劫数。那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夜色柔和,清朗夜空一时乌云密布,先前还闪烁着恬静的星辰,现下都隐身到云雾中去了,仿佛累了的睡眼,迷蒙起来。
陈浩然趴在窗子前的书桌上,挑着油灯,握着毛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图……啊……”陈浩然睡眼惺忪,宣纸上已经画了十几只八王,背上都写了“白凤离”几个字。她念叨着念叨着,不由自主想起了白日的跟白凤离站在铜镜前的那一幕,脸唰的红成个番茄。
他唇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耳际,温热的,就像小猫挠得人心尖发痒。
“我府里的女人,目前只有站在镜子前的这一个。”
诱惑的声音萦绕在脑海里,陈浩然的心脏又开始小鹿乱撞。“啊啊啊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作死般地趴在宣纸上,陈浩然看着那几个王八,情绪濒临崩散:“三千幅……谁能救救我……”
趴着趴着,困意侵袭,陈浩然杵着毛笔就伏在书桌上睡着了。
梦境,还是梦境。
白色的,一团一团的烟雾。
忽然,她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睛遍布着血丝,狰狞的面容,胸口源源不断有鲜血流出。
然而,他笑了。被鲜血染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冷的笑意,“紫渊,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胸口一闷,陈浩然心脏骤然剧痛,她抬手捂住胸口,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剑,而双手鲜血淋漓。
“啊!”
那血人一步步走近,一把抓住剑刃,孤冷地讥讽道:“杀了我,你就安宁了么!”
“就安宁了么!”
陈浩然猛然由床上惊醒,才发现冷汗在已浸湿了背脊,衾枕上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她抬起袖请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昨夜她做了什么梦,至今的心绪都无法平复。
挣扎着起身至桌旁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一口饮尽润着自己干燥的嗓子,还没来得及缓气便听见温子然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小不点!起床了!”
温子然一脚踏进屋。看到面色极其苍白的陈浩然,皱紧眉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浩然放下茶杯,翻起白眼:“被你吓的!”
“……”
“四师兄。昨天那件事,我记住你了!”
温子然满脸委屈。将脖子上的狐狸面具一扯,拉住小师妹的衣袖,“四哥知道错了,可是我一听到声响就去找你了!都没见人!”
陈浩然瞪了他一眼,鼻子吹气:“反正我记下了!”说着,她眼珠一滴溜,凑近温子然,弱弱道:“师兄。你有办法弄到三千张……那个图吗?”
温子然孤疑地看着她一眼,直接把面具拉起来戴上:“我要去禀告师父小师妹要出书了。”
“四师兄!”
陈浩然拽住温子然的衣袖,双腿一缩闭眼赖在地上,她仰头长啸:“你若不帮我我就要去扫茅房了啊——”
回眸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角挤出几点泪花的陈浩然,噗嗤一笑:“怎么不去找二哥帮忙。”
陈浩然懦懦:“跟平阳太守扯上关系……找二师兄不是自寻死路吗……”
“也对,二哥那么痛恨朝廷。”温子然带着桃花儿的眼神表示赞许,他将狐狸面具搁置在额头,拉起小师妹:“这件事等回来我帮你想想,现在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师叔他们都等着呢。”
“去哪儿?”
“命格台。”
陈浩然霍然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子然,瑟瑟问:“我可以测我的使命了?”
温子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审视着陈浩然。沉重的表情让她向后缩了缩,蓦地,他又露出了一口白牙的放荡笑容:“去了就知道了。”
命格台。是清池山每个入门弟子前去求得这一生要履行使命的地方。
在这之前,她的师兄师姐都已经得到了自己的使命,救世济贫,除暴安良,是他们这一生的职责。
陈浩然心中忐忑,在这之前师父从未给她提及测命格的事情,以前好几次她偷偷跑来这个地方。都会被罚跪一日。而今她随着师兄的步伐踏上命格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在心头。
不远处。勇公子飘飞的银发依然那么显眼,他向陈浩然伸出手。牵着她走到了命格台中央的六芒星阵。
气氛冷凝到了极点,陈浩然有些害怕的拉住勇公子的手,“师叔,我有点怕。”
勇公子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给她:“不怕,有我在。”
想到自己的使命马上就要知晓,陈浩然一闭眼,紧紧抓住了勇公子的衣袖,“可是我还是害怕。”
勇公子看着她的小脸,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回头跟清池公点了点头,只听清池公大喊:“摆阵!”
勇公子搂着她的肩膀,坐在阵里,整个六芒星随着来回人影拔剑的闪动赫然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前尘之世,今生之劫,六芒星启,命格归一。”
陈浩然听着师父的吟诵,紧紧闭着双眼。胸口什么东西,压着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一样,脑袋很痛,就想要爆炸了一样!
“凌儿,凌儿。”
勇公子的声音在耳旁呼唤,然而陈浩然根本听不见分毫,脑袋一直有很多画面飞速旋转,她想要去捕捉,但就是抓不到。
她看到一个提着剑的紫衣女子,站在一条一望无尽的大河旁,她高喊:“凤皇!”
陈浩然捂住了脑袋,她痛苦的神色让勇公子惊慌起来,“凌儿!”
“啊啊啊——”她抱着头,感觉天崩地裂一般,她浑身散发着血红色的光,就像从炼狱里走出来的赤血战神,陈浩然紧闭着眼睛,那个向她走来的人,是谁!到底是谁!
脑海中黯然闪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心仿佛被人掏空,痛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师父!小师妹好像快坚持不住了!”黎轩担忧道。
清池公皱紧眉头,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滚滚而落,楚夫晏跟左寻萧双剑合璧,惊天光华闪耀在命格台。
“凤皇——————————”
陈浩然仰头长啸,所有的光芒都被她身上的乍现的红光夺去,左寻萧连忙拉住楚夫晏飞至地上。才没有被红光所伤。顷刻之间,光芒消去,只留下半空中悬浮一张纸。而陈浩然倒在勇公子的怀中。沉沉睡去。
“呃——”一间昏黄的房间里,装饰奢华。床上一个男人似乎才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他浑身是冷汗,右手捂着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白凤离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手指尖的缝隙中方才有一道红光闪过。他脸色苍白,紧抿着唇,调息了半晌才缓缓移开了手。他扶着额头,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昏暗的光线里。隐隐绰绰有一道赫然的伤疤出现在他的胸口,而未被遮掩的唇角,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冷笑。
终于,要开始了么……
“这不可能,我们都是去救助别人,陈浩然的命格怎么会是去杀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清池山!”
“小玥,你冷静点。师叔师父都已经在商议了,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能让她知道。”楚夫晏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修罗玉面,白衣胜雪。剑指离安。”
“我们只要不让小师妹去离安,她应该就不能杀人了。”
“这有什么不好。”楚玥孤傲地冷笑:“离安城那些歹人不是都该杀光的吗!”
“小玥!”楚夫晏厉声打断妹妹的话,严肃道:“我说过。不能让仇恨蒙蔽了自己。我们平日里整治的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有该死的理由……而今……”
“那我们要困住凌儿?”左寻萧双手抱于胸前,反问。
“行不通。”孟初寒冷淡的抬起眸子,看着众人淡淡道:“你们忘了,如果不履行使命清池山又会有什么后果?”
所有人一下了都噤了声,大家紧缩着眉头,空气冷到了极致。
“我来告诉她吧。”左寻萧拿着酒壶一转身,刚要踏出屋子陡然停住脚步。“或许,不需要我们说了。”
大家齐齐转头。看到打开了的门缝隙,立时明白了过来。
黑色的夜里她在跑。一直奋力的跑。
陈浩然要紧嘴唇,用尽全身力气的向山下跑去。那个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那张图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一把剑插进了一直黑色凤凰的胸膛。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命格会是杀人!
胸口疼得她倒抽凉气,那种钻心的疼痛让那她跪倒在一棵琼花树下。碎琼的雨花落在满是青苔的潭水中,荡漾出细碎的涟漪。陈浩然双手撑着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这么一跑居然跑到了平阳城近郊。
她不想回去,也不要回去,注定要鲜血握手的她怎么能和自己的师兄师姐并肩相伴!
忽然,她看到了晃在眼前的月牙色衣摆,沾染一身月华。
“叶姑娘是画好三千幅香艳图来给我了么。我听说你是平阳城里画风‘最’清新脱俗的三流画师。”
她猛然抬眼,见那人眉目英挺,玉面朱唇,双目微垂,冰封的眼睛锁住她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心绪。
想到那三千幅图画,陈浩然无力的垂下了头,哀怨:“大人,您别惹我,我心情不爽。”
白凤离微微讶异,半晌,侧身站近她身侧。陈浩然诧异的偏头看他,只听那赋有磁性的清越嗓音响起:“我也是。”
陈浩然呆愣,偷瞄了身边冷美人一眼,缩了缩脖子,抱住膝盖试探性问:“您为什么心情不好。”
“做恶梦。”
“啊!好巧啊!我也做恶梦耶!”
“……”
白凤离淡淡垂眸看她,墨色的瞳眸深如幽潭,却不见一丁点感情。陈浩然害怕他这样冷淡的目光,又缩缩脖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梦到自己要去杀人。”
闻言,白凤离没有讶异,唇畔边勾勒出浅浅的笑意,明晰的眸子中闪现玩味的冷意,“杀人?有的人是必须要去杀的吧,逃也逃不掉。”
凉凉的声音乍出,陈浩然恍然回神,看着那抹笑的倾国倾城的脸。她的内心最深处仿佛被人牵引着,她不禁问道:
“大人也有命中注定要去杀的人吗?”
白凤离脸上突闪一抹嗜血的残暴。“有。”
他的回答,如此平常。却又让人心惊,春日温暖的空气一点一滴被冰凉所侵蚀。
“还不止一个。”
陈浩然心肝脾齐齐一颤。看着白凤离一副漠然的神色,冷冷地说道:“一些命里带的事情是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为何不去接受,作践自己,是不明智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有浓烈的邪冷之意。陈浩然吞了一口唾沫,后悔自己跟他提起了这个话题。
既然逃不了,为何不接受。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去杀的那人到底是谁。
“大人……我好像真的有要杀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哈哈哈哈。”一声冷笑传来,在这寂静之处不免让她有些毛骨悚然。“陈浩然,我是第一次听人用‘好像’来形容自己要杀的人。”
双如鹰般凌厉的眸子,陈浩然在他的眼底捕捉到杀意。“曾经的好像慢慢的会演变成肯定,最后会成为必须!”
听到这里,陈浩然害怕到不行,最后决定还是跟白凤离说一下她内心纠结了半天的话:“那个大人……我可不可以……”
白凤离孤疑地蹙了蹙眉,“说。”
“可不可以暂时借住在你家几天?”
白凤离眉头拧得更紧,“为何。”
陈浩然耷拉着脑袋。眼神游移了半天,道:“我画图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他们现在气头上,不敢、不敢回去。”
白凤离闻言。心情转好地挑了挑眉。陈浩然觉得他的性情真有些捉摸不透,听他道:“可以,交上三千幅图纸,我包吃包住。”
“啊?”她的手紧紧握拳,糟了糟了,我命休矣……
陈浩然这一跑,清池山乱成一团。
“师兄……小师妹不会直奔离安去了吧……”温子然戳了戳站在一旁沉思的左寻萧,面色冷凝:“而且三哥去山下找了那么久……该不会……又迷路了吧?”
大家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司徒清的身影,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司徒清生性冷淡。又讨厌与别人接触,平日沉默少言。除了极度喜欢动物之外,还是个典型的路痴。
如今小师妹不见了,大家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去找他了,不由得垂头叹息。
“都先回去吧。”从半空翩然而下的勇公子,声线淡淡响起。“我会找到她的。”
“师叔,小师妹从来没有出过平阳城,我担心……”
“回去吧。”打断了楚夫晏的话,勇公子言语间似乎有些疲惫,他抬了抬手,顿了顿又道:“流烟留下,别的都回去歇着罢。”
大家相视一望,上前一揖,“是。”
庭院里只剩下勇公子和安流烟,看着站在眼前的背影模糊成一道迷离的光影,安流烟挪动了一下竹轮椅,靠近了些,恭敬道:“仙君留下流烟,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勇公子负手于背,白发随着夜风轻舞,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启唇:“流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安流烟愣了愣,病态的容颜露出了些慌乱,她垂下头,连忙道:“流烟并不是故意的……”
“什么时候?”他回身再次询问。
安流烟抬眼对上勇公子琥珀色的眼眸,硬是怔了半天才开口:“那一次仙居抱我坐上轮椅的时候……”
勇公子了然般点点头,似是想起几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儿。他沉吟了片刻,上前一步微微弯腰,托起了流烟的一只手。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流烟惊异地看着面前的仙人,然而触碰到勇公子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紫衣女子在三生石旁与他交谈。她识得那位女子,她曾经在陈浩然梦中出现过数次。
“看到什么了?”勇公子轻声问。
安流烟缓缓抬头,轻声回应:“您的记忆。”
“那么,当初在凌儿梦魇的时候,你又看到了什么?”
闻言,安流烟瞪大了眼睛,她连忙缩回手,与勇公子错开视线,那里面掩饰着慌张和惊恐。勇公子柔和的目光此刻带了点凉意,他语气不变,道:
“你看到的那些或许是连我也不知道的。”
流烟苍白着脸,紧紧咬着唇。
“流烟,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安流烟紧咬得嘴唇发白,原本病态的容颜此刻更是面如死灰,她像是在极力忍耐,权衡思量。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而如今当她看到陈浩然的命格出现诛凤图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
闭紧了眼睛,安流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害怕的抬起眼睛看着勇公子:“仙君……西宫有梧桐,引来凤凰栖……那个人他是……”
平阳城。太守府。
“大人。”
太守府大门前,守卫齐齐俯首行礼。
陈浩然跟在白凤离身后,眼前府邸令她瞠目结舌。“大人……你住的地方怎么跟翠风苑有得一拼啊?”
白凤离的脸色有些发黑,旁边的守卫一下子把持不住竟噗嗤笑出了声。
翠风苑是平阳城最大的烟花胜地,敢将堂堂太守府与之相比,这丫头实在太放肆。
白凤离如隔夜凉茶的视线挤出一把刀,吓得方才出声的守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小的该死!是小的该死!”
陈浩然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狠狠磕在地上的头,只是一下,对方居然用了狠劲儿,连血都渗出来了。
白凤离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踏进府邸,忽的感觉手上一沉。
“大人。”陈浩然拉住白凤离的衣袖,忐忑:“他这么磕下去……也太……”
白凤离顿时目光一凛,冷冽的气息直逼陈浩然,吓得她汗毛全部冰封,“怎么?你可怜他?”
“啊……不是……他也没做什么啊。”
白凤离俯身紧逼,那双万年冰封的瞳眸里渗出一点冷嘲:“莫非才到我府上,你就看上他了?想让我赏给你做侍郎吗?”
陈浩然连忙摆手:“不!不是不是——”她心里着急,生怕白凤离真将此人上给自己,水灵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倾慕的人了,他有丰厚的嘴唇,迷人的谢顶,矮胖的身躯,绿豆般的眼睛,最吸引人的是他可爱的双下巴!所以……不劳烦大人了!”
闻言,白凤离嘴上勾起一抹邪笑,陈浩然打了个冷战,却听他用一种冷淡到残酷的声音道:“来人,拖下去,喂狗。”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看着那守卫叫的耳不忍闻的消失在自己眼前,陈浩然完全呆愣住,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说什么……拖下去……喂狗?
两根微凉的手指粗鲁地挑起发呆人的下巴,白凤离微微眯眼迫使她与自己正视,有一股冷意慢慢升腾起来:“陈浩然,你本来可以救他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十面埋伏
似乎就那样定格了,天地间琼雨花瓣纷飞,少女隐匿在白纱的笑容如同六月雨帘中初绽的白色蔷薇花,让然不自觉的想要上前探去。
她半垂着眼睑,眼底一片清明。陈浩然静静地望着叶筱凌,握着她的手慢步走到栏杆边。
“莫非那就是花魁!”
“美人啊!”
不只是谁吼了一声,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叶筱凌身上,除了三个人。
“大人……我、我紧张……”
叶筱凌小声喃喃,陈浩然温柔地笑着,握紧她的手,“别怕,我在。”
就像是中了迷药一般,这四个字敲在了叶筱凌的心头,格外有用。可是来找他们的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子夜曾经提过的那些人?
众人喧哗,吆喝阵阵。人群里三人中一人忽然转身走出了醉梦阁,下一秒便有一群人破顶直下。
“白衣服的!”
其中有一**吼一声,黑衣人们就冲向了陈浩然。他一冷眉,将叶筱凌抱了回来,让楚夫晏和黎轩先上。
厅下人们四处逃窜,刀剑晃眼。
“你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陈浩然叮嘱。
叶筱凌点点头,见那月华身形一摆,加入了战斗。而门口,勇公子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眉眼淡淡:
“两位好久不见。”
其中一个男子勾勾嘴角:“忘川君,天帝现在要拿你是问。你造谣不算,还在凡尘惹出这等麻烦!”
勇公子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两人,问:“大司命,墨卿帝君可曾会九天?”
大司命顿了顿,“未曾。”
勇公子一摆衣袍。妖异的红花犹如初绽,妖艳似火。“那么……你们怎么就肯定我是造谣?”
两人相视一望,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想要张开结界时,已经被人现行困住。
勇公子一惊。看着出现他们身后的子夜,只闻得冷冷的声音响起:“大少司命,二位不在虚北殿里职守,来到凡尘何事。”
两人闻声一哆嗦,身子就像慢镜头回放一般,一格,一格转身。宁闯阎罗殿,不见太子渊。在他们看到子夜的那一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太……太子殿下!”
勇公子温润的眼里浸透了震惊二字,他想过子夜的千万种身份,却从未想到他会是九天之上的漓渊太子!那个桀骜不驯人人避之的纨绔子弟。
可是他怎么会在凡间!又怎么会在陈浩然身边?!
子夜手里握着剑,慢慢走近抵在了大司命的下巴尖上:“说,谁让你们来的?又怎么会知道这里?”
看到那眼里燃烧的熊熊烈火和高涨的杀意,大司命吞了口唾沫急切道:“小仙……小仙不能说啊殿下!”
“哦?”子夜眼里的笑意慢慢升起,勇公子听说过,漓渊太子曾经在凤兮山一战一人斩杀了千白小妖,却滴血不沾。“这么说你需要我的剑来帮你开口咯?”
看到他的眼睛因杀意的渲染而越发幽深,大司命浑身哆嗦。一个神仙坐到他这种分,着实失了颜面,还是在自己徒弟面前。
“殿下……您就饶了小的吧……”
“那你说目的是什么?”
大司命见漓渊太子的剑又近了一分。划过自己的皮肤吓得脸色大变。这黎明剑可不是一般的剑,要是受伤可就毁了千年修为。
子夜一眯眼,怒火而低沉微颤的声音,“说!”
“太子请您饶了小仙吧!是……是天后娘娘派小仙来的!”
子夜手一顿,仿佛听到了什么格外震惊的消息。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闷哼一声,杀意丝毫不减。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收回了剑。
“我母后可好?父皇呢?”
“一切安好,现在天后娘娘出了清尘宫。”
子夜又是一震,她居然出了清尘宫?呵呵……果然啊……果然!子夜涩然一笑。三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的他,对着女人抱着太对的不解和责念。就连当初生下紫渊。她也没有踏出过那里半步。
传言说她在等人,等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而当他在凤兮山见到黑羽凤皇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母亲要等的人究竟是谁。也终于知道父皇不顾一切的杀戮究竟为了什么。
劫数……一切都是劫数!
后退一步,子夜缓过神:“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大司命跟少司命相视一望,疑惑问:“什么人?娘娘只派了我二人来。”
子夜一皱眉,霍然抬眼看了勇公子一眼:“糟糕!”
大厅里打斗不断,陈浩然看着那些人的身手,已然断定他们是张整派来的人,果然叶筱凌的画暴露了行踪。
“大人小心!”分心之际,一人挥刀砍下,陈浩然疾旋回身,避开了对方。
叶筱凌站在角落里,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今只有轻功的她,根本插不上手,枉费当年一代战神。
她正焦急,身后忽然蹿出一人,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啊——”
听到叫声,陈浩然一回头看到叶筱凌被刚才离开厅下的那个男人掳走,分了心。来不及避让,锋利的刀狠狠划过他的手臂。
“大人!”楚夫晏替她挡开了刀。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救筱凌!”说完,月华白影一晃,追了出去。
那人的速度极快,他打晕了叶筱凌将她抱在腰间,飞快的往顷阳城的南边飞去。
陈浩然紧追在身后,却怎么也赶不上对方的速度。快,快得异常!
他目光一寒,在手心缓缓聚集力量,随即他的速度渐渐加快,但是额上也缓缓渗出了汗珠。
不行……这幅身体还是……
胸口传来阵阵钝痛,眼前的画面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在那个雪花纷飞的夜里,第一次的遇见。
眼前哭泣的那个少年非常羸弱,太弱了。
陈浩然摇了摇头。那些奇怪的画面才恍惚而去,他继续提气追赶。直到城郊外的一片茂密森林。
那人停下了脚步,足尖立在树梢,冷眼看着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陈浩然锐利的目光凝注寒冰,冷却一方土地。
那人穿着玄色的衣裳,轮廓深邃,可惜眼眸里没有一点光。
他,是个瞎子。
陈浩然不敢轻易动作,他看着那人。等待着对方开口。
“那样衰弱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大概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隔世的味道。“曾经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陈浩然蹙紧眉头,他看着那个人思考着他的话。他的眼睛与与对方平视,那明明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眸却给了他一种洞察一切的感觉。
他上前有礼一揖:“不知前辈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冷笑一声,反而问:“那株曼珠沙华……可有帮到你?这个命定的女孩,你又打算何时取她性命?”
陈浩然心中猛烈一阵,脸上仍挂着他冷漠无情的面容,轻声道:“这些事情你无须知道。”
瞎子摇头喟叹一声,他微微侧头,“若要得到。就必须舍弃,付出应有的代价。”说着他揽着叶筱凌,慢慢漂浮在半空:“曾经我似乎给一个女孩讲过一个离奇的故事。现在想想倒真有些后悔。”
说着,他垂首看了一眼叶筱凌,继续道:“你的身上注定有一场浩劫杀戮,这个女孩会帮你,但是……你也会害了她。”
“这一点我不需要你来断言!”陈浩然厉声打断对方,“她,我会保护。”
“呵呵。”瞎子轻笑着,仿佛在感叹事事的变化无常,他仰头望了望天。呢喃着:“很多事情你们记得,很多你们又忘了。有的是无心的。有的却是刻意的。”
陈浩然我紧了拳头,他迈开一小步。准备迎上去抢回叶筱凌。
突然,对方回头盯住他:“陈浩然,你倾听过你自己的内心吗?”
陈浩然怔住。
“你是不是想过杀死这个女孩?因为……她知道的太多。”
陈浩然抿唇,没有否认。
“可是你意外发现了她别的用处,所以你跟她约定了。”瞎子就像看到了他的内心,让陈浩然非常不舒服。从来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得这么多,从来都没有人将他看得这么透彻!
瞎子像树梢的另一边挪了挪,凌冽的风吹乱了衣袍,他的脸刻着岁月的沧桑无痕,历练了风霜。
似乎有什么曾发生在他的身上,才让他拥有了这样一双如此锐利的“眼睛”。
“不要自欺欺人。”他一展手,叶筱凌就被拎在半空,感觉他随时都会放手。“既然她早晚都得死,为何不能让她少受些哭,少些欺骗。”
陈浩然脸色突变,一种不祥的熟悉的感觉在心间蔓延而开。他的脸色如处飘雪隆冬,白里泛青,眉眼冷冷:“放了她。我不准你伤害她!”
“哦?”瞎子笑了笑,“那么就看你怎么保护她吧。”
说着,他的手移动到另一端,陈浩然定眼一看,才发现丛林的那一头是无尽的深渊。叶筱凌闭着眼睛悬在半空中,裂缝吹散了她的秀发,飘飘摇摇。
“你要做什么!”陈浩然吼道。墨发飘舞,凌厉肃杀,一双墨眸盛满深不见底,直视着这个瞎子。
瞎子扬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惜……现在该是你面对自己的时候了。”
说完,他手一松。一个娇小的身影犹如流星般坠落了下去。
冽风撕扯着叶筱凌,挂得她皮肤生疼,一苏醒就看到坠落悬崖的自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她……这是————————“啊————————“她呆望着,浑身就像冰凉的雨水一股股从头浇淋,一直冻进脑髓。她要死了!
“筱凌!“不晓得什么时候,感觉身上一重,陈浩然已搂住了自己,拼命收紧双臂。两个人飞速的坠落深渊。消失在迷雾中。
在叶筱凌坠落的那一刻,陈浩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那是来自于他内心最深处的——不要离开我。
“大、大人!”
叶筱凌浑身似乎都被风挂得支离破碎。可是眼睛不断掉泪,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眼前抱着她一同坠落的男子。
“大人你放开我吧!我们都会死的!”
“我不想你死!”
可是任凭她声声哀求痛彻心肺,陈浩然都没有回应。他只是抱紧她,毫不松手。
“大人,你还有事要做。你是皇子,你要复国!你要解救你的族人!”
陈浩然抿紧了唇。
“大人……你说过这天地都是欠你的,你要讨回来!所以你不能死!”
陈浩然低头,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心跳都在这刻停顿。周围的万物仿佛已完全消失,无边空白中。只有他的面容。
“我也说过,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准你死!你要留在我身边,只能留在我身边!”他紧紧地咬了咬牙,仿佛有什么从心头挣脱一般,伴随着话语说了出来:“你死了,我会伤心。”
叶筱凌目光充满震惊,瞬息不眨。
……他刚才,说了什么?……
两人急剧下坠,陈浩然紧紧抱着叶筱凌,身体也在不断发力。有一股力量在挣脱。他知道这要他控制住这股力量一定可以救下叶筱凌。
可是——“大人。”叶筱凌红着眼眶,急剧的冽风吹散了她的泪,只见几滴晶莹飞上云霄。
陈浩然目光柔和了下来。他缓缓低头,额头抵上叶筱凌的眉心:“傻瓜,哭什么。”
叶筱凌使劲地摇头,有些话若现在不说,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说了。
她凝视着陈浩然的黑眸,一眼穿越万年,似乎在某个前世找到了他回眸的一瞬间,然后定格在时光的记忆里,永远不会改变。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仅仅四个字,承载了太多。前世的恋慕和亏欠。依旧无法磨灭今世的爱恋,她想过忽略。想过放弃……可是她最终输给了自己的心。
唇上传来熟悉的温度,陈浩然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漂亮得让人心神沉醉。他的唇柔软得如同咬上一口蜜桃,她已经沦陷。
两人旋转而下,叶筱凌脖颈上悠地发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包裹住他们,白光渐灭的一瞬,他们落在了一片碧绿的草坪上。阳光懒懒,为有唇齿间缠绕的芬芳。
叶筱凌的手附在陈浩然的臂膀上,他一皱眉传来了一声闷哼。
“唔——”
“大人?”放开他,叶筱凌一看他的半个手臂都已经被鲜血浸染。“你受伤了!”
陈浩然笑着摇摇头,“没事,小伤。”
叶筱凌鼻头一酸,盯着那片鲜红。她,又让陈浩然为她流血了。
“傻丫头。”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陈浩然温柔的笑着,犹如春风越过冰川,换来了勃勃生机的缤纷艳丽。“你看,我们现在都没死,这点伤还算事?”
“大人……”叶筱凌抿抿唇:“我不会离开你的。”
陈浩然笑意剥夺了春日最后的一份姿色,他吻了吻她的眉心:“嗯,我们会在一起。”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叶筱凌移开视线,她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会安然落在了这里,只是个时候她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公公。
“咦?”看着不远处,叶筱凌拉拉陈浩然的衣袖:“大人,那里有一个村落。”
他顺势望去,云云雾霭,水土丰茂。山河百川,地域极佳。
“过去看看。”
“好。”
刚迈出一步,陈浩然心脏猛然一震,他脑袋一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他站在迷雾里,那人亦站在迷雾里。
他审视着对方,可对方似乎并没哟见到他。陈浩然空漠地凝视着对方,那人便是之前遇到的瞎子。
“你终于来了。”他的开口道,陈浩然讶然,刚要回答却见迷雾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一抹雪白。琼花一般的雪白。
他脸色大变,陡然握紧了拳头,眉眼全是凌厉的肃杀之气。
那个人!那个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只听那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北斗星君。”
“幽帝。当初答应你修改命轮的事情我已经完成。现在……就看那两个孩子的造化了。”
醒来已晨光满窗,陈浩然从床榻缓缓醒来。他拂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指间碰到还残余温度的床边,有人曾经趴在他的身侧,守护了他整个晚上。
房门开得笔直,却不见叶筱凌,只闻一阵异物焚烧焦味不断随风灌入,陈浩然撑起身子,蹙起眉。
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咳咳!大人!大人!”
听见呼喊,陈浩然霍然从床上起身。刚到门口就跟叶筱凌撞了个正着。
“嘶——小心儿!”她轻哼一声,一手端了个瓷碗,焦急地看了看碗里的东西,然后将碗往陈浩然手里一塞,转过了身遥望长天。
看着碗里黑糊糊的黏状物体,陈浩然眉宇凝重,总算找到了焦味的源头,。
“是你煮的?你……你要我吃这个东西?”实在很难用粥来形容叶筱凌的杰作,似乎有一个词叫食随人形。
叶筱凌红着脸,干巴巴道:“这是跟隔壁张大娘家拿的米。她还送了我一只鸡。”
“昨天你晕倒了,还好遇到了张大娘,才把你抬到了这里。”叶筱凌解释道。
陈浩然点点头。端起碗看着那黑乌乌的东西,喝了一口。
“难吃吗……”她小手捏紧了衣袖,叶筱凌悠悠的试探问。
停顿了片刻,陈浩然咽下去,眼角轻扬,微笑道:“焦中带香,味道不错。”
“真的吗?我尝尝。”她激动地抢过陈浩然手里的碗,喝了一口,突然卡住动作。
神色僵硬。叶筱凌啪的放下碗就往门外跑。
笑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在门口一阵乱吐,陈浩然长长的手指搭上玉雕似的下巴。等到那懊恼的人儿歉意地转过身。他才开口:
“怎么样?”
垂下头,叶筱凌嘀咕道:“一点都不好吃……大人你骗我。”
“哈哈哈哈。”陈浩然大笑两声。伸出手:“过来。”
被他圈在怀里,叶筱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是如此的不真实。“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很好喝,真的。”
叶筱凌红着脸,明知道这是他安慰自己的话,心里又甜又痛。
获得的前世记忆让在她每一眼见到陈浩然的同时都敲响一次警钟——无论你今世为何而来,都不要再辜负他。
“不要吃那个了,我这里还有两个鸡蛋。”咧嘴一笑,她拿出两个鸡蛋递给陈浩然。
接过鸡蛋,陈浩然的表情有些怪异,他愣愣看着鸡蛋上的画着那个表情,磁性的声线缓缓:“叶筱凌,你一定连鸡蛋也要画这么消魂的表情吗?”
“……”
慢慢进入夏日,天气也变化无常。早晨还是万里晴天,到了午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泥泞的道路上有一个弱小的身影,她赤着的小脚满是泥土,还有划伤。脚踝上系着的铃铛已经看不出原样。
雨水浸湿了她,但她丝毫不在意,咬着唇拖着一个草垫,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
艾灵紧紧抓着绳子,手心已经磨破。而躺在草垫上的男人,浑身都是数不清的刀伤。
那场战斗,太惨烈了。而顷靖王朝的丞相张整,也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甚至……整个顷靖都对世界撒了个弥天大谎。
停下脚步,艾灵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回头看了一眼左寻萧冷峻的容颜。这个男人曾经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呢?
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慢慢闭上眼睛。若是没有今日,她恐怕再也不会翻出那些苍白的记忆。站在雨中,她抬手附上怀中的锦盒,喃喃道:
“你能拯救吗……这个已经被黑暗腐蚀的世界。”自嘲地笑笑,艾灵轻轻摇头:“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能拯救了罢。”
朦朦的雨帘上空,有一道身影掠过。他黑色的风衣翩飞。未沾染一滴雨水。
他落在了清池山院的大门前,想了想才抬手敲门。
司徒清开门,见来人眉心落印。便恭敬道:“帝君,家师已经恭候多时了。”
墨卿举步迈入大门。门嘎吱就被关上了。
清池山还是一同往日的寂静,此刻萦绕在白白清雾里,似梦似幻。司徒清引着他来到大厅,清池公正捋着胡须在桌上自己下棋。
“师父。”
看到墨卿帝君,清池公连忙停下动作欲从椅子上下来,却被墨卿止住:“无妨,下完这一局吧。”
清池公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这局。怕是要两败俱伤。”
他坐在清池公对面,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神情泰若“乍看没有一方占了优势,可若长期耗着,胜负还未定。”
清池公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捏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顿时,整个局势发生了逆天的转变,那一步,简直是自取灭亡。
清池公脸色大惊,墨卿神情自若地微微笑道:“现在白子如此折损。明人一看都知道他濒临绝境,可是……谁又能保证他没有回天之力呢?”
清池公皱紧眉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思量了半晌还是未能明白。
墨卿笑笑。再落下一个棋子,清池公顿时僵住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做事从来都是一个作风,”说着他再落下一子,清池公露出了惊异的声色。“他一惯主张结果优于一切。有的时候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未必救一定会失败。”
“如果没有那一步的注定,后面的棋子又该怎么落下呢?”
清池公心头豁然开朗,但表情并没有松懈以来。他起身沉重道:“帝君,请你随我去看看龙洞吧。”
墨卿拧眉。一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来到洞口,墨卿负手于背。看着刻着“龙洞”二字的石碑,沉默。
清池山院。其实是九天为了镇守清池山的山脉而存在的。而这条山脉,是天脉……维系着九天的生死存亡。
当初九天浩劫,龙脉之光几度灰暗变小,众仙家以为大期将至,可是当九天上那位传说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九天谁也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走进龙洞,龙脉光芒灼眼,他抬手微微挡了挡,听清池公说:“当初忘川仙君传书九天,我与他一同来看过龙脉。”
“然后呢?”听到这里,墨卿想起勇公子临走前的决定,淡淡问:“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清池公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就要搭上龙脉,墨卿大惊想要制止,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无法言语。对方的手搭在龙脉上,没有被挡开,也没有受伤。这怎么可能!
清池公露出了一副悲凉的神色:“帝君,老夫和师辈们守了龙脉几千年……如今,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可能的。”墨卿一口否决,“龙脉关系天下生死存亡,三界命脉,不可能……”
“可是现在……您也看到了啊!”清池公刻着沧桑的脸庞上显得非常绝望,“现在的龙脉……连自己都不能保护了。”
“住口!”指尖收紧,墨卿性情大变,一宇一句冷酷无比:“不准再提这件事!”
最后一句完全不在清池公意料之中,原本就是因为这件大事才急匆匆请墨卿帝君来,可是为何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清池公屏住了呼吸,愣愣看着墨卿。
那张姿容俊逸的面孔,找不到平素的淡漠、平静、威严……有的,仅是令他心脏收缩不寒而栗,凌驾世间一切的凛然肃杀,叫人忍不住胆寒心折,甘心跪伏其脚下,任他驱策。
“清池公,你的使命是守护龙脉不受外界损害。至于它本身的存亡,就不必管了……”最后这一句,他说的十分轻。视线落在龙脉上,缓缓走过去,伸手搭上去。
虽然早就知道不会被伤害,可是那一瞬间,墨卿帝君的身子还是震了震。
“为什么……”
清池公听到他的询问,想要上前回答,却见帝君的思绪根本不在龙脉上,似乎是通过龙脉追忆着什么。
他苦苦一笑,闭了闭眼,吐纳一口气后收回了手转身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清池公见帝君脸色缓和,上前一揖道:“上次观望的时候,发现龙脉分三别色,为赤、金、碧三色。”
“三分色?”
“是。”
墨卿沉默了,他再次转身看着金色灼眼的龙脉之光,没有开口,没有动作。他只是那样看着,好像看到在不久的一天,熊熊烈焰,将会蔓延天上地下。
那边是,战争。
叶筱凌被劫走,陈浩然失踪,勇公子站在院心内心烦闷不已。天帝要捉妖皇,天后要阻止,这里面恐怕大有文章。
“想什么?”
勇公子听到人声,下意识地转身一看,子夜负手握剑朝他走来,平常的样子就如前日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殿下。”勇公子尊呼道。
子夜不悦地皱皱眉,淡淡瞥了勇公子一眼:“不必。”
见他神情冷淡,勇公子知道漓渊太子此次来凡间必是瞒天帝,说自己在蓬莱仙山修悟,眼下看来想必是为了紫渊的历劫。不然当初他就不会到忘川河找自己了。
思量了一会儿,勇公子沉重问:“我想知道您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要留在陈浩然身边。”
“为了什么……”子夜重复着他的话,视线仰及苍穹,孤鹰张翅,他扬唇冷酷一笑:“为了生存。”
空气冷凝冻结了……
“不明白。”
前一刻的微笑还僵硬地凝固在脸上,可是愤怒已经染进了他的眼眸,子夜握紧了剑柄,半晌,声音幽幽:“你知道父皇是如何坐上天帝的位置么?”
勇公子心底一颤,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接近。(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婆婆
对面玉楼红颜醉,独留我隔岸观火,摔!
风向狠狠的甩掉毛笔,这间屋子里除了笔墨纸砚,寂寞得连半只蚊子都不见,偏偏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楼上轻纱帷幔,人影憧憧,比翼双飞,共度良宵之夜的唯美场景。
偶有路人路过,见她寒屋疾书,靠近一瞧,不由摇头轻叹……这年头连女子都如此放荡不羁,男子来此地风花雪月又需要有何罪恶感?
甚至有人见她寒屋孤冷,再看貌美可人,以为是哪家新出的拉客方式,甩着钱袋硬要她陪。
最后以为她是人生凄惨无可救药,赏她两个铜板希望她能好好做人。
一咬牙,风向怒气冲冲打开歪歪斜斜的木门弯腰出了屋。
夜色沉静得好,此处却是莺歌燕舞,佳人双双。她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站到醉梦阁门口,指着迎客的小厮:“陈浩然,你死定了!”
心里想出了一个办法,她一甩衣袖,潇洒离去。徒留门口发愣的小厮。
“喂……那女的怎么回事?”
“别管,这年头因丈夫在外风流被逼疯了的女人你又不是没见过。”
“唉……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看她那张脸,她丈夫天天对着能不出来找乐么?”
……
最后那句话飘到风向耳朵里,若不是她强烈控制住自己,恐怕已经掀掉了醉梦阁的大门。伶仃的身影来到巷口,看到井边有一个水缸。
风向轻叹一声,走过去看着水缸里的人:“这么如花似玉,眼睛捣瞎了!”
对着水缸,风向抹上自己的脸颊,忽然想到陈浩然那张比女人更绝艳的脸。怒急!
“男人长那么漂亮是罪孽!好吗!”
思及此处,她又不自觉想起了陈浩然微挑的眼角和粉润的唇,然后是如玉的肌肤。诱人的锁骨……
“啊啊啊啊……风向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把脸往水缸里一送,镇静自己。
良久。良久,良久,湿淋淋的脑袋终于抬起,转向身后。
丈余外,一男子负手挺立。衣袂飘扬,姿容俊逸,月光下恍若谪仙。
“你刚才在干什么?”他盯着风向发稍还在不停滴落的水珠。她把头在水里浸那么长时间,想闷死自己么?
风向一回头看到那人影。瘪瘪嘴拿袖子擦了擦脸,耸耸肩:“洗脸。”她懒得看他,冷不丁一句:“这才多长时间,大人就这么惦记我了?”
男子皱了皱眉,反问:“什么?”
风向气足,一个箭步飞上去,抓住男子的衣襟:“被关进小黑屋连饭都不给我吃,你还有胆来见我!”
“嗯?”
“……”风向突然安静下来,不是因为对方上挑的语气,而是这一张跟陈浩然极其相似的脸。却不是她原以为的那个人。
他……是谁?
男子眼神幽幽,不似陈浩然那样纯粹的墨色,带了点青蓝。犹如孤月下隐匿在幽林深处的那汪清泉。
他的视线从风向惊疑的小脸上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半小截羊脂琼花玉。
忽而,他莞尔一笑,春风起落,丛林幽幽。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最珍视的人。”
风向呆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你是谁啊?”
男子微微颔首想了想,低头笑道:“这么一算……我是你公公。”
“……”
世界上奇事百怪,风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个自称是她公公的人。也就是--
“墨羽凤皇……是我儿子。”
风向只觉得脖子一凉,心肝一颤。无言以对,这个人……是陈浩然前世的爹?
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前世作为儿媳的她是如何绝烈的……杀了他的儿子。
两人走在大街上,她前世公公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说回来他那张脸年轻得有点变态吧?
“凌儿。”
“……嗯?是!……公公……”
见风向心不在焉,白公公微微笑道:“其实我开始很奇怪为什么凤皇会选择你……”
风向心里漏了一拍,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
“你居然可以触碰到我。”白公公解释道。
这也算理由?!
风向翻了一个白眼,转儿看到夜市里热气腾腾的馅饼,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看她所谓的公公,心想该怎么解释,忽然灵光一闪:“公公!你儿子不给我吃饭!”
白公公蹙眉,也许是在思考她儿子为何如此不道德,可是他盯着馅饼却是道:
“你很饿?”
风向点头如捣蒜。
“我也是。”
“……”
最后风向拿出身上方才那人赏她的两个铜板,买了两个最便宜的,一人一个。
白公公心里美滋滋的,吃得淡粉的唇油亮亮的,风向霍然明白过来,为何陈浩然的唇能那么性感了。
吃完馅饼,白公公摸摸风向的头:“我儿子能娶你是他的福气。”
说到这里,风向又是一阵心酸。
“公公……其实……”
“风向!”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风向,她一抬头见到陈浩然,月华醉人,可脸上却带着格格不入的焦急。
“大人……”
陈浩然举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你到哪里去了!我说过我会担心!”
风向靠着熟悉的胸膛,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半晌,才回抱眼前的人。
她苦涩一笑,淡淡道:“放心大人,帮你找到想要的东西以前,我绝对不会离开……”
拉开她。陈浩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突然,风向想到白公公。连忙道:“大人,快看你前世的爹!”
可是一回头。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人,“人呢……”风向奇怪至极,却被陈浩然一把带回:
“你说……什么?”他冷峻的容颜吓得风向一哆嗦,连忙缩着脖子道:“没,没啥。”她怎么那么傻居然跟陈浩然说见到了他前世的爹。
陈浩然抿着唇,眼底凉意更甚,似乎有什么超出了他不能触及的范围……
“大、大人?”看着陈浩然的神色,风向摇了摇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略微的慌张,陈浩然缓了缓情绪,握紧她的手:“走吧,你不在大家都没办法吃饭。”
指间传来的温度让风向心中泛起涩涩之意,此时此刻,他握着她的手,站在她的身侧,跟她说:回去吃饭吧。一惊岁月,如同千年。
就这样吧。让她不要再去管命定里她要做的事,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不要再离开他。
浓郁的丛林间偶尔传来柴火烧裂的噼啪声。艾灵双手杵着下巴,看着左寻萧烤野鸡。他们一直向南,但是没有去顷阳城。
艾灵哼着小曲儿,看着左寻萧的脸庞,想了想问:“大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左寻萧挑了挑火,“嗯。”
艾灵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墨绿的光,“如果你有一天你有很多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突然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左寻萧懒懒地抬起眼睛,那里面就像在说这个女娃子尽会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但是他却丝毫不含糊地回应:“会接受不了吧。”他说:“一下子突如其来的。正常人都会难以接受吧。”
艾灵垂下了脸,轻抚着怀里的锦盒。似乎在思考着左寻萧的话。左寻萧拿起烤鸡,递给她:“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也许是所知道的其实都不是你知道的那样。”
艾灵霍然抬眼,那眼里竟不是少女该有的锐气,左寻萧一定眉,再看的时候女孩已经接过烤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好吃。”她咧嘴一笑,满嘴的油。那句话似乎有人跟她说过,那个人……
在心底叹息一声,她越发觉得怀里的锦盒有点沉重,阿凤你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呢?一个只记得前世给你伤痛的人,今世会违背命轮的定数,换你的所愿所得么?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跟他们取得联络?”左寻萧放下竹棍,对着发呆的少女道。
回神,艾灵擦擦嘴,笑笑:“找到那个东西就可以。”
左寻萧垂下头继续生火他必须尽快知道陈浩然的目的,这样才能想好应对的方式,他从来就不喜欢受制于人,还是朝廷的人!
“大叔……你好像很着急。”艾灵侧着头,左寻萧沉静的表情总会让她感觉很奇怪,她平生从未有过想要去了解谁的想法,就算是陈浩然,他们两人也都是从未深究的。
让一个小女孩看到自己这样的失态,左寻萧摇了摇头,轻轻舒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想早点结束。”
艾灵抿唇:“你担心风向么?”
左寻萧再次凝视着艾灵,这个女娃怎么尽说些不着边的话。想了想,他还是耐着性子细细道:“嗯,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关系给她带来伤害。”
捂住怀里的锦盒,一种汹涌的情绪铺天盖地,墨绿的眸子一转,艾灵抬眼:“她会伤害你们。”
“嗯?”
咬咬牙,艾灵沉声:“大叔,其实……”
“找到了!”一声厉喝打断了艾灵的话,“围住他们!”
左寻萧立时起身,一个回旋将艾灵护在身后:“别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出鞘。
只见火光冲天,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大批的士兵团团围住。左寻萧眉心拧得更紧,这么多人靠近他怎么就一点都察觉不到?
然而下一秒,他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只见火光只见步出一个身影,那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身影,一个让他随时可以情绪失控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让老夫来看看。”说着,张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老谋深算的笑意,“哟,这不是老夫当年出逃的徒儿么?寻萧。见了为师还不跪拜。”
左寻萧瞬间赤红了双眼:“老贼!”
站在他身后的艾灵忽然感觉到了浓烈的憎恨,喜怒不露于形色的左寻萧此刻就像弦上的箭。随时都会击发。
张整看了看左寻萧身后的女孩,一捋胡须:“徒儿不错啊……居然跟这么有意思的人在一块。”
左寻萧面目狰狞,但身体却不忘记护着艾灵。
张整笑得越发扭曲,就像看到了他极度感兴趣的东西:“姑娘,我这徒儿性属木,你跟着他续命,算是找对人了。”
艾灵整个人一颤,那些想要逃避的东西突然铺天盖地涌来。
“小师妹……需不需要一碗汤?”
“咳!”温子然轻咳一声。看了一眼黎轩,黎轩只得立马噤声。
风向看着桌上那一桌丰盛的晚餐,然后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安排在旁边的小木桌上的饭菜……
陈浩然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搭在唇边,在风向眼里如此风骚的姿态都点燃了怒火!
“大人!”
陈浩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对桌上边的人道:“你们也都吃吧。”
风向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碗里一碗米饭和一小盘青菜,抽抽鼻子,希望能感动她爱的师叔。师兄和师姐。
一大桌子菜,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动。正在这时。一只玉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青笋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黄泉温润的笑容扑灭了风向的怒火,她只感觉天崩地裂,泪水已经无法诉说她悲怆的心绪。
这一顿饭吃得风向满嘴苦咸味,都是眼泪都味道啊!更令她吐血的是,看着她将白米饭和青菜吃完以后,陈浩然唇角轻扬:
“嗯,你可以继续回去画画了。”
“……”
夜色已深,醉梦阁歌舞升平。而在庭院最深处的四合院里,陈浩然放下毛笔。将手里的文卷一合,才抬头看黄泉。
那人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黄泉,现在风向也支开了,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
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黄泉如泉水般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承认你不是妖皇。”
陈浩然淡笑。
“但是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
陈浩然饶有趣味地看向他,“这跟风向有什么关系?”
黄泉不答,负手于背,四目相对,陈浩然悠地笑开了。“你喜欢她。”
嘴角绽开一抹略带嘲讽的笑,陈浩然再次拿起毛笔,黄泉站得远看不清他写了些什么。
“既然是仙家,竟能如此轻易动情?”
“有些东西不能阻止。”黄泉回答得坦然,陈浩然倒是有些诧异。他再次放下笔,不疾不徐:“既然已经有了交易,你就不必担心。”
“若她对你动了情,我就不得不担心。”
陈浩然冷然抬头,凌厉的眸子了幽深不见底。
黄泉笑笑,缓了缓气氛,转而却听陈浩然淡漠道:“你放心,我不会。”
但笑不语,开门离去:“你想要的我也会尽力帮你,只要你完成交易。”黄泉的话随风飘入陈浩然的耳际,掀起了千层浪。
白纸翩飞,印着白纸黑字落在了陈浩然的眸里。“呵……交易么。”他轻叹了一声,“对,只是交易啊。”
他一挥衣袖,月华轻摆,晃起层层轻薄。人去寂寥,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着那白纸上行笔流利的三句话: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扑在桌子上,风向手里握着毛笔一动也不动。她仰头看着月色,又看着对面红楼上的佳人,喟叹一阵。
手边摆着的是她今夜最得意的作品,明天她就会让醉梦阁声名鹊起,再上一层楼!
说着,她打了一个哈欠。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对面没有拉帘子的窗口处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月华的衣摆,墨笔勾勒的轮廓,那张绝艳的容颜似笑非笑。却伸手将对面的人儿揽进了怀里。
哪里的温度,他的力度,身上的气味。和心跳的节奏……她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个会抱着她,亲吻她。拉着她手的人,此时此刻也将别人拥入了怀里。心口的疼痛蔓延而开,风向顿时觉得自己衍生出的想法是那样的讽刺。她爱陈浩然,为何又能要求这一世的他能够记得前世的缘分来爱上她呢?再说……她又有什么资格……
她背叛了他,连累了凤兮山的所有生灵,这一世她能够记起有这么一段,已经是最大的恩赐,让她可以来赎罪。
毕竟动情。只是一个人的事。
“凌儿!!!”
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风向揉了揉揉眼睛,眼前是子夜放大的脸。“你居然……!”
“啊?……什么……”打了个哈欠,风向眯着眼睛懒懒道。
子夜黑着脸,将手里的画纸一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子夜急得脸色铁青:“你、你怎么可以……!”
她怎么了?这一大清早到底有什么事情让这个淡定的男人如此惊慌。
外面人声鼎沸,风向探头一看,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脸上化开。
“哦,子夜哥哥,恭喜你。”
“你……”子夜一咬牙,一边遮住自己的脸。一边走到门口把风向从屋子里揪出来:“跟我来!”
醉梦阁一早就被堵得水泄不通,据说新出了三大绝色花魁,不但肤如凝脂。貌比天仙,还未曾见过客。一时之下“绝艳三花魁”就在顷阳城传得沸沸扬扬,贵族官家风流人氏纷纷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芳容。
“你跟我走!”子夜拉着风向转进了侧门,直奔四合院。
厅堂里陈浩然的脸色静凉如冰,倾城的容颜挂着腌泡菜的情绪,黎轩几次掩口偷笑,楚夫晏只得对她使使眼色。
桌上放着的三幅画像绝色动人,眉宇间各有风姿。画笔精妙,栩栩如生。
“我跟你走就行了啊!”
风向的声音远远传来。陈浩然放在画上的手指一紧,撩起一边。起身走向进了屋子的身影。
“叶画师。”
风向一顿,心里七上八下。来了来了,每次陈浩然要为难就是这种感觉!
吞了口唾沫,风向扬起脑袋:“大人一早好心情啊!”
那人一撩唇,拨动心弦。
“这是你画的?”
看着昨晚的杰作,风向点点头:“嗯。”
一晚上画了十几幅贴到各个红楼的门口,她真的很不容易好吗。
陈浩然脸上笑容不变,墨色的眸子映着风向的笑颜,负于背后的另一只手却是握紧。
“啊……公子啊!公子!”
这声音的调调让风向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她回身一望,一个巨大的火球滚滚而来。
火球滚进了大厅,风向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公子!你再不救奴家这醉梦阁可就要拆了啊!”一身红装的胖女人媚眼一抛,栖身而上。陈浩然脸色一变,一移步,错开了她的身体。
叶筱抿嘴一笑,看着眼前这幅诡异的场景,心里乐开了花。
“白公子,你要救救奴家啊!”
“噗。”忍不住笑出了声,风向伸手戳戳陈浩然的手臂:“大人,你要怎么救人家,嗯?”
陈浩然看了她一眼,眼角上扬:“刚才黄泉公子似乎有办法。”
一直端着茶盏在一旁静静喝茶地黄泉忽然身体一僵,他对上陈浩然的眼,琥珀色地眸子流转着意味深长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肃杀之气,黄泉放下茶盏微微一笑,一展袖袍,沉落之际人已无踪。
陈浩然嘴角一抽,这个家伙居然敢玩阴的。
“哎呀!我的黄泉公子呢!外面好多大人指着要见他啊!”老板娘脸色大惊,方才还好端端坐那里的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公子!这醉梦阁要是塌了您也住不了这里了啊!”
这一点陈浩然自然明白,若不是为了隐匿行踪,他也不至于让温子然找这样一个地方。
沉思之际,温子然匆匆从门口走进,来到他身侧:“大人,出事了。”
醉梦阁人山人海。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风向从没想过自己的三张美男画像居然会呈现这样的趋势,简直比她画艳图还要来得厉害。
人群之中有三两人聚集,黄泉倚在房檐上。看着他们四处游弋。他半眯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当日天帝的话。心里一沉。
之前为了解救风向,他去见了天帝。可是……他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在见过墨卿帝君之后,他就觉得九天之上的人更不可信。每个人都在算计别人,和别别人算计。
子夜腾空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黄泉身侧:“抓活的。”
黄泉一凛眉,回首之际子夜已经跃到了另一边,至今他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何留在陈浩然身边。
人群开始喧闹。醉梦阁大厅二楼,飘出了一抹晃眼的月华,他的手托着身侧轻纱妙曼少女的手,步步走来。
似乎就那样定格了,天地间琼雨花瓣纷飞,少女隐匿在白纱的笑容如同六月雨帘中初绽的白色蔷薇花,让然不自觉的想要上前探去。
她半垂着眼睑,眼底一片清明。陈浩然静静地望着风向,握着她的手慢步走到栏杆边。
“莫非那就是花魁!”
“美人啊!”
不只是谁吼了一声,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风向身上。除了三个人。
“大人……我、我紧张……”
风向小声喃喃,陈浩然温柔地笑着,握紧她的手。“别怕,我在。”
就像是中了**一般,这四个字敲在了风向的心头,格外有用。可是来找他们的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子夜曾经提过的那些人?
众人喧哗,吆喝阵阵。人群里三人中一人忽然转身走出了醉梦阁,下一秒便有一群人破顶直下。
“白衣服的!”
其中有一人大吼一声,黑衣人们就冲向了陈浩然。他一冷眉,将风向抱了回来,让楚夫晏和黎轩先上。
厅下人们四处逃窜。刀剑晃眼。
“你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陈浩然叮嘱。
风向点点头。见那月华身形一摆,加入了战斗。而门口。黄泉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眉眼淡淡:
“两位好久不见。”
其中一个男子勾勾嘴角:“忘川君,天帝现在要拿你是问。你造谣不算,还在凡尘惹出这等麻烦!”
黄泉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两人,问:“大司命,墨卿帝君可曾会九天?”
大司命顿了顿,“未曾。”
黄泉一摆衣袍,妖异的红花犹如初绽,妖艳似火。“那么……你们怎么就肯定我是造谣?”
两人相视一望,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想要张开结界时,已经被人现行困住。
黄泉一惊,看着出现他们身后的子夜,只闻得冷冷的声音响起:“大少司命,二位不在虚北殿里职守,来到凡尘何事。”
两人闻声一哆嗦,身子就像慢镜头回放一般,一格,一格转身。宁闯阎罗殿,不见太子渊。在他们看到子夜的那一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太……太子殿下!”
黄泉温润的眼里浸透了震惊二字,他想过子夜的千万种身份,却从未想到他会是九天之上的漓渊太子!那个桀骜不驯人人避之的纨绔子弟。
可是他怎么会在凡间!又怎么会在陈浩然身边?!
子夜手里握着剑,慢慢走近抵在了大司命的下巴尖上:“说,谁让你们来的?又怎么会知道这里?”
看到那眼里燃烧的熊熊烈火和高涨的杀意,大司命吞了口唾沫急切道:“小仙……小仙不能说啊殿下!”
“哦?”子夜眼里的笑意慢慢升起,黄泉听说过,漓渊太子曾经在凤兮山一战一人斩杀了千白小妖,却滴血不沾。“这么说你需要我的剑来帮你开口咯?”
看到他的眼睛因杀意的渲染而越发幽深,大司命浑身哆嗦,一个神仙坐到他这种分,着实失了颜面,还是在自己徒弟面前。
“殿下……您就饶了小的吧……”
“那你说目的是什么?”
大司命见漓渊太子的剑又近了一分,划过自己的皮肤吓得脸色大变。这黎明剑可不是一般的剑,要是受伤可就毁了千年修为。
子夜一眯眼,怒火而低沉微颤的声音,“说!”
“太子请您饶了小仙吧!是……是天后娘娘派小仙来的!”
子夜手一顿,仿佛听到了什么格外震惊的消息。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闷哼一声,杀意丝毫不减。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收回了剑。
“我母后可好?父皇呢?”
“一切安好,现在天后娘娘出了清尘宫。”
子夜又是一震,她居然出了清尘宫?呵呵……果然啊……果然!子夜涩然一笑,三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的他,对着女人抱着太对的不解和责念。就连当初生下紫渊,她也没有踏出过那里半步。
传言说她在等人,等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而当他在凤兮山见到黑羽凤皇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母亲要等的人究竟是谁。也终于知道父皇不顾一切的杀戮究竟为了什么。
劫数……一切都是劫数!
后退一步,子夜缓过神:“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大司命跟少司命相视一望,疑惑问:“什么人?娘娘只派了我二人来。”
子夜一皱眉,霍然抬眼看了黄泉一眼:“糟糕!”
大厅里打斗不断,陈浩然看着那些人的身手,已然断定他们是张整派来的人,果然风向的画暴露了行踪。
“大人小心!”分心之际,一人挥刀砍下,陈浩然疾旋回身,避开了对方。
风向站在角落里,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今只有轻功的她,根本插不上手,枉费当年一代战神。
她正焦急,身后忽然蹿出一人,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啊——”
听到叫声,陈浩然一回头看到风向被刚才离开厅下的那个男人掳走,分了心。来不及避让,锋利的刀狠狠划过他的手臂。
“大人!”楚夫晏替她挡开了刀。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救筱凌!”说完,月华白影一晃,追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兽神
“那他找的东西一定跟紫渊有关。”黄泉冷静道:“但他让整个清池山也加入这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墨卿幽然喟叹似从天边传来,“妖皇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的。”
咀嚼着墨卿话里余音,蓦地一缕淡淡悲凉袭上心头,黄泉闭上眼睛继续调息:“我不会让她留在他身边的。”
如果妖皇的目的是报复,风向留在他的身边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原以为只要记起来,就不会再做梦,但风向依然是恶梦连连。梦里她又见到了浑身是血的陈浩然,质问着她,憎恶着她。
她起身倒了杯水喝,打开窗户一看,陈浩然的房间还亮着灯光。月色的光影落在院心的水池里一动不动,慢慢地,一点水珠打碎平静的湖面,荡开圈圈涟漪,紧跟着,又一滴跌落。
风向站在陈浩然的窗前,透过缝隙看着还在案上伏笔急书的他。他到底在那卷文书上写了什么啊?
耷拉着脑袋,风向准备推门而入,忽然一张手帕猛然地捂住她的嘴,她拼命的挣扎想大声呼救,可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慢慢的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陈浩然俊逸的容颜也渐渐被黑暗代替。
叮咚——叮咚——
是水滴落入洼池的声音。
风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她头痛欲裂,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这里是哪啊……”
环顾四周,都是尖利的黑石,头顶上是一个大洞,有月光倾泻而下。浑身都传来钝痛,她似乎是直接被扔到这个地方来的。
“唔——”风向想撑起身体,可是臂膀疼得无法伸直。她向后一靠,掌心传来了黏腻温热的触感。
借着月光,她抬手一看。整个掌心都是红色的。
“啊——”惊叫一声,风向急忙转身挪离那个地方。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那里,仔细一听,还有巨大的喘息声。“谁!谁在那里!”
她心中害怕,只见月光所触及之处都被鲜血浸染。那东西听到了声音,忽抬起手臂对风向狠狠一挥。然它根本无法触及她,更令风向恐惧的是,月光之下突然露出了一至血淋淋的翅膀。
阴影里忽然睁开一只血红色的眸子,紧接着它慢慢的挪动身体——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巨大的鸟!
“你、你、你别过来!”风向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着。
但那只大鸟依旧一点一点的爬向她,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风向的身上。
“我求你了!不要靠近我!”她吓得脸色苍白,紧紧的闭上眼睛。
对方的身体,充满了黑金色的血液,它挥着翅膀,血液更加猛烈的喷出。
“别过来!”
突然,咔哒一声,一个带着血的东西掉了下来,砸到了风向的头。
那是一张红色的狐狸面具。面具的边缘都被鲜血染透。风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面具,一抬头大鸟的额头也正正磕到了她的额头上。
红光一闪,风向感觉怀里一重。一个未着衣服的男子就那样倒在了她的怀里。
吓傻了的风向冷静了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抬手搭上那人血淋淋的肩膀,轻轻摇晃:“四师兄……四师兄你醒醒。你醒醒!”而回应她的,只是漫长的黑夜和滴水的声音。
地洞之上,女子听着里面的呼唤,冷眼看着漆黑的地洞并未动容。
“你就不怕她知道以后怪你。”
楚玥冷傲地抬眼望着穿着军装的男人,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被撼动。刀削的脸映着月光,刚毅正直。
“那么你呢。身为顷靖的大将军又为何跟我做这种交易?”
风景辛没有回答,他举目看着满天繁星。离开之前那人求助的声音一直没有消散。他要阻止陈浩然,不是为了顷靖。而是心底永远不能说出的那个人。
但是……脑子里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风景辛看了一眼洞口,心有余悸。就算听过各种传说,他始终不相信会有“神兽”这种东西存在。
“风将军,您似乎有点儿害怕啊!”楚玥冷笑,“但这就是事实,那场浩劫不只是人间的浩劫,而是所有的。”
风景辛强压住心里复杂感,他剑眉微蹙,沉稳道:“那么现在还需要做什么?”
楚玥沉吟了半晌,缓缓启唇:“去找黄泉,让他把风向带走。没有她,陈浩然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王,您别怪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战神为了渡劫,而杀了你。
荒凉城郊,野草随风。虽是晚春,此时却被气氛染上了肃杀和冷然之气。路边停着两辆华丽舒适的马车,甚是突兀。
泠泠风中,一衾月华飘扬而立,朝阳映着他艳丽容颜,在脸侧投落一片金边。
“大人。”
陈浩然回身,冷然问:“找到了吗?”声音冷冰冰的一如往日,也听不出什么喜怒。
楚夫晏面色沉重,“没有,方圆十里都没有见到小师妹的身影。”
陈浩然目如墨冰,看了楚夫晏半晌,旋身道:“朝廷已经派人来追了,我不能等。”
他语气冷硬,锋芒锐利的俊脸泛起森然笑容,“没有人能够阻止。”
楚夫晏垂首,心里五味陈杂,他思量了片刻,继续开口:“还有……我四师弟……也一直没有回来。”
陈浩然瞳孔猛然收缩,他眼光越来越冷,楚夫晏一怔噤声。“你说什么?没回来?!”
冷风急卷而过,陈浩然眼瞳急遽缩敛,双手隔着衣袖紧握成拳。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艾灵现在也不在身边,眼下他该如何抉择。
“大人?大人?”
楚夫晏脸上带了焦急,如今这两人完全失踪,定是无法起程了。而且……
“大人!”不远处,黎轩足尖儿轻点。一袭黄衫飘然而至。她焦急难隐,急切道:“我看到大批的军队正向此处靠近!”
陈浩然冷眉,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不安的味道。然而令所有人惊奇的是。周围赫然出现了飞鸟,兔子。野鸡……就连树木似乎都有了灵性一般向陈浩然伸出枝叶。就像……它们感觉到了那些危险而可怕的存在,纷纷向着陈浩然靠拢,寻求安全……
陈浩然的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眼里张扬得几近疯狂的神采,“张慕雪呢?”
“在马车里。”
“让她下来。”
风景辛带着几批士兵追赶陈浩然,不知为何,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似乎有一团浓浓的黑气自东方升起。
风景辛皱了皱眉头。现在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昨晚上的事情已经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些只能由“传说”听到的东西,将不再是传说。
“将军,这里有车轮印。”身侧副将文寇提醒道。
风景辛收回思绪,剑眉微蹙凝视着泥土上的车轮印,有些疑虑:“陈浩然不像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文寇想了想,问道:“可是这个印记如此之新,看上去也不像刻意为之啊!”
风景辛盯着车轮印思考,思忖之际一个士兵突然喊了起来:“将军!将军!陈浩然就在前面,站在那里等着我们!”
将手指放在腰侧的剑柄。风景辛沉吟了半晌,开口发令:“全体戒备,我们过去看看。”
一大堆人马举步前行。林道见传来了细细碎碎厚重的脚步声。陈浩然负手于背,立于一块岩石之上,目光远眺的东边,眼神遥远。
张慕雪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慕雪啊……一个人如果自私起来会做些什么?害人?还是害己?”
张慕雪不懂他的意思,心里却闷闷的震了一下。
说着,陈浩然缓缓从袖口里拿出纸条,眼角微挑,笑眼惑人:“你觉得我陈浩然就如同以前那样不堪一击吗?那样任你们……宰割。”他说道最后。竟是咬牙切齿的,浓浓的恨意渗进文字间。让张慕雪心底一寒。
“你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我死,可是我还不能满足他的愿望。怎么办?”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冽,宛若冰封的利剑,直刺张慕雪的心脏!
倏地,他幽幽笑了起来:“可是现在有人需要还形,就让你做那个引子吧……”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子夜。
“你、你做了什么?”干涩的声音,从张慕雪的喉咙挤出来。双眼盛满了恐惧的看着陈浩然。
子夜大步上前,将张慕雪扣在怀里,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的小符。
“抱歉。”
他干净利落的拔剑出鞘,扯着张慕雪的手腕一割,鲜血喷涌而出,浸湿了符纸。
“啊——————”
风景辛听到了惨叫,连忙冲上前来,看到了眼前残忍的一幕。
“陈浩然!放开她!”
见到来人,陈浩然笑容更甚:“风将军,你现在是奉命来追杀我吗?”
“凤皇,放了张慕雪,你拿她根本造不出威胁!”
“哦?是吗?”说着,陈浩然的面容瞬间扭曲,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有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见状,风景辛一股寒意由心生起。
“那你现在又在害怕什么?”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了风景辛握着剑柄的手掌,那里指间颤抖。
双眼紧紧的锁在陈浩然身上,心里却宛如哽了一根硬刺一样,不吐不快,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让他无法就此罢休,一个想知道所有真相的念头扎根在心里,左右着他的判断,似乎,只有从他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才能真正心死……
“凤皇……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什么?”陈浩然不动声色地重复着风景辛的话,在这位昔日同生共死的挚友眼里,他看到了恐惧。微微勾唇,笑意撩人,“风将军说话白某越来越听不懂了。”
“我见到了!”风景辛赫然打算了他,他扫视了一圈站在陈浩然身后的人。抿了抿唇,决然道:“我看到了……那只神兽。”
众人惊呼,陈浩然的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最后归于平静。
“哦?”他示意了一下子夜,子夜一抬手。张慕雪忽然尖叫了起来,接着她墨黑的头发在瞬间变成了绿色,头顶还长出了两只角!“是这样的神兽吗?”
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楚夫晏和黎轩僵硬在当场。他们终于明白黄泉留下的那句话:子夜,不是人。
不是人?是妖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黎轩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倒在了楚夫晏身侧:“师妹,坚持住。”楚夫晏显得很冷静,他额角析出冷汗。看着眼前极其诡异的场景,逐渐开始明白为何陈浩然对清池山那么执着。
或许……真的是那样。
“啊——————”张慕雪整张脸变成了惨白色,她想要从痛苦里挣脱出来,却被子夜死死牵制住。
“凤皇……你……”
风景辛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突然,天边轰隆一声,巨大的黑气向这边涌来!
在大家都惊讶于眼前所见的现象时,陈浩然半眯着眼睛,看着在黑气里不停翻动的影子……
“凤皇!”身后。传来风景辛的惊呼声。
陈浩然循声回头一看,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张慕雪整个人跪倒在地。**难忍,呕血不止。
风景辛终于忍不,大步上前,子夜一松手,他便将她抱入怀里,“你到底做了什么!”
眉头深锁地看着被风景辛抱入怀里的张慕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陈浩然瞥了子夜一眼,只见他轻轻摇头。
慢慢的。张慕雪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上尽是死灰色。
“辛……”她缓缓抬手。想要去轻抚他的脸颊。“我一直以为……只要按照我父亲的意愿去做,他就不会再为难你……起码……你会让你那么难堪……”
风景辛望着她。眼神复杂。他怎么不懂张慕雪的心思?但是……他做不到。他太自私了。明明知道她就是张整抹杀陈浩然的牺牲品,却宁愿看着她如花一般凋零。
当一个人自私到极致的时候,就算是亲人,也可以牺牲。
张整,他可以摒弃人性。
“辛……我总是无法……无法靠近你……”
“我……我真的很想……”
没有再让她说话,风景辛剑眉冷蹙,抬手握住张慕雪的手:“别说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话落之际,一团巨大的黑气出现在他们上空,遮天蔽日。紧接着黑气翻涌,一缕腐臭飘荡而来。同时,还有那潜藏其中的一股死亡的气息,开始在平原上蔓延,令人作呕。
楚夫晏先是惊讶于如此浓厚的死气,下一刻,脸色就沉下来了,转向陈浩然,“大人——我们必须快点逃!”
只可惜,太迟了——
“噗呲”一声,黑气更加翻涌,里出现了两只诡异的嗜血红眸。同时,那阴森、寒冷、腐烂、恶臭……浓烈的死气,狠狠地扑向众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就没办法作出任何的反应,甚至只是看到眼前的黑气而已。
“还我……还我……是我的……我的……”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陈浩然唇角轻扬,一挥衣袖,仰首凝视着那团黑气。“哈哈哈——”蓦地,扭曲的、高昂的、尖锐的大笑以陈浩然为中心响彻云霄。
风景辛抬头昂天大笑的陈浩然,身体却在不自觉的颤抖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在心里泛滥。凤皇……
而此刻就连子夜也在陈浩然笑声下绷紧了身体,超乎他想象的威压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究竟……是什么?
一直笑,一直笑,笑到双眼发红,睚眦欲裂,笑到阵阵腥甜涌上喉咙,丝丝鲜血从唇边滑落。然后,高昂的笑声陡然停止,宛如慢动作一样,陈浩然缓缓的低下了头,伸手。幽幽的将嘴角的血迹拭去。
一双似乎在刚刚的瞬间被鲜血染红的赤色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地面:
“幽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加入我吗?”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这个曾经最清高的仙帝,此刻却化作最邪恶的力量。请求他的垂怜。
九重天宫上,猛然出现了一波强烈的震感。
原本还在悠闲听曲品果脯的天帝,被这震感惊得连到嘴的葡萄都吐了出来,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落,便有一守将急急匆匆跑进大殿:“陛下!陛下!”
“何事如此慌张!”
南天门的守将单膝跪地:“陛下,下界传来一股极大的死亡之气,直冲九天!”
天帝霍然从椅子站了起来,他胸口一闷。似是感觉到了那巨大的死亡之气,然而他的脸色骤然聚变,紧缩的瞳孔充斥着难以置信!他踉跄一退,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自顾喃喃着。
大殿之上,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天帝,众小仙都不敢上前。闻声赶来的太上老君看到此景,再掐指一算更是脸色大变,他急忙对身侧的仙子急切道:“快、快去清尘宫请天后娘娘!”
片刻之后,仙子匆匆赶回:“老君,娘娘说……娘娘说她是不会踏出清尘宫一步的。”
太上老君头痛欲裂。竟有些乱了分寸,这下该如何是好啊!
广袤的平原,有一点月华纷飞的身影傲然挺立。
他就像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皇。静静地,审视着他眼前的这片土地。黑气精致在半空中,没有向前,也没后退。因为此时它已被一对巨大的翅膀团团包裹住。
那是一只苍穹巨鸟,赤红的双目,赤红的羽毛,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的额头上站着一个绯衣女子。
“大人!”风向脸上尽是担忧,他看着站在巨鸟额上的女子。拧眉紧蹙。“你没事吧?”
陈浩然没有动作,他墨色的瞳眸很深很深。深得不见底,深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风向拍拍朱雀的额头。坚定道:“四师兄,拜托你了。”
朱雀长啸一声,忽然加重了力道,迸发出一道赤色光芒,只见那团黑色的雾气在苍穹与平原之间越来越小,越来越淡。
“没事,有我在!”风向咧嘴一笑,对着神色淡漠的陈浩然喊道。然而他,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师兄……”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的黎轩,颤抖地伸出手指:“那个……是传说中的神兽朱雀吧?我……没看错吧?”
楚夫晏哽住了,在如此惊诧的事实面前,他的视线落到了风向身上,那个预言能够拯救一切的人儿身上。
劫数,不可逆转的劫数。黄泉师叔所做的努力,统统都抵不过命中注定。相遇的人会相遇,发生的事情会发生,那么结局……也是一样吗?
楚夫晏眼睛无焦距的落在黎轩的身上,无声的问着自己,也问着眼前的人:“你记得小师妹第一次误闯命格台后师父说的话吗。”
黎轩一愣,思索了一下,募地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楚夫晏。
很难理解吧?如果陈浩然注定是毁灭的那一方,作为命运了终结的风向,在了解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说的那一句“没事,有我在”呢……
“师兄那我们……”
“不!”楚夫晏斩钉截铁的声音止住了黎轩想要说的话:“你永远要记住,我们的使命是让小师妹平安渡劫。”
黎轩看着目光坚定的师兄,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啊……大师兄,小师妹喜欢的恰恰是陈浩然……
见到巨大的黑气渐渐缩成一小团,陈浩然眼神幽暗不明的看着风向,“够了。”声音平缓的陈述道,“它是我要的东西之一。”
风向有些惊异。
陈浩然弯了一下嘴角,眼神有一点点飘远,缓缓地向她伸出手,“下来。”
风向就那样犹如乘风一般,慢慢地飘了下来,陈浩然伸出双臂,扶住了她的腰身。
冰寒的眼染着浓浓笑意,陈浩然轻轻笑了两声:“你若不在,我倒真还有事了。”
他淡粉色的唇角微扬,风向看得呆住,唇……陈浩然的味道……
啊啊啊——回手捧住发烫的脸,风向不敢再看陈浩然俊美面容,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连忙低下头错开视线,风向懊恼地嘀咕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的那个了……
“风向。”陈浩然唤他。
风向闻声抬头,迎接她的却是两瓣柔软,带着清清的,属于陈浩然的味道。
这个家伙在这么多人——
“唔!”
陈浩然不满地啄了一下她的唇,似是在抱怨她的分心。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缠绵,轻柔,和心口蔓延而开的悲伤。凤皇……如果这一世的你知道我是谁,你是否还会这样吻着我?(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龙脉
清池公皱紧眉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思量了半晌还是未能明白。
墨卿笑笑,再落下一个棋子,清池公顿时僵住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做事从来都是一个作风,”说着他再落下一子,清池公露出了惊异的声色。“他一惯主张结果优于一切。有的时候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未必救一定会失败。”
“如果没有那一步的注定,后面的棋子又该怎么落下呢?”
清池公心头豁然开朗,但表情并没有松懈以来。他起身沉重道:“帝君,请你随我去看看龙洞吧。”
墨卿拧眉,一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来到洞口,墨卿负手于背,看着刻着“龙洞”二字的石碑,沉默。
清池山院,其实是九天为了镇守清池山的山脉而存在的。而这条山脉,是天脉……维系着九天的生死存亡。
当初九天浩劫,龙脉之光几度灰暗变小,众仙家以为大期将至,可是当九天上那位传说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九天谁也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走进龙洞,龙脉光芒灼眼,他抬手微微挡了挡,听清池公说:“当初忘川仙君传书九天,我与他一同来看过龙脉。”
“然后呢?”听到这里,墨卿想起黄泉临走前的决定,淡淡问:“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清池公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就要搭上龙脉,墨卿大惊想要制止,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无法言语。对方的手搭在龙脉上,没有被挡开,也没有受伤。这怎么可能!
清池公露出了一副悲凉的神色:“帝君。老夫和师辈们守了龙脉几千年……如今,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可能的。”墨卿一口否决,“龙脉关系天下生死存亡。三界命脉,不可能……”
“可是现在……您也看到了啊!”清池公刻着沧桑的脸庞上显得非常绝望。“现在的龙脉……连自己都不能保护了。”
“住口!”指尖收紧,墨卿性情大变,一宇一句冷酷无比:“不准再提这件事!”
最后一句完全不在清池公意料之中,原本就是因为这件大事才急匆匆请墨卿帝君来,可是为何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清池公屏住了呼吸,愣愣看着墨卿。
那张姿容俊逸的面孔,找不到平素的淡漠、平静、威严……有的,仅是令他心脏收缩不寒而栗。凌驾世间一切的凛然肃杀,叫人忍不住胆寒心折,甘心跪伏其脚下,任他驱策。
“清池公,你的使命是守护龙脉不受外界损害。至于它本身的存亡,就不必管了……”最后这一句,他说的十分轻。视线落在龙脉上,缓缓走过去,伸手搭上去。
虽然早就知道不会被伤害,可是那一瞬间。墨卿帝君的身子还是震了震。
“为什么……”
清池公听到他的询问,想要上前回答,却见帝君的思绪根本不在龙脉上。似乎是通过龙脉追忆着什么。
他苦苦一笑,闭了闭眼,吐纳一口气后收回了手转身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清池公见帝君脸色缓和,上前一揖道:“上次观望的时候,发现龙脉分三别色,为赤、金、碧三色。”
“三分色?”
“是。”
墨卿沉默了,他再次转身看着金色灼眼的龙脉之光,没有开口,没有动作。他只是那样看着。好像看到在不久的一天,熊熊烈焰。将会蔓延天上地下。
那边是,战争。
风向被劫走。陈浩然失踪,黄泉站在院心内心烦闷不已。天帝要捉妖皇,天后要阻止,这里面恐怕大有文章。
“想什么?”
黄泉听到人声,下意识地转身一看,子夜负手握剑朝他走来,平常的样子就如前日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殿下。”黄泉尊呼道。
子夜不悦地皱皱眉,淡淡瞥了黄泉一眼:“不必。”
见他神情冷淡,黄泉知道漓渊太子此次来凡间必是瞒天帝,说自己在蓬莱仙山修悟,眼下看来想必是为了紫渊的历劫。不然当初他就不会到忘川河找自己了。
思量了一会儿,黄泉沉重问:“我想知道您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要留在陈浩然身边。”
“为了什么……”子夜重复着他的话,视线仰及苍穹,孤鹰张翅,他扬唇冷酷一笑:“为了生存。”
空气冷凝冻结了……
“不明白。”
前一刻的微笑还僵硬地凝固在脸上,可是愤怒已经染进了他的眼眸,子夜握紧了剑柄,半晌,声音幽幽:“你知道父皇是如何坐上天帝的位置么?”
黄泉心底一颤,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接近。
“他……杀了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子夜一字字挤出牙缝,目光森冷而恐怖。“只因为那些陈旧得不合实际的礼法。”
黄泉看了一眼子夜因用力过猛而发红的手掌,连自己也不敢置信有一天居然会听到这个被掩藏了万年的秘密,这段曾经让九天历经浩劫的过往。
子夜闭上眼,继续道:“九天有仙山,曰凤兮。凤兮衍凤凰……”
这段话黄泉在《流水迢迢》里读过,后面便是:“西宫有梧桐,引来凤凰栖;凤凰一点头,晓月舞清风;凤凰二点头,流云卷霞红;凤凰三点头,倾国又倾城;凤兮凤兮,奈何不乐君之容。”
他曾经听过一段传闻,万年前九天芸洛上神有一次去凤兮山求药,遇到了凤王幽帝,两人似乎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但是后来不知为何芸洛上神嫁给了天帝,成为了天后。不过竟是没有住进天后殿的,反而是去了九天的西宫,清尘宫。
“九天的礼法如今全都形同虚设,却没有人出来指证……因为那独裁的,我的父皇……”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怕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全身空荡荡的通风感,令他错觉自己就是空气的一部分,立即就会自这世上消融。
“整个九天都欠墨羽妖皇的。因为……幽帝是他的父亲,而我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
“只为一己私欲。”
黄泉怔住。如果是这样,那么在一千年前凤兮山大战,九天给予妖族灭族的下场,这样的债恐怕再也还不清了。
月隐村两面环山,山势自然不及五岳巍峨险峻,绵延起伏倒也占地颇广。山中古树森密,翠微横连,藏了不少飞禽走兽。村中男人有的白日山上打猎。有的村前河中捕鱼,农耕……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风向站在厨房里看着张大娘熟练的切菜,想起自己早上的那碗粥,略表忧伤。
“叶小姐,你跟白公子成亲了吧?”
她正打算吹吹火,被张大娘这么一问,呛得治咳嗽。
“咳咳——大、大娘,您说什么呢!”
张大娘奇怪地看她一眼,嘀咕道:“那怎么白公子说你们是夫妻啊……”
闻言,风向刷的脸红了。陈浩然说他们成亲了?!她一边告诉自己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一边又暗地里小小的激动。如果……他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与世无争,那该多好。
“好了。吃饭吧。”
风向把菜端出去时,陈浩然正在跟老张聊谈。
“公子若是要上雨泽山,老张可是要劝公子啊!”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夜宵心头一跳。她走过去放下菜,开口问:“大人要去哪里?”
陈浩然撩唇,“东西,找到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风向的心底腾起一片冰凉。东西……找到了?那她离开陈浩然的日子也不远了么……
“筱凌?”
风向连忙回神,摇摇头:“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再次将风向打到了谷底。原以为只要有这个牵绊。她便可多留在他身边一日,莫非真的缘尽于此了。
老张沉重的叹息声打断了两人。他长着厚厚老茧的手交握成全,停了良久才缓缓道:“如果公子真的要去雨泽山。那老张可以带你去到山脚。”
陈浩然眼底掠过一丝冷光,紧接着问:“前辈只要路?那可知雨泽山上是否有流隐瀑布之处?”
老张一听,脸色霍然大变!他猛然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结结巴巴道:“老、老婆……老婆啊!”
看着老张惊慌的神色,张大娘闻声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了?”
“我父亲留下的那张图纸还在吗?!快!快去找!我们……等到恩人了……”
陈浩然与风向相视一望,疑惑不解。
张大娘急忙进了屋子,找了片刻抬出了一个陈旧的盒子,“这个盒子是老张太太太爷爷留下的,说一定要交给会来找‘流隐瀑布’的人……终于……等到了啊!”张大娘激动的热泪盈眶。
陈浩然接过盒子,木盒上刻着雕花的琼花瓣,他眼神一变,微微垂眼缓缓移开木盒。一张纸条和一个令牌映入眼帘,陈浩然屏住气,拿起纸条。
风向眼睛直勾勾瞅了一眼,呀的叫出了声,咬着爪子直摇头。陈浩然顺势而望,令牌上刻着两个字:幽帝。
陈浩然是摔掉那一盒东西拂袖而去的,风向跟张大叔大娘愣在屋子里,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山村里灯火稀稀疏疏,犹如坠落在深蓝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后山谷鸟低鸣。
风向端了碗汤走进屋子:“大人,喝完汤吧。”
陈浩然坐在窗边的,手里拿着那卷不离身的书卷,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回想起来,风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在那卷文书上写东西了。
“大人,大人。”把汤放在他面前唤了两声,风向问:“这个东西……对您很重要吧?”
陈浩然回神,看着风向手中的令牌,墨色的眼眸满是冰凉的恨意,“我才不稀罕!”他勃然大怒。
风向不知陈浩然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没见过幽帝,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但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陈浩然的恨意。
他的身子不经意地抖了抖。风向缓缓伸手搭上他的肩,见他没有拒绝。她才大胆的伸出双臂,环住他:“大人……”
感觉她的小脸贴在自己的后背上,陈浩然侧眸怔了怔,深深吐了一口气。
“抱歉。”
风向摇摇头,听着他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我希望你对我说。”
“我会陪着你,守在你身边,直到……你说的那位姑娘出现。”
陈浩然仰首。沉思了半晌声线幽幽:“筱凌,为何是我。”
“只能是你……”
陈浩然扬唇淡淡一笑,他温柔的声音可以融化一方冰雪,“那时候你会跟别人走吗?”
“……如果我说,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要其他人呢?”
浑身猛地一震,陈浩然笑容僵硬,转身直直望着泪水湿了脸颊的风向。
轻轻拉下她的手,合入掌心抚摩着,陈浩然醇厚的嗓音里竟似乎带了丝悲痛:“如果我说,我却无法给予你相等的回应。但是会在该有的时间里珍惜你,你还会这样说吗?筱凌……”握在掌中的指尖颤抖着,陈浩然深深凝视那两泓晶莹。问道。
风向咧嘴一笑,抬手捏捏陈浩然的脸颊,“傻瓜。”
山村月夜,两人相拥而眠,风向在陈浩然的怀里静静地哭了一整晚。
雨泽山地势复杂,但老张小时候常来此砍柴,入山可谓轻车熟路。但是有瀑布的地方,他并没有去过。
“虽然我小时候听爷爷提前过村里那条河都是山里来的,不过我从来不有见过。只能按着大致方位去找了……”
他自言自语地拨着枝叶,一路直往林中阴湿处行。
越深入。沿途杂草越长,陈浩然拉着风向的手跟在他身后。
走了好一会儿。老张突然停下脚步:“到了,这就是山中心。”
风向环顾四周,处处都是茂盛的草木,别说瀑布了,她连水沟都没见着。
陈浩然垂眼看她,笑道:“能找到吗?”
风向一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人……你、你打算让我找哇?”
陈浩然眼中笑意更深,露出一副“你应该早就知道”的表情,风向脊背一寒,看到了熟悉的笑容。没错……又是这种感觉。
“大人……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瀑布在哪里?”
那人笑笑,弯腰在她唇角吻了吻,“你知道。”
他自信,非常自信,但是风向并不是认同了他的自信,而是那个吻已经将她弄得晕乎乎了。
“唔……走这边好了……”
“老张,你下山吧,我们会自己回去的。”还没等老张回答,陈浩然就大步离去,留下那个两眼犯傻的农夫。
手心很热,热得渗出了细汗,但她不想放开手。风向知道陈浩然此刻一定是看着她,戏谑的笑容点缀在眼角,可竟不会让人生气。她根本不知道路,只是带着他在丛林里乱走,如果这样还能找到瀑布,那可真……
“筱凌。”
又来了,这样的声音,她快受不了了好吗!
风向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完全不认识路啊大人!”
陈浩然一愣,噗嗤笑出声,手指习惯性地勾住她的下巴,“你成功了。”
风向还没反应过来,见月华一摆,飞至不远处。那里,水汽漫天,雾霭沉沉。草长莺飞,十里琼花。
“大人?”风向凝视着陈浩然疏离的背影,心头颤颤,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如隔天涯。
陈浩然眉宇凌然,目光聚在眼前的瀑布上,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色彩,沿河岸开满了满枝满树的雪白琼花,微风卷起琼花落雨,点去水中顺流而去。
负在背后的手指扣着手心,陈浩然慢慢转身,望着现在三米开外的女子。
风向,怔住了……
翩飞的花瓣,翩飞的月华衣袍。这样的场景,一千年前,如出一辙。
“凤皇……”
她轻轻呢喃出他的名字。记忆里千年以前,她与他相遇在忘川河畔。他会说:紫渊,过来。于是,他赠她一枚羊脂琼花玉。
“筱凌,过来。”
风向一回神,愣愣地走了过去。陈浩然脸上平静,风向内心波澜。
她向他伸出手,可是下一秒陈浩然拽住她走到河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力割破了她的手心。
“疼!”
嫣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清澈的水里晕开。
风向扯着嘴角强忍着痛,身边的男人却无动于衷,只是他握紧着她的手,让她有一种陈浩然也是痛着的错觉。
“忍忍。”他的话语蛊惑一般的在她耳际想起,风向侧头就看到他靠近的脸庞,连忙低下头去。
他割的伤口恰到好处,不会多流一滴血,收回手,陈浩然看着那道伤口,顿了顿。俯身吻上。
“大人!”风向惊呼,被他紧紧揽着腰身,动弹不得。
他那么温柔的轻吻着。温热的舌尖滑过伤口,有一丝钝痛。
风向咬着唇,心里乱麻麻的。片刻,陈浩然仰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妖冶的红,眼波敛光。“痛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让我感觉你如此的悲伤?
风向心如刀割,手心的痛远远不及心口的半分,陈浩然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她慌忙开口,结巴道:“大、大人……我、我不痛。”
陈浩然再次吻上她的手心。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他对不起她什么?
风向一头雾水。只见陈浩然放开她的时候手心里伤口已经愈合。
直起身子,他眼角上扬。拿出腰间的令牌,挥向半空。
一道红光绽开,令牌浮在半空中,慢慢的整个瀑布居然拉开了一条口子,口子里有道绿光忽明忽暗。
“这就是我要的东西,风向。”
脑如雷轰,风向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她记不清前世的事,不知道今生又要经历些什么,但她记得凤皇,记得她背叛过他……也记得曾经天帝用三条龙脉,封锁了凤兮山。
“所以你说陈浩然要找的是龙脉?!”黄泉一边跟上子夜一边问道。
子夜表情严肃,凝视着远方穿梭在丛林间:“不……更确切地说他要的是三界命脉。”
黄泉容色惊惧,想到这里,他忽然怒道:“他把风向当什么!”
子夜连忙制止前进的他,黄泉施术挡开。见他如此,子夜念动咒语,半空中立刻出现一张大网,缠住了爆怒的黄泉,整个人从空中跌落。
在捕仙网里无法动弹,黄泉拧眉,白发翩飞,浑身溅起一层冷利寒光。
“冷静一点。”子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阻止不了。”
“殿下,紫渊是你亲妹妹!”
子夜嘴角动了动,缓声道:“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去逆转命格,那是他们的命运。”
“现在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离安城。”
阴沉的黑云压着离安城,三日的磅礴大雨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周围的村庄好多民房已经垮塌,河水暴涨,淹没了地势的农田。
东边向帝都供应物资的县城,却又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蝗灾,损失惨重。
而在北边的战场,风景辛坐在马上,眺望着漫漫黄沙,干燥地天气让他勾结上下动了动,剑眉星目,凝视着远处大批靠近的匈奴大军。
“将军,看到敌军了。”
风景辛点点头。带着张慕雪回到离安后,顷靖王勃然大怒,原本等着降罪的他,又因为北边匈奴的来犯匆匆上了战场。
他无法言语,在看到传说里的朱雀神兽后把他所有的认知……全部颠覆了……
张整秘密南下去抓预言者,据说前日传来了追踪到的好消息。想到这里,风景辛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陈浩然,你可别死了啊!
缓缓的,敌军与他们越来越近,忽然,风景辛嘴角一动,不远处那抹娇小的身影,此刻带着肃杀的之气。
那个时候……
“你就想让我知道这些,然后畏惧吗!”抱着昏迷的张慕雪,风景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冷声道。
楚玥凉凉扬纯,见这个一贯沉稳不动如峰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笑道:“将军,我也说过只要是他想要的,我就会帮他得到,哪怕摒弃一切!”
风景辛有些讶异,却在想到刚才陈浩然亲吻着风向的那一幕,劝说道:“你这样为他……什么也不会得到。”
楚玥一怔,哀伤浮眼又在下一刻变得凌厉:“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以为那个女人能呆在他身边多久?别开玩笑了!”
风景辛皱着眉头,没有在开口,他意识到,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两方的军队相视而望,风景辛握着剑柄的手寸寸收紧。
凤皇,你要顷靖王朝灭亡,可曾想过那些因为遭受战火死去的无辜百姓。可曾想过那皇宫里最惦念你的人此刻又在遭受着什么样的苦楚?
我不会原谅……
他缓缓的拔出利剑,举在半空中,张口:“杀——————”
厮杀声马啸声回荡在黄沙漫天之间,两对的人马纷纷向中间靠拢。风景辛挥着剑,奔向血染的沙场。
不会原谅你以践踏别人的生命,来博得在这个世上重生的意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温柔
“子夜公子,其实捕鱼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的。”
子夜抿着唇,看他一眼,低头继续盯着水面一动不动。
突然,光洁的月色下闪出一个影子,静静的慢慢。来人飘飞的衫袖是粉白的底子,边上大朵大朵的是勾勒成形的怒放的曼珠沙华,猖狂之至。
“凌儿。”那人如水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黄泉,那是黄泉。
水里的两人停下动作,回头一看,黄泉已站在风向面前。
自从他那日洞口受伤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他也是月色下现身,银发翩飞,纤尘不染,仙气散落。
黄泉如记忆中的那样笑意盈盈,他飞至风向的面前,凝视表情吃惊女子,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丫头。”
“师叔……”抬眼看着梦幻一般的人,黄泉还是好好的,还是这样对着她微笑。“师叔……对不起。”她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黄泉上前一步抱住他,楚夫晏一惊,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子夜又是撩他一个白眼,淡淡道:“那家伙喜欢我妹。”
“啊?”
“……我是说他看上风向了。”
楚夫晏僵住。他的师叔……这个仙人一样的人物,看上他那不可一世的小师妹了?
他蓦然抬眼向马车那边看去,果然看见一衾白衣微微拉开帘子,然后又怒意冲冲的放下!
黄泉看着风向,笑道:“你不是该怪我的吗?”
风向猛力地摇摇头,她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注定无法回应他。
“凌儿。我们到那边谈谈吧。”
“嗯。”
河水流淌淳淳,在月光下下波光粼粼。也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连虫儿低鸣的声音也微弱了许多。大地。都在渐渐睡去。
黄泉拉着风向坐下,流苏般的银发划过风向的手心。可她未来得及反应。黄泉就以偏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腿上。
“师、师叔……”
闭上眼睛,他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这么多日的分离,原以为可以淡忘,才发现越来越刻骨铭心。作为忘川河旁赠别人汤药的人,他彻底失职了。
黄泉的身上总有淡淡的水汽的味道,凉凉的,却很舒服。风向见到他很疲惫,不由得开口问:“师叔。你这两天……很忙吗?”
“丫头,你怪我吗?”他枕着她,低沉问。“我那样自行封印你的记忆,你是不是……讨厌我?”
风向听着心里发酸,这个温柔的男子此时一定很自责。她伸手抚上黄泉银色的发丝,柔软冰凉。“师叔……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你要封印我的记忆?”
黄泉没有答话,握住风向的手心,语气轻缓:“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到最后便能知道了罢。”
“我只想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黄泉在她身上蹭了蹭。寻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蔓延开一阵叹息。
风向呆呆地怔了半晌,睡下眼帘。看着怀里的银发男子,喃喃道:“请不要对我温柔……因为,我无以回报。”
我欠你的,又何止一世温柔。
感觉到黄泉的身子不经意间震了震,风向坦白:“我爱他。”
黄泉幽幽睁开眼睛,直起了身子,一脸疼惜看着她。
风向微笑着闭起眼睛:“其实……我记得的,记得我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个男子,但是我辜负了他。”
听到风向这么说。黄泉轻轻蹙眉,只听她越说越轻。越慢,神色之温柔。前所未见。
“第一次相见,彼岸花,琼花玉佩……凤兮山……我统统都记得。”
“甚至记得……那一剑是怎么插进去他的胸口的。”
风向沉浸回忆里的笑容倏忽僵硬,低头定定望着光亮里漂浮的尘土,声音居然有几分茫然不知所措。“我也想问他的……可曾记起自己是谁……”
当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再一次浮上脊背,她抿紧了唇,肩膀颤抖。
“可这一世,会有人陪着他……”
黄泉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风向:“别再做傻事了。”
“我说过……”风向脖子像被掐住了,透气艰难:“我只不过是想要遵守约定,留在他的身边到他不再需要我。”
黄泉噤了声,他也清楚,以风向的性子,认定了的事情必是再也改不了的。所以他才担心,因为她的执念而无法成功历劫。
撑起身子,黄泉侧着脸凝视着风向湿润的眸子,无奈道:“你想过吗……他不会再爱你。”
你能想像么?一个已经失去了过去的人,还可以爱上过去的人吗?还是,亲手杀了他的爱人?
风向的泪水簌簌落下,黄泉不忍心,将她揽入胸膛,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后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是妖皇呢?”
一阵寒意从紫冥天灵盖直参脚底,风向难以置信地盯着黄泉:“不会的……因为你们都对他很执着。你们……想要帮我历劫……这个我知道……”
“……是……啊……”幽幽的叹息像把细而锋利的锯子,在风向心头慢慢拖过。“帮你历劫,不就是帮你杀了他么?”
清亮的眼神渐渐变得混乱,风向幽黑的瞳孔仿佛成了两个无底的漩涡,将他的心也卷了进去。
“丫头……既然记得你是谁,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吧?”
风向咬紧牙关,总算明白了胸口最终那团模糊的不安和疑虑由何而来——这些时日她刻意压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是黄泉的出现,彻底击碎了她的伪装。
她的心也疼得难以任何笔墨言语形容。狠狠咬牙,沉默不语。
有谁能够接受,对于自己最心爱的人,需要被两次亲力手刃?
“师叔!小师妹!吃鱼了。”楚夫晏在篝火那边唤道。
风向站起身子。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她露出一个干净的笑脸,“师叔。我,不会杀他的。”她眉宇坚定。话语之间无法反驳:“前世我已犯下罪孽,今生怎能再重蹈覆辙?”
黄泉喟叹一声,也从地上起来,他抬手刮了一下风向的鼻尖,声线温柔:“从今晚开始,我都会陪着你。”
“师叔?”风向愣愣。
夜风四起,吹乱了他的银发,翩飞缭绕。树叶沙沙,黄泉的嘴唇动了动。将一席话散落风中。风向看着黄泉的笑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可以继续守护你的挚爱,而你,将由我守护……
陈浩然蹲在马车里没有露一个脸,直到风向困得倒在黄泉肩膀上睡着,一衾月华衣摆来到她面前。朦朦胧胧中这两人似乎说了些话,但她没有听清就被浓浓的困意侵袭。
风向醒时,阳光暖烘烘地洒了她一脸,微睁开一线眼缝,小发现自己睡在马车里。身上盖着的是陈浩然雪色的风衣。
撑起身子,风向将风衣握着手里,低头贪婪的呼吸了陈浩然清浅的气息。熟悉的。清凉的气息。
她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到黄泉正在煮粥,子夜跟大师兄没在,倒是大师姐在旁边帮忙。咦,陈浩然呢?
思忖之际,只见草丛那边摸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明晃晃的耀眼得很,仔细一看却见他手里抱着满满的……一捆柴?!
风向惊得目瞪口呆,两个大男人一个煮粥。一个加柴,场景和谐的简直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存在。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风向连忙跑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浩然:
“大人你……”
陈浩然眸色的眸子抬起,不咸不淡:“何事?”
风向愣了愣。这次抬手指着黄泉询问:“你……同意我师叔留下了?”
陈浩然连一个斜视都懒得投过去,加完柴火起身冷淡道:“你同意,我随意。”
他一转身,又没入了草丛。风向完全你清楚此刻的状况,陈浩然怎么会让黄泉留下?
黎轩拉过风向,这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两人走到一边,黎轩笑呵呵地看着两个男人,对风向跨到:“师妹真厉害,左拥右抱是美男啊!”
风向眼睛瞪得铜铃大,小脸红扑扑,伸手拍了一下黎轩:“师姐别开这种玩笑,什么叫左拥右抱啊……”
黎轩啧啧两声,双手叉腰抚上盯着风向游移不定地目光,嘻嘻笑问:“告诉师姐,如果师叔跟白大人同时又危险,你会救谁?”
表情一呆,风向向黎轩投去了一个“我很嫌弃你”的表情,这样已经用烂的戏本桥段,怎会有出现在她身上的一天?
收拾了一下行装,几人再次上路,只不过这次马车里多了两个男人。
风向一本正经地端坐在中间,不敢动分毫。她左瞥一下,右瞅一眼,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是闭目养神,不露半点声音。
她坐得腰身僵硬,扭了扭屁股想要换个姿势,却被黄泉抬手按住肩头。风向侧头看了一眼仍旧闭目养神的黄泉,仰头瘪瘪嘴,快要哭出来。
跟这两个折煞的坐一起简直太折寿了!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啊……
这段路程冗长而又乏味,更多的倒像两个男人在斗法。风向困得头一甸一甸的,悠地,修长的手指揽过她的头,靠到了自己的肩上。
陈浩然侧头看了一眼同样看着自己的黄泉,嘴角轻扬:“抱歉,静坐我输了。”说着他眼底带了几分困扰,“可是眼下也走不出马车。”
黄泉看了一眼风向沉睡的容颜,那么安稳,那么宁静,他又怎么忍心打扰?
起身,掀开车帘:“你让她好好躺下睡吧,我驾车。”
陈浩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边笑意更深。
看到黄泉出了马车,子夜轻咳一声,对楚夫晏道:“楚兄,今晚你请。”
楚夫晏凝重地垂下眸子。悠悠叹息了一声。师叔……连你都让步,不再试图扭转小师妹的命格了么……
马车继续南下,今晚计划落脚顷阳城。
风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陈浩然的怀里,而他也已经睡着了。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头枕着另一只手臂,呼吸均匀。
黄泉没在车里,风向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不想惊醒熟睡的人。抬手掀开车帘,竟发现是黄泉在驾车。呼了口气,她回身一动不动打量起陈浩然静睡的容颜。
他静静的睡着,白天凌厉的压迫感反而消弭无形。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落两泓好看的阴影。唇线明晰动人。角边弯起一抹温柔,仿佛落入琼花瓣的水露月华。有节奏的呼吸,轻柔而撩人……
此时,此刻,此生,一切成空,她眼里,只有他。
风向抬手替她撩去脸上的发丝,这样的容颜生在男儿身上,该是何等的惊世……lang费!
暗骂一声。风向一惊,她的脸,竟与陈浩然近在方寸。他的唇。离她毫厘之间。
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折不扣是趁人不备,在梦中偷袭的登徒子,风向双手遮住了火烤般的脸,连忙直起身子。每次跟陈浩然独处,她竟都是色迷心窍!
“亲一下……应该不会醒吧?”风向自顾地喃喃。说着,她慢慢低下头去。
快要附上那片柔软的时候,睡梦中的人,蓦然睁眼——清如水月,亮似雷电。一凝眸的刹那。斩断了时间流逝的痕迹,定格在眼前。
“你干什么?”陈浩然声音很冷。却听不出什么怒气。风向剧烈红着脸,慌乱起身。连忙捂住眼睛:“大人!我没干!我什么都没干!”
她偷偷张开线指缝,望陈浩然已面无表情地坐起身。
“我……”他不相信陈浩然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刚才看到好大一只蛐蛐儿!”
陈浩然脸色大变,只见人影一晃,他已站在风向身后,手指紧紧捏住她的肩膀,抿紧唇盯着方才自己睡觉的地方,“在、在哪里?!”
风向愣了好一会儿,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大人,你还真怕蛐蛐儿?”
陈浩然,沉脸。
她的笑声放肆空灵,惹得车外的人纷纷回头凝望。
“里面似乎挺热闹。”子夜扬起嘴角,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妹妹的笑声来得更加令他欢喜。
他不会让这样的紫渊再成为九天之上那个为令是从的冷血战神。
绝不。
九天之上,人心惶惶,天帝将自己关住,不见任何人。百般无奈下,太上老君在青莲仙子的陪伴下,去了清尘殿。
“天后娘娘呢?”
在天后身边服侍的玉莘上前欠身:“娘娘在花园,让我带您二位过去吧。”
太上老君捋捋胡须,跟上玉莘。
袅袅轻烟,萦绕朵朵莲花,水池边坐着一位女子,正往池子里一朵一朵的放着花灯。
她容颜沉静,惊不起半丝波澜,这不禁让太上老君想起了紫渊战神。
“拜见娘娘。”他拱手一拜。
天后没有回头看她,听了片刻却是道:“青莲,近日未曾见渊儿来看我,可是去了蓬莱仙上修悟?”
青莲是天后指定的未来儿媳,她与漓渊自小相识,论起情份,自是很深。只是虽说是未来的太子妃,但所有人都知道,漓渊太子未曾在意过半分。
青莲来到天后身侧扶起她,认真道:“听太白星君说是的,只不过近日天帝另他去蓬莱请殿下回来。”
“何事?”
青莲抿抿纯,艰难道:“听说妖皇现身了。”
天后一震,手里的花灯啪的掉到了地上。
顷阳城是顷靖国最富饶的城池,物产丰富,地里绝佳,远古传闻此处有龙脉穿过,向帝都离安输去生生不息的能量。
马车在夜暮四合来到了城外,风向掀开车帘看到如此繁华的地方,不由得惊叹一声。
“哇,居然比平阳城还富饶。”
陈浩然微微一笑,探过头跟她一起看着城内的景象。熙熙攘攘的大街,宛转动听的叫卖,各色各异的酒楼餐馆……
“大人。我们今晚住这儿?”她笑着回头,眼睛发亮。
陈浩然弯弯眼角,眉宇敛着淡笑。“在你帮我找到所有东西之前我们都住这儿。”
“真的?”风向瞪大的眼睛。从小被禁止下清池山的她在成功攻占平阳城后再次迎来了重生的希望。
马车慢慢的走进一道巷子,这边房屋分外华丽。大部分都是临水而建,各具特色。
晚风扑面而来,夹带这异地新鲜的气息,但是……风向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看着车外越来越熟悉的格局,身子一僵,楞楞回头。看着陈浩然纹丝不动的脸,风向吞吐道:“大人……你该不会是……”
“大人,到了。”子夜利落的声音响起。陈浩然抿唇一笑,掀开车帘下了车。
风向心里漏了一拍,瘪瘪嘴只得下车。果然!
看到眼前风情万种的牌匾时,她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兴奋。这简直就像回娘家!
陈浩然望着“醉梦阁”三个字,笑意撩人:“叶画师可满意?”
风向的小脸扭成一团,她红着脸瞟了瞟黄泉,他竟分外淡定。再看另外几人,也都脸色如常!
醉梦阁门前红色绸缎翩飞,迎着艳丽的晚霞。别有韵味。别家已经开了门,但是醉梦阁却未见一人。
等了一会儿,敞开的大门里慢慢走出一人。一身赤红外衣,头上还戴着一顶红色的狐狸面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四师兄!”
温子然嘻笑晏晏,摇摇头道:“小师妹,你太慢咯。”
看到温子然一切安好,她的心落下了巨石。地洞里的那一晚让她太意想不到,她这位师兄的真身,竟是四大神兽之一。朱雀。
于此,风向也答应温子然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
“大人。一切备好了。”温子然笑笑,做一个邀请的姿势。风向终于说服自己。他们正的要落脚烟花之地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风向理了理衣服,轻咳两声,走上台阶:“走吧。”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动作,风向前脚僵住,怔住回头:“怎么……”
陈浩然似笑非笑:“风向,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从操就业吗?”
“……”
他修长的玉指一指,“这里面是我们住,你……”说着,他移到了醉梦阁旁边夹在缝里的小木房,“住这里。”
风向犹如被雷劈。
“正好,那里还有铺面,你可以一边可以现场吸取灵感,一边赚钱。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取财之道。”陈浩然语气不冷不热,风向听得一阵哆嗦,而且更可悲的是……没有人帮她说话!
风向眼里转着泪珠,看向黄泉:“师叔……”
黄泉举步走上台阶,伸手刮了一下风向的鼻尖,笑容依旧温柔如水。风向心中那是一个激动,只听黄泉道:“放心去住吧,我会来看你的。”
“啊?”
温子然呵呵一笑,喊道:“走咯走咯,该进去的都进去。”
黎轩走到她傍边,沉重地看她一眼:“保重。”
“师姐!大师姐!”
所有人都离开了,徒留她一个人,风向一瘪嘴,“你们这群冷血动物——”她仰天大吼,惊飞了黑鹰宿鸟。
委屈地看了一眼那件简陋的小木屋,风向抽了抽鼻子,似乎看到木屋正在窃喜的向她招手。她即将要在这件破屋里寒窗苦画,从操就业……
“陈浩然!你给我等着!等我有了钱就买了你的醉梦阁!”
站在醉梦阁前握紧小拳头,风向扭着一张凄苦的小脸抽噎着,她一定,一定会赚很多银子给那些没良心的人看!
对面玉楼红颜醉,独留我隔岸观火,摔!
风向狠狠的甩掉毛笔,这间屋子里除了笔墨纸砚,寂寞得连半只蚊子都不见,偏偏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楼上轻纱帷幔,人影憧憧,比翼双飞,共度良宵之夜的唯美场景。
偶有路人路过,见她寒屋疾书,靠近一瞧。不由摇头轻叹……这年头连女子都如此放荡不羁,男子来此地风花雪月又需要有何罪恶感?
甚至有人见她寒屋孤冷,再看貌美可人。以为是哪家新出的拉客方式,甩着钱袋硬要她陪。
最后以为她是人生凄惨无可救药。赏她两个铜板希望她能好好做人。
一咬牙,风向怒气冲冲打开歪歪斜斜的木门弯腰出了屋。
夜色沉静得好,此处却是莺歌燕舞,佳人双双。她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站到醉梦阁门口,指着迎客的小厮:“陈浩然,你死定了!”
心里想出了一个办法,她一甩衣袖。潇洒离去。徒留门口发愣的小厮。
“喂……那女的怎么回事?”
“别管,这年头因丈夫在外风流被逼疯了的女人你又不是没见过。”
“唉……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看她那张脸,她丈夫天天对着能不出来找乐么?”
……
最后那句话飘到风向耳朵里,若不是她强烈控制住自己,恐怕已经掀掉了醉梦阁的大门。伶仃的身影来到巷口,看到井边有一个水缸。
风向轻叹一声,走过去看着水缸里的人:“这么如花似玉,眼睛捣瞎了!”
对着水缸,风向抹上自己的脸颊,忽然想到陈浩然那张比女人更绝艳的脸。怒急!
“男人长那么漂亮是罪孽!好吗!”
思及此处,她又不自觉想起了陈浩然微挑的眼角和粉润的唇,然后是如玉的肌肤。诱人的锁骨……
“啊啊啊啊……风向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把脸往水缸里一送,镇静自己。
良久,良久,良久,**的脑袋终于抬起,转向身后。
丈余外,一男子负手挺立。衣袂飘扬,姿容俊逸,月光下恍若谪仙。
“你刚才在干什么?”他盯着风向发稍还在不停滴落的水珠。她把头在水里浸那么长时间。想闷死自己么?
风向一回头看到那人影,瘪瘪嘴拿袖子擦了擦脸。耸耸肩:“洗脸。”她懒得看他,冷不丁一句:“这才多长时间。大人就这么惦记我了?”
男子皱了皱眉,反问:“什么?”
风向气足,一个箭步飞上去,抓住男子的衣襟:“被关进小黑屋连饭都不给我吃,你还有胆来见我!”
“嗯?”
“……”风向突然安静下来,不是因为对方上挑的语气,而是这一张跟陈浩然极其相似的脸,却不是她原以为的那个人。
他……是谁?
男子眼神幽幽,不似陈浩然那样纯粹的墨色,带了点青蓝,犹如孤月下隐匿在幽林深处的那汪清泉。
他的视线从风向惊疑的小脸上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半小截羊脂琼花玉。
忽而,他莞尔一笑,春风起落,丛林幽幽。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最珍视的人。”
风向呆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你是谁啊?”
男子微微颔首想了想,低头笑道:“这么一算……我是你公公。”
“……”
世界上奇事百怪,风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个自称是她公公的人,也就是--“墨羽凤皇……是我儿子。”
风向只觉得脖子一凉,心肝一颤,无言以对,这个人……是陈浩然前世的爹?
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前世作为儿媳的她是如何绝烈的……杀了他的儿子。
两人走在大街上,她前世公公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说回来他那张脸年轻得有点变态吧?
“凌儿。”
“……嗯?是!……公公……”
见风向心不在焉,白公公微微笑道:“其实我开始很奇怪为什么凤皇会选择你……”
风向心里漏了一拍,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
“你居然可以触碰到我。”白公公解释道。
这也算理由?!
风向翻了一个白眼,转儿看到夜市里热气腾腾的馅饼,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看她所谓的公公,心想该怎么解释,忽然灵光一闪:“公公!你儿子不给我吃饭!”
白公公蹙眉,也许是在思考她儿子为何如此不道德,可是他盯着馅饼却是道:
“你很饿?”
风向点头如捣蒜。
“我也是。”
“……”
最后风向拿出身上方才那人赏她的两个铜板,买了两个最便宜的,一人一个。
白公公心里美滋滋的,吃得淡粉的唇油亮亮的,风向霍然明白过来,为何陈浩然的唇能那么性感了。
吃完馅饼,白公公摸摸风向的头:“我儿子能娶你是他的福气。”
说到这里,风向又是一阵心酸。
“公公……其实……”
“风向!”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风向,她一抬头见到陈浩然,月华醉人,可脸上却带着格格不入的焦急。(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恩怨
“你、你说什么?”
风向脸上血色尽褪,变得煞白。
黄泉缓缓开口,神色如常,但眼中的冰冷之色几欲冻霜,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轻柔:“西宫有梧桐,引来凤凰栖。这句话,是你流烟师姐告诉我的。”
风向连连后退,脑中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双手攥得死紧。
“他是亡国的皇子,要复仇,要洗尽屈辱。”
原本低垂着头的女子闻言浑身一颤,依旧不做声,或者,是她已经找不到了发声的勇气。
“凌儿……他的杀戮,跟你守护生命的使命相对立……所以,你懂了吗?那一只出现在画轴上的黑羽凤凰?”
她拼命的向后退,可是每一个动作都扯得心脏阵阵剧痛,泪水湿了眼眶。
“不……我不相信……”她无措的哭求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相信!”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一下子扑上前抱住黄泉,惊慌失措的低声恳求着,“黄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我不能在伤害他了!”
黄泉抱住他,痛心得难以言喻,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们两个才缓过神。
“这是……”
来人寂寂一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缓缓转身去了。娟秀撩过,掀起一阵轻风,淡淡地消散。
她凝视着那座睡去的城池,微微启唇:“忘川仙君,你来这里找本宫,何事?”
风向凝神地看着那道亮丽的身影,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涌进汩汩寒风。茫茫然地伸出手去。可是又在半空中顿住。
这个人……这个人啊……
长长的沉寂之后,来人微微一笑,温柔的声音传来:“小紫儿。”
脑海里的记忆就像被冰冻后渐渐复苏的春色。这个女人她只在高达的围墙上见过,见过她摘琼花酿酒。见过她在孤独的夜色里放河灯,速速落泪。
那时候她轻轻唱着歌,在思念着谁。
“你是……天后……娘娘?”
天后消冷清艳中,竟带著深深孤意,面目肃寥,压人心魄。风向到了嘴边的话,不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轻声应道:“是小女太无礼……”
天后轻轻一笑。对她招了招手。风向走过去,看着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在她身边呆过哪怕一秒的母亲。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修长圆润的指甲深深嵌进掌肉之中尤不自知。她告诉自己你要冷静,慢慢呼吸。
“紫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天后清丽的容颜吸引着风向,她身上浸透着犹如琼花一般轻柔的香气,“看到你很好我很高兴。”她抚摸着风向的脸庞,视线下移的时候突然顿住。
她的眼神那样惊异那样恐慌和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你怎么!……”天后颤抖的手指慢慢的移向风向的脖颈,突然静静拽住了她脖颈上的羊脂琼花玉:“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谁给你的!”
被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反应不过来,风向只看到这个温润女子的脸色犹如晴空大变,眼神犀利怒意横生。“说!这个东西你哪里来的!”
她非常用力,拽得风向一口气提不上来,挣扎道:“天后……娘娘……咳咳!”
“天后娘娘!”黄泉连忙上前制止。一把拽回风向,因为剧烈的拉扯琼花玉佩上的绳子咔的一声断裂了,整个坠子沉甸甸里落在了天后手中……
天后失神地看着手里的玉坠,晶莹的泪花盈满了眼角:“这件东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风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微红,带着几点泪花,黄泉在背后为他顺气,一边沉凝道:“娘娘,我来见您是因为有一个人需要您救。”
天后微微回神。问:“谁?”
“您的儿子,也就是漓渊太子。”
天后握紧了手指的玉佩。颜色一冷,冷笑:“救他?我为何要救他!”
“他是您的儿子。”
“儿子?”天后涂得鲜红的长甲。深深嵌进了自己掌心。她秀美清丽的容颜,变得分外狰狞:“我没有一个嗜血狂魔的儿子!”她激动地站不稳:“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赶尽杀绝?做错了什么!”
听到这里,黄泉心里已经隐隐有数,可是听她一说,还是浑身一震。
“凤兮山跟九重天从来都是不相往来……可是……却没有一个存活下来……”
“你说!你说我什么要救他!你说!”她尖叫着,声音划破了夜空,声声凄厉:“他唯一留下的只有这个孩子,只有这个孩子!”
“那个人怎么可以为了野心,为了权力将毒刺插进了九天的心脏!如果这样……我宁愿漓渊,立刻去————”
后方伸来的一只手掌把那个“死”字捂了回去。
身体被强劲的力道从众多肢体的纠缠之中分离出来,随后落入修长有力的手臂和宽厚胸膛的包围之中。
“是我。”贴近耳边传来温暖的呼吸,简简单单两个字。
天后停止了一切挣扎反抗,那冷静嗓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格外的温柔。她抖动的双手覆上那人的,好像在确定他的存在,然后十指死死扣紧了他的手背,却并不是要脱离,而是更紧和自己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捂住她嘴巴的手上,那声音再次响起:“芸洛,漓渊是你儿子,身为母亲你该救他,不然他就会像凤凰一样——死。”
那个死字敲击在心头,让天后猛然一颤。
“去救他,芸洛。”
天后终于妥协的点点头,黄泉看着出现的幽帝,错愕的神情映在琥珀的眼底,骇然失色。风向没有想到公公会这么出现,呆了还半晌。才结结巴巴道:
“公、公公。”
幽帝的眼底翻涌着一望无际的幽林,就像从远处卷过一道西风,将茂密的丛林吹得波荡起伏。
他从天后手里拿过琼花玉佩。一道亮光在手里一闪,断裂的线又重新接在了一起。
“丫头。保护好他。”
接过玉佩,幽帝转身凝视着曾经相约相守在一起的人儿,微微一笑:“芸洛,保重。”
天后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人要消失了,她疯狂的跑过来,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幽帝的臂膀,然银光一闪,隐匿在那温润的琼花玉中。一切又归于静寂。
“幽然!于幽然!别——”那人就毫无预兆的出现,又悄然无声的消失了。天后哭倒在地,此刻的她不是那威严高傲的女主人,只是一个哭倒在层层落叶间的扑通女子。“别在离开我了……”
弯弯的月牙已升得半天高。银辉清冷洒在残旧屋瓦上,原本门口入夜燃起的红灯笼在不知不觉中也熄灭了。
寂静的厅室里,骇人的冷气弥漫着,周围温度似乎也骤然下降。风向在那双冷厉眸子注视下,竟没来由心胆一寒——“大、大人……我们回来了……”意识到他的目光,风向一愣才反应过来黄泉牵着自己的手,连忙挣脱。
陈浩然冷冷看着黄泉。突然一晃,迅雷不及掩耳地走近两人,一把揪住黄泉衣襟。提着他抵到了门口。
“大人!”见陈浩然手指扼上黄泉咽喉,风向心魄俱寒地叫了一声:“快放手!”
陈浩然宛若未闻,扬声道:“黄泉,你带谁来了?”
黄泉冷笑:“你不是很清楚吗?还来问我。”
陈浩然一用力,黄泉闷哼一声,风向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但是手背却被一人狠狠抓住:“大人,放开我师叔。”
风向眼里盛满悲伤、困惑与茫然:“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想要的我们都会尽力帮你得到,可是……为什么?”
“你……却想要杀我们……”
像听到世间最荒谬的笑话。陈浩然悠然松手,冷笑俾倪:“想要杀你们?风向……一晚不见你就跟他那么亲近了?”
风向闻言。脸上阵红阵白:“大人,我跟师叔是清白的!”
“孤男寡女一夜未归。能清白到哪里去?”他缓缓开口,眼中的冰冷之色几欲冻霜,语气淡漠。
风向脑中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他说什么?!他们是为了给子夜找人治伤才连夜出去,现在他反倒质问起她来。
心里来了劲,风向倔强的脾气跟陈浩然杠上了:“就算我们干了什么又关你什么事!是你同意我们一起的!”
她的忤逆上陈浩然心里顿时刮起疾风暴雨,种种情绪扑闪而来,让他的火气飙到最高点。反手捏住风向的下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嗯?”
对他的喝问也不回答,风向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咬住唇牙没有作声。
“叶、筱、凌,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风向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反问:“你不相信我?”
陈浩然微微一颤,双手放松。
风向坚韧的眼神如同一千年前的某一个时候,她对着某个人说:抱歉,我背叛了你。
陈浩然一大早就看见两人**手牵手纠缠,心一下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绞得生痛。一股不知名的怒火更是汹涌而出,恨不得把黄泉千刀万剐,把风向活活掐死。
此时听她如此质问,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在吃醋,但他不会承认。
他慢慢放开风向,见她眼神沉痛悲凉,心里一紧:“随你们罢。”
风向心底凉了个透,他竟是一点都不在意。那刚才自己的较真简直是无聊透顶。
与此同时,内堂温子然随着一个女人踏出,陈浩然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个女人,而对方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红了眼眶。
“凤……凤皇……”天后步履有些仓促,却来到陈浩然面前赫然止住。
像……太像了……
除了那双冰冻的眼眸不似于幽然的那般幽深沉静,其他的……太像了。
见眼前的女人颤抖着抓住他的臂膀,陈浩然冷厉地注视着她,道:“请自重。”
天后的手一颤。放开了他的手。嘴边噙着丝淡涩的笑,双眼清澈异常:“想不到我竟还能见到你。”
陈浩然面无表情,不回答。也不疑问,好像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他抬眼望了望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的子夜。启唇:“醒了?”
子夜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知道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天后失望地道:“以后……我再来看你……”说着,她眼泪一滴滴滑落,低头重重地咬着唇,深深看了陈浩然一眼,神情悲戚,然后离去。
黄泉迈步:“我去送她。”
可他前脚刚踏出门槛,一抹浅紫色较小的身影擦过他的身侧奔进了屋子。赤着小脚丫。脚踝上系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阿凤!”铜铃般悦耳的呼唤随着一个大大的拥抱,女孩儿搂住了陈浩然的脖颈,亲昵的亲了亲:“我好想你!”
定眼一看,原来是那个离开好久的异族女孩,风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一个沉稳而又懒散的声音徐徐响起。
“大师兄,小师妹呢?”
风向霍然转身:“二师兄!”
左寻萧依旧手里握着一壶清酒,腰间朱迪一枚,潇洒自如的步进大厅,只是这一次手里多了一串糖葫芦。他一向不碰甜食。眼见你他拿着糖葫芦,风向傻了眼。
“师兄……”
“丫头,先来把你的糖拿走。”
艾灵回头不满意地看了左寻萧一眼。却还是从陈浩然身上跳下来,从左寻萧手里接过糖葫芦,微微扬唇:“谢谢。”
左寻萧摸摸她的头,噗嗤笑了。
一瞬间,大厅里众人神色各异。楚夫晏惊叹这个土老二的春花开了,黎轩满脸哭丧,连二师兄都有春天了,她的冬天什么时候能完?温子然狐狸面具从头顶上掉了下来,愣是半天没逼出一个字。
风向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她的二师兄,这个猥琐的大叔。居然真的找了这样一个萝莉妹子!
“咳。”子夜轻轻咳了一声,吸引到了艾灵的注意:“艾灵。我都快死了你却只顾着池塘。”
艾灵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去到子夜面前的,只见她小手捧住子夜苍白的脸庞,皱眉:“戾气?所以刚才门口走了的是那个人?”
子夜沈默良久,将她的手从脸庞上拉下来:“是啊,所以你能见到我纯属我命大。”
艾灵顺着他手势望下去,狐疑道:“在天师楼上?”
子夜没有回答。
艾灵转身,冷冷瞥了陈浩然一眼,脸色沉了下去:“阿凤,你瞒着我。”
陈浩然眼角微挑起,妩媚眼波锐如刀锋,漠然而笑:“这件事今晚我单独跟你谈。”
原本沉着的脸非常愉快的露出了笑颜,艾灵没有再追问,侧头看向风向:“可以。不过现在……风向,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啊?”愣了愣,风向问:“谈什么?”
咧嘴:“你男人。”
短短三个字将风向弄得异常尴尬。没等对方回答,艾灵便走出门,顺便道:“快出来。”
一片云层倏忽飘过,遮住了一半阳光。她的脸融在半截阴影里,幽冷不可捉摸。她颤巍巍的抬起手心,想到刚才触碰陈浩然时候的感觉……阿凤的心,很冷。
不似之前,而是曾经温暖过又慢慢凉掉的那种……失落。他,爱上谁了?
风沙卷过苍黄的天空,到处都是战后遗留的火星,和满目疮痍的大地。
折损的兵器,战死的士兵,天空上盘旋着黑色的乌鸦或秃鹰,不远千里飞来享受这顿丰富的美食。
这一场战,目不忍视。
因为人们永远无法相信在这场战斗里会出现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只需一挥爪,死伤无数。
风景辛握着断裂的剑,静静地审视着伏倒在地上一丝不挂的女子。
他提起剑抵住对方的喉咙,可惜她却没有任何知觉。
四方神兽之一:白虎。
那次去抓陈浩然遇上了朱雀,而这一次竟在疆场,遇上了白虎。
十万大军被冲破四散。溃不成军,若不是他后方防守严密加之敌军也被吓得连连奔逃,恐怕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在这里了。
胸口一阵翻涌,风景辛杵着剑单膝跪地。凝视着远处的长河落日。
宫殿里的那个人,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最讨厌潮湿天气的她面对帝都半月的烟雨,是不是又开始噩梦缠身。
他算是庆幸,也许该感谢一下张整,若不是他给自己的那包药粉,只怕他也命丧白虎的利爪下。
“嗯……”楚玥微微蹙眉闷哼一声,似乎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在昏睡中也极度难忍。风景辛看着她,陷入沉思。
从来都没有想过四方神兽。也可以这样化身为人,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如果楚玥是白虎,那么其余的三神兽是不是也化身为人存在于他们的身边?或者说……他们是来帮陈浩然的……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风景辛豁然起身,再次审视着楚玥,但依旧看不出丝毫不妥。
“将军……”
不远处回来找他的副官和士兵奔驰而来,风景辛用剑撩起地上破碎的敌**旗盖在了楚玥身上。
“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风景辛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问:“将士们都还好吗?”
副官一脸沉重:“伤亡惨重。”
风景辛蹙紧了眉头,沉吟半晌答道:“先撤回营地,让将士们好好休养一下。”
“是。”
“另外……”说着。他目光下垂,落到了楚玥身上:“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不得有闪失。”
副官垂头定眼一看。顿时下了一跳。
“将军,您抓了敌国的能手!”
风景辛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悄悄的,不许走漏半点风声,我有些事情还需要查清楚。”
“属下明白。”
风景辛点点头,没有在说话。如果如他所想张整给他的药包牵制住了四方神兽,那么只能说明,张整他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才会派张慕雪来给自己送药。
张整为什么知道。他又是从何而知?而那神奇又见效的药物他是从哪里的到的?
眼下他只得先俘了楚玥,如此一来他的手上便有了陈浩然的把柄。而且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接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秘密。要是陈浩然身边有四大神兽,那么。其余的三个又分别是谁呢……
长廊浓荫处,一男子手提酒罐,另一个则手握酒壶,欢饮交谈。
“听你这么一说,陈浩然这次回来,变了很多。”左寻萧喝了一口清酒,说道。
“变?”温子然笑了笑,玩弄着手里的红色狐狸面具,手指轻轻挂过面具上狭长的眼眶。
“嗯,以前他孤傲、自大、狂妄、嚣张……”
“他有这个资格。”接过师兄的话,温子然语气似乎正经了些。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性格仍然没改变……”说着,左寻萧微微一笑,“可是……”
“可是?”温子然拧了拧眉,反问。
“多了一分人情味……在他冻结的目光里我似乎看到了涓涓暖流。”左寻萧淡淡的开口说道。
没有想到一贯对陈浩然冷眼相向的师兄有一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温子然一愣,干巴巴开口:“二、二师兄……你确定这次跟那奇怪丫头回来没问题?”
“丫头?你说艾灵吗……”轻叹了一声,左寻萧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沉思。那个丫头又隐藏着怎样一个故事呢……
“艾灵,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风向看着一直在自顾捉蝴蝶的女孩儿,皱了皱眉,问。
艾灵没有回答,屏息凝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那朵美人蕉上的蝴蝶儿,她轻轻地抬起手,慢慢靠近蝴蝶微微煽动的翅膀,在并拢的那一刹那,她指尖捏住了蝴蝶柔若的翅膀。
“喏,捉到了。”
蝴蝶在艾灵手心里拼命挣扎,看得风向很不舒服。任何一个弱小的生命,都是有值得存在的意义,可弱肉强食,总会将那些意义全部瓦解,只剩下“你若不强,便是死”的真理。
风向盯着蝴蝶,语气冷硬:“你找我若是只为了看你捉蝴蝶,我觉得我可以走了。我很忙。”
“忙?忙什么?忙着跟黄泉亲密呢?”
艾灵半眯起眼睛,墨绿色的大眼睛看得风向心里发毛,而且艾灵的语气让她非常的……不爽。
“这都是我的事情,跟你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吧?”
“呵呵。”女孩儿抿嘴一笑,幽深的眼眸掠过一丝冷光:“风向,两个月前你对我说不会离开阿凤身边,两个月后你却急着去别的男人身侧。”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风向握紧手心,厉声打断她。“我跟陈浩然……”
“不知道什么?”艾灵将蝴蝶捏在了手心里,眉宇变得极其凌厉,她审视着面色微愠的风向,反问:“不知道你跟阿凤的三年之约?”
风向脸色骇然大变,她惊奇地盯着艾灵。这件事陈浩然说过不许让他人知道,可是他自己却让别的女人知道!
心里酸涩难忍,风向捂住胸口,感受到那里传来的阵阵钝痛。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冷汗难耐,虚浮的扶住身旁的树干。
艾灵跳到她面前,赤足上清脆的铜铃声一响,逼近风向:“是不是负心的女人不管轮回几世都是一样的!”
她语气咄咄逼人,风向忍着疼痛,耳里一鸣。这个丫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倏的,艾灵笑了,她抬手放在风向眼前,突然放开了手。被困已久的蝴蝶重新获得了自由,在艾灵手心展了展翅膀,远远的飞去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艾灵喃喃,眺望着远去的蝴蝶似乎陷入了沉思:“因为喜欢所以想握在手里,可是……又因为太喜欢所以只能放手。”
两人之间蓦然变得寂静,凉凉的冷风掠过,风向一阵颤抖,浑身冰凉。
这种心绪她曾经有过,九重天下凤兮山的那场战争,她就是抱着这样绝望的无奈将凤皇的力量封印在了黄泉路上,打下轮回之界。
而这句话,其实是凤皇跟她说的。
艾灵到底是什么人?她又知道些什么?
“我不懂。”她抽了一口气,拧眉缓缓道:“艾灵,你不会只是一个小女孩。”
“噗。”艾灵扑哧一笑,眼神变得幽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株烧仙草,因为缺了心,她一直在找可以给她心的那个人。后来……她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继续让她存活,她便放弃了寻找她的心……”
“艾灵?”
“风向,你只有一颗心,不需要去寻找。”艾灵说着,语气变得非常严肃:“两个男人,你只能选择一个。不然,另一个人就会为你丢心,死去。”
屋顶上,风向正默默坐着。今夜的月亮被云彩遮住,只投出一圈光影。艾灵和陈浩然在书房交谈,她坐在屋顶思考今日艾灵的话。想到最后,不免烦心,只得作罢。
起身刚要跃落,只听身后一老沉的声音极轻极低地道:
“叶姑娘,好久不见。”
闻得这声音,风向心肝脾齐齐一颤,危险的气息向她压制而来。她吸了口气慢慢转身,对上了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
“丞相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整笑了笑,亮如狐狸的眼眸订在风向身上,“老夫只是来问问叶姑娘……陈浩然,杀,还是不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龙脉
清池公皱紧眉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思量了半晌还是未能明白。
墨卿笑笑,再落下一个棋子,清池公顿时僵住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做事从来都是一个作风,”说着他再落下一子,清池公露出了惊异的声色。“他一惯主张结果优于一切。有的时候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未必救一定会失败。”
“如果没有那一步的注定,后面的棋子又该怎么落下呢?”
清池公心头豁然开朗,但表情并没有松懈以来。他起身沉重道:“帝君,请你随我去看看龙洞吧。”
墨卿拧眉,一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来到洞口,墨卿负手于背,看着刻着“龙洞”二字的石碑,沉默。
清池山院,其实是九天为了镇守清池山的山脉而存在的。而这条山脉,是天脉……维系着九天的生死存亡。
当初九天浩劫,龙脉之光几度灰暗变小,众仙家以为大期将至,可是当九天上那位传说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九天谁也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走进龙洞,龙脉光芒灼眼,他抬手微微挡了挡,听清池公说:“当初忘川仙君传书九天,我与他一同来看过龙脉。”
“然后呢?”听到这里,墨卿想起黄泉临走前的决定,淡淡问:“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清池公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就要搭上龙脉,墨卿大惊想要制止,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无法言语。对方的手搭在龙脉上,没有被挡开,也没有受伤。这怎么可能!
清池公露出了一副悲凉的神色:“帝君。老夫和师辈们守了龙脉几千年……如今,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可能的。”墨卿一口否决,“龙脉关系天下生死存亡。三界命脉,不可能……”
“可是现在……您也看到了啊!”清池公刻着沧桑的脸庞上显得非常绝望。“现在的龙脉……连自己都不能保护了。”
“住口!”指尖收紧,墨卿性情大变,一宇一句冷酷无比:“不准再提这件事!”
最后一句完全不在清池公意料之中,原本就是因为这件大事才急匆匆请墨卿帝君来,可是为何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清池公屏住了呼吸,愣愣看着墨卿。
那张姿容俊逸的面孔,找不到平素的淡漠、平静、威严……有的,仅是令他心脏收缩不寒而栗。凌驾世间一切的凛然肃杀,叫人忍不住胆寒心折,甘心跪伏其脚下,任他驱策。
“清池公,你的使命是守护龙脉不受外界损害。至于它本身的存亡,就不必管了……”最后这一句,他说的十分轻。视线落在龙脉上,缓缓走过去,伸手搭上去。
虽然早就知道不会被伤害,可是那一瞬间。墨卿帝君的身子还是震了震。
“为什么……”
清池公听到他的询问,想要上前回答,却见帝君的思绪根本不在龙脉上。似乎是通过龙脉追忆着什么。
他苦苦一笑,闭了闭眼,吐纳一口气后收回了手转身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清池公见帝君脸色缓和,上前一揖道:“上次观望的时候,发现龙脉分三别色,为赤、金、碧三色。”
“三分色?”
“是。”
墨卿沉默了,他再次转身看着金色灼眼的龙脉之光,没有开口,没有动作。他只是那样看着。好像看到在不久的一天,熊熊烈焰。将会蔓延天上地下。
那边是,战争。
风向被劫走。陈浩然失踪,黄泉站在院心内心烦闷不已。天帝要捉妖皇,天后要阻止,这里面恐怕大有文章。
“想什么?”
黄泉听到人声,下意识地转身一看,子夜负手握剑朝他走来,平常的样子就如前日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殿下。”黄泉尊呼道。
子夜不悦地皱皱眉,淡淡瞥了黄泉一眼:“不必。”
见他神情冷淡,黄泉知道漓渊太子此次来凡间必是瞒天帝,说自己在蓬莱仙山修悟,眼下看来想必是为了紫渊的历劫。不然当初他就不会到忘川河找自己了。
思量了一会儿,黄泉沉重问:“我想知道您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要留在陈浩然身边。”
“为了什么……”子夜重复着他的话,视线仰及苍穹,孤鹰张翅,他扬唇冷酷一笑:“为了生存。”
空气冷凝冻结了……
“不明白。”
前一刻的微笑还僵硬地凝固在脸上,可是愤怒已经染进了他的眼眸,子夜握紧了剑柄,半晌,声音幽幽:“你知道父皇是如何坐上天帝的位置么?”
黄泉心底一颤,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接近。
“他……杀了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子夜一字字挤出牙缝,目光森冷而恐怖。“只因为那些陈旧得不合实际的礼法。”
黄泉看了一眼子夜因用力过猛而发红的手掌,连自己也不敢置信有一天居然会听到这个被掩藏了万年的秘密,这段曾经让九天历经浩劫的过往。
子夜闭上眼,继续道:“九天有仙山,曰凤兮。凤兮衍凤凰……”
这段话黄泉在《流水迢迢》里读过,后面便是:“西宫有梧桐,引来凤凰栖;凤凰一点头,晓月舞清风;凤凰二点头,流云卷霞红;凤凰三点头,倾国又倾城;凤兮凤兮,奈何不乐君之容。”
他曾经听过一段传闻,万年前九天芸洛上神有一次去凤兮山求药,遇到了凤王幽帝,两人似乎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但是后来不知为何芸洛上神嫁给了天帝,成为了天后。不过竟是没有住进天后殿的,反而是去了九天的西宫,清尘宫。
“九天的礼法如今全都形同虚设,却没有人出来指证……因为那**的,我的父皇……”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怕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全身空荡荡的通风感,令他错觉自己就是空气的一部分,立即就会自这世上消融。
“整个九天都欠墨羽妖皇的。因为……幽帝是他的父亲,而我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
“只为一己私欲。”
黄泉怔住。如果是这样,那么在一千年前凤兮山大战,九天给予妖族灭族的下场,这样的债恐怕再也还不清了。
月隐村两面环山,山势自然不及五岳巍峨险峻,绵延起伏倒也占地颇广。山中古树森密,翠微横连,藏了不少飞禽走兽。村中男人有的白日山上打猎。有的村前河中捕鱼,农耕……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风向站在厨房里看着张大娘熟练的切菜,想起自己早上的那碗粥,略表忧伤。
“叶小姐,你跟白公子成亲了吧?”
她正打算吹吹火,被张大娘这么一问,呛得治咳嗽。
“咳咳——大、大娘,您说什么呢!”
张大娘奇怪地看她一眼,嘀咕道:“那怎么白公子说你们是夫妻啊……”
闻言,风向刷的脸红了。陈浩然说他们成亲了?!她一边告诉自己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一边又暗地里小小的激动。如果……他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与世无争,那该多好。
“好了。吃饭吧。”
风向把菜端出去时,陈浩然正在跟老张聊谈。
“公子若是要上雨泽山,老张可是要劝公子啊!”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夜宵心头一跳。她走过去放下菜,开口问:“大人要去哪里?”
陈浩然撩唇,“东西,找到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风向的心底腾起一片冰凉。东西……找到了?那她离开陈浩然的日子也不远了么……
“筱凌?”
风向连忙回神,摇摇头:“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再次将风向打到了谷底。原以为只要有这个牵绊。她便可多留在他身边一日,莫非真的缘尽于此了。
老张沉重的叹息声打断了两人。他长着厚厚老茧的手交握成全,停了良久才缓缓道:“如果公子真的要去雨泽山。那老张可以带你去到山脚。”
陈浩然眼底掠过一丝冷光,紧接着问:“前辈只要路?那可知雨泽山上是否有流隐瀑布之处?”
老张一听,脸色霍然大变!他猛然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结结巴巴道:“老、老婆……老婆啊!”
看着老张惊慌的神色,张大娘闻声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了?”
“我父亲留下的那张图纸还在吗?!快!快去找!我们……等到恩人了……”
陈浩然与风向相视一望,疑惑不解。
张大娘急忙进了屋子,找了片刻抬出了一个陈旧的盒子,“这个盒子是老张太太太爷爷留下的,说一定要交给会来找‘流隐瀑布’的人……终于……等到了啊!”张大娘激动的热泪盈眶。
陈浩然接过盒子,木盒上刻着雕花的琼花瓣,他眼神一变,微微垂眼缓缓移开木盒。一张纸条和一个令牌映入眼帘,陈浩然屏住气,拿起纸条。
风向眼睛直勾勾瞅了一眼,呀的叫出了声,咬着爪子直摇头。陈浩然顺势而望,令牌上刻着两个字:幽帝。
陈浩然是摔掉那一盒东西拂袖而去的,风向跟张大叔大娘愣在屋子里,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山村里灯火稀稀疏疏,犹如坠落在深蓝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后山谷鸟低鸣。
风向端了碗汤走进屋子:“大人,喝完汤吧。”
陈浩然坐在窗边的,手里拿着那卷不离身的书卷,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回想起来,风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在那卷文书上写东西了。
“大人,大人。”把汤放在他面前唤了两声,风向问:“这个东西……对您很重要吧?”
陈浩然回神,看着风向手中的令牌,墨色的眼眸满是冰凉的恨意,“我才不稀罕!”他勃然大怒。
风向不知陈浩然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没见过幽帝,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但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陈浩然的恨意。
他的身子不经意地抖了抖。风向缓缓伸手搭上他的肩,见他没有拒绝。她才大胆的伸出双臂,环住他:“大人……”
感觉她的小脸贴在自己的后背上,陈浩然侧眸怔了怔,深深吐了一口气。
“抱歉。”
风向摇摇头,听着他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我希望你对我说。”
“我会陪着你,守在你身边,直到……你说的那位姑娘出现。”
陈浩然仰首。沉思了半晌声线幽幽:“筱凌,为何是我。”
“只能是你……”
陈浩然扬唇淡淡一笑,他温柔的声音可以融化一方冰雪,“那时候你会跟别人走吗?”
“……如果我说,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要其他人呢?”
浑身猛地一震,陈浩然笑容僵硬,转身直直望着泪水湿了脸颊的风向。
轻轻拉下她的手,合入掌心抚摩着,陈浩然醇厚的嗓音里竟似乎带了丝悲痛:“如果我说,我却无法给予你相等的回应。但是会在该有的时间里珍惜你,你还会这样说吗?筱凌……”握在掌中的指尖颤抖着,陈浩然深深凝视那两泓晶莹。问道。
风向咧嘴一笑,抬手捏捏陈浩然的脸颊,“傻瓜。”
山村月夜,两人相拥而眠,风向在陈浩然的怀里静静地哭了一整晚。
雨泽山地势复杂,但老张小时候常来此砍柴,入山可谓轻车熟路。但是有瀑布的地方,他并没有去过。
“虽然我小时候听爷爷提前过村里那条河都是山里来的,不过我从来不有见过。只能按着大致方位去找了……”
他自言自语地拨着枝叶,一路直往林中阴湿处行。
越深入。沿途杂草越长,陈浩然拉着风向的手跟在他身后。
走了好一会儿。老张突然停下脚步:“到了,这就是山中心。”
风向环顾四周,处处都是茂盛的草木,别说瀑布了,她连水沟都没见着。
陈浩然垂眼看她,笑道:“能找到吗?”
风向一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人……你、你打算让我找哇?”
陈浩然眼中笑意更深,露出一副“你应该早就知道”的表情,风向脊背一寒,看到了熟悉的笑容。没错……又是这种感觉。
“大人……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瀑布在哪里?”
那人笑笑,弯腰在她唇角吻了吻,“你知道。”
他自信,非常自信,但是风向并不是认同了他的自信,而是那个吻已经将她弄得晕乎乎了。
“唔……走这边好了……”
“老张,你下山吧,我们会自己回去的。”还没等老张回答,陈浩然就大步离去,留下那个两眼犯傻的农夫。
手心很热,热得渗出了细汗,但她不想放开手。风向知道陈浩然此刻一定是看着她,戏谑的笑容点缀在眼角,可竟不会让人生气。她根本不知道路,只是带着他在丛林里乱走,如果这样还能找到瀑布,那可真……
“筱凌。”
又来了,这样的声音,她快受不了了好吗!
风向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完全不认识路啊大人!”
陈浩然一愣,噗嗤笑出声,手指习惯性地勾住她的下巴,“你成功了。”
风向还没反应过来,见月华一摆,飞至不远处。那里,水汽漫天,雾霭沉沉。草长莺飞,十里琼花。
“大人?”风向凝视着陈浩然疏离的背影,心头颤颤,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如隔天涯。
陈浩然眉宇凌然,目光聚在眼前的瀑布上,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色彩,沿河岸开满了满枝满树的雪白琼花,微风卷起琼花落雨,点去水中顺流而去。
负在背后的手指扣着手心,陈浩然慢慢转身,望着现在三米开外的女子。
风向,怔住了……
翩飞的花瓣,翩飞的月华衣袍。这样的场景,一千年前,如出一辙。
“凤皇……”
她轻轻呢喃出他的名字。记忆里千年以前,她与他相遇在忘川河畔。他会说:紫渊,过来。于是,他赠她一枚羊脂琼花玉。
“筱凌,过来。”
风向一回神,愣愣地走了过去。陈浩然脸上平静,风向内心波澜。
她向他伸出手,可是下一秒陈浩然拽住她走到河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力割破了她的手心。
“疼!”
嫣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清澈的水里晕开。
风向扯着嘴角强忍着痛,身边的男人却无动于衷,只是他握紧着她的手,让她有一种陈浩然也是痛着的错觉。
“忍忍。”他的话语蛊惑一般的在她耳际想起,风向侧头就看到他靠近的脸庞,连忙低下头去。
他割的伤口恰到好处,不会多流一滴血,收回手,陈浩然看着那道伤口,顿了顿。俯身吻上。
“大人!”风向惊呼,被他紧紧揽着腰身,动弹不得。
他那么温柔的轻吻着。温热的舌尖滑过伤口,有一丝钝痛。
风向咬着唇,心里乱麻麻的。片刻,陈浩然仰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妖冶的红,眼波敛光。“痛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让我感觉你如此的悲伤?
风向心如刀割,手心的痛远远不及心口的半分,陈浩然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她慌忙开口,结巴道:“大、大人……我、我不痛。”
陈浩然再次吻上她的手心。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他对不起她什么?
风向一头雾水。只见陈浩然放开她的时候手心里伤口已经愈合。
直起身子,他眼角上扬。拿出腰间的令牌,挥向半空。
一道红光绽开,令牌浮在半空中,慢慢的整个瀑布居然拉开了一条口子,口子里有道绿光忽明忽暗。
“这就是我要的东西,风向。”
脑如雷轰,风向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她记不清前世的事,不知道今生又要经历些什么,但她记得凤皇,记得她背叛过他……也记得曾经天帝用三条龙脉,封锁了凤兮山。
“所以你说陈浩然要找的是龙脉?!”黄泉一边跟上子夜一边问道。
子夜表情严肃,凝视着远方穿梭在丛林间:“不……更确切地说他要的是三界命脉。”
黄泉容色惊惧,想到这里,他忽然怒道:“他把风向当什么!”
子夜连忙制止前进的他,黄泉施术挡开。见他如此,子夜念动咒语,半空中立刻出现一张大网,缠住了爆怒的黄泉,整个人从空中跌落。
在捕仙网里无法动弹,黄泉拧眉,白发翩飞,浑身溅起一层冷利寒光。
“冷静一点。”子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阻止不了。”
“殿下,紫渊是你亲妹妹!”
子夜嘴角动了动,缓声道:“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去逆转命格,那是他们的命运。”
“现在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离安城。”
阴沉的黑云压着离安城,三日的磅礴大雨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周围的村庄好多民房已经垮塌,河水暴涨,淹没了地势的农田。
东边向帝都供应物资的县城,却又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蝗灾,损失惨重。
而在北边的战场,风景辛坐在马上,眺望着漫漫黄沙,干燥地天气让他勾结上下动了动,剑眉星目,凝视着远处大批靠近的匈奴大军。
“将军,看到敌军了。”
风景辛点点头。带着张慕雪回到离安后,顷靖王勃然大怒,原本等着降罪的他,又因为北边匈奴的来犯匆匆上了战场。
他无法言语,在看到传说里的朱雀神兽后把他所有的认知……全部颠覆了……
张整秘密南下去抓预言者,据说前日传来了追踪到的好消息。想到这里,风景辛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陈浩然,你可别死了啊!
缓缓的,敌军与他们越来越近,忽然,风景辛嘴角一动,不远处那抹娇小的身影,此刻带着肃杀的之气。
那个时候……
“你就想让我知道这些,然后畏惧吗!”抱着昏迷的张慕雪,风景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冷声道。
楚玥凉凉扬纯,见这个一贯沉稳不动如峰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笑道:“将军,我也说过只要是他想要的,我就会帮他得到,哪怕摒弃一切!”
风景辛有些讶异,却在想到刚才陈浩然亲吻着风向的那一幕,劝说道:“你这样为他……什么也不会得到。”
楚玥一怔,哀伤浮眼又在下一刻变得凌厉:“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以为那个女人能呆在他身边多久?别开玩笑了!”
风景辛皱着眉头,没有在开口,他意识到,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两方的军队相视而望,风景辛握着剑柄的手寸寸收紧。
凤皇,你要顷靖王朝灭亡,可曾想过那些因为遭受战火死去的无辜百姓。可曾想过那皇宫里最惦念你的人此刻又在遭受着什么样的苦楚?
我不会原谅……
他缓缓的拔出利剑,举在半空中,张口:“杀——————”
厮杀声马啸声回荡在黄沙漫天之间,两对的人马纷纷向中间靠拢。风景辛挥着剑,奔向血染的沙场。
不会原谅你以践踏别人的生命,来博得在这个世上重生的意义。(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饭盒
三年的时间由炼气七层修炼至炼气九层,这个速度并不快,但是也绝对不慢十六章
三年的时间由炼气七层修炼至炼气九层,这个速度并不快,但是也绝对不慢。
就是陈浩然自己有些不满意,罗水仙道,“像那种三个月由炼气四层直接修到炼气七层,是需要机缘的。我在屋里闭关,你也没空长时间闭关修炼,速度自然会慢一些。”
“跟师父没关系。”陈浩然道,“先时我底子薄,往上修炼自然就快。到了一定的阶段,肯定会慢下来。”四十分考到八十分容易,想从八十分到满分,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汗水的问题了。陈浩然问,“师父,你看我什么时候能筑基啊。”
罗水仙看陈浩然一眼,“这谁知道。有些人,一到炼气九层立时就能筑基,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一辈子卡死在炼气九层的,也不在少数。”。
陈浩然索性将话说直,“师父,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啊。”
“你先说说有什么问题。”
“师父,你看我现在的木系灵力。”陈浩然用的是青木诀第一章——温养术,掌间浮现一团碧绿的灵力,罗水仙点点头,“看到了。”
陈浩然生来节俭,他并未将掌中灵力散去,反是又收回体内,继而聚出一团淡黄色的土系灵力。很明显,刚刚的木系灵力浓碧如翡翠,这团土系灵力却似一团黄色薄雾拢于指间。陈浩然道,“我想了许久,金丹期才会在体内产生金丹。筑基与炼气虽然修为有别,但是,筑基期与炼气期都是没有金丹的。这就说明。筑基期与炼气期的身体结构不会发生变化,灵力还是大部分储存于丹田之内。那么筑基与炼气的差别就来自于灵力多少的差别的。筑基期明显比炼气期有更多的灵力。”
罗水仙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言下之意。你就想了这些废话出来啊!闭关三年,再次喝到陈浩然煮的灵茶。罗水仙没直接骂陈浩然蠢才,只是暗讽一句,已是客气。。6bc24fc1ab
“还有呢。”陈浩然分毫不在意罗水仙的态度,罗水仙向来是狗脾气,不过,该指点他的时候从不吝于指点。陈浩然继续道,“师父你看,我木系灵力这样的凝实。而其它四系灵力则是轻薄如烟,修炼的空间还很大。我想着待把其它四系灵力修炼到如木系灵力这样凝练,丹田里的灵力量肯定要比如今大上许多。那时,是不是就可以筑基了呢?”
罗水仙直接将火系基础功诀炎火诀摸出来给陈浩然,淡淡道,“你身体内,木系灵根最好,火系次之,你继续修炼火系灵根吧,这个练好了。再练其它三种。”。
陈浩然一喜,“师父,那我说的对啦?”
“我们修道之人。修的是道,可道是什么,知趣你知道吗?”罗水仙眉眼淡淡地问。
“道可道,非常道。”陈浩然记得前世《道德经》里开篇的两句话,随口说了出来。
罗水仙淡然的脸倒是露出一抹讶然,不禁一笑,“你还是有些慧根的。”
“师父,慧根啥的,说的是和尚吧。”
“禅道亦是道的一种。不过是他们剃了头而已,又有何分别?”罗水仙微笑。“以前我觉得你这人凡心太重,并不适合修仙。如今看来,你自有你的机缘。”
陈浩然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大仙儿话就头疼,挠挠头道,“师父,问您老人家一句,我的机缘儿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到。”
“蠢才蠢才,你的机缘,自然是在你的身边了。”刚说了三句痛快话,罗水仙见陈浩然又露出蠢才嘴脸,就不愿搭理他,打发他道,“我现在出关了,你只管安心修炼,把炎火诀练好。”
陈浩然应一声,瞧着天时不早,遂道,“我先做饭吧。”
许久没吃陈浩然煮的灵谷饭,罗水仙倒有几分想念,一脸大爷模样的点头允了。
陈浩然考虑到朱鹤与黑豆儿将来的前程,特意做了一盆灵猪肉烧鲜笋,灵猪是陈浩然在后山抓的,鲜笋是陈浩然自己种的。木主生机,青木诀前三层完全是温养草木篇,非常适合养花儿种菜啥的。譬如,修真界有名的灵药师,绝不会对青木诀陌生。像今天的鲜笋,就是陈浩然从后山移来的一品山青竹,这种竹子多用来编一些低品级的竹席竹椅啥的,给修为低下的修士做家俱。
正是春天,灵药园里的灵气绝非后山可比,这些竹子的长势也格外的好,春天发了许多小竹笋,陈浩然挖来做菜。
另外,青木诀从第四层就开始讲木系法诀的攻击术。
木主生机,青木诀亲近一切草木。
像当初灵碧真人可以刹那间强夺枯藤山灵力,如今又可以以木系灵力重新温养枯藤山,世人已视为造化之功。
其实青木诀上说,若是青木诀大成,天地草木,枯荣仅于一念矣。
这种能量,陈浩然想一想就觉得惊恐。
但是,亦可见青木诀对于催生草木生长有着非凡的效力。比如,似陈浩然喜欢吃的一品水蜜桃儿,呃,这个是陈浩然从镇上灵植市场买来的一品桃树,种在灵药园。原本这种桃树要三十年才能结果,但是在陈浩然青木诀的湿养下,桃树仅一年半就结出了果子,果子既大且甜,品相极佳。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若是有一种灵植得到青木诀长期的温养,品相不但有大的提高,若是施用青木诀的修士品阶不俗,那么灵植甚至有品阶升级的可能。
自从陈浩然修炼青木诀,这灵药园的药材就生的格外的鲜亮,就是罗丰伯都越看越满意,把先时陈浩然险些手误强夺灵药园灵力的事儿都忘到了脑后,深觉自己眼光非凡,用对了人。
青木诀的功击力就来自于它对于草木的催生上。拿陈浩然逮野猪的例子说吧。自然界有许多有迷幻药力的花,像媚生花儿,它从扎根到开花需要四十五天。陈浩然用青木诀的话,一瞬时就能令它开花。它的花香便能吸引许多低品级的灵兽儿来,比如兔子野猪啥的。
这些稍带灵力的兽儿类,完全是沾了修真界灵力充足的光,有些修为低下的都没品。
陈浩然的武器是一根从镇上市场淘换来的朱藤,就是以前枯藤山的特产。原本这玩意儿挺便宜,结果灵碧真人把朱藤山给糟蹋成了枯藤山,朱藤的产量大幅减少,这么一小截朱藤足用了陈浩然三颗下品灵石。把陈浩然心疼的够呛。
朱藤的特点是扎根就长、藤身柔韧婉长,偶有一些长到几千几万米都不稀罕,原是修真界最常用的绳子。在陈浩然手里的朱藤灵敏似蛇,坚韧结实。他用媚生花引来野味儿,待野味儿被媚生花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时,再祭出朱藤,基本上手到擒来,不必费什么力气。
晚饭做了个灵猪肉烧鲜笋,一样素烧青瓜、清炒紫叶菜,再加一道凉拌金针菇。别瞧着只是寻常菜色,里头的用料都略含灵气,与凡间菜品自是不同。最后。陈浩然捧来一大碗竹实搁在朱鹤与黑豆儿眼前。
“鹤师弟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今天天晚了,先凑合着吃啊。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师兄说,别说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师兄都会做。”陈浩然笑嘻嘻地,“竹实也是新鲜的。”
朱鹤默默,说道,“我喜欢吃鱼。”
“哦。明儿做鱼吃,你是喜欢红烧还是清蒸?”
“都可。”陈浩然盛饭。朱鹤话少,却有眼力。先接过一碗捧给罗水仙,第二碗放到陈浩然的位子,第三碗归自己。瞅了站在陈浩然下首儿高凳上的黑豆儿一眼,朱鹤默默的将最后一碗饭放到黑豆儿跟前。不料黑豆儿两只黑豆儿眼一眨,伸出一颗秃头就在朱鹤白嫩的手上啄了一口,后对着陈浩然嘎嘎叫了两声。
陈浩然摸摸黑豆儿的头,露出赞许的神色,心里别提多慰帖了,暗地里给黑豆儿加油:好样的,继续吃你朱鹤哥哥的豆腐吧。
黑豆儿撇开眼,开始啄食碗里的灵谷饭。
朱鹤瞧着颇是稀奇,对陈浩然道,“师兄,我看黑豆儿还小,瞧着倒是似是通了人性一般。”
“那是,黑豆儿可是灵禽,它将来是要做凤凰的。”陈浩然丝毫不以为奇,他信誓旦旦,还摸了摸黑豆儿的毛儿,黑豆儿又嘎嘎的叫了两声。
朱鹤对于陈浩然所说的黑豆儿要做凤凰的言论,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恭维,一时无言,只得默默吃饭。倒是罗水仙道,“你让他小些嗓门儿叫唤,吵的慌。”
“这已是小声儿了,师父你不知道早上黑豆儿那嗓门儿,它常去给整个灵庄的弟子们叫起呢。”就这么着还没被人打死,可见黑豆儿命大。陈浩然替黑豆儿说好话,“师父,黑豆儿还小呢,慢慢它就懂事了。”
黑豆儿再应景儿的嘎嘎叫两声,似是挑衅。
罗水仙的脾气,整个罗浮界都是有名的。
听着黑豆儿大嗓门儿的叫唤,罗水仙将眼微眯,两眼盯紧了黑豆儿的黑豆儿眼,冷冷道,“再敢乱叫唤,就剪了你的舌头!”
黑豆儿眨巴瞅巴黑豆儿眼,没做声,低头啄了一口灵谷饭。陈浩然欢喜道,“师父,你瞧,黑豆儿多听你话啊。”
陈浩然这话还没落地呢,就见黑豆儿猛一抬头,它从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巨响,直震得人耳鸣起来,然后一嘴的灵谷饭粒甩到了罗水仙的脸上。
陈浩然与朱鹤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俱是一水儿的瞠目结舌的蠢相,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倒是黑豆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电般的掠了出去!
罗水仙伸手将一只淡淡银色的灵力网撒了出去,铁青着一张满是灵谷粒的麻子儿脸,咯吱咯吱的磨着牙,“我今天非烤了你不可!”。
就是陈浩然自己有些不满意,罗水仙道。“像那种三个月由炼气四层直接修到炼气七层,是需要机缘的。我在屋里闭关,你也没空长时间闭关修炼。速度自然会慢一些。”
“跟师父没关系。”陈浩然道,“先时我底子薄。往上修炼自然就快。到了一定的阶段,肯定会慢下来。”众四十分考到八十分容易,想从八十分到满分,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汗水的问题了。陈浩然问,“师父,你看我什么时候能筑基啊。”
罗水仙看陈浩然一眼,“这谁知道。有些人,一到炼气九层立时就能筑基。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一辈子卡死在炼气九层的,也不在少数。”
陈浩然索性将话说直,“师父,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啊。”
“你先说说有什么问题。”
“师父,你看我现在的木系灵力。”陈浩然用的是青木诀第一章——温养术,掌间浮现一团碧绿的灵力,罗水仙点点头,“看到了。”
陈浩然生来节俭,他并未将掌中灵力散去。反是又收回体内,继而聚出一团淡黄色的土系灵力。很明显,刚刚的木系灵力浓碧如翡翠。这团土系灵力却似一团黄色薄雾拢于指间。陈浩然道,“我想了许久,金丹期才会在体内产生金丹。筑基与炼气虽然修为有别,但是,筑基期与炼气期都是没有金丹的。这就说明,筑基期与炼气期的身体结构不会发生变化,灵力还是大部分储存于丹田之内。那么筑基与炼气的差别就来自于灵力多少的差别的。筑基期明显比炼气期有更多的灵力。”
罗水仙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言下之意,你就想了这些废话出来啊!闭关三年。再次喝到陈浩然煮的灵茶,罗水仙没直接骂陈浩然蠢才。只是暗讽一句,已是客气。
“还有呢。”陈浩然分毫不在意罗水仙的态度儿。罗水仙向来是狗脾气,不过,该指点他的时候从不吝于指点。陈浩然继续道,“师父你看,我木系灵力这样的凝实,而其它四系灵力则是轻薄如烟,修炼的空间还很大。我想着待把其它四系灵力修炼到如木系灵力这样凝练,丹田里的灵力量肯定要比如今大上许多。那时,是不是就可以筑基了呢?”
罗水仙直接将火系基础功诀炎火诀摸出来给陈浩然,淡淡道,“你身体内,木系灵根最好,火系次之,你继续修炼火系灵根吧,这个练好了,再练其它三种。”
陈浩然一喜,“师父,那我说的对啦?”
“我们修道之人,修的是道,可道是什么,知趣你知道吗?”罗水仙眉眼淡淡地问。
“道可道,非常道。”陈浩然记得前世《道德经》里开篇的两句话,随口说了出来。
罗水仙淡然的脸倒是露出一抹讶然,不禁一笑,“你还是有些慧根的。”
“师父,慧根啥的,说的是和尚吧。”
“禅道亦是道的一种,不过是他们剃了头而已,又有何分别?”罗水仙微笑,“以前我觉得你这人凡心太重,并不适合修仙,如今看来,你自有你的机缘。”
陈浩然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大仙儿话就头疼,挠挠头道,“师父,问您老人家一句,我的机缘儿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到。”
“蠢才蠢才,你的机缘,自然是在你的身边了。”刚说了三句痛快话,罗水仙见陈浩然又露出蠢才嘴脸,就不愿搭理他,打发他道,“我现在出关了,你只管安心修炼,把炎火诀练好。”
罗知趣应一声,瞧着天时不早,遂道,“我先做饭吧。”许久没吃罗知趣煮的灵谷饭,罗水仙倒有几分想念,一脸大爷模样的点头允了。
罗知趣考虑到朱鹤与黑豆儿将来的前程,特意做了一盆灵猪肉烧鲜笋,灵猪是陈浩然在后山抓的,鲜笋是罗知趣自己种的。木主生机,青木诀前三层完全是温养草木篇,非常适合养花儿种菜啥的。譬如,修真界有名的灵药师,绝不会对青木诀陌生。像今天的鲜笋,就是罗知趣从后山移来的一品山青竹,这种竹子多用来编一些低品级的竹席竹椅啥的,给修为低下的修士做家俱。
正是春天。灵药园里的灵气绝非后山可比,这些竹子的长势也格外的好,春天发了许多小竹笋。陈浩然挖来做菜。
另外,青木诀从第四层就开始讲木系法诀的攻击术。
木主生机。青木诀亲近一切草木。
像当初灵碧真人可以刹那间强夺枯藤山灵力,如今又可以以木系灵力重新温养枯藤山,世人已视为造化之功。
其实青木诀上说,若是青木诀大成,天地草木,枯荣仅于一念矣。
这种能量,陈浩然想一想就觉得惊恐。
但是,亦可见青木诀对于催生草木生长有着非凡的效力。比如。似陈浩然喜欢吃的一品水蜜桃儿,呃,这个是陈浩然从镇上灵植市场买来的一品桃树,种在灵药园。原本这种桃树要三十年才能结果,但是在陈浩然青木诀的湿养下,桃树仅一年半就结出了果子,果子既大且甜,品相极佳。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若是有一种灵植得到青木诀长期的温养,品相不但有大的提高。若是施用青木诀的修士品阶不俗,那么灵植甚至有品阶升级的可能。
自从陈浩然修炼青木诀,这灵药园的药材就生的格外的鲜亮。就是罗丰伯都越看越满意,把先时陈浩然险些手误强夺灵药园灵力的事儿都忘到了脑后,深觉自己眼光非凡,用对了人。
青木诀的功击力就来自于它对于草木的催生上,拿陈浩然逮野猪的例子说吧。自然界有许多有迷幻药力的花,像媚生花儿,它从扎根到开花需要四十五天,罗知趣用青木诀的话,一瞬时就能令它开花。它的花香便能吸引许多低品级的灵兽儿来,比如兔子野猪啥的。
这些稍带灵力的兽儿类。完全是沾了修真界灵力充足的光,有些修为低下的都没品。
陈浩然的武器是一根从镇上市场淘换来的朱藤。就是以前枯藤山的特产。原本这玩意儿挺便宜,结果灵碧真人把朱藤山给糟蹋成了枯藤山,朱藤的产量大幅减少,这么一小截朱藤足用了陈浩然三颗下品灵石,把陈浩然心疼的够呛。
朱藤的特点是扎根就长、藤身柔韧婉长,偶有一些长到几千几万米都不稀罕,原是修真界最常用的绳子。在陈浩然手里的朱藤灵敏似蛇,坚韧结实。他用媚生花引来野味儿,待野味儿被媚生花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时,再祭出朱藤,基本上手到擒来,不必费什么力气。
晚饭做了个灵猪肉烧鲜笋,一样素烧青瓜、清炒紫叶菜,再加一道凉拌金针菇,别瞧着只是寻常菜色,里头的用料都略含灵气,与凡间菜品自是不同。最后,陈浩然捧来一大碗竹实搁在朱鹤与黑豆儿眼前。
“鹤师弟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今天天晚了,先凑合着吃啊。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师兄说,别说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师兄都会做。”陈浩然笑嘻嘻地,“竹实也是新鲜的。”。
朱鹤默默,说道,“我喜欢吃鱼。”
“哦,明儿做鱼吃,你是喜欢红烧还是清蒸?”
“都可。”陈浩然盛饭,朱鹤话少,却有眼力,先接过一碗捧给罗水仙,第二碗放到陈浩然的位子,第三碗归自己。瞅了站在陈浩然下首儿高凳上的黑豆儿一眼,朱鹤默默的将最后一碗饭放到黑豆儿跟前。不料黑豆儿两只黑豆儿眼一眨,伸出一颗秃头就在朱鹤白嫩的手上啄了一口,后对着陈浩然嘎嘎叫了两声。
陈浩然摸摸黑豆儿的头,露出赞许的神色,心里别提多慰帖了,暗地里给黑豆儿加油:好样的,继续吃你朱鹤哥哥的豆腐吧。
黑豆儿撇开眼,开始啄食碗里的灵谷饭。
朱鹤瞧着颇是稀奇,对陈浩然道,“师兄,我看黑豆儿还小,瞧着倒是似是通了人性一般。”
“那是,黑豆儿可是灵禽,它将来是要做凤凰的。”陈浩然丝毫不以为奇,他信誓旦旦,还摸了摸黑豆儿的毛儿,黑豆儿又嘎嘎的叫了两声。
朱鹤对于陈浩然所说的黑豆儿要做凤凰的言论,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恭维,一时哑口,只得默默吃饭。倒是罗水仙道,“你让他小些嗓门儿叫唤,吵的慌。”
“这已是小声儿了,师父你不知道早上黑豆儿那嗓门儿,它常去给整个灵庄的弟子们叫起呢。”就这么着还没被人打死,可见黑豆儿命大。陈浩然替黑豆儿说好话,“师父,黑豆儿还小呢,慢慢它就懂事了。”
黑豆儿再应景儿的嘎嘎叫两声,似是挑衅。
罗水仙的脾气,整个罗浮界都是有名的。
听着黑豆儿大嗓门儿的叫唤,罗水仙将眼微眯,两眼盯紧了黑豆儿的黑豆儿眼,冷冷道,“再敢乱叫唤,就剪了你的舌头!”。
黑豆儿眨巴瞅巴黑豆儿眼,没做声,低头啄了一口灵谷饭。陈浩然欢喜道,“师父,你瞧,黑豆儿多听你话啊。”。
陈浩然这话还没落地呢,就见黑豆儿猛一抬头,它从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巨响,直震得人耳鸣起来,然后一嘴的灵谷饭粒甩到了罗水仙的脸上。
陈浩然与朱鹤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俱是一水儿的张嘴瞠目的蠢相,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倒是黑豆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电般的掠了出去!
罗水仙伸手将一只淡淡银色的灵力网撒了出去,铁青着一张满是灵谷粒的麻子脸儿,咯吱咯吱的磨着牙,“我今天非烤了你不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魔兽
夜晚的石窟无比安静,几个大汉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河蚌将陈浩然当靠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她一吃饭就犯困,难免又打了个哈欠。
陈浩然纤长洁净的五指轻轻按压着她的肩头,唇际擦过她精致的耳垂,笑意倾城:“陛下……难道就不好奇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吗?”
大河蚌坐在大汉背上仍觉得硌得难受,索性变成河蚌团在陈浩然怀里,浑身散发着一股蒜蓉河蚌的气息:“干什么?”
“不干什么!”陈浩然答得又快又干脆!
这河蚌睡相不好,老是流口水。陈浩然实在是不想和她以这种形式相濡以沫,只得抽出鲛绡捂住她两壳间的细缝。约摸两刻之后,河蚌本已睡得口水横流了,却突然又出声:“容尘子来了,你走吧。”
陈浩然应了一声,将她轻轻放在一个汉子背上,正要出门,她突然化作人身,素手一扬,一片深蓝色的水纹四漾开来,陈浩然眼前一暗,转眼竟然已在十余里开外!
水遁!
水遁术是一种水系法术,能够在水域中一行千里,但在陆地则威力大打折扣。施术者一般需要人为地制造一片水域,方能在其中穿行无阻。但能在陆地随随便便一遁十余里的水系内修,便是在东海也寻不出几个。
陈浩然翩然前行,心下也了然——难怪东海龙王宁愿封她一个海皇,眼不见心不烦了。
他对这个河蚌的来历也不是很了解,他本是嘉陵江里颇有灵气的一条金鲤,某日祸从天降,被渔夫一网给网上了渔船。万幸这河蚌也在网里,当时它也是睡得这般口水横流。醒来后这货还cos渔夫和金鱼,让渔夫回去问问他老婆是不是要个结实的木盆。
结果她一开口说话渔夫就尖叫着跳河跑了。=_=|||
这货百无聊赖,觉得不能白白被网一场。就把这条看上去很有灵气的金鲤往蚌壳里一夹,冲着大海的方向游走了。
虽然她一直坚称当时是想带个内陆河的纪念品。但陈浩然一直坚信这吃货只是为了带一块预备干粮——原因是有一天,他发现这货在研究红焖鲤鱼……
跟一个吃货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他未雨绸缪,好一段时间不吃不喝,一直节食减肥,饿得皮包骨头。终于有一晚这货摸着他的真身,一脸失望——尽是鱼鳞,没什么吃头啊……
遂给他起名——纯鱼鳞……
后来东海招安她为海皇。要官员花名册,这货也知道这名字做大祭司实在是有失颜面,遂大笔一挥,改成了谐音陈浩然。
陈浩然缓缓往海里行去,大河蚌又变回了人形,六个汉子仿佛是突然回了神,看着石板上纯美如小白花一样的丽人,几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心里突然生起隐约的恐惧。
“老大,这娘们有点邪。”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他们完全记不清方才发生的事。像是作了一场没有内容的梦。但石窟里这口热气腾腾的锅、蒜蓉、青椒丝还有随处可见的糕饼渣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老大似乎想了想:“妈了个巴子的,一个娘们再邪能邪到哪里去!兄弟们上!”
河蚌也是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底绑老子来做什么……
几个大汉小心翼翼地靠了拢来,终究是色令智昏。为首的汉子伸手摸了摸河蚌吹弹可破的脸颊,见并无异样,立刻壮了胆气,就伸出乌黑的舌尖去舔她水润的耳垂。
这河蚌立刻横眼竖目——臭陈浩然,还说他们不是想吃本座!!舌头都伸这么长了!看本座回去不拔光你的鱼鳞!!
她打个滚避开,六个男人哪里肯放,立刻就围了上去。容尘子随纸鹤进得石窟时,就看见这幕。跟在他身后的清素老远都感受到他的怒意,他取了拂尘。将几个大汉打得哭爹喊娘,一个劲儿地叫道爷饶命。
大河蚌蝴蝶一样扑到他怀里:“容尘子。你怎么才来!他们想吃我!”她证据确凿地指着里面的铁锅和蒜蓉、青椒丝,“你看你看。他们连调料都准备好了!”她随即又一指那个为首的大汉,“他还想咬我耳朵!”
“……”怀里软玉温香,冰肌玉骨之间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大蒜味,容尘子的怒意随疲色一并消了,他看看一脸激愤的河蚌,冷不防一个爆粟敲在她头上。
不是每个货都跟你一样只知道吃的啊喂!!!
出得石窟,星斗满天。
容尘子命清素和清灵将六个大汉押去官衙,希望能找到其他被拐的女子。他抱着河蚌行走在郊外的土路上,夜风微凉,吹起她如丝如云的黑发,空气中送来了金桂的香气,还有河蚌身上的大蒜味道。
容尘子叹口气,他以仙鹤寻踪术找了她半天,实在有些累了。只是如今人抱在怀里,一直悬着的心仿佛也落了地。
“老道士……”河蚌双手搂着他的颈脖,声音又娇又脆。容尘子低声应:“嗯?”
这河蚌实在不自觉:“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难闻!!”
容尘子叹口气,突然将她放下来,取了背上拂尘,指地圈下一方土地,直径丈余,口中念念有辞。不过顷刻,那圈光芒微闪,竟然变成了一汪绿水!
容尘子将河蚌化为真身放到水里,随手捏了一把泥土,再次掐诀念咒,将土揉碎擦洗她的蚌壳,不一会儿这河蚌身上异味尽祛,还带了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这河蚌极少见到正宗道术,开心得眼睛里都聚满了光:“嗷嗷,老道士你好厉害!!”她凑到容尘子跟前,用壳蹭他以示讨好,“老道士,你能给画几个葱烧海参不……”
容尘子啼笑皆非,也是拿她没办法:“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此处离凌霞镇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各家都有行路的法子,河蚌擅水遁,道家的法子却五花八门。御剑、踏云、御兽什么的,千里咫尺。都是极便利的。
但未免惊扰世俗,也为了让河蚌瞧个热闹,容尘子以纸符折了一匹马,马一折成,他轻声念咒,就见那纸片似的白马扬蹄一声轻嘶,竟然就变成了一匹神骏的座骑。河蚌开心坏了:“嗷嗷,老道士你可以折驴不?”
容尘子不理她。拉着她上马,骏马如飞,不稍片刻已经到了小镇的客栈。有小二出来揽客,见一簪冠着袍的出家人牵着一个美貌女子,难免多看了几眼。容尘子神色微窘,但没有放手,牵着河蚌直接入了雅间。
河蚌先前吃的东西不少,这会儿倒不怎么饿,还能惦记驴子:“嗷嗷,老道士。你折个驴嘛……”
容尘子不能理解她对驴的执着,缠到最后这货终于吐露了真情:“呃……我听说有一道菜叫驴肉火烧……”
容尘子觉得很悲哀……
他以指蘸水,用黄毛边纸画了一道符:“自己折吧。”
那河蚌觉得太新鲜了。居然连小二送进来的十来样糕点都不能完全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她拿着那道符透着烛台的灯光左看右看,最后兴高采烈地动手折驴。
许久之后,一头纸驴新鲜出炉,容尘子轻吹一口气,那纸驴果然变成了一头……尖耳、鼠嘴、鲍牙、大腹、长尾的玩意儿,容尘子左右打量了一遍,沉默良久:“这……是驴?”
大河蚌得意洋洋:“怎么样?像吧?我在嘉陵江边见过,哇哈哈哈!拿去厨房做驴肉火烧,嗷嗷嗷……”
她蹭蹭跑下楼。容尘子以手抚额:“你记性可真好……别吃中了毒……”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楼下就闻小二尖叫:“呔!哪里来的魔兽……”
叶甜找来的时候。大河蚌正在吃她的魔兽火烧,叶甜坐到容尘子身边。掏出绢帕本想替他擦擦汗来着,最后终于没好意思,只将绢帕递给了他:“师哥,找了她半宿,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容尘子接了绢帕,略略点头:“等她吃完。”
叶甜便撇嘴:“问题是她吃起来有完没完啊?”
容尘子终于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摸摸河蚌的头:“让小二把你的魔兽火烧给包上,回去再吃好么?”
河蚌其实也不饿,她就是馋,闻言倒也乖觉:“好吧!”小二正打包火烧呢,她又有事儿了,“知观,我渴了。”
容尘子还没接话,倒是那小二开口了。他瞅准了容尘子出手大方,专推贵的:“我们这里有最正宗的玉腴酒,最适合女子饮用了,小娘子要不要尝尝?”
容尘子微微皱眉:“不许喝酒。”
大河蚌哪里是个听得的,她立刻就问小二:“好喝吗?”
小二哪里还会答别的,当下就应:“当然。玉腴酒是宋刘后出的秘方,入口香醇,是咱这有名的琼浆玉液!”
河蚌就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容尘子:“知观~”
尾音转了三个弯,容尘子就摇头叹气:“一壶玉腴酒。”
小二乐了:“好咧,客倌稍等着!”
叶甜看着眼中冒火:“师哥!你不能老这么由着她的!”
那河蚌却是眉开眼笑,猛地扑进容尘子怀里,不由分说就捧着他下巴狠狠啜了一口。容尘子躲避不及,顿时脸色微红:“别闹!”
只是那声音三分严肃七分纵容,又何来半分威慑?
叶甜便只能跺脚了。
片刻之后,酒水上来。大河蚌觉得很新鲜——这货河里海里呆久了,没喝过酒。她从小二的托盘里接过那莹白的薄胎酒壶,跟喝水一样咕噜咕噜喝了半壶。
容尘子忙抢过来:“慢着些。”
倒是那小二满脸期待:“小娘子觉得口感如何?”
那河蚌咂了一阵嘴,白玉般的面庞开出三月桃花,她的眼睛里像是春潮涨落的湖泊:“呃……没尝出来。”她依着容尘子,声音低若低喃,“知观,我们回去吧,我困了。”
容尘子低应一声。正要起身,这货整个儿栽进了他怀里——被放翻了。
他一时哭笑不得:“这下好了,成个醉河蚌了。”
那河蚌滚烫的脸直往他胸口蹭。她本已醉糊涂了,但听到关键词。她还留意:“醉……醉河蚌好吃么……”
容尘子拍了拍她的头,看她醉得海棠凝露一般,刚正君子终也生出了几分儿女情长。
叶甜从未见过那种眼神,同以往他对自己的温和截然不同。容尘子抱着河蚌行在前面,叶甜紧握双拳,指甲刺入了掌心。
到了秋云苑,清素和清灵已经先回来了,见状立刻备好了香汤。还准备了醒酒药。容尘子打发他们去睡了,河蚌醉成这样,他实在不能放心让她独宿,当下也不顾叶甜拦阻,径自将她抱回了自己房里。
着忙了大半夜,容尘子真的有几分倦意,但仍是将这河蚌先刷干净。怕她在壳里闷得难受,仍旧将她变回人身抱到床上。他自己跑了一天,烟尘满身,也是细细沐浴了一番。
及至忙完。已经将近四更了。
他在河蚌身边躺下,那河蚌水蛇一般缠绕上来,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模模糊糊地道:“知观,我要和你睡!”
容尘子左手握住她的右手,任她趴在自己胸口:“嗯。”
河蚌双手一蹭,鼻子对鼻子打量容尘子。容尘子生得高鼻深目,脸型略微削瘦,她打量良久,突然俯身轻轻舔他。从鼻尖到鼻梁,再到额头。容尘子微微闭目,那小舌头如猫舌一般灵活。他无波无澜的心突然生出一丝涟漪。
但他很快便凝心镇气,守住心神。她喝多了。这时候做对她不好。
大河蚌迷迷瞪瞪,只有一个想法——好香。好想咬一口啊……这家伙又流了半斤口水:“知观,你真香。比葱烧海参还好吃……”
容尘子啼笑皆非:“藕粉丸子好吃还是葱烧海参好吃?”
河蚌毫不犹豫:“海参!!”
容尘子摸摸她的头:“无量佛,贫道终于战胜藕粉丸子了么?”
这样一想,他又叹气,要是一个葱烧海参遇到九十八个藕粉丸子,估计还得输……
次日,刘阁老果然亲自上门,他已年过六旬,但精神矍铄,花白的美髯愈发显出一种智者的风采。人上了一点岁数,总是特别怕死。这位刘阁老也不例外。他一心想学些仙术,曾几次提出尊容尘子为上师,皆被容尘子以其不是道门中人而婉拒。
也亏得这刘阁老想得出来,还真给琢磨出一个损法子。
在秋云苑见到容尘子,这位刘阁老眼角笑出了两道鱼尾纹:“老朽训下无方,这下子罪过大发了!!”
容尘子仍旧着了白色的道袍,衣冠齐整,容色淡然:“福生无量,阁老言重了。”
刘阁老笑声爽朗:“尊师雅量,万不可与家中小狗奴一般见识。”他与容尘子把臂而行,再三赔礼,倒是亲热无比。容尘子自然不会和一个家奴一般计较,也并不在意。
一行人入到刘府,叶甜同二师兄庄少衾在皇宫中呆过一段时间,此时觉得这楼台亭阁美则美矣,却终少了一股天然贵气,不过尔尔。但那大河蚌对陆上建筑没什么见识,一路行来左顾右望,十分新鲜。
刘阁老自有谋算,先将容尘子引与内眷见了,府中刘老夫人见他生得金质玉相,言行举止之间谦和刚直,心里已经有几分喜欢,但还是私下里同刘阁老商量:“吾儿,这人本事,历来也只是听说,老身总不放心,须得亲眼见识一下才好,没得误了我家孙女。”
刘阁老自然是要使老母放心:“此事不难,前几日迦业大师云游到此,挂单含玄寺,儿明日着人将他请来,与容知观略略斗法,试他本事,也令母亲心安。”
刘老夫人脸上顿时现出了几分笑意:“吾儿所虑甚为周到,如此便好。”
容尘子一行被安顿在沉香园,是个清静安逸的所在。容尘子住主院,叶甜和河蚌居室相连,用意也是好的,让人二之间相互有个照应。但刘阁老此人实是人精,此二女同容尘子关系特殊。他如何看不出来?
这就是以猫牵制狗,二女互相监视,谁也甭想偷会容尘子。河蚌先前不干。但到底是客居此处,容尘子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把她哄住了。
待到夜间,几个人用过饭,相继歇下了。叶甜住了外间——也是看住这个河蚌的意思。也省得万一再丢了,容尘子又要四处去寻。
十月的夜晚一片静谧,一轮皓月高挂枝头,四方一碧。容尘子只着白色中衣,拥被侧卧。冷不防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容尘子何等耳力。立刻便翻身坐起,右手手腕一翻,枕下宝剑已握在手中。
按理刘府应该非常安全才对,来人是谁?那个淘气的河蚌和叶甜师妹无恙否?
他紧皱浓眉,翻身佯睡。
门栓被打开,有人悄悄探头往房里望了一眼,略带得意地偷笑了一声。容尘子块块收紧的肌肉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枕下紧握着剑柄的右手缓缓松开,他语声责备中带了一丝无奈:“又不听话了,明日让主人家看见不好。”
那大河蚌一头钻到他被子里。十月的深夜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她赤着足,又只着了一件薄衣。身体如发丝般凉腻。
容尘子微微一顿,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出来多加件衣服吗,”他往下摸摸她的脚,“又不穿鞋子!”
河蚌在他怀里耍无赖:“我要和你一起睡!!”
容尘子将她揪出来,她死也不肯,反倒流氓一般扯光了自己的衣服:“格老子的,你拖我出去我就把姓刘的全家都喊来!”
容尘子哭笑不得,触及她肌肤时只感觉那手感温润如春水。他喉头几动,片刻才道:“把衣服穿上。”
大河蚌还在打滚:“我就要在这里睡!”
月光如碎银。榻上她肌肤赛雪、发如泼墨。容尘子捡了她丢在一旁的薄衣递过去:“先穿上。”
那河蚌见他是真要赶自己走,不由也透了点商量的意思:“要么……我准你摸摸我的脚。你让我在这里睡好不好?”
容尘子啼笑皆非,她却果真伸了那双精致的小脚过来:“你摸吧。我睡啦!”
容尘子还没说话,她果断在床上躺好,抱着半床被子睡了。那双小脚搁在他膝上,容尘子轻声叹气,许久方伸手触摸前日留下的伤处。那伤好得快,如今单是用手触摸,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了。
他的指腹抚过那寸寸柔嫩的肌肤,不多时,心头竟然生起一阵奇异难耐的搔痒。
那河蚌本已进入浅眠,突然一个沉重的身子压上来,她被扰醒,自然推拒:“老道士你好讨厌!”
低迷的光线中,容尘子伸手触摸那白玉般的肌肤,他同这河蚌虽有数度肌肤之亲,但他从未见过羽衣下这具曲线玲珑的身子。甚至今夜之前,他从未想象过这具身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粗喘着伸出手去,指腹在雪腻的肌肤上游走,那肌肤滑如凝脂,完全迥异于男子的粗糙。河蚌往下摸到那根怒气勃发的物什,几乎就嚷嚷起来:“你又要来啊!!”
容尘子也不愿意,他呼吸越来越响,额角的血管剧烈跳动:“下次再不许……”那腰下利器猛然怒涨,横冲直入,他气息浊重,“脱成这般了!”
河蚌扭来扭去不配合,她身体本就异常娇嫩,最不喜异物入侵。平日里不小心渗进一颗河沙还要分泌出珍珠质裹住呢,何况是这么个巨物。容尘子摁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最动情的时候,他倾身轻亲她的额头。
火热的唇烫在额间,他结实的身体磨擦着她嫩滑的身子,次数一多,慢慢地她也觉得异样,那感觉太奇怪,她呼吸也渐渐乱了频率:“容尘子……”
容尘子自然感觉到她的迎合,他放缓了速度慢慢疼爱她,同时也更加鲜明地感受到她身体的紧密滑腻。
这番恩爱,时候就太长了。河蚌的身体太过娇弱,受不得这样的耗损,容尘子说不得又只好调息片刻,以元精补她。
这货揽着埋头苦干的容尘子,一脸肚子饱饱的满足:“原来这个也挺好玩的嘛,以前居然也没和陈浩然试过……”
容尘子腰下利器咕叽一滑,顿时走错了方向……
夜渐渐深了,大河蚌睡得熟。容尘子趁四下无人将她抱回卧房。叶甜竟然睡得十分香甜。容尘子恐河蚌使了什么坏,待伸手去探,不见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河蚌依在他怀里,睡得死沉死沉的。容尘子轻轻将她放在里间的榻上,她雪白柔软的五指在睡梦中仍牢牢扯着他的衣襟。他将那只小手轻轻掰开,扯了被子给她盖上。临走时见她睡颜,突然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见她没有醒转,他悄无声息地出了卧房,轻轻关上房门,袍袖一拂。将门栓从里面闩上。
脚步声渐渐去远,大河蚌睁开眼睛,月色凉腻地透过窗纸,光影摇曳。她刚吸收了容尘子的元精,小腹里暖暖的,身上也毫无倦惫之意,此刻不由地打了个哈欠,又咂咂嘴——刚刚应该趁机问他要口肉的,这两天他特别好说话,一口肉应该会给吧……
第二天。叶甜极早就起了床。有贵客在,刘阁老自然也只有早早起床相陪,刘府上下早早便忙碌开来。只有那大河蚌不自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到巳时末还不起来!
最后还是容尘子担心她饿着,让叶甜将她给摇了起来。
刘阁老早有准备,今日在后园设宴。时逢初秋,黄花满庭。后园湖中藕色将残,刘阁老在庭中设宴,特邀迦业大师和容尘子共饮。
宴间讲究座次,德高者居上,迦业法师倒是直接在上首坐了。刘阁老也不好多言,将容尘子让到次席。女眷本当回避。但刘阁老本就别有用心,因此也在旁边另设席位。将十几个如夫人、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及其他亲眷都聚在一起。
叶甜同清素、清灵皆是客,地位自然也被拔高,清灵、清素被安排同刘阁老之子同桌,叶甜更是和刘老夫人、刘夫人同席。一行人都已坐定,那大河蚌方才姗姗而来。
刘阁老给几个人都准备了换洗衣裳,今儿她着了一套荷叶碧的长裙,领是v形领,开口极宽,几乎半裸了肩头。偏生她也不戴肩巾,只在脖子上戴了一串白珍珠项链。那珍珠粒粒圆润无比,珠光映着雪肤,愈加光彩照人。
她踏着满园秋花而来,不艳不寒,却透出一股别样的清新雅致,如同那满池荷花在这个十月金秋悄然绽放。诸人的目光都有一瞬间的凝固,连刘阁老这般的花丛老手也不觉心肝一颤。但于人前,没人好意思多看她一眼。
这河蚌小鹿般蹦过来,倚着容尘子就要坐下。容尘子本就古板,且他所接触的女子,要么如叶甜这般修道,要么俱是大家闺秀,哪里能接受这盘装束。那嫩白如玉的双肩、v领间若隐若现的沟壑令他一股血直冲了脑门,他顿时有些着恼,低声道:“你你你……这成何体统!快回去把衣服换了!”
河蚌哪会管他,径直在他身边坐下来,突然她就瞪大了双眼,直盯迦业大师。
一看她的目光,容尘子便知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拦,这货已然开口:“哪里来的大和尚好不晓事!我们知观在此,岂容你坐上席?快快起来!!”
她虽大声娇叱,神色却如任性小兽一般无邪,迦业大师一时竟也动不得气,与女人争执,多少有损他的宝相庄严。他微露了尴尬之色,容尘子已然将大河蚌扯着坐下来,轻喝了一声:“不得无礼。”
上首的迦业大师这才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贫僧同容知观皆是出家之人,眼中只有座席,何来主次呢?”
旁人知道适可而止,这大河蚌却是个较真的货,她眼一瞪,立刻就回敬:“那你站起来,让我们知观坐你那儿!”
迦业大师哭笑不得,容尘子挟了一块核桃脆酥到河蚌碟子里,河蚌注意的重点立刻被转移了。容尘子这才回礼:“无量天尊,佛祖大肚,能容万物。迦业大师乃大德高僧,岂会担不起区区一上席?大师且莫同她一般计较。”
迦业大师自是客套了一番,这顿素斋却吃得有些微妙。
那河蚌却只顾得往嘴里塞东西,刘阁老见她与容尘子关系亲密,自然是多了几分留意:“不知姑娘最喜欢吃什么,老夫让厨房依着姑娘味口再做些送来……”
那河蚌左右望望,素手将容尘子一指,答得毫不犹豫:“他!”
诸人讪然,容尘子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不由低声喝:“别胡说。”
刘老阁本就是别有用心的,当即自然要问:“叶真人是知观的师妹,老朽倒是识得的,但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是知观的……”
容尘子正要答言,那河蚌已经接话了,她一接话,连清素都捂了眼睛。她干净利落地答:“我是他的鼎器啊。”
满桌人尴尬不已,连迦业大师都以袖挡脸,借饮茶之机藏笑,容尘子不好承认,又不好否认,只得干咳一声,加固面皮。那河蚌咽下嘴里的点心,又转头去问清素:“对了,鼎器是什么东西?”
清素一个劲儿地咳嗽:“鼎器嘛……呃……”他想了半刻,也学会了大师兄的鬼扯,义正辞严地答,“夏分天下为九州,又铸青铜鼎,一鼎喻一州,九鼎即为天下。鼎器……就是非常非常贵重的意思吧……”
这一番解释,河蚌十分满意:“本座当然是十分贵重的啦,难道还真只是一个普遍河蚌不成……”
在观中养成了习惯,清素连连点头,毫无节操地恭维:“那是那是,您怎么可能是普通河蚌呢,就算是个河蚌,那也是河蚌中的战斗蚌呀……”
这厢二人说着话,那边刘阁老可有些小心思了——原来容知观果真使用鼎器,外界传闻本还不信,如今可算是亲眼看见了。他心中一喜一忧,喜者,能选中这样的鼎器,这容知观也是懂些风情的,看来要让他接受自己女儿倒也不难。忧者,此人这个鼎器实在是美艳非常,连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忍不住心猿意马,若是女儿当真嫁过去,如何去除这个障碍呢……
当然那时候容尘子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知道,肯定会替他补充一句——刘阁老,你想太多了……
席未过半,刘阁老便开始往自己的目的靠近:“佛祖普渡众生,仙道亦讲究渡己渡人,倒不知两家法门,谁更通玄。”
迦业有些怕了那河蚌,不接话。倒是容尘子不愠不火,淡然道:“佛无东西、道无南北,古来诸法平等,何来高下之说?”
刘阁老抚须点头:“尊师说得是,然今日得遇二位,莫若使些小术令老朽开开眼界,见识释道玄奇,二位尊师意下如何?”
容尘子便听出他有些怂恿斗法之意,顿时有些不快,并不接话。倒是迦业真人难遇高手,此时兴致颇高:“如此,便请家翁搭三丈三高法台两座,我等略施小术,聊以助兴。不知知观以为如何?”
容尘子还未答话,那河蚌就凑了过来:“三丈三高的法台啊,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好玩的。”
容尘子再次替她挟了菜,语态平和:“迦业大师相邀,贫道岂敢不从?只是既然以微末之技助兴,法台就免了,也不必兴师动众。”
迦业真人拈着颈间佛珠,笑容祥和:“就依知观。”
二人出了席,将众人都目光都引了过去。
大河蚌左手拎着桂花糖蒸栗粉糕,右手端着玫瑰饮,眼睛亮晶晶的:“知观加油,不能输给大和尚!”
容尘子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果品移到她面前,并不答话。倒是叶甜有几分担心,此刻离席前来:“师哥,迦业真人也是颇有名望的大德高僧,万万小心应对。”
容尘子略略点头,单手作揖:“既是如此,大师请了。”
迦业芒鞋袈裟,手拄禅杖,也是双手合十回礼:“知观请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白衣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陈浩然认为自己应该是十分了解沙悟净的,这个家伙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平时也是很服从安排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脾气突然这么暴躁,陈浩然很迷惑。
就算你信佛的认为这种接吻的事情不应该在光天化日里搞,但是也没有必要把自行车丢出去杀生啊,要知道杀生也是佛教很重要的一条戒律啊。
陈浩然头都大了,不知道出了人命之后怎么给警察解释,说自己欺骗了西游记里的沙僧有妖怪,然后他就大开杀戒?
“要不,我跑吧……”陈浩然低头说道。
疯子也很吃惊,大喊着陈浩然的名字,让陈浩然看。
陈浩然一抬头,然后大吃一惊。
雕塑虽然断裂了,但是断掉的上面一截并没有移动,还是呆呆地坐在下半截里,扔过去的那辆自行车镶嵌在上下两截雕塑里,自行车的左边是略微胖一点的女孩,右边是那个丰.乳.肥.臀的小妇女,很显然她们两个一点都没有受伤。
陈浩然啧啧称奇,沙悟净丢出去这个自行车的时候,对于力度和自行车本身的体型掌握的非常好,扔的很有水平。雕塑断了,没有掉下来,自行车不偏不倚没有碰到两个女的。
高手就是高手啊!
但是中间的那个人呢,很显然沙悟净是冲着中间的那个人而去的,是佛祖的清规戒律教育他不应该这么花心还是——那个男的是妖怪?
陈浩然不禁打了个冷颤,赶紧寻找刚才那个90后的踪迹,果不其然,那个90后的小伙子完全没有了影子,陈浩然突然害怕起来了。
陈浩然当然害怕。想想刚才打架他都被三个女的暴揍一顿,怎么现在还要打妖怪?这不是找死的吗?陈浩然越想越害怕,情不自禁两只胳膊就使劲抱住了沙悟净的左臂。陈浩然还略微有点颤抖。
有人指着沙悟净说:
“是他,是他丢的那个自行车!”有人指着沙悟净说。
“是他吗?好大的力气啊!”
“你丫有病啊!丢我的自行车干什么?”
……
突然有人指着陈浩然说:
“快看!快看!两个同.性.恋。你们猜哪个是攻,哪个是受?”
“很显然啊,那个绿皮脸的是攻,那个脸上有伤的是受啊,你看那个脸上有伤的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太他.吗.的**了!”
……
陈浩然慢慢地回过味了,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声,心想:什么同.性.恋,什么脸上有伤?这是在说谁呢?
疯子走了过来。使劲掰开了陈浩然的胳膊,先是叹了一气:“唉,没有看出来,你很挺开放的,就是开放也别在这里了,这里是商业街,乡亲们还很难接受这么先进的思想的。”
“疯子,你胡说什么呀?”
疯子说道:“你没有听见,他们都在说你们俩是同.性.恋了吗?你俩别太亲热了啊!”
“你有病啊,人家说的是脸上有伤的人!靠!”
疯子默不作声。低着头只是使劲掰开陈浩然的胳膊。
沙悟净低头看着陈浩然很温柔地说道:“你的脸上不就是有伤吗?”
陈浩然一脸的茫然,没有记得自己有什么意外啊,怎么可能有伤呢。于是他就放开了沙悟净的手臂,用手开始抚摸自己的脸。
随着陈浩然的手的移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面皮上刺进心里。
太疼了!
陈浩然脸上有伤,可是陈浩然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弄的,然后就转过头问旁边的疯子:“疯子,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疯子依然低着头,淡淡地说:“刚才你不是被三个女孩子暴打了一顿吗……”
陈浩然猛然醒悟了,刚才他们在小胡同里是打了一架的,莫非刚才那三个女的在他的脸上下了重手?
陈浩然想到这里。禁不止又开始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火烧火燎啊!
他***!
陈浩然心里使劲骂了一声!古语说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三个疯丫头看上去美丽动人。怎么动起手来惨无人道啊!以后要是别人问起来,这可怎么回答是好呢?
……
“陈浩然。你脸被谁打的呀?”
“被三个女孩子打的!”
“被女孩子打的?”
“是三个呢!”
“你也太废物了,一个大老爷们被女人打,这么丢人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三个人呢,很凶残的!”
“唉,你太窝囊了!”
“哎,哎,你别走啊,她们真的很凶残的……,哎,你别走啊,你听我说啊!”
……
想想真丢人。
陈浩然那个恨啊!
就在陈浩然纠结的时候,突然从天上飞下来一个白影子落在了他和沙悟净的面前。
“啪!”
他站稳了。
陈浩然看见了,这就是刚才那个90后的家伙,一头的黄毛,然后身穿一身的白色的时尚服装,很活力四散的那种感觉。
陈浩然一惊!
刚才沙悟净那动作,那身手,那力度……但是这个家伙还活着,而且还是从天而降,莫非他真的是妖怪?
陈浩然突然又紧张起来了,伸手又抱住了沙悟净的左臂。
沙悟净很显然不习惯这个样子,使劲甩陈浩然的手臂,但是没有挣脱掉。
“沙和尚,原来你喜欢菊花啊!有档次!够水准啊!”
“什么菊花牡丹的,出家人怎能拈花惹草!领导,领导你放手!”
陈浩然拽得更紧了。
陈浩然之所以抱得更紧了是因为刚才吹过来一阵风,他看见了对面的这个黄毛小子的头上有东西,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但是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的。再加上这个一身白装的家伙也不像是外星人,那么唯一一种解释就是这个家伙果真就是妖怪了。陈浩然打了个冷颤。
那个90后模样的家伙哈哈大笑,然后转过头去再也不看陈浩然。
“沙和尚。你喜欢菊花也算是前卫的了,怎么你的眼光和水平这么低呢。最起码找个好看一点的,弄个小白脸也好啊!”
沙悟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其实也是,这个家伙的脸比别人的话是黑一点,但是比你沙和尚的绿皮脸来说,也算是一个小白脸吧!不过!他这脸上的妆化得怎么像是挨揍了啊?这种口味……”
沙和尚:“领导没有化妆,他就是被人家给揍了,刚才他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精神很好地展现了佛祖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我正在感动呢!”
但是那个黄毛白衣的家伙好像并没有听沙悟净在说些什么,只是咬着嘴唇绞尽脑汁的想一个词。
“菊花残!对对对!这种口味就是菊花残!”
陈浩然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还真以为他和沙悟净搞断背山呢?这不是奇耻大辱吗?别的事情可以退让,但是这种原则上的事情怎么可以退让呢?
陈浩然怒了!突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你吗毕的是谁啊?在这里胡说什么啊!哥是纯爷们,哥爱的是女人,别你吗毕的胡说八道了!”
那个黄毛白衣的家伙很显然脾气不好,左手一把就抓过来陈浩然,右手抡拳就要打。
陈浩然顿时恐惧了,抱着沙悟净的双臂更加的紧了。
沙悟净明显感觉出来的,但是他这次没有过分冲动,反而十分淡定从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他就是陈浩然!”
陈浩然这个时候是多么期盼这沙悟净保护他啊。期盼着沙悟净再展示一下他的武力,他降妖除魔的本领,但是他听到了沙悟净的这句话。突然心里好冷。
陈浩然心想:我是陈浩然怎么了,我又不是天王老子,你个沙悟净,关键时刻怎么总是掉链子啊。
“你丫有病啊!”陈浩然忍不住怒喝了一声沙悟净。
沙悟净略微有点委屈的意思,低声说道:“领导!他不敢打你的!”
“你丫有病啊!”
陈浩然真是害怕加气愤到极点了,面对这个窝囊废一般的沙悟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但是事情好像真的是如同沙悟净说的那个样子,那个黄毛白衣的家伙还真就是没有打陈浩然。
沙悟净哈哈大笑,很显然是冲着那个黄毛白衣的家伙去的。黄毛白衣的家伙很是气愤,于是双手抓着陈浩然的衣领。把陈浩然给拽了过去。
“小子!别以为爷不敢打你,爷随时都能教训你。你给我小心点!你只要是惹爷不高兴了,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陈浩然汗下如雨!
沙悟净却如同没有看见一样。坦然处之,是不是还冷笑几声。
黄毛白衣的家伙看了看沙悟净又看了看陈浩然,接着就松开了手转身冲着那座雕塑而去,还伸出手冲着那雕塑座下的那个丰.胸.肥.臀的少妇摆了摆手。
沙悟净大喝一声:“站住!你想干什么去?”
那个黄毛白衣的指了指那个少妇,然后竖起食指摇了摇,说道:“你不懂!”
“师父的话,佛祖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色即是空’嘛,所以我什么都没干!因为这本来就不算什么!”
很显然沙悟净不太懂得辩论,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脸和脖子给急的通红通红的。只是着急地说:“你不能去!”
黄毛白衣的家伙回过头来看着他:“沙和尚,我要是去呢?”
沙悟净受到了挑衅,怒视着说:“不能去,师父的颜面,佛祖的颜面,整个天庭的颜面都会被你给毁掉的!”
“哼!我爸是敖闰!”
说完黄毛白衣的小伙子就飞了出去。
陈浩然瞪着个大眼睛,心想这不就是妖怪吗,都会飞了。沙悟净怎么不降服了他呢?
这个时候再去看沙悟净的脸,更加的绿了,有点像菠菜了。把陈浩然吓了一跳。
“沙悟净,他不是妖怪吗?”
沙悟净咬着牙齿说道:“不是!”
“那他是什么?”
“是小白龙!”
“小白龙?!”
陈浩然心里一震。这就是当年西游记中任劳任怨整天驮着唐僧的小白龙?完全没有那种吃苦耐劳的样子,要是除去这一身好功夫外,脾气长相比现在那些夸张的90后还有夸张。这也太意外了,小白龙怎么说也有个好千岁了吧?怎么一点也不懂的事故呢,怎么一点也不成熟呢?
“我爸是敖闰!”
陈浩然想起了小白龙说起了这句话,一下就明白了啊。后台硬啊,后台硬就无法无天了。
陈浩然记得玉帝说过的,但凡是神仙在凡间是不能随便使用法术的。但是看这个小白龙的样子是完全无视玉帝的命令啊。
唉,看来这些清规戒律都是让这些普通的神仙遵守的,完全不包括这些有后台的人啊。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弟子,官二代和富二代的结合体啊!
陈浩然明白了后,就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小白龙。
陈浩然冲着沙悟净说道:“你不能有点办法,管管他吗?”
沙悟净一脸的愁容。
陈浩然问:“你打得过他吗?”
“应该打得过!”
“那好,那你就把他打败了带回我们宿舍去!别在这里给我们丢人,都被围观了!我可不是动物园的猩猩!”
沙悟净看来也是很生气,陈浩然这么一说,突然让他好像有了一道假传的圣旨一样。大喝一声:“哪里走!小白龙你今天就乖乖地跟着我回去吧!看我手段!”
沙悟净也飞了过去,冲着小白龙就开始打了。
这个时候小白龙刚刚把那个少妇搂在怀里,这个时候突然就把她放开了。然后来迎接沙悟净的这一冲击。
沙悟净先是一拳飞去,小白龙刚好一躲,拳头刚好打在后面的雕塑上,雕塑受不了这个力量,突然飞了下去,下面围观的人赶紧闪开了。
发现雕塑掉下去没有造成伤亡,陈浩然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陈浩然大喊一声:“沙悟净这是繁华市区,你们不能去别的地方啊!”
沙悟净整天受到佛祖和奶油玄奘的教育多了,刚才掉下去的那个雕塑就吓了自己一跳。听到陈浩然这么说,自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然后说道:“小白龙,你敢和我到别的地方比划比划吗?”
小白龙哼了一声:“怎么不敢。我早想和你把老账新帐一起算算呢。”
“好!我们走!”
“好走!”
沙悟净一跃踩着块云彩飞走了,小白龙慢条斯理地亲了少妇一下,然后转身踩块云彩追去了。
陈浩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在闹市区,只要不伤到人,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陈浩然刚以为没事的时候,疯子从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后给陈浩然指了指周围围观的人们。
陈浩然吓了一跳,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看待外星人的眼光盯着他看,他们期许的眼光是在等待陈浩然的解释。
陈浩然突然想起来了有部电影叫做《黑衣人》,上面的黑衣人在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总是拿出来一个能让人丧失记忆的照相机,咔嚓一照,所有的人就都什么不记得了。
陈浩然此刻最想有的就是这种东西。他顺手往怀里一摸,居然真摸到一样东西——五元钱的将军烟。
陈浩然在大脑缺氧的情况下,拿出了这盒烟,然后冲着周围的人递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都递烟。
很明显陈浩然脑子短路了。
疯子也觉得陈浩然不太对,但是这个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啊,只是在后面一个劲的拽陈浩然的衣服,希望他清醒过来。
可能是疯子有一下太用力了,陈浩然突然被拽到了。
旁边有个被抱着的大概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没有拿稳手里的冰激凌,结果掉在了陈浩然的脸上。
陈浩然一摸脸。然后好像并冰醒了似地,站起来对着大家说:“诸位!诸位逛街的大爷大娘、大叔大姨、大哥大姐、帅哥美女、小弟小妹们,我们是拍电影的。我们刚才在拍电影,我们拍的还不错吧?这是张艺谋导演最新力作。谢谢大家刚才的合作,谢谢大家了!”
似乎大家并不相信陈浩然的这番言论,虽然这些人大都没有看见过真正的拍电影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们也知道一点所谓的拉钢丝、做特技,拍电影的现场其实并不是很好看的,但是今天这些动作绝对是超过了以往的真实,他们知道这种解释很难满足他们。
大家都在期待这陈浩然给出更好的解释,陈浩然没法解释。要是告诉他们这是神仙,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陈浩然打定了主意,也不去管那么多了,冲着大家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声:“科技在进步,电影业也在进步,要是大家不相信就算了。”
陈浩然赶紧回过头来拽着疯子跑掉了。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冲出来的时候,陈浩然清晰的看见了警察们都已经来到了,要是他们再晚一会肯定是被带到警局问话的,毕竟有辆自行车被摔坏了。路中的雕塑牛也被毁坏了,到时候闻起来,大家肯定说是他这个拍电影的弄坏的。
陈浩然不管那么多。拽着疯子拼命的跑。
大概是过了几条街区,陈浩然终于是停下来了,然后和疯子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说……陈浩然!别跑了,跑不动了!”
“啊,好!我们喘口气!”
“那什么,咱们还去买家具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啊?我还等着玉帝派仙女下来呢。”
“那好,咱俩再去逛逛!”
于是陈浩然和疯子又站直了身体。依然是大口喘气,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胖女孩子。呼哧呼哧地从他们的身边跑了过去。
疯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现在滴人们要以瘦为美呢?这个胖胖滴女孩子不是挺有女人味道滴嘛?”
陈浩然也是盯着跑过去的这个女孩子的大屁股看了很久。然后说道:“是很有一种当妈妈的味道啊!”
疯子不屑地说道:“没文化,这是女人滴味道!你这行(hang,家伙的意思)有恋.母情结呀!”
陈浩然:“滚!我以前听我们小区的大娘说过,腚大的女人生儿子!”
疯子很惊奇的眼光看着陈浩然:“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重男轻女滴思想啊!”
“有个屁,我就是对充满女人味道的东西感兴趣。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在你的胸前塞上俩馒头,我也会多看你两眼的。”
疯子哈哈大笑:“可惜挂不住啊!”
“那到也是!”
……
就在他俩讨论着在疯子胸前挂两个馒头的时候,那个跑过去的胖女孩又跑回来了。
来到跟前,她停了下来,呼呼喘着粗气,然后说道:“可追上你们了,你们跑太快了,可累死我了!”
陈浩然一脸的莫名其妙说道:“美女,你开玩笑的吧。我们刚才明明看见你从我们身边跑过去,怎么又成了追我们的呢?”
那个女孩连略微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追你们的,但是追的太兴奋,跑过了!没注意到你们停下了!”
陈浩然眼睛一瞪,轻声说道:“这也行?!”
陈浩然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美女,我们素未谋面,你追我们做什么啊?”
那个胖女孩脸略微一红,爽朗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很有成熟的老女人的动静,一点都不像是小姑娘笑出来的声音。
“你讨厌啦!这才和我说了几句话,你就叫了我两声美女了,你真是识货的人啊!”
陈浩然突然有点晕,中午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往上开始翻,“美女”只不过是个称谓,但是这个胖女孩看样子很喜欢这个称谓,陈浩然估计平常很少有人称呼她“美女”,所有她才有如此冲动的情绪。
陈浩然突然在心里总结:对那些勉勉强强的女孩子说几声“美女”就是给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和谐添砖加瓦啊!这就是慈善!这就是积德!这比你往要饭的碗里放几个硬币更有魅力!
“但是……美女,你追我们做什么呢?”
那胖女孩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追你们就是为了我的爱!”
陈浩然一惊!他很早就听说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但是是从来都不相信的,再加上对自己的长相的充分自信,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今天突然有个胖胖的女孩跑过来冲着他说“爱”,这有点让陈浩然太激动了。
等会!陈浩然心里默念,她说的“爱”会不会不是自己,而是疯子呢?要知道从某些非正常人的角度看疯子可是比陈浩然帅多了。
陈浩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美女,我没有听错吧,你刚才说你在追你的……?”
胖女孩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我的爱!”
陈浩然双手一搓,十分激动,然后指着疯子问那个胖女孩:“你说的‘爱’是他吗?”
“不是他!你瞧他那个样子,鬼鬼祟祟的,我爱他,我疯掉了吧?”
这个胖女孩倒是很直爽,当着疯子的面就这样评价疯子。即使是大风大浪见得多了的疯子这个时候也有点尴尬,毕竟疯子是把自己当做艺术家的,艺术家怎么可以被人称为猥琐呢?
陈浩然冲着疯子得意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个女孩既然不是冲着疯子来的,那就是说她说的的“爱”就是指的自己了。
陈浩然顿时阳光灿烂,陈浩然顿时眉飞色舞,陈浩然顿时高烧不退。
疯子发现了陈浩然的异样,根据刚才的言论一推测就知道陈浩然在想些什么了。
疯子说道:“你没看出来吗,陈浩然?”
陈浩然:“看出来什么?”
疯子:“这不是刚才拽着小白龙衣摆的那个胖女孩吗?”
陈浩然如雷贯耳!顿时醒悟!(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遨游
送出了很多请柬之后,比干说怕时间来不及了,耽误了回去的事情,于是就想把刘海仙或者陈浩然留下一个人继续发请柬。
陈浩然一听这个害怕了,毕竟他是一个第一次离开了自己城市的人,到了这种地方本来就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再让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那是相当可怕的。
于是比干的意思是想让刘海仙留下。刘海仙也不去接比干的话茬,他俩毕竟是平级的神仙,谁也管不着谁,刘海仙的沉默其实就是对比干的抗议。
当然陈浩然也不想让刘海仙留在这个大城市,这些神仙在天上待的时间久了,脑子的思维有问题,所以总是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陈浩然很害怕他在北京给他捅出什么娄子,但是看比干的样子好像是不留下一个人又不行。
司机王小震建议说:“你们用快递不就行了吗?非要留下一个人干什么啊?”
陈浩然眼睛一亮,很是高兴,但是这两个神仙又不知道啥是快递,陈浩然就给他们解释是“八百里加急”,听到这里两个财神也是高高兴兴,于是就催促着司机往回赶。
大奔车风驰电掣,陈浩然他们飞速在高速路上,看着来来往往一闪而过的汽车,陈浩然突然想起现在是个人都有自己的汽车了,这可能就是时代的进步吧。
回到了家乡,陈浩然突然觉得舒服起来,好像家乡的空气都是那么对他的胃口,他使劲做了几个深呼吸,顿时浑身带劲,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也比平常大了好几个分贝。
陈浩然回到自己城市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三点半多一点。他们并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开进了市政府。
市政府的大门其实并不难进,因为上访的人是没有开着大奔车进去上访的,所以只要是开一个大奔车然后随便编一个借口的话。门卫马上就会让你进去的。
当然要是智商太低,编一个什么“我进去上厕所”的理由那可是悲剧的。搞不好会挨揍的。
陈浩然现在明白了一个事情就是行走江湖必须要有高智商,最起码能有比干这种职业吹牛皮的水平,那才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流潇洒艺术人生。
比干也教育陈浩然说:“装毕不要怕雷劈!要是有人怀疑你,那说明你吹的还是不够大!”
陈浩然仰视的目光看着比干,心里佩服至极,像比干这种智商的人,在中国大有人在。而且他们创造的传奇故事也是人人传诵。
纵然是进了政府大门,陈浩然还是很紧张,这种感觉好像是一个犯人莫名其妙的进了公安局,可能干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总是感觉心里的某根神经异常。
陈浩然就是这样,自从进了政府大楼的办公厅之后,那细腿就一直在颤抖,而且幅度越来越大,陈浩然最终走路都走不了直线了。
刘海仙也发现了陈浩然的异常,问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上前就是一脚踢在陈浩然的左脚上。
刘海仙的意思本来是想让踢陈浩然一脚好让他分散注意力,保持镇定,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浩然这个家伙太紧张了。紧张的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了,就这一脚,陈浩然没有站稳咣当一下就跌倒了。
刘海仙哈哈大笑:“陈浩然你太没有出息了,又不是让你干坏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
“打小就怕官,进老师的办公室我都紧张,进个政府那还不要命。”
“出息!”
陈浩然站起来跟着这两个神仙继续走,不过腿依然是抖动地厉害。
这个房间是市政府办公室,那个房间是市人大办公室。下个房间是市人大主任办公室,最过分的是还路过了市长办公室。陈浩然心跳的都快要爆炸了,而且里面还有人在说话。陈浩然想那就是市长,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高层还是第一次。
这俩财神领着陈浩然来到了副市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有声音传出来“请进!”
三个人开门而入。
谭宏坤谭副市长是这几年才上来的以为年纪轻轻的副市长,威望和资历都不是很够格,自从分管了这个城市的招商引资之后,一直是很想急于表现自己。
这俩财神之所以选择了这个副市长绝对是前期工作做得好,做得详细,这也多亏了奶油玄奘泡论坛和人家争执起来,那个人一激动居然泄露了政府内密,这俩财神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于是他们就冲着这个副市长来了。
一进门比干就没有显示出生疏来。
“谭市长,你好,我们是仙凡梦影视公司的,我姓比名干。”
“比干?这名字有点意思。请坐请坐,那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比干慢慢坐下也不抬头说道:“谭市长,我们是有点小事!”
谭副市长微微一笑说:“我是副市长,不要喊我市长,越权的事情可不能干,你们也别乱叫,叫错了容易出问题。别拐弯抹角的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就行!”
比干略微一咳嗽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是来送礼的!”
那谭副市长脸唰的一下就变了。
“你们有病啊,会不会办事啊?”但是谭副市长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纠正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为官就是要为了能给百姓办点事情,能够咱市里贡献点力量。你们!你们?你们给我出去!”
比干并没有站起来,“谭副市长,你没有听明白,我们是来送礼的,这礼品光明正大,你不要担心!”
“胡说八道,给官员送礼哪里有光明正大的?你们赶紧给我出去,要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比干站起来说:“好吧,既然谭副市长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我们只不过是来送点政绩的!”
那谭副市长一听,愣了一下。赶忙说道:“你等会!你什么意思啊,说具体点!”
比干说:“我们是来送政绩的!”
“什么政绩,你说说看!”
比干说:“我听说市里最近下了文件说鼓励文化产业的发展。但是咱市里的文化产业一直是不怎么样的,所以我们仙凡梦影视公司打算重回故乡。大展宏图,我们这次已经联合了著名的幻想纵横还有中国作协,打算是把大量的网络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搬上荧屏,估计这个市场潜力巨大,搞得小我们也就不过是一个影视产业,搞得大那我们的城市也变成一个影视城了,如果搞得足够大,那简直就是东方好莱坞。”
那谭副市长突然站起来。“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城市有实力这么雄厚的影视公司?”
比干淡定地说:“我们以前都是在北京做的,但是在北京做影视是很难获得政策上的支持的,所以我们反而觉得回归自己的家乡反而好一点,刚好咱政府现在又有这么好的政策,所以我们就过来拜访一下,问一问谭副市长能不能给予支持,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再去别的城市看一看。”
谭副市长突然站起来了,握住了比干的手“比干是吧?比总你看看,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政府能不支持吗?话说现在的经济发展不难,只要是带污染带噪音的,那是多得很啊。但是像你们这种没有多少污染的文化产业我们这里倒是缺的很,我们很欢迎你们啊!需要什么帮助,你说吧!”
比干很淡定地说:“一纸批文!”
谭副市长拍了拍胸脯说道:“小事情,没有问题啊!我这就让办公室负责给你办理!”
陈浩然瞪着一个大眼睛,心说:啊!就这么简单搞定了?
政府的公文办下来了,陈浩然特别吃惊,没有想到比干这个神仙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力,陈浩然羡慕死了,陈浩然都有点想拜比干为师的冲动了。陈浩然觉得用这个技术去泡妞的话,那简直一点压力都没有啊。
但是陈浩然知道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就是外围的牛皮倒是吹出去了,但是本质性的公司却一点影子也没有啊。想到这里,陈浩然突然开始担心起来了。
“司机小师傅你干的不错,这是钱,你收好,回去谢谢你们老板,我们下次说不定还要用你们车呢?”刘海仙说道。
“谢谢老板!”那个司机王小震加了加油门,把车开走了。
陈浩然上前说道:“财神爷啊,我那个小旅行社可是还在悲剧状态啊,刚被砸了,你们现在就让我到处留联系地址,万一有个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可担当不起啊!”
那比干好像是没有听见陈浩然在说什么一样,说道:“陈浩然,你的那个手机是哪里买到的啊,我想买一个好的,你认为最好的手机是什么啊,明天我去买一个,到时候有空和他们这些合作单位联络联络感情,商业上也是讲究来来往往,顺便看看他们的工作做到哪一步了?我们可别耽误了进度,就不好了!”
陈浩然很吃惊,问道:“我们的进度?”
“是啊,我不是说要搞一个影视城吗?”
“财神爷,你开玩笑的吧,玉帝可是有命令,你们不能随便是用法术的啊!”
“这个我知道啊,我不会乱使用法术的!”
“那这钱……?”
“政府的公文都批下来了,难道还愁贷不到款吗,我早打听过了,凡间的银行里全是钱!”
陈浩然惊呆了,“这个行吗?”
“必须行,要是不行,我们就是诈骗团伙了!”
陈浩然吃惊地说:“财神爷,别瞎说,法律规定三个人以上才算是团伙呢!”
比干:“嗯!可不是就是团伙吗?”
陈浩然说:“可是你们是两个人啊?”
比干突然抬头看天,望着即将黑去的天空说道:“是团伙啊是团伙!”
……
陈浩然突然惊呆了,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然后不停地默念着:“团伙,团伙,团伙……三个人。三个人,三个人。”
“财神爷,你们的意思不是这团伙里面也包括我吧?”
比干没有接陈浩然的话茬。只是对着刘海仙说道:“走,我们回去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李日长着个大嘴愣在那里了。
这个时候刘海仙从后面好像是安慰似地拍了拍陈浩然的肩膀,然后也回宿舍了。
陈浩然恐怖了,心想:我是诈骗犯,我是诈骗犯,我们是团伙诈骗犯,他们是神仙,不用坐牢的,但是我呢?现在听说牢里乱的很。很容易被猛男欺负,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初恋,没有初吻,没有初夜,猛男我受不起……,我怎么能是诈骗犯?!
陈浩然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宿舍,两个文财神像是没事人一样,嘴里边塞着大包子边喊着打扑克。只字不提今天的事情。
陈浩然也饿了,塞上了一个包子就开始琢磨过几天一定要找太白金星说说这个事情,要不然太危险了。陈浩然打架都没有多少勇气,更不用说坐监牢了。
陈浩然正在吃着包子,突然看见了地上有个大纸箱子,里面鼓鼓囊囊的,陈浩然问:“疯子,你买什么东西了,那么一大纸箱?”
陈浩然知道剩下的这些人当中就是疯子有钱,就是疯子管着财务。
“二毕,你没有看电视。没有看新闻吗?东瀛地震了,核反应堆爆炸了。然后就是放射性物质扩散了,据说吃碘可以防辐射。而且以后海盐当中可能有辐射了,所以我们就买了大量滴食盐了!你今天是没有见超市滴那个场面啊,成千上万滴人没有半个小时,食用盐一下就脱销了,没有抢到滴垂头丧气,抢到了滴趾高气昂。二毕啊,你不知道我是跑了多少路,费了多大劲才从几个小卖铺得到了食用盐啊。”
“食用盐能防辐射,这是谁说的啊?”
疯子说:“专家说的呗!”
那边奶油玄奘不屑一顾地说:“这些专家纯粹就是骗子,开始的时候专家说,日本核电站不会爆炸,结果爆炸了。专家马上说,其他两所核电站不会爆炸,结果其他两所都爆炸了。专家接着说,即使核电站爆炸了,外壳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结果壳被炸飞了。专家改口说,即使泄露了,也不会污染日本,结果东京的核辐射超标了。专家最新预言:中国是安全的。我突然变得好担心!领导啊,我们逃跑吧,说不定到了西北西南,我们就会没事的!”
“不会吧?”陈浩然张大了一个嘴巴,咬到了一半的包子也忘记了咀嚼。
陈浩然也很纠结,“算了吧,我们又不能逃出地球,哪里都是枉然啊!”
疯子说:“二毕2012是不是真滴会来的啊!”
陈浩然看了看奶油玄奘:“佛祖没说什么啊?”
奶油玄奘很得意地说:“我们佛祖早就说过了,世间上的人早晚都会去找他,早晚都要归他管理!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呃。”陈浩然愣住了!佛祖说的倒是实在,世间的人可不是早晚都要死!
陈浩然突然又大口吃起包子来了,“管他呢,这么多神仙了,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送死。再说了,我们又没钱没势力,2012就是来了,我们除了少活几年还有什么东西割舍不下的啊!吃包子吃包子。疯子来吃包子!”
疯子说:“吃不动了,我刚才饥困(饿)得要命,吃了不少了。”
奶油玄奘在旁边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疯子施主刚才吃了足足有半包盐!”
陈浩然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疯子!我和你上医院吧,吃这么多盐会出人命的啊!”
疯子说:“没有唐僧说滴那么多,我只是略微多了吃了一点,不碍事的!”
这个时候陈浩然才放心下来,“哦,那就行,那就行!只要是不超标,你多吃点倒是没事,你尿频的,刚好可以排出身体的盐分!”
疯子怒道:“你才尿频!你才尿频呢!你早晨尿频,中午尿频,晚上也尿频!你个二毕!”
陈浩然哈哈大笑。疯子就要拿着手里的香烟去戳陈浩然,陈浩然怕自己被疯子烫伤,于是就赶紧跑开了。
其余的神仙看着他们两个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喊着打保皇,围着茶几挪动着沙发。
跑着跑着陈浩然突然感觉有点累了。于是赶紧投降。
“投降!投降!疯子我投降,我给你道歉,我非常真诚的给你道歉!”
疯子笑着说:“你个二毕,当我傻毕啊!相信你?我脑子被驴踢了!”
“不,疯子,我是很真诚的给你道歉的,我不能说你尿频的,我不对。我有罪!”
疯子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
陈浩然说:“唉,我真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不能拿着别人的缺点开玩笑的,你有前列腺疾病,我不能歧视你的,对不?我这次是真的认识到我的错误了!”
一听这话,疯子有急了:“我就知道你个猴子不说人话!你才有前列腺疾病呢!”
于是俩人又在房间转了几圈,最后俩人也跑累了,不再瞎闹了,就坐在沙发上抽烟。
“二毕啊。我按照你说滴,给那两位老人租了个房子,你难道真滴要养着他们啊?”
陈浩然说:“暂时还没有好的方法。目前先给他们租着吧,不过要找个机会把他们被侵占房子给要回来!”
“你个半吊子,他俩的房子早改成楼房了吧!”
“那就把他们应得的权利给讨回来!”
疯子认同的点了点头。
陈浩然说:“对了,疯子,大爷和你找到了哮天犬了吗?”
“木有啊,他们有几个人说见过,但是就是木有找到那狗滴踪影啊!”
“唉,我着急啊!拿了人家的钱不给人家办事,这心里不舒服啊。再说那天看哮天犬到处找垃圾吃的样子,感觉真是愧对人家啊!我们要想想办法好好给找找!”
“就是就是!”
陈浩然无聊就给疯子聊起来了他跟着这俩文财神去北京的故事。以及把他们吹过的牛皮给说了出来,陈浩然还说搞不好以后他还要做大牢!
疯子倒不是担心陈浩然做大牢。只是觉得突然很崇拜比干这个老家伙,没有看出来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有这么好的想象力,可谓是天马行空任意西东。
这个话刚好被那两个武财神听到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去看了看比干,比干装作没有事的样子。
陈浩然担心喜神的爱情,于是就问疯子,他去北京的这一天喜神在公园谈的那个老男朋友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吧?
疯子说没有,而且还很顺利呢,喜神早早地就出去约会了,在陈浩然他们回来之前才刚刚回来,看样子很幸福啊。
陈浩然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陈浩然的狗小天走了过来用自己的头顶了顶陈浩然的手,陈浩然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疯子说这狗不错,陈浩然是不错,每次看到这个小天很快乐就总是担心那哮天犬的安危。
……
第二天一大早,陈浩然还在奢侈地享受睡眠的时候,可气的是又被早早地喊了起来。陈浩然一睁眼,发现原来是两个武财神。
“财神爷啊,你们有完没完了,文武财神轮流不让我好好休息啊,有没有人性啊,有没有天理啊,昨天都抢过盐了,今天又要干什么啊?”
赵公明说:“嘿嘿,那两个家伙都开始下手了,看样子搞的挺大,再说那比干以前是当宰相的人,脑瓜子聪明得很,俺们还是早点动手早点发财的好,万一要是失败了那就没有面子了!”
陈浩然说:“那你们去啊!”
赵公明说:“俺们来这里是由你负责的,你不带领着俺们怎么行,再说了,等会那两个家伙肯定要找你帮忙的,俺们把你拖走了,他们俩的计划就进行不了了!”
陈浩然笑了笑,武财神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看来也是很聪明的,陈浩然想起了比干说今天要去银行带啥款来着,陈浩然银行去的少,很像进去看看。
“陈浩然啊,你还不如跟着俺们呢。跟着俺们可以装老大啊,多威风!”
陈浩然一听两眼一放光,:“今天又装老大?”
黑脸的赵公明点了点头。
陈浩然嘿嘿一笑说道:“我喜欢装老大!我就跟着你们去吧。跟着他们俩就像是诈骗犯一样!”
赵公明说:“跟着俺们就是黑社会!”
陈浩然点了点头。
大欧洲的人这几天都快把城市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陈浩然他们的人到底在哪里,其实这都怪大欧洲找错了地方。因为大欧洲的眼里,凡是和他们一样的这种混社会的人,一般出入的场合不是酒吧就是洗浴中心,不是夜总会就是地下赌场。就是没有这些不良嗜好的人,那也是住旅馆,因为这些人不会做饭不会打扫卫生,只有住旅馆才能省略了这些生活琐事。
大欧洲错误的估计了陈浩然他们的生活作风,所以找他们找的很着急。大欧洲被那两个武财神弄的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很是生气,要知道在道上混的讲究的就是谁的威望高,俩武财神这样一搞,大欧洲这几天一直被人当做笑话讲,大欧洲当然生气了。
大欧洲甚至放出话来,只要是能帮助他找到这三个砸场子的人,他立马就给他五万元钱。
陈浩然和两个武财神这次并没有继续去找大欧洲的麻烦,按照关公的说法,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而最好的地点,关公认为就是在陈浩然那个被砸了的旅行社的地方。
陈浩然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但是觉得这俩武财神好像说的有道理,为此陈浩然还特意买了几盒烟,买了一副扑克陈浩然教他们俩斗地主。
这俩武财神打保皇是刚刚学会。打斗地主多少有点不习惯。除了炸弹乱放之外,别的都弄明白了。
财神的思路是正确的,这是红灯区,是大欧洲的地盘,这里有很多看场子的小弟都是效忠于大欧洲的。陈浩然和这两个财神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打牌,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欧洲的耳朵里。
大欧洲很好奇问道他们在那被砸了旅行社干什么,他们在那里完全没有意义,那不过是租来的一个门头房而已,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他们都出现在哪里。
大欧洲的小弟告诉大欧洲,他们在那个被砸了的门头房里打斗地主呢。
大欧洲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斗地主算是个什么事,但是大欧洲又仔细一想想明白了。原来陈浩然他们是根本没有把大欧洲放在眼里,他们现在的生活依然是很从容,想到这里,大欧洲发火了,喊着自己的小弟,带上家伙,冲仙凡梦旅行社的门面房而来。
恰在这个时候,那个租给陈浩然门面房的大娘看见了陈浩然他们,说起她被砸了的门面房,好一阵子斥责,说陈浩然到处勾引人家的老婆结果人家来复仇牵累了她的门面房了等等,还说房子不要再租给他们了。
陈浩然好一阵子道歉,告诉大娘说他没有勾引人家的老婆,而且房子他是一定要租的,赔偿到钱到时候是一点都不会少的。就在大娘不依不饶正在争吵的时候,大欧洲领着他的人来了。
大娘是认识大欧洲的,也知道自己的门面房就是大欧洲的人给砸了,大娘也知道她们是惹不起大欧洲的,大娘看事不好果断了离开了现场。大娘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所以她的选择是非常英明的。
大欧洲领着他的小弟把陈浩然他们三个人给围了一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大欧洲大量着他们三个人:一个穿大裤衩的小青年(这种天,陈浩然当然不会再穿文财神给他弄的那身西装);两个穿假nick运动服的大汉。
大欧洲在之前虽然也听他的小弟说过这三个人的形象,但是今天真实地见到了之后,除了认为这是民工之外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砸他场子的人。
“小子,你们谁说了算?”
两个武财神一指陈浩然。
陈浩然站起来慢慢腾腾地点上一支烟,很不屑一顾的眼睛看着大欧洲。
“你就是传说中的大欧洲啊,怎么是个秃子啊,一根头发都没有啊,营养不良啊?”
俩武财神哈哈大笑,就连大欧洲手下的人也有几个偷偷地笑了起来了,大欧洲冲着笑出声的地方看了看,突然就有人冲过去给偷笑的人两记耳光。
大欧洲一指陈浩然大声说道:“给我砸,弄死了他,我处理!”
周围的小弟呼啦啦就往前冲了,陈浩然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赶紧吓得往回缩。
“陈浩然不要怕,有俺们呢!”
关公也往前一步说道:“关某在此,尔等休想撒野,谁愿意上来和我大招三百回合!”
大欧洲哈哈一笑说道:“这都什么年头了,谁还和你单挑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神仙肉
河蚌很生气,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知道她识字不多,竟然写了封污七八糟的东西过来羞辱她!她起初疑心是隔壁的大白鲨干的,后来又给否定了——大白鲨那家伙比她还文盲,写不了这东西。
那洋洋洒洒几大篇看得她脑仁疼,她只瞟了一眼就顺手一丢,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以至于陈浩然回来时她想揪出对方报仇,却怎么也找不到物证了。
而清虚观,容尘子对庄少衾诱河蚌出手相助的计策不置可否:“她与我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如何,不必前来告知我。”说这话时他神色疏淡,像是提到一个全无印象的路人甲。言罢,他捂着胸口又是一阵轻咳,“小叶为何没来?”
庄少衾有些头大,却还是一边递了药茶给他一边安抚:“师妹守在刘府呢,那蛇如今不知去向,也不知会不会再回来。”
容尘子略略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外面突然有刘府的家奴闯进来,一脸焦急:“国师,刘府后园子里发现一具女尸,但已经泡得变了形……”庄少衾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阁老担心是叶真人,特命小的火速前来报知您。”
庄少衾还没说话,容尘子已是神色大变:“小叶没有找到?你!”他捂着胸口,胸口剧烈起伏,重重药纱包裹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清玄,替我更衣!”
庄少衾知他性子,虽知徒劳,不免还是好言相劝:“师兄,如今你伤势未愈,即使去了也……”
容尘子急怒攻心,披头就训:“也如何?师父临终前将你与小叶交托于我。如今小叶若有不测,将来我如何见师父!”
他勉力起身,匆匆更衣:“都是我不好。明知刘沁芳有异,仍然让她涉险!”他懊恼自责之余。不免又忧心如焚。庄少衾眼见拦不住,只得御剑,同他一并赶至刘府,去认尸首。
刘府后园有个直径十余丈的天然湖,几只白鹤悠闲踱步其中。十一月末的天气寒意渐浓,水面上没有植物遮掩,十分空旷。
尸体就停放在湖边,庄少衾不发话。刘阁老也不敢处理,好在初冬,气味还不是很重。容尘子依旧着白色的道袍,因伤重畏寒,外面披了件竹青色的披风。他几乎一步跨到尸首跟前,揭开白布时右手都在发抖。
白布下的尸体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辨认,因为泡得太久,整个五官都已经浮肿变形,那皮肤呈现出一种僵蚕般的白,眼珠似乎被鱼群啃噬。只剩下两个黑洞。整个尸体不见别的伤口,只是后脑勺被敲开一个婴儿拳头大的洞,不见了脑髓。
容尘子从尸体右肩一直摸到手部。许久方长吁一口气:“不是小叶。”
庄少衾也松了一口气:“如果那条蛇不是刘沁芳,那么我们是不是派人搜索一下刘府,找找真正的刘家小姐在何处?”他凝眸看了一阵湖中女尸,小心揣测,“还是莫非这具尸体就是刘家小姐?”
刘阁老也看不得这尸体死状,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已经是心力交瘁:“国师,这女尸老朽让贱内认过,倒不似小女。”
容尘子沉吟许久,初冬的风带着水气扑面而来。撩动发丝衣袂,残草枯枝更衬出他的憔悴。庄少衾实在不忍劳他心神。然事关叶甜,顾虑也只能暂搁一旁:“师兄。我同那三眼蛇照过面,蛇皮几乎刀枪不入,且又能吸食魂魄。如今她掩体被破,只怕会更加猖狂……”
后边的话尚未出口,刘阁老已经接道:“容尊师、庄国师,不瞒二位,自上次这妖孽逃掉之后,凌霞镇短短两天时间已有六七人无疾而终。州官已然上报,只怕会惊动圣上。估计朝廷给国师的文书,两日后就要到这里了。”
容尘子五指紧握成拳,以袖掩口又咳了许久:“你觉得海皇当真能对付这孽畜?”
他看向庄少衾,庄少衾皱眉:“那个河蚌精的本事,我也未曾亲眼见过,但这个人的实力毋庸置疑,若得她相助,尽快除了这东西,也能少些伤亡。”他眼中阴沉之色再现,“且她竟敢谋夺师兄血肉,几乎害了师兄性命。待此间事了,这笔账总得清算。”
容尘子神色沉凝如水:“我与她前情已清,此事日后不必再提。若她确对此事有所助益,我去一趟海族。”
这话一出,别说庄少衾,便是清玄、清素亦是反对:“师父,那蚌精垂涎师父血肉已经不择手段,师父您这一去……”
容尘子摆手制止他们:“她为人极为胆小谨慎,此事非我亲往不可。”
庄少衾还算冷静:“如此,我随师兄同去,如若情况有变,也好有个照应。”
容尘子摇头:“我不是去同海族动武,三眼蛇随时都会出现,你还是留在这里。既然它是蛇,先找些驱蛇的方法,洒些雄黄粉、雀粪试试。”
行止真人闻听容尘子到来,此时也赶来相迎,九鼎宫和清虚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却一直暗中较着劲儿,特别是浴阳真人总看容尘子不痛快。只是如今大敌当前,诸人都知道顾全大局,是以浴阳真人也同容尘子见了礼。
叶甜生死不明,容尘子不敢耽搁,带着清玄、清素直奔凌霞海域。
那时候陈浩然在巡视海防,河蚌吃饱了正躺在海面晒太阳。冬日的太阳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她有些困,翻个身打了个哈欠。
正想回海皇宫睡觉,突然天边有人踏水而来,语声清朗:“海皇陛下,久违了,别来无恙?”
河蚌一回头就看到庄少衾,依旧着一身蓝色的道袍,斜背着宝剑,行止之间带着一朝国师的卓然气度。河蚌有些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庄少衾缓缓走近,一副为色所迷的模样:“自上次海边一见,小道对陛下仙姿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得空,自然就前来看望陛下了。”
河蚌警觉地退后几步,身边漾开一圈水纹。横隔在她与庄少衾之间。她突然高声娇叱:“臭三眼蛇,别装了。我看见你的蛇尾巴啦!!”
面前的庄少衾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上下打量自己,从头到脚,又将头扭了三百六十度去看自己后背,半晌才疑惑地道:“不可能,我的尾巴还没伸出来呢!”
河蚌一身冷汗,二话不说转身就钻入了海底。
容尘子师徒三人赶到海皇宫前时,河蚌正揪着陈浩然惊魂不定地讲那条三眼蛇。二人从远处走来。河蚌还在叽叽喳喳,陈浩然倒是神色淡然:“无事,能杀一条自然就能杀第二条,何况如今我们在水里。岂会惧它?”
河蚌本就胆小,这会儿还冒冷汗:“它还想骗我!我就奇怪了,它来找我干什么呢……”话未落,她抬头就看见容尘子。
碧蓝的海水中,他长衣萧萧,衣袂飘举,恍若仙人。只是几日不见。眼见得清瘦了不少,连一向精壮的身体都现出了几分单薄。
乍一见他,河蚌还是颇有几分心虚。她往陈浩然身上蹭了蹭,陈浩然先前还同她保持三分距离,见到容尘子他却下意识地揽紧了她的纤腰。
四目相对,容尘子清咳一声,单手作揖,礼数周全:“海皇陛下,别来无恙?”
那神情眼神都俨然只是陌生人,河蚌躲在陈浩然身后,许久才探出个头:“你……是来报仇的?”
容尘子神色疏离:“贫道与陛下之间无仇无怨。今日前来,是想同陛下作一笔交易。”他虽然在同河蚌说话。看的却是陈浩然——海族是陈浩然在管事,他来之前已有打探。
陈浩然将河蚌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容尘子师徒三人:“既是交易,站在外面总不像话,还请入内详谈吧。”
海皇宫内禁制颇多,若三人入内,要想生还谈何容易。清玄、清素都有些犹豫,容尘子举止从容:“请。”
河蚌胆子小,海皇宫主要以水晶为饰,一眼能看得透,她便不会惶恐不安。陈浩然命人递上茶水,容尘子讲明来意,他倒是毫不避讳:“知观请稍坐片刻,我同陛下略作商议,随后就来。”
容尘子自然无异议,陈浩然牵着河蚌离座,入了别室。清玄和清素伺立于容尘子两侧,也偷偷瞧他脸色。他神色淡漠,似乎真的同那河蚌不曾相识一般。
陈浩然拉着河蚌避过容尘子耳目,河蚌还在想神仙肉,转而又想起容尘子的元精也是很补的呀……她想入非非,陈浩然揽着她的双肩,同她商量:“如今这道士重伤前来,你若当真垂涎神仙肉,倒不如直接将他扣下。”
河蚌抬头:“什么意思?”
陈浩然教她作坏事:“我们可以将他养起来,反正他伤重,而他的两个弟子不堪一击。你可以每天吃一点,再不用费事。”
河蚌流着口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下了诱惑:“不行的啦,他这次来是因为三眼蛇的事儿,乃正义之举,并无邪念。你我若这时对他对手,天道清算善恶的时候罪孽会很重,说不定要惹来天罚的。”
陈浩然将信将疑:“你一直在讲所谓天道,天道真的存在吗?”
河蚌很认真地点头:“你不要总是怀疑我吗,待你修为再高一点,我带你去看。”她环着陈浩然,姿态娇俏,“所以你不要再生气我和他睡觉的事儿啦,我想着如果我们当时把他杀了,终归也是他动了一点淫心所致,即使天道清算也不会很严重。况且容尘子在道宗德高望重,如若我们真把他吃了,海族同道宗肯定还有一场交锋,唉,龙王不掐死我才怪。再说了……”她凑近陈浩然,神色狡诘,“那三眼蛇看样子会游泳……我们还是联合道宗把它杀了吧,它在水里游来游去,我害怕。”
陈浩然十分无奈,河蚌的想法,他一直摸不通透:“可是又怎知这不是道宗设下的圈套,我们一旦出水。于他们可是大大有利。”
河蚌摇头:“容尘子单独前来,就是想证明这不是圈套。”
她蹦蹦跳跳地走回宫室,容尘子再次起身同她见礼。客气却疏离。河蚌有些不习惯,她坐在水晶桌上。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老道士,我答应你啦。除掉这条三眼蛇,你给我多少肉呀?”
容尘子沉吟片刻:“二两。”
河蚌眯起眼睛,凑过去小声道:“三两。”
“……”容尘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道,“好。”
这河蚌还有话要讲:“老道士,你割肉的时候肯定要流血吧,那血也白流了。不如让我一起舔了,我保证只舔不咬,怎么样?”
“陛下还真会做生意。”清玄面色扭曲,清素愤然,倒是容尘子神色不变,“可。”
河蚌开心地拍拍双手:“陈浩然,收拾东西,我们去捉蛇啦!”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去宫室里翻了半天,最后拿了一小瓶膏药举到容尘子面前:“这是生肌续骨膏。我以前有一次受伤了,没药,就自己配了这个。效果很好的呐。老道士给你吧。”
清玄不敢接,暗道你自己配的?恐怕是生肌续骨糕吧?
清素也不领情——师父待你这般好,你都能生这恶毒心肠,这时候又来装什么好人?
容尘子略微欠身致意:“陛下好意贫道心领,但无功不受禄,陛下备下自用吧。”
河蚌略微有些失望,陈浩然将她揽到怀里,不知为何,在容尘子面前。他总是有意无意与河蚌亲昵:“这东西太珍贵,陛下怎可随意送人呢?”他揉揉河蚌漆黑亮丽的长发。柔声安抚,“再说了。容知观在道宗德高望重,师弟又是当朝国师,不缺伤药的。我们走吧。”
刘府,容尘子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庄少衾正在四处撒雄黄粉。河蚌穿了一身胭脂色的细纱的衣裙,那衣料薄如蝉翼,衬着她轻盈得好似一只飞燕。
人都到齐了,众人聚到一起商量对策。听过了事情始末,陈浩然蹙眉许久:“如此说来,如今三眼蛇一共模仿过三个人,容知观、庄国师和刘家大小姐。而这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下过长岗山的山崖。”
他这么一说,诸人也恍然大悟,行止真人也见过那怪蛇假作的刘沁芳,心有余悸:“莫非这蛇能学人声相?”
河蚌不大赞成:“不仅是声相,还有个性,甚至记忆都差不多。我倒觉得不像是单纯模仿。”
陈浩然将她摁在身边,庄少衾以指尖轻敲着桌面:“如此说来,竟然还有一条假冒本国师,总得想个什么法子辨认方好。”
河蚌歪着头想了一阵:“这倒是好办,我们可以设个暗语,以后大家见面先说暗语,蛇肯定不知道。”
这话一出,大伙倒是同意。商及暗语内容,河蚌又有些得意:“不如叫红烧大排怎么样?”
=_=||||
几个人都是名人雅士,自然不会取这种暗语,还是庄少衾开口:“暗语倒是简单,就以‘浮天沧海远’对‘去世法舟轻’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唯河蚌不满:“最讨厌背诗了!”
陈浩然低声安抚她:“记不清时问我。”
夜间,庄少衾调用了凌霞镇的官兵四处搜查假扮刘沁芳那条三眼蛇的下落,行止真人领了道宗的人保护凌霞镇的婴儿。容尘子带伤,不宜奔波,只得留守刘府。陈浩然正带着人将刘府上上下下全部搜查一遍,这里庄少衾已经查过多次,为了彻底,他将花木等几乎全部砍除。
水塘等人力难及的地方自然就由河蚌负责了,好在河蚌不知道湖里泡过死人,她将有水的地方俱都细查了一番。
清玄、清素都在帮忙,刘阁老全家都聚在一个院子里,怕出意外,由浴阳真人带人保护。
容尘子带伤,体力不济,如今正在春晖园的一处厢房里闭目养神。突然房中轻轻一响,容尘子略一抬头,就见叶甜从外面走来。容尘子心中欣喜,只唤了一声小叶,突然又心生疑窦——三眼蛇已经弄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了。
叶甜笑眯眯地走进来,在床头坐下。语声温柔:“师哥!”
容尘子右手暗暗握住枕下的剑柄,不动声色:“这些天你去哪儿了?为了你少衾几乎将凌霞镇掘地三尺。”
叶甜在他床边坐下来,语笑盈盈:“我被怪蛇抓走了。刚刚跑回来就过来找你了。”她靠近容尘子,打量他胸口的药纱。“师哥的伤势如何了?”
容尘子不习惯有人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胸口看,清咳了一声:“已经无碍,你回来就好。”他心中焦急,只不知这个叶甜是真是假,如果她是三眼蛇,如今刘府有一战之力的只有那个大河蚌。
陈浩然不在,大河蚌一个人估计也不会冒险,如何拖住她通知其他人呢?
他心思几转。眼前的叶甜离他越来越近,突然她伸出纤纤玉手,径自触摸容尘子的伤处。容尘子本就讲究男女之防,顿时往后避开:“小叶!”
他眼前的叶甜笑容越来越奇怪,语声喃喃:“原来师哥真的受伤了呢。”
只听铿然一声响,容尘子右手宝剑出鞘,直刺她胸口。她侧身避开,一掌直拍容尘子胸口,容尘子剑式未老,回剑相挡。“叶甜”左手屈指轻弹剑锋。右手疾点容尘子咽喉。容尘子本就伤重,如今骤然一动,胸前又渗出血来。
神仙肉的香味刺激得“叶甜”不住地流口水。她的眼神却明亮如宝石:“良机,天赐吾良机!”
她二指捏住容尘子的剑锋,身体如蛇一般绞在容尘子腰际,容尘子才一聚力,胸口顿时血流如注。他渐渐有些呼吸困难,那“叶甜”的口水已经滴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不敢冒然呼救,若来人不防,只怕反送了性命。
这顾虑却正便宜了那三眼蛇假冒的叶甜,她吮吸着容尘子伤处被血浸透的药纱。神色贪婪:“若是得了你的仙元,吾何用再采初生小儿?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容尘子的力气随鲜血慢慢流失。腰间“叶甜”的身子越绞越紧,容尘子脸色苍白。三眼蛇吸着血,沉醉于神仙血肉的美味中不能自拔。但它万不该小看了这道宗高人,容尘子右手宝剑虽然被制,左手却抵在叶甜腰间,他五指齐张,突然收紧,一拳击出。
三眼蛇一声闷哼,突然从他身上栽下来,喷出一大口血来——容尘子的拳劲直透她的掩体,几乎击穿了她的蛇身。她如同蛇一样在地上翻滚挣扎,半天才缓过劲来。而容尘子全力一击之后实在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她恢复。
三眼蛇扭动了约有一刻,终于站起身子,她吃痛之下凶相毕露,一口咬住容尘子右手,咕咕吞饮鲜血。不多时她抬起头来,又恢复了笑颜:“你这一身修为,身死之后也是浪费,不如便宜我,也算是一件功德。”
她突然伸手去解容尘子白色的中衣,容尘子顿时变了脸色:“别碰我!”
她嘻嘻笑着:“临死之前,让你高兴高兴。”说罢,她像妻子服伺自己丈夫一样体贴地解开了容尘子的衣衫,容尘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怒羞恼之下,脸色通红:“住手!”
“叶甜”弯腰挑弄了半晌,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怎么硬不起来呢?”她皱着眉头,“莫非你不喜欢你师妹?”
容尘子额头青筋爆起,眼中怒火猎猎燃烧,若非他力气尽失、不能动弹,只怕早已将这臭蛇碎尸万段。这蛇还会思考:“那你喜欢谁?”她自作聪明,“难道你喜欢今天下午来的那个女人?”
她摇身一变,竟然已经变作了河蚌的模样,这货还十分得意:“我新学的变幻之术,如何?”
若在平时,这样的粗浅化形定然瞒不过容尘子,但此刻他全然无法凝心镇气,眼前的“河蚌”寸缕未着,那腰身尺寸俱是分毫不差,“她”缓缓贴在容尘子耳边,学着河蚌的模样在容尘子坚实的臂膀上又磨又蹭,语声又娇又脆:“知观。”
容尘子别过脸去,眸带恶厌之色,身体却渐渐有了反应。那臭蛇惊喜至极:“硬了硬了,果然有用,你们人类真是奇怪。”
她寸寸撩拨,容尘子的呼吸越来越急,她用手轻轻按了按容尘子的小腹。乐得眉开眼笑:“里面好多,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容尘子舌尖被咬破。正欲奋起再行最后一搏,突然身上的三眼蛇笑声渐止。她低头看自己胸前,那里悄无声息地露出三根冰锥。她一百八十度转头,就看见那只河蚌俏生生地立在门口,她拍拍手,还在感叹:“知观,我救你一命,算是还上次的情啦。”
容尘子口不能言,那三眼蛇从床上跌落下来。正欲游向河蚌,突然体内的冰锥炸裂,只闻一声闷响,她万分不甘地在地上扭了扭,渐渐不动了。
幻象消失,地上只余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河蚌怕她还没死绝,上前将她的头斩了下来,颈子里掉出一个三眼蛇头,黑底白花,中间的阴眼还没有睁开。
河蚌用凝冰术将其冰封。也不见如何施法,寒冰砰然爆开,地上不见任何血迹。只余一滩清水。她这才放了心:“嗷嗷,臭三眼蛇,敢和本座抢吃的,死有余辜!”
床上容尘子胸口还在溢血,河蚌跪坐在他旁边,她嫌弃那条蛇,施了个法,右手便现出一团白云般的水雾,水雾在她手上如有实质一般。她弯腰擦洗。那水雾如有生命一般缓缓浸润着容尘子,带走身上的一切尘垢。
她衣着本就清凉。又弯着腰,容尘子躺在床上便能看见那双峰中绝世的风景。他本就是正人君子,又几时受过这般刺激,再加之无法运气,于是先前坚硬如铁的地方便一直软不下来。
河蚌一路擦洗到紧要之处,不由也伸手摸了摸:“原来人类的子孙根长这样啊!”她抱着学习观摩的心态研究了一阵,直弄得容尘子青筋怒胀,他哼了一声,河蚌又起了坏心:“知观~”
她起身伏在容尘子胸口,边舔着他胸前的伤口边从怀里掏出生肌续骨膏:“你答应的喔,一条三眼蛇三两肉,上次在清虚观那条假冒你的,这里有一条假冒叶甜的、还有一条假冒刘沁芳的……”她掰着指头算,“现在已经知道的就四条了!”
那药在伤口,果然一阵清凉,疼痛减缓,容尘子勉力开口:“所以?”
河蚌舔去他唇边溢去的鲜血,容尘子侧脸避开:“四条送我一个小赠品吧知观,”这货咂着嘴,“你再用元精养人家一次么,好不好?”
容尘子面色扭曲:“男女授授不亲,你再如何也是龙王亲授的海皇……”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气喘不定。河蚌却不管,她伸手捂住容尘子的嘴,又在他耳边问:“行不行?不回答我当你答应啦!”
容尘子说不出话来,她开心得眼睛都笑弯了:“123,你答应了的喔!!”
容尘子心中羞恼难言,他本不欲再同这河蚌有任何交集,不料方才那条三眼蛇百般作态之下,竟然又难以把持。
正矛盾自责之际,那河蚌已经对准那利器坐了下去,容尘子低哼了一声,顿时脸红脖子粗。河蚌却很难受,她先前几次受容尘子元精滋养,起初还不觉如何,后来方发现体质大有改善。
她本就是内修,**是致命的缺点,再加之懒于运动,连跑几步都要气喘吁吁。如今有了轻松得益的妙法,哪甘放弃。偏生这时候和容尘子闹崩了。
是以这回她守在房门前未惊动他人,也是打着黑吃黑的主意。
至于容尘子同不同意,她是不管的。
但利器硬硬地卡在身体里,她却难受至极,好像体内嵌了一根石锥一般。娇嫩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磨擦,她有些疼,试了几次都是老虎咬刺猬——下不了嘴。
容尘子更是苦乐难言,他脖子涨得像要渗出血来一般,勉强出言:“别……”
河蚌用水滋润自己,这次容易了些,她低低哼了一声,趴在容尘子颈间的身子又嫩又软,气息清甜。容尘子第一次清醒着感受这种快感,似乎全身都在颤粟,热血在奔腾呼号,他呼吸急促,胸肺之间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焰。
但这河蚌中看不中用,不过三五百下,她就香汗淋漓了。她趴在容尘子身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怎么还没好嘛。”
容尘子不上不下,神识有些混乱。他分不清潜意识里是希望她继续还是要求她停下。二人正纠缠间,房门突然打开,容尘子扯下纱帐。再拼着全力一把扯过棉被,将河蚌紧紧裹在自己身边。
外间却是清玄端了药进来:“师父。海族的大祭司在房间的隔墙里找到了刘沁芳。刘沁芳还活着,师姑应该也无恙才是,他正准备将所有隔墙都打通了再找。您先喝药吧。”
河蚌滑腻的身子紧紧相贴,容尘子还卡在她身体里面,他呼吸浊重,心中羞愧无以言表,三眼蛇残害生灵,师妹更是生死不明。自己却……
这般□之态若让徒弟看见,日后如何见人?
那河蚌倒也乖,贴着他的颈窝一动不动,还知道不压着他胸前的伤口。容尘子努力调气,不让清玄听出异样:“把药放下,你先出去。”
清玄应了一声,将药搁在矮柜上。河蚌调皮,微微动了动身体,她实在太紧,容尘子不由闷哼了一声。清玄赶紧回身:“师父。可是伤又复发了?”
他上前欲撩开纱帐,容尘子用尽全力紧紧摁住河蚌,感觉自己深深嵌在她身体里面。他几乎咬着牙开口:“为师无恙,出去。”
清玄虽然担忧,终是不敢逆他,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卧房。待房门一关上,容尘子便再也忍不住,胸口像是要炸裂开来,他将唇都咬出了血:“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第一次动了杀心,右手死死锁住河蚌咽喉。
河蚌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身子里面更加紧密滑腻。容尘子牙关紧咬。右手渐渐加力,她用力挣扎。那力量若在平时,于容尘子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然而今时今日仍然被她挣扎开来。
河蚌衣裳凌乱,颈间现出一道刺眼的淤痕,她狼狈地翻下床榻,远远避开容尘子,右手捂住喉间不断咳嗽。她对所有人都怀有戒心,平日里从不轻易接近,也不知怎的就对容尘子比较特别。
今日在生死一线挣扎了一番,突然才醒悟过来他也是驱鬼杀妖的人,和别的道士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她眼睛里蓄着一泓秋水,仿佛随时都会外溢一般。容尘子漠然转头,对于她的眼泪,他不再束手无措。正道人士都是嫉恶如仇的,一旦将之划到恶的一方,他们便个个心如铁石。莫说眼泪,便是鲜血也换不来一眼回顾。
河蚌整理好衣裳,啜泣着去找陈浩然了。房门关上,容尘子闭上眼睛,很久才吃力地擦拭身体。他穿好中衣,强撑起身,端起床头矮柜上的药一饮而尽,烫不烫、苦不苦,他不知道。
刘府,大堂。
刘沁芳整个人都贴在陈浩然身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接连数日,那蛇将她藏在墙洞里,每里喂点汤水让她不至于饿死,然后不断吸她阳气。她本就是闺中弱质,几时经历过这般恐怖的事,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姨娘……”她紧紧揪住陈浩然的衣襟,许久才颤抖着说了一句,“它杀了姨娘,吃了姨娘的脑髓,它杀了姨娘!!”
刘阁老这才明白死在湖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刘沁芳不是刘夫人生的,但刘家家规甚严,凡子女一旦出生俱都交给正房夫人教养。即使是亲生母亲也只能叫姨娘。
刘沁芳的生母单姬首先发现了女儿的异样,被假冒刘沁芳的三眼蛇生生挖去了脑髓,抛尸湖中。
刘沁芳抖得像是受惊的小兔,陈浩然不好推开她,只得低声安抚:“已经无事,不怕惊慌了。”
她埋着头一直哭:“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早点来我的姨娘就不会死了。你们这么多道宗的高人在刘家进出这么多次,为什么没人阻止它……”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陈浩然倒是不在意:“这蛇不是凡物,在场的却都是凡人。好了,别哭了。”
这头还没安抚完,那头河蚌又抹着眼泪过来。陈浩然急忙格开刘沁芳,去看河蚌。河蚌肌肤细嫩,颈间的淤痕就更加醒目。陈浩然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何人所为?”
河蚌依在他怀里,虽然有脸哭,却还好,没提容尘子的事:“都怪三眼蛇。呜呜呜呜。”
陈浩然只以为她遇上了三眼蛇,忙不迭拿了药膏替她涂抹,语声温柔:“好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着陛下。下次我们捉住它们。也掐它们的脖子报仇!”
河蚌哭声不歇,眼泪金豆子一般啪啪往下掉。陈浩然将她打横一抱,出了屋子:“好了,不哭了,饿不饿,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屋子里众人一阵沉默,庄少衾看得一脸黑线,这时候只得一边安抚刘沁芳一边问及三眼蛇的一些情况。希翼能从其中找出些对付怪蛇的线索。
陈浩然给河蚌找了些吃的,河蚌誉不出嘴来哭,终于消停了一些。庄少衾无暇理会其他,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要找着叶甜才是大事。官兵们将刘府各堵墙壁都敲了个遍,几乎拆了这座庄园,终于在一座离主园有一个时辰脚程的废园里找到了叶甜。
只是叶甜昏迷不醒,庄少衾为其把了脉,神色凝重:“看起来,她好像中了什么法术。有人将她的神识封在了心窍之中。”
这话一出,浴阳真人都是眉头一皱:“可是人之心窍极为复杂,稍不留意就会沉溺其中。难寻出路。如何能将其神识引出呢?”
庄少衾看看那边正在吃卤鸡翅的河蚌,河蚌踞案大嚼,不搭理。陈浩然坐在她身边,刘沁芳刚刚洗完澡,这时候跟着陈浩然寸步不离——她真是吓坏了。而刘府正处于惊惶之中,无人顾及她。
陈浩然将河蚌盘中的鸡翅夹了两块给她,她娇怯地看了好一阵才问:“我……可以吃吗?”
陈浩然点头,河蚌百忙之中抬头瞥了一眼,陈浩然忙揽住她:“厨房还有。”
庄少衾看着河蚌实在是没有搭理的意思。为着叶甜,他也只有厚起脸皮——幸好他脸皮一向不薄:“海皇陛下。你术法属水,若是以水引路要探知人之心窍。应当不难吧?”
河蚌嚼着鸡翅:“不难呀,”她头也没回,“可是我出海之前与臭道士谈好的,只管杀蛇,一条蛇三两肉,如今陈浩然已经帮忙找着刘沁芳了,你还让我救叶甜?”
她摸摸脖子上的掐痕,越想越气,遂怒目圆瞪:“本座凭什么要救叶甜!救了她还要被她骂!”
庄少衾先前就怀疑——她脖子上的掐痕明显是人为,三眼蛇习性使然,不习惯掐,只是绞杀。那么这个伤痕就来历可疑了。如今一看这河蚌的态度,他心里更是明白了七八分——师兄,你又把她惹毛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这时候惹她作甚?
知道叶甜还活着,容尘子悬了几日的心终于落了地。若是平时,他也有法子引出叶甜的魂识,然这时候却是内力不济。他沉默了片刻,庄少衾倒是理解:“师妹神识若长期被封在心窍之中,只怕于身体有损,如果师兄决意不肯同那河蚌再多言语,不如我去引魂……”
容尘子当然反对:“你当这是儿戏么,倘若到时连你也被困其中,又当如何?”
庄少衾耸了耸肩:“不试如何知道呢?”
容尘子沉思许久方道:“让河蚌进来,我有话同她说。”
河蚌不肯进去,陈浩然知她性情,哄劝了半天,她进到容尘子房里还气鼓鼓地不吭声,容尘子比庄少衾更知道轻重,他不愿同河蚌再多交集,却又迫于形势,不得不迁就她:“救叶甜,我多给你三两肉。”
河蚌并不走近他,此时只站在门口的衣架前:“什么时候给?”
容尘子只怕她再提以元精养她的事,这时候听闻她对肉感兴趣,大松了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叶甜醒来就给。”
出乎意料,河蚌也没有粘他,她答应得痛快:“好。”
她转身去了叶甜房间,竟然真的打算替叶甜引魂,容尘子看着她的背影,他没有接触过内修,对内修的习性也知道得不多。但是这个河蚌……似乎真的不再粘他了。
河蚌替叶甜引魂,陈浩然照例护法。他守着叶甜的房外,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庄少衾派了两个弟子守在门外听候吩咐,自己仍同行止真人搜寻那两条三眼蛇的下落——假冒刘沁芳那条三眼蛇到底去了哪里?
假冒他的那条如今又藏身何处?
陈浩然自然是防着这些道宗之人的,他在院中的槐树上等了整整半个时辰,引魂是件麻烦的事,急不来,他也并不着急。
不多时,却见刘沁芳从院外进来。她穿了件水红色的衫子,是属于闺中千金的保守、端庄。她手里托着三碟小酒,一壶酒,神情也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娇羞:“先……先吃点东西吧。”
陈浩然微怔,但很快他又回拒:“不必了,等我家陛下引魂完毕,难免又要吃东西,到时候我陪她吃些便好。”
刘沁芳的眼里现出了明显的失落之色:“……不可以先吃一点吗?”
陈浩然心中一软,跟着河蚌太久,河蚌是个吃货,且喜怒无常,他长期处于弱势,习惯了事事为她着想,也养成了怜香惜玉的温柔性子。他拿筷子将每样菜俱都尝了一遍,唇际笑意熨平了刘沁芳眉间的褶皱:“味道很好,谢谢。酒就不饮了,引魂非同儿戏,绝不能让人打扰。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许是因为他浅浅的一句赞美,刘沁芳的脸颊红成了秋天的苹果:“嗯。”
她微微点头,快走到院子门口时又回头看槐树上的陈浩然,陈浩然冲她浅浅微笑,红衣黑发,优雅如诗。刘沁芳的血似乎突然沸腾了起来,她埋下头,什么也不敢再看,逃也似地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秘术
陈浩然郁郁不乐,容尘子自然也心焦难安。清虚观的天似乎又晴转多云了。诸小道士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连走路都小心翼翼,仿佛路上埋着火雷一般。为了让天气好转,诸小道士采取曲线救国的方针,变着花样给陈浩然做吃的、买玩具。清素还特地将一只猫乔装打扮,假冒神兽腓腓逗她开心。
大家不懈努力,她总算精神了一些,却仍不喜容尘子碰触,特别一入夜,她宁可睡密室,也不和容尘子同榻。
容尘子有些无措,他饱读经书无数,降妖伏魔万千,但哄女孩子和自己同榻而眠,真的不是他的强项……只是有些事情,旁人是真帮不上忙。他也顾不得身份了,私下里从诸多道经中找了两本房中秘术,于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时老着脸皮翻上一翻。
两本秘术非是街头黄书,描写可谓十分正经,配图也注意了马赛克,但饶是如此,容尘子也是面色绯红——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一个平日里道貌岸然、正颜厉色的出家人倚在床头看这种书……怎么想也会觉得有点猥琐吧?
啊不,尼玛不是有点猥琐,实在是太猥琐了好不好!!
容尘子几经犹豫,最后望望密室的方向,他咬牙打开书页,细细翻阅。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些招式闻所未闻,翻过几页,他不由也生了几许感慨——世间知识果然还须广闻博记呀,当初如何想得到这些法门也有用得着的时候……
他这边研究秘术,那边陈浩然可呆不住。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她更依赖水源了。平日里容尘子防火防盗防龙王,都将她搁在眼皮子底下,不许离开清虚观。连后山石泉也不许单独去玩。她实在无聊的时候就去膳堂,往水缸里一栽就不起来。
先前还有早起的小道士无辜路过,见她跪在水缸前。整个脑袋都搁在缸里,半天一动不动。吓得对方魂飞胆丧。后来倒是见惯不怪了,只是给她换了个更大的水缸。
再后来呢,清玄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领着众弟子在师父院子里挖了个大池塘,用青石条将四周砌得严严实实的,每日里引后山石泉之水注满,专门供她玩耍。她这才开心了,也不再钻水缸了。整天泡在水塘里吐泡泡。
容尘子心下叹气,以往呆在密室里,至少他晚上还可以过去陪着睡一会儿,现在好了,呆池塘里……
但既然陈浩然喜欢,他也无二话,还在晚间离魂去了南海,偷摘了些莲花养在池中。此莲不需尘泥,入水即绽,四季皆花期。清华无比。陈浩然躲在硕大的粉荷花苞之下,于莲叶间探出半张脸看他。娇花照影,人比花艳。容尘子不由就下了水。
她在水中荷下嬉戏游走,衣袂如纱若隐若现,容尘子几番抓她不住,索性握住她衣裳一角。她挣扎不脱,终是被扯到身前,容尘子静静望她,绿水荷花映照着她的脸,那眼波尤胜碧水温柔。他心下微动,忙敛住心神。低声哄:“回房,明日再玩。”
陈浩然不依。在水里,她整个人光彩焕发。那浮光逐笑、伊人身若翩鸿,容尘子纵然根基深厚,也有些不能自持了。他将陈浩然扯到莲叶下,轻轻吻过她温润的双唇。
陈浩然居然没有抗拒的意思,容尘子贪恋那惊世容光,难免与她拥吻许久。待醒过神,他又自责不已——如今青天白日,乾坤朗朗,他竟在院子里同她……这成何体统!他松开陈浩然,她轻软如云朵般的衣角在他掌心一滑,人又调皮地游走了。容尘子轻声叹气,掌心中丝滑尚留。
次日一早,凌霞镇镇长特地上山求见容尘子,礼请他前往凌霞镇的祭天台主持一场法事。原是凌霞镇经鸣蛇一事,镇民们俱都吓得不轻,好不容易回复了元气,便想着启醮作法,一则为镇子祈福,二则也安定一下人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容尘子自然不曾推拒。陈浩然是个十处打锣九处都在的家伙,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容尘子知道抵不过她的纠缠,索性也就爽快地答应带她一并前往了。只是临行前仍是叮嘱良多:“山下民风纯朴,对男女之防更是极为看重,你要同我前去也使得,只是不可如在观中一般任性放肆。何况我此行是前往设坛作醮,乃严肃之事,你要听话,万不可胡闹。”
陈浩然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容尘子叹了口气,见院中无人经过,遂将她揽在怀里,只轻轻一拥:“非是我不允你亲近,只是我毕竟是道门中人,今又执掌清虚观门户,纵有私欲,也万不敢因吾一人玷辱道家门风。你若心存疑虑,待法事一了,我便脱冠还俗,此后你要如何,便都随了你。”
他神色严肃,陈浩然身体还没长成,脑子不好使。她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一点:“你是说,如果我要你还俗,这次就不许去看法会吗?”
容尘子啼笑皆非:“嗯,但是以后我会带你去很多地方。”
陈浩然开始作算术:“可是你不还俗我还可以去看法会,以后你还是会带我去很多地方的!”她终于得出答案,“那你不还俗吧,我要去看法会!”
……
容尘子开始收拾行装,因着上次鸣蛇之祸,这场法会也格外隆重,要准备的法器也就极多。容尘子带上九个清字辈的弟子一并下了山,观中事务交给叶甜处理。叶甜也无二话——法会什么的,她参加过无数场,实在是无聊透了。还不如呆在观中自在。
只是她对容尘子带陈浩然出门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上次一般将陈浩然吃的、穿的、玩的都装了满满一箱。陈浩然临走时还偷偷俯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逗得她哈哈大笑。经过这次灾祸,二人的嫌隙倒是冰消雪融了,陈浩然待叶甜比待他更亲。
容尘子是个细致的人,不免又嘱咐了叶甜一番。这才带着陈浩然和一干徒弟下了山。
山下自有一干人前来迎接,来人太多,容尘子怕陈浩然乱跑。吩咐她呆在马车里,哪也不许去。陈浩然噘着小嘴。满脸不高兴。容尘子十分无奈,只得以眼神支付自己弟子清韵。清韵头皮一麻,却也不敢逆师父的意思。
容尘子下得车来,便看见刘阁老,他上头有人,官府对他自然百般照顾,这次灾祸刘府上下也并无损伤,只是刘家小姐刘沁芳失踪了。镇上突遇变故。魍魉魑魅横行,他也顾不上这个女儿。这会儿容尘子到了,他一如以往的热情:“知观,许久不见,知观别来无恙?”
容尘子打了个稽首,权作回礼:“一切安好,劳烦阁老挂念。”
刘阁老同他把臂而行,还是想让他推算一下自己女儿的下落。陈浩然又岂是个闲得住的?她呆在车里就跟垫子上长了刺似的。清韵怕她当众捣乱,让师父下不了台,只得从包里掏出几根素鸭脖哄她。这是他最近研制出的新菜色。虽然自己不尝,但看陈浩然的表情就能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这东西是钻石级法宝,他做得也不多。
陈浩然有素鸭脖耐心倍增。也就不管前面二人了,呆在车里慢慢啃。
刘阁老的意思,仍是请容尘子下榻自家别苑,容尘子觉得刘府人多眼杂,难保这次又闹出点什么事来。何况陈浩然本就活泼好动,与旁人**一宅,总是不便……这般一想,他便婉拒其意,带着诸弟子住在镇长特地为他安排的客馆之中。
客馆虽不比刘府奢华。但胜在环境清雅。马车在朱门之前停下,容尘子也停住了脚步。他素来在凌霞镇便颇有威望,这个日子又兼着大灾过后众人心有余悸。故而等在门口的人更多。那时候民风纯朴,他为众人奔走,众人难免要送他些瓜果、鸡蛋什么的。
他反正推拒不得,索性便让诸弟子收下了。镇民送了东西,反倒心安了,围着他问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比如自己老婆这胎怀的是男是女、比如前些日子老余家的母猪咬死了自己的小猪,会不会是不详的预兆等等。
然而这一切问题,都在一瞬间止住了。聚着好几百人的客馆门前,突然静得落针可闻。容尘子回过头,只过马车里,那陈浩然掀帘而下。早上她惦记着要出门,死活不让叶甜梳头,最后出门时顺手摘了几串铃兰,编了个头环。雪白娇小的铃兰花在她发间额际绽放,那一身羽衣被风吹起,朱阳镀光,她像是清晨繁花之间的精灵。
诸人张大嘴巴,人群死寂。许久方有人低声问:“这这这,这是谁家仙姑?”
有人用更低的声音答:“她你都不知道?!咱知观的鼎器,长得那叫沉鱼落雁,以前咱去观里上香,还看见过她出来玩。清玄小师父追着哄呢,嘿嘿。不过那时候看起来没有这么小……难道双修之术真的如此神奇,居然能让人返老还童?!”
“呸,你懂什么呀。知观本就是神人,她承接了知观那么多雨露恩泽,咳咳,肯定会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呀!”
“这姿色,怕是仙女也给比下去了,难怪知观神一样的人物也动了心……”
容尘子被人议论得想死,那陈浩然却丝毫不自觉,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容尘子身边,足踝间的红线金铃声音清悦:“知观,今天就住这里吗?”
容尘子厚了半天脸皮还是没去牵她的小手,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便率先向院子里跑去:“那我先睡会,走了好久的路,累死人家了!”
她跑起来像一只滚动的雪球,诸人的心仿佛都跟着那节奏颤栗了。容尘子鼻端尚有余香,却驻足原地,不能跟上。师父不好去,清韵只有在后面追,心里暗道——师娘,您今天根本没走路好不好!下山后您坐的马车,下山前的山路师父抱了半截,后半截您老骑的驴子……
客馆进门处是一大片锦带花。此时正值花期,远远望去,当真花如锦带,艳丽无比。镇长、刘阁老等人陪着容尘子进去,容尘子口中答话,目光却不是瞟过前面奔跑的陈浩然。
她的身影极快地穿过回廊,两个丫环带着她进房歇息了,容尘子这才收回视线。正逢镇长小心翼翼地问:“知观,咱们镇子上……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吧?”
容尘子心下也多有无奈,世间人、事。又哪有永绝后患、一生顺逐的道理。只是为安众人心,他还是略略点头:“凌霞镇灵气充沛,本就是块福地。只要大家积德行善,总有好报的。”
这话等于没说。但于他说来份量又不一般,当下大家都放宽了心。
这次所做法事。又称阳醮,乃为活人所做,主要用于祈神禳祸,佑人口平安。这样的法事对于容尘子来说却是没什么难度,但他仍是沐浴更衣,十分郑重。刘阁老一直央着他替自己找女儿,一个下午也没离开。
容尘子心里记挂着陈浩然,对刘沁芳暗伤陈浩然一事仍耿耿于怀。但他毕竟乃出家人,终究也念着她也是一条命。如今陈浩然无事,查查她的下落也无有不可。
刘阁老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苦苦哀求。若是换成陈浩然,他别说央一个下午了,就是跪个千八百年,那货也绝不会搭理分毫——若是心情好,或许顺手送他个蒲团什么的还有可能。
陈浩然睡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在院子里找了好久也没见着容尘子,便嘟着嘴一路出了院子。清韵以为她要睡到子时左右。便没留意,径自在厨房给她做素鸭脖。
她依旧着白羽纱裙,赤足散发。因着睡眠充足,两颊俱带着娇嫩的红晕,鲜如秋果。这时候凌霞镇正是热闹时分,木楼前的灯笼全部点亮,无数小摊正在吆喝揽客。陈浩然本来是想找容尘子的,但被香味一引……她就有点忘了正事。
她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凌霞镇毕竟民风纯朴,穿成这样的姑娘绝对闻所未闻,众人眼睛都瞪成了乌鸡。一路追着她。幸好有在客馆见过她的,私底下跟着解释:“嘘。可莫惊了她,知观宝贝得很的。”
她在一个烤鸭铺子前停下来。皱着眉头考虑是先去找容尘子还是先吃点东西。正在纠结间,铺子老板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切了几碟烤鸭,还给卷好了蘸上酱端给她。那香味勾得她口水横流,这货便把找容尘子的事暂时给忘了。
清韵做好了素鸭脖,自然就派了客馆的侍女去看看她,这才发现她不见了!
清韵急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忙令客馆诸下人都前去找寻。
容尘子正带着清玄、清素诸弟子同刘阁老一齐寻找刘沁芳。他也感事情怪异——他用刘沁芳的生辰八字推演她的命理,此人阳寿未尽,即使意外身亡,也是横死之人,不会为阴司所留。
但如今她生不见人,死不见魂。容尘子以血为引,用她平素最喜欢的首饰施寻踪术,但她的气息在一处简陋的民房便消失怠尽。无论如何再无线索。
容尘子皱着眉头沉声问:“里面所住何人?”
刘阁老不清楚,镇长却知道:“这是余柱生家,平常大家都叫他老余,家里有爷爷、老婆,还有一个小孩,叫余春。”经过鸣蛇一事,他胆尚寒,“知观,难道这家人已经被蛇妖附体了?”
容尘子摇头:“不要胡乱揣度!”
他敲门进去,老余背有些驼,他从未如此接近过容尘子这般人物,面露胆怯之色,看得出是个老实人。容尘子快步前行,发现与方才寻踪术所至的位置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原来是老余家的猪圈。
里面养着好几头猪,此时不是睡觉就是在圈里拱来拱去。猪圈里味道不好闻,刘阁老和镇长都捂着鼻子没跟进来。容尘子缓步行过几格猪圈,若有所思。
他似乎听见一种极细微的声音,像是魂哭。魂哭,是人在饱受不可忍受的摧残与折磨之后发出的声音,其间痛苦伪装不来。但他寻不到来源,这里一切正常,并无丝毫邪气。
行至最后一格圈,见其中关着一头黑色的母猪,遍体伤痕。此刻正躺在一堆稻草上喘息。他微皱了浓眉:“这是……”
老余还没答话,那猪似乎听见他的声音,它猛地睁开眼睛。奈何猪的眼睛看不远,它怎么也看不到谁在说话。容尘子心中暗惊——这头猪似乎认得他的声音!他轻声又说了一句:“你听得懂贫道之言?”
那猪怔了许久。突然疯狂,它跳将起来,不顾伤病前脚猛然跃起,搭在圈栏上,叫声凄厉如血如泣。诸人都被惊得面色如土,容尘子稳如山岳:“你若要让人听你说话,总要先安静下来。”
那头猪眼泪滚滚,老余也吓得不轻。颤颤兢兢地离了好远:“知观,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这猪是养了好几年的,前几年都好好的,前些日子开始越来越不多。不吃东西不说,还把它带的十一个小猪全都咬死了。十一头小猪啊,我喂了它多少粮食,我容易吗我。这不小的一时气不过,这才打了它……”
容尘子竖手制止他的话,他语声沉缓:“刘阁老,我想我们找到令爱了。”
说这话时他语声沉重。怎么把一个人变成一头猪,竟然能让他用尽各种法器也难以察觉?刘沁芳一个闺中弱质,到底和这个人有何深仇大恨,他要使出这般阴毒的法子。令她生不如死?
容尘子几乎不用想就能出答案。心里有些唏嘘,却也没有多少怨怼,他似乎变得不像以前嫉恶如仇的他了。那只陈浩然还是改不了妖的德性,但是谁又能说她错了?她是不够包容,没有心胸,但是这世上谁又有义务必须要胸怀如海、事事怀容?她不生害人心,但若为人害,必还之以千百倍痛苦。
他叹了一口气:“此事虽过于阴毒,但若不是你谋她至宝在先。起了歹念,又何来此一劫?”那头猪眼中泣血。容尘子低声叹气,“你如今固然痛苦。但她若非巧遇机缘,如今早已命丧黄泉,数千年修行都将毁于你手。她难道就不痛苦吗?”
那头猪生怕他就此离开,两个前脚拼命试图抓住他,镇长还没回过神,倒是刘阁老毕竟见多了世面,淡定一些:“知观……您是说这头猪……”
他没有再问下去,容尘子的目光肯定了他的疑问。他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头猪,自己的女儿虽然不算沉玉落雁,却至少也清秀可人,而今这头猪……
他沉吟不语,自己好歹也是帝师,于内于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今带头猪回去,岂不贻笑世人?那头猪听见他的声音,更加疯狂地想要靠近他。他避到容尘子身后,神色变化不定。
约一柱香之后,他整了整容色,肃然道:“知观,小女当是遭了不测。世事无常,原无法预料。想老夫一生行善,未做半点腌臜之事,想不到最后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他缓缓退出猪圈,目光怅然却坚决,“有劳知观,回吧。”
那头猪能听懂他的话,它用头撞着圈栏,粗糙的猪皮被划破,旧伤又裂,鲜血淋漓。容尘子叹了一口气,他是出家人,此情此景,实是不忍。他转身出了猪圈,那头猪发出最后一声惨嚎,凄厉而绝望。
出了老余家,镇长一声不吭,刘阁老是帝师,虽已赋闲,地位不减。他的事如不该插手,自然是少说话为妙。容尘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今刘阁老的想法——有个变成了母猪的女儿,他如何见人?
自然是当没有这个女儿,免得损了家风门楣。只是父女之情本是血浓如水,这般薄情,难免让他这样的正直之士生了几分鄙薄之意。
他不愿再同诸人同行,作别之后领着弟子回客馆。路上突然嗅到一阵香气,他心中郁气稍减,嘴角竟然现了一丝笑意——那陈浩然若见到这个,肯定欢喜。
他略一停顿,清玄、清素跟他甚久,自然就明白了意思。二人立刻上前准备包几只烤鸭回去。然后走到门口,他们又回来了:“师父……徒儿觉得……这烤鸭兴许不用买了。”
容尘子一挑眉,上前几步就看见正在里面狼吞虎咽的陈浩然!她嘴角全是油,身边堆着一堆碗碟!老板满头大汗地在烤新的鸭子!
容尘子啼笑皆非,忙去会钱。老板说什么也不要:“知观见外了,您平日里帮了乡里乡亲多少忙,小人又岂能计较这点钱。”
容尘子哪能让陈浩然白吃白喝,硬是付了钱,拖着陈浩然出了店门。陈浩然皱着眉头,开始贪吃,不觉得,如今她又有些腻了。她扯着容尘子的手去摸自己胸口,众目睽睽之下,容尘子赶紧抽回手:“何事?”
陈浩然嘟嚷:“知观,人家这里难受。”
容尘子就知她是被油着了,他叹了口气,不免又回店里倒了杯水,化了一道清浊符进去,喂陈浩然喝下去。陈浩然靠着他哼哼,他只得派清玄雇了马车,让她上车,免得一路被围观。
回到别馆,清韵已经急得快自燃了,见她同容尘子一起进门,一颗心这才砰地一声落了地。容尘子急令弟子备了热水,让陈浩然沐浴。别馆有侍女侍浴,他也就不好在场。
陈浩然乖乖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得香喷喷地跑到容尘子房里。容尘子坐在书案边看书,案上一方烛台,一盏清茶。清玄本侍立在旁,见她进来,自然不好久待,忙退了出去,顺便带上房门。
陈浩然娇滴滴地倚到容尘子怀里,声音又脆又嫩:“知观~~~~”那尾音转了个花腔,容尘子低叹,不由放了手中书卷,替她揉揉肚子:“可有好些?”
陈浩然靠在他怀里让他揉肚子,舒服得真哼哼:“人家要知观抱着睡!”
容尘子将她抱起来方发现她身上只披了一块大浴巾,里面什么也没穿。他顿时一脸怒色:“你、你你!你又穿成这样出来!如被人撞见如何是好?!”
那神色太凶,陈浩然顿时就眼泪汪汪了:“你不疼人家,一天到晚尽训人家!呜呜呜……”
容尘子深呼吸一口气,去她房间给她取衣物,也顺便冷静一下,打算回来之际降两个调再跟她说话。然等他拿了衣裙回来的时候,陈浩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半床薄被只围住了腰际,她的双腿修长笔直,双足精巧玲珑,后背更裸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长发披了半枕。
容尘子虽定力极佳,但他对陈浩然本就情深,一时也有些动意。他粗糙的手掌缓缓抚摸陈浩然的后背,那肌肤娇嫩柔滑,她似有所觉,睁开惺忪睡眼。容尘子喉头发干,右手缓缓握住她的纤足,轻轻揉搓。
陈浩然睁开眼睛,明眸似水。容尘子不再提先前的事,语声温柔:“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浩然将螓首搁在他颈窝里,慵懒娇憨,全然安全无害的模样:“去哪?”
容尘子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去见一个故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盗贼
响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北郡平原上,郁郁葱葱的森林下密不透光。
一株挺拔的榕树下,4位高大帅气的少年与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正在树下休息。一阵清凉的风儿吹过,树叶发出沙沙作响。
“抓紧时间休息,距离目标位置已经不远了。”慕晨双栖盘坐对着其余四人说道,考核的内容是摧毁一群煌叶盗贼的基地,画着一个大大红色的叉号是煌叶盗贼的基地。
“呼呼呼,”小美女庄月儿依着高大的大树急促的呼吸,没办法,这里就她的体力是最差的。庄月儿擦去粉红色脸上的香汗,“我们继续吧,我还能坚持!”
“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也快跟不上步伐了。”年纪最小的陈浩然说道,他是法师,体力也比庄月儿好不到哪去。“该死的考核为什么弄那么远啊。”
“桀桀,待会可别挂了,我们的天才法师天阳的弟弟。”病怏怏的夜林一脸嘲笑道,“嘿嘿,可别拖后腿啊。”
“嘿,你小子别挂了才是真的,你可是遗族一族的孤遗了,你若是再死了,遗族一族可真的是覆灭了!”陈浩然脸上露出邪恶的坏笑。
“哼,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夜林一脸气愤道,龙有逆鳞,他最讨厌有人说他是孤遗。
“来啊,你整天阴森森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陈浩然一脸挑衅道。
“别闹了,出发了。”慕晨看着即将爆发的夜林和陈浩然喊道。
“咳咳,”夜林看了一眼慕辰,又恢复出他那一副阴森的面貌,“哼,下次好好的跟你玩玩。”
脚步踩在枯黄的树叶下发出沙沙作响。一群少年正疾步的往他们的目的地快速的跑去。
“吼!”一群暴怒的熊正发出阵阵吼声。
前方,一颗高大的榕树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握着手中的大刀向着熊群挥舞着。他。被熊群包围了。
腿上留着鲜红的鲜血正刺激着熊群的怒攻,地上还躺着一位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少年。
“寒光斩!”犀利的剑气狂暴的冲向熊群。剑气与空气摩擦发出噌噌作响。“王甲大叔,你们没事吧?”慕晨对着那位受伤的大叔关心道。
“嗯,没什么大问题。”王甲顺着发声出望去,“先把这群畜生解决了!”
“吼!”熊群望着这几个少年,再看看那些被剑气打飞的倒霉熊,心中不觉发生后怕,不禁的往后退了几步。
“给我——滚!”陈浩然刚才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对着这群倒霉熊发泄,双手握着手中的法杖一挥。空中散发出一阵肉眼看不见的波动。
“咻咻咻。”熊群沿着一条不规律的轨迹向着四周飞去,四周掀起一阵土扬。
“王甲大叔,你先坐下,我给你疗伤。”医术高明的小美女庄月儿出场了。
“我的伤势不要紧,先给这位小伙子疗伤吧。”王甲指着躺在身旁的少年道。
乌黑的皮肤,苍白的脸蛋,胸口上两道显目被熊抓伤的伤口,鲜红的鲜血一点点从伤口上慢慢溢出。左手紧紧的抓着一把黑色长弓。
庄月儿将小手平放在那位受伤的少年的胸口上,嘴里喃喃的念咒语,洁白的双手散发出一道道青蓝色的光芒。然后伤口慢慢的止血、愈合、长肉。洁净的汗滴从小美女粉嫩的脸蛋上慢慢滑落,庄月儿用右手扯着洁白的衣角擦去香汗,高兴的说到。“好了,他死不了,他是被饿晕的。”
飞羽慢慢的睁开紧闭的双眼,疲惫的抬起左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一位闭月羞花的美女正在用楚楚动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凌乱的四周横七竖的躺在一群翻白眼的怒熊,用虚弱的口吻说道:“我肚子好饿。”
通红的火焰微微跳动,炙热的火焰上架着一只油腻的熊腿,少年们围着火堆边饮酒吃肉。
慕晨左手拎着一只肥美的熊腿。大口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的问飞羽。“你可真能吃啊!”
飞羽坐在土黄色的泥土,左手拎着熊肉。右手举着酒杯,身上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那把乌黑的弓箭早就被他丢在一旁。微风轻轻吹过他那打结的长发,微弱的火光轻轻跳动着。“我已经七天没吃到东西,幸亏遇见了你们,不然就得饿死了。”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死鬼。
“七天?看你的样子也是一个猎人,怎么会找不到在这片森林怎么会食物,你来北郡干嘛的?”当微风吹过,酒气瞬间减少了不少,庄阳警惕看着这位今天刚认识的家伙。
当酒肉下肚,腹中的肌饿感没有那么强烈了,飞羽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向大家自我介绍,“我叫飞羽,是来自天圣原的见习弓箭手!”看着大家继续说道;“我来这里是有我自己的任务,由于在这片森林北边招魂台里迷路了,一直没找到食物,醒来就遇见你们的,谢谢你们救了我!”说完一脸诚恳的对着他们深深鞠躬。
“任务?”庄阳慢慢的收起他那颗警惕的目光。
“嗯!任务!”飞羽兴奋的说道,“这次完成任务之后我就是真正的士兵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当士兵?”慕晨举起酒杯站起来向他问道。
飞羽缓缓抬起略带红色的脸与他对视,拍着胸口激动的喊道,“我体内留着正义止血!我要这世界上的一切邪恶与黑暗终结在我的手里!”,“消灭煌叶盗贼,这将是我执行我正义的第一步,绝对,绝对不能失败!”
“飞羽,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吧!”慕晨拿着酒杯,醇黄色的美酒在酒杯中微微波动,“预祝我们的成功,干杯!”
“喔!干杯!”大家伙将手中的酒杯聚在一起,高兴的大声吼道。
“喂喂喂。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少他妈的偷懒!”
傍晚,红霞落日。夕阳下的阳光倾斜的照射在这片北郡森林内,通红的阳光使得地面上铺上一层粉红色的外衣。煌叶盗贼的基地内。一位人模狗样的小头头正在对着那些站岗的小罗喽拳脚训话,嚣张的气焰使得那些小罗喽不得不屈服。就差点跪在他面前大唱征服了。
“喂,说你呢。”小头头伸手指在一个小罗喽身上,起身一个飞脚把那小罗喽一脚给踢飞了,“当老子不是事吧,少他妈给老子打马虎眼,都给老子把眼睛放仔细了,已经有消息说北郡平原已派遣高手,准备围剿我们。如果你们要是敢放一个蚂蚁进来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在煌叶盗贼基地的一处草丛中,慕晨他们正在这儿隐伏,密密麻麻的的小草将他们遮的住,眼睛紧紧盯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幕。
“看来想偷偷的混进去的方法是行不通了,要不就硬攻进去吧!”陈浩然小声的说道,脸上却写满雀雀欲试的模样。
“不,这个方法有点过于危险,我没办法保证月儿不受到伤害,凡是对月儿有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试的!”庄阳冷静的说道。
“桀桀,我看你是胆小吧。还是说,你没有那个实力?!”夜林看着这位找借口的庄阳嘲讽道。
“嘣。。。。。。!”地面上的扬起一片土层。
“谁,是谁在那?赶紧过去!”煌叶盗贼小头头带起一队人马迅速赶到事发出。
厚实的土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一只怪物蹲在深坑旁,为什么说他是怪物呢,他的头部还是人的模样,可是身体就跟怪物没两样了。青蓝色的鳞片组成的盔甲,他的魔爪正压着深坑内的一个瘦弱的男子的脖子,怪物把魔爪抽开,“我的实力怎么样你不必怀疑!”
那只怪物正是庄阳,白果一族的秘术,幻化!
“咳咳。”夜林右手在喉咙处按摩,舒缓那股不能呼吸的难受感。鲜血随着咳嗽吐了出来,“咳咳。我会记住你的!当我解决了那家伙也顺便把你解决了!”
“看来,最后还是得硬攻进去啊!慕晨。”陈浩然似乎看不见庄阳与夜林之间的争斗似的,对着慕晨说道。
“呃,看来只能攻进去了。”慕晨慢慢站起来看向煌叶盗贼罗咯,“庄阳,月儿交给你保护了。”说着,拔出手中的大刀,“陈浩然,这群小罗喽交给你,没问题吧。”
“嘿嘿,小意思!”说着陈浩然拿起手中的法杖指向煌叶盗贼罗咯,“你们这群杂碎,好好的感受最后的生命吧!”“——天寒地冻!”
陈浩然嘴里喃喃的念着咒语,左手在胸口前使劲比划着。瞬间,四周的天气正在急速下降,洁白的冰块从陈浩然脚下向着四周散去,“不想死的赶紧的逃吧!”
“喂,他没事吧?”飞羽扯着慕晨的衣角指着躺在坑里的夜林问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以前他们经常这样,死不了!”慕晨给飞羽一个放心的眼神,“本来不想大摇大摆的战斗的,现在没办法了。”
寒冷的天气夹杂着飘雪,刺骨的严寒还在继续,洁白的雪花使得四周的人与物变成一座座晶菱剔透的冰雕,形成一幅副精美的艺术品。
“啊,快逃啊!”煌叶盗贼的小罗喽们看着刚才还好好的同伴们眨眼间变成冰雕,难于克制心中的恐惧,功名城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呼,”陈浩然扶着手中的法杖,帅气的脸蛋上略显苍白。毕竟,像这种高消耗的法术也不是随便能乱使的,就算自己在巅峰的状态也不过最多使出三次,如果强使第四次将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就是瞬间昏厥,单单后遗症就要昏睡上三天,在未恢复的日子内是属于零战力。
慕晨拍拍陈浩然的肩膀,“后面交给我们吧!”然后扭头看着那虚弱的夜林,“还没死的就起来开工了!”
“碰!。。。”
一道火红色的闪光从天空中划落,坚硬的冰块难以承受那道闪光不争气的碎开,厚实的土地上产生一道龟裂。
“我当是谁在我煌叶一族的底盘上闹事呢,原来是一群小鬼!北郡村未免也太小看我煌叶一族了吧,就派了一群小鬼前来!”炎热的气息与寒冷的空气相抵触。那股火热与寒冷交叉发出嘶嘶作响,四周冒起一阵阵水蒸气。
水蒸气内,一位穿着破烂的衣裳。头发一团乱糟糟的老头将手中的魔法杖直擦入地里,破烂的衣裳遮不住火红色的皮肤。“小鬼,你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犹如恶魔般的沙哑的声音从那老头口中发起,“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炙热的热气从那肮脏的老头身体散发,老家伙上空形成一道由热气结成的火红色的龙,盘旋着吐息,“竟敢伤害我煌叶一族的人。给我去死吧,该死的小鬼!”
“火牛哥,慢,慢着,”那位人模狗样的小喽啰冲着肮脏的老家伙挥手大声叫道,“我还在这啊,别残害无辜啊!”说着大步的跑向那肮脏的老头,以防火牛哥在跟北郡村那几个小鬼战斗时自己却被火牛的大招误杀了,那可真是有苦也只能下地狱对阎王的小鬼说了,所以啊。珍爱生命,远离火牛哥的战斗!
“哦?原来是五弟啊。”煌叶盗贼的老三火牛往虚空中一抓,将准备对准攻击换了个方向。由炎热的气息组成的龙在上空中笔直的撞向一边的空地,炙热的气息使得刺骨的寒冰瞬间融化,发出嘶嘶向,火红色的猛龙撞向地面,“碰。。。!”地动山摇的感觉从在场的所有人的脚边发起,无坚不摧的猛龙将地面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小六看着那被砸巨龙砸出的大窟窿,嘴角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火,火牛哥!”小六尊敬道,“威猛的火牛哥。能不能将那小鬼身上的法术都从他嘴里撬出来,你也知道俺小五没啥法术。”小喽啰荒图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威猛的三哥。生怕他老人家一不小心将他给烧死了。
“哦?”浑身肮脏的火牛眼尖发出精锐的目光,“我试着留一手力道。若是不小心将那小鬼弄死了可别怪我。”他一脸嘲笑道,“小鬼,识相点的赶快将功法叫出来!我给你们一个痛快!,不然,我大哥差不多回来了,到时你们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咯!哈哈哈哈。”
“哼,老头,你不好好的躲起来苟延残喘的活多年,既然敢跑出来送死!”庄阳看着这位大话连篇的肮脏老头,“我如果是你就尽早的买块豆腐装死得了,省的在外面丢人现眼!”他伸出覆满鳞片的龙爪,舔舔干裂的嘴唇,“慕晨,帮我照顾一下月儿,这老头交给我了。”说着不等慕晨的的回答,笔直的向煌叶族的老三冲去,快速的速度令人看不见人影。
“小鬼,你这是找死!”煌叶盗贼的火牛一脸愤怒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去死吧!”
厚实的土地犹如承受不住煌叶族三哥的愤怒而产生一道道龟裂,火红色的皮肤由于怒气将身上披着的上衣焚毁,乱糟糟的头发笔直的向上漂。
“小鬼,别反抗了,接受命运吧!”通红色的地面下犹如藏着一股狂暴的岩浆,火红色的气扬缠绕着煌叶盗贼的火牛,狂暴的气扬刮风沙和走石,火牛将右掌抬起对着庄阳,做出了瞄准的姿势,“结束了,小鬼!”
由于火牛的狂暴的气扬将四周的冰天雪地蒸发,水蒸气围绕这片战场。
一股强烈的热浪夹杂着炙热的气息向着庄阳飞来,一路破土碎石。
庄阳一路狂奔的冲向煌叶盗贼火牛,冷静的看着这股飞奔而来的热浪,在使用幻化的模式下速度、攻击都强化了不少。轻轻一跃,不费力气就躲开了火牛的攻击,飞向空中,嘴边扬起一个浅浅的嘴角,“老头,下地狱去吧!——飞龙在天!”
锋利的龙爪在天空中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幻化状态下的庄阳犹如是一颗带着毁灭味道的流星狠狠的砸向煌叶盗贼火牛的位置!
“碰!。。。”
地面上又出现一个圆桶般大小却不规则的深坑,清脆的响声下带着无数从深坑内的飞石。
“嘿嘿,逃的挺快的嘛。”庄阳从深坑内慢慢走出来,甩掉头发上的土尘,伸出舌头舔掉龙爪上的血迹,“接下来。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位煌叶盗贼排行老三的火牛捂住胸口上那道伤口,血液缓缓从手指间慢慢滴落在地上,略带恐惧的目光看着对面的怪物。刚才如果不是多年实战的经验。庄阳一击就能将他秒杀了,可是脑子虽然选择避开。身体却跟不上脑子的速度,让庄阳留下一道伤疤。为了安全起见,他大声的喊道,“荒图,将大哥们都喊出来!”
煌叶盗贼小喽啰荒图目光略显呆板,因为,平常时不可一世的三哥竟然选择找帮手,吃惊的看着那被强烈破坏的视觉场面。“哦,哦,火牛哥你先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喊大哥他们出来!”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我说,你能坚持到那时候么。”一股嗜血的冲动从庄阳的心中泛起,脸上挂着一种邪恶的微笑,“你差不多应该下地狱了!”说着就像一道风儿吹过消失了人影。
“小鬼,你未免也太过得意了!”一声野兽般的吼声从空中压下来。只见一只硕大的流星锤从空中狠狠的砸下来,流星锤与空气阻力摩擦在庄阳的耳边发出呼呼作响。庄阳眼见进攻不成便下意识的往后退。
凶暴的流星锤正中方才的位置,狂暴的破坏力使得地面上出现了许多坑坑洼洼。
庄阳凝集了心中的那股后怕。看着那位拎着流星锤的大胖子,刚才如果不是撤退的及时自己剩下的就是一堆烂肉了,重新提起精神。冷静的看着他,“大胖子,难道你就自会偷袭么?”
慕晨和小伙伴们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胖子,不禁的为刚才庄阳捏了把汗。
胖子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拿着大刀的少年慕晨,“地鼠,你跟火牛去试试那只怪物,我去会会那个拿刀的。”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说道。
“知道了,大哥。”空旷的森林传出声音却看不见人,“嘿嘿。你们是在找我么?”一位身材矮小长得极其猥琐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眼前从土中慢慢钻了出来,令人大吃一惊的地面里却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
慕晨眼神凝重的看着这两位新出现的怪人。“飞羽,你去帮一下庄阳。陈浩然看照顾好月儿,我觉得他们有点古怪。”
飞羽也是一脸的担心,出发前的那股轻松随着这两人的出现随风而去,“嗯,那个胖子有点古怪,你自己小心一点。”
陈浩然知道现在也不是什么开玩笑的时期,快步走向庄月儿的前头保护着她。“嗯,想伤害到月儿的除非从我尸体踩过,不然休想伤到她!你们自己小心点。”
突如其来的‘老大’与‘地鼠’虽然打乱了庄阳的战斗,但是很快的能沉着的应对,冷静的看着战场上那位猥琐的‘地鼠’,对着飞羽小声说道,“那个猥琐的家伙有点问题,不知道他是什么能力,我们要小心应付。”
飞羽左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黒木工,用力的擦掉手心里的冷汗,紧张的盯着‘地鼠’,目光始终不曾离去。“呃,我知道了,我们上!”说着从肩膀上挂着的箭篓里抽出一支锋利的弓箭,搭弓瞄准。
猥琐的大叔‘地鼠’眼睛贼溜溜的,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忽然大声对老三说道,“火牛,我拖住他们,你看准机会攻击!”
“哼,那就先把你解决了!”庄阳一个冷哼,矫健的身体快速的冲向地鼠,对着飞羽喊道,“飞羽,先将这碍事的家伙解决了!”
飞羽将凝集目光看着地鼠,提起弓箭一个后空翻的跳在半空,聚精会神的将手中的弓箭拉成满弓。“去吧,——长虹贯日!”
“咻——!”
飞速的弓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红色闪光,红色的气扬紧紧的缠绕着形成一道龙卷风,带着一股毁灭的气息冲向煌叶盗贼的第二首领‘地鼠’!
“嘿嘿,”,地鼠脸上还是带着那道猥琐的笑容,静静的看着那只飞奔而来的弓箭,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被飞羽的攻击吓傻了,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来的好。火牛准备先将那个没事乱蹦跶的家伙先干掉!”说着,两手在胸口间瞎比划,似乎是在结印。双掌合并嘴巴喃喃着:“五行遁甲——盾壁如山!”
“轰轰轰。。。”地面上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摇摆,瞬间。地面上的岩石就像是春雨里的竹笋吃了伟哥一般,突然竖起,一座座高山形成一个坚硬的‘盾牌’。
急速狂奔中的庄阳抬头看着这个由岩石组成的“盾牌”,幻化状态下的他轻轻的纵身一跃,跳上这个盾牌,继续直奔老二地鼠。
这只锋利的弓箭能穿透这个岩石打盾么?答案是否定的。
那道闪光倾斜的射下那堆岩石,强悍的穿透力却也只能将这道带着龙卷风的弓箭送到了岩石的半中间,摆在了岩石的厚度与阻力啊。岩石组成的盾上只留下一个漩涡般的伤口。冒出一股淡淡的灰烟,漩涡般的伤口上掉出许多的细沙,犹如是在流血。
庄阳越过高高的岩石,摆出一个老鹰博兔的架势。冷漠的看着下方的猎物,尖利的龙爪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做好给猎物的最后一击的准备。
地鼠使用盾壁如山虽然挡住飞羽那凶猛的一击,可是真正的致命一击也即将在眼前。老二眯起猥琐的小眼睛,这样能更专注的看着敌人下一步的行动,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和抓住时机给予敌人迅雷一击。
“吼!”庄阳双爪交叉,俯身冲下地鼠。可是。一只由炙热的气息组成的‘龙’一头扎向老二的面前,如果自己强攻,眼前的情况却不能全身而退。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上还是不上?庄阳心中正在思考着如何面对,可是眼前的形式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荣自己去慢慢思考,要么攻,要么退。
“呵,”庄阳自嘲的笑道,看来是没办法了。身形快速的庄阳眨眼间便冲到火龙面前,看到‘地鼠’脸上挂着那超级猥琐的笑容,一脸鄙视的模样。庄阳不退反而加快的速度!
滚烫的热气令人产生一种被蒸煮的感觉,裹在身上的鳞片被热气侵蚀着发出淡淡红光。锐气焕发!“砰!。”石头的碎片被强大的破坏力下被抛在半空,地面却被挖出一个深坑。深坑下却没有地鼠的身影。灰头土脸的庄阳有点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逃出生天的地鼠正一脸嘲笑的看着自己。
“——咻!——咻!”飞跃在半空的飞羽连续射发两只羚白色的箭矢,箭身缠绕白光,在众人的眼前一闪而过,尖锐的箭头带着冰冷的杀机飞向猎物,惊鸿的气势一气呵成,直锁目标!
“碰!碰!”连续两声爆炸声震响四周,无数的硝烟下直留下两只缠绕着浓烟的箭矢,而煌叶盗贼‘地鼠’却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诡异级了!
“第一个!”‘地鼠’老二的声音从庄阳耳边传来,诡异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令他没有一点防备。当煌叶盗贼二首领看似软弱无力的手接触到庄阳后背的时候,忽然间能从他的手上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空气中出现细微的波动。
“碰!。。。”庄阳被这软绵绵的一掌击飞十几米地,如同打水漂时的石块一般,在翻滚中与地面发生强烈的摩擦,留下一道道龟裂。身上的鳞片也受损严重,渐渐脱落。
“庄阳!”
“庄阳!”
“哥哥!”
。。。。。。
庄月儿和他们齐声担忧道,浓浓的灰尘中,强烈的摩擦使地面上留下一条十公分长的小沟,模糊不清的庄阳鳞甲般身体卷曲的躺在地上,嘴角边挂着鲜红的鲜血,身体微微抽搐。
“哟哟哟,还不死啊,二哥,看来你得退位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你那位置改我坐坐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从灰尘滚滚中传了出来,那声音特刺耳难听,犹如马叫一般,尖锐中略带沙哑,单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便能让人感觉到主人的丑陋。果不其然,面目狰狞的扁担脸上露出一门龅牙,细扁的脸上还长满了青春痘,看他也又30好几了吧,难道是发育过晚?虽然他的脸蛋是丑了点,但是他却还知道怎么打扮,身上穿着上好料子的绸缎,绸缎上画着许多流水般的线条,“嘿嘿,就由本大爷解决掉你吧,小鬼!”说着提起右腿摆出点射的架势,给庄阳一个七璇射踢!
庄阳看着这只大幅度弯曲的右腿大力的朝着自己的头部飞来,耳边传来巨大的脚风,庄阳顿时产生一种无力感,受伤的身体想逃却不受控制,“要死了么?”
就当那只黄金右腿即将踢中庄阳的脑袋,一股寒冷的天气瞬间袭来,差点踢中庄阳头部的那只腿上结满洁白色的冰块,紧接着一只闪光划过半空,射在庄阳的耳边。陈浩然和飞羽同时出手了,陈浩然的法术相对于比飞羽稍微快一点,将那马脸怪的身体冻住,如果陈浩然那一击不中,那马脸怪的右腿就要被飞羽的一箭给射毁了。
“狗日的,没被这马脸怪踢死,差点被你俩搞死。”拍拍胸口,看着地面那根弓箭距离自己不过只有三公分远,庄阳心有余惊道,擦去嘴边的血迹,艰难的爬起沉重的身体,“大恩不言谢,接下来换我们上了!”
“麻拐,不要觉得他们是小鬼就小瞧了他们!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的老四吧!”地鼠二哥看着被冻着的麻拐不以为奇的说道,对着陈浩然大声喊道,“如果现在不将除去,北郡平原将来可能又出现另外一个天才法师啊,所以,小鬼,你可不要怪我啊!”说着,双手飞快的结印。
法师往往是小队中体质最弱的一个,看你也不像那为打不死的怪物一样,所以,你给我去死吧!——画地为牢!”地鼠已经结完咒印,双手巴掌撑在地面上,地面上显出一道由黑色六角形光芒组成的图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