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回疆贵女
定下了诸多事宜,乾隆带着众人极速往京城走。
出来的时候走走停停,闲适惬意,如今乾隆的愉快心情都被烦躁愤怒代替了。
吴书来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自己被乾隆一个看不顺眼丢出去砍了。
怎么感觉万岁爷一南巡就有大事发生,上次是XZ来京还是好事,这次……万岁爷的怒火比得上荆州叛乱了都。
吴书来盼着行程能更快一点,这样自己就不用独自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了。
因为要赶路,五阿哥不敢让小燕子和他一起走,免得小燕子太过憋闷。
萧剑也正有此意,他想要和自己的妹妹好好相处,所以他带走了小燕子,和五阿哥约定在京城的会宾楼汇合。
他在知道小燕子住在福家后就有些不满,他的亲妹妹,为什么要寄人篱下?
他想借此机会让小燕子搬出来和他这个哥哥住。
小燕子高高兴兴地和萧剑走了。
离开了让她生气的永琪和令她厌烦的采莲,她跟着哥哥肆意潇洒。
五阿哥愁苦地看着小燕子快乐离去的身影,身边是娇小可人的采莲。
回程路上,五阿哥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只有采莲在他身边悉心照顾。
众人心情不一,但很快还是回了京城。
在刚进京城的时候,乾隆又收到了一个消息。
在回疆的驻回使,硕亲王一家,被杀了。
乾隆震怒,立即命人回报。
原来,硕亲王一家待在回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没了在天子脚下需要谨小慎微的自觉,开始放飞自我。
当地的回民虽然不满,但也忍气吞声,强自忍耐。
然而,富察皓祯和白吟霜两个人一直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日子一长,自然就怀孕了。
硕亲王福晋雪如和富察皓祯两人自然喜不自胜,白吟霜在听的消息的时候也直摸着肚子高兴傻了。
可是硕亲王却十分不满,让雪如给白吟霜堕胎。
在硕亲王看来,儿子有个通房不算什么,可是还没有正室就先把庶长子弄了出来,以后还有哪家大家闺秀能看得上他们?
哪怕他硕亲王如今手握重权,整个回疆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可是人家不愿将家里的闺女嫁给他家,他还能强抢不成?
雪如不愧是深得宠爱二十余年的女人,她成功地说服了硕亲王。
她说:“王爷,咱们家如今位至亲王,又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如果不与皇家结亲,倒不能和其他重臣联姻了。兰馨公主被指给了多隆,后宫里适龄的公主也就剩下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兰馨公主好歹还是皇后义女,与我们皓祯身份相配,晴格格只不过是伺候老佛爷的一个大丫头,她愉亲王府都烟消云散了,身份配不上我们皓祯。”
“和亲王的嫡女,也是皇上的养女,那位和婉公主似乎也十五了吧?”硕亲王点出了雪如特意忽略的一个人选,“她被封了固伦公主,又是和亲王唯一的女儿,深受帝后宠爱,又有和亲王府支持,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论身份,这位和婉公主倒是也不错。”雪如脸色有些难看,“王爷有所不知,这位和婉公主,年纪不大,架子不小,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若是嫁给我们皓祯,皓祯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她可不会说,是因为若安多次在她出言嘲讽后让她没脸。
“更何况,她是固伦公主,日后是要修建公主府的,我们皓祯要和她住公主府,寄人篱下,每天还要给她行礼问安,说是夫妻,其实是君臣。咱们只有皓祯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不能让他受这种委屈啊。”雪如继续劝说,“公主们大多都寿数不长,又大多没有生育,若是这位和婉公主也一样,我们皓祯可就要背负一个克妻的名声啊。”
硕亲王一想,雪如说的很有道理,也就由着她了:“可是皓祯的娶妻大事,该如何是好?”
此事雪如早有打算:“我们不如在回疆贵族里挑选一名贵女,这样也有利于王爷执掌回疆。虽然身份上低了些,可是以我们这样的身份,娶谁家的女儿都是低娶,也就不需要太计较了。若是能早点过门,吟霜的孩子也就能遮掩住了。”
“还是你细心周到。”硕亲王听了,赞许地点点头,搂过雪如感叹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取得硕亲王的同意,雪如福晋迅速为皓祯择娶了一位回疆贵女,是阿里和卓手下势力最大的一家女儿。
也是巧合,这家女儿外面装得柔顺无比,其实是个最心高气傲性烈如火的女子,她点头答应嫁进硕亲王府是为了搭上大清,把阿里和卓挤下去自己做新的和卓。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不会甘心只能困与后院的小小一片天。
没想到,嫁进来才发现,夫君和婆婆极度宠爱一个通房丫鬟,她在各种套话询问后发现,还是个热孝在身的下九流歌女。
她堂堂回疆贵女,只不过是为了让富察皓祯的名声好听一点,给这位歌女的孩子做个现成的嫡母?
这要是等到他们一家回京的时候,半路把自己杀了,假称这个歌女就是她,顶了她的身份做了世子夫人,也不是没可能。
她越想越后怕,加之皓祯经常无端对她咆哮,白吟霜哭得梨花带雨,动不动就护着肚子向她下跪,弄得她里外不是人,脾气逐渐暴躁了起来。
尤其是……
她在探查为什么他们如此宠爱白吟霜的原因时,不小心偷听到了雪如和她身边的秦嬷嬷之间的对话。
什么?!
她不敢置信,这硕亲王福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偷龙转凤?!
如今又让她的亲生女儿给一个汉人做妾室,还把自己牵扯了进来?
她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一直清闲在家的硕亲王这次会被封为驻回使。
烈火烹油的权利,背后是对硕亲王一家,对回疆的深沉算计。
她有些绝望了。
她恨上了硕亲王一家。
回疆与大清早晚有一战,这些算计不算什么。只是他们都蠢,没能看清罢了。
可是,硕亲王一家,毁了她的终生幸福,也毁了她的野心。
她现在身为世子夫人,变成了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一个女人,罪魁祸首就是这一家人。
恶毒的婆婆,咆哮的夫君,娇弱的妾室,和万事不管的公公。
既然我注定要死,不如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仇恨和绝望日夜啃噬着她,终于在又一次被他们咆哮指责的时候,富察皓祯由于太过激动,上前动手打她的时候,她爆发了。
没人知道,她也是一个武道高手。
她杀了皓祯,杀了雪如,杀了白吟霜,也杀了硕亲王。
在他们临死前,她也好心地告诉了他们真相。
让他们死不瞑目。
最终,她在硕亲王府点了一把大火,将他们烧了个干净,她也在大火中自尽而亡。
第六十二章 战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乾隆是为了巫山叛乱而不得不半途折返,结果刚一进京就被告知回疆出事了。
之所以还没有收到消息,是因为新的折子还没来得及送到他手上。
如今大清国库并不丰盈,又要两边作战,乾隆忙的焦头烂额。
巫山的叛乱要剿,回疆也不能拖。拖了,就是将大清颜面踩在脚下。
乾隆忙得要死,若安却是高高兴兴地每天和四爷待在一起。
“若安,你不去处理暗凤之事,每天陪着朕这个老头子做什么。”四爷写完一幅字,淡淡地接过若安奉过来的茶。
“玛法不想见若安了吗?”若安哭丧着一张小脸,作势举着帕子开始抹眼泪,“若安就知道不受您待见了,可是您牙口不好,不适合多吃糖葫芦啊。”
“若安!”四爷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抢过若安的帕子,果然这小妮子又在假哭,“朕只吃了半根!剩下两根半都被你吃了!”
苏培盛笑眯眯地劝架:“主子爷,公主还小呢,您就别和她置气了。”
“谁和她置气了!”四爷气呼呼地,“你这个老东西,总帮着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四爷突然扬起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看向若安:“说来,若安你已经十五了,是时候相看人家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让你阿玛去说说?”
“珐玛!”若安气得一跺脚,像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您就这么不想见孙女吗?这么急着把若安嫁出去?”
“你成了婚,是要住在公主府的。所以,你不是嫁出去,而是娶一个额驸。”四爷见若安跳脚了,反倒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
“若安生气了!若安不要理珐玛了!”若安一甩帕子,逃也似的跑了。
“这孩子。”四爷也不恼,只是微笑地看着若安的背影。
“爷,您的意思是……”苏培盛试探四爷的意思。
“且看着吧。”四爷明白苏培盛的言下之意,“朕的孙女,值得最好的。”
若安回了房,拿起了暗凤每日送来的消息。
两边作战有些艰难,但索性回疆没有来得及休养生息,而巫山那边又不足为患。
倒是这个萧剑……
果然,济南的刺杀与他有关。
乾隆南巡,五阿哥不舍得小燕子,萧剑舍不得妹妹,所以萧剑是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自然,萧剑也和白莲教的兄弟们提过此事。
刺杀一事,萧剑不知道参与了多少,可毫无疑问,是他泄露了乾隆的行踪。
之所以按兵不动,是为了钓出大鱼。
撇开白莲教的事情,若安也没什么要忙的了。
两场战事都是乾隆该忙的事情,暗凤不插手军务。
在若安的平静日子里,外面动静不少。
半个月后,乾隆终于下了令。
命傅恒带人去回疆平乱,以舒穆禄岳鑫,富察皓祥,骥远等人。
至于巫山那里,乾隆交给了五阿哥,五阿哥又点了努达海。
乾隆不想放弃这个儿子,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五阿哥也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自从皇阿玛因为小燕子发怒,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为小燕子说好话了,感觉他和小燕子的未来越来越渺茫。
尤其是,有一次在他喝多了的时候,和采莲成就了好事。
采莲的娇羞和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他只想逃,更不敢和小燕子说。
小燕子不仅不理解他的痛苦,他的艰难,反而为了采莲对他横加指责,萧剑也不分青红皂白,直言如果不能给小燕子嫡福晋的位置,他就带着小燕子远走高飞。
五阿哥心好累。
不过,幸好小燕子搬出福家了,他才能把采莲安置在福家不被小燕子发现。
采莲口口声声说着她为奴为婢都好,可是他实在不忍心让她真的做个奴婢。
这次,他向乾隆争取了平巫山叛乱的差事,希望能给小燕子争取一个位置。
幸好,这次萧剑向他保证了,他会保护小燕子,不让小燕子再闯祸。
而努达海这边,日子过的也并不美好。
妻子对他客客气气,看似一如往常,但态度中透露着一股疏离。
女儿也一改往日的亲热,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至于骥远,早早就参了军,每日在军队摔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他和雁姬夫妻恩爱二十年,突然有了妾室,自己的儿女居然没有对自己表示不满。
不,不是没有表示,而是直接疏远了他。
他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可是,他现在心里只有月牙儿,那个妾室只是个意外。
只不过是个意外,雁姬就带着孩子们疏远他,他们之间二十年的夫妻之情难道就这么没了吗?
努达海委屈又落寞,可是每次他去找雁姬想要说清楚的时候,都被雁姬的平静堵了回来。
雁姬说,她能和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二十年,是她的福分。如今,他有了新的爱情,那她愿意做他的家人,他的贤内助,他儿女的母亲。
雁姬说,烟柳是个柔顺的女子,有着她没有的娇柔和年轻,她不怪他,反而感谢他给了她二十年的夫妻恩爱。
雁姬说……
努达海想要反驳,可是又无力反驳。
他不能把新月牵扯进来。
老夫人很高兴自己的儿子终于肯纳妾了,尤其还是雁姬自己安排的,又对这个原本就孝顺能干的儿媳更加和颜悦色了几分。
她是婆母,自然喜欢自己的儿子妻妾成群,儿孙满堂。过去二十年是努达海一直在拒绝纳妾,她这个额娘亲自赐下人也没用。虽然知道是儿子自己的主意,但她还是不由得对雁姬有一些不满,尤其是雁姬二十年来只生育了一子一女。
只是……
老夫人有着疑惑,孙子孙女对自己的阿玛纳妾不置一词,懂得尊重阿玛,雁姬作为正室也宽容大度,为什么努达海不开心?
他自己纳的妾,为什么一边夜夜宠爱,又一边像是在思念其他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努达海的异常是从荆州平叛回来之后开始的,她一开始也觉得是赏赐没下来的缘故,可是现在……
烟柳,怕不是哪个女子的替身?
老夫人突然打了个激灵,心里一片冰冷。
能让努达海这么日思夜想还不敢作声,只能在雁姬安排的妾室身上发泄,这个女子必定身份高贵到努达海不敢染指。
而荆州平叛时他能遇到的女子……
答案呼之欲出,老夫人却不敢再往下想了。
五阿哥和努达海,各自带着自己的哀愁,带兵去了巫山。
第六十三章 奔赴巫山
与回疆战事势如破竹不同,巫山战事并不顺利。
巫山地势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反贼兵强马壮,以逸待劳,优势不容小觑。
不得不说,虽然努达海在感情上一塌糊涂,但他能成威武将军,也不完全是因为关系。
但有五阿哥这个纸上谈兵,不知变通的人在,努达海能发挥的也有限,虽然光努达海自己也未必能打赢。
敌方的优势太明显了。
五阿哥和努达海在巫山头痛,延禧宫的新月也没有闲着。
她一开始试图想向高贵善良的令妃娘娘倾诉自己和努达海的绝美爱情故事,想让令妃娘娘帮助自己离开皇宫,住进努达海的将军府,可是这位五阿哥口中的令妃娘娘不仅不听自己诉说自己的爱情,还冷酷无情地让几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精奇嬷嬷看守自己,让自己日夜礼佛,美其名曰为荆亲王府守孝。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云娃和这几个精奇嬷嬷之外的人了,包括克善。
克善?
克善!
新月格格忽然想起来,自从在慈宁宫,克善被送往阿哥所,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克善,没有听说过关于克善的任何消息,克善也从来没有来延禧宫看过她。
令妃娘娘软禁了她!
新月格格忽然惊慌起来。
在她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克善他过得好不好?他瘦了吗?有没有被人欺负?
不行,她要去看他!
新月格格下定决心,要避开精奇嬷嬷,偷偷溜出去。
她被看管起来了,但云娃没有。所以,她让云娃扮做自己的样子在小佛堂里捡佛豆,她则是换了云娃的衣服,梳了云娃的发饰,低着头悄悄溜了出去。
因为新月格格只是刚一开始哭求过,精奇嬷嬷们也没想到安分了许久的新月居然会偷溜出去,所以新月很顺利地骗过了精奇嬷嬷们,打算找人问问阿哥所在哪。
没想到,在她正在找人询问的时候,偷听到了一座假山后的两个小宫女在悄悄聊天。
“五阿哥又去打仗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和上次一样得胜归来。”宫女甲担忧道。
“人家五阿哥对一个民女情深义重,哪里轮得到你担心?更何况,五阿哥身边还有他他将军呢。上次他们去荆州平叛,听说就是他们两个一起把荆亲王的格格世子救出来的。”宫女乙消息比较灵通。
“据说这次去巫山也是他们?”宫女甲问道。
“是啊。傅恒将军他们去了回疆,巫山就让五阿哥去了。”宫女乙回答。
“到底是皇子,巫山一个小小的平叛,得胜归来的军功可不小。说不准,就是一个亲王郡王了。”宫女甲羡慕道。
“不好说。”宫女乙神神秘秘地低声对宫女甲说,“和我同住的姐妹老家就是巫山附近的,她说巫山那地方地形复杂,只有在当地十多年的人才能认识路,五阿哥他们去了,未必能顺利平叛。”
“啊,那五阿哥他们……不顾死在那吧?”宫女甲被吓到了。
“不至于,五阿哥又不会冲上前线,那是将军的事。”宫女乙安慰道。
……
两个小宫女还在八卦聊天,假山另一侧的新月却被震惊得呆住了。
努达海去巫山了?还很危险,有性命之忧?
不行,她要去找他!
是生是死,她要去陪着他,陪着她的天神!
新月转身就走。
云娃虽然是来自宫外,但她没有出宫令牌。
于是,她回延禧宫偷了一个小太监的衣服令牌,偷偷去云娃的房间带走了云娃为她收着的金银细软,偷溜出宫,一路奔赴巫山,千里迢迢追着她的天神而去。
云娃待在小佛堂,还等着她的主子看完克善小世子后回来呢,丝毫不知她的主子这样果断勇敢,就这样逃出宫去了。
“什么?”令妃被这个消息惊得摔了茶盏,坐在椅子上。
“娘娘饶命啊!新月格格向来安分,奴婢们也没有想到她忽然就逃了!”精奇嬷嬷们纷纷跪着求饶。
等到晚间时分,精奇嬷嬷们给新月格格送饭的时候才发现新月格格的异常。
她身子颤抖,又不说话,精奇嬷嬷们以为她生病了,上前查看时才发现居然是云娃,惊慌之下赶紧报给了令妃。
令妃简直要被这几个精奇嬷嬷气死了。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令妃来不及处置她们,一边立即下令封锁延禧宫,搜宫找出新月,一边让人把云娃带过来,查问新月的动向。
几个精奇嬷嬷戴罪立功,立刻把吓得颤颤巍巍的云娃带了过来。
令妃阴沉着脸,审问了半天后,身边的大宫女腊梅悄悄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新月不在延禧宫。
令妃闭了闭眼,扶着腊梅的手站起来,沉声道:“把这个贱婢带下去关起来,你们几个不许离开她半步。腊梅,随我去坤宁宫!”
皇后是六宫之主,宫里丢了个格格,她就是再不愿也必须向皇后低头。
即便明知道皇后会借题发挥,申饬自己。
腊梅低声应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令妃,前往坤宁宫。
“什么?!”皇后还奇怪令妃怎么一进来就向她请罪,还来不及高兴这个和自己争抢了多年的女人向自己低头,就被令妃随即丢出来的消息震惊了。
皇后随即了然,这事不是令妃她一个人能处理得了的事情,怪不得她会主动向自己下跪请罪。
“容嬷嬷,请出本宫的中宫笺表,下令关闭紫禁城。”皇后果断下令,“就说本宫的猫丢了,要在宫内搜查。记得避开慈宁宫,不要让老佛爷知道。”
“令妃,你随本宫去乾清宫,向皇上请罪。”皇后起身,指挥有度。
“是,皇后娘娘。”令妃心里松了一口气,有皇后顶在前头,她这个嫔妃不会太差。
尤其是,“新月格格”不能丢。
只要“新月格格”安安分分的待在延禧宫,她这个养母就不会明面上受到责罚。
至于皇上生气……她令妃有的是办法把皇上哄高兴。
压下心里的算计,令妃匆匆跟上皇后的步伐。
于是,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皇后气场全开,端着母仪天下的皇后风范走在前面,令妃像个婢女一样跟在皇后后面,虽然衣着打扮十分华贵,但依然掩盖不住她被皇后的光芒压制的像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宫女。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们不由得想起了令妃的身份——富察皇后的洗脚婢。
第六十四章 乾隆震怒
“啪!”乾隆气得把手边的茶盏摔在跪着的令妃面前。
令妃瑟缩了一下,没敢动,只是默默垂泪。
“皇上息怒,令妃也不是故意的。”皇后亲自为乾隆送上一杯茶,安抚道,“臣妾已经命人封锁宫中,只说是臣妾丢了一只猫。为保险起见,还请皇上命九统提督,在城门口暗访独身的年轻女子。”
令妃为了减轻罪责,也赶紧说道:“新月既然没有去找克善,偷跑出宫,那么宫外一定有她想去的地方。”
“莫不是……”皇后想起了初见新月时,新月哭哭啼啼地想去他他拉将军府住的事。
“臣妾怀疑,新月格格去巫山了。”令妃看向皇后。
她就不信皇后不知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皇后转向乾隆,低声叙述了一遍她和老佛爷初见新月时的场景。
乾隆也想起了五阿哥和努达海向他请求让努达海奉旨抚孤的事。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乾隆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大发雷霆,“她阿玛额娘还尸骨未寒呢!热孝在身,满脑子男人!她心里还有没有荆亲王府!有没有她的弟弟有没有爱新觉罗家的自觉!有没有大清的颜面!”
一个亲王格格,为了一个老男人从皇宫偷跑出去,跑到战场上,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耻笑皇家!
“皇上息怒。”皇后安抚道,“宫中的荆亲王的格格没有出宫,偷跑出去的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这是在说,否认新月的身份了。
“皇后说得对。”乾隆也反应过来,世人不知荆亲王的格格叫什么,新月也不过是格格的侍女罢了,“后宫交给你,朕放心。”
说完,乾隆欣慰地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道:“这是臣妾的本分。”
身为皇后的本分。
跪在地上的令妃心中暗恨。
皇后看出新月不妥,把她塞给自己,这时候又出来讨巧卖乖,罪责倒全是自己的了。
“令妃。”乾隆忽然点了令妃的名,低沉的声音带着帝王威严,吓得令妃一个激灵:“臣妾在。”
“你身为一宫主位,新月格格的养母,竟然让她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还让她偷跑出宫。既然不会管理一宫之事,那就不必管了!”乾隆厌恶地看了令妃一眼,原想着不过是个玩意儿,结果她愚蠢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把人关在小佛堂还让人跑了?如此疏忽大意,还妄想更高的位份?
真是痴心妄想!
令妃虽然不知道乾隆心中所想,但她能走到妃位,靠的就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乾隆的厌恶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楚楚可怜地磕头,泪眼朦胧又情深义重地抬头看向乾隆:“都是臣妾的错,若是臣妾能多关心一下格格,格格也不会……”
可惜,她的情深义重深明大义,在乾隆眼中只是惺惺作态:“传旨下去,令妃不堪妃位,以后还是做个贵人吧,迁居延禧宫偏殿!”
“皇上!”令妃大惊失色,连一贯的温柔贴心都忘了装,“皇上!臣妾如何尚且不论,求您怜惜臣妾的小七和小九啊!”
若是禁足礼佛也就罢了,她可以使手段让皇上回心转意。可这降位份,恢复起来可就难了太多。有皇后从中阻拦,谈何容易?尤其她降位的原因,竟是“不堪妃位”!真让这事坐实了,她今生休想再爬上妃位!
“皇上,”皇后劝阻道,“令妃管理不善,让荆亲王格格的侍女偷跑出宫,罪不至此。若是降位,难免有些小题大做之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臣妾不能容人呢。”
皇后声音温柔,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皇后说的是。”乾隆只是一时愤怒,说出口后就后悔了,如今有皇后给台阶,他就顺势而下了,“但令妃到底管理不善,不能不罚。”
“令妃对荆亲王格格关心不够,归根结底还是她还有两位小格格要教养。”皇后虽然保住了令妃的妃位,但并不打算轻轻放过她,“两位小格格身娇体弱,更需要耗费心力照顾。令妃想必是为了教养两位小格格,才出了疏漏。”
令妃来不及细想皇后为什么帮自己,赶紧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的两个女儿时常生病,需要臣妾细心照料,故而才对宫中事务一时不察,做下错事。”
“荆亲王的格格是荆亲王唯一的女儿,皇家不能不重视她。既然令妃没有精力照顾三位格格,依臣妾之见,不如将七格格和九格格交给愉妃和纯妃。她们养育的子女都康健聪颖,想必可以好好抚养两位格格。”皇后意有所指地看向令妃,“如此一来,令妃就可以专心教养荆亲王的格格,管理一宫事务了。”
“皇后娘娘!”令妃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后,“您不能把七儿九儿抱走啊,她们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把她们抱走就是在剜臣妾的心啊!”
把她们抱走了,她以后怎么借着她们生病引得皇上来看自己?
“皇后思虑周全。”乾隆满意地点点头,又冷冷地看向令妃,“此事就这么定了!七儿九儿体弱多病,说不得就是你教养不善的缘故!”
“皇上……”令妃还想说什么,却被乾隆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令妃跪安吧!”
令妃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告退,回了延禧宫,眼睁睁地看着吴书来带着两位格格和伺候她们的人大包小包的走了。
令妃勉强送走吴书来,回了屋里后随手就砸起了屋里的摆设瓷器。
腊梅低着头站在角落里,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出声。
令妃娘娘表面上温柔善良,可是背地里……
腊梅知道,那些失职的精奇嬷嬷们是活不了了。
乾清宫里,乾隆有些感动地拉着皇后的手,动情地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皇上……”皇后被乾隆的举动闹了个满脸通红,有些不自在的抽回了手,“还有正事没做呢。”
“今晚朕到坤宁宫歇息。”乾隆又抓住了皇后的手,意有所指。
皇后更不自在了,心里暗骂乾隆老不正经,面上却满脸红晕:“皇上还有要事,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急急甩帕子行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乾隆看着皇后这么个重规矩的人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逃走,觉得自己终于让皇后坏了她的规矩,心里很是得意。
随后,他严肃了面容,处理起了新月出逃的后续。
第六十五章 巫山云雨
虽然乾隆和皇后反应及时,封锁宫门,查访城门,但奈何令妃发现的太晚,新月格格虽说是锦衣玉食长大,但好歹也曾带着克善出逃,还是有些经验的。
是以,在众人发现之前,新月就已经乔装打扮,混出了城门。
新月买了一匹马,带了些干粮和水,问清了巫山的方向所在之后,一骑绝尘,出发了。
宫里查了一天也没查到新月,迅速将宫内的守卫恢复原状,只是戒严了不少。
理由很简单,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格格都能偷溜出去,若是换了反贼呢?可见宫中守卫形同虚设。
之所以没有罚他们,是因为不能把所有人都拖去打板子,否则皇宫无人守卫。不过,等新月被抓回来了,放她出去的侍卫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放出去的,所以最近这段日子,他们自己也谨慎小心,生怕再放出一个人去。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新月自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除了带着克善出逃的时候吃了些苦之外,就算是被关在小佛堂,都是好菜好饭伺候的。
而她因为担心努达海,一路策马赶路,两条大腿内侧因为骑马过度而磨破了都没能让她停下。
可能是真心相爱的人都心有感应,新月如此着急,是因为她心中莫名恐慌,生怕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努达海。
她的心灵感应是对的,此时的努达海的确已经心存死志了。
巫山叛乱听着简单,真的打起仗来却会发现极为艰难。
巫山的反贼是蓄谋已久才揭竿而起,军队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加之他们熟悉地形,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能够随意进出,将前来平叛的五阿哥和努达海牵着鼻子走,吃了不少败仗。
五阿哥十分烦躁,每日里和努达海研究战术,两人对巫山反贼一筹莫展。
不仅如此,因为他们被反贼的各种圈套设计了不少次,军队损失惨重,死伤众多,以至于军心涣散,一听到什么动静就疑心是反贼来,疑神疑鬼。再不做点什么,都不用反贼攻打,军队自己就散了。
“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你我还有何颜面回去见皇阿玛。”五阿哥此时无比想念当年一直帮着自己的福家兄弟,愁苦地看着努达海说道。
“想我堂堂威武将军,曾经也是打下了‘马鹞子’的称号,结果却在这里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努达海也很难过。
和五阿哥第二次上战场不同,他参军二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知有多少,经验丰富,可是如今,他不仅在家里被排斥在外,还在他最得意的战场上连连失利。
“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努达海忽然说道,“五阿哥,你还有你的小燕子在等着你,我还要为新月一生的幸福奋斗。我们不能在这里唉声叹气。”
“你说得对。”五阿哥瞬间感觉有了动力,“兵贵神速,我们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巫山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
“五阿哥你的意思是……”努达海有些明白了五阿哥的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五阿哥斩钉截铁地道,“寻常的方法我们已经试了太多次,不如我们这次冒险一点,兵出险招,说不定反而能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
“五阿哥说得对。”努达海沉默了许久,最终同意了五阿哥的想法。
二人立即就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主动出击,如何诱敌深入等事进行了周密的计划,之后召集了一定级别的将领,宣布了他们天衣无缝的计划。
众人几乎一直反对。
战事本来就已经对他们十分不利,此时不稳扎稳打,竟然还如此急功近利,妄图一举摧毁整个巫山的反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五阿哥一意孤行,努达海极力赞成,最终以五阿哥的身份力排众议,定下了战略计划。
可惜,五阿哥和努达海想的很美好,只是没想到,巫山反贼内也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
反贼的军师一眼就看出了他们计划的巨大破绽,并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在五阿哥和努达海以为他们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一举击破,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
这次打击,彻底摧毁了清军的军心。
众将领敢怒不敢言,可是也毫无办法。
谁也没有能够反败为胜的本事。
五阿哥心烦意乱,每日把自己关在中军帐篷里喝的酩酊大醉。
努达海彻底失败,自觉无望立功让骥远求娶新月,家庭的疏离和对爱情的绝望,和战场的失败,让他无颜面对。
然而,就在他在自己的大帐中拔剑自刎时,新月冲了进来。
“努达海!你在干什么?”新月风尘仆仆,衣服有些褶皱,发型凌乱,一冲进来就看见努达海想要自杀的场景,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她的天神竟然被战事摧残得想要自杀,喜的是她幸好及时赶到。
“月牙儿!”努达海停下手中的剑,不敢置信地看着新月,“是我在做梦吗?月牙儿?”
新月直接扑进努达海的怀里:“这不是梦!我来找你了!努达海,我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的月牙儿,就在这里!”
努达海连忙扔下剑,以免伤了不管不顾地扑过来的新月,接住了这个温暖纤细的躯体:“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出现在这?”
“我是在宫里,可是我的心告诉我,你需要我!所以!我来了!”新月贪婪地抚摸着努达海憔悴的面庞,心疼地看着他的眼睛,深情的说道,“我很庆幸,我来了!”
“月牙儿……”努达海情难自禁地紧紧搂住新月,感动地叫着她的名字,“月牙儿……”
一时间,两人难舍难分,像极了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原来,新月一路问路,一路日夜兼程,在跑死了八匹马后,终于及时赶到了清军队伍的所在。
也幸好,清军如今无人恋战,纪律松散,人人都消极懈怠,是以新月得以一路冲进军队大营,遇见了喂着努达海爱马禄儿的阿山。
阿山见到新月时也是一时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新月问他努达海的所在,阿山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给新月指明了方向。
所以,这才有了新月冲进大帐,阻止了努达海的自尽。
“这次战败,五阿哥是皇上亲子尚且要挨训斥,我身为军中主将,必死无疑……”待两人情绪平静下来一点,努达海搂着新月纤细瘦削的肩膀,苦涩地说道。
“努达海!”新月退出努达海的怀抱,双手固定着他的头颅,强迫他看向自己,“我是听说你战事不顺的消息来的。既然我来了,就没想着活着回去!你要死,我不阻拦。我要为你殉情,你也不能阻拦!”
“月牙儿!”努达海被新月黑的发亮的眼睛中展现的深情和决绝震惊了,“你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
“自从你从天而降,把我救下的那一刻起,我的性命就只为你绽放了!”新月深情地表白,“我已经见过了这世上最美好,最英武的天神,能和天神死在一起,是我的荣耀!”
两人对彼此的深情震惊感动,可努达海不能如此自私。他把自己为新月安排的幸福告诉了她:“骥远是我的儿子,年轻,有朝气,如今在回疆战事中立了大功,他才是你的幸福!”
“啪!”新月给了努达海一巴掌,随机哭着对努达海说,“努达海,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未来?你怎么知道骥远可以给我幸福?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不顾我对你的感情,我的一腔热爱,就这样把我推给你的儿子?”
努达海羞愧地低下了头:“是我不好,月牙儿。你打我吧。”
新月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那就和我一起沉沦吧!让我们一起属于彼此,然后在一起回归长生天!”
“月牙儿!”努达海动情地吻住了新月。
第六十六章 战事结束
一夜过去。
努达海和新月抵死缠绵,带着至死无悔的决绝,直到天亮。
“月牙儿。”努达海抚摸着新月年轻滑嫩的身体,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的额娘,雁姬,珞琳和骥远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抛下他们。”
“我也这么想。”新月搂住努达海的脖子,眼中的深情和甜蜜不容忽视,“你是个将军,不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就这样否定自己。”
“我应该勇敢起来,回去面对皇上对我的责罚。”努达海下定了决心,看向新月,“我们不能就这样懦弱地死在这里。”
“努达海!”新月动情地吻住他,“我好高兴!我的天神又回来了!他应该英勇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懦弱地兵败自杀!”
“你说得对!月牙儿!”努达海深情地看着新月,“我应该回去向雁姬坦白,我爱的只有你!我要为我们的爱情正名,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努达海!我不介意的!”新月深情回望,“雁姬是你的正妻,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里二十年,我不能自私的夺走她的一切!”
“月牙儿!”努达海动情地吻着新月,“你太伟大了,太无私了!”
“我已经得到了我的天神所有的爱情,实在无需再计较其他的了!”新月的手指描绘着努达海的眉眼,说道,“便是为妾为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计较了!”
“月牙儿!我该如何回报你的深情!”努达海搂住新月,“月牙儿……”
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新月的脸上。
吻到动情处,两人的身体越发火热起来。
阿山面无表情地守在努达海的大帐前,听着大帐中传出的靡靡之音,任由来来往往的士兵用鄙夷的目光扫来扫去。
守在这里是职责所在,但他心里和这些士兵一样,对大帐里白日宣淫,无媒苟合的两个人充满了唾弃。
一个是年过四十,有妻有子的将军,一个是热孝在身,年轻高贵的亲王格格,两个人就这么不知廉耻地当着众兵士的面上演活春宫。
阿山有些灰心地想着,他们倒是爱的奋不顾身,无怨无悔,可是他们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就要为他们的爱情陪葬了。
待到云雨初歇,他们才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地喊阿山送热水让他们洗漱。
阿山低着头,目不斜视地送上热水,退了出去。
大帐中的气味,令人恶心。
等到两人收拾完毕,仿若新生的努达海带着满脸甜蜜的新月去找了五阿哥,诉说了他们要一起回去面对皇上的责罚和世俗的责难的决心。
五阿哥被他们之间的爱情感动了。
感动之余,还有无法掩饰的羡慕。
他们的亲密无间,他们共同进退的决心,都是他和小燕子之间没有的。
小燕子天真活泼,还不懂得这些。
五阿哥二话不说,立刻下令休整军队,退出巫山。
当然,这也是他们原本就想好的退路。
向朝廷战报战败。
五阿哥下了军令,退出巫山,带兵折返回京。
五阿哥带来的战败消息,给正在频频收到回疆战事捷报的乾隆的喜悦心情上浇了一瓢冷水。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乾清宫的瓷器摆设再次遭了劫,乾隆气得大骂不止,“只是一个小小的巫山反贼都拿不下,回疆都打下大半了!战事失利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把这对奸夫淫妇带回来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真爱伟大?!”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吴书来低声道。
他的消息成功让乾隆的心情好了半分。
还是皇后好啊,这后宫甚至满朝文武之中,也只有皇后对他没有私心,时时刻刻想着他。
在这群只会给他找麻烦的人里,也唯有她靠得住,能帮自己排忧解难。
“请皇后进来。”乾隆吐了口气,“上茶。”
“嗻。”吴书来颠颠地去了。
幸好他提前瞅着皇上脸色不对,让人请了皇后娘娘。
“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皇后目不斜视地走进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满地狼藉,也不说找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就蹲下行礼。
“景娴,快起来。”乾隆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准备下蹲的皇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不是说不要这么多礼吗?怎么又忘了!”
其实被这么多糊涂东西气的要死的乾隆,看到严谨规矩的皇后给他行礼问安,心中不是不慰贴。
“臣妾一进来就看到这些,心中疑惑,一时间就给忘了。”皇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倒比脑子反应快。”
“下次再忘了,朕必定要罚你。”乾隆眼中浮上了笑意。
“刚才吴书来命人请臣妾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事要臣妾做?”皇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问。
乾隆眸中飘过一丝暖意。
若是令妃等人,必定要先诉说一番自己多么思念君王,再遮遮掩掩地试探自己为何生气。
只有皇后,一心为了自己,说话直白不带心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体面,皇家的颜面。
“想必是吴书来见朕生气,擅作主张请你过来的。”乾隆解释了一句,接着道,“不过这事早晚也是要你来处理的。你如今早点过来也好。”
说完,拉着皇后的手坐在他的下手,缓缓将新月和努达海的事告诉了皇后。
“什么?!”皇后一脸震惊,“竟有此事?皇上您不是在诓骗臣妾吧?”
乾隆被皇后丝毫没有遮掩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他苦笑着说:“朕也一希望是假的。可是,这几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现在就在京城外驻扎,等候宣召呢。”
军队不得无召入京,只能在京城外驻守,等待圣旨宣召。
“你是后宫之主,新月一事也需你来拿个主意。”乾隆看着皇后,“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皇后闻言,也不推脱,端着茶盏陷入了沉思。
乾隆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看着皇后。
明明已经不年轻了,没有了年轻时满洲第一美人的明艳,可是多年的皇后做下来,她不仅仅增添了上位者的威严,也一改年轻时的火爆脾气,死认规矩的耿直性子,只有心底的善良大度一如既往,和对他不使心计的坦诚。
这份坦诚善良,在后宫之中,越发难能可贵。
第六十七章 处置
“新月格格是荆亲王唯一的女儿,他家有着满门忠烈的名声,皇家明面上不能薄待了她。”皇后斟酌半响,抬起头对乾隆说道,“此事之前就说是格格身边的侍女做下的,此时不如沿用这个说法。”
“哦?”乾隆有意让她说多一些。
“克善虽然年幼,但他才是荆亲王唯一的子嗣。此事还需和他说明。”皇后继续说,“不如我们把克善,新月和努达海都叫来,问问他们的意思。此事的关键到底在于新月,我们不妨听听她的想法。若是新月愿意放弃和硕格格的身份,作为格格的贴身侍女嫁入将军府为妾,那从此以后她和克善再无关系。若她反悔了,就让玷污格格的努达海找个借口以死谢罪即可。”
“皇后仁慈。”乾隆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皇上,此事不宜公之于众,所以也不能大动干戈。”皇后劝道,“再说,这事和克善,努达海的妻子儿女无关。他们原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结果自己的姐姐,丈夫阿玛竟然做出这么不顾他们生死的事。他们也是无妄之灾了。”
“哼!”乾隆有些不甘心,但也明白皇后说得有理,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来人,宣克善,努达海觐见!”
又吩咐吴书来,让新月跟着他们一起,并且秘密传召克善。
皇后等到乾隆吩咐完毕,轻轻拉住乾隆的袖口:“皇上,我们不如去偏殿用些点心?”
乾隆明白皇后的意思,是想让人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以免待会被他们看到。
他笑着顺势反握住皇后的手,满意地看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浮上她的脸颊,去了偏殿。
留在原地的太监宫女们,也是训练有素地清理了残局,并搬出了许多新的摆件装饰乾清宫。
最近这几个月,他们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不多时,五阿哥等人求见。
他们看到了在殿外等候宣召的克善,心情有些激动,尤其是新月。
“克善!”新月扑过去,细细看着许久不见的克善,激动得泪流满面,“克善,你过得还好吗?宫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你?你受什么委屈了吗?”
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俨然一副长姐如母的样子。
克善却不领情,使劲挣脱了新月的怀抱:“多谢姐姐关心,克善在宫中的生活比在王府的时候好多了。”
这是在暗暗讽刺新月母子苛待他这个嫡子了。
新月却一脸不信:“怎么可能?宫里人心复杂,比王府艰难了不知多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她是备受阿玛宠爱的格格,便是克善都是沾了她的光才能苟活于世。她在宫中尚且如此艰难,被关在小佛堂不见天日,克善怎么可能过的比她好?
“皇恩浩荡,皇上命我入上书房读书,皇后娘娘慈爱,对我照顾有加。我活的很好。”克善冷着脸,反问道,“看样子我今日被皇上宣召是因为姐姐了。不知姐姐最近做了什么,怎么这副打扮?”
新月当初万里狂奔,也为了掩人耳目,身上都是些汉人装扮,棉布麻衣。待到随军返京时,军中条件有限,她也没有上贡的衣料服饰穿。所以,她现在依旧是一副汉人装扮,只是用料在民间还算昂贵罢了。
“姐姐找到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新月完全没有看出克善眼中的厌恶,听到克善询问,满脸幸福地向克善讲起了她和努达海之间的伟大爱情。
“小世子,皇上宣您进去。”吴书来无声无息地出来,打断了新月想要滔滔不绝的动情的讲述,又耷拉着脑袋,转身对一边一脸感动的努达海说,“皇上宣您们都进去。”
“吴书来,皇阿玛没有叫我吗?”五阿哥见吴书来没理他,拦住他问道。
“回五阿哥的话,暂时没有。”吴书来微微躬身,掩饰住了眼中的不屑。
说完,吴书来面无表情地进去了,无视了后面五阿哥的不满目光。
五阿哥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被当做隐形太子对待的五阿哥吗?
呵呵。
众人在吴书来的带领下,进入乾清宫,乾隆和皇后分别坐在上首。
“奴才克善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克善规规矩矩地行礼。
“奴才新月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新月娇娇柔柔地跪了下来,脸上却带着大无畏的英勇神情。
“奴才他他拉努达海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努达海也一甩袖子,跪下行礼,看起来毫无打了败仗的颓废,反而像是大胜归来一样意气风发。
“想必克善还不知道,朕为什么要宣召你吧?”因着皇后的面子,乾隆没有迁怒克善,语气反而还有些和缓。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克善低着头,声音却不卑不亢,“不过奴才猜想应该是与姐姐有关。”
“你想的没错。”皇后接过话头,简略地把新月的事说了一遍,也把他们的决定说了。
“皇后娘娘!”新月听后,顿时泪流满面,悲伤地控诉道,“您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冷酷呢?我和努达海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是怀着对皇上的愧疚,带着满满的诚心来向皇上请罪的。我们是有错,我们错在情不自禁,没能控制住我们心中的爱!”
“皇上,我们本可以一走了之,无拘无束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们的责任感,我们对您的忠心,我们对家人的爱,促使着我们回来接受您的责罚与世俗的责难。请您不要让我们陷入这种两难的抉择!”努达海侃侃而谈,一副大义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新月崇拜地看着他。
乾隆脸色难看。
皇后默默地推远了手边的茶盏。
她觉得有点恶心。
一旁的克善面露绝望。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入宫时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了,他明白新月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们不愿意选择,那就让克善选吧。”皇后到底还是偏心克善,用眼神安抚着他。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克善绝望地看了新月一眼,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坚定地答道,“荆亲王府的格格是守礼之人,只是御下不严,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侍女。”
“克善!”新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克善,“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怎么能不认我这个姐姐!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阿玛!”
“你在孝期就偷溜出宫,淫奔战场,为了这么个和阿玛一样大的男人,做出这等丑事,你就对得起阿玛了吗!”克善伤心又绝望。
“克善,我看在新月的份上不愿意和你计较,但你别太过分了!”努达海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克善。
“他他拉将军,敢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本世子说出这番话的?”克善面色嘲讽。
“自然是新月的丈夫!”努达海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了!”乾隆阴沉着脸,出声阻止了下面这些忘了自己还在上面看着的人。
“既然你要做新月的丈夫,本宫和皇上就许了你。”皇后沉声道,“新月就许给你做妾室,身份是荆亲王格格的侍女,和克善再无关系。新月不得离开将军府,永不许扶正!”
第六十八章 后续
“怎么样了?”五阿哥在外面焦急地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努达海和新月出来了。
新月满脸的泪痕未干,但她十分欣喜地挽着努达海走了出来。
努达海面色复杂,有欣喜也有不甘。
“多谢五阿哥关心,皇后娘娘把新月赐努达海做妾室了!”新月答道。
“妾室?”五阿哥拧紧了眉头,“你是堂堂荆亲王唯一的和硕格格,怎么能做妾室呢?”
“新月不是格格了。她现在是格格身边的侍女,为了报救命之恩做了我的妾室。”努达海有些沉郁地开口道。
“这怎么可能?”五阿哥大惊,“那格格呢?”
“皇后娘娘自有安排。”吴书来走了出来,对五阿哥不卑不亢地说,“皇上请您进去。”
五阿哥来不及再和努达海等人说话,便赶紧跟着吴书来进去了。
努达海和新月则是由其他太监送出宫去,到他他拉将军府宣读皇上圣谕。
“儿臣永琪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五阿哥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也在,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先按照规矩行礼问安,以免被她抓了错处。
“啪!”乾隆一个茶盏砸到了五阿哥的头上。
“朕不安!”乾隆怒意勃发,几乎要指着五阿哥的鼻子骂了。
“皇上息怒。”皇后有些不安,“永琪还小,做了什么错事您教导就是了,不必如此生气,当心伤了身子。”
“你看看这个混账东西做的事!”乾隆深吸一口气,看见了皇后眼中的不安,尽量放缓了语气对皇后说,“你先回去吧。晚上等朕一起用晚膳。”
“臣妾告退。”皇后明白地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乾隆一眼后,行礼告退。
乾隆此时责骂永琪,是为了政事。
她乌拉那拉氏景娴虽然是六宫之主,一国之母,是皇上敬重的嫡妻,但后宫不得干政。
她今日若是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说,也是折损了皇上与皇子的颜面,也是后宫干政。
今日皇上觉得没有什么,待到日后,又是一桩过错。
乾隆不知道皇后心中所想,只是让吴书来送皇后出门。
他的皇后为人正直善良,连克善和他他拉将军府的人都护着。一些他的意思,随便找个借口就降爵抄家了。那还能让那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活着给爱新觉罗家丢脸?
回头再看看地上跪着的这个曾经最为重视的儿子,乾隆叹了口气。
在怒气被皇后打断之后,他也没心思生气了,一股浓浓的疲惫涌上心头。
想想他当年悄悄把永琪的名字写在密旨上,藏到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博学多才。
如今,眼高于顶,耽于情爱,为了个不知道哪来的一只野鸟,屡次顶撞自己。
“永琪,你可知错?”乾隆坐回椅子,喝了一口小太监新送上的茶。
“儿臣知错。”永琪抬着头,眼睛直视着乾隆,一脸的无畏,“巫山战事不利,是儿臣与努达海的失败,是大清的失败。但努达海和新月的爱情,是错在了世俗不容这样伟大的感情。求皇阿玛宽恕这一对有情人,不要让新月做一个卑贱的妾室。”
他原本想着让新月和小燕子好好相处,也好为小燕子日后铺路。结果事与愿违,一个被关进延禧宫不见天日,令妃娘娘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一个被皇阿玛厌恶,被敕令不得出现在御前。
如今,努达海和新月虽然并不圆满,好歹也有了希望。他和小燕子呢?难道小燕子只能和新月一样,做一个妾室吗?
他今天为新月求情,也是物伤其类。
“哼。”乾隆心头火起,一巴掌拍到桌上,“别跟朕提那两个奸夫淫妇!若不是皇后劝阻,朕都想灭了他他拉府!染指格格,无媒苟合,还是在军中大帐,他他他拉努达海好大的胆子!”
乾隆越说越气,没忍住又把手边的茶盏砸向五阿哥,正巧砸到了五阿哥的头,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皇阿玛息怒!”五阿哥不敢擦拭,只得磕头请罪,“都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责罚!”
“你有什么错?不过是让他们好好的回来了,还让他们把皇家的脸面丢到了军中!”乾隆又想砸,可惜手边已经没有了茶盏,只能继续干骂,“还有巫山战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叛乱,朕让你过去是为了让你领军功的,没想到你居然败了!还败的这么惨!若不是回疆战事一片大好,你简直就是把大清的颜面给丢尽了!”
“请皇阿玛息怒,儿臣和努达海已经尽力了。”五阿哥陈情道,“巫山地势复杂,反贼训练有素,无比狡诈,又是以逸待劳,我大清军队的确打得艰难。”
“你给真闭嘴!”乾隆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抬脚就踹了五阿哥一脚,强行打断了他的话,“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不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将原因推在他人身上。你给朕滚回你的景阳宫去!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反省!”
“皇阿玛……”五阿哥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还不快滚!”乾隆咆哮。
“儿臣告退。”五阿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怒的乾隆,即便乾隆于他经常是父大于君,他平日里并不畏惧,但此时的乾隆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或许,此时的他,才第一次明白到了,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乾隆瞪着眼睛,看着五阿哥缓缓退出乾清宫。
乾清宫里一片寂静。
许久,乾隆才开了口,声音嘶哑:“吴书来,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皇上您没错,只是五阿哥让您失望了。”吴书来躬身答道。
这一瞬间,吴书来有些同情这个坐拥江山的帝王。
自己真心疼宠,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如此不分轻重,不明是非。
吴书来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他扶着梯子,看着乾隆把写好的密旨放进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时候,乾隆嘴角的笑意。
“是啊,让朕失望了。”乾隆叹了口气,带着浓浓的疲倦。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孤独。
“吴书来,摆驾坤宁宫。”乾隆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他想要去见那个一直让自己安心,一直为自己着想的女人,自己的嫡妻。
“嗻。”吴书来赶紧跟上乾隆。
第六十九章 回疆大胜
回疆战事很快就结束了。
仅仅过了一个月,回疆就已经正式并入大清版图,为乾隆这位帝王的治理上再添了一笔开疆拓土的功绩。
很快,大军拔营凯旋,随行的还有在征战回疆的过程中,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回疆贵族。
这个回疆贵族若安很熟悉,就是那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回疆贵女所在的家族。
贵女在临死前,将她想通的关节写在了一封密信内,在最后关头让自己的贴身侍女送回家族。
她的贴身侍女也是一个忠仆,在驻回使府邸烈火焚烧之时,趁人不备偷偷溜回去,将密信交给了贵女的父亲后,在贵女的闺房内撞墙自尽。
这位贵女的父亲也有些雄才大略,在看过女儿的绝笔密信后虽然舍不得,但也一把火将密信烧了个干净。
之后大清与回疆再度开战,他便第一时间悄悄联系了傅恒,里应外合,让大清在回疆势如破竹,将回疆彻底掌握在手中。
阿里和卓战败被杀,他的家族也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反之,是贵女的父亲执掌着家族,在大清面前立了大功,又在回疆百姓面前保住了诸多被阿里和卓奴役的回人和奴隶,博得了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名声,成功取代了阿里和卓成为回疆的第一家族。
此次他们进京,一是为了接受大清皇帝的封赏以示臣服忠心,二则是为了贵女,为她正名。
硕亲王一家被杀一事被他们及时把罪名扣在了阿里和卓的头上,在外界看来,贵女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
他们的诉求是,为她追封一个独立的封号,而不是一个什么劳什子的世子夫人。
这些事情若安都是从富察皓祥处得到的消息。
皓祥虽然没有进入暗凤,但他参军在外,担心王府内的侧福晋无人照看,便求了若安得空照顾一些他额娘。
虽然没过多久硕亲王一家前往回疆时,由于雪如心存私心,巧言令色让侧福晋翩翩留下来看家。这其中虽然也有若安命暗凤从中使力,但雪如的私心让若安省了不少功夫。
如今看来,雪如此举不仅省了若安照看的功夫,还救了翩翩一命。
虽说那位回疆贵女爱憎分明,翩翩性子软弱应该不会被她杀了,可是她就算没有死在贵女手下,届时作为硕亲王府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人,还是个回人,弑杀硕亲王一家的罪名多半还是要落在她身上。
真是因果循环。
如今硕亲王一家殉国,那么这个亲王爵位理应降等由仅存的皓祥来继承了。
不过,皓祥作为硕亲王唯一的子嗣,又是参军立了不少战功的人,想必不会降多少,若是乾隆有心褒奖以示皇恩浩荡,说不得又是一个亲王。
只是,这是四爷和若安不能允许的。一个在战场上立功扬名的异姓亲王,不能再出第二个。
第一个是晴儿的父母,早在多年前为国捐躯。
不提这个,在乾隆接见傅恒等人的时候,若安接到了皇后的召见进宫了。
“和婉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若安喜气洋洋地给皇后行礼。
“你这个皮猴儿,皇额娘不叫你你都不懂得自己来看看皇额娘。”皇后举起了帕子,像模像样地抹着泪,做出一副哀怨的神情,“到底是皇额娘不受和婉喜欢了。”
“皇额娘!”若安无语,严肃的皇额娘被额娘带坏了,现在也变得戏精了起来,“和婉最喜欢皇额娘了!上次五哥他们回京之前,和婉不是才来见过您嘛。”
上次皇后和容嬷嬷在新月私逃出宫的时候,就知道事有不好,所以在乾隆处暂时安抚下来后,没几日就召了若安进宫商量对策。
所以,对于新月的处置,其实是出自若安之手。
这么多年来,皇后和容嬷嬷对于若安几乎是盲目崇拜了,就连这样的后宫阴私都会请教若安。
若安在十多年前暴露了之后,见皇后和容嬷嬷眼中偶尔闪过的尊敬崇拜后,对她们的态度转变的原因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世人愚昧,若是有反常之事异常之人,不是山中精怪就是神仙下凡。
而若安身为和亲王唯一的嫡女,乾隆皇帝的养女,身份高贵,她们猜想的时候自然会偏向神仙下凡。
更何况,世人迷信皇帝乃天子,妖魔鬼怪无法近身。
她们会这么猜想也是必然。
不过,此事对若安更有好处,方便她通过皇后这个中宫之主获得一些消息,甚至直接插手一些事情的走向。
这是连四爷都不知道的事。
“真真是伶牙俐齿。”皇后笑着点了点若安的额头,“你怎么不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兰馨被我关在屋子里绣嫁妆,平日里也不好见人,就眼巴巴的等着你来。你可倒好,在宫外玩的乐不思蜀,可怜我们兰馨等的是望眼欲穿。”
“皇额娘……”若安讨好地拉拉皇后的袖子,“和婉在家里和永壁哥哥斗智斗勇呢。而且,兰馨姐姐要忙着绣嫁妆,您也要操心公主府和嫁妆等事,和婉哪里还敢没事做打扰您啊?让您受累了,皇阿玛可就要找和婉的麻烦了!”
“鬼精灵!就知道打趣你皇额娘!”皇后笑着抹了一把若安的鼻子,成功引得若安捂着自己的鼻子用眼神控诉她,笑得格外开怀,“你皇玛嬷是担心晴儿的婚事了,想着这次回疆大胜,借着这个喜气给晴儿指一门好婚事。”
其实,晴儿比兰馨大了两岁,照理来说应该是晴儿先指婚。
只是,晴儿之前被福尔康的骚扰引发的流言蜚语所困,后来又是四处起兵征战,老佛爷又不好在大清用兵之际提出晴儿的婚事。
晴儿的父母为国捐躯,若在此时提出婚事,倒显得晴儿不孝,不顾父母名声了。
当时兰馨指婚的时候老佛爷倒是也有心,只是晴儿求了老佛爷,说暂时不想考虑婚姻大事,老佛爷舍不得,也没有看到什么合心意的青年才俊,是以晴儿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当时虽然有不少“文武双全”的才俊,但那时候京中物议如沸,尤其富察皓祯之事让兰馨和晴儿,老佛爷和皇后对于这种“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有些敬谢不敏。
她们宁愿找个军中血里来火里去的糙汉子。
不得不说,多隆当时的确是抓住了机会。
他文不成武不就,身份高贵,又是和亲王义子,还对兰馨有心,最重要的是,兰馨也喜欢他。
若安不知道,其实皇后并不是太满意多隆,觉得兰馨应该配个更好的。但是,多隆能让若安承认,那他必定有过人之处。
与其说皇后是满意多隆,不如说她相信的是若安。
第七十章 晴儿婚事
“也是,晴儿姐姐都已经十九岁了,也是时候册封指婚了。”若安一点也没有自己身为未嫁女插手姐姐的婚事的自觉,反问皇后道,“兰馨姐姐尚且由和婉带着出去游玩过,晴儿姐姐足不出户,该怎么行事?”
“老佛爷的意思,是在此次回疆战事中立了大功的人中选。”皇后回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把这种事拿出来和若安商量有什么不妥,她拿出一份名单递给若安,“这是我跟皇上要的战功出众的未婚青年名单。我们身在后宫,不好打听,所以老佛爷有意让你阿玛打听看看。”
“那……”找我做什么?若安下意识接过名册,疑惑地看向皇后。
皇后看着若安只差把字写在脸上的呆萌样子,好笑地捏了捏若安的脸颊:“还是小时候肉嘟嘟的好捏。”
“皇额娘!”若安跳到容嬷嬷身后,“皇额娘欺负和婉!”
容嬷嬷笑着护住若安,“皇后娘娘放过公主吧,公主还是个孩子呢。”
“她还是个孩子?鬼精灵的把人哄得团团转!”皇后娘娘笑着道,“还要劳烦我帮她保住她的朋友,如今我把这事办成了,你该怎么谢我?”
若安笑吟吟地:“和婉帮晴儿姐姐找一个好夫婿,为您圆满办成此事,让皇玛嬷夸您办事利索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了!”若安办事,皇后就没有不放心的。她把此事交给若安后,就不再为此费神了,注意力转而到了兰馨身上,“兰馨最近也有些闷坏了,不如你带她去找晴格格聊聊天,你们小女孩子家的也说说悄悄话。”
“多谢皇额娘!”若安听闻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行礼离开了。她可受不住皇额娘对她的调笑的眼神了。
皇后和容嬷嬷相视一笑。
“兰馨姐姐,别忙着绣花了,和我去给老佛爷请安吧!”若安耐着性子等宫女通报后,迫不及待地扑进去拉住兰馨还在捻针的手道。
“你啊……”兰馨放任若安抢走她手上的针线,柔柔一笑,“这么大了也还是这么跳脱。”
“哪像姐姐你啊,越发地有个嫂子的模样了。”若安嘴上不饶人,眼神还故意上下打量着兰馨,“越发地温柔似水,贤德美慧了。”
“和婉!”兰馨恼羞成怒,作势追着若安打。
“这才是我熟悉的兰馨姐姐嘛,哈哈哈哈哈……兰馨姐姐饶了我吧……”若安一时被兰馨堵在了角落,被她挠痒痒挠得笑出了眼泪。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兰馨一扬脸,得意地叉腰。
“是是是,我的兰馨姐姐。”若安举手投降,“我们快去慈宁宫吧。”
兰馨和若安整理了一下因为打闹而弄乱的衣服头发后,一起去了慈宁宫。
老佛爷拉着若安和兰馨的手好一阵揉搓,表达了一番她老人家的想念和她们不常来的哀怨后,也和皇后一样,想要她们去问问晴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女大不中留,晴儿已经被我留了够久了。”老佛爷也是一脸不舍,她是真的疼爱这个不是孙女胜似孙女的女孩儿,“你们年纪相仿,有什么话也好说。问问晴儿喜欢什么样的,只要身份人品过得去,哀家就替她做主。”
她想要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女孩儿得到幸福,所以她会尽量尊重她的意见。
回头让和婉带着出去见见人,说不得也能和兰馨一样,得一个有心人。
虽然这样不合规矩,但她愿意为了晴儿放下这些规矩。
规矩远没有晴儿的幸福重要。
“是,皇玛嬷。”兰馨和若安看出了老佛爷的心思,齐齐行礼告退,去找晴儿了。
若安一边和兰馨退出去,一边想着老佛爷刚才说话时意有所指地看向兰馨,又看看自己的样子。
莫不是皇玛嬷想要自己也带着晴儿去见见她的未婚夫名单吧?
若安顿时觉得袖子里的那份名册有些烫手了。
不得不说,若安真相了。
有兰馨的成功案例摆在眼前,老佛爷自然觉得让从小被弘昼带着逛戏园子的若安陪着晴儿出门逛逛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和和婉一起出门,安全必定能够得到保障,在和那些青年才俊的相处过程中,和婉还可以从旁监督。旁观者清,晴儿的喜好和对方的人品,都能得到一些保证。
她看得出来,这三个女孩子中,和婉年纪最小,但却是最有主见,最有主意的一个。有很多时候,和婉隐隐是她们中的领头人。
和婉从小就聪慧,洞察人心。小时候晴儿亲近令妃,她虽心有不快却也放任不管,想要让晴儿自己吃了苦头得到教训。可是,在一次和和婉见面时,也不知道和婉和晴儿说了什么,晴儿大受打击之后,便远离了令妃,变得更加贴心懂事,不再过于天真烂漫。
晴儿的天真烂漫,是她想要维护的,可她也明白,这份天真无邪,在后宫之中,是一个缺陷。她舍不得亲手破坏,想着晴儿吃了苦头就会得到教训了。
没想到,和婉竟然有如此本事。
老佛爷叹了口气,希望和婉不要让她失望。
两人到了慈宁宫后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晴儿。
老佛爷在见若安和兰馨之前,就借着想吃桂花糕的理由,把晴儿支到小花园去摘桂花了。
晴儿自然明白老佛爷的意思,红着脸来到小花园,一边指挥太监们摘桂花,一边等着若安和兰馨来找她。
“晴儿姐姐!”若安和兰馨一起向晴儿打招呼,顺便看到了晴儿还带着红晕的脸。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晴儿明白她们的来意了。
“你们继续摘,摘好了就送去小厨房,让他们做成桂花糕给老佛爷呈上去。”晴儿有些承受不住若安两人明显带有调侃意味的眼神,急匆匆地吩咐了几句后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不要这么看我。”
“晴儿姐姐,我们怎么看你了?”若安唯恐天下不乱。
“好了和婉,你再这样,我们的晴儿姐姐可就要恼羞成怒了。”兰馨也调侃起了晴儿。
“你们两个是专门来笑话本格格的吗?”晴儿说不过她们,干脆破罐子破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起来随时随地都会挠她们痒痒一样。
“晴儿姐姐,我们错了。”若安和兰馨异口同声地认错。
“这还差不多。”晴儿十分满意她们的识相,轻轻点了点头道,“随本格格一道去喝茶吧。”
说完,她也不看这两个人,自顾自地端着格格的架子走了。
若安和兰馨心中好笑不已,赶紧跟上。
晴儿在十分害羞的时候,就会特意摆出这副高贵不容侵犯的模样,可惜她的通红的耳垂骗不过别人,别提有多有趣了。
三个女孩子在一个小亭子里分别坐下。
宫女们上齐了茶点果盘等物后,齐齐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
第七十一章 姐妹谈心
“晴儿姐姐,你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老佛爷应当和你讲过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若安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晴儿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咱们这样的女子是轻易见不得外男的。除了和婉你之外,我和兰馨在宫中见不到什么人。老佛爷的意思我明白,想要我选一个喜欢的。可是,我都没见过,如何选择呢?”
“你说的对。”兰馨深有同感,“若不是之前和婉拉着我陪伴塞娅公主,我也不会认识多隆,甚至见到了原本皇阿玛想要把我许配给的富察皓祯。”
“你很幸运。”晴儿说。
“是啊,我很幸运。”兰馨感叹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不是见过,谁能知道号称是文武双全的富察皓祯竟然是那么一个”兰馨皱了皱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纠结了半响后果断放弃:“而多隆不同,大家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他的确也是,听戏遛鸟斗蛐蛐儿无一不精,整日和和亲王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可是,他待人真诚,混不吝的表象下是对规矩的熟知,对我们几个女孩子他从来不多看一眼,恪守规矩又细心周到。若不是和婉对我说,我都不知道多隆竟然对我有心。晴儿,我们女子嫁人,求的不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什么文武双全,位极人臣,那是男人所欣赏的。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是良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晴儿叹息。
“你们两个……”若安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个人,“你们还记得我们原本想说什么吗?”
兰馨和晴儿齐齐转头看向若安,眼中尽是被打扰了的不满。
“好的我错了。”若安立刻认错,用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我把嘴缝上,不打扰你们探讨有情郎。”
晴儿叹了一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探讨的。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即便是司马相如都想要纳妾,让卓文君当年的私奔成了一场笑话。我还是太钻牛角尖了。”
“不要太灰心。”若安拍拍晴儿的手,安慰道,“世上除了情爱还有很多其他我们在意的东西,自己能过得好才是真的。”
“哦?”兰馨饶有兴致地看向若安。她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些。
“世上大多都是盲婚哑嫁,婚前能见上一面就算不错了,哪有多少能够两情相悦的?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多自己偷偷打听一下人品罢了。便是如此,人心易变,有情郎哪有那么好得的?也只能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若安倒是很淡定,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加上这辈子的十五年,也差不多算是个年近四十的老阿姨了。
上辈子的世界,法律上规定了一夫一妻,男人尚且要变心,出轨,被发现了还振振有词地说“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辈子,世道便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身为正室,需要贤良大度,不得嫉妒,还要妥善照顾每一个妾室和她们与夫君生下的孩子。
“你也不必这么悲观。”兰馨劝道,“我们还是有选择的。”
“是啊。”若安明白,在她们眼里,夫君最重视自己便是最好了,妾室不过是个物件,无伤大雅。“我以前很羡慕他他拉夫人雁姬,她的夫君二十年夫妻恩爱不二色,一子一女,夫妻美满。可是尽管如此,他他拉将军还是纳了两房妾室,和他女儿的年岁一般。”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兰馨有些惊奇。她因为雁姬和他他拉将军和她父母一样,都是只有夫妻二人而对他们颇有好感。
“就是荆州平叛回来的时候。”若安淡淡地说道。
“珞琳很伤心吧?”晴儿叹了口气。她和兰馨一样,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喜欢雁姬和珞琳的。虽然,后来她们都觉得珞琳的确很值得喜欢。
“她伤心过一阵,不过后来也看开了。”若安安慰她们。
她没有说的是,努达海突然纳了两房妾室便也罢了,哪怕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无法承受的,是夫君的心都走了。
想想原著里,努达海搂着新月,对雁姬义正辞严地宣誓,他只爱新月一个人,雁姬茫然无措的样子,她就对这个时代的男人丧失兴趣。
在努达海的眼里,别的男人三妻四妾,他不一样,他只爱新月,所以他依旧比别的男人好。
只是雁姬,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以她的固伦公主的地位,所嫁之人非富即贵。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和其他女子分享一个心爱的男人。
既然做不到,那就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人好了。她独自抚养孩子,也能过得很好。
“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与其想着别人对自己好,不如我们自己对自己好。”若安说道,“我们这一生,除了父母兄弟,家中姐妹,未来还会有孩子。需要我们关注在意的人太多了,哪里能只关注一个男人呢?”
“你说得对。”兰馨点点头。
“我们是公主,是父母娇养的女儿,未来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可是,我们一定不要忘记,我们还是我们自己。”若安也算是在教导她们了,“我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做到的事,我们要活的快活,方不负父母对我们的期望。”
“是啊,我们的父母不是为了让我们受苦的才让我们来到这个世上的。”晴儿喃喃道。
“更何况,”若安突然转向兰馨,调笑道,“若是我们自己活出了一片天,哪里能迷不住夫君?”
“和婉!”兰馨没料到若安突然袭击,呆愣了一下后小脸爆红,随机羞恼地起身捶打若安。
若安迅速逃开,围着桌子和兰馨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让回过神来的晴儿直摇头。
“好了,你们两个快停下,转得我眼都晕了。”晴儿无奈,“不是说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吗?你们也跑题跑的太远了吧?”
在把很多话聊开了之后,晴儿也不害羞了。
少女情怀,最美的不就是这一分娇羞吗?
可惜硬生生被若安破坏了。
第七十二章 出宫小住
由于晴儿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老佛爷在思忖片刻后,大手一挥,让晴儿到和亲王府小住。
目的很明确也很简单,让若安带着晴儿打听面见名单上的人,务必选出一个晴儿喜欢的额驸。
为了晴儿,老佛爷几乎算得上是视规矩为无物了。
老佛爷一片拳拳爱孙之心,晴儿十分感激。
便是为了不辜负老佛爷对她的爱重,她也要过得开心,活的自在。
不得不说,晴儿被若安带坏了。
一个纯情的怀春少女被若安带坏成了一个御姐女王。
“晴儿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晴儿给吴扎库氏行礼。
“快起来,也不知道老佛爷是怎么教养的,竟是教养出这么一个温婉大方的格格。”吴扎库氏十分热情地把晴儿扶起来,随即瞟了若安一眼,嫌弃道,“可惜我家的就被王爷给带坏了。”
“额娘!”若安不依,举着帕子做哭泣状,“若安被额娘嫌弃了,若安好伤心嘤嘤嘤……”
那模样,和皇后如出一辙。
所以,带坏了皇后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可惜,在场的吴扎库氏和晴儿都是见惯了若安撒娇弄痴的,两人笑吟吟地看着若安表演,也不阻止一下。
若安见两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遗憾地放下了手,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捡来的,你们才是亲生的母女呢。”
说完,就慢吞吞地往外走,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吴扎库氏笑够了,才喊到:“好了,别刷宝了,还不快带着你晴儿姐姐去她院子,有什么不喜欢的你也随时改了。”
“是,额娘。”若安盈盈行礼,一副娇俏的模样,笑意盈盈,哪里还有刚才做戏的愁苦样子?
“晴儿,你先和若安布置房间,回头我们一起用晚膳。”吴扎库氏慈爱地对晴儿说道。
她的第一胎便是若安,日后生了几个儿子也再没有女儿。
虽然若安活泼可爱,聪颖善谋,但她作为一个母亲,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晴儿兰馨一样,单单纯纯温柔可人的相夫教子,恩爱一生。
若安虽然喜欢,但她还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儿活的这么累。
若安被四爷秘密培养,她作为和亲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只是,此事她却没有发言权。
更兼,弘昼自从女儿被公公选中,心情好了不少,每日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真实,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日日做戏,荒唐的背后尽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心酸和憋闷。
她身为妻子,忽然心疼女儿,但夫君和女儿都心甘情愿,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若安不知道吴扎库氏心中所想,只是拉着晴儿到了吴扎库氏为她准备的一处院子。
院子在若安的隔壁,原是为了以后的女儿准备的住所,没想到弘昼的嫡侧福晋都再没有生下过女儿,只好一直空置。
如今,这个院子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晴儿。
吴扎库氏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院子被她布置得玲珑有致,还有些江南精巧的风格,正合了晴儿的喜好。
正房宽敞明亮,装了玻璃,内里的布置摆设皆是晴儿喜欢的样子。
“福晋太费心了。”晴儿感动于吴扎库氏的贴心。
从院子的位置,房中的布置,摆设来看,吴扎库氏就是对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感动了吗?不如留下来给我做嫂子?”若安突发奇想。
永壁的年岁也是娶妻的时候了,虽说年级比晴儿小了些,不过也没什么嘛。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若安美滋滋的想。
“和婉!”晴儿羞恼,轻轻打了若安一下,“就你胡说!”
若安笑着挨了一下,心里想着让他们见上一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晴儿没想到若安竟然没躲,有些不好意思:“你在想什么?”
“想你……”若安笑着贴到晴儿耳边,“要不要见见我的哥哥啊!”说完,就逃开了。
“好哇,你这个促狭鬼!”晴儿脸红了,追着若安要打她。
两人一边打闹一边指挥宫女改了一些布置摆设后,在若安的提议下,在王府的小花园里闲逛。
若安算计好了时间,让从外面回来的永壁和晴儿碰了个正着。
“永壁见过晴格格。”永壁愣了一下,退后半步给晴儿躬身行礼。
“晴儿见过世子。”晴儿猝不及防,也后退半步回礼。
比起永壁单纯以为是巧合,晴儿心中明白,这是若安安排的巧合。
再一看,若安这小妮子早就溜了。
晴儿是既好气又好笑。
这边永壁不见若安,也明白了若安的打算。
若是心动,倒也未为不可。
父母妹妹喜欢,身份合适,若是自己也喜欢,倒是一份极好的姻缘。
想到这里,永壁主动说道:“舍妹不知去哪了,不如我来带格格逛逛?”
晴儿忍住心中的羞怯,落落大方地答道:“那就麻烦世子了。”
二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两人不再去管若安,而是相隔两步,缓缓在小花园中散步聊天。
永壁谈吐不凡,举止有度,心智成熟,说来其实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晴儿则是外秀慧中,擅长诗词歌赋,温婉大气,慈宁宫的账本早就被老佛爷交由晴儿打理了。
两人都十分优秀,身份般配,说来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可惜。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遗憾。
只可惜,没有心动的感觉。
他们可以是至交好友,可以做感情深厚的兄妹,只是夫妻……似乎差了点什么。
“老佛爷看中的人的名单给了我阿玛,阿玛回头会带着你们去看看。”永壁有些遗憾,但也十分喜欢晴儿,对她说道,“若是没有喜欢的,不如考虑一下和亲王府。”
考虑一下我。
晴儿有些羞窘,点了点头:“多谢世子好意。”
明明年岁不如她,可是他成熟稳重,颇有兄长的感觉,十分可靠。他对和婉也是这样的吧?不,和婉是他的亲妹妹,应当对她更好才是。
她也好想有这样一个兄长。
晴儿突然很羡慕若安。
第七十三章 名单
第二天早上,弘昼兴冲冲地带着永壁永瑍和若安晴儿出门了。
目标,龙源楼。
龙源楼的早膳品类丰富,味道极佳,晴儿难得出宫,弘昼自然是要带着她出来尝一尝。
至于其他的几个小子,早就吃惯了。
永瑸虽然也想来,可惜他早年被弘昼丢去上书房读书了,没空出来。
对此,永瑸怨念深重。
可惜,此事无人同情他,反而还被若安无情地嘲笑。
若不是晴儿说要给他带些糕点,永瑸不会轻易放过若安。
即便如此,若安也举手投降,不得不做出保证晚上把白天他们遇到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永瑸才满意。
打弟弟要趁早啊。
事后,若安悄悄和晴儿感叹。
晴儿无奈。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和亲王府的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妻妾和睦,子女不论嫡庶都感情甚好,宛如一家。
是的,宛如一家。
虽然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可晴儿在宫中多年,见多了皇宫中的“一家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这让自幼痛失双亲,在宫中见惯了勾心斗角的晴儿十分羡慕,也十分向往。
若是不成,她或许真的可以……晴儿晕红了脸,不敢细想下去。
其实,弘昼带着众人来龙源楼也不是真的只是用个早膳的。
回疆一役,军士们也是铆足了力气打下的战功,所以得胜归来后也想要放松一下。
比如,来熟悉的饭店酒楼吃吃饭,和相熟的好友喝喝酒,聊聊天,看看戏,溜溜鸟,甚至……逛逛窑子。
自然,老佛爷已经放出了风声,若是有意的人家,自然不会在这个档口去逛窑子的。
除非,是不想被选中。
不过,晴儿在和亲王府小住是公开的秘密,如果真的不愿迎娶,大可以不出门,亦或是做点和亲王看不上眼的事,不必真的去窑子里逛,惹来皇家不满。
皇家的格格,只有捧着敬着抢着迎娶的,哪有别人嫌弃的份?
硕亲王一家做的事也不是没人知道,看看到最后他家落了个什么下场?
虽说是阿里和卓不满硕亲王一家跋扈,可皇上当初为什么偏偏点了多年赋闲在家的硕亲王一家来做这个驻回使?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只怕鬼都不信。
“哟,这不是骥远吗?”永壁无意中往外瞟了一眼,有些惊讶。
“骥远?”若安和晴儿都看向外面。
他他拉将军府的故事他们都知道一二,尤其是若安。
他们都很好奇这位明明应该凯旋得到荣耀的骥远,却被他阿玛的战败和自寻死路夺了众人注意力的倒霉孩子。
“皓祥,你怎么来了。”骥远看起来精神有些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败仗的是他呢。
“在军中早起惯了,如今又没什么事,就出来用个早膳呗。”富察皓祥一扫以前伪装出来的猥琐,如今也是相貌堂堂,英武不凡的一位青年才俊了。
不过,他不在名单之上。
他和骥远一样,都是被家世所累。
“你额娘还好吗?”骥远有些关心地问道。
他们两个一同在军中效力,交情不错。
“精神差了些。阿玛过世后,她一直很伤心。”皓祥叹气,“不过,总的来说也还是比以前好一些了。”
他说的比以前好一些,不是指消息传来后,翩翩哭晕了好几次的事,而是雪如和皓祯还在的时候,对他们母子二人的欺压。
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家只是意会罢了。
“阿玛,不如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若安兴致勃勃地向弘昼建议道。
她和皓祥神交已久。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后来他们书信不断。
自然,皓祥写的是给永壁的信,只是永壁会把信件交由若安。
对此,皓祥心知肚明,也更加无所顾忌地向若安告知他们发生的事情。
他虽然不是暗凤中人,但也知道,有能力探知福晋偷龙转凤的抄家大罪,又有能力压下这件事的人,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公主。
和婉公主到底有什么身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感激公主救下了他额娘。
而若安也对装作粗鄙不堪,小心翼翼在王府中守着额娘,后来在她的帮助下参军后屡建战功的皓祥充满了好奇。
永壁有些犹豫,觉得有些不妥。
弘昼却哈哈一笑,挥手让永壁出去叫人。
既然是出来和那些有意结亲的青年才俊见面,也不差这一个两个。
骥远和皓祥虽然身份上差了些,人却是一等一的好。
晴儿先见过了他们,对于那些才俊应该会有个更好的认知。
永壁无奈领命而去。
不过,弘昼的心思他也明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有见过更好的,才不会被那些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人骗到。
他们家里的几个男丁,弟弟们都有了属意的人家,只有他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可惜,他看晴儿更像是妹妹,晴儿也更希望他这样的一个哥哥。
不如……
永壁一边下楼,一边眯了眯眼睛。
皇上把他们家唯一的女儿抢走做了养女,也该赔一个女儿给他们家吧?
想必阿玛额娘都不会反对的。
光看他们对于晴儿婚事的上心程度就知道了。
晴儿只是小住一段时间,额娘就把与若安毗邻的院子收拾出来,每天兴高采烈地和几个侧福晋额娘讨论怎么装饰。
当年夏紫薇进王府暂住的时候,额娘只是轻描淡写地拨了一个偏远的院子,几个教养嬷嬷和下人罢了。
一面这样想着,永壁脸上挂上了笑容:“皓祥!骥远!”
“世子!”皓祥和骥远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转头一看竟然是和亲王府的永壁,连忙起身见礼。
虽然他们和永壁关系还算好,但主要都是因为和婉公主。
一开始,他们都是通过永壁传话,与和婉公主交流的。
虽然后来也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情,但他们更信任的依旧是那个不常露面的和婉公主。
永壁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也就等着他们行礼完毕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皓祥和骥远笑了笑,说道:“在军中早起惯了,没什么事就来这用个早膳。”
永壁知道他们家中的事,也不多问,只说道:“正巧,我阿玛和和婉他们都在上面用早膳呢。你们不如也一起?”
骥远有些犹豫。
有和婉公主在,他怕唐突了公主。
皓祥不比骥远,没有真正见识过若安气场全开的样子,他的顾虑反而少了许多。
他哄了哄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永壁笑着点点头,带着他们二人转身上了楼。
第七十四章 龙源楼
“奴才皓祥/骥远见过和亲王,见过和婉公主,见过晴格格!”皓祥和骥远不妨除了若安之外还有另一个妙龄女子,但京中的消息他们也有所耳闻,所以当即猜出晴儿的身份,打千儿行礼。
“免礼,免礼。”弘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好笑地看着两人刚进来时的错愕。
自己的儿子果然像极了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们晴儿也在。
否则,他可看不到他们的无措模样。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家世不好,但有勇有谋,虽然不是他喜欢的样子,但也冷静自持,淡定自若,颇有一番风度。
可惜了,这么好的才俊。
弘昼有些遗憾地想。
若是他们家世好一些,就可以让晴儿考虑一二了。
不过,弘昼转念一想,若是他们家世好了,家中早就为他们谈婚论嫁了,哪里能让他们耽搁到现在。
不过,区别在于,皓祥是因为翩翩侧福晋说不上话,而嫡福晋雪如根本不想给皓祥娶妻,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偷龙转凤抱来的汉人儿子。
而骥远,则是被自己的不着调的阿玛耽误了。
虽然宫中把消息按住了,但怒大海人到中年,突然纳了两个妾室,甚至为了新纳的妾室修筑了一个叫做望月小筑的院子,更是为了这个妾室当众给雁姬这个嫡福晋没脸。
这些自然不是雁姬自己说的,而是在一次他他拉将军府的宴会上,怒大海不顾男女有别,带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子冲到戏台子,当着众位夫人福晋的面对雁姬咆哮。
怒大海不顾雁姬的面子,当众质问雁姬,为何不邀请新月一起听戏,为何要孤立排挤她,其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样子,除了已经麻木的雁姬以外,在场的夫人福晋都惊掉了下巴。
在怒大海一副义正辞严,痛心疾首的模样指责雁姬时候,立于他身后的一位年轻女子只是默默抽泣。眼角微红,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彼时的新月,虽然没有了格格的身份,但怒大海视她如珍似宝,府里最好的绸缎首饰都不经过雁姬通通先由她挑选。
只是,怒大海毕竟只是个三品的将军,府里的东西再好,也比不得新月做亲王格格时的用度规格。
新月嘴上说不在意,但她扫视过怒大海让管家送来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玉器玩物时,眼中的失望怀念是藏不住的。
怒大海见了,觉得既羞又愧。
他无法给新月以往的优渥生活,只能一再地让阖府众人尊敬她,不许他人唤她月姨娘,还是像以前一样,叫她格格。
只是,此格格非彼格格。
满人的格格分两种,一种是贵族人家未出阁的姑奶奶,女儿家尊贵,称一句格格。
而这其中最为尊贵的格格,自然是当数皇室中未出阁的公主。
除若安之外,乾隆的女儿们几乎都是在指婚前册封公主,在此之前,她们也是按照齿序称“格格”的。
其次便是新月以前的品级,亲王之女,册封和硕格格。
当然,亲王嫡女才能被封为和硕格格,新月是侧室所出,按理说应该是更低一级的多罗格格。
只是,荆亲王疼爱这个庶女,早早向乾隆上了折子请封而已。
若不是如此,仅凭新月一个多罗格格的身份,根本保不住她的性命,皇家随时可以让她这个不起眼的庶女因为“伤心过度”而暴毙。
嫡庶有别,唯有嫡子嫡女可以代表家族门楣。新月即便只是庶女,可她的和硕格格位份是按照嫡女来的,所以她不是嫡女,胜似嫡女。
也因为如此,乾隆和令妃再如何厌恶新月,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
除确这种有品级的格格,其他满洲人家的大户小姐也可以称一句格格,这里的格格和汉人家的小姐是一个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格格。
一般来说,这种格格在皇子阿哥们的府邸较为常见。
想当初,如今的太后老佛爷,在初入四爷府邸时,就是一位格格。
此时的格格,是妾室,姨娘的意思。
怒大海出于愧疚,让下人称新月为格格,在他看来是好意,不让新月心里有落差。
可新月从最尊贵的亲王格格,一夕之间变成了最为卑贱的妾室格格,吃穿用度皆不如以往,下人们的一声声“格格”的称呼,在她耳中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可是她不仅不能抱怨,还要对怒大海露出感激的微笑。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的,她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天神在一起了。自己的天神也不许自己对身为正室的雁姬,嫡出的骥远和珞琳他们行礼,反倒要雁姬好好照顾自己,让骥远珞琳向自己行礼。
努达海的种种举动是在向府中众人表明,即使她新月是个妾室格格,但她是努达海心目中的正室嫡妻。雁姬,只不过是因为努达海心存善意,不愿意让她晚景凄凉而已。
只是,即便如此想,生活中的不如意还是让新月心里不痛快。
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骥远和珞琳远远地躲着她,还有雁姬看似严肃心痛实则无视她的目光……如此种种,无一不在提醒她,不一样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尊贵的新月格格了。
为此,她变着法儿地挑拨努达海为自己向雁姬发火质问,似乎这样就能安抚她心中的不痛快。
可雁姬似乎看透了她,对于努达海的质问从来不置一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新月心中不安,越发撺掇努达海了。
因着家宅不宁,骥远成天躲出去,不是在军营,就是在街上闲逛。
今日,倒是撞见了和亲王一行人。
好在,和亲王弘昼是个荒唐的人,不在意努达海惹出的荒唐事,若安知道其中内情,心中同情雁姬,自然不会对骥远有意见。而晴儿还对此事一无所知,更是平常对待。
这让最近心中苦闷的骥远心中好受不少。
他知道晴格格在这个时候出宫到和亲王府小住是什么意思,额娘说和婉公主于他家有恩,他自然要为和亲王府为晴格格选婿一事尽一份绵薄之力。
是以,在彼此见礼后,众人分主客尊卑坐下,骥远和皓祥就讲起了他们在军中的趣事。
这些趣事中,不乏身世贵重,人品端方的青年才俊。
细细听来,竟然有不少都在名单之上。
若安一边微笑着听着他们二人的讲述,一边意有所指地重点探听了其中几人。
骥远和皓祥闻弦歌而知雅意,有问必答,还带出不少关于他们自己的糗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第七十五章 认亲
一个月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里,是晴儿在进宫后过得最为快乐的一个月。
她年幼失怙,初进宫是带着父母双亡的悲痛进宫的。
后来虽然老佛爷真心疼爱,但身在宫中,免不了被卷入一些后宫争斗。
白日里,她是老佛爷疼爱的晴格格,只有夜深了,她才能在睡梦中想念恩爱的阿玛额娘,没有任何算计的温馨的愉亲王府。
在和亲王府中,她找到了久违的温暖。
是以,在吴扎库氏晚上找了个机会和她独处时,提出想要向皇上请求收她做养女时,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不出意外地看到吴扎库氏笑眯了眼,欣喜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和亲王府上下对她疼爱有加,耿太妃对她的态度和若安别无二致。
阿玛,额娘,我好像又有家了。
她看着吴扎库氏真心疼惜的眼神,心想。
一夜无梦。
这是晴儿在父母双亡后,睡的最香甜的一觉。
梦中,她看到了她阿玛额娘的欣慰又放心的笑容,叮嘱她要好好过日子,过得快乐幸福。
次日清晨,晴儿是带着笑容起来的。
“晴儿给福晋请安!”晴儿早早地到了。
“今日就是你回宫的日子了,我真舍不得你。”吴扎库氏笑容满面地拉着晴儿坐到她旁边,有些不舍,“今日我和爷都进宫去,向皇上和老佛爷说去。早晚你还得回来。”
“多谢福晋和王爷厚爱。”晴儿满心感动。
她是有军功的愉亲王的唯一嫡女,和谁扯上关系,都会有觊觎愉亲王旧部的嫌疑。
和亲王为人荒唐,但她知道,是因为帝王多疑。
和亲王愿意顶着皇帝的猜疑也要认自己为养女,这样的疼爱,她不能也不愿去拒绝。
她已到适婚之龄,若和亲王有心,大可让永壁娶了自己,而不是徒惹猜疑而不得好处。
“女儿给额娘请安!”若安的到来打断了晴儿的思绪,“晴儿姐姐,你来的好早。”
若安笑语盈盈地看向晴儿。
“是你来的太晚了。”吴扎库氏拉住想要起身的晴儿,看了若安一眼,“不要欺负你晴儿姐姐。”
“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若安举起帕子,轻轻按在眼角下,做伤心状,“您有了晴儿姐姐就不爱若安了。”
吴扎库氏好笑地看着若安耍宝:“没办法,谁让我没有个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儿。”
晴儿有些不好意思。
她知道若安并不在意这个,只是装腔作势逗大家开心。但是,她到底觉得自己是不是抢了若安的额娘。
“您不是很快就有了吗?”若安意有所指地看向晴儿,“以后有女儿给您孝敬荷包帕子等针线活儿了,您自然就把我给忘到脑后了。”说着,若安哀怨地坐到晴儿旁边,拉住晴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一边口中啧啧有声:“晴儿姐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若安我聪慧机敏,灵活多变。您可真有福气。”
“噗嗤”晴儿没忍住,用帕子捂着嘴笑出声来。
“调皮。”吴扎库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没见过比你更爱夸自己的。”
她自然知道,这是若安这么做,除了是和她撒娇以外,也是在安抚晴儿。
她们都看得出,晴儿很喜欢他们家,但又有些顾及若安,担心若安不开心,抢走了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晴儿姐姐,我额娘她们最喜欢你亲手绣的荷包了,记得多绣几个给他们。”若安挽住晴儿的胳膊,大声地说着悄悄话,生怕吴扎库氏听不到,“我小时候,他们经常因为得不到我绣的荷包哭呢。”
这说的是众人为了让若安多做做绣活而逗她玩的事了。
“若安!”吴扎库氏笑骂道,“你这个皮猴儿!快离你晴儿姐姐远些,别带坏了她!”
“您不喜欢多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吗?”若安嘟起嘴。
“不喜欢!”吴扎库氏做扶额状,“有你一个就够我头疼的了。我只想要一个晴儿这样的小棉袄。”
“若安也是小棉袄啊。”若安不满,放过晴儿,转而去拉吴扎库氏的衣袖。
“你这小棉袄太漏风。”吴扎库氏一脸嫌弃。
“额娘……”若安不依,扭成一团。
晴儿坐在一旁,捂着嘴直笑。
“好了,别闹了。”吴扎库氏拍了拍若安的手,“咱们走吧。”
若安这才放过吴扎库氏的袖口,抚了抚鬓间的流苏,恢复了端庄模样。
吴扎库氏她们坐着轿子进宫请安。
慈宁宫。
“哦?”老佛爷有些惊奇,“你们想认晴儿为养女?”
晴儿是她看着长大的,温柔聪慧,举止有度,孝顺体贴,吴扎库氏和弘昼会喜欢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们夫妻一直不与朝中大臣来往,尤其是军中,更是避之不及。
皇帝虽然是她的亲儿子,但帝王多疑,她也只能三缄其口。
虽然她和耿太妃关系亲近,儿子也是换着养的,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为弘昼说话。
否则,皇帝必然要疑心她偏爱弘昼,到时候弘昼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便是亲生母子,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回老佛爷的话,爷和儿媳都十分喜爱晴格格。”吴扎库氏知道老佛爷的顾虑,笑着说道,“晴格格被老佛爷调教的好,我们都一直很想要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儿。”
若安适时地在一旁拉拉老佛爷的袖口撒娇:“皇玛嬷您就答应吧,额娘有了晴儿姐姐,我就可以不必再被念叨不做绣活儿了。”
“真是个鬼灵精。”老佛爷笑着点了点若安的额头。
老佛爷明白,若安此举是表达她对晴儿的欢迎,也是暗示了他们一家对晴儿的喜爱。
既然和亲王一家都十分喜爱晴儿,甚至主动进宫来求自己,自己自然也没有什么迟疑了。
“既然你们喜欢晴儿,我也没有什么不答应的。”老佛爷笑着拍了拍若安的手,“只是有一点,晴儿需常常进宫来看哀家才行。”
晴儿能有个强盛而真心疼爱的娘家,她自然是满心欢喜。
“这是自然。”吴扎库氏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不如让晴儿在王府住半个月,在您这住半个月?也好叫老佛爷看看,我们没有亏待晴儿。”
“你啊你。”老佛爷指着吴扎库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