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苏云泽和谢觅儿出现
可坐在一隅的墨诗柳，突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朝墨氿这边看来，最后与顾未央交汇一眼。
顾未央蓦地冷静下来，朝墨氿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墨氿一愣，不着痕迹地朝墨诗柳那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顾未央这么鲁莽性格的人，居然跟墨诗柳对视一眼就冷静了？
她记得，顾未央和墨诗柳原本就是好友，不过上次让她三言两语就挑拨离间了，好像就没有怎么走到一块了？
怎么突然就和好了呢？
而且，顾未央这么高傲自负的人，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墨诗柳就能劝住的。
她们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墨氿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她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目标都是自己。
毕竟，这种被毒蛇盯住猎物的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殿内世家也差不多都到齐了，有相好的夫人小姐多数是凑到一块聊天去了，一下子便也热闹起来了。
墨氿倚着身子，一杯酒一杯酒得下肚，即便酒量很不错，可酒意也微微熏了上来，脸逐渐绯红起来，若是此时有人注意到墨氿，谁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女子肌肤赛雪，眉眼妖冶精致，本就是蛊惑人心的绝世美貌，脸颊红晕漫开来，那红唇也沾染酒液变得娇艳欲滴，此时真如含苞待放的花儿美得不可方物。
苏瑜瞥了一眼过去，真觉得墨氿是不能喝了，“你别喝了。”
墨氿挑眉，“怎么不能喝？”
“你看看你的样子，再喝下去就出事了！”苏瑜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夺下墨氿手里的酒杯。
墨氿伸手想去抢，殿内突然喧哗起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镇南王，是镇南王……”
女眷们娇羞的声音传来，墨氿抬眼看过去，才见到姬玄从殿外的长廊走来。
今日是宫宴，他却没有多重视，随意穿了身浅红的袍子，不见花纹，也不见多余的坠饰，他仿佛当自己是来散步的，而不是来参加宫宴。
只是，即便是简单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也比在场的年轻才俊好看极了。
终其原因，他这张旖旎艳丽的脸就足以让人倾倒了。
女眷对他只会惊艳疯狂，而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却只能跟女人似的露出嫉妒的眼神。
只要姬玄一出现，目光便会聚集在他身上，好像与生俱来便拥有万众瞩目的吸引力，这些公子哥对姬玄总有说不出的挫败和妒忌。
墨氿轻声嘟囔了一句，“红颜祸水。”
苏瑜没好气地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墨氿不爱回答了，撇撇嘴撑着下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时，殿内又再度喧哗了起来。
“是三殿下！三殿下来了！”
殿外长廊站了一对男女，男的镂金勾线锦袍，墨发玉冠束起，剑眉星目，比刚刚的姬玄虽然容貌差了不少，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相容，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娇俏玲珑的女子，桃粉色的广袖流线裙，勾勒出她不堪一握的腰线，再配上她那楚楚可怜的面容，真让在场的男人都不自觉的心生怜惜。
看着，还真是郎才女貌。
只是有人突然觉察出不对劲来，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等等，三殿下旁边的小姐……是谢家千金吗？”
“宫宴这种场合，居然还和谢家千金一起出席……景宸郡主可就坐在这呢！三殿下是想当众打郡主的脸吗？”
“难道三殿下这是要退婚的意思吗？”
听着身边议论纷纷的声音，谢觅儿唇边的笑意如何都掩饰不住。
对，就这么继续讨论下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云泽喜欢的是自己，她才能更好地上位！
她满腹得意地走在苏云泽的身旁，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委屈担忧的样子，轻声道：“殿下，这么多人都看着，事情不会闹大吧？我不想让你难做。”
“没事，我在。”苏云泽握紧谢觅儿的手。
殿内一阵哗然，多少目光集中在苏云泽和谢觅儿交叠的双手上。
看这两人郎情妾意，情比金坚，众人的目光就不禁看向一旁端坐喝酒的墨氿，他们比起歌颂有情人，更想看到这段感情中的第三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虽然京城一直有传言，说墨氿不再痴迷苏云泽，但终归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还是自百花宴后，墨氿跟苏云泽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
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好戏看呢，他们都期待极了。
其他人的喧嚣与墨氿毫无干系，她趁苏瑜看过去的瞬间，将酒杯夺了回来，又偷着喝了几口。
苏瑜哪里顾得上酒杯还在不在，对着那些看好戏的人怒怼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
这边的动静也让谢觅儿注意到了，她看着那边独自斟酒的墨氿，心里便隐隐有些暗爽。
因为苏云泽的心在自己这，所以才要借酒消愁吗？
墨氿，你也会有今天吗？
谢觅儿眼神幽暗，旋即冲一旁的苏云泽小声道：“殿下，郡主就坐在那呢，我们还是分开吧。”
说罢，她便松开苏云泽的手。
可苏云泽反手牢牢握住谢觅儿的手，毫不避讳地大声道：“就算墨氿在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让她看看，你才是我心爱的女人！”
说话时，苏云泽的目光紧紧跟在墨氿的身上。
他在期待墨氿的表现。
虽然这样的想法难以启齿，可他就是想见到因为自己带着觅儿高调出场而暗自神伤的墨氿，他就不信，墨氿当真会一下子不喜欢他了，一定之前的那些表象都是她假装出来的。
众人也在看墨氿，他们和苏云泽一样，都在等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是被激怒后的抓狂，还是被打击后的神伤？
他们绝不会同情墨氿，而是像慢条斯理的毒蛇一样，等着她露出破绽后再一举攻击，把她的高傲啃咬得丝毫不剩。
谢觅儿忍着心头的狂喜，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不要太失态，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炫耀地看向墨氿。
第182章 ：对，是调戏你
可惜墨氿把玩着酒杯，真是觉得这样幼稚的行为可笑至极，骂了一句，“真是傻逼做傻逼事，傻逼极了。”
“啊？”一旁的苏瑜愣了，“你在说什么？”
墨氿笑了笑，脸颊还染着娇晕，但声音却冷冷的：“我在骂有些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蠢了，我连看一眼都觉得侮辱自己的眼睛了。”
苏瑜立马反应过来墨氿骂的是谁，哈哈大笑起来。
苏云泽的脸色彻底僵硬下来。
墨氿的声音没有特意控制，大概那些看好戏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彼时殿内的议论声又是骤起，但讨论的可就不是苏云泽和谢觅儿的佳偶天成了。
“看来，景宸郡主真的是不喜欢三殿下了。”
“奇了怪了，之前景宸郡主还痴迷三殿下成什么样子了，眼下一点面子都不给三殿下留啊……”
“看来这段婚约，是真的持续不了多久咯。”
这一句句的话，倒真如利刃扎在了苏云泽的心口上。
他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能刺激到墨氿，但反而是自己被她再度羞辱了一番。
谢觅儿还以为这是好事，墨氿越不喜欢苏云泽，那对自己来言就越有利，她这样的态度才能反衬自己的温柔不是吗？
她抬头，水眸望着苏云泽，柔情蜜意地道：“殿下不要生气，可能郡主只是太生气了才会出此言。”
苏云泽没有答话。
谢觅儿才发觉苏云泽一直死死地看着某个方向，流露出的感情不是被羞辱的愤怒，而是惊诧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个方向有谁？
是墨氿。
得出这个答案，让谢觅儿高兴不起来了。
她紧紧攥住衣袖，神色彻底阴鸷下来。
众人议论纷纭，可墨氿骂完苏云泽后便只在意她的酒，她拿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准备喝的刹那，头顶传来轻笑声：“郡主，小心酒喝多了伤身。”
眼前站了人，是浅红的衣袍。
刚刚隔着远看，她看不出这衣服的绮丽之处，如今才发觉衣摆暗纹之繁重盛茂，不过倒是比远了看要更好看一些，也衬他多了。
似乎是意识到她脑子里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墨氿猛地放下酒杯，不悦地哼了一声，“你管我？！”
“我当然管不了郡主。”来人又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你身边的小世子，快要看不下去你继续喝酒了。”
墨氿一愣，眼前的酒杯就被人突然夺走了。
她顿时朝旁边一看，苏瑜这会直接将一切和酒有关的东西却被收到了一边，让一旁的宫女撤走。
“你看，我没骗你吧？”讨人嫌的笑声又来了。
墨氿气得脸通红，抬头瞪了一眼过去，口吻不满地道：“跟你有关系吗，让你多嘴！”
姬玄又是轻笑，凤眸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郡主，你的酒是不是喝得有点太多了？”
“没多少吧。”墨氿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道。
女子大概是喝酒喝得餍足了，眉眼都染上了酒意，娇翠欲滴得等人摘下她这朵开在高岭的花。
姬玄的眼神深了些。
苏瑜恨铁不成钢地反驳道：“什么没多少，你都喝完多少三四壶的酒了，你看看谁家女子像你一样是个酒鬼？”
“那些人，怎么会有我这样的酒量，她们都是不敢喝罢了。”墨氿含着笑说话，伸手又去戳了戳苏瑜的包子脸。
苏瑜拍开墨氿的手，“别闹！这可是宫宴，你成什么体统。”
姬玄垂眸，从袖中掏出瓷瓶扔给苏瑜，“这药能醒酒，让她服下。”
苏瑜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姬玄。
姬玄道：“别让她再这样醉醺醺的，不然能招来不少祸端。”
“说了我没醉。”墨氿翻了个白眼，伸手拽住姬玄的衣摆。
水纹波澜的袖摆中伸出一节藕臂，骨节分明却又纤细长挑的五指，就这么毫不避嫌地抓住自己的衣摆，她当真是比谁都要大胆。
寻常人都知道，镇南王姬玄，从不喜欢有人靠近。
姬玄低声一笑，道：“你是没醉，但你这幅样子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了，不然哪个男人心都能被你勾走去。”
墨氿惊愕地松开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姬玄，“你调戏我？”
苏瑜更惊，他的眼神在墨氿和姬玄之间来回转，似乎觉得有点太离谱，连忙按住墨氿的肩膀，“你胡说什么呢，镇南王怎么会调戏你，你俩关系多差……”
下一刻，“对，是调戏你。”姬玄含笑道。
苏瑜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你脑子没坏掉吧？”墨氿惊疑不定地看着姬玄。
姬玄瞥了墨氿一眼，莞尔道：“我脑子很好，不劳烦郡主操心。郡主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把药吃了散散酒意。”
“我吃了之后，你可以滚吗？”
姬玄耸了耸肩。
墨氿就跟赌气似的，她从苏瑜手中夺过瓷瓶，随便倒出一粒就猛地吞下。
“我吃了，你赶紧滚。”墨氿气冲冲道。
姬玄也没急着走，还对一旁惊得下巴都合不拢的苏瑜道：“管好你阿姐，别让她再喝酒了。”
苏瑜如梦初醒般，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姬玄才转身离开，去了玉阶下落座。
这一头，苏云泽将墨氿和姬玄这一幕深深印入脑海中，却是难以掩饰心头的愤怒，唇齿间将她的名字反复辗转，“墨氿……”
谢觅儿听到苏云泽的话，浑身僵硬。
她忍着屈辱，拉了拉苏云泽的衣摆，“殿下？是不是该落座了。”
苏云泽方才恍然大悟，一瞬间脸色铁青，但还是露出温和的神情对谢觅儿道：“一起落座吧。”
本来苏云泽想像往常一样让谢觅儿坐在自己的身边，起码也能是靠前的位置，但这里是宫宴，容不得他这么目无规矩。
谢觅儿只能去坐她该坐的位置，那便是连中列都算不上的地方，遥遥排到了宫宴的最末尾。
坐下来，一旁有妒忌她的人便嘲笑道：“别以为攀上了三皇子，自己就是凤凰了，你连人家景宸郡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算三皇子喜欢你，日后你就是做侧妃都没资格，只能当妾！”
第183章 ：他就是多管闲事
“算了算了，可别说她了，人家是三殿下心尖上的人，我们得罪不起咯。”
“也是，毕竟人家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咯。”
身边的小姐顿时笑开来，一个个那嫉妒又讥嘲的目光在谢觅儿身上碾转，几乎能将她戳成筛子。
这群人……这群人……
谢觅儿攥紧手，心里被怨毒占据。
做妾？她绝不可能做妾！不过是一个墨氿罢了，怎么会比得上她，只要她想办法逼得两人退婚，她未必不能做苏云泽的正妃！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她到时候真的成了苏云泽的正妃，一个个她绝对不会放过。
谢觅儿看着她们，将嘲笑自己之人的脸一个个映在脑中。
“看什么看！”被她这样看着直发毛的人啐了一句。
谢觅儿立马收回目光，什么话也没说。
姬玄刚一坐下，秦旭便靠了过来，也是秦家的位置正好和姬玄挨边，所以秦旭就算和姬玄共坐一席，也没有太监上来阻止。
“你这家伙，刚刚又和景宸郡主说什么呢？”秦旭手里捏着折扇，一副他很八卦的样子问道。
姬玄瞥了秦旭一眼，道：“跟你有关系么。”
折扇轻摇，秦旭一副纨绔公子做派，笑眯眯地道：“怎么没关系，我这不是关心你和人景宸郡主进展如何么？”
“什么进展，我和她不会有任何进展。”姬玄抬手拿起案台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样慢悠悠喝下去时，他的声音也显得非常缥缈。
秦旭一愣，“为什么不会？”
姬玄搁下酒杯，懒散道：“我看你最近太闲，是时候得跟秦老爷子说一声，让他最近管管你，省得出来胡作非为。”
秦旭瞪直眼睛，不敢置信地道：“姬玄！你这可就不讲义气了！老爷子要管我，那我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从秦家踏出来了！”
“正好，我也清净。”姬玄道。
秦旭露出伤心的表情，活脱脱像被人欺负的小媳妇，“姬玄，你不能这样。”
姬玄冷酷无情，“你再这样，宫宴结束，我就真去找秦老爷子了。”
秦旭立马正襟危坐，正色道：“你跟景宸郡主的事情，我不问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去找老爷子！”
“考虑考虑。”姬玄道。
秦旭露出苦相，“我真知道错了！”
姬玄没有理会秦旭，而是伸手推了一杯酒给他，“不说这个，今日还有一场好戏能看，喝点酒助助兴。”
“什么好戏？”秦旭来了兴趣。
姬玄没说话，可目光却落在不远处脸颊酡红的墨氿身上。
大抵姬玄的目光毫不遮掩，墨氿突然意识到什么，便立刻抬起头与他这么对视一眼。
姬玄冲她一笑，顿时如千树万树桃花簇拥开放，绮丽艳荣。
墨氿一怔，突然垂下头来。
衣袖挡住脸，她有些恼火地道：“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嗯？”苏瑜看过来，才发现姬玄已经收回视线，对墨氿道：“你跟镇南王又怎么了？”
墨氿冷哼一声，“没什么。”
苏瑜怎么寻思都觉得不对劲，然后拽住墨氿的衣摆，质问道：“你和镇南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俩不死对头吗，他为何突然还要调戏你的，不会看上你这张脸了吧？”
“想多了，他哪是调戏我！他是故意说这话来恶心我。”墨氿攥了攥拳头，隔空冲那边与秦旭谈笑的姬玄挥了挥。
苏瑜蹙眉，努了努嘴道：“这可不见得咯，人家不还给了你醒酒药。”
墨氿一顿，又没来由地恼火，“都说了没醉，他就是多管闲事而已。”
苏瑜瞥了墨氿一眼，他不禁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姬玄。
都说姬玄喜怒无常，除了亲近人谁都无法越雷池一步，可他看姬玄对墨氿，却多了不少的耐心。
难道，姬玄真对墨氿……
苏瑜不太敢想下去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念头蛮疯狂的。
不一会，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来了。
这两人又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骚动，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比起为爱痴狂的苏云泽，他们两人才能真的算上是世家小姐们心中的良配。
大皇子苏云宇满腹经纶，曾与灵若寺的主持畅谈三天三夜，最后得主持“绝伦”二字，赞得便是他学识的出彩。
二皇子苏云淮，是皇后所生嫡子，待人亲切温和，心怀国家，政事上处理得一丝不苟被陛下也是委以重任，是不可多得的治国良才。
女眷们的目光跟黏在两人身上似的无法移开。
真比姬玄出现时，不遑多让。
二人很快也落了座，苏云宇和苏云淮似乎关系不错，坐下来后还会谈笑，不过苏云泽很显然是被冷落在一旁了。
不过很显然的事情，但凡苏云宇和苏云淮是个聪明人，都绝对不想和苏云泽这种没用的废物扯上什么关系。
苏云泽真是仗着在明宣帝这备受宠爱，才能行事如此离谱还能有一争储君之位的资格。
墨氿喝了口茶，忍不住嗤笑一声，现在想来多半是靠那个受宠的雪贵妃，才能跟前面两个争吧，否则他连参与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她这样不屑的神情属实在一众羞赧的女眷中太过显眼，玉阶下的苏云宇总忍不住朝女子那边望去。
“皇兄，是在看景宸郡主么？”
本在观察墨氿的苏云宇，突然听到耳边的声音，立马收回了视线。
他笑了笑，神色自如地掩饰道：“今日觉得郡主好似比平日安静了些，有些奇怪。”
询问苏云宇的人是苏云淮，他同样对墨氿充满了兴趣，微笑着附和道：“是很奇怪。往日，她应该会追着三皇弟不放吧。”
听到两人再讨论墨氿的事情，苏云泽不自觉地把目光转了过来，侧耳细细想听他们的谈论。
“不过，听传闻，郡主对三皇弟好像没有怎么痴迷了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转了性，校考上还一举成名。”苏云宇瞥了苏云淮一眼，笑着说道。
苏云淮含笑道：“是啊，郡主不痴迷三皇弟了，那不就代表我们都有机会了么？”
第184章 ：清荷书院魁首
苏云淮的声音并没有特意掩饰，苏云泽听得一清二楚。
又或者说，苏云淮这番话，压根就是说给苏云泽听得？
苏云泽顿时如同坠入冰窟一般，他那颗心却像是架在火上炙烤，又冷又热，让他心头说不清楚的难受和震怒弥漫开来。
“二皇弟莫不是对郡主有什么心思？”苏云宇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苏云泽，冷漠淡然地道。
苏云淮笑着道：“难道皇兄敢说，自己没有一点想法吗？”
苏云宇俊颜无波，淡笑道：“这可就说不准了。”
苏云淮和苏云宇默契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可两人之外的苏云泽却露出了阴鸷的目光。
没想到，真没想到，墨氿又是在哪里勾搭上了苏云宇和苏云淮？
只是勾引一个姬玄还不够，就连他们还不放过？！她到底是有多水性杨花，难道还想右右逢源，比千人骑万人压的青楼女子更放荡不成？！
墨氿，你这个只会用脸去勾引男人的贱人……
苏云泽狠狠地攥紧拳头，阴狠的目光顿时扫向墨氿。
墨氿自然注意到苏云泽这反常的异样，不过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他。
谁知道这人又抽什么风，可别又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麻烦。
不一会儿，太监通报，明宣帝和皇后来了。
众人立刻起身，一同迎接着他们。
一番见礼，明宣帝和皇后终于出现在了殿外的长廊上，他们并肩齐行，身后宫女无数，簇拥着庆国最尊贵的男女一路到了玉阶上。
明宣帝笑着让众人不必行礼，坐在了自己专属的龙椅上，而一旁的皇后也已经准备落座。
可她见到苏长乐的瞬间，雍容的眉眼透出惊愕，随后冷哼一声，“他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是吧，居然让你直接越级坐到这来，简直是笑话。”
听到皇后的话，苏长乐神色平静，没有一点动容，“皇后有什么问题吗？我未成婚前，素来都是坐在父皇身边，我现在坐在这，反而是屈尊了。”
皇后脸色微变，却没有话再反驳，只能落座在苏长乐的对面。
而明宣帝注意到这边的异动，不过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明宣帝对众人的一番场面话说完，便轮到皇后起身发言。
皇后说完，明宣帝冲皇后伸出手，似乎要扶她坐下。
见到明宣帝的动作，皇后显然迟疑了一会，然后才搭住明宣帝的手坐了下来。
表面看起来，明宣帝与皇后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感情甚笃。
底下的苏瑜小声道：“看起来，陛下和皇后娘娘关系还真不错。”
“关系不错？”墨氿嗤笑一声，“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苏瑜一愣，说道：“干嘛，难道不是吗？明明陛下和皇后看起来就很和谐啊，刚刚陛下不还伸出手去扶皇后了么！”
墨氿往旁边一倚，手里还把着小巧精致的茶杯，懒洋洋道：“皇后不也迟疑了会，才不情不愿地搭住明宣帝的手。你觉得两人关系好，这都是装给外人看的，背地里估计两人就跟仇人似的。”
“仇人？”苏瑜疑惑，“你怎么就能看出来？”
墨氿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茶杯里的水，“大概是陛下看皇后的时候，眼里压根没有一点该有的情绪吧。”
苏瑜却听不太懂，说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该有的情绪？”
墨氿喝了口茶，冲苏瑜笑道：“你一个小屁孩，就不要知道那么多了。”
苏瑜刚要说话，殿内响起了阵阵丝竹之声。
优美的曲子洋溢在保和殿中，宫宴已经开始了。
明宣帝巡视众人，然后笑道：“今年校考，倒是有不少的惊喜。朕听说，清荷书院闯了一匹黑马出来，居然压了秦家三公子一头，成了魁首，是哪家公子，到朕跟前来瞧瞧。”
殿内乌泱泱的人中，站起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墨氿倒也听说了有个厉害的黑马，因而有点兴趣着眼看过去，不过离得有些远，她只看了个大概，觉得是个气质斐然的人。
身边有人讨论起来，大抵是没想到秦家三公子会被人压了一头，只得了二甲，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那魁首身上。
“三哥，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吗？就连你也不及。”秦竹妙瞧到魁首的样子，不禁露出几分深究的目光，忍不住朝身边的秦元思问道。
秦元思看着那魁首，点了点头道：“柳公子的确厉害，校考上我不及他。”
秦竹妙抿了抿唇，“可联比上，我却没见到他。”
秦元思回答道：“他似乎对联比兴趣不大，根本没有来。”
“这样啊……那他还真的很神秘了。”秦竹妙的目光紧随殿中央的魁首，不禁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人，走路平稳，虽然是面圣却没有一点紧张。
匀速前进，动作自持优雅，他十分恪守着礼节，却不会让人觉得他过于死板，拿捏得完美。
墨氿看了一眼过去，便觉得这人气度不凡。
等他走近时，墨氿还小小惊讶了一下，原以为这样的人长相应该是不差的，可偏偏看起来却十分普通。
不过，这人绝非池中鱼，将来是要一鸣惊人的，单凭长相去看他的话反而显得肤浅了。
墨氿想着，那魁首却忽然朝她看了一眼。
她一惊，顿时收回了视线。
心里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那人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的感觉，好似是带着一点笑意，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魁首很快走到了明宣帝的跟前，他那处事不惊的样子，显然是引起了皇帝的兴趣，他大笑一声，连连夸赞了魁首好久，才让魁首归座。
之后，明宣帝又接连嘉奖了在校考中成绩前列的公子小姐，赏赐了不少东西。
墨氿以为，宫宴上值得注意的地方已经没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突然，她好像感觉到被毒蛇盯上的诡异恶心感。
头顶传来声音，“这次校考，阿九表现得也很不错，让朕很是意外。”
第185章 ：一个月的期限
墨氿猛地抬头，看向明宣帝。
她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像是要扭转接下来的局势，迫不及待地开口，“陛下过奖了，我那成绩怎么能算好，都是靠运气罢了，还要学得东西很多呢。”
“怎么会是运气呢，想必你也是日夜挑灯苦读了吧？”明宣帝笑着说道。
墨氿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勉强道：“我只是不想在校考上给墨家丢脸，所以才努力了点，不过我还差得远呢，需要在义经堂中好好修习。”
明宣帝笑了一下。
这个笑，不简单。
好似是对墨氿这粗劣的谎言充满了不屑，让墨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阿九也早就及笄了吧，都是大姑娘了。也胡闹得够久了，你也该收心下来准备跟云泽的婚事了。正好，最近让司天监的人择吉时，你早点出嫁了，朕这忧心事也算是了却一件。”
明宣帝的话，让墨氿如遭雷劈。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宣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眼角余光还能瞥到那头苏云泽震惊的眼神，他好像按捺不住地要起身说话，而墨氿微微抿了抿唇，要是让苏云泽开口了，这事情才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绞尽脑汁，憋出话来，“陛下，我还不想那么早成婚呢，想在娘身边再尽尽孝。”作出一副女儿状，冲苏长乐看了一眼，撒娇道。
眼下，墨氿只能把这皮球踢给苏长乐了。
她不好直接反驳明宣帝，但如果是作为在庆国地位超然的长公主，想必她来驳斥的话，明宣帝不会不听。
墨氿这种委婉的拒绝，让本欲发作的苏云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坐在一众少女中的她面容绝美精致，撒起娇来也是让人不忍心拒绝，可苏云泽无论如何都没法冷静下来。
如果之前种种苏云泽还当墨氿真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故意为之，那她根本目的就是最终想要嫁给自己，而现在父皇口谕要择吉时让他们完婚，她却开口拒绝了。
这证明，墨氿真的不想和他成婚。
她，也是真的对他没有一丁点的情意了。
这才是真的意识到墨氿原来以前都不是做戏，可笑他还那么自信地笃定以为她心思叵测。
苏云泽微微抿了抿唇，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姬玄。
她是因为喜欢上姬玄，所以才想退婚吗？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喜欢一个姬玄不够，还能吸引苏云宇和苏云淮对她侧目，不过只是一个嘴毒心狠的贱人，她到底有哪一点好了？
苏云泽心头愤恨，而与他一样这般的，还有宫宴末尾的谢觅儿。
她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身边的人不间断地朝她投来讽刺嘲笑的目光，让她恨得浑身发抖。
这两人的异样，墨氿都不知道，她现在正承受着来自明宣帝目光的煎熬。
端坐在龙椅上的明宣帝，虽已经步入不惑之年，可依旧没有一丝苍老的颓废，他那一双眼睛看过来时，其威严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墨氿第一次，感觉自己直面真正的帝皇。
明宣帝好似能看透墨氿心里在想什么，目光始终带着一点淡淡的冷意。
开口，便能将墨氿的话堵了回去。
“朕相信皇姐，应该也希望阿九早日成婚吧？而且成婚后，阿九想随时回墨府就回去，难道朕还会拦着你吗？”明宣帝道。
坐在明宣帝下侧的苏长乐，她面色一片淡然，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只不过，她看了一眼压抑怒火的墨氿，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这件事情也不着急。”
“皇姐还想再留阿九在身边一段时间吗？不过阿九终归是大姑娘了，总该以后是要嫁人的，强留不得。”明宣帝看向苏长乐笑道。
强留不得。
这四个字听着可就意味深长极了。
苏长乐的脸色也变了几分。
别人听不出来这是一句威胁，但身在漩涡之中的墨氿会听不出来吗？
看来，明宣帝是真的连苏长乐的面子都不给了，就这么急着要让她赶紧嫁给苏云泽吗？真是之前她三番五次想退婚的事情，以及最近自己的异变，让明宣帝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了吧？
墨氿沉默后，突然站起身来。
“陛下。”
明宣帝的目光落在了墨氿的身上。
他似乎是在等墨氿的下一步动作，眼神带着一点微妙的味道，应该在思考墨氿无论如何有怎样的应对之策，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堵回去。
“父亲还远在边关，我怎么能就这样嫁人了。”墨氿笑了笑，“我希望我出嫁的时候，能有爹娘陪在身边，否则这实在是不算圆满，还请陛下满足我这一个任性的心愿。”
众人哗然，没想到墨氿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不是一个能拒绝的请求。
如果明宣帝强行硬来，反而显得他不近人情，不合常理了，这背后的其他缘由就会引人深思了。
明宣帝不免深深看了墨氿一眼，他承认自己以往是小看了她，原以为她只是个被娇惯得没什么用的大小姐，但现在她应对自如、沉着冷静的样子，可真不是一般女子比得上。
说来也是，他的阿姐又怎么会养出来一个废物呢？
明宣帝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看向墨氿道：“你说得对，也得等定国侯回来，才能议亲。”
墨氿心上一喜，松了口气。
姬玄提酒杯抿了一口，淡然道：“没那么简单。”
秦旭扭头看向姬玄，“你怎么知……”
他的话未尽，明宣帝就已经再度开口，“不过，定国侯最近已经递了军报上来，一个月后便会归京换防，那这婚事就等定国侯回来的时候再议，皇姐和阿九觉得如何？”
墨氿瞪大眼睛看向明宣帝。
秦旭也惊讶地看向姬玄。
苏长乐长叹：“就这样吧。”
墨氿难以言喻，她怔怔坐了下来。
明宣帝这番话其实是在告诉她，只有一个月的期限。
她最后能挣扎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内退不了婚。
她就真的要嫁给苏云泽了。
第186章 ：她忍不了的
一直看戏的皇后，从容地喝着眼前的酒。
她对这场闹戏，心里只觉得好笑。
据她所知，墨氿曾几次三番提出想要退婚，最近的一次还拉上了苏长乐，想要退婚。
结果最后，是以苏云泽被打得半死而失败告终。
看来苏长夜是真的怕了，他害怕墨氿超出自己的掌控，竟然也要用这种下作法子去逼迫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就范，真是好笑极了。
还真有他苏长夜的作风。
皇后轻声笑着，随后瞥了一眼独自酌酒的苏长乐。
她更想看到苏长乐之后会怎么做，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苏云泽那个废物吗？
席上的苏长乐，神色平静，压根看不出一丁点异样。
皇后冷嗤，还挺会装的。
殿内美妙的琴曲响起来，宴会上这小小的插曲也不算什么，众人多半都没把墨氿和苏云泽的婚事当一回事，毕竟两人早有婚约借着这个机会定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墨氿的态度，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聪明的人自然能看出来，墨氿的拒绝看似合情合理，其实本意上就是想拖延和苏云泽成婚的日子。
或许，墨氿当真是不想嫁给苏云泽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墨氿身上，充满了探究，都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不对劲来，但是墨氿自从坐下来后神色便始终维持淡然，没有一丝波澜。
唯有她身边的苏瑜，比她紧张多了。
苏瑜拉住墨氿的衣摆，露出慌乱的神色，“阿姐，你该不会真的要嫁给三皇子吧？”
墨氿心头的复杂难以言表，最后缓慢地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嫁给三皇子。”
“那你……”苏瑜欲言又止。
墨氿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道：“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可一个月时间能做什么……陛下摆明了是想让你嫁给三皇子，不可能让你轻易退了婚。”苏瑜垮下脸，难掩愤怒地道，“陛下在这种场合提起此事，分明就是想借此机会逼着你俩成婚，怎么能这么……”卑鄙。
最后两字，苏瑜说不出来。
他还不敢对庆国的皇帝大不敬，只是心头的怒火却压抑不住，愤愤不平地看着墨氿。
墨氿揉着眉心，苦笑道：“难怪突然要举办一场宫宴，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我。我明知这是针对我的阳谋，我却不得不跳进去。”
“阿姐……你……”苏瑜说不出话来安慰墨氿。
苏瑜此时终于明白，之前墨氿种种行为到底为了什么，原来陛下对她的荣宠不是宠，反而是一道枷锁，成了穿肠毒药，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墨氿道：“别担心，办法总比问题多，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退婚的，再不成，要是苏云泽这个人不在了，那这婚约……”
不就不复存在了吗？
苏瑜立马看向墨氿，“你是想杀了……”
墨氿抬手按住苏瑜的肩膀，“这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还不一定要到那个程度。”
苏瑜沉默下来。
他觉得自己阻止不了墨氿，也不想阻止。
没理由要看着墨氿嫁给苏云泽那种没品的男人，那还不如干脆把事情做得狠点，反正……还是阿姐的幸福更加重要。
希望退婚的人可不只有墨氿，还有一直等待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谢觅儿。
周围人的嘲笑谢觅儿都不甚在意了，她紧紧攥着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绝对要想办法让这两个人退婚！
否则一个月后，墨氿真嫁给苏云泽了，那她想做正妃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一定要拆散这段该死的婚约！
谢觅儿狠狠地看向墨氿，这凶狠的恨意是如何都掩藏不住，太过浓烈也太过炙热，想不引起注意都是在是太难了。
墨氿抬头，看了一眼谢觅儿。
谢觅儿惊得收回视线，心头泛起无名的恼火和噬骨的恨意，她告诫自己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决不能露出破绽来。
墨氿端起手中的茶，她眼中不自觉地带出笑意来，轻声道：“我怎么忘了，还有人比我更不希望这门婚事能成，我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谁？”苏瑜闻言，惊讶问道。
墨氿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说呢？”
苏瑜眼珠一转，说道：“是三皇子？”
墨氿摇头，“他还没那么热切，而且他如果能退得了这门婚事，我跟他何至于到现在都牵扯到一起？”
“哦，也是。”苏瑜恍然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一个人，露出震惊的神色，“那就是三皇子的心上人？谢家的千金？！”
“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墨氿道，“静等之后的好戏不就成了。”
苏瑜瞥了墨氿一眼，努了努嘴道：“万一到时候她什么也不做呢？”
“不会。”墨氿笃定道，“她忍不了的。”
这场宫宴，持续了很久。各世家推杯换盏闲聊着，公子小姐们若是能有看上眼的，会瞒着他人暗送秋波，总而言之气氛倒是一片和谐。
可墨氿在宴会上呆着有些腻味了，趁苏瑜不注意，找小宫娥拿了壶酒便溜出了保和殿。
等宴会结束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再回去也不迟。
皇宫里她很熟，一下就能找到喝酒的好地方，既不会被人扰清净，也能安心地赏个景。
大概是今日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太不痛快了，墨氿喝酒都像是在喝人的血发泄，完全是不沾任何酒味的牛饮，只为自己的愉快。
喝得尽兴了，她便倚着大树大喇喇地坐下来，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湖，抛着石块逗水中的鲤鱼玩。
她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还以为是路过的宫女，朝后一望想叫她送一壶酒过来。
可见到那人的时候，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她拿着酒壶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身后传来惊怒的质问，“墨氿，你见到我就要走吗？这么不希望看见我？”
墨氿冷笑道：“谁会希望见到你这样的晦气玩意？”
第187章 ：杀了你，正好为民除害
“我晦气？”那人被墨氿这番言论激怒了，冲上前想要拽住她的衣领。
墨氿拧眉，朝后一退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她实在忍无可忍这人放肆的态度，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道：“苏云泽，你要是有病你就去治病，别来恶心我。”
“你……”苏云泽语塞。
他真的从墨氿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厌弃之情，心头如遭雷击，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愤怒攒集在胸腔，他彼时都忘了一开始巴不得想退婚的人可是自己，只想将那些恶意的揣测质问出口。
“你就真的这么巴不得想和我退婚是吗？”
“嫁给我让你觉得很难堪吗？”
“那个姬玄，他就真的这么好吗？”
一连番的质问，叫墨氿愣神了一息，然后只觉得无比的好笑。
她满是讽刺地看着苏云泽，冷笑道：“原来你知道我嫁给你很难堪啊？那你还来明知故问做什么？任谁嫁给你这种傻逼，都不会觉得高兴吧？还有，我想你可能产生了什么误解……”
墨氿顿了顿，唇边勾起冷酷的弧度，“我要退婚，是因为你配不上我，而且我也厌恶你，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配不上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可是三皇子……”
苏云泽看不下去墨氿这极尽讽刺的样子，眼中盛满了羞恼。
墨氿连看都不想再看苏云泽，她冷嗤了一声，说道：“你除了这个三皇子的身份，到底还有哪一点值得人吹捧，别再出来秀你那几乎为零的智商了，我就是大街上随便牵来一条狗，它都比你聪明。”
“墨！氿！你居然敢拿狗来侮辱我？”苏云泽暴跳如雷地道。
墨氿摆了摆手，拿着酒壶朝一边走，说道：“我就侮辱你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敢在皇宫里闹事，就跟在如归楼那样大闹一场？身为皇子，不身怀百姓也就算了，一天到晚沉浸在你那儿女情长的过家家中，庆国有你这样的皇子，真的是倒了霉。”
苏云泽盯着墨氿的背影，一时无言以对。
他说不出来反驳她的话。
没想到墨氿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一针见血，直击心灵。
无法言喻的窘迫从心头弥漫开来，他在墨氿面前头一次觉得卑微和难堪起来，他一个皇子，竟然有朝一日会被墨氿教育。
苏云泽的想法，墨氿懒得理会，她朝前走，寻思着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和这个蠢货继续聊了。
再说下去，她真的想杀人。
可苏云泽见到墨氿快走远了，他又忍不住跟上去，喊道：“墨氿，你要去哪？！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走得比较快，很快就能拽住墨氿的手腕。
但，女子突然转身，手中的酒壶被她狠狠朝前一掷。
酒壶直接被摔成碎片，锋利的碎片飞溅起，直直朝着苏云泽的脸飞去。
苏云泽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了一步，与墨氿拉开了距离。
而墨氿，冷冰冰地看了苏云泽一眼，声音是极致之寒，“你再跟上来，就别怪我借着这机会干脆把你杀了，这样人死了，婚约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一眼，没有一点暖意。
多漂亮好看的琉璃眸，可流露出来的情绪，却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她的话，不是假话。
苏云泽呆愣在原地。
墨氿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苏云泽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这更让他无法接受。
“你居然想杀我？”
墨氿不屑地一笑，“杀了你，为民除害正好。”
苏云泽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氿远去。
随着她背影的消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般，空落落的，充满了虚无的颓丧。
待墨氿离开好久，苏云泽身子忽然失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宫中景致很好，每日有能匠精心休整，走到哪都有不同的风光。
尤其，待天色快暗下来后，宫中长廊上挂了夜灯，这风景大概又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墨氿甩掉苏云泽，便独自走在长廊中。
她现在有些懊悔自己把酒壶给摔了，现在走了半途都没见到一个小宫娥，能替自己去拿酒喝。
总不能，现在再返回保和殿，她实在是没法在那个地方一直呆下去。
走了不久，她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御花园里传来。
御花园里隐约能见一对男女的身影，大抵是哪个宫女和侍卫趁着今日保和殿宫宴宫中无人巡逻时在这幽会吧，墨氿并没有多在意，打算绕个路不去打扰人家了，她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事情来。
须臾，花园中传来少女娇羞的声音，“镇南王……你真的跟陛下说，想娶我为正妃么？”
这声音，有点熟悉。
墨氿不得不顿住脚步，她实在不是喜欢偷窥的人，只是这人说得事情她好奇得很，所以想去一探究竟，绝不是因为她听到镇南王三个字……
她挑眼看了看周围，然后轻松恣意地就混进了御花园中，悄然无息地在一棵大树下停下，然后躲在其后，静静地观察那一男一女。
御花园的一处苍天树下，一男一女对立而站，一个在树荫下，一个却在昏黄的阳光下被照亮了他那一身浅红衣裳。
墨氿眯了眯眼睛。
还真是姬玄。
而那树荫下的人，墨氿仔细看了下，发现居然是顾未央。
她真是按捺住心头的惊疑，才没叫自己叫出声来。
好家伙，姬玄要娶正妃都不挑挑吗？居然想选顾未央和他成婚，他就不怕婚后顾未央天天在外头给他惹事吗？
墨氿实在震惊，也更加无语。
顾未央身后的顾家也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世家，姬玄选她完全没有什么道理，所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墨氿打了个寒颤，有点为顾未央默哀的意思。
被姬玄盯上，这顾未央怕是往后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不过，墨氿倚着树干，一边抬头望天，一边却没什么好脸色，她明明是想来凑热闹看看八卦，可总觉得这八卦自己还不如不来看。
第188章 ：你跟顾家有仇吗
“这一切还得看陛下定夺。”
花园中响起了那人的声音，墨氿听得一清二楚，却忍不住撇了撇嘴，无声地嗤笑。
明宣帝还会怎么定夺，姬玄挑了个顾家的大小姐，没什么权势也不存在强强联合势力过大的担忧，陛下当然不会拒绝。
如果她是皇帝，绝对会满口答应。
姬玄这话，显然就是装傻充愣罢了。
墨氿心里除了不屑，也不是很高兴。
“陛下肯定会答应的，我……我也愿意嫁给镇南王……”
这一句话，充斥着少女娇羞痴缠的怀春之心。
顾未央一边紧攥着袖摆，一边十分慌张地看向眼前绝世无双的人，心头除了狂喜便是忐忑的不安。
她担心自己这样大胆的话，会让姬玄觉得不适。
可，这也的确是自己所想。
自从上次爹爹入宫回来后，告诉自己镇南王看中自己后，顾未央什么不满不怨全都扫平得一干二净，没有什么比能嫁给姬玄更让人激动人心的事情了。
只要她成为镇南王妃，什么被从义经堂驱逐的耻辱、向墨氿下跪祈求原谅的羞辱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没有谁会敢在她面前多说半个字！
就是墨氿，她也可以力压一头。
往后在京城被众星捧月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墨氿？她算个什么东西！
日后，只有自己嘲讽墨氿的份。
光是想想日后墨氿反而要向自己屈尊行礼，恐怕会恨不得杀了自己，露出愤恨的眼神却又不得不忍住，最后向她低头，到时候她的脸色应该会很好看吧？
顾未央就忍不住的兴奋起来，无法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神情中透露出疯狂的喜悦。
姬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淡淡地笑了，可声音却听着很是温柔，“顾小姐，等赐婚圣旨下来就知道了。现在，天色也暗了，想必宫宴也快结束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顾未央一听，才赶忙收起自己失控的表情，露出羞赧的微笑来，轻声道：“我知道了，镇南王不同我一起回保和殿吗？”
“不必了，和顾小姐一同回去，有损你的名誉。”姬玄含笑摇头，他好像真的对顾未央有无尽的情意，这一眼望进他的眼中只能瞧见那缠绵的笑容。
顾未央心跳如鼓，红着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先回保和殿了。”
姬玄笑而不语。
顾未央转身羞涩地离开，但可能是被姬玄的温柔笼罩得不知所措，她没走几步整个人踉跄了下，朝后一仰。
身后便是姬玄，她原以为姬玄会扶住自己。
可，身体却一直往后倒，顾未央才发觉不对劲，只能立马调整动作，很快稳住了重心。
“顾小姐，路上小心，可别摔了。”姬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未央本疑惑姬玄为什么不扶着自己，可听到他的话，她就什么不想了。
或许镇南王只是碍于男女有别，所以才不能轻易扶住自己的吧？
她这么想着，但又忍不住返头去看姬玄。
那人站在树下，浅红衣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柔柔光华从树枝筛下来给他一身镀了层难以接近的冷意，顾未央心中一惊，她看到姬玄的眼中好像没有一点该有的缱绻痴缠，倒像是鬼门大开的魑魅魍魉，充斥着诡谲。
顾未央不敢看下去，连忙离开。
果然，镇南王还是如传言一样那么可怕。
但是这么可怕的人，竟然看中自己，这某种程度上也证明她有多么优秀了吧？
本来的恐惧被欢喜吹散开，顾未央陷入在女儿心中无法自拔，一路按捺不住高兴地终离开了御花园。
而她不知，姬玄的神色却如无法化开的寒冰一般透着极尽冷意。
少顷，姬玄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察觉到姬玄的视线，躲在大树后的墨氿暗道不好，连忙打算溜走，就听到那人含笑的声音：“郡主看戏看这么久了，难道不舍得出来了吗？”
墨氿心知是躲不开了，她只能从树后走了出来。
“哈哈……我就是路过，不小心看到你和顾大小姐的事情，可不是故意想偷看。”
毕竟她是来偷窥的，总有点理亏的心虚感，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姬玄瞥了墨氿一眼，他淡然道：“无所谓，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好吧。”墨氿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语气有些生硬，“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姬玄一顿，突然走了过来。
墨氿疑惑地看着姬玄的行为。
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姬玄已经彻底逼到跟前。
墨氿不得不后退，可退至树干已经退无可退，她不得不伸手抵住姬玄的肩膀，“别靠我这么近！”
“郡主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问你？”
她能有什么好问的，他和顾未央的事情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姬玄看着墨氿，眼神幽深，“我和顾大小姐的事情，郡主不问问吗？她跟你这么不对付，如果我娶了她，日后她是镇南王妃，郡主可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呵。”墨氿闻言，不屑道，“就凭她？她就是公主，我都不怕她！”
姬玄还是一直盯着墨氿，他对墨氿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可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的目光有些炽烈，她被盯着浑身不自在，只能别开脸，又努了努嘴道：“说起来我还真有话想问你。”
“什么？”姬玄的脸色缓和了些。
墨氿道：“你跟顾家有仇吗？”
姬玄不语。
墨氿又道：“不然你为什么要娶人家，你这不就是想霍霍人家顾家？我现在反而有点可怜那顾大小姐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跟他是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堆眷侣。”
“别这么聪明。”姬玄道，“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墨氿瞥了一眼姬玄，“忍不住什么？忍不住杀了我？觉得我知道你太多秘密了？”
“不，我不会杀你。”姬玄突然笑道，“毕竟郡主长得这么美，我可不忍心红颜薄命，当然得好好呵护着。”
听着这话，姬玄又故意是想调戏自己，墨氿说话都不自觉带了点恼意，“你有病吧？谁稀罕你呵护，你别来恶心我，我都烧高香了！你还是去跟顾大小姐甜甜蜜蜜吧！”
第189章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
姬玄稍稍一挑眉，他被墨氿的话逗笑了，“郡主，这么激动，是吃醋了吗？”
“哈？”墨氿一脸惊奇，“你怎么也学得苏云泽那样自信，觉得我看上你了？”
姬玄瞥了一眼墨氿，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那就不知道了。”
这个眼神，像是看穿了她，墨氿不自觉蹙了蹙眉。
总有种被姬玄带进坑的错觉，好像自己说得每句话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种无形的束缚之感，叫墨氿挣扎不开，心头十分憋闷。
她伸手将姬玄推开，瞪眼看姬玄，双颊的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有病治病，懒得理你。”
墨氿说完就想走。
姬玄却道：“刚刚又喝酒了？”
墨氿一顿，说道：“喝了，怎么？”
姬玄这才伸手按住墨氿的肩膀，沉声道：“把酒意散了，再回保和殿。”
“酒意？我又没醉。”墨氿有些不满地道。
姬玄看着她，目光深然，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无，“我觉得你醉了，那你就是醉了。以前不见你这么喜欢喝酒，怎么这么贪杯呢？”
他的话语是在追忆，可墨氿却露出满面疑惑，“你以前和我很熟吗？我喜不喜欢喝酒，你怎么会知道。”
“我忘了，你现在大概什么都不记得了。”姬玄笑了笑，说道。
墨氿一惊，她向前逼近一步，越发想去看姬玄的眼睛，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刚刚是姬玄逼近，现在是墨氿主动靠近。
可姬玄却后退了一步，淡然道：“我就是知道。”
“你……”墨氿有点恼，“每次说话都神神秘秘的，你以为你是算命的吗？稍微多说一点，就能泄露天机了？”
上次也是，她问他为什么不能退婚，他也是话只说一半，反是她被吊足了胃口，这人倒是轻松地走了。
好像每次姬玄都是这样，总是能轻易让她恼火。
真是，为什么就独独只有他，会这么讨厌啊？
姬玄看着树荫下的女子，面颊红晕绯染，眉眼都是被酒意熏过后的妩媚。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在外人看来究竟有多么诱人，姬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
“多说无益，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姬玄道，“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又说一些虎头蛇尾的话了。
墨氿心头窜着火，可看到姬玄那张妖冶精致的脸，她也骂不出话来，只能撇了撇嘴道：“以后是什么时候？你以前若是跟我很熟，倒是与我说说，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氿其实很想了解，原来的景宸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相信，原来有锦绣才华的景宸郡主，真的会是京城人口中的恶女，还会对苏云泽痴迷不拔。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甘愿就堕落成那样的呢？
姬玄看着她，轻笑道：“我认识的你，就是现在的你，没有有任何区别。”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将姬玄的字眼吹得零散不可闻。
墨氿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到，露出疑惑的神情。
“风太大了，你的话我没有听清。”
姬玄顿了顿，说道：“好了，你酒意散的差不多了，回保和殿去吧。”
墨氿有些不满地道：“可你刚刚的话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
“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听没听到也无所谓。”
“那你再说一遍也没关系吧。”
姬玄却避开了这个话题，“好了，郡主，你该回去了。”
墨氿瞪了姬玄一眼，“你果然让人很讨厌。”
姬玄道：“我知道郡主讨厌我。”
“我走了！”听到姬玄这么说，墨氿没来由得生气，总有种姬玄仗着自己的讨厌，就对自己无尽的戏弄，反正两人本来就是死对头，耍她这种事他都没有什么负担吧！
姬玄望着墨氿，还恭维了一句，“郡主慢走。”
真是故意恶心她！墨氿撇了撇嘴，睨了姬玄一眼，转身就走。
可，她走到半途，却停了下来，返头看向姬玄。
姬玄神色淡然，可眼中还有几分笑意。
墨氿点了点脚尖，似是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问道：“你是真打算娶顾大小姐吗？”
“郡主放心，我当然不会。那些庸脂俗粉我看不过眼。”姬玄笑道。
墨氿一顿，她突然想问连顾未央那样的容貌对他来言都是庸脂俗粉，那谁在他眼里算不上？
不过，墨氿没选择问。
她只是挑了挑眉，说道：“啊……是么，那你就是纯粹利用顾大小姐了，你利用一个女子，不觉得害臊吗？”
姬玄看了墨氿一眼，“这是他们顾家欠我的。”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藏着千斤重的重石，一瞬间压过来，墨氿有点喘不过气来。
“看来不是我该问的，我走了。”墨氿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姬玄看着墨氿的背影，勾起唇角轻笑。
待她背影消失不见，一旁暗处一声折扇晃荡的声音尤其显眼，有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光洒下来照耀了出现的纨绔公子哥，他的目光落在姬玄的身上，声音有些调戏的意味，“姬玄，你可真是让我看到好戏了，你和景宸郡主，原来以前很熟吗？”
姬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不在保和殿，我呆着又没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对着秦家那几个人的脸，不然我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呢。”秦旭摆了摆手，露出无奈的神情来。
姬玄道：“今日好像没见到秦二公子。”
秦旭嗤笑一声，道：“我那个爹，可不希望他来参加这种相亲局，毕竟日后可要继承秦家，婚事早就定好了，让他来参加反而徒生变端。”
“是么。”姬玄挑了挑眉，声音懒散，“你总不希望你那个爹轻易如愿吧？”
秦旭把玩着折扇，最后折扇遮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冷笑，“当然，我怎么会让他如愿。他想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让他做成。”
第190章 ：臣服在他身下
保和殿内，四面挂着轻纱，附近的长廊都已经点明了夜灯。
殿内丝竹绕梁之声不绝于耳，墨氿混在给里头上酒水的宫娥中，偷偷溜回了保和殿中。
苏瑜见到墨氿出现，就瞪圆了眼睛，问道：“你可算出现了！你刚刚去哪了？”
“出去溜了圈，里头呆着太闷了。”墨氿回答道。
苏瑜顿了顿，说道：“你碰到三皇子了吗？你走没多久，三皇子也离开宫宴了。”
因为明宣帝的突然行径，导致苏瑜便格外在意苏云泽。
发觉苏云泽突然离席，他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墨氿也不见了，立马明白苏云泽是跟着墨氿出去了。
墨氿蹙眉，“真是恶心。原来他是一直跟在我身后。”
“你还真的遇到他了？”苏瑜惊道。
墨氿撇了撇嘴，回答道：“那不然，可把我给恶心坏了，上来便问我一些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这种话，还说我是移情……”意识到自己失言，墨氿止住了话头。
苏瑜一愣，问道：“什么？”
墨氿摆了摆手，岔开话题，“他不过是觉得一直以来对他痴情不改的人，突然对他爱答不理就接受不了，认为我就必须要继续喜欢他……”
闻言，苏瑜着实是也被恶心坏了，骂道：“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珍宝吗？谁都必须要爱他？”
“像他这样的人从小泡在蜜罐里，自然这么自信，这是还没遭受过毒打，不知道社会险恶。”墨氿耸了耸肩，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苏瑜嘲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苏云泽，他拉住墨氿的手，点头道：“他要是知道，不光我们讨厌他，就连他以为的心上人，也对他别有所图，会不会直接怀疑人生？”
墨氿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道：“那可能就是直接人生信念都崩塌了吧。”
苏瑜忍不住笑起来。
姐弟俩的笑容落入苏云泽的眼中分外的刺眼。
刚刚苏瑜那一个眼神看过来，充斥着嘲讽，他不会看不出来，他当然知道苏瑜和墨氿现在正在肆无忌惮地讥笑着自己。
为什么，墨氿能像现在这样嘲笑自己，难道像原来那样继续痴迷自己不行吗？
没来由得。
苏云泽心头觉得，或许……或许不退婚才更好，如果能娶了墨氿，那就算她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离开他了，心里眼里都必须是自己，而不是像那样把他避如蛇蝎。
那觅儿怎么办呢？他答应觅儿，要娶她为妻的。
可，苏云泽也不想放开墨氿，一开始墨氿什么都不会只是个草包，根本不配做自己的正妃，可其实她不是废物，她也很厉害的，比起觅儿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而且墨家的确是一个好助力，如果娶了墨氿，有墨家帮助，他夺嫡……不就是如虎添翼了么？
毕竟谢家，什么都帮不了自己，不是吗？
但……他前不久还对母妃夸下海口，自己不会靠跟墨氿之间的婚约也能夺嫡，现在就要改变想法了吗？
苏云泽无声的纠结，心里的高傲不允许自己在这里低头，但他却也不想放弃墨氿。
此时脑子天人交战的想法，才是真的让人满腔无力的愤怒。
最终，名为不甘心的情绪还是占据了上风。
或许真的就跟墨氿说一样，他始终牵扯在这种儿女情长上不能自拔。
他肯定自己还爱着谢觅儿。
但是，他也不能放弃墨氿。
他必须要让墨氿嫁给自己，这样才能洗刷自己在她那来一直受到的羞辱。
娶了墨氿，便是要看着她日日夜夜对自己厌恶的样子，但还不得不臣服他的身下承欢，这样才能把她的骄傲折磨得彻底不剩！
苏云泽露出了有些癫狂的笑容来。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墨氿，浑然不知苏云泽的想法。
宫宴很快结束了，陛下和皇后先退了场，其次是几个皇子，然后有交好的世家会一同离开，保和殿内也很快便恢复了安静。
墨氿等人一起出了宫门。
苏瑜跳上马车，墨氿则是扶着苏长乐上了马车，而她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却瞥到了从宫门出来的姬玄和秦旭。
刚刚宫宴直到结束，姬玄都没回保和殿里。
那他为什么这么急着将自己赶回保和殿里呢，明明他说得话自己都没听见，要他再说一遍都不愿意，真是小气。
墨氿撇了撇嘴，然后上了马车。
“驾车吧，紫染。”苏长乐道。
紫染点了点头，甩起马鞭，驱使着马车向前。
马车很快走远，消失在视野之中。
“姬玄，别看了，郡主的马车都走了。”秦旭拍了拍姬玄的肩膀。
姬玄瞥了秦旭一眼。
秦旭哈哈干笑两声，别过脸吹了个口哨，装得十分无辜的样子。
“司徒呢？”姬玄道。
秦旭挑眉，“你不是让风崖看着他么？估计就在镇南王府呗，司徒肯定抓着风崖试药呢。”
姬玄顿了顿，言简意赅：“回府。”一边朝马车走。
“嗯？你找他做什么啊，这么着急？”秦旭追上姬玄，“这月才上枝头，不跟我去喝几杯？刚刚在宫宴上，你肯定呆得也不自在吧？不喝几杯缓缓神？”
“不喝。”简单两字就把秦旭怼了回去。
姬玄上马车，秦旭也跟着要上去。
可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大哥，等等。”
秦旭压根不等，继续爬上马车。
身后有非常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很着急秦旭真走了。
秦旭懒洋洋地催促着马夫道：“驾车驾车！”
突然，车帘被掀开，一只手伸了出来直接推了秦旭一把。
秦旭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栽到地上。
这时，马车里响起姬玄好听的声音，“驾车。”
马夫毫不犹豫一甩马鞭，马立刻动了起来，在秦旭的面前离开。
秦旭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马车的背影，喊道：“姬玄！姬玄！你至于吗？我不就是调侃了你几句吗？！”
身后，秦元思已经到了，说道：“大哥，今日爹吩咐了，要你回秦家一趟，不要再在外面鬼混了。”
第191章 ：杀妻另娶
“鬼混？”秦旭展开折扇，有些好笑地转身去看秦元思。
秦元思长得与秦旭并没有多少相似，因为他们也不是一个娘生出来的，秦旭的娘亲是当年有名的美人，他承袭了这样的容貌，长得更清新俊逸。
而秦元思更像他那个爹，秦旭对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大哥，回去吧。”秦元思道。
秦旭看他，脸色却冷冷的，“我不想回去。”
秦元思顿了顿，毫不意外他这样的反应，只是继续劝诫道：“大哥，秦家终究是你的家，你这样日夜不着家，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而且，老爷子一直忧心牵挂你，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
“什么时候家主死了，我可能想回去看看吧。”秦旭耸了耸肩，突然笑了起来，折扇被他晃得如翩飞的蝶。
秦元思脸色一变，惊怒道：“大哥，你怎能这样咒爹？”
秦旭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道：“那是你的爹，不是我的。在他杀妻娶你娘的时候，他在我这连猪狗都不如。”
“大哥，你娘当年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可这和爹又有什么关系，杀妻另娶也是无稽之谈！”秦元思慌不迭地反驳道。
秦旭嗤笑一声，折扇一收抵住秦元思的肩膀，漫不经心地道：“我娘死后不到两个月，他就迫不及待地另娶，然后秦二公子半年后就出生了，他骗外面是早产，可却将接生的稳婆和婢女等一应杀人灭口，你觉得他是为了掩盖什么？”
秦元思心头打颤，他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一时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秦旭却还是看着他，像是嘲笑秦元思的天真，几乎是不想掩饰地冷酷道：“你以为你娘就很无辜吗？当年我娘为什么会死，就是知道他和你娘勾结到一起珠胎暗结，才会忧心过度导致疯了，最后被他一碗毒药送上西天。”
“我……”秦元思看着秦旭，“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秦旭拍了拍秦元思的肩膀，唇边荡漾出笑容来，“反正秦家的根都烂到底了，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了，干脆跟你把话说开了，日后也少站在制高点来指责我，你和秦家都不配。”
秦元思说不出话来了。
秦旭再度展开折扇，看也不看秦元思悠哉悠哉地离去，脚步轻快，嘴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轻松地好似刚刚说着血海深仇的人不是他一般。
秦元思失魂落魄地回到马车上，见到就他一人，秦竹妙早已不耐地对他道：“都让三哥你别去找他了，秦旭他一天到晚在外头厮混，怎么可能答应你回秦家！看吧，果然碰壁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秦元思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秦竹妙这时才看出来秦元思很反常，十分忧心地晃了晃他，“三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秦旭对你做什么了？”
听着耳边响起秦竹妙的声音，秦元思如梦初醒般瞪大眼睛，他的脸色迅速白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秦竹妙一眼。
“他什么都没做。”秦元思的语气十分苍白。
可在秦竹妙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她蹙眉，忍不住斥责道：“秦旭肯定对你做了什么！他到底要无法无天到什么时候，要不是老爷子护着他，我看爹爹早就要将他赶出家门！”
秦元思双手捧着额头一副悲状，他唇边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苦笑，“不是这样的，妙儿，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吧。”
“哥哥！”秦竹妙一愣，“真不是秦旭欺负你……”
秦元思打断秦竹妙的话，“好了，妙儿，回去吧。”
秦竹妙沉默下来，看着反常的秦旭，竟然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而后，车外的马夫问道：“少爷小姐，现在启程吗？”
“启程。”秦元思道。
马车逐渐驶动，离开了宫门。
秦元思来时心情一派轻松，又接受到了明宣帝的嘉奖，本来正是得意的好时候，可现在他完全提不起兴致来了。
秦旭的话，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影响。
他不禁去细细斟酌，秦旭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什么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了？
比起秦旭的不知所粗，宫门外还有一对难舍难分的眷侣，他们刚刚还曾高调地一同出现在众人前，可眼下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明宣帝一句话，就给他们的爱情判了个死刑。
一男一女站在谢家的马车前，男子神色凝重，女子泫然欲泣。
“殿下，你真的到时候要和郡主结为夫妻吗？”谢觅儿紧攥着手帕，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满是委屈地看着面前的苏云泽。
苏云泽一个月后，必须要娶墨氿，这几乎毋庸置疑。
可，谢觅儿又怎么办？
苏云泽见到佳人落泪，心头也是愁绪万分，他微微抿了抿唇，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他知道自己该对谢觅儿歉疚的。
因为他夸下海口，要娶她为妻，可现在他迫不得已要娶墨氿。
本来他想抗争到底，绝不会娶墨氿过门，可如今他的想法变了，他就是要娶墨氿，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这样才能狠狠地羞辱她。
只是，他这么做却背叛了觅儿。
觅儿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却要为了他做侧妃，生生被墨氿那样的贱人压了一头。
但没关系，只要她嫁给自己，皇子府中有他护着，就是一个墨氿到了他的地盘上，又能翻出个什么花样来？
他肯定能护觅儿周全的。
苏云泽将自己说服了。
“对不起……”苏云泽抬起头，望着他的心上人，神情地握住她的手，“觅儿，我知道这样很委屈你，但是父皇的命令我违抗不了，我相信你肯定可以体谅我的对吗？”
谢觅儿有些无法置信地看着苏云泽。
心头聚拢起的恶心怎么也驱散不掉，她恨不得立马将苏云泽的手甩开，但却明白眼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得冷静。
她勉强露出微笑，同样深情款款地道：“这种委屈算什么，只要能和殿下在一起就好。”
第192章 ：不成功便成仁
苏云泽松了口气。
果然，觅儿是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了，她真的体谅自己了。
“觅儿，你放心，就算我娶了墨氿，我心里也只有你，你会是我最宠爱的女人。”苏云泽握紧谢觅儿的手，柔声道。
谢觅儿也看似十分感动地点了点头，“有殿下这句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人又耳语厮磨了一阵，但也只是止于情话，毕竟还在宫门前，饶是苏云泽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谢觅儿却不想拿着自己的名声去赌。
苏云泽恋恋不舍地送别谢觅儿，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他望着谢觅儿的背影，心里头是由衷的轻松，至少只要觅儿能懂得体谅自己的话，那他便可高枕无忧地等待一个月后将墨氿娶回皇子府。
只要墨氿踏进自己的皇子府，她就别想再像之前那样过她的逍遥自在日子。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要将她一点点地调教成他的禁脔，日后只能圈禁在皇子府中！
苏云泽不会知道，离开的马车中，谢觅儿拿手帕一遍又一遍地狠狠擦着被他碰过的地方。
“恶心！恶心！恶心！他怎么敢说得出这种话来？”谢觅儿气得发狂，咬牙切齿地道。
她真的没有想到，苏云泽能说得出来那样无耻的话来。
什么意思？娶了墨氿，还想要她当侧妃，被墨氿压一头，他好坐享成人之美，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市场上的大白菜吗？可以让他这样挥之即去的？
谢觅儿当时听到苏云泽那一番恬不知耻的话，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一瞬，竟没想到有人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气得当场想骂苏云泽，可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形象，还是忍了下来。
谢觅儿将手擦了好几道都无法泄愤，直到白皙的肌肤被摩擦得生红，她才感觉到痛意，猛地将手帕狠狠碾成团！
她愤怒至极，可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早知道苏云泽如此靠不住，她就不应该把精力花在他的身上！
当初，她精挑细选才选定苏云泽作为她向上爬的目标，无非就是看中他在陛下那荣宠的地位，日后极有可能成为储君，若是她能嫁给他，即便是做侧妃，日后他登基为帝，自己也能成为宫中的娘娘，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人的欲望是不可止的。
当她发现苏云泽好像把她当成真爱了，又处处那样维护自己，她突然觉得只是做一个侧妃好像不够了，所以她想做正妃，要成为未来的皇后。
可现在，这个美梦却完全碎掉了。
她如何能不愤怒？
早知当初，她选择大皇子苏云宇，也比跟着苏云泽这个蠢货好吧？至少苏云宇才富五车，即便做不成储君，日后新帝登基，也能成为朝中重臣，她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
可现在，谢觅儿也换不了人了，她不可能再去重新勾引一个皇亲贵族。
她已经彻底和苏云泽绑定在一起了，京城里早把他们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她选择不嫁给苏云泽，那京城里的世家子弟也不会有哪一个想要娶自己。
所以，如果不能拆散两个人的婚约，那她只能做一个低人一等的侧妃。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马车中，穿着漂亮如桃花的娇弱美人，却露出了比屠夫还要狠辣的神情。
……
回到侧府的墨氿一行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无非就是因为明宣帝的独断，虽然靠着墨氿的临时发挥，硬生生拖了一个月。
但这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如果找不到绝对有利于墨氿的优势，墨氿几乎不可能要明宣帝松口答应退婚。
这基本上，可以算是个死局。
“终于回府了！”苏瑜长吁一口气。
墨氿也缓和了脸色，露出有些轻松的神情，“回来的感觉是真不错，比在宫宴上舒服多了。”
苏瑜先跑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但墨氿还是有些忧心。
苏长乐有意想要安抚墨氿，拉住她的手，说道：“阿九，别担心了。若是一个月后这婚退不了，我会想办法的，绝不会让你嫁给三皇子。”
“娘，你不要为我这么费心，我会自己解决这件事情的。”墨氿冲苏长乐笑了笑，回答道。
苏长乐顿了顿，道：“长夜这么逼你，多半是因为我……如果我愿意放弃的话，他不会再逼你了，这婚约也会退掉。”
墨氿摇头，“没事。我不需要娘为我放弃。”
“阿九，我……”苏长乐抿了抿唇。
墨氿挽住苏长乐的手臂，轻声道：“好了，娘，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一个月后，爹不是要回来了吗？娘难道不高兴和爹见面吗？”
苏长乐闻言，她也露出了笑容，“阿言要回来，我当然高兴，想来这次回来应该能待很久的时间吧。”
“应该会。”墨氿笃定道。明宣帝为了她和苏云泽的婚事，无论如何都会拖着定国侯留在京城。
说起来，成为景宸郡主后，墨氿还没见过定国侯。
从原主传来的记忆里，定国侯一直是冷面军人的形象，再加上一直在外驻扎，其实在墨家呆着的时间很少，与墨氿的关系也并不熟络。
她倒是想跟定国侯熟悉些，也很想看看塞外风景如何，总好比待在京城这富丽堂皇的鸟笼好。
“好了，回去休息吧。”苏长乐拍了拍墨氿的手，“今日宫宴也累了吧，睡个好觉。”
墨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墨氿逐渐消失的背影，苏长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紫染。”
“公主，有何吩咐？”
“盯着三皇子，有任何异动都立马来向我汇报。“
“是！”
这一夜，过得实在不怎么安稳。
众人也没想到，前一天大家都在谈笑宫宴上的事情，墨氿、苏云泽和谢觅儿的关系也是经久不衰的谈资，但翌日却无心谈论此事了。
要问为什么？
陛下下了圣旨，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而赐婚的对象。
是镇南王姬玄和顾家大小姐。
京城，满城沸腾。
第193章 ：曹念瑶疯狂
苏瑜是急匆匆冲进卿阳阁的。
瞧见女子坐在树荫下乘凉，还有点激动，他干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说道：“你还有心思坐这呢？”
“嗯？”墨氿挑眉，手里还握着一卷书，“那不然我坐哪？”
苏瑜一噎，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不过他又立马摆了摆手，道：“你肯定还不知道吧？陛下下旨赐婚了，给镇南王和顾未央赐婚了！”
“赐婚了？”墨氿握着书的手收紧，她笑了笑，语气不甚在意，“陛下这么快就下旨赐婚了，我还真没想到，我以为起码得缓个几天吧？”
昨日宫宴上才逼迫了她和苏云泽的婚约，今日就下旨要解决姬玄这个麻烦，陛下真的有这么着急吗？
苏瑜蹙眉看着墨氿，问道：“你怎么好像知道内情的样子？”
“无意中知道陛下想下旨赐婚姬玄和顾未央。”墨氿道。
“你为何这么平静？镇南王可是要娶顾未央了，你就没什么想法吗？”苏瑜追问道。
墨氿将书搁在一旁，脸色淡然，“难道我要很激动吗？他要娶顾未央，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苏瑜愣了一下，突然撇了撇嘴，不满道：“你和镇南王看着分明就有一腿嘛……他要是娶妻了，你怎么办呢？”
“哈？”墨氿没好气地瞪了苏瑜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木鱼脑袋，“你在胡扯什么，我跟他哪里有一腿？！我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苏瑜哼了一声，却不相信道：“我看你对镇南王的态度就跟三皇子不一样，你哪里最讨厌他了？而且……我看镇南王分明中意的人是你，昨日宫宴上还在意你喝醉的事情。”
反驳墨氿的证据，说起来一溜一溜的，好像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底气。
墨氿好笑地回答道：“我讨厌姬玄，是因为他总跟我作对。但苏云泽，他就纯粹是个蠢货，我用正常人的态度没法应付他。至于你口中所谓姬玄中意我，更是无稽之谈，我俩一个北一个南，压根打不着边。”
“可我觉得……就挺配的嘛……”苏瑜努嘴道。
墨氿道：“我跟他可没这个可能。”
她才不想靠近姬玄那个疯批，若是有朝一日太阳从西边升起，姬玄真的向她求爱，她只会觉得墨家哪里招惹了他，他是来向自己索命的。
顾家，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苏瑜撑着下巴，盯着墨氿看，“怎么就没这个可能了，我看你们日后就可以发展一下！”
“发展什么？他马上要娶妻了，我如果不能退婚，也不得不嫁给苏云泽。”墨氿戳了戳苏瑜的额头，无奈地道。
苏瑜一愣，垮着脸道：“我都差点忘了这茬，那阿姐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这婚要怎么退？”
墨氿勾了勾唇，“先等等谢家的那位有什么动作，我觉得……她应该会给我带来惊喜。”
“你这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这也太没谱了吧。”苏瑜担忧道，“万一她真什么都不做，你怎么办？”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女子打了个哈欠，声音混在风声中有些缥缈，“那就只好把人干掉更轻松简单了。”
……
彼时的曹府却是鸡飞狗跳，因为曹念瑶知道陛下赐婚给姬玄的对象不是自己，误以为是曹丞相从中作梗，在曹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曹丞相站在屋外，无奈又担心地道：“念瑶，你出来吧，真不是爹去推了这门婚事的。镇南王本来就给了两个人选，最后其实是陛下定夺的，是陛下替镇南王选择了顾家大小姐。”
“我不听！不听！你骗人！”屋内传来少女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说是陛下选了顾未央，你骗鬼呢！一个顾未央她能比得上我吗？陛下会蠢到选一个处处和镇南王不配的人赐婚吗？”
曹念瑶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曹丞相真是有口难言，他的确是想尽千方百计要推掉婚事，可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明宣帝就已经下至赐婚了，跟他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样。
曹丞相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曹念瑶劝好，“念瑶，你看爹什么时候骗过你，这跟爹真的没关系。”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给我滚！要是娘亲还在世的话，她才不会像你这样骗我！”曹念瑶尖声喊道，屋子里又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估计是她正在里头摔东西泄愤。
曹丞相生怕曹念瑶一时激动伤到自己，只好柔声安抚道：“好好好，你别生气摔东西了，我现在就走。”
“滚！”
屋内一声呵斥，少女发狂的身影倒映在木窗上，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的愤怒。
曹丞相无言以对，只好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府中下人来报，“大人，谢家千金来访，要让她来见小姐吗？还是回绝了她？”
“谢家千金？”曹丞相微微一皱眉。
下人回答道：“就是那个五品谢大人的女儿。”
曹丞相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记得她最近好像来府上来的比较勤？”
“是，小姐与她关系不错。”下人道。
曹丞相点了点头，道：“那正好，让她去劝劝念瑶，她现在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但如果是闺中好友的话，应该可以听进去一点。”
“知道了。”
下人很快将曹丞相的话带到了谢觅儿这，娇柔明媚的少女露出温和的笑容，回答道：“烦请你去和丞相大人说一句，我能劝曹姐姐的话，我会尽量劝着的。”
“多谢姑娘。”下人欣喜地点头。
谢觅儿摆了摆手，“不妨事，我先去看看曹姐姐的情况。”
下人道：“我带姑娘过去吧。”
闺房中，曹念瑶几乎将能砸的东西都砸的一干二净，一地的碎片狼藉，她就蹲在那呜呜地哭着，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眼睛都红肿得不成样子。
而这时，突然传来门外婢女的声音，“见过谢小姐。”
曹念瑶一愣，随即听到谢觅儿的声音，“曹姐姐，你在里头吧？”
第194章 ：酝酿阴谋
“觅儿妹妹？！”曹念瑶惊得不行，她先是一喜，随即又恶意揣测道，“你来做什么？！是知道镇南王要娶的人不是我后，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怎么会看曹姐姐的笑话，我一听到这消息，就担心你会因此难过，所以才特意想来看看姐姐的情况啊。”
谢觅儿这话说得尤其诚恳，屋内的曹念瑶心中也拂过一阵暖流，不自觉地对她亲近了不少。
“觅儿妹妹，果然还是你对我好。”
听到曹念瑶的话，谢觅儿勾了勾唇角，上前拍了拍门，柔声道：“我当然对曹姐姐好。所以曹姐姐也别闷在屋中生气了，开门让我进去好吗？”
屋内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听到曹念瑶的一声：“好。”
门外的婢女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一个个都崇拜地看着谢觅儿，没想到这么难搞的曹念瑶，被她三言两语就安抚地冷静下来。
谢觅儿却毫不意外。
她静等着里头的人把门打开，微微垂着的眸却透出几分尽在掌握的喜意。
等了一会，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从中伸出一只手拽住谢觅儿的手腕，把娇小柔弱的少女直接扯了进去。
然后，门又被狠狠地紧闭。
屋外的婢女们都傻眼了。
而此时屋内，谢觅儿刚被扯进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懵。
当她看见这一地七零八落的狼藉，便顿时反应过来，抬头望向扯她进来的曹念瑶。
本来曹念瑶在京城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大抵是听到赐婚的圣旨后，悲伤过度便以泪洗面，她脸上的妆也被哭花了，眼睛红肿得如桃子，哪里还有什么美人的样子。
反而是站在屋内的谢觅儿本来不是多美的长相，此时被衬托着倒是有少女娇俏的韵味。
曹念瑶见状，有些酸溜溜地道：“觅儿妹妹怎么瞧着如此娇媚多彩，墨氿跟三皇子一个月后要成婚的事情，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难过，当然难过。”谢觅儿苦笑一声，“但我这样的身份又能怎么办呢？郡主一只手就能碾死我，我什么都不敢奢想。而且现在，比起忧心自己，我更关心曹姐姐你。”
曹念瑶闻言，顿时蹙起眉头来，眼泪怔怔地落了下来。
“曹姐姐不是说，镇南王原本选定的人是你么？怎么赐婚的对象却变成了顾未央？”
曹念瑶抹了抹眼泪，呜呜哭着道：“镇南王不是只选中我一个，原本打算在我和顾未央中二选其一，可我如何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顾未央得了红筹！”
谢觅儿一惊，问道：“所以，是镇南王之后选了顾未央吗？”
“不，这根本不可能！”曹念瑶立刻摇头，“镇南王怎么可能看中顾未央！”
“那是……”
曹念瑶难掩心头的委屈和耻辱，一并发泄出来地喊道：“肯定是爹爹，他为了不让我嫁给镇南王，故意去陛下面前退了婚事！不然怎么可能轮的到顾未央踩在我的头上来？！她容貌才华背景，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她当然哪一点都比不上曹姐姐你。”谢觅儿顺着曹念瑶的话轻声道，“只是现在赐婚圣旨一下，恐事情已成定局，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镇南王娶顾未央！只有我才配得上他！”曹念瑶疯狂地摇头，歇斯底里地喊道，“这辈子，我除了镇南王以外，我是谁都不会嫁的！”
谢觅儿暗自勾了勾唇，可面上却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口吻为曹念瑶打抱不平道：“那顾未央怎么比得过曹姐姐你，要是她突然出什么意外就好了，这婚约成不了，那不就是姐姐你……”
突然，她又住了嘴，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曹姐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没有，你说得非常好。”曹念瑶仿佛被点醒一般，目光寸寸变冷，“如果顾未央做不了镇南王妃，那不就轮到我头上来了吗？”
谢觅儿状似懵懂，看着曹念瑶，“曹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一个可怕又疯狂的念头从心中浮现，曹念瑶压不住那浓浓的妒火，被它啃噬着那备受煎熬的良心，心中邪恶的想法嘶叫得越来越甚。
她微微攥紧了手，冲谢觅儿一笑，轻声道：“觅儿，你会帮我的对吗？”
“曹姐姐要我帮什么？”谢觅儿见曹念瑶已经被她一步一步牵引着走向深渊，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曹念瑶立马道：“我的好妹妹，即便是害人的事情你也会做吗？”
谢觅儿立马伸手握紧曹念瑶的手，柔声道：“曹姐姐是我的好友，不管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谢谢你，好妹妹。”曹念瑶露出温和的笑容。
此时昏暗的房中，两位女子相视一笑，她们在为即将酝酿的阴谋做着提前的庆祝。
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思量着什么。
……
有人愁，就会有人欢喜。
没有被赐婚的曹念瑶癫狂阴狠，而被赐婚的顾未央欢喜雀跃。
顾家上上下下好似都洋溢着喜悦，尤其是顾未央，她在快乐地压抑不住心情，在府中舞剑。
舞到兴头上，有婢女来报，“小姐，墨家的二小姐来了。”
“墨诗柳来了？”顾未央停下舞剑的动作，洋洋得意起来，“她是来祝贺我被赐婚的消息吧？快让她过来见我。”
婢女点头，“是。”
没多久，婢女便领着墨诗柳到了顾未央跟前。
顾未央瞧着她，语气不由自主地傲起来，“你来了啊，有什么事？”
墨诗柳冲顾未央一笑，然后恭维道：“先祝贺顾小姐被赐婚的喜事，能和全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成婚，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呐，想必之前那些嘲笑顾小姐的人，现在都快嫉妒得说不出话了吧。”
顾未央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我被逐出义经堂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步登天，压了她们一头！以后，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墨诗柳附和道：“那是。以后就是墨氿，也得在顾小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第195章 ：提醒
顾未央闻言，露出冷笑，“墨氿？她算什么东西。”
墨诗柳轻声道：“顾小姐现在是未来的镇南王妃，身份不可同日而语，难道还能咽下之前被墨氿羞辱的气吗？”
“你不用专门来提醒我，我当然不会忘。”顾未央瞥了墨诗柳一眼，冷笑了一声。
墨诗柳笑了笑，神色淡然道：“这正好是顾小姐反击墨氿的时候，我们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不是？”
“看来你来找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说来听听吧。”顾未央耸了耸肩，说道。
墨诗柳回答道：“顾小姐，何不举办一场宴会，请诸位世家小姐分享你的喜悦呢？”
顾未央一愣，看向墨诗柳。
“宴会？”顾未央挑起眉来，“我举办这个做什么？”
虽然她的确是喜出望外，但也没必要大动干戈地举办一场没什么用的宴会用来炫耀。
墨诗柳却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凑到顾未央的跟前，轻声说道：“顾小姐怎么不想想，到时候是在你的地盘上举办宴会，要想任意揉搓墨氿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事后销毁证据，墨氿她就算有天大的权势又能怎么样呢？”
“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顾未央有些犹豫。
她已经是未来的镇南王妃了，日后有镇南王撑腰，不必再怕墨氿了，好像没必要花这么大的心思再去向墨氿复仇。
一时的喜悦，冲散了顾未央对墨氿的憎恶。
连当时在墨府上受得屈辱都一并忘得一干二净。
人在获得巨大利益之后，总是喜欢计较得失，她反而没有之前破釜沉舟的气势了。
墨诗柳将顾未央的反应尽收眼底，她一早便猜到顾未央会害怕退缩，才会专门来一趟顾府，就为了提醒她。
她顿了顿，才说道：“顾小姐真的以为自己和镇南王订下婚约后，就高枕无忧了吗？我记得，墨氿和姬玄可是死对头，日后对顾小姐这个未来镇南王妃只会更加心狠手辣。”
墨氿的确是这种人，顾未央体验过被她一箭淌过鬼门关的感觉，心就忍不住地打怵。
虽然顾未央逐渐被说动了，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地看了墨诗柳一眼，“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墨诗柳也不会步步紧逼，她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顾小姐了，若是顾小姐回心转意的话，随时派人来墨府找我。”
“知道了。”顾未央摆了摆手。
墨诗柳转身离开得果断，倒是剩下顾未央一个人呆站在那，她都已经无心去舞剑了。
明明她才成为未来的镇南王妃，这种荣耀之事，值得她高兴得三天三夜，可眼下……她却高兴不起来了。
此时，墨氿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
她如鲠在喉，心情复杂至极。
被墨诗柳一番言论劝说后，曾被墨氿羞辱过的事情又涌上心头，她又恨又气。
难道，她真的要像墨诗柳说得那样，干脆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彻底毁了墨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