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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归元     千金笑txt下载     千金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9章 悍马敢死队(4)

    一百多个队伍,分成三大擂台同时进行,队伍多,仅仅第一轮的比试,便要延续三日,主持比试的黄家家主正要喊开始,忽然底下有人大声问:“请问,按人数计算对手?”

    “是。”黄家家主道,“对方出几人,你方便出几人,人数不限!”

    “哦。”发问的君珂眼光闪闪。

    “姑娘,你姐妹和我兄弟比吧。”台上一对大汉已经跳了上去,“我们会手下留情!你们输了也不打伤你们,给我们做老婆就行!”

    底下一阵大笑,很多人立即跃跃欲试,眼神嫉妒羡慕,觉得这兄弟俩确实好主意。

    云雷男多女少,君珂和红砚虽然戴着面具,但身材窈窕,听声音也年轻,虽然队伍组合古怪,但只要是女人,众人都有兴趣。

    君珂看也不看他们,就盯着主持,“当真是只按人数?”

    “当真!”主持不耐烦。

    “好。”君珂一笑,拉着红砚跳上台,那兄弟俩正在狂喜,红砚一转身,对底下道,“宝贝们,来!”

    呼啦一声,幺鸡带着它的狼们飞身一窜,在半空划过无数道蓝灰色残影,落在了擂台上。

    闹哄哄的场地一静,连看着另外几个擂台的人都转过眼来。

    “这个……”台上的大汉傻眼。

    “只按人数算啊。”君珂巧笑嫣然,“我们两个人,对你们两个人。”

    “但这些……”

    “它们是人吗?”

    台下一阵倒抽气。

    无耻,绝对的无耻。

    “那又如何!”台上那对兄弟怔了半晌,哈哈大笑,脱掉外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多一群狗又怎样?不过今晚多炖一碗狗肉汤!正好大补!”

    君珂又笑了。

    她笑得温和,眼神金光闪闪,四面看见这样眼神的人,浑身都颤了颤。

    随即君珂啪地打了个响指。

    “踩他丫的!”

    “嗷唔!”幺鸡发布了命令。

    头上还顶着横幅的狼们,一个声音一个动作,爪子齐齐抬起,把用米糊粘在额头上的长长横幅一撕,爪子齐齐一按,尾巴齐齐一竖。

    人群一静,人人汗毛同时一竖,似有不祥预感。

    唰一下横幅落地,十八只狼悍然抖毛咧嘴,周身灰色的长毛蓬松炸起,雪白的獠牙在日光下狰狞一闪。

    “嗷!”

    群狼齐嚎。

    满场无声。

    云家的人眼神一直。

    雷家的人身子往后一仰。

    一群长老仲裁张开双臂,似乎想跳上擂台,又似乎想仰天呐喊。

    台下万人张大嘴,“嘶”一声齿缝间的气流,险些将四面抽成真空。

    数百年来云雷大比,第一次出现狼群!

    云雷的狼凶悍更甚羯胡,也十分难以驾驭,在初级的比试上,擂台上出现这样一群狼,胜负几乎已经没有疑问。

    有人瞪着那群已经将对手包围的狼,喃喃道:“驭狼以战,还不占人数名额,以前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四面无人接话,都知道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做不到。

    驭兽岂是这么简单?弄几只狼来容易,几大世家高手都做得到,但问题是,掳了小的,来了老的,万一引得苍芩山脉里那几只猛兽大王打上门来,或者时不时带着手下们骚扰一阵,谁吃得消?

    这么一想,众人在惊叹之余,心也定了定,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凭几分小聪明,急功近利,想出这么个借狼闯关的办法,就算过得了第一关,第二关,第三关呢?

    真正有实力的高手面前,几匹狼绝对占据不了优势。

    现在风光一时,将来,哼哼,等着被群兽撕咬成碎片吧!

    不参加第一轮海选的大家族们安下心。

    幺鸡躲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笑眯眯剔着牙。

    孩纸们。

    不要太惊讶。

    几只狼而已。

    搞不定,还有黑豹小弟花虎小弟呢,黑豹花虎再搞不定,还有哥呢。

    谁屁股大谁就能在场上站得最久,你们屁股有哥大?哥今儿上来了,就没打算下去!

    “这不公平!”两兄弟原本想抱得美人归,结果换成自个被狼群包围,惊慌大叫,“云雷大比,从来就没有以兽代战的!我们的对手是人,不是兽,这是侮辱,侮辱!”

    “对啊,你的对手是人。”红砚撇撇嘴,往狼群中间一站,指头一勾,“你们两个,尽管招呼我,我不介意以一对二!”

    台下绝倒——无耻风范,一至于斯!

    观战的大家族们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获得默契——不必修改规则,正好以此为试金石,如果这些人连一群狼都对付不了,要他们干嘛?

    以往大比之中,就有为了上位,暗中收买裁判或者互相作弊的,现在用狼群,谁还能作弊?

    以狼群为第一场,是君珂精心研究的战略,她要展示力量过关斩将,但又不能展示得太过引起各大家族警惕,联手在初期就对付她。

    这只是第一个小小惊奇,而已。

    “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狼群扑起,十八头狼中精英带起一阵腥风,灰影团团乱闪,人影左冲又突,布片纷飞,就听见红砚的声音,清脆又快意地从战斗团里传出来。

    “左边!”

    “右边!”

    “肩膀!”

    “胳膊!”

    “行了,扔!”

    “砰”一声,两条偌大的人影从台上飞出来,重重砸到尘埃里,人们纷纷退后,台上几头狼叼着袖管裤管,仰头兴奋长啸。

第730章 独孤求败(1)

    “悍马敢死队,胜!”

    毫无疑义的胜利,没人欢呼,人们面面相觑——这些狼不但凶猛,还配合默契,看起来居然还会一些简单阵型,这样的狼上了擂台,叫人怎么活?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什么悬念了,正常情况下,狼们一扑,将对手围困在中心,分三头将人撞倒,四头横身扑上压住,剩下几头撕衣裳拽裤子,皮粗肉厚的地方重重咬上几口,一二三嘿哟抬起来,一甩一扔,完毕。

    君珂这一群狼,连胜七场,成为当天二对二擂台最高胜利者,原本还可以破连胜记录,但后面的队伍纷纷自愿认输——开玩笑,说是二对二,其实是二对十八,傻了吧唧的才想去找死。

    让后面队伍认输也是几大家族的意思——再这样咬下去,战斗力损失太大,到最后那场各大家族带领小家族的混战里,大家能用的人手就不足了。

    君珂打的就是这主意,削弱,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云雷进行暂时削弱。

    擂台上,君珂红砚以及十八头狼,萧瑟而寂寞地站在擂台上,环顾全场无人应战,充满高手的独孤求败式的沧桑……

    不过众人还是抱有希望,二对二,两个人容易被群狼所困,但是六对六呢?七对七呢?看这两个女子,也不像什么高手,如果遇上了高手组团,加上这一群狼,也讨不了好吧?

    毕竟,人的实力才是最主要的。

    第一比向来是最复杂混乱的一场,以胜数多少排名,所以可以在取得足够胜利场次之后便罢手,安安稳稳等着进入第二轮,也可以不断挑战,不过有个规矩,如果对方挑战你,不得推辞。

    所以,当君珂带着她的狼在二对二的擂台上大出风头后,很快,就有一个七人小组,向悍马敢死队提出挑战。

    这群人将悍马敢死队的比试仔细研究过,发现君珂始终没出手,红砚虽有出手,但武功明显不高,由此推断,这支三百人的队伍,武力总体都不会高,只不过一手特别的驭狼之术投机取巧罢了。

    所以那七个专修轻身功夫的高手,觉得有十足胜券,让悍马敢死队变成汗颜找死队。

    这七个人也是七对七连胜者,靠一身轻灵飘絮般的轻功,绕昏了所有对手,并神出鬼没地将他们全部抛下了台。

    君珂欣然接下挑战,随手挑了几个奴隶凑成七人上场。

    “我对你们就一个要求。”君珂仰头看着她的背着古怪小筒的部下,这几个奴隶没别的特点,就一个字,高,高到君珂也不得不仰着脖子讲话,“上场后,把那七个人给我围住,尽量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是。”

    裁判主持下,双方将各自的队伍战旗插在一侧,认认真真报名施礼。

    “悍马敢死队,请。”

    “乾坤鸿羽队,请。”

    “我可不可以有个要求。”对方队长又多说了一句,“如果你们输了,把你们队伍名字改一下。”

    “嗯?”君珂偏头。

    “敢死队改成找死队就行了。”对方微笑。

    君珂也微笑,“行,那你们输了,也小小改个名,我要求不高,建议你们作风平实点,把鸿羽改成鸟毛。”

    “行!”对方队长拧起腮帮边上肌肉,笑得凶厉。

    都在笑,但这笑眼看就变了味,擂台上弥漫的杀气,让观众兴奋地睁大了眼。

    “揍!揍死她们!”底下开始兴奋地鼓噪。

    云雷人倒不是歧视女人,主要君珂无耻的取巧方式引起了云雷人的不满,自己不出手,靠一群狼?忒没意思了!

    君珂雍容微笑,挥手,“放心,我会揍的。”

    云雷人:“……”

    “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七位轻功高手立即开始满场游走,身姿令人眼花缭乱。

    君珂呢……

    君珂一招手,五个奴隶围成一个圈圈,把她围在中间,君珂看看那七个人身高,调整了一下他们胸前背着的小筒的位置,随即打个呵欠,取下一个奴隶背着的包袱,抽出一条床单,几只狼立即卧下来,君珂把床单往它们身上一铺,懒洋洋躺下来。

    “打了一天,累死了,休息一会。”

    云雷人:“……”

    七位高手,“……”

    你妹,打了一天,都是你的狼在打,你动过手?

    五个身形巨大的奴隶,把君珂遮得严严实实,随即内圈没了动静,似乎她真的睡觉了。

    云雷人在一静之后,瞬间沸腾了。

    藐视!

    严重的藐视!

    自有云雷城大比三百年来,见过多少龙争虎斗,也没见敢在擂台上睡觉的!

    “揍她们!”

    “杀了她们!”

    “揍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七位高手怒不可遏,眼神青火闪动,游走的动作更加快几分,当真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呼啸生风,光影成团,快到令人眼都看不清,以往那许多场战斗,就是因为他们身形太快,敌人想要捕捉他们的轨迹,反而看昏了头,从而被他们一举得手。

    七个人很有信心,只要那五个壮汉没练刀枪不入的铁布衫,他们就必胜。

    奴隶们当然没练铁布衫,奴隶们一早得了君珂命令,闭上眼睛不看敌人,手指抬起,紧紧抓住自己胸前一根铁丝。

    铁丝微细,谁也没注意。

    “他们在祈祷胜利吗?哈哈。”底下有人发现这个细节,肆意嘲笑。

    “着!”

    速度已经快到卷成一道旋风,辨不清人影的七个人,看准了五人之间的缝隙,终于出手!

第731章 独孤求败(2)

    “哧!”

    横身一滚,扬手连发,七道尖锐的白光一闪,像雷电刹那穿越空气,自五个奴隶腿部缝隙而过,直射中间的君珂!

    刁钻的角度,精准的眼力,无与伦比的速度!

    “好!”台下狂呼。

    五个奴隶在武器近身之前,只做了一个动作——迅速用棉球堵住自己鼻子,然后拉动胸前铁丝!

    “噗。”

    一股无色细细气流喷射而出,正射在射出武器后抢近他们身侧的七人鼻孔里!

    无比刺激的气味,微微弥漫开来。

    七个人忽然一顿,抬起的腿凝在半空,脸上神情僵硬,肌肉抽搐,眼神里泛出巨大痛苦。

    台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根本不可能看见那射入七人鼻孔的气流,只看见七人出手,然后就开始发呆。竟然将大好的追击机会都放弃。

    台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下都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阿嚏!”

    巨大的喷嚏声忽如其来,仿佛突然起了一阵飓风,扑哧一声口沫与鼻涕齐飞,因为力道打得过猛,七个人竟然喷出了血。

    与此同时君珂动了。

    她一跃而起,身下床单已经抽在手中,呼呼一卷,弯身从奴隶们腿间一兜,已经将那七枚三棱刺都兜在了床单里。

    尖锐的三棱刺被兜住,床单却没有被戳破一丝,君珂并不给别人喘息的机会,一声呼哨,奴隶让开,君珂一跃而出,手中的床单,已经劈头盖脸对着那不停咳嗽打喷嚏捂住胸口满脸痛苦的七人打下去。

    “叫你们吵我睡觉?”砰一声她打在领头队长脑袋上。

    “啊!”

    “叫你们打断我美梦?”乓一声她的“床单”甩在一人肩膀。

    “啊!”

    “叫你们口水乱喷,喷到我鞋子上啦!”啪一下“床单”拍在一人大腿,立即隆起巴掌宽的红痕……

    床单横飞四甩,众人头破血流,台上人人抱头躲避狼狈翻滚,被辣椒水弄哑了的嗓子,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底下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张床单,也能把这七人打成这样?

    众人心中都浮现一个古怪念头——作弊?

    然而一眼看去就发觉不对劲,床单舞起来霍霍生风,每一落下都是一声闷响,随即便是皮开肉绽或者隆起的伤痕,有些高手此刻才猜到,里面一定硬家伙。

    众人对视一眼,倒抽气的声音山响——这女人好阴!

    不得不说,本性纯良的君皇后被某人影响,越来越阴损了……

    云雷大比第一场最后一比,君皇后挥舞着床单,打败了七位高手……

    在日后的大陆史诗传说里,关于这一场的描述是这样的,“皇后陛下以绝世武功,藐视天下英雄,台上酣睡而万人不敢近身,七位高手在皇后劝说下,战战兢兢试探出手,皇后美梦被扰,怒而起身,以床单一幅,责打云雷诸高手,打遍擂台上下数万人,无人为一合之敌,云雷万众俯伏,磕首礼拜,称皇后陛下万万岁,其时日色忽开,阳光万张遍洒我皇之身,如神祗之降,云雷人忠心膜拜,自此不敢有违……”

    这段故事在各处传说时,曾引起无数人艳羡赞叹崇拜向往,一片唏嘘声里,有个孩子眨着眼睛问,“不对呀,既然忠诚膜拜不敢有违,那为什么后面还要比呢?”

    “那是皇后礼贤下士,不愿搞特殊化,坚持要比到底。”

    “皇后都打败所有人了,云雷人怎么还敢比呢?”

    “那大概是因为皇后要比,云雷人不敢有违……”

    “可当时皇后不是没有暴露身份吗?怎么还会喊万万岁呢?”

    “闭嘴!你作业做完没有?”

    所以说,所谓成人的智慧,就是狡辩、欺骗、以及失败之后强力压制的集合……

    事实真相是这样的。

    “有诈!”

    “弄虚作假!”

    “她们违反规定,用毒!”

    当七个人莫名其妙被床单打倒,擂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时候,震惊的云雷人终于清醒过来,纷纷大叫。

    没人看见那束气流,经过钟情改良过的辣椒水以及喷筒,都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层次,水流变成细细一束,直接从鼻孔射入人体,速度快如暗器,气味还根本不会扩散,而那味道更恐怖到语言无法形容,七个人宁愿死一万次,也不愿再闻上一回。

    在旁观者看来,即使是暗器,也不能出现这样突然失去抵抗力的情况,那只有是用毒!

    云雷宗族大比规矩,暗器是可以的,用毒却不行,违反规定用毒的,会被废去武功,赶出云雷城。

    “一定是用毒,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群情鼓噪。

    一队云家护卫快步上台,围住了台上的君珂,几个裁判和长老,上前给七个人把脉,众人都安静下来,这几位武功高深德高望重,其中也有擅长毒药的苍芩老祖的弟子,众人相信有他们在,什么毒都能查出来。

    君珂抓着床单,微笑不语。

    半晌,几位裁判长老面面相觑,随即,摇了摇头。

    几人脸上都有震惊之色——七个人的气管肺部都似乎受到了创伤,但却不是毒导致的,到底什么东西,能让七个人瞬间失去战斗力,还如此痛苦?

    这头一摇,底下立即傻了,鼓噪声慢慢消失。

    君珂哈哈一笑,随手在狼们身上抓了几把毛,粘在“乾坤鸿羽队”的旗帜上,笑道:“马上要改名了,配几根毛更形象些。”

第732章 独孤求败(3)

    没人表示抗议,七个高手已经晕了,被抬了下去,其余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好把脑袋勾在了裤裆里——没事,大丈夫能忍一时之辱,赶紧把你们送出第一轮的比试,看你凭十八头狼和古怪手段,怎么走过高手林立的第二比?

    第一轮要比三天,但“悍马敢死队”在第一天就完成了自己的比武任务,台上的裁判,终于在台下观众以及所有参赛者热烈地要求下,快速地表示一致免试通过悍马敢死队。

    裁判们是这么宣布的:“鉴于悍马敢死队辉煌的战绩,和无与伦比的作战方式,傲视同侪,出类拔萃,特予免试通过第一比。”

    云雷人底下是这样说的,“那群贪狼找死队卑鄙无耻地混过了第一关……”

    不管怎样,第一比过了,还没暴露实力,虽然云雷上下都在研究,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那七个高手突然失去战斗力,但这个问题注定永远无解,因为就算那七个受害者,到死也没弄清那可怕的气体,到底是什么。

    君珂轻轻松松下了台,经过今天这一场,原本被嘲笑忽视的队伍,不可避免地被人注意,君珂为此特意从不起眼的小路走,换了面具衣服再坐回雷家的棚子最后面,雷家人正在交头接耳讨论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离开。

    跟着雷家人一路回去,半道上君珂向雷家管事告辞,说是城中有生意要处理,她近期都要到沈梦沉那里疗伤,暂时打算避开雷家,雷家人挥挥手让她走了,看也没多看她一眼。

    雷家始终没能把注意力放在君珂身上,是因为司马嘉如的帮助。司马嘉如和君珂,配合着好好演过几场戏,让雷家人觉得,君珂就是一个普通行商,不过是因为攀附上司马家族,得到司马家族的庇护罢了。

    司马嘉如经过上次鞭子事件,开始转换了方式,上次的鞭子,丑福当然不会要她挨,在她强力挤过来要代替的时候,丑福一把制住了她,把她扔出了屋外,执刑的尧羽卫哪个不是人精?立即在屋子里把鞭子挥得啪啪响,声音炸雷似的,听得司马嘉如一脸愧色眼泪汪汪,从此后也不试图在丑福面前扮弱了,但生活上更加体贴关心。

    君珂看在眼里,心中满意,走的时候和司马嘉如也打了个招呼,司马嘉如当然不敢说什么,司马欣如却突然探过头,问她:“你哥哥呢。”

    君珂一怔,梵因留在沈梦沉的宅子里做人质,君珂原本是不放心的,但梵因坚持,而沈梦沉一直以来,对梵因态度倒从无敌意,君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隐约感觉,沈梦沉不会杀梵因,也便随他去了。

    “家兄在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最近很忙。”君珂委婉地找借口。

    “带我去看他!”司马欣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欣如!”司马嘉如立即喝止。

    “这不合适。”君珂轻轻挣脱司马欣如,“司马小姐,有机会我陪你去。”

    她在暗示司马欣如的身份,不当有此要求,司马欣如却听而不闻,她好几天没看见梵因,心神焦躁,少女怀春最是激越澎湃,她又是个外向性子,哪里耐得住,手一伸又拽住君珂衣袖,“你现在就陪我去!”

    “欣如!”司马嘉如伸手去扳她的肩,“人家有生意要忙,不要打搅!”

    “生意砸了,我让父亲事后给你们补偿就是。”司马欣如不以为意,“小君,我不打扰你们,我在一边看着不行吗?”

    君珂无奈,苦笑,这姑娘一头情热,怎么办?

    “不行。”她想着终究不能给对方希望,决然道,“家兄就是觉得在雷府不方便,才搬出去的,未得他同意,我也不好随意带你去见他!”

    “你什么意思?”司马欣如色变,“你的意思,他是为了躲我才搬出去的?梵君,你和他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已经是质问语气,随即司马欣如斜着眼睛,又加了一句,“梵君,我觉得你们兄妹很古怪,你说,是不是你挑拨……”

    “司马欣如!”司马嘉如大急,伸手就去捂她的嘴。

    “干什么你!”焦躁的司马欣如一把甩开司马嘉如,“你最近真奇怪,神神秘秘的,连话都不给我说了,要我说,梵君,你不带我去见梵辰,我只好让雷家一户户地搜了……”

    “谁这么强硬地要见我夫君呀?”

    蓦然一声娇声软语,惊得路边争执的三个人都一震,司马欣如一呆,司马嘉如手顿住,君珂直接傻了眼——因为她已经听出来,这声音是谁的。

    转过头,长街那头,有人姗姗而来,深红凤尾裙,雪白貂裘披风,鲜艳得超乎寻常的樱唇,牙齿晶亮如编贝,雪肌红唇,明艳无双。

    她盈盈走过来,捂住自己那名动燕京的唇齿,笑得花枝乱颤,“啊呀,大户人家小姐,当街要抢男人!”

    君珂露出黑线表情,随即满满欢喜,“小咬,你到了!”

    不敢喊柳咬咬,怕她艳名满天下,一声小咬,倒显得更亲昵几分,不过君珂眼神也露出几分疑惑,咬咬好端端地说自己是梵因夫人?是为了帮她解围?可这样,杏林不生气么?

    君珂眼角直往柳咬咬身后瞟,柳咬咬嘴角一撇,道:“叫什么小咬,叫嫂子!”

    “她……她是你哥的……”司马欣如已经直了眼,对面的柳咬咬,容色完全不在她之下,更有一份妇人般的艳美风情,她站在那里,只是轻轻咬着下唇微笑,没有对任何人看,但满街的男人,眼角都不自主冲她瞟,不自主地呼吸急促几分。

第733章 独孤求败(4)

    司马欣如刹那间自惭形秽。

    名动燕京的第一名妓,论起风情,哪里是情窦初开的大家小姐能比?

    君珂苦笑,心想这是玩的哪一出?但除了大胆的柳咬咬,谁敢突然跑出来认领梵因?

    “我是她嫂子。”柳咬咬笑盈盈看着司马欣如,“这位小姐,样貌不错啊,喜欢我家相公?介意做个妾吗?”

    君珂:“……”

    “你……”司马欣如毕竟是大家小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当面挑衅,尖叫一声,转身捂脸就跑。

    司马嘉如担心地看一眼柳咬咬,又对君珂躬躬身,一脸恳求,君珂叹息一声,挥挥手,她才敢转身去追司马欣如。

    君珂拉着得意微笑的柳咬咬就走,一边探头探脑四面看,“杏林呢?”

    “死了!”

    “啊?”君珂一惊,再一看柳咬咬似嗔似怒表情,没有一点哀伤,拎起的心才放下来,推她一下道,“你吓我干嘛。”

    “哼!”柳咬咬昂起头。

    这是咋了?君珂眼珠子乱转,两支柳出问题了?

    “他得罪你了?”君珂叉腰,“叫他出来,我教训他!”

    柳咬咬回头,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悠悠道,“是呀,你教训他,估计他很乐意。”

    君珂“呃”地一声,眼睛直了——好浓的醋意。

    不是吧,难道这两人出问题了?难道这两人出问题,是因为……自己?

    君珂不敢说话了,带着柳咬咬转过街巷,柳咬咬上午就已经到了,已经和城中的丑福联系上,现在众人都在城西的一个临时租赁下的铺子里暂住。

    柳杏林果然在铺子里等她们,一进院子就看见这瘦了许多的家伙,双手乱搓,满地乱转,一脸焦急,看见两人进门,眼睛一亮,就扑了过来。

    君珂忽然微微笑起。

    就在刚才那一瞬,她发现,虽然两人同时进门,但柳杏林第一眼看见的,是柳咬咬。

    这就够了。

    不过柳咬咬好像当局者迷,没有发现这细微的线索,仰头朝天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柳杏林,直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小君……”柳杏林脸红了,转头看看柳咬咬,又看看她。

    君珂抱胸,似笑非笑看他。

    柳杏林嗫嚅半天,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君珂笑着摇摇头,道:“杏林,一路远来辛苦,先休息会,等下为你接风。”

    说完她也从柳杏林身边过去,将他抛在了院子里——傻子,想求助都不敢说?看来就是你这过于木讷的毛病惹的祸,今儿便得逼逼你!

    君珂和柳咬咬,一个对柳杏林置之不理,一个对他嘘寒问暖,却坚决不主动问他的难处,可怜的柳杏林,被两个狡猾的女人折腾得神色无措,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缩在两个女人中间,一边偷偷瞟柳咬咬的神色一边伸筷子,常常把筷子伸到汤碗里,勺子舀到米饭中。

    好容易吃完了难熬的饭,柳咬咬把碗一推,看也不看柳杏林一眼,傲然去睡觉了,君珂伸个懒腰,“哎呀,好容易咬咬来了,今晚和她抵足而眠。”

    说完要走,忽觉裙子被踩住。

    低头一看,柳杏林的靴子搁着呢。

    君珂笑了。

    “杏林。”她柔声道,“你在调戏我吗?不要怪我没警告你,会有两个人很不高兴哦。”

    柳杏林一个转身,砰嗵一下抱着她的腿就跪了下来。

    “小君,救救我!”

    君珂这倒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这么夸张?原以为就小两口一点矛盾,怎么都跪上了?当真事情不小?

    君珂这下不敢玩笑了,赶紧把柳杏林拖起来,使个眼色,在场的丑福红砚幺鸡等人都窃笑地跑了,当然,不会跑多远的,隔壁有很多便于听墙角的地方。

    “小君……”柳杏林满脸通红,他此刻很有些歉意,觉得向君珂求助,很对她不起。

    因为他移情别恋了。

    从当初冀北相识开始,他以为自己爱的就是小君,爱她的坚韧勇敢,爱她的宽容善良,爱她暴雨里一斧子劈散柳家家门,带他走出森严家族的勇气;爱她在成王府金殿上,明明付出一切却依旧决然要和纳兰述擦肩而过的自尊。

    他是真正最早和君珂相处,也相处最久的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她称为神医双璧,联手打造了这个世间还不存在的外科手术传奇,他因她而声名鹊起,也眼看着她声名鹊起,这样的女子,一步步在燕京搅动风云,他不能不追随沉迷,这样的女子,他觉得不能不爱。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是她的,不求得到,只愿将丹心一片,永久为她存留,心底那一片世界,不会再照耀别人的光影。

    忽然有柳咬咬。

    鲜艳明媚,大胆恣肆,不如君珂稳重,却比她更锋利,从燕京携手闯城的智慧勇敢,到转战鲁南的战功赫赫,她给他的惊奇惊喜,不比君珂少。

    留驻西鄂后,他们要面对的是纷繁复杂的朝廷,他不擅长这些,是柳咬咬一肩担下了所有对外交涉事务,留给他清静天地继续钻研医术,以她的聪慧机敏,一次次在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中,保全他。

    他不擅长,但不代表不懂,从感激到不安,从不安到心疼,不知何时,他忽然发觉,自己的目光,已经不愿意离开她……

    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他如晴天霹雳,并痛苦不堪——他对君珂的感情,终生不指望君珂接纳,却不允许自己背离,一旦有所偏离,他自己就判了自己背叛。

第734章 独孤求败(5)

    他怎么可以是个朝三暮四,心思不定的人?怎么可以?

    他陷入痛苦的自责,并因此日夜辗转难眠,时时见到柳咬咬不能自禁的亲近欢喜,亲近完之后又觉得有罪……

    更要命的是,他还时时怀疑,自己到底爱的是谁,对柳咬咬的心意,到底是爱上她,还是只是因为君珂不在而暂时的替补?

    如果是后者,他又怎能去随意招惹咬咬?

    这样的矛盾难解的日子,折磨他到今天,到今天,看见小珂,他越发不安——要如何和她说?

    他没有自恋地认为会让君珂受到伤害,却直觉地不愿让她有一丝惆怅。

    然而眼看柳咬咬昂然而去,他忽然便慌了,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拽着君珂跪下了。

    柳杏林也成了柳咬咬,拼命咬唇,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君珂静静俯头看着他,看着他沉溺在疑惑痛苦和挣扎中的眼神,她知道他挣扎什么。

    这单纯如白纸的男子,被家规谨严的深宅大院禁锢成木讷板正的性子,大概今生第一个相识相处的女子,便是她君珂。

    所以他被吸引,亲近,向往,并以为自己爱上。

    君珂微微叹息——还好,上天待杏林不薄,终究让他遇见。

    现在她要做的,是拨开他眼底的迷雾,让他看清自己的心,也让等待了许久的咬咬,明白那个最纯的男人的心。

    “杏林。”她微笑扶起他,语气轻松,“怎么了?得罪咬咬了?”

    柳杏林惴惴不安地看着她,见她没有一点不自在的神情,才小心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半刻钟后,响起砰的一声,还有闷闷的惨叫……

    “柳杏林,你个傻子!”君珂柳眉倒竖,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踢开柳杏林,“咬咬向你求婚,你居然……你居然……你你你,你……气死我也!”

    “我没有说什么啊。她说要嫁给我,然后我说要问问你而已……”柳杏林倒在地上,揉揉被君珂踹疼的膝盖,一脸纳闷和冤屈。

    唉,女人这种生物,有时候还真让人搞不懂……

    君珂险些仰天长啸,吐血三升——这白痴,在这古代,一个女子向男子求婚,已经付出莫大勇气,他居然还说要问另一个女人?

    这叫柳咬咬情何以堪?

    君珂原先还有点怨怪柳咬咬使小性子,欺负老实人,明明知道杏林木讷,就不要计较了嘛,如今知道原因,连君珂都觉得,咬咬真的是太宽厚了!

    真不知道柳杏林那个傻子,在那时刻,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八成是欢喜傻了,内心里又当她是亲人,下意识溜出了这句话,但听在本就有点心结的柳咬咬耳里,肯定要变了味。

    “你真是……”君珂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柳杏林怅怅地望着她,忽然道,“小珂,我是不是太笨?咬咬怪我,你也怪我。”

    “杏林,你怎么会笨?”君珂在他身边蹲下来,柔声道,“你做得一手好手术,研制出天下一流药物,医学内外科全通,做许多人所不能做,天下医术,你在巅峰,你算笨,我们都是蠢货了。”

    柳杏林苦笑摇摇头,“医术开七窍,世事一窍难通。”他心灰意冷爬起身,“咬咬已经半个月没有理我,你也说我错了,也许我就是不适合……”他苦笑一声,没说下去。

    “我可没怪你,只是你不懂女人心而已。”君珂笑起来,拉他起来,“既然你们来了,放心,咬咬交给你,保管你们撅嘴来,咧嘴回!”

    “小君,”柳杏林仰头看她,“你真的不怪我?”

    君珂静了一静,面前的柳杏林,眼光湛湛,漾着他自己都未必能分得清的痛苦、迷茫、犹豫、不安、愧疚……

    同样一句话,意思已经不同。

    这呆子,给自己打上结,只有等她来解。

    “真的不怪。”君珂盯着柳杏林的眼睛,“杏林,我们相识于微时,如果不是你,当初我就死在沈梦沉和纳兰迁联手暗害之下,更不要提有今日,在我心里,你是恩人,是朋友,是……兄长。”

    柳杏林身子,微微颤了颤。

    君珂心中苦笑——这几天自己一直在拒绝,可今日这拒绝是解脱,有些拒绝,却注定没有结果。

    “今天咬咬开玩笑要做我嫂嫂。”君珂微笑,“杏林,现在我还叫你杏林,你放心,我会让咬咬解开心结,等到那一天,我希望能叫你哥哥,而她会成为我真的嫂嫂。”

    柳杏林红了脸,“小君,我……”

    “嘘。”君珂手指按在唇上,“别再纠结了,我说过,我会让咬咬解开心结,同时,我也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柳杏林呆住,随即脸色尴尬成了青色,他没想到,君珂连他内心里的犹豫不解,都看了个清楚。

    “一路劳累,早点睡吧。”君珂拍拍他的肩,转身而去。

    她面色平静,嘴角笑意未散,眼底却有淡淡的寂寥——眼看他人都双双对对,才觉得单飞的疲惫。

    柳杏林怔怔看着她挺直而微显萧索的背影,想着她这一路艰辛风霜,到头来助纳兰述终获立足之地,却不得不将自己放逐,忽然心也幽幽地痛起来。

    他回房,铺开信纸,写信。

    “字呈尧国陛下足下:今日得见皇后,安好,脉象如常,体内毒脉有溶解之势,陛下放心,杏林必尽力护持皇后,不为沈氏所侵。”

    “另,陛下上次与杏林商谈之事,杏林今日可以答复陛下,愿以精研十五年之丹丸秘方,赠送尧国天语。但望陛下得此丹方,好生运作,以此令天语长老退出尧国朝堂……”

第735章 缱绻之思(1)

    柳杏林停了笔,摸了摸怀中丹方,满脸珍重不舍的神情,然而看见对面君珂屋子未熄的灯火,又慨然一笑,继续提笔匆匆……

    这封信在当夜就由尧羽卫发了出去,却没有通过君珂,君珂当晚和柳咬咬抵足而眠。

    “刚才没吃饱吧。”君珂一进门就把一碟点心搁在桌上,“杏林哥让我带来给你的。”

    柳咬咬眼神一跳,她已经听出君珂对柳杏林称呼的改变,却好像没听见,转头笑道:“得了,他这呆子,哪里有这份心思,你就别替他做好人了。”

    君珂听她提到柳杏林语气亲昵,心知她没有真正生气,微微放心,坐下来揽住她的肩,“那是,生柳杏林者他爸妈也,知他者,柳咬咬也。”

    “少来贫嘴。”柳咬咬一推她。

    两人谈了谈西鄂的情势,柳咬咬一直执行着君珂对西鄂的方针,不多干涉西鄂内政,却将情报搜集工作做得很好,君珂仔细听着,频频点头,道:“如此说来,纳兰大概五年之内,就可以将西鄂掌控在内。”

    柳咬咬听她第一句就是考虑纳兰述的江山,微微有些心酸,佯怒道:“你还替那小子操心什么?要不是因为他那尧国朝廷那许多规矩,你用得着跑到这鸟不生蛋云雷……”

    “咬咬,当我是朋友你就别说下去。”君珂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但柳咬咬明白,这已经是最后的警告。

    脸色不变,柳咬咬突然格格笑了起来。

    “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君珂有点歉疚,觉得自己语气太重,安抚地摸摸她的脸。

    “你们两个还真是……”柳咬咬嘻嘻笑,“过来的时候,我们去过一趟尧国,可巧,我们去的时候,陛下正在书房接见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叽叽咕咕在说你坏话,然后陛下也来了这么一句——还打算做这个御史,就别说下去。”

    君珂唇角浮现一点柔和的笑容,轻轻道:“他还好吧?精神可好?饭量如何?……没瘦吧?”

    柳咬咬对天翻了翻白眼。

    “真受不了!”她抱头呻吟,“陛下也叫我看你,精神可好?饭量如何?有没有瘦?有没有人给你受气?”

    “你先回答我的。”君珂笑眯眯,“然后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我精神倍儿桩,吃嘛嘛香,膘肥体壮,全云雷都被我打趴。”

    “哦……别再刺激我了……”柳咬咬一头扎进被窝里,瓮声瓮气地道,“他也说,你一定会问他起居,到时就告诉你,他精神特好,朝政一切都很安定,他已经不需要每天上朝,每周休息一两天,每天二更睡五更起,每顿三碗饭十个菜,除了枕头旁有点空显得美中不足外,这个皇帝实在很好当。”

    “实际上呢,”君珂双手抱头,仰望帐顶,幽幽地道,“他每天上朝,四更睡五更起,每顿一碗饭,不怎么吃荤,已经瘦了,但是不敢休息。”

    柳咬咬凝视着她,慢慢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我还说什么……”她翻了个身,“我睡了。”

    君珂不说话,半晌柳咬咬翻个身,呢呢喃喃地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君珂轻轻抚了抚她的发。

    “咬咬,放心,你会更幸福的。”

    柳咬咬呼吸匀净,似乎在梦中听见这句承诺,唇角绽开清甜笑意。

    君珂轻轻下床,一番交谈,她已经全无睡意。

    冬夜雪打疏窗,火盆里炭火噼噼啪啪的响,反显得四面更静,远处不知谁家在宴客,丝竹悠扬,静夜在这样的笙歌中柔化,空气中幽香隐隐。

    黑檀木桌上铺开雪白的纸笺,倒映灯光昏黄。

    “纳兰,今夜我很想你。”

    “这个时辰,夜深,可我想你一定还没睡,御书房暗间里的软榻,现在应该就是你常睡的地方,我知道你一定没空回寝宫睡觉,不过那屋子我不喜欢,因为没有窗子通风,对身体不好,我已经飞鸽传书,让张半半记得每天给你把暗室门开一个时辰,促进空气流通。”

    “嗯,我知道我这些古怪词语你一定懂的,我就不再费事解释了,毛笔字真的很难写。”

    “你现在应该站在御书房东数第三个窗前,天冷,窗户不要开太大,但也不可不开,小心过了炭气。”

    “云雷的事情办完,我也许就可以回去了,当我把云雷的力量收束在手中,以后谁跟我叽歪我打谁,以后谁跟你叽歪我也打谁。”

    “前几天我传书张半半,让他把宫内所有的碗都换成大碗,米不要用那种中原珍珠米,那种米蓬蓬松松太涨锅,一碗饭能吃到几颗?换成尧国南部产的黄金小米!营养又护胃,你不爱吃?我会给张半半下懿旨,我的第一份懿旨,没人遵守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下了哦。”

    “说了这许多,其实都是废话,其实我只想说一句:”

    “纳兰,我想你。”

    封好信笺,她笑笑,将纸条卷入石内,老办法,掷石入地。

    现在这情书好像日记,一夜不写,睡不着。

    她放下心思,吹熄灯火,上床翻身睡去。

    远处东边屋脊上,有人默默端坐,看着她窗前的灯火,眼看着那石块掷出窗,掷入地下,始终一动不动,等到那窗前灯光熄灭,才起身离去。

    他离开之后,西边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随意负手立于屋檐上,衣袂随风,他没穿黑衣,但周身的气质便似与黑暗融于一体,他瞟了瞟那埋入地下一半的石头一眼,发出一声森冷的笑,衣袖一拂。

第736章 缱绻之思(2)

    石块无声无息粉碎。

    这一夜尧国在下雪。

    当然不是明泰元年的第一场雪,前一阵子就开始连绵不绝地下雪,有点雪灾的倾向,所以纳兰述特别忙,做好京城防备,五城兵马司加强巡逻,京城建筑房屋加固,难民安排处置等等。

    一天的事告一段落,已是四更。

    御书房灯火未熄,远处皇帝寝宫寂寞沉浸在黑暗里,今夜皇帝陛下,又要在书房安歇了。

    红木书案上铺开细纹纸,夜深人静,疲惫的帝王并没有安睡。

    还有一天最后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小珂,今夜可好?”

    “不知道柳杏林两口子到你那里没有,但望他们的到来,能让你愉快些。”

    “柳先生在我这里时,我和他商量了一件事。他新研制出一种丹方,对武人,尤其是练习冰系内功的人极其有效,柳先生自己不知道其中价值,但我知道,这丹方如果给天语那批老头子看见,保证会立即发疯绕京城跑三圈,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他们能拿到那丹方,肯定会丢掉尧国供奉的职务,立即滚回天语族大本营,这辈子就奉献给它了。”

    “所以我在看到丹方时,便和柳先生商量,愿意以重金购买丹方,柳先生很犹豫,并没有立即同意,我知道丹方对医者来说虽然是万金不换的心血,不过柳先生倒不是小气这个,而是这丹方的基础构想,来自于他柳家家传的千金方,之后经过他的改良才成。柳家规矩,家传丹方不可授于任何外人,柳先生这人,就算破出家门,规矩依旧能够约束他。我也没勉强他,立即把他给打发到你这里来了,我相信,他再犹豫为难,只要看见你,保证立刻心软,一定会立即乖乖交出丹方的。”

    “估计这两天丹方就会过来,到时候我再修改掉一两样关键药草,交给那群老头子,让他们用一辈子时间,去折腾这永远也无法成功的宝丹吧。感谢柳兄,尧国朝廷,你我耳根,从此清静矣。”

    “猜猜我现在站在什么位置?御书房东数第三扇窗户前,我把这张专用来给你写信的书案移到这里。知道为什么要站到这里?因为只有这个窗户,才可以看见你住过的灵泉宫的一角飞檐,嗯,说到这里我想问问,这张专门用来写信的几案什么时候可以撤掉,灵泉宫什么时候可以等回它的主人?”

    “有点冷,今年的雪下得绵绵无绝期,可恨的张半半每天还一定要把内间的门打开一个时辰,少一刻也不行,白天人多,内间的门不能开,他就趁我睡觉了开,常常冻醒我……”

    “最近的饭也很难吃,居然全部换成我不爱吃的小米,碗还大得可怕,我让晏希给我找小点的碗来,结果他告诉我,张半半把宫内所有的小碗都扔了,换了的新碗,最小的也够鸭子游泳。上个月西鄂来使设宴招待,这碗丢尽了我的脸……”

    “其实小珂你不用煞费心思给张半半下懿旨,就为了让我抱大碗吃小米饭,等你回来,我保证每顿一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梦沉和我那大侄子,可能都在云雷附近,我想,该做些事,给那两位一点纪念,最好,也别回去了。”

    “小珂,天寒风冷,道路多艰,看在我为你日夜不安的份上,只求你记住,一万个云雷,也不及一个安好的你。”

    纳兰述将信纸慢慢卷起,心想读了她那么多用词语气古怪的信,如今自己写起来竟然也挺自如,这是普天之下,独属于他和她的新鲜,当今之世,不需要别人来懂。

    将信夹入石块,推开窗,前方花园里那块空地,满地的石头,已经快没有多余地方了。

    纳兰述微微笑了笑。

    “咻。”

    第七十二封信,埋入土地。

    两个缩手缩脚站在门外守夜的宫女,被开窗的声音惊动,转目看去。

    连幅紫檀色雕花长窗前,立着黑色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风姿卓越,雪花掠过他的脸颊,在星光般的眸子前碎去。

    宫女们的眼神,痴而沉醉。

    她们看着那登临天下的男子,拥有一切而又寂寥的身影;看他长立深宫飞雪之前,眼神遥远而牵念;看他深黑幽邃的眸子里,神光离合,穿越一切实体,凝化成窈窕少女身影。

    这一夜。

    窗前有人默立看雪。

    廊后有人默默看那看雪的人。

    落梅飞雪装饰了这深殿帘栊。

    却不知道谁,装饰了谁的梦。

    尧明泰元年,也就是大燕鼎朔三十四年,大庆景隆元年,这个风雪未休的年末,除了云雷暗潮汹涌之外,整个大陆西半边的所有国家,都因为有心人的运作,陷入一场隐隐的潜流。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尧国新帝继位,大燕向尧国派来了使者。

    尧国之前一直是大燕属国,按照惯例,新帝继位,必须邀请大燕使者观礼,向大燕纳贡,并获得大燕皇帝加盖玉玺的敕书,才算有了合法的皇帝地位。

    但问题是,新帝是纳兰述,以纳兰述和大燕之间血海深仇,这个称臣求封的事情绝不会有,所以大燕也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打算派使者去送死。

    可问题是,纳兰述太狠毒了……

    大燕不来昭示主权,纳兰述却不打算放过大燕,当然,他绝不会向大燕表示称臣,他只是在即位后,没有昭告天下尧国脱离大燕而自立而已。

    这一着便把大燕逼到了死角。

    大燕以为纳兰述接手尧国,必然要昭告和大燕脱离,那么不派使者无可厚非,到时候陈兵边界,互相吐几口唾沫也就完了,两国心知肚明,现在不是开战的时辰。

第737章 身世之谜(1)

    可纳兰皇帝就好像忙忘记了,根本不提这茬。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提尧国独立于大燕之外,那尧国就依旧是大燕属国,大燕就必须派遣使者贺尧国新帝,并下敕书,否则就是大燕自愿放弃尧国属国,不仅是放弃,还是大燕对尧国新帝的示弱,必将引起大陆各国的耻笑——人家还没说自立,你就不敢管?堂堂大燕,势弱至此?

    这对于立国数百年的大燕,绝对是不能接受的耻辱,国家主权不可侵犯,所以哪怕大燕知道,这使者队伍有去无回,也必须派遣。

    正因为使者队伍是真正的找死队,所以这队伍的人选,直接导致了大燕朝廷的一轮不小的风波。

    必死之途,而且还会死得很惨,朝中够资格的官员谁肯去?这件事直接导致三品以上的官员,在那段时间内频频犯事,这些不敢抗旨的滑头官儿,为了避免这送死之途,干脆自我放逐——告老还乡的,突发急病的,突然丁优的,据说那位在皇帝下达命令前及时死了爹娘丁优的幸运儿,他爹娘前一天还精神健旺,上街逛夜市……

    实在找不到理由的,宁可打架斗殴,适当受贿,再自己告发自己,进牢狱蹲上一年半载,出来时虽然丢了官,好歹留了一条小命……

    纳兰述随手丢出来一个难题,使大燕半年之内,朝廷大员锐减,礼部和御史台直接陷入无人状态,失去了御史的弹劾监督,其余官员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而官员的空缺状态,也使燕京世家和各大利益集团展开了新一轮的争夺,各自出手,暗中将浑水搅得更浑,已经年迈老弱的皇帝渐渐便有些弹压不住。

    这是属于纳兰述四两拨千斤的博弈智慧,一个含糊的态度,轻描淡写便乱了大燕朝廷,这还没完,他的真正目标还不是大燕朝廷。

    他的目标是纳兰君让。

    老皇年迈,弹压不住乱象是必然的,皇太子势弱,也不可能力挽狂澜,在此刻,能出面梳理朝政稳定朝局的,必然是皇太孙,纳兰君让再想韬光养晦,也不可能。

    这是阳谋,逼纳兰君让在此刻不得不展示出他大部分的力量,事实上,当一次朝会上,再一次为使者人选的纷争,导致老皇当场发病之后,纳兰君让就强势接手,一方面封锁九城,调动大军入驻皇宫,将皇帝寝宫重重保护,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一方面,内廷很快传出圣旨,以太子监国;同时,使者人选也被纳兰君让以雷霆之势迅速决定,出使尧国人选,是新任的一位礼部侍郎,之前名不见经传,但很明显,这是皇太孙派系的嫡系之一。

    如果不是忠心耿耿的嫡系,怎么肯为太孙赴这必死之路,迅速稳定朝局?纳兰君让为了不让使者引起的事端再扩大下去,不得不牺牲嫡系,内心怎么能不滴血?

    纳兰述一次出手,便逼纳兰君让不得不损失一个铁杆,但这事还是没完。

    空缺的职位要补上,此刻是纳兰君让掌握朝政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哪怕知道因此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也不能,当皇太孙派系的官员迅速占据了所有的空缺职位,一个庞大的太孙集团已经形成。

    皇太孙在此次使者事件中,向所有人展现了很多东西——他有决断、有死忠、有大量的忠心耿耿的官员支持,在皇帝还一筹莫展的时候,他能够迅速出手稳定局势。

    韬光养晦多年的皇太孙,被逼锋芒毕露,虽然在大燕所有朝臣的眼中,年轻有为的皇太孙,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展现锋芒的时候——陛下病重,太子懦弱,他站得再高,也没有谁可以对他冷箭相向。

    然而只有两个人知道,其实现在还不是时候。

    纳兰述和纳兰君让。

    两个人,都很了解现在皇位上坐着的那头病虎。

    这位曾经是大燕历朝风评最好的皇帝之一,尧国最初就是在他手中成为属国,甚至没有因此花费一兵一卒,即使后十五年他似乎无所建树,但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能在先皇众多子嗣中夺取皇位,能稳居帝位三十多年,纳兰弘庆,绝不会是简单角色。

    如今纳兰君让被逼不得不悍然出手掌控朝局宫禁,同时也暴露了他潜在的所有力量,这看在城府深沉的老皇眼里,如何不心惊?

    对于皇帝来说,哪怕皇位明天就要传给孙子,今天也不容得他觊觎,皇太孙潜藏力量如此惊人,连为他毅然赴死的人都随手拈来,这叫老皇相比之下,羞恼愤怒,不可避免。

    纳兰述怎么会仅仅想要大燕混乱或杀他一个使者?他一环扣一环的反间计,目的只要是令一向亲密信任的皇族祖孙出现裂痕,要大燕最优秀的继承人陷入困境。

    而纳兰君让即使知道自己出手是犯忌,是中了纳兰述的计,但他偏偏还不能不这么做,他不能眼看大燕朝局陷入乱象,那会使大燕迅速走向衰弱,被左狼右虎所侵吞。

    而在此时,燕京悄悄流传开一个流言——当初燕京事变,那样重重围困下,纳兰述竟然能带齐三百护卫安然无恙出城,就是因为纳兰君让暗中和他勾结!

    传言里,这叔侄早已私下达成协议,纳兰君让放纳兰述出城,至尧国夺取皇位,纳兰述奉纳兰君让为主,助他早日皇位到手。

    当初燕京城门上的事情,此刻也已经被翻了出来,很多人回想当时皇太孙奇怪的举动,也心中泛起疑惑——皇太孙似乎当时,真的放弃了不止一次的杀掉敌人的好机会。

    流言越传越厉害,皇宫中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第738章 身世之谜(2)

    但事实上,那头病虎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

    大燕皇帝的出手,别说百姓不知道,就连朝中重臣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只知道有一天晚上,太孙进宫后就没出来,之后太孙“抱病”,一直深居于崇仁宫。

    表面上一切如常,连太孙派系那些新贵官员,都没有动一个,朝廷,似乎还是纳兰君让的朝廷。

    但只有很少人知道,皇太孙已经离开了燕京。至于他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么,知道的人更少。

    而深宫里那神秘的一晚,当今天下,也只有纳兰弘庆纳兰君让祖孙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政治阳谋,两国相争,最不经意的一着翻手,成就对大燕最翻覆最连绵最为祸深远的攻击。

    来自于尧国新帝,最深沉而惊才绝艳的智慧。

    所以,为了这件捏着鼻子不得不上的破事,大燕磨叽了几个月,导致纳兰述继位将近半年,大燕的使者才终于姗姗来迟。

    大燕使者虽然抱了必死之心,但心中也在发狠——你们只要在金殿之上赖账,在我们来了之后才表示自立,你们也必将被天下耻笑!

    事实好像确实不出他所料,尧国金殿之上,当着济济群臣,纳兰述冷笑掷下大燕国书。

    大燕使者笑了,正准备唇枪舌剑好好讥讽纳兰述一番,不想得到的却是令他瞠目结舌的答案。

    “大燕无耻,一至于斯?我尧国早已宣布自立,你们竟然还有脸来下敕书?”

    大燕使者满头大汗——尧国什么时候宣布过自立?尧国宣布过自立,大燕根本不会来人,也不会因此遭受巨大损失!

    “陛下何出此言!我国并未接到贵国自立国书!”

    “朕继位当日,便已经昭告天下自立,并在三日后,箭射国书入嘉陵关!”纳兰述理直气壮,“你们敢说没收到?”

    使者直着眼睛。

    “箭射……”

    箭射国书入大燕嘉陵关?自从纳兰述占据尧国国都,皇位已经注定要落于他手之后,大燕便将尧国视为敌国,紧闭关门,加派军队,日夜巡守,两国边境士兵也时有摩擦,动不动便有冷箭射入对方的关城,双方都出动神箭手拦截对方冷箭,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在意某支带有“国书”的箭?

    早不知道给射到哪个臭水沟去了!

    “我方射出国书之前早已通知大燕,并连射三封!”纳兰述一脸诧异,“别告诉我三封都没看见!”

    使者冷汗滚滚——越是连射越会被拦截,而且双方对射,从来不会仔细听对方说什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纳兰述大笑,“九蒙纳兰氏当初在九蒙高原,就以皮粗肉厚闻名,如今十代之下,此术修炼得越发炉火纯青,佩服,佩服!”

    使者脸红如血,一口血喷在地下。

    此时傻子也知道被阴了,但是又能如何?可怜大燕,之前已经因为纳兰述暧昧不明的态度,暗中损失难以估算,原还想着大殿之上,待纳兰述宣布自立,义正词严质问,就算要死,也要令尧国颜面扫地,好好一振大燕泱泱大国之风,不想到最后,被羞辱到死的,还是自己。

    据说消息传到燕京,纳兰弘庆当即吐了一口血。

    纳兰述把大燕使者羞辱到底,却出乎众人意料,并没有杀任何一人,也没有留他们在京城逗留,以“两国之争,不斩来使”为名,将他们迅速驱逐出了尧国。

    使者拣了一条命,也就没有了拼死为大燕争气的想法,赶紧回国。

    但这队人,在接近大燕嘉陵关的时候,忽然失踪。

    当时使者队伍已经出了尧国国境,大燕远接出的军队,是亲眼看着尧国护送的人,将大燕使者近乎押解一般送来的,虽然态度恶劣,但确实是完好无缺交到他们手上。

    但就在当晚,这队人失踪,大燕军队遍寻不获。

    七天之后,消息传来,大燕使节一行人,被大庆铁骑截杀,死于原冀北涡山附近,也就是现在的大庆国土上。个个死得奇惨,先中毒,后被禁,最后拖在马匹上拖出十里地,尸骨零落。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怎么会跑到庆国地域,又死在庆国,他们的尸首莫名其妙出现在庆国和大燕边界,身上的伤痕,是红门教的独特武器所造成。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红门教是沈梦沉所有,是他的建国之基,这笔帐,无论如何也得算在沈梦沉身上。

    哪怕明知道里面有猫腻,但大燕也不得不摆出兴师问罪架势,西线大军二十万开拔,压往青阳山脉附近。

    大庆也不能示弱,当即陈兵边界。

    两个紧密相连的国家,迅速进入了战备状态。

    近在咫尺的尧国,却完全没有动静,像当真和这事无关。

    消息传遍天下,西鄂羯胡的掌权者,苦笑摇头,而稍远的东堂南齐,两位皇帝同时大笑。

    “好狠的纳兰述!”

    云雷的第一轮比试在三天后结束,君珂并没有去关心战斗的结果,每隔三天,她会去沈梦沉的宅子,解自己的毒脉并助他平定体内的真气。

    双方已经达成协议,在这段古怪的和平时期,双方护卫都会约束在一个可以随时被主人召唤的地带,允许靠近,但互不干扰,以免红门教和尧羽卫两大死对头,见一次打一次。

    君珂惯例先去看做人质的梵因,还没到他住的屋子,忽觉一道人影倏忽便逝,方向正是从梵因屋子里出来。

    君珂一惊,担心梵因安全,不敢去追,匆匆进了梵因屋子,“大师,刚才……”

第739章 身世之谜(3)

    屋子里,梵因手撑额头,默然端坐,似乎正在凝神思考,听见她的声音,抬头微笑,“你来了?刚才怎么?”

    君珂一怔,她明明看见有人出入梵因住处,但梵因一脸无辜令她无法问下去,只好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上前给他把脉,衣袖一动,一枚药丸落入梵因掌心。

    这是她让柳杏林拿出的解毒丸,来给梵因试试能不能解去沈梦沉的禁制,四面都有耳目,她不能不小心。

    从梵因处出来,照例先给她解脉,沈梦沉在温泉门口等着,几天不见,他神色又憔悴了些,两人默默在温泉前对视一眼,君珂先偏过头去,身子一闪抢先进去。

    沈梦沉神色自若地跟进去,慢慢脱衣服,君珂已经泡在了温泉里,长剑搁膝,闭目入定,看也不看他一眼。

    哗啦微响,沈梦沉入水,君珂的心砰砰的跳起来——今天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刺激自己?

    “最近每夜都在写信?”沈梦沉的开场白令君珂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愤怒,然而对面雾气里,若影若现的修长光洁身躯,令她霍地闭上眼睛。

    “你还真的挺会装样。”沈梦沉淡淡讥嘲地笑,“你明明知道尧羽卫会偷出那些信,送给纳兰述,还装模作样将信封在石头里,你累不累?”

    “感情的事,你懂?”君珂语气比他更讥嘲,“哦不,皇帝陛下,我错了。和你谈这些,本身就是最浪费感情的事。”

    “纳兰述很懂?”沈梦沉一笑轻轻,“很懂的话,他为什么任你远走?”

    “很懂的话,他为什么让你受辱,去点那守宫砂?”

    “很懂的话,他为什么明知道你不想做皇后,还要用天命星盘捆住你,让你不得不做?”

    “很懂的话,他为什么没有立即遣散前朝后宫,让你面对那些女人,暗示你将要到来的后宫局面?”

    “够了!”

    “有种人确实很懂感情,”沈梦沉加重那个“懂”字,讥讽之意浓厚,“很懂利用感情!”

    “沈梦沉你住嘴!”

    哗啦一声,温泉不拍自涌,君珂身周热流涌动,水波溅起数丈高,撞上屋顶重重落下。

    她霍然站起,激飞水花,横身抽剑,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落下的热水浇的还是被气的,水波轰然落身的那一刻,她再次听见了那细微的脆裂之声。

    “咔。”

    轻微一声,却将她抽出一半的剑势止住,对面沈梦沉双臂撑在池壁,悠然后仰,摊开身体,一副自在神情。

    雾气氤氲,碧水之上,他散开的黑发如瀑落地,一身肌肤质感如玉,胸口一线琉璃玛瑙般的深红,色彩鲜明,雕像一般的力与美。

    君珂立即转身,落空的剑狠狠迫在水面,发出沉闷的轰响,随即她头也不回走出去。

    门开,带起微冷的气流,雾气迤逦里,沈梦沉忽然发出低低的叹息。

    “主上永远都是胜者,只要您愿意。”屋顶上有人赞颂。

    “你错了。”半晌沈梦沉答,“我宁可失败,也不希望,她的愤怒和失控,只和纳兰述有关。”

    君珂从室内出去,自己烤干了身体,靠在门边平息呼吸半晌,神色已经恢复了镇定。

    有些事,和沈梦沉这种人没必要解释,她和纳兰述彼此心知便好。

    少顷,沈梦沉从内室出来,看君珂平和的神色,眼底黝暗的光芒一闪而过。

    “走吧。”

    手指在墙上拂过,快到君珂也看不清手法,密室的门已经缓缓打开。

    这是沈梦沉用来治疗他的内伤的密室,一色的黑,铺着鲜红的毡子,色彩十分浓重压抑,君珂每次看见那鲜艳的红毡,都恍惚觉得那是浸透了鲜血染成。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连呼吸都觉得窒闷,沈梦沉却好像回到了家般自如,他坐在鲜红的垫子上,倚着黑色的墙,整个人便像和这两种色彩融为一体。

    他是黑夜之子,一路踏血前行,呼吸都是淡淡的死亡气息。

    密室里两人盘膝相对而坐,各自在九转玲珑塔中倒出一滴黑色的药汁,滴在掌心,随即一掌抵在对方心脉,一掌相接,沈梦沉低沉的声音,响在君珂耳侧。

    “我的内力,每十年都会出现一次截断,现在你已经帮我安定了第一第二层内力,今晚是个关键,我需要你替我冲破第三层。”。

    “你每隔十年的一次截断,其实也是你的内力提升关键,对不对?”君珂道,“过得去,你再上层楼,过不去,你便走火入魔。”

    沈梦沉微笑,轻轻道:“你有时太聪明。”

    君珂冷哼一声,知道他的意思是她有时太笨——比如和纳兰述一起。

    “我们是同脉之体,并且这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当我们相互接近施展同脉时,极有可能刹那间心意相通,各自感知到彼此的情绪,恕我提醒你一句——请记住抱元守一,不要被心魔所侵,如果你走火入魔,我是不会耗费功力救你的。”

    “什么意思?”君珂一怔,“心魔?那我以大光明法压制便是。”

    “不可以,两种功法一旦冲突,你会更快走火入魔。”沈梦沉笑容似有深意,或许还有淡淡悲凉,“小珂,你不是一向讥嘲我无情恶毒不配为人吗?或许今天,你便可以看看——”他笑着,贴上君珂掌心。

    “轰!”

    仿佛天地忽然一黑,君珂浑身一震,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觉得身周一片空茫。

    四面温软如水,却又不是寻常的流水,温暖而微微粘腻,身周有人呼吸,细弱至几乎不可辨,她细细地听,一、二……

第740章 身世之谜(4)

    忽然身子一颤,顺水流出,天光大亮,随即听见仿佛婴儿一般的大声啼哭,啼哭里还有许多纷繁的声响——惊呼、哭泣、衣袂带风,兵甲相撞、杂沓脚步……所有的声音,都透出一股惊恐和绝望的气息,她微微颤抖起来,也觉得惊慌畏惧。

    忽然又是一片空茫,所有声音消失,成为真空,这段真空感觉还算温和,虽然有些不安和迷茫情绪,但总体是平静的。

    就在平静的最高点,仿佛星光呼啸而来,撞入她的心怀,世界在怀抱中碎裂,炸开这人间所有压抑痛苦的情绪,那仿佛是人间一切负面情绪的总和,黑暗、疼痛、绝望、迷茫、无奈……颠覆的命运,被迫的抉择。

    这些可怕的情绪刹那间潮水般涌来,将她灭顶,来势如此汹汹,她没有丝毫准备,瞬间便被那黑潮湮没。

    君珂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负面情绪可怕如深渊,突然令她堕入,她急速下降,在飞旋的黑暗里脸色苍白。

    沈梦沉忽然睁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几分犹豫几分冷。

    ……负伤雨夜狂奔的孩子,无助扑倒在尸骨上的幼儿、以生死为戏耍,以血肉为追逐,撕裂与欺辱,背弃和放逐,永无止境的杀戮……漫漫长路,不见微光……

    君珂脸色越来越白,浑身颤抖越来越厉害,体内真气翻滚,冰冷的潮流如黑色毒蛇,流窜于她的奇经八脉,她和沈梦沉相连的手掌,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两掌之间,一股黑色气流若影若现,那气流慢慢向她靠近,将她掌心浸染成微黑,随即又消失不见。

    “主上,”一道人影飘落在他身侧,正是先前和沈梦沉说话的人,“我来助您一臂之力,将真力倒灌……”

    “慢着。”

    那人一怔,急声道:“主上!”

    这是整个治疗中最关键的一环,只有靠同脉之体才能解决,沈梦沉练的毒功,天下第一霸道,每到一定时间,必定引起反噬,到时候要借助同脉之体,真力倒灌,再疏导回体,经过同脉之体的分担沉淀,再回到他身体的真力,会更加精纯。

    君珂的作用,就好像一个提纯的导流管。

    但在疏导过程中,因为心脉相通,那些在黑暗和阴毒中长久浸淫修炼出的气息,也会侵入同脉之体的身体。并对这人日后的修炼产生影响,如果同为黑暗内力,倒也罢了,但如果身上有冲突的功力,那么必将留下巨大隐患。

    当然,这本不是沈梦沉会考虑的事,他必须将那些气息留下,否则不足以完成自己的真力引流,一旦不能成功,给他的后果也是可怕的。

    “她修炼的大光明功法,和我的气息太抵触了,承担不起……”沈梦沉闭上眼睛。

    那人苦笑——你的气息,谁能承担得住?不是有那样可怕经历浸淫出的气息,又怎么能违背人力,练成毒脉?

    “主上。”他道,“您不可收回,否则就算渡过这一关,功力难增还是小事,后果更加难测……”

    “啊!”

    他劝说未毕,浑身颤抖的君珂,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嘶叫,眼睛瞬间一片血红!

    刹那间眼底倒映冷月如钩,幽幽树影,树影下华衣翠钗的女子,微笑着伸手抚摸……忽然那女子脸色一冷,一柄匕首狠狠扎入,血光溅起……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之前一直只能感应到情绪,她已经不堪负荷,此刻忽然脑海中鲜明地展开这副画面,不,不是画面,是真实的一切,真实地令她感觉那是自己,感觉到最初的欣喜,之后的惊诧、绝望、不解、冰冷、然后,便是疯狂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抛弃我还要杀了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欺骗我——

    君珂一窜而起,腿像那记忆画面中的孩子一般,疯狂地踢了出去,砰一声仿佛踢在实处,恍惚中好像看见那华衣女子踉跄倒下,含泪的痛苦的眼睛……看见之后的锁链白骨地狱折磨……

    “君珂!”

    一声低喝,君珂大叫的那一刻,沈梦沉霍然收掌,整个人扑了上来。

    他一把将君珂扑倒在身下,双臂锁住她的肩,双腿绞住她的腿,死死压住了她的挣扎,一低头看见她眉宇间黑气,眼神一闪。

    随即仰头,长长吸一口气,刹那间脸色一白,而胸口琉璃晶红流光闪烁。

    “主上!”一直在身边护法的那人,惊呼着要阻止,沈梦沉一转头,狠狠盯了他一眼。

    他一向姿态散漫,少有这样的神情,那人接触到这目光,惊得浑身一颤,立即后退,消失于梁上。

    沈梦沉一口长长的气吸完,一低头,压在君珂唇上。

    一阵微微的气流涌动之声,君珂眉宇间黑气开始变淡,挣扎却没有停止,她毕竟不是天生练毒功,体内一大半真力倒和沈梦沉的真力冲突,此刻全部被激爆发,周身起了濛濛白光。两人在红毡上翻滚,如果不是沈梦沉一开始就绞住了她的全身,此刻便是又一场凶猛的近身搏杀。

    但就这样,沈梦沉几次都被她险些挣脱,沈梦沉干脆用肘夹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夹得险些闭过气去。不管她在底下怎么踢打他,死死不放君珂嘴唇,到最后几乎是咬住了她的唇。

    “停住,不许靠近——”

    “快滚!”

    “你干什么!”

    “放开她!”

    一阵兵刃相接之声,声音越来越近,密室门轰隆一声,白影一闪,梵因当先出现在门边。

第741章 身世之谜(5)

    他一眼看见室内景象,便呆了呆。

    两个身份尊贵的高手,如野兽一般在地上挣扎,两人衣裳未干,一番厮打破碎大半,各自肌肤微露,在强力摩擦中泛出一片片嫣红,君珂的黑发散乱铺了一地,而沈梦沉死死压在她身上,咬住了她的唇——

    见此一幕,佛也有火!

    梵因衣袖一挥,刹那间华光斑斓,如漫天烟花迸射,轰然一声,重重落在沈梦沉肩上。

    “放开君珂!”

    他一向行事光明,出手不忘提醒,也不攻击要害,但他震怒之下,动用了金刚杵,佛门宝器,三分力道也有千钧之力,砰一声,沈梦沉肩上血花绽开,传来细微骨裂之声。

    屋顶上人影连闪,几位护法落下,护在沈梦沉身前。

    白影频闪,尧羽卫跟着梵因也到了,虽然被红门教赶来的人拦在门外,但灵巧的尧羽卫,还是从人缝里隐约看见了里面的一切,顿时热血如沸,怒发似狂!

    “沈梦沉,你该死!”

    砰然大响,星花连闪,红门教徒纷纷倒地,几道红光从人缝里穿过,击在一直没有回身的沈梦沉后背。

    沈梦沉身子向下一栽,喷出一口鲜血,此时君珂脸上黑气全去,霍然睁眼,眼神虽微红,但精神已经清明。

    她一睁眼,便觉得喉间一热,一股腥甜,再一看,沈梦沉脸色苍白,俯在她身上,微微合眼。

    而身前纷乱,尧羽卫和红门教打成一团,梵因脸色发白立在门边,红门教愤怒,尧羽卫悲愤,一声声大叫,“你们敢辱我皇后……”

    君珂晃了晃脑袋,她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鲜明地记得最后看见的那一幕,那一幕令她浑身森冷,到此刻肌肤都微微起着栗子。

    而体内狂涌的冰冷的潮虽已散去,但那种黑暗绝望的感觉,还是让人宁愿死上一次,也不想再次邂逅。

    “住手!”

    一声大喝惊得众人回头,便看见君珂缓缓从地上坐起,拢起衣服,随手扯过一匹红毡披在身上,淡淡道:“我没事,不必惊慌。”

    梵因定定看了她眉宇,又看了看沈梦沉,垂下眼,眼神里苦笑一闪而过。

    不该犯这错误的,只是心急太过……

    心急太过……梵因忽然颤了颤。

    这四个字,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梵因闭上眼睛,心经默念,衣袍无风自摆,半晌之后,将一个盒子轻轻放在地下,对沈梦沉微微躬身表示歉意,才道:“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君珂知道这是给谁的,叹了口气。

    尧羽卫还想说话,但看着端坐的君珂,她头发凌乱,有点狼狈,但眉宇平静高华,气质凛然不可侵犯。

    一个真正受了侵犯的女子,不可能还能保持这种神情。

    尧羽卫安心了,无声退出,继续退回原处保卫,红门教也渐渐散回各处,并将沈梦沉抱回内室疗伤。

    君珂依旧坐在原地,她想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想再去想为什么能突然看见那一幕幕,但无论怎么逃避,那画面依旧一遍遍冰冷地在她面前闪回,一遍遍将她按进回忆,让她去体验那一刻的绝望和悲凉。

    君珂呆呆地坐着,她不想低沉,不想回忆,她觉得她该坦然,该得意,该幸灾乐祸,大笑而去。

    可是她最终一垂头。

    啪嗒。

    落下泪来。

    云雷十日一轮比试,第二轮第一场,恰好是除夕。

    往年都是在年后才展开大比,不会正好轮上除夕,今年之所以提前,是因为每年正月十五,是宗族祭祀之日,已经水火不容的云家和雷家,都希望在祭祀之日前决定乾坤,把碍眼的人彻底清出祠堂。

    第二轮分为三场,内容由几位家主各自提出,然后随机选定,一般来说,都是骑射、单独对战、小型群战几种,也有考校围猎和诸般杂艺的,相对来说比较少。

    一大早练武场挤满了人,宗族大比是大事,即使还要准备年节,每家每户还是派人前来参加或观战。

    君珂来的时候,一堆人唰一下转头,寻找令她一夜成名的十八恶狼。

    没有!

    居然没有!

    云雷人露出诧异表情——没有那些恶狼,这悍马敢死队怎么过关?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指望那些恶狼,混过第一关没问题,指望靠它们走到底,绝不可能。算这悍马敢死队聪明。

    没有了狼,云雷人的注意力也便转移,君珂先去和雷家打招呼,除了司马嘉如对她点头外,雷家没人有心思理会她。

    雷家翘首盼望云雷军队伍和那位神秘的面具人,期待着惊喜,甚至接触过每一支胜出云雷第一**比的队伍,当然,没有把悍马敢死队考虑在内。

    所以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君珂热脸碰上冷屁股,也无所谓,笑笑便离开,又换了一套衣服,戴上面具,带着红砚丑福和已经出场过的几个奴隶,排在所有参战队伍的最后。

    台上,有人捧上事先写好的签盒,并没有派长老上去抽签,而是由昭德寺主持上来,将签盒连振三次,落下三块签板。

    昭德寺主持净尘,向来不涉入任何派别,深得云雷人敬仰和信任,历年也是由他担任此事。

    签板落下,净尘的声音传遍全场,“围猎、药物、城防战!”

    底下轰然一声。

    除了最后一项的城防战,是小型战争模拟,属于常规比试项目之外,前面两项,都是很少出现的冷门。

第742章 伟大的兔子(1)

    雷家勃然色变。

    云家高手众多,围猎肯定无人能及,而药物——在这云雷高原,还有谁用毒使药,超过苍芩老祖这一系?

    别的不说,药物这一比,云家准赢,因为云家拿出的东西,必然是属于苍芩老祖的,而在整个云雷,没人敢赢传说中心胸狭窄,最不能忍受失败的苍芩老祖。

    今日赢他一次,日后被他毒死全家怎么办?

    议论声嗡嗡,云家面有得色,云青宇对身边父亲低笑,“爹,咱们云家,可真是如日中天,净尘大师都悄悄帮咱们。”

    他认定父亲已经和净尘做过手脚,云家家主却摇摇头,“净尘大师从不介入云雷之比,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云青宇一愕,云家家主捋须笑道:“许是这一次,老天也帮咱们吧。”

    “哈哈。”云家人齐齐微笑。

    “嘿嘿。”君珂也在笑,这场中确实有人作弊,当然不是云家,是她。

    “今日三场比试,人员不得变动,其中围猎之比,只限一个时辰。”台上主持在宣布规则,“胜出的三十队,各出十人,分别在三座指定的山头围猎,不得超越划定的地界,一旦越过地界,可以向越界者出手。允许互相出手抢夺猎物,也允许各自组合狩猎并公平分配,以猎物多者为胜,每只猛兽抵十只普通野兽。”

    君珂一听,便觉得云雷大比,果然有可取之处,处处体现了竞争的实质,便是一场狩猎,也考验人的意志、单兵作战能力、团体合作能力,以及精准的判断力。

    允许组合狩猎,会促进强强联合,早一步将实力不足的队伍淘汰。

    允许抢夺猎物,会使每个人加强警惕和防备,任何时候都不懈怠,也增加了比试的难度。

    允许向越界者出手,这是云家摆明了要在狩猎之中,先想办法剪除雷家的势力了。

    君珂心念一闪便将这里面利弊想了清楚,随即要报上名单,今天的十个人名单,是既要参加狩猎,也要参加药物和后期的城防战,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最好是全才才行,各队都煞费苦心在选人,君珂随随便便,最早交了名单,她自己、丑福、尧羽队长阿古、两支柳,然后随便几个奴隶凑数,当然,名字都不是本名,孙悟空李元霸猪悟能阿帕奇随便用,君珂原本想让阿古充当猪悟能的,可惜阿古作为尧羽人,早已听说过当年武举上那个“孙悟空猪八戒二男争一僧”的故事,抵死不从,所以这个名字最后归了丑福。

    之后进行抽签,每十个队伍分一个山头,在云雷旁侧的龙胜山狩猎,她分在左侧山麓。

    分在一起的队伍,一开始都选择了相互合作,毕竟山大,十个人的狩猎一个时辰内未必能发现猎物,而且还要提防他人出手。

    雷家的队伍也在这一批中,很自然地,以雷家为首,众人头碰头地商量完了狩猎的具体安排分工,随即一声招呼,齐齐上马,飞也似地冲左侧山麓去了。

    “喂,你们忘记我啦?”君珂在后头追,“你们还没分配给我任务呢……”

    雷家带队的正是雷昊,头也不回扬鞭一抽,“你们?跟在后面拣兔子吧!”

    场中一阵哈哈大笑,别人都成群离开,君珂孤零零地立在场中,带着红砚丑福跨上她们的老马,在哄笑声里落寞地出了场……

    一出练武场,眼看那些狩猎的人纷纷下马入山,君珂冷笑一声,挥挥手,让红砚去买菜准备年夜饭,其余奴隶都留下,呼哨一声,召唤幺鸡。

    等了好半天,幺鸡才鬼头鬼脑从街角窜出来,屁股后面还粘着一只花母狗。

    “哟,恋爱啦?”君珂说,“长得不错,今儿日子也好,要么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你倒插门给嫁了?”

    幺鸡立即一脚蹬飞了那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大屁股母狗……

    带着丑福和发春的幺鸡,君珂不急不忙进了山,又换了一套衣服,是那晚在城外和雷家谈判时的神秘人装束,戴上面具,哪都没去,在两处地域交界处,选棵树爬上去睡觉。

    幺鸡蹲在树下,发出一阵幽沉的声音,滚滚自山林中扩散开去——“儿郎们,今天有清查行动,都给我躲在洞里别出来!”

    三座山头隐约响起长嗥回应,随即便安静下来。

    那长嗥声惊得所有队伍都抬起头来,目光警惕,云雷人都听得出,这是山脉中两大兽王的吼声。

    各自对视一眼,众人都决定,不要往那个方向去。

    树林里不断有唰唰脚步声,衣袂带风声,呼喝纵跃之声,弓箭猛射之声……一堆人在山中满头大汗寻找,君珂呼呼大睡。

    “……怎么回事,半个时辰了,一个猎物都没见着!”隐隐传来低语,“咱们的诱饵以前百发百中,今天也不灵了。”

    “时辰不够了,不如来看看左麓这边,雷家那批的队伍不知道有猎物没有,有的话,嘿嘿……”

    这是云家及其组合的队伍,不用说,他们一无所获,必然将主意打到抢夺对手猎物上。

    这个时候,雷家也已经搜索到了边界,散开在四面寻找猎物踪迹。

    “什么人!”雷昊忽然听见一点风声,霍然抬头。

    云家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对面。

    “二少,战果如何?给兄弟们瞧瞧?”

    “滚!”雷昊一口唾沫喷在对方脸上。

    “不识抬举!上!”

    人影纵横,枯叶纷飞,积雪碎屑狂舞,两队人立即缠战在一起,雷家这边毕竟经过君珂的削弱,实力不足,且战且退。

第743章 伟大的兔子(2)

    雷昊后退时,一不注意,踩到以前猎人布下的一个陷阱,一声惊呼,身子向后一倾。

    在他身前的是云家第二代的一个子弟,手中长刀原本是刺向雷昊肩膀,此刻身位一变,便落向了雷昊的心口。

    这人眼神一狠,并没有改变刀向——杀了也便杀了,还是功劳一件!

    刀光森冷,直刺胸臆,雷昊绝望地闭上眼睛。

    “咻。”

    白光飞射,激飞落叶碎雪,啪一声击上那云家子弟的刀背。

    一声炸响,刀身霍然碎裂,镜面似的碎片四散飞起,携着被刀风卷起的干冷的雪,咻咻射在云家队伍那些人身上。

    噗通一声雷昊落入陷阱,好在陷阱里已经没有地刺,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抬头,便看见对手身子斜斜撑在陷阱边,脸正对着他的脸,满面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脸上。

    雷昊惊得向后一退,此时云家被碎刀所伤的人,惨呼声才响起。

    “哪位高人救了我……”雷昊喊出一半,霍然闭口。

    陷阱边不知何时多了条人影,黑袍垂地,铁质面具,鬼魅般神秘幽深。

    雷昊仰头呆呆看着,他在地下陷阱里,对方站在地面上,从他的角度看对方,便觉得高大无伦。

    “你是……”他想起父亲关于那神秘人的叙述,顿时大喜。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君珂控制着声音,冷冷截断他的话,“这边的人,交给我。”

    “是,是。”雷昊死里逃生,爬上陷阱,心中充满绝处逢生的狂喜。

    “原来先生早已到了,不知先生打算何时出手?”他试探。

    君珂冷冷瞥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

    雷昊不敢再说话。

    “去吧,输几场没关系,最后的胜利我会给你们。”君珂淡淡道,“转告你父亲,记住他答应的事。”

    “是。”

    雷昊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云家嫡系队伍,都被君珂那一刀的碎片击中穴道打昏,其余临时组合依附云家的队伍,此时早已做鸟兽散。

    君珂一挥手,丑福等人从树上跃下,拎起那些俘虏,搜索了一阵,随即有人报告,“主子,大概是这个。”

    那个负责搜索的奴隶,举起一红一绿两个小布囊,里面都是各种药物,君珂拉起那男子手掌,指甲边缘微黑,想必长年练习毒功所致。

    “等下药物比试,应该就是他上场了,苍芩老祖的弟子?今天我倒要见识下,苍芩老祖名闻云雷的毒功,到底如何?”

    君珂一声呼哨,片刻,阿古背着柳杏林赶到了,君珂把那两个装满药物的小布囊递给他,柳杏林闻闻红色袋子,笑了,“不过如此,比起沈梦沉,还差一截。”

    “那是毒祖宗。”提起沈梦沉,君珂微微出神,随即叹息一声。

    柳杏林从随身囊袋里摸出几颗药丸,道:“我的药足够对付。”

    君珂和丑福等人吃下解毒丸,柳杏林提起绿色袋子,“这里面药物很奇特,不是毒药,可能是某些比较少见的药材炼制的药丸,非常难得,可惜这是别人的东西……”他一脸遗憾,搓着手,却坚决地将手指缩回去。

    君珂一把拿过那个绿色袋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样不行!”柳杏林吓了一跳,“不告而取谓之偷也……”

    君珂二话不说,从他腰间解下一个药囊,把绿袋子里的药丸和柳杏林药囊里的都倒出来,互换,然后把换过了的绿袋子,系回那人腰间。

    “你们交换了,就不算偷。”君珂微笑,拍拍手。

    “可是……可是……”柳杏林结巴,“我那药囊里都是毒药啊……”

    “傻了吧你!”后跟上来的柳咬咬,啪地给了他一个爆栗,“都是药,有什么区别?对苍芩老祖的徒弟来说,肯定你的毒药更好更有用嘛。”

    “是吗?”柳杏林满脸茫然,求援地望向所有人。

    丑福咳嗽,阿古转头,奴隶茫然。

    “是的!”君珂柳咬咬,两个最无耻的女人,大力点头,齐声说。

    “咬咬!”反应过来的柳杏林,将药抛在一边,热泪横流地去拉柳咬咬衣袖,“你终于肯理我了!”

    “哼!”柳咬咬一把甩开他,昂起头,挺起胸,大步从跌倒的柳杏林身上跨过……

    一个时辰已经到了,练武场中人山人海,都在翘首盼望回归的队伍。

    钟声三响,最先出现的是雷家那一组九个队伍。

    他们喜笑颜开,英姿勃发,飞驰策马而入,满场欢声雷动。

    “雷家最早回来呢!一定满载而归!”

    “瞧雷二少那眉飞色舞的模样!”

    “快看看猎物多少!”

    台上,雷家固然狂喜,云家及其派系却齐齐变色——怎么可能?

    “昊儿!”雷家家主欢喜得从台上奔下,亲自迎接儿子,“战果如何?”他看看众人马后都没有猎物,更加兴奋,看来猎物太多了,已经带不回来,“你们的猎物呢,是不是雇车去拖了?快快,家族武士,快些派人去接……”

    “是啊,猎物呢?”众人齐齐围上来。

    “猎物——”雷昊骄傲地从马屁股后摸出一样东西,高高提起,“在此!”

    雷家家主踉跄后退一步。

    满场观众倒抽气,四面出现真空。

    台上面色铁青的云家等人一怔,随即捧腹狂笑。

    “我的天!好丰盛的猎物!”有人夸张地张开双臂。

    “雷家二少确实该骄傲,这么肥硕的……”有人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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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版简介】
谁说异能者便得乖乖在研究所做小白鼠?乱世王朝自有她大显身手处。
一穿越就得替人代死?祝你抄家灭户。
将军府假娘恩将仇报?堵你逃生之路。
高贵冷艳抢咱男友?骗你彻底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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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无争的不容于世,无心结仇的步步被逼,这混账世道教人难活,反了吧?METOO!
成名、夺嫡、乱国、掠情。天神之眼,金光漫越,看血肉体肤,看人情冷暖,看爱恨百态,看云涛怒卷——看天下舆图,繁华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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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骄子【云中龙】:这世间丘壑,天下经纬,都在我胸中,原本再无多余位置,如今勉强可以装一个你,过来。
君珂:居住面积太低,不利于生存指数,谢谢。
佛门高士【龛里花】:相逢早知是劫数,不过,也不妨拿命来赎。
君珂:神棍,佛喊你回家吃饭。
再腾云【霞间青鸟】:我曾从那门走出,最终却不得不心甘情愿再次走入,刀山血海,阿鼻地狱,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去吧,或者在尽头等我,或者在开端,照亮我的山河万朵。
君珂:我选择在中间挖坑,怕什么,去推呀。
掩踪迹【雪里白狐】:我打算做你的男人……啊,不用这么热情扑过来感谢我。
君珂:我的电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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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B版简介1】:
“你了解过她吗,你懂得过她吗,你知道坑爹不是挖坑埋爹,尼玛其实就是太阳吗?你连她说什么都不懂,你敢和我抢她?你拿什么和我抢?拿你的勃勃野心还是百万雄军?抱歉这些我也有,但我觉得拿这些去抢女人真是太没意思了……哦你在流血,伤口好大,需要包扎吗?别用医官那些糊弄人的草药白布,我送你一个,干净、透气、妥帖、三百六十度运动不侧漏,特大号39公分苏菲绵柔夜用创口贴……哦不用谢我,她给的。”
【二B版简介2】:
一场计划外穿越——坑爹!
一场意料中谋杀——尼玛!
YEAH!此地女人稀少——发了!
SO,男人可以抢妻——搞咩!!!
哦,生活质量不低——混咧。
啥?转眼家破人亡——你妹!
啊?重生都得牛逼——扯吧!
唉,蛀虫生活幻灭——跑呗!
现代异能者跑路过程中与乱世王朝的亲密接触,杀大王头,饮觥中酒,簪殿上花,销万古愁,运慧剑夺龙首,携美男天下游,买一送一别讲价,单程旅途不包邮。
亲,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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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版简介】:
浪淘沙
落雪旧貂裘,四海舟头,山河横纵少年游,谁欲吾亡己先死,吾命吾收!
运剑犹未休,电射天酋,一腔碧血破金瓯,莫道夙缘无意转,天定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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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隶属于“天定风流”系列,词为该系列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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