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文德医院
谢大夫人一噎，就知道这个女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一个小时后。
管家汗涔涔地跑了回来。
“野丫头呢？”司徒静皱眉，“既然回来了，也不知道来跟谢大夫人赔罪？还像以前那样任性，真是不懂事！”
管家：“夫人，二小姐不在城中村。听说傍上了大款，带着她的养母和弟弟跟着一起走了。至于到底去了哪儿，我还在查。”
司徒静只觉得头一阵晕。
傍大款？
夏家不够富贵吗？
需要她自甘堕落，攀附别人?
再看谢大夫人，她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妈！也许搞错了，妹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就算离开夏家时，妹妹的银行卡都被冻结，身无分文，我相信，按照妹妹的脾性，绝对不会不知……”廉耻。
她猛地住口，双手捂嘴。
“妈，我们还是赶快找找妹妹吧。听说妹妹最近和谢小少爷走得比较近。”
谢成是谢家老三的独生子，谢家最小，人称谢小少爷。
谢大夫人一听，心下咯噔。
谢征和谢成，谢老大和谢老三一向不对付。
如果夏至和谢成有关系的话，那就相当于暗夜和谢成有关系……
她的嘴微微哆嗦。
在司徒静看来，谢大夫人一定是被夏至气成这样的。
“谢大夫人，这……这……您先别生气，我一定会将夏至那个也要投揪到你面前，任凭你处置。”
她自然知道谢家三兄弟一向不和睦，私底下敌对。
在司徒静看来，谢家未来肯定会是谢家老大的，不值得为了一个夏至，得罪谢大夫人。
谢大夫人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慌张站起，转身就走。
司徒静脸色大白。
“马上要开学了，我们去学校找那个野丫头。我就不信了，她还能不去上学，真是反了她……”
*
文德医院。
一所私立医院，有着十六年的历史，如今有些破旧了。
夏至轻轻推开院长办公室，“梦姨，我来了。”
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缓缓抬头，见到来人是夏至，笑了开来。
这人是文德医院的院长时梦，单身无子。
如果说颜玉是夏至生活上的母亲，那么时梦便算的上是她精神上的导师。
“娇娇，你来了啊。”时梦放下钢笔，熟练地从抽屉拿出一盘草莓夹心棉花糖。
夏至坐到她的对面，直接说出来意。
“梦姨，我来接你去我家的。”
时梦将所有的身家都投在了这家医院，吃住都在这个医院。为了维持医院的正常运作，花光了所有钱。
前些年，医院还能达到收支平衡，勉强度日。
最近随着西医的壮大，鲜少人来这里。
和隔壁的第一医院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听夏至的话，时梦心下一阵酸涩，无奈地笑了。
“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现在的我还能过的去。”
她一直和颜玉一家子保持着联系。
想要帮助颜玉，可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又拿起钢笔，在落笔上犹豫许久。
这是一份医院股权转让书。
眼睛发热，心下一阵酸楚。
时梦擦了擦微微湿润的双眸，强制着泪意。
娇娇好不容易来她这里一趟，绝对不能影响了孩子的好心情。
之前听颜玉说娇娇被认领到夏家了，倒是件好事。这孩子发达了，还记得来看她。
她知足了。
061她有钱
夏至：“梦姨，你要卖了医院？”
“哎！现在中医落魄了，没有病人来了。加入第一医院，我还能继续当医生，赚点钱活下来。”
她说着，就要落笔。
笔尖却是在触及纸张之后一动不动，黑色的墨水晕染开来。
她赶忙拿起鼻尖，想要再次下笔，却怎么都没有办法。
十六年了！
整整十六年了啊！
这个医院鉴证了她的重生，她的梦想。
如今说要舍弃，如何舍得？
可……
她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心下有了决定。
这次她落笔的速度快了点。
“梦姨，别签了。”一只纤细皓白的手抽走她手中的笔。
“娇娇？”她抬头看去。
少女今日穿着一身洁白的小白裙，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微微卷曲的发尾勾勒出她完美的鹅蛋脸，将眉眼间的魅惑软化成无尽的温柔。
“不想卖就不卖了吧。”夏至盖好笔盖，“困难总会过去的。”
“可……”时梦羞于启齿，“梦姨没有本事，赚不了钱啊。”
夏至握住她的手，“梦姨，你继续当你的医生。钱，我给！”
“钱？”时梦想到夏家，提心吊胆地提醒：“娇娇，你刚回夏家，用他们的钱，是不是不太好？”
“梦姨，我和夏家没有关系……”
时梦心下一跳，又听少女说：“这是我自己的钱。”
时梦惊呆了。
不是从夏家拿的钱，难道是颜玉给的？
不可能。
她疑惑地问：“你的钱？”
夏至神秘一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聪明？我可是把你一身的本事都学会了的天才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梦姨，你为我骄傲吧?”
时梦被逗乐了：“是啊，我们的娇娇最厉害了。”
夏至抽走时梦的合同，找到第一医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
第一医院院长正在跟沐老保证：“沐老，你放心，你想要的文德医院，我们一定会给你买下来的，到时候那就是你一个人的中医院。”
沐老放了心，“那就麻烦你了。”
手机响了起来。
院长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果断挂了。
最近的骗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随时随地都要骗他一个老头，说什么儿子被绑架了，需要赎金。
他儿子就在医院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唬谁呢？
站在一边的顾泽熙敏锐地看出手机后四个数字。
觉得有点熟悉。
他将自己的疑惑跟沐老说：“老师，那好像是小神医的手机号码？”
沐老一听，赶忙抢过手机。
一看，果然是小友的手机号。
正要拨回去，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他下了一跳，手机差点掉了下去。
他激动地接通，“师……小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院长：……那是我的手机。
小神医？
那个小姑娘?
夏至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了一眼合同上的手机号。
没错，是第一医院院长的。
“我找院长。”她淡淡地说。
沐老笑道：“小友，找我也是一样的，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院长就在我身边呢。”
院长很有眼力劲地附和道：“小神医，你有什么事跟沐老说是一样的。”
夏至：“文德医院，我要买下来。”
沐老：“好啊！哪要你买啊，第一医院送给你。”
院长：……那是我的钱！
062恶人先告状
夏至轻挑眉眼。
院长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舍得送东西给她，做赔本的买卖?
为院长有这么一个损友而意外。
淡淡道：“不用，文德医院——你们不要收购就好了。”
沐老想了想，并未反驳。
毕竟不是他的，之前那么说也是口快。
试探性地询问：“小友，你要文德医院？”
夏至：“嗯！”
沐老：“好，小友，我也加入文德。”
在一旁听着的院长裂开了。
沐老，堂堂华国神医，竟然要加入一个地方小医院?
若是对外放出这个消息，文德医院必定会爆火啊。
左思右想一番之后，心下有了决定。
凑上前，对着手机话筒喊：“小神医，还有我，我有钱，我也要入股。”
手机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夏至将手机拿远，毫不留情地挂断。
“砰！”门被重重踹开，震天响。
“时梦！你这个杀人凶手！”身着大红花单衣的白发老太太冲上前，用力推时梦，“我要你为我孙子偿命！”
被夏至一手抓住。
紧跟其后的一男一女见自家妈没有得逞，也冲了上来。
“好啊……真是好啊……你们害完了我的孩子，还想害我妈。”
夏至松了手，动作很轻。
那老太太却大步后退，跌倒在地，滚了一圈，四声裂肺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夏至眉眼冷了几分。
黄色的灵魂！
坏了的灵魂。
本能地要将时梦护在身后，就跟小时候的时梦一样。
时梦一手拍在少女的肩上，叹了口气。
“这是大人的事情，我来解决。”
看向还在地上打滚的老人，摇了摇头。
有些人啊，老了，心更坏了。
耐心地问夫妻两：“孩子怎么了？”
夫妻是外来打工的低薪工人，经常在她这里赊账。她看两夫妻也不容易，便次次记账，如今已有五六千的欠款。
两夫妻气愤地很：“我妈在你这开了治感冒的中药，我儿子喝了，烧是退了，但腹泻的厉害，还抽搐，现在更是昏迷不醒。你看看……”
女人双眼含泪地抱着唇干而开裂的孩子，哭道：“时院长，我们相信你，才在你这里看病的.....”
“你不想帮我们就不帮，怎么能害人呢？你没有孩子，可能不知道当母亲的多么在乎孩子。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啊……”
男人满面怒气，“时院长，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就将你送到派出所去。”
正在打滚的老人叫声更大，怒道：“要什么说法？就是他害死我孙子的。儿子，还问什么，现在就将她拉去派出所。我要她赔命!不对，先赔钱！”
男人双手握拳，满目红丝，想到时院长过去对他们的好，咬牙道：“时院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时梦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老太太。
抬步想要去检查孩子的身体，却是被突然跳起来的老人推倒。
“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要靠近我孙子。”老人睚眦欲裂，恨不得吃了时梦的模样。
夏至及时扶住时梦。
时梦苍白地笑了笑，“我开的药不会有问题。”
老人扯着嗓子嘶吼，“你胡说什么？不是你，难道是我们的原因？”
063赔命！
两夫妻被老人的情绪带动，跟着怒骂：“时院长，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病患出问题了，首先不反思自己，而是推卸责任。你这样，对得起你救死扶伤的身份吗？”
老太太：“儿子，让她救人！赔钱……”
激烈的争吵中，一阵清脆的少女声传来。
“不赔！”
坚定而嘲讽。
老太太和两夫妻这才注意到夏至。
男人：“我们大人说话，哪里轮的到你插嘴的份。”
夏至微微挑眉，“我建议你们现在赶紧带孩子去解毒。”
“什么毒？”两夫妻惊呆了。
孩子只是腹泻，脱水而已，怎么会中毒？
夏至双手环胸，眉眼挑向老人的方向。
“那就要问问你们的好妈了……”
老太太凶狠地瞪着夏至，“你胡说什么？”
夏至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老人气的上前就要打夏至。
她要好好教训这个冤枉她的臭丫头。
那可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亲孙子，要害也是那个破坏她和儿子感情的媳妇。
却是被少女轻松制止住。
“杀人啦！救命啊！”老人大声叫喊着。
男人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救人，忽听孩子的痛哭声。
“痛！痛……”
“大宝……”女人泣不成声，“你怎么了？”
“大宝肚子好痛……”男孩再度昏迷了过去。
眼见孩子的面色渐渐变成紫色，两夫妻心跳加速。
女人双眼暴突，对着时梦一阵诅咒：“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绝对不会放过文德医院，放过你的。”
正要离开，忽闻少女冷沉的声音。
“来不及了。”
女人也感受到怀中生命在渐渐逝去，跪坐在地，大声痛哭。
“救人！”又是那道靡靡之音。
夏至淡淡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蓝色的灵魂。
倒也值得救。
老人还在挣扎，嘴中大骂着：“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害了孩子的性命，我诅咒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夏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闭嘴！”
一手快速朝着老人的某些穴位点去，走向两夫妻。
世界只剩两夫妻的哭泣声。
总算是安静了不少。
时梦拉住夏至，微微摇头，可惜道：“来不及了。”
夏至：“梦姨，你相信我吗？”
信吗？
时梦点点头。
这是她守护长大的孩子，她自然相信。
心在这一刻坚定，手无意识地松开对方。
少女自信一笑，“梦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见夏至靠近，女人终于控制不住情感的崩塌，上前抓住少女的肩膀，剧烈摇晃。
“我儿子死了，你也去死啊!你们都去死啊……”
夏至：“没死。”
“没……”女人惊愕一瞬，“你说没死？”
夏至看了一眼女人的手，“你要是再阻拦我的话，就真地会死了。到时候就算是神仙，都无力回天。”
女人期待地问：“你能救？”
夏至：“我能！”见女人不信，补充道：“如果救不活，我赔命！”
“赔命”两个字久久回荡在女人的脑海中。
女人松了手。
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走到孩子身边。
她不敢想象，没了儿子，她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064流心蛋
男人忍无可忍，暴起就要打夏至，被女人拦住。
怒喝：“你疯了吗？相信一个高中生。”
女人：“不！我不是相信她，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儿子能够活着。”
男人：“你……”
女人哭着打断道：“儿子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男人狠狠闭上眼，吞下愤怒，嘶声道：“好！我们等着。”
老人睁大了双眼，想要行动，想要去阻止，却根本无法。
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拿出十几银针，插在宝贝孙子的心口，手腕，后背上。
孩子看上去像是刺猬。
她心疼极了。
怨恨地看向儿媳。
都是这个小贱皮子，害的她儿子不听她的话，还来文德医院抓药给宝贝孙子吃。都是这个祸害惹得祸。
时间一点点地过，在场众人的心高悬着。
少女坐在病床边，双目紧闭。
忽而，她猛地睁眼，拿过垃圾桶。
“噗！”男孩吐出一口黑血。
发紫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夏至在快速收针的同时，将劲气输入孩子的身体。
“真是便宜你了！”她小声喃喃。
有了这道劲气打底，这孩子以后若是想要步入武道，便会比别人容易千百倍。
一直旁观的夫妻面露喜色，双手紧握。再看夏至的眼神，变得尊敬。
“咳咳……谢……谢……”男孩吃力地睁开双眼。
“不客气。”夏至轻笑，收回手。
两夫妻赶忙抱起孩子，担心地问：“宝宝，怎么样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男孩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要谢谢这位姐姐。”
“谢什么？”男人心里还有气，“要不是她们乱开药，你也不会差点死了。救你，那是她们的本分。”
男孩懵懂，歪了歪头，不解地问：“乱开药？”
女人：“是啊！你不是因为吃了她们开的感冒药而中毒的吗？”
男孩摇摇头，“不是啊！我吃了她们的感冒药，身体早就好了。”悲伤了起来，“我感冒三天前就好了啊……”
两夫妻有点羞愧。
工作太忙，连孩子的病什么时候好的，都没有关注。
女人疑惑地问：“那你怎么腹泻？还中毒了？”
男孩摇摇头，同样不解，“那天我吃了奶奶煮的流心蛋之后，就觉得肚子不舒服……”
两夫妻面色一阵煞白。
流心蛋，半熟的蛋。
可是……她们吃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夏至一边给手消毒，一边淡淡道：“大人的脾胃好，流心蛋当然没影响。孩子的脾胃脆弱，就没那么好运了。再者就算一次两次吃了没事，但不代表长期吃也一定没事。这一点，就算我不说，你们上网查，也能知道。”
女人真地拿手机去查。
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又听少女的声音，“不过，你们儿子这次中毒，不是流心蛋的原因。”
两夫妻齐齐看向少女，眼神询问。
被点了定位穴和哑穴的老人心下一突，用力地瞪着男人。
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夏至放下水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孩子吃的流心蛋感染了病毒。”
病毒？
一听这话，男人立刻反应过来，愤怒地看向老人。
“妈！你这鸡蛋从哪儿买的？”
065小姑娘是个两面派
夏至垂眸，一手微动。
下一瞬，老人发出声音，“我就是随便买的啊。我看鸡蛋新鲜，还便宜，我……”
男人一巴掌甩了下去。
“妈！你就知道便宜！便宜和命相比，哪一个更重要？如果这次不是这位小姑娘，宝宝就死了，我们还怎么过？”
老人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脑内全是儿子的指责声。
满心委屈，大吼道：“我还不是为你们好，省点钱，早点买房。你们打我！你们怎么能打我？”
就在一场家庭撕逼大战即将开幕之际，一道淡淡的女声传来。
“付钱！”
*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
时梦还未从少女那一手针灸之术的震撼中醒神。
麻木地拿出手机，随意地瞟了一眼。
【银行到账：1000000元付款人：夏至】
仿若雷劈！
她猛地挺直脊背，看向身边正在操作着手机的少女。
“娇娇？这钱……”
少女笑嘻嘻道：“梦姨，我说过我有钱！”
时梦：“可是……”
夏至无奈道：“你要是觉得不安心的话，那就把文德医院的股份给我吧。我当院长，你当副院长！”
想到了什么，又自信满满地道：“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病人，就找我。我现在的医术很好哦……”
若是以前，时梦可能会怀疑。
可在见到夏至亲自救活中毒将死的人，时梦不得不相信。
不觉骄傲起来。
娇娇果然厉害，三岁就会把脉。现在也不过十六岁，就将针灸运用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不知道，在夏至六岁那年，被人贩子绑架，出了车祸，失了忆，到现在都没有记起来。夏至现在的医术，完全是靠她自学成才的。
看着窗外陌生的环境，时梦有点忐忑，“我们这是去哪里？”
夏至：“回我们的家？”
时梦心下一酸，“家？”
夏至眨巴着大眼，“锦绣庄园。”
盛京第一仙宅！
时梦慌张地要下车，“不去，那里太贵了，我们别说住了，进都不一定能进去。”
夏至笑出声，双手按在时梦的肩上。
“梦姨，我妈身体不好，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妈随时有个三长两短……”
“娇娇，不要胡说。你妈是个大好人，绝对不会……”
夏至附和般地点头，“所以啊，梦姨，你就留在我妈身边吧。至于医院这边，你不用天天来，你不用担心。”
她又故作严肃，“现在我是你老板，梦姨你要听老板的话。”
时梦被逗笑了，一指点在夏至的额头上。
“你这丫头啊，还长不大。”
谢沉渊坐在驾驶位上，听着后排座的欢笑声，嘴角微勾。
小姑娘，还是个两面派。
*
下了车，见到静候在门前的颜玉，时梦这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见夏至坐着车离开，时梦这才想起来一个严肃的问题。
夏至哪来的钱？
似是看出时梦的疑惑，颜玉轻笑出声。
“阿梦啊，娇娇这孩子吃了很多苦。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要相信她。她是我们从小认真呵护养大的孩子啊。”
时梦的心定了下来，叹息道：“是啊……是我多虑了。”
066真地没必要
当日回家之后，两夫妻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将老母亲送回乡下。
本以为将老母亲接过来照顾孩子，两夫妻能够安心工作。
谁能想到差点失去孩子。
老人听了儿子的话，破口大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妈！你这是要赶我走？那个女人才是外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男人：“妈！就是因为你是我妈，我才这么跟你说。明天我就送你回去。以后宝宝我们自己照顾。”
老人：“你们自己照顾?”冷笑一声，“你们不用上班了？啊？就去照顾孩子？不赚钱了？孩子这不是没死，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男人失望，“妈！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去吗？”
老人一噎，不服气道：“还不是那个女人说的。”
男人气笑了，“时代变了！好了，妈，我就问你一句，你认为宝宝这件事，你有没有责任？”
老人：“什么责任？不就一个鸡蛋的事情，哪那么严重……”
男人摇了摇头，“好，妈！您已经五十多了，我也不指望你改变自己的想法。现在你儿子我求你，管好自己就行。”
说完就负气离开。
老人气的拿起就近的一板凳砸在门上。
不解气，突然想到什么，气愤的老脸皱在一起，阴森可怖。
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
刚被接通，就凶神恶煞地大骂：“喂！你不是说我孙子不会出事？还能让文德医院赔我很多钱吗？”
*
某影视基地，正在后台休息的夏如梦慵懒地靠在软椅内，听着手机，讥笑：“什么文德医院？你是谁？”
老人惊呆了。
这个女人竟然装作不认识她，以为她好欺负？
“我告诉你，流心蛋是你给我的，找上文德也是你的主意，你以为你现在……”
夏如梦不耐烦地打断，“老太太，我不认识你，你可别乱说话。否则我会告你污蔑诽谤的……”
挂了手机。
神情变得阴沉。
没用的老东西，连个文德医院都拿不下。
烦躁地打开微博。
【UNIQ-夏如梦：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当即就有回复。
【我爱梦女神：不要伤心，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还是那个草包继妹离家出走这件事吗？】
【爱吃西红柿：肯定是！也就我们梦女神善良，不计较那草包的过去，要是我啊，不把她扔回城中村，让她好好吃个亏。】
【小野猫：我觉得吧。那个草包怎么有脸继续躲着不说话？离家出走？草包还真是草包，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UNIQ-夏如梦：你们别这么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妹妹。我很在乎她……】
又一轮热骂夏至的浪潮掀起。
夏如梦满意地关上手机。
她的不开心，必须有人承担。
一直坐在一边的经纪人不明白，问：“如梦，你为什么要找文德医院的麻烦？”
夏如梦欣赏着新做好的美甲，“文德医院的院长是那个小贱人的干妈。”
经纪人更加不解：“你要找夏至回去，营造你的善良宽容大方的人设，我支持。可你真的没必要搞一个医院啊。”
夏如梦嗤笑一声，“找那个小贱人回去？怎么可能？”神色狠厉了起来，“我要让那个小贱人寸步难行。”
经纪人：“一个继女而已，值得你这么在乎？”
067那日的耻辱
夏如梦闭上眼。
脑海中全是上一世的不甘。
起初，她并没有将夏至放在眼中。直到她亲眼看到司徒老爷子对夏至的看重，强行将夏至接到司徒家，看到周围人对夏至的同情。
一个继女而已！
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关注。
明明蠢得不可救药，却能让周围的人喜欢。
她讨厌夏至这个假凤凰，亲手挖走了夏至的心脏。
还未来的及用在自己的身上，就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人抢走。
那些人，看上去很有实力，很神秘，是她永远都接触不到的层次。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的她有多么狼狈。
刺眼的白炽灯下，她恐惧地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那人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将唾沫吐在她的头上，桀骜道：“有些人就算是草包，也不是你这样的蝼蚁能够欺负的。”
重生一世，她要报仇！要让夏至体会她所经历过的痛苦。
除去时梦就是其中的一环。
见夏如梦没有回答的打算，经纪人无奈叹一口气，离开了去。
室内安静到只能听到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似是受伤的野兽正在蛰伏。
*
夏至趴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路上的景色。
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两性人好友现在过的怎么样呢?
应该很开心地活着吧，又或者穿梭在浩荡宇宙中，帮助那些即将消失的岌岌可危的文明。
至于那个他……
应该还是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用看穿一切的眸，观察着宇宙万物吧。
“你在想谁？”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男的？”
夏至：“有男有女……”顿了顿，“还有不男不女的。”
谢沉渊被逗乐，“不男不女？”
夏至严肃点头：“嗯！”
毫无开玩笑，愚弄的意思。
谢沉渊:……
他肯定自己的观察能力，刚才小姑娘在想一个人。
一个男人！
莫名的不爽。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突然问。
少女猛地转眸，神色犀利地看向他，眼底流过浓浓的悲伤。
冷声道：“没有！”
斩钉截铁。
谢沉渊：……
小姑娘心情很差。
沉默。
很久的沉默。
意识到自己迁怒于人，夏至软化了语气，“现在是去海掏市场？”
谢沉渊松了一口气：“嗯！张老今晚上在那儿。”
应该不是他招惹的。
*
海掏市场不仅仅有古玩区域，还有好几个其他的区域。
其中最热闹的便是算命区域。
今日新来了一个摆摊的中年人，身着白色中式盘口衬衫，嘴角上翘成好看的弧度，好像随时都在笑着，看上去温和极了。
在隔壁摆摊的白发老人善意地提醒道：“年轻人啊，你就这么弄一张桌子，什么都不准备，不妥啊！你看我啊……”
他指了指身边的招牌“第一神算”，又自豪地指了指桌上的算命工具：罗盘，符纸，《易经》，毛笔纸墨，竹签子……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一头白发，“你得做做样子，这样，人家才会相信你。”
在算命这一行，年纪越大，信服度越高。
毕竟，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少社会阅历？算卦怎么可能算的准。
其实，算卦这一行并非年纪越大就一定厉害。
往往越厉害的卦算者，寿命越短。
068人心歪了
对于卦算者，相当于透露天机，一生必会伴着五弊三缺，四舍二劫。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财，命，权”。
四舍：“舍形，舍谷，舍心，舍情。”
二劫：“杀身劫，堕魔劫”。
除非利用玄学去借运改运，那就是盗取天机，但往往反噬会更加严重，会受到天罚。除非有修行高深之人，可惜现代基本上断绝了。
“你好，能帮我算一卦吗？”夏如梦带着方倩倩和姜青坐到椅子上。
她们选择这无人问津的摊位，倒不是相信张道凌的本事，而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
白天，经纪人的反应，她看在眼中，恨在心里。
看看，连她的人都可怜起那个草包了。
又想到夏至之前在这里挑中了一个假古董花瓶，心下不快。
那草包还真是走运，那摊贩的古董花瓶竟然真是个假货。
也亏那摊贩和他的发小拼了命去抢，最后不仅没有赚到三百块，赝品青铜花瓶的消息更是流传的人尽皆知。
两人被赶出了海掏市场。
夏至，你这个蠢货！
为什么要把青铜花瓶还回去？
“可以！”张道陵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不知小姐要算什么？”
“姻缘。”夏如梦随口一说。
即便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会跟陆延年在一起，但还是希望能多听些好话。
她伸出右手，却不见对方仔细查看。
心下不舒服。
只听那算命的毫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本是命格奇特，比常人多了一分气运……”
夏如梦心下得意。
可不就是多了气运！
她可是上天选中的女主角，得天机的大运者。
又见对方又叹了口气，皱了皱眉，欲语还休。
夏如梦心生不喜，不悦地皱眉，“有什么就说，不用隐瞒。”
张道陵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如实说道：“可惜姑娘心术不正，平白浪费了这个气运，怕是很难心想事成了。”
夏如梦脸色当即就黑了。
不过就是个神棍，就不能学学隔壁的神棍，说些好话。
没了和张道陵继续交流的欲望，她的语气差了不少，“那有没有解？”
只要是算命的，就算不吉，也能给你整出个解决办法。
张道陵却是皱了皱眉，“人心都歪了，还怎么解？”
“喂！”方倩倩一手拍在桌面上，怒道，“你个臭算命的胡说八道什么？小心你的嘴巴，得罪了夏家，要你在这盛京待不下去……”
“哦？”一阵讥笑声传来，“我倒是不知道夏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架子……”
三人转身看去。
暗黑的夜色下，男人一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
夏如梦一见谢沉渊，心底就发怵。
忍着赶走张道陵的冲动，赶忙站起身来就走。
方倩倩和姜青也不敢惹谢家，紧跟着走了。
待走到百米外，夏如梦这才回头。
那个神棍是个骗子，她是不会去提醒谢沉渊的。
忽见一道纤细笔直的身影。
仿若雷劈！
夏至！
她不是和谢成那个纨绔混在了一起，怎么又和谢沉渊搞在一起了？
也对……未婚夫妻嘛……
她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下照片。
方倩倩也才发现夏至，恨声道：“如梦，夏至那个小贱人竟然又找了个靠山。”
069金色的灵魂
一个谢成还不够？
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那是我的妹妹。”夏如梦毫无感情道。
方倩倩冷哼一声，“也就你当她是妹妹。你看看那个小贱人，见到你都不打招呼的。也是……攀上了谢家两个公子，草包早就不将夏家放在眼里。真是好手段。”
*
“张老。”谢沉渊恭敬道。
虽说张道陵只有四十岁，和谢老差了不少年岁。但在帝都，无人不尊称他一声张老。
张家，帝都豪门之一。
两百年前，是皇室专用的钦天监。
张家人擅长占卜，算命。
算卦者天赋越高，看透的天机越多。作为代价，寿命越短。
有些子孙为了长命，放弃了算卦一途，进入俗世，跻身商业领域。还有人当起了天气观测员，混的风生水起。
张家，算卦一道上，如今只剩张道凌这一脉了。
张道陵赫然是张家年纪最大，修为最高深的人。
不过……
也活不了多久了。
张道陵捂着唇，咳嗽一声，苍白消瘦的脸毫无血色。
他笑得平和，淡定道：“我还以为你会很晚才来呢。”
谢沉渊：“我可不敢。”
张道陵佯装怒意，“你不敢？你说说帝都有哪一个约会，你是准时赴约的？”
谢沉渊尴尬一笑，“那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张道陵果真不继续说下去，看了一眼夏至。
温和的脸上满是善意，“你这是从哪拐来的女朋友啊？”
“小恩人。”谢沉渊笑了笑，将夏至推到身前，“用命护着的小恩人。”
用命护着？
张道陵心下微微诧异。
在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沉渊冷心冷情，小时候差点连人肉都吃，会在乎人命？会护着一个陌生人？
他仔细打量夏至。
穿着普通，气息沉稳，一股无形的金色气息围绕在她周身。
在他的认知中，金气既不是帝王之气，也不是大富大贵之相，更不是坎坷之相。
却比帝王更高贵，远远不是大富大贵能够比拟的。
一个小姑娘？
他心下诧异，想要深入探究。
忽而，双眼一痛，流下一行血泪。
“张老！”谢沉渊大惊，赶忙扶住他，问：“你怎么了？”
张老擦掉血泪，摆摆手，笑了笑，无所谓道：“老问题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他拿出一粒黑色药丸，正要吃下去，忽被一道纤小的手阻拦住。
他疑惑地看向少女。
“这个不能吃。”夏至快速夺过黑色药丸。
平底锅大娘太热情了，在她刚进入海掏市场的时候，就冲上来说什么都要给她上次小药丸的报酬。
大娘语珠弹炮，轰地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灵魂也没什么不适，她便收了报酬。
五万！
很难想象一个摆摊的大娘随手一拿就是这么多。
对大娘的身份更好奇了几分。
思绪快速回归，她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七彩小瓶递到他的手中，“吃我的。”
张老看向谢沉渊。
见对方点头，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霎时间，一股暖气自他的胃喷洒开来，瞬间沁透奇经八脉，滋润他的心神。
浑身充满了力气，眼睛不疼了，视线也清晰了几分。
满怀感激地问：“小姑娘，你是……”
070命不长久
夏至：“是沉渊带我来找你的。”
张老瞬间明白过来。
对曾经的付出，更肯定了几分。
少女将黑色药丸捏碎，神情庄重道：“以后这样的药，不要再吃了。”
身后的弟子心生怒意。
那可是大师兄给的，他要盯着师父吃。
可碍于谢沉渊在场，也不敢上前教训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只得拐着弯对张老说：“师父，这药绝对没问题。”
张老已经起了疑心。
倒不是因为夏至，而是谢沉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欺骗他，唯独谢沉渊一人不会。
因为他不屑！
张道陵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徒弟。
平日里和大弟子走的很近。
这徒弟心下一颤，不知该怎么继续编。
他能感受到身后的恶魔在看他，让他更加心惊肉跳。
师父连他们这些弟子都骗。
说什么来盛京散心，实际上却是来见谢沉渊的。
真是该死。
狭窄的脑袋快速地运转着，想要找到可行性计划。
忽听张老对少女说：“我一直都吃的这个，能够止疼。”
“毒药。”少女冷冷的说，“只能缓解一时之痛，却是用寿命做代价的。”
这徒弟心下咯噔，腿都软了。
趁着张老不备之时，退到一边，低着头，不让众人看到他的异样。
听了少女的话，张老整个人仿坠冰窖。
这个药是他最信任的大弟子给的。
心忽地一痛。
失望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弟子，深吸一口气。
“小姑娘，谢谢你提醒了。”语气中夹杂着些微苦涩。
反正他也活不久，还不如不知道。
谢沉渊：“我们先回去，剩余的之后再说。”
一旁的老人看着张道陵还没做成一单生意就走了，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干这行还是嫩了点。
*
最靠南边的国家景区内。
郁郁葱葱的树林将林内的一切遮掩。
月光狡洁，银白如光，照射下来，给整片森林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低调的迈巴赫行走在狭窄的通道上，停在山中唯一的人家门口。
那户人家标准的中式四合院的建筑模式，飞檐走壁，红墙砖瓦，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处处彰显着中华传统古韵之美。
车子在门口停下，两名身着中式盘扣白褂的少年上前打开门。
灵魂是明晃晃的黄。
夏至眯了眯眼，双眸闪烁过一抹金光。
“师父，您回来了。”两个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清目秀，只是那嘴唇看上去有点苍白。
夏至收回视线。
天赋很高，可惜命不长久。
张道陵咳嗽着下了车，“左白，左玄，你们早点休息吧。”
两个少年防备地看了一眼夏至，又看了一眼谢沉渊，神色防备。
夏至偷看了一眼谢沉渊。
谢沉渊轻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夏至面无表情。
这家伙有点自恋。
刚踏进院子，夏至便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煞气。
她眉头一皱，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张道陵心下诧异，神色复杂地看向谢沉渊。见后者微微点头，心下微微放心。
不经过小丫头的同意，就将小丫头带到这个院子，的确有点不厚道。
“小姑娘，你感受到了？”
071逆天改命
夏至点点头，“一般人是不能进来的。”
张道陵歉意道：“小姑娘，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带你来这里了，我先跟你道歉。”
夏至：“没关系。”
既然答应了谢沉渊，她就不会在乎这些。
谢沉渊转了转袖口的红宝石纽扣，碎金的眸波光流转。
她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张道陵依旧觉得愧疚，“小姑娘，这一次是我做的不对。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的到，我都会办到。”
夏至并没有拒绝，开门见山道：“恕我无能，你的身体，我没有办法。”
银色的灵魂！
高贵的灵魂！
可惜，她救不了！
“救人！”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
夏至双眼一阵刺痛，金光闪烁，脑海中出现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片狼藉的院子内，白衣中年男人一步三声咳，吃力地扶着墙，走到桌边。
他看上去很累，坐在藤椅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一个身着中山服的男人走到他的背后，从怀中掏出一把利刃。
银光闪过，溅起一阵阵鲜红的色彩。
中年男人来不及睁眼，便于睡眠中死去。
疼痛缓缓隐去。
夏至缓缓抬起头。
张道陵咳嗽数下，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只不过……就是不甘心罢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我才四十，刚刚摸到算卦的门槛，就要死了，实在是不甘心。”
夏至静静地听着。
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谢沉渊，她心下微叹。
“不过，我尽量试试吧……”
张道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想到什么，他赶忙拒绝：“如果医术解决不了，其他的方法我不会接受的。”
夏至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谢沉渊看夏至说的这么轻松，并未起疑。
毕竟这小姑娘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
也许……
万一……
张道陵根本就不相信现在还会有人能够逆天改命，也没有反驳。
且当让谢沉渊放弃的一个契机吧。
“张老，请面朝东，坐在这里。”她画好八卦图，拿着张老的一些贴身用品，摆在特定方位。
她又走到和张老所对立的西边，闭眼调息，开始调动本源能力。
那个世界，她学会了很多滋养神魂的办法。
找到适合滋润灵魂的方位，帮助他的灵魂获取最精纯的天地灵气。
她的灵魂受过洗涤，是天地间的至纯的高级存在，不受五弊三缺四舍二劫的影响。
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她就可以借用运气，改变天意。
只不过灵魂会受损罢了。
*
两名小弟子离开住院，迅速去了西院。
大弟子正倚靠在实木靠椅上，看着书。
“大师兄，师父带了个陌生人进来。”
大师兄闻言，轻笑：“死了？”
“没有。一点影响都没有。”
大师兄立刻放下书，站起身来，朝着主院走去。
这个院子自张家祖先开始算卦就存在，若非具备算卦天赋的人，绝对会被里面的煞气侵蚀。
谢沉渊本身就是煞气很重，自是不会受院子的影响。
可若是换成了别人……
难道张道凌想把张家的一切都传给那个人。
在张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主不一定非要张家人，才能继承。谁天赋最强，在算卦一道走的最远，就可以坐上家主。
他是张道陵的侄子，天赋已经很高。
可张道陵这个老不死的竟然看不上他，快死了，还要到处找徒弟，简直不知所谓。
他绝对不会让张道陵得逞的。
两名少年弟子紧跟了上去。
072恶魔之子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好像又不是很久。
等张道陵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咳嗽的欲望。
一股暖气将他包围，一直深居体内的煞气挣扎着，终被拖拽了出去。
他感觉身体轻松了几分……
他睁开眼。
就见那少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赶忙站起，要去扶……
谢沉渊抢先一步，抱住她，语气是深深的自责。
“不行，为什么不早点说？”
夏至苍白地笑了笑，“成了。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送我回家。”
谢沉渊双眸赤红。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踢开，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师父，你实在太过分了。有我这个大弟子不够，还想着在外面找人继承张家。”
张道陵还未恢复。
逆天改命，得了寿命，势必要付出一些什么。
即便有夏至这个人形作弊器在，张道陵依旧受了少许伤害。
“什么找外人？我已经做好准备将家主之位交给你。不过，现在我看没必要了……”
一个想要毒死师父的人若是成了家主，可想而知张家的下场。
大弟子冷笑一声。
“现在不是你能逞能的时候，既然这次来了盛京，你就死在这里吧。”
他一声令下，无数身着家族服的人冲了进来。
张道陵怒喝：“你放肆！”
大弟子冷呵一声，“放肆？等我当了家主，就没人敢这么说了。”
他阴飕飕地看了一眼夏至，嘲讽：“师父，你看中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好，今天我就先杀了她，再杀了你。”
谢沉渊抱起她，将她放到屋檐下，脱下外套将她紧紧包裹。
“等着我。”他附在她的耳边。
“谢沉渊，我劝你识相点！就算你天煞孤星，我们拿你没办法，但是你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张老勉强站了起来，用头狠狠撞了过去，双手紧紧抱着大弟子的腿，对着谢沉渊喊：“带小姑娘走。”
夏至紧紧抓住谢沉渊的衣角，“他们很厉害。”
其中更有武道三重巅峰的高手。
她若是完好，灵魂没有受到影响，这些人自不是她的对手。
可坏就坏在，她现在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谢沉渊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白色手帕，盖住她的眼睛。
“娇娇，乖！等我带你回家。”
夏至不再劝。
谢沉渊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
*
漆黑镶金的瞳眸幽邃而深沉，好似万丈深渊在涌动，渐渐变色，直到化为一片猩红。
他转过身来。
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一嘴歪歪邪笑着。
嗜血意味很浓。
暖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声响，吹进人心，沸腾了魔鬼之心。
张道陵一看，面露痛苦。
他就不该在死之前来看沉渊一眼，来盛京！
大弟子一脚将他踢翻，笑道：“果然是个恶魔！原来帝都传言都是真的！谢沉渊，你就是活该下地狱的恶魔！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在这里杀了你！哈哈！”
谢沉渊轻笑一声，“就凭你们这群废物？”
众人被激怒。
大弟子一声令下，“给我杀了他。”
群起而攻之！
张道陵不忍看眼前的一幕，背过身来。
听着身后的嘶吼痛哭声，哀嚎声，他的心紧了紧。
二十年前，乱葬岗中，他第一次看到了天使和恶魔并存的个体。
年幼的孩子笑着，手里抓着人肉。
孩子笑得灿烂，唇齿间的血肉却彰显着这是个怎样的恶魔。
自此之后，恶魔变成了这孩子的代名词。
073恶魔的温柔
身后的厮杀渐渐没了声音，张道陵缓缓转身。
却见那拥有血瞳的恶魔温柔地抱起坐在地上的少女。
他惊愕一瞬，“沉渊……”
“嘘……”他轻声制止，“她睡着了。”
张道陵：“你对她……”
谢沉渊：“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张道陵沉默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拥有铁血手段的男人抱着少女，一步一个血印，离开。
紧抿的双唇微张。
沉渊他……
他竟然控制住了自己？
“沉渊……”他终是控制不住地开口，“你……”
男人并未回应他，抱着少女缓缓走出门。
张道陵那微张的嘴唇缓缓闭上，微微上扬，清澈的双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
“恭喜你！”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大弟子。
张家本就人口单薄，势危，这些子孙不思考着齐心合力，怎么维持住张家，反而时刻惦记着家主之位。
家主之位，在其他家族中，也许很重要。
但张家除外。
张家家主必是张家卦算能力最强的，那么相对应的，寿命就是最短的。
像他，不过四十岁，最多不过一两个月就要死了。
不对……
他慌张地跑进屋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面色虽然些微苍白，也有短命的相，可却不是必死的相……
也许会有生死劫，但只要渡过了，就可能和正常人一样。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卦算师能够算的出来的。
已去世的师父曾经告诉他，除了那个家族的人，根本没有人能做到。
难道……
那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是沉渊说的对于卦算小有涉及？
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小姑娘？
“哈哈！”他大笑出声。
普通？
沉渊啊沉渊！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慌不择路地拿出手机，刚要拨出，就按灭了手机。
小姑娘现在受了重伤，沉渊还在魔怔状态，他不能打扰。
内心的激动无处发散。
大弟子苏醒过来，呻吟了一声。
张道凌拨通了张家老宅的电话。
“喂，你到盛京来一趟。大弟子我处理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就跟那些想要抢我家主位置，不安分的人说，想要我张道陵死，做梦吧……”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
他终于不用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中了。
*
谢老爷子一直在等着夏至承诺给他的画，他拿着自己的一寸结婚照，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不下百遍，越看越觉得好看。
“老余啊，你看小琴是不是又变美了？”
老余：“……老爷，老夫人自是最美的。”
谢老爷子：“还是我孙媳妇儿厉害啊，将小琴的美全部都体现了出来。”
老余：“……老爷说的对。”
谢老爷子这才想起自己拿出这张画的初衷，笑呵呵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
“老王啊，不好意思，我被我孙媳妇儿的画技吸引了，忘了你了。”
王会长是美术家协会盛京分会会长。
王会长：“给我看看吧。”
他听了很多遍谢老爷子口中的孙媳妇了。
不就是那夏家的什么夏如梦?
呵！
长得的确不错，琴技也很好，但是绘画……
那还是算了吧。
谢老爷子十分自豪地将一寸照放到桌面上，“老王，看吧，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老王双手不懂，随意地端着茶盏，瞟了一眼那一寸照。
这一瞟，整个人惊呆了。
074给我看看呗
他迫不及待地放下茶盏，因为速度过快。
茶水四溅出不少。
一寸照就在茶水旁边。
谢老爷赶忙拿起照片，宝贝似的护着，心疼地骂道：“老王，你要死啊……”
老王尴尬地笑了笑，恳求道：“老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给我看看呗。”
谢老爷子冷哼一声，极其不舍地递给他，不忘叮嘱：“你给我小心一点。”
递到王会长手中，还是不舍得放手。
担心如果这老王弄坏了怎么办？
两人谁也不放手，拉着一寸照。
老王咬咬牙：“老谢，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老爷子有点后悔今日拿这个一寸照出来炫耀。
终是不舍地松了手，又重申了一遍：“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王会长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因为打仗，手受伤了？”
谢老头子挺想给这地主家的蠢儿子一枪。
生生忍住了。
王会长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这一寸照片。
妙！
妙啊！
实在太妙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用这种绘画手法？
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面容自然，比照片照出来的效果还好。
他又拿出老花眼镜戴上，对着照。
太妙了！
照片上的两人微微张着嘴，好似在说着什么。
他又拿出一个放大镜，对着上面的人看。
内心更加激动。
画像上的人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在闪动。而且，上面的线条没有一点中断的地方。
等他还想深入地看，照片突然被抽走了。
一向自视清高的王会长第一次真诚地恳求谢老爷子。
他说：“老谢，你看……能不能借给我看几天？看完就还你!”
谢老爷子斜眼看他一眼，揭穿他的阴谋。
“做梦!你是不是想要带回去，好好研究？老子就不给你，有本事你来抢啊！”
老王：“……”这个老军匪，就算年纪大了，还是改不了曾经当土匪的毛病！
什么玩意儿。
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不甘，毕竟现在的彼此身份悬殊。
他不如这个老军匪。
客气地寻了个理由道别，就离开了去。
刚上车，他迫不及待地打通副会长的电话。
“喂，你去找夏如梦！对，就是夏家的大小姐。别问我什么事儿，给我约个时间……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老军匪，你不给我看，我就看不到了？
*
司徒静正在给夏实初整理开学用的东西。
夏实初这学期是高一下学期。
成绩次次年级第一，曾经拿过初中英语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
顺利进入一中之后，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宝。
现在只要是和那些阔太太聚会，周围总少不了羡慕她的声音。
当然也有阴阳怪气的调侃声，说她走了狗屎运。
她不屑一顾。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谁有她的好运气，白捡这么优秀的儿子？
以后年纪大了，再娶一个优秀的儿媳，她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想到夏实初的优秀，司徒静瞬待想到了夏至的不堪。
攀大款！
攀谢沉渊那个弃子身上了。
简直不知廉耻！
又想到夏至和谢沉渊的亲事，心下松了几分。
看看，她的决定有多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