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李惜一直给万重星疗伤,轻易不出屋。
凤尾经了上次的事情,亦是被禁足了。
“你不要到处去,不要再去那里,还有,离万小静........也远一点。”
李惜竖了眉毛。
“绿翘!”
凤尾蔫头耷脑,不服气。
“我正要说你呢?翠云是怎么回事?你俩认识么?”
李惜问凤尾。
“当然了。在我们花妖界,不,所有的植妖里面,绿翘可是难得。我们植妖都是靠吸取天地灵气来修炼,天地灵力菲薄,何其艰难?非千年万年,才能攒够我们所需要的灵力。就如我,也是在天机崖,机缘巧合,方日积月累,好不容易才修得如今的这点成果,你知道的,在化形前,我们是不能离开原来的地方的,所以获得源源不断的灵力是何等重要。可是,绿翘就不一样,它能自己转化灵力,供养自己,持续不断,且灵力精纯......”
李惜抬眼看了一眼:凤尾原来至少有千年的道行,怪不得口口声声:“我老人家,我老人家的。”
“所以你准备拐走翠云?”
她说。
凤尾一下子来了劲:“绿翘,已经有近千年的道行了,照理说早就修成正果了。就是因为一直呆在这里,所以,它不能再进一步。不然,它早就可以化形了。这样把它困在这里,实在可惜,而且这蠢货,它自己都不知道。”
“小凤!”
李借打断它的话:“翠云,就是绿翘,据我所知,它一直在这里,一直在,是万家的祖先发现了它,好好用灵石供养着。自然,万家也是靠着翠云滋养。可是,万家并没有苛待它,你所说的,又有几个天机崖?你知道吗?万家很爱护它,一直以来,只有固定的日子才会去翠云那里,不然,又哪里来的如今那些灵石?都是翠云自己滋养出来,反过来又哺育它自己。所以,我们不是一直在索取,也在付出。所以,翠云未必像你说的那般委屈。”
李惜解释。
“这里没有灵脉。如果把翠云移到更好的地方,她能进阶更快。”
凤尾叫道,有些激动。
李惜示意它稍安勿躁。
“或许你说得也有可能,翠云换个地方或许会更好些,但是,我肯定会阻止你。因为,万家现在需要翠云。所以,翠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李惜认真地:“翠云曾经成了这个样子。这么短。”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李惜说:“你不是它,不能代它出主意。而且。我告诉你,如你所说,翠云这样的,毫无防护能力的灵力宝贝,你说,它能安生吗?你要天天守着它么?别到时候,连你也一起给生嚼了。”
李惜眼睛一瞪:“所以,你想什么呢?翠云,还就只有呆在万家合适。万家人少,翠云洞,平日里弟子是不能轻易进入的。你没见今日十九他们的神情?要不是你,他们恐怕都不知道家里有这样一个宝贝。所以,你说的损耗过度,基本是不存在的。以后,别再提了。”
凤尾张了张嘴,又闭上。
李惜把话说通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从来就是说不过,这人修的脑子太复杂,凤尾表示有困难。
“你是怕你四叔不肯?”
良久,凤尾瞥出了一句。
却是没人回答它。
李惜正盯着窗外。
那里可以看见十九他们在练功,一颗树上吊着一个茶杯,晃晃悠悠的杯盖怎么也盖不到上面去。
一阵鼓掌声,原来是十七盖上了。
李惜有些恍惚。
她静静地站着,这里是澄心堂,万重星重新修建的。
近日这里没人,专门腾出来给万重星疗伤。
一人一花静静地。
日子缓缓流过。
这日,风和日丽,李惜要走了。
万重星送到门口。
他一身青色衣袍,站在那里。
“小四,你不留下么?”
万重星看着她,挽留。
“不了!”
李惜微笑:“我有事要办,可能有一段时日不会回来。不过,我放心了。”
万重星就看着她,叹一口气。
“小四,你三姐姐她,不是针对你,她这个人说话是不好听,可是,她也是.....自己姊妹,多担待。对了,她也说过,她此番能醒过来,也是多亏了你。她只是太过担心万家,怕再一次......”
万重星试图解释,却是说得有些费力。
李惜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身后是十七他们,万小静没有出现。
“没事的,四叔,我都知道。我就是担心你。”
李惜声音轻缓:“我走了,有事,你可以联系小雅,她知道怎么找我。”
李惜向后突然退去,她像一道流星,瞬间消失在碧空。
“四姐姐好厉害!”
“那是,不然三姐姐都不能拿她怎样?”
“她治好了爹的腿!”
“我也要像四姐姐那样,真好!”
一群小人叽叽喳喳,议论着。
万重星仰着头,看着碧空,不语。
........
赤阳峰上云雾翻卷,隐约可见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玉虚子闭目,似老僧入定。
一旁一大坨黑影。
通体油亮,它不停挪动一下位置,地上留下一滩滩水渍,玉蟾蜍肩胛上的骨头高高地突了出来,往日鼓鼓的肚子也瘪了进去。
自从元神破肚而出后,阿碧就跟扎了气似地,一下子蔫了。
这个元神耗费了阿碧的大半精神力与灵力,这几年,阿碧一直不得进阶,双方僵持在那里。
玉虚子无能为力,只能辅助。
冰洞的冰灵力是阿碧进阶的最大保障,玉蟾蜍缺了冰灵力的支撑,只能靠自身的修为强撑。
本就是强驽之末,经这一创伤,再没了先前的活力。
玉蟾蜍抬起厚重的眼皮,云雾朦胧中,有什么晃过,它晃了一下脑袋。
碧色的眼睛四下一扫,安静,连风都没有。
真热啊!
他眨一下眼,又闭了上去。
飘浮的云雾缓缓移动,向四下散去,渐消散。
一缕云气飘飘荡荡,落入山腰的花木之中。
一个人影现了出来。
她回头望去,眼里深遂。
赤阳峰上看不清,半山设了禁制。
只是,却是挡不住李惜。
通灵体通万物,凡有灵力处,皆能通行。
这禁制,形同虚设。
凤尾探出头来,它方才没有上去。
“你能进去,那万家庄?”
凤尾有些不解。
李惜在万家庄是公然叫门的,她并没有直接进去。
凤尾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然而李惜并没有回答,她飞快往下落去,那里是层层殿宇,玉虚的主殿。
457避一避
李惜落下,到了大殿上空,渐隐。
屋子里,两个人,一站一坐。
淡淡的香味弥漫,是墙角那盆黄色的植株散发出来的。
这是蜜果,正是成熟的季节,丝丝缕缕的果香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站着的林峰主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他抬脚欲走。
“是什么时辰了?”
金阳子忽然睁开眼,问。
林峰主忙说:“太阳快落山了。”
“哦!”
金阳子重新又闭上眼睛。
“今日是否还要去?”
林峰主又问了一声,一边向金阳子瞧去。
见掌门依旧闭眼,眉目不动。
他就轻轻地向外退去。
“怎么样?”
门口候着的王峰主见林峰主出来,忙迎了上来。
“没说什么,也是难呢。”
林峰主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白茫茫的天,看不透,这几日都这样。
“总要问一问的,给个准话呀?不然,咱们怎么弄?这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儿是这样,明日,后日,大家都不用出门了。真是邪了门了。难道就窝在这玉虚了?哪里也不去了?”
王峰主一脸着急。
“算了,只照先前那样,先约束好他们,够烦的了,只安生些,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林峰主疲惫地揉一揉额头。
“掌门也是够烦的了,咱们不烦他了。你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老五门下的一个小弟子,耐不住,自己偷偷跑出去,说是归家一趟,结果就......”
王峰主摊一摊手:“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就丢在山下。瞧,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下回说不定直接扔在山门了。都他妈的疯了,尽早小弟子下手,下回我去转一圈,有种冲我来。”
“什么话?你当人不敢啊?你金丹吧?”
林峰主斜了他一眼,脸上依旧阴郁:“那才叫乱了呢?”
他一掌拍在王峰主肩膀上:“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能避则避吧,不能节外生枝了。掌门也急,用黄蜜果修炼呢。”
王峰主瞧了瞧他。
“你说,这李惜现在在哪儿?”
他换了话题。
“这都闹成这样了,该是没有找着。听说,他们去了万家,但是也没找着。要不是掌们他们下了命令,你以为我就不想揍他们一回......真够膈应的。”
“谁说不是呢?上回不是已经演示过一回?要不是天元宗损了那人,说不得这回早嗷嗷地叫着冲上来了吧?哎,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大长老这样子,还真的不敢叫他们知道......”
“就是!”
“对了,前次,无为的方明过来,你没有说什么吧?”
林峰主忽然想起,盯着王峰主。
“没,我又不傻!这事哪敢往外说呢?只说,大长在闭关呢。”
“这就好,这时候,我是谁都不放心,人心隔肚皮,难说呢。”
“应该不至于,上次,赤阳峰上,方明他们还帮了咱们。”
“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呢?你可别忘了,咱们两宗的实力,如果除了那位,可是势均力敌.......总之,小心点总没错的。”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
屋外重又恢复了宁静。
......
“你怎么不和他们说话?”
凤尾望着李惜,她坐在一块大石上,低着头。
“小凤,你说,我的修为高么?”
“自然,现在没人是你的对手了吧?方才,连玉虚子都没有发现你。他们也是一样。”凤尾猛点头,如捣蒜。
“是吗?”
李惜扭头,看着凤尾,脸上眸子黑沉沉:“我真的很厉害吗?不是,我是魔女吗?”
凤尾歪头:“你是妖啊!不然,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看,你能吸引所有的灵力,他们都不行,天下无敌……”
凤尾巴拉巴拉地。
“因为我,天元宗没灵脉,到处抢夺生事,弄得大家鸡飞狗跳地,不得安生。他们说我是妖女,好像也没说错哈?”
李惜语气轻飘,她看着远方,眯眼。
脸上神情平静。
“哎,妖不好吗?想当年,我煞血也是不错地,只不过,人家现在是弱了一点,但是,我一定会追上来的。我要努力......”
“嗯!”
李惜看着举着胳膊的煞血,伸出手突然摸了一下,煞血有些不适应地:“别摸!”
然而却是被准确地给摁住了:“走吧,咱们去找掌门。”
“刚才为什么不找?”
“那我可以一起去了?”
“就你话多。”
凤尾喜滋滋地跟着李惜去了。
一进门,就瞧见墙角那株蜜果,凤尾喜滋滋地跑了过去。
“你回来了”
金阳子看着突然到来的李惜,脸上绽放出笑容。
“坐吧!”
他起身,示意李惜坐下,自己去屋角找杯子。
“都还好吧?”
他一边唏唏嗦嗦地翻找罐子,一边说:“怎么想着回来了?”
李惜看着他撅起屁股,一个一个翻找茶罐:“我去了赤阳峰!”
“噢!”
金阳子的手顿住,他抓住了一个茶罐,扭过头来:“去过了?”
他走过来,把茶罐放在几上。
又向外走去:“烧壶水来!”
弟子忙忙地应了一声,跑去了,一边嘀咕:“这水不是刚才烧过了,才送进去的?”
李惜坐在那里,看着门口的金阳子,安静地等着。
“李惜呀,你这是从哪里过来呢?”
金阳子笑眯眯地重新进来,看着李惜。
“转了一圈。我回了一趟家!”
李惜说。
金阳子“哦”了声,看着她:“回去了?”
“嗯!”
李惜点头。
“掌门,我想问你件事。”
李惜看着金阳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我这回回来,见门内弟子似乎禁止外出。”
金阳子缓缓点头:“是。想必你也知道了,现在外面可不太平,乱糟糟的。咱们唯有关起门来,不叫弟子们出去搅和,先过了这一段再说吧。哦,小雅,也要回去,是我拦下了,想着你又不在,她还是留在这里好些。万家的事情,我们也打听过,你们家有人回来了,是个金丹修士,听说,现在多亏了她,那些人,都是她给挡了回来。万家,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吧?”
金阳子欠过身子,看着李惜。
李惜轻摇头。
金阳子就没有再说话,他向屋外瞧了一瞧:“哦,那茶水怎么还没来?我去催催。”
“不急!”
李惜说。
金阳子就又重新坐下。
一时弟子拎着茶壶进来,两人看着弟子倒水,都不吭声。
弟子倒好水后,低头退了出去。
金阳子这才端过一杯茶,亲自捧到李惜手上。
李惜接过,看着金阳子,鼻间茶香萦绕,是上好的灵碧茶。
“李惜呀,照我说,你不要再回万家了,至少是目前。现在他们打着找你的幌子,去万家庄。他们说”
他看着李惜:“都传你有什么好宝贝留在万家庄呢。小雅,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叫她出现在万家。”
他解释:“我的意思是,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你最好避一避。”
“我家主人不怕,他们放马过来就是,我们都接着。有什么好避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缩头缩脑地,不爽快。”
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凤尾钻出来,站在李惜腿上,愤愤地,昂着脑袋。
458烫手山芋
“小凤!”
李惜沉声。
这厮又乱插嘴。
金阳子摆手:“无妨!它说得没错。你如今的实力,我等是望尘莫及,这是真话,跑不了。我们玉虚也为你骄傲。”
他夸赞:“虽是元婴,却早己超越元婴的能力了,自然,你金丹时,就已具备元婴的能力,现在嘛,只能说,纵观整个云洲,不,连中洲也算上,恐怕已找不出能与你匹敌的对手了。李惜,你会走得更远的,你的成就远不止于此。”
他低头啜了一小口茶,继续:“你,是我们玉虚的骄傲。”
他眸子黑亮,点头,一边呷了一口手中的茶。
“嗯,这茶不错!”
李惜举了手中的杯子,轻轻地举起,喝了一小口,入口生香,唇齿生津,丝丝灵力溢出。
她一向不喝茶的人,也吃出来了味道。
金阳子一向小气,能拿出这般的好茶,足见他对自己的礼遇。
李惜又喝了一口,轻轻放下,瞥了眼一旁的凤尾,见它把脑袋钻到到那碧油果黄澄澄的叶丛中,不让它说话,就这德性。
李惜扭头,见金阳子依旧捧茶细细地啜着。
“这种情况,玉虚,不准备管一管么?”
李惜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现如今,这种乱像,也只有玉虚这种大宗门可以出来弹压了,不然,是真的没有章法了,整个乱了套。
“不管!”
金阳子摇头。
他放下茶杯。
“主要也管不了。唯今之计,只有先保存实力。不止是那些散修,还有许多小宗门都受到了冲击,他们的损失才是最大的。这时节,大家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现有利益,哪里有余力去管人家?据说,中洲已经连环反应了,大家都去抢别人的灵脉,重新洗牌。最先是天元宗去抢了几个小宗门的灵脉,然后失了灵脉的苦主眼见抢回无望,转而把目标转向比他们更弱小的门派.......那些小门派又自发去抢那些世家。你知道的,大家在一块地上生活久了,彼此间的实力都是心知肚明的。就这样,一级抢一级,最后抢不到的,就算倒霉。我们云洲相对来说,还算好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玉虚、无为这两个最大的门派守住了自己的地盘,目前还没有人来公然袭击,但是,那些小宗门却受过几次冲击了。一开始,我们也管了,但是,没用。等你这里一回头,对方又抢了回去。我们也派人守过,却是,遭到了更强烈的袭击,他们联合起来,我们已经陨了几个人.....情况比我们预估得还要严峻些。”
“等等。能够袭击我们玉虚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可是到了?”
李惜看着金阳子。
“抓不到。手段干净,等你到了,对方早没影了。且不是一处,咱们精力不够。照这样,咱们玉虚就得每处地方多派一些人,这样的话,宗门内就空了。”
“且,大长老受伤了,我们不敢过分冒险。”
金阳子细细分说。
李惜点头:“我知道了!”
玉虚子的情况明显是不容乐观,还有阿碧,这是她亲眼见到的。
......
“我去找小雅了。”
李惜说。
金阳子起身相送。
“等等!”
李惜重新坐下。
她靠坐在那里,看着金阳子:“掌门,你干什么?”
李惜的头垂下,阖上了眼。
飞奔过来的凤尾身子暴涨,缠过来的碧油果数轰然倒地,在地上攀爬着,嘶嘶吞吐,却是被凤尾逼退。
“稍安勿躁!”
蹙眉的金阳子,见凤尾红光大闪,硕大的花瓣上一排排牙齿伸了出来。
“你乖乖地,你主人就没事!”
金阳子指着昏睡的李惜。
......
迷糊中,耳旁有人在轻轻讲话。
“怎么回事?”
“师兄,我也是没有法子。这山下的情景,你也知道,我哪里敢让人知道她回来了”
“那你也不能把她弄到这里来,这里可是赤阳峰,你疯了?我们就剩下这块地,你不怕吸光吗......”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李惜下意识地运气,首先感到了丹田内难得的平静。
她吃惊,正要睁开眼。
“这个放心,我放了散灵果。她不能动用灵力,你知道的,那东西的效用可是连你也抵不过的。你瞧,这不是?”
李惜不屏息。
这里是赤阳峰,说话的是玉虚子和金阳子。
她听出来了。
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是阿碧。
它正移过来,靠在李惜身旁,不动了。
有长长地黏糊的东西贴到脸颊上,不知是阿碧的舌头还是腿?
李惜静静地。
阿碧的身子温热,黏糊糊地贴着。
“没地藏了,只能是这里。就几日,我就把她送出去。这几日不行,外面有人候着,不定给抓个正着,可是不想再折腾了。”
“尽快吧。对了,用土遁符送她走。”
“不行。这东西用了,至少有5日的效力,要是这中间被人发现她,就糟糕了,可不害了她?”
一阵沉默。
“说来也是咱们没福,这么好的一个弟子,原以为捡到宝了,结果是个烫手山芋,甩不得扔不得。”
“可是掌门,这样能行吗?李惜醒来不会恨上咱们吧?万一她.....”
又有声音响起,好像是三长老。
李惜默默地辨别:这里一共有四个人,倒是憋得住。只不知道还有一个是谁?林峰主,还是二长老?
三长老的话里有着担心,他意有所指。
沉默。
微风拂过,李惜面上一阵黏湿,玉蟾蜍伸了长长的舌头舔过来,惜眉目不动,忍着不适。
自己体质一向偏寒,近来越发明显,没想到倒是吸引了玉蟾蜍。
“不可!”
金阳子的声音:“李惜,我还是了解的。她如今的修为深不可测,我这回能够算计到她,说到底也是这孩子仁厚。她对我不设防,不然,我恐怕早死了。无极都弄不过她,我不敢托大。错不在她,咱不能.....再说,咱们都知道,交出了她,那些人就能罢休这情况是明摆着的,僧多粥少,整个云洲,也就咱们这里和无为两条灵脉还算全乎。我倒是觉得,投鼠忌器,他们那些人嘴巴里嚷着要我们交出魔女,其实心里也是怕的,不然为什么逼我们?自己不会去抓啊?还不是怕?咱就留着她,牵制他们。也算是一重保障。”
“掌门说得是!”
是林峰主的声音。
李惜听出来了。
她转动着脑子:当时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她。
身子隐隐一轻,丹田内有松动的迹象,她忙稳住。
“至少,后日,我就送她走,走得远远地。”
“是,远些才好,相信她也应该知道咱们的意思,不会再回来了吧?还有小雅,可不能让她知道,李惜回来过。她们是姊妹,大家都知道。留在这里,总归也是个牵制。想来,就算李惜怨恨我们,看在小雅的面子上,那孩子也能顾忌几分。”
金阳子最后下了结论。
众人并没有再多话,显然是赞成的。
然后,几人散去。
赤阳峰上重新剩下玉虚子和玉蟾蜍。
“阿碧,你过来!”
玉虚子招手。
待在李惜身边的阿碧就蹦了过去。
“待着,少动些,就不热了。”
459告别
玉虚子吩咐阿碧。
李惜依旧闭着眼。
她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只是,她竟然没有预想当中的难过,也没有生气。
她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她,是个异类,不容于世。
她闭着眼,蠢蠢欲动的丹田也渐渐平静下来。
静静地,雾气重新弥漫上来,遮盖住了地面上的景物。
朦胧中,玉虚子缓缓地睁开眼,不经意地掠过地上的李惜,又闭上。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和着雾气,消散无形。
屋子内,一朵大红花怒目,瞪着进来的金阳子:“你个老不死的,我家主人呢?说话不算话。”
它急躁地,四下是频频闪动的六角阵。
凤尾左冲右突,竟然冲不破这束缚。
它累了,开始破口大骂。
无奈,金阳子只是充耳不闻,任它叫骂,只是不时地给四角添置一下灵石,用以巩固方阵。
凤尾那个憋屈啊。
它明明可以不受金阳子控制的,明明可以攻击的。
却是被金阳子给要挟了。
“你希望她出事,你就尽管过来。”
凤尾着急,没有办法,李惜被拿住了。
李惜忽然就昏过去了,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这是从未有过的,凤尾慌了。
李惜一向是精明的,来之前,明明存了戒心。也做了准备,怎么就中了招了呢?
凤尾想不通。
该死的金阳子,肯定是他做的手脚,这小老儿一向狡诈。
还有,那该死的碧油果,都是它,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自己才放松了警惕。
也不知李惜怎样了?奈何这死老头不告诉它,只是说没事。
没事,没事,怎么到现在都不联系它?
为什么它还被困在这里?
金阳子低头,腰间的传声符亮了。
他飞快地奔了出去。
身后是凤尾更加暴躁的骂声:“不要脸的,那是我主人的传声符,你不许用.......”
赤阳峰上,金阳子疾步上前:“真走了?没发现吧?”
他环视四下,只有一人一蛙。
“走了。”
玉虚子低低地。
他闭着眼,轻声:“她是个聪明的,应该不会再来了。”
“我就知道困不住她,幸亏师兄提醒。”
金阳子叹一声,走到玉虚子对面,席地坐下。
“只怕是,她从此再不会来了。”
他语气惆怅。
那碧灵散,困不住李惜,只能是一时,却是没想到那么短。
李惜醒来的时候,阿碧就发觉了。
师兄提醒他的时候,他也是吃惊的。
李惜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知。
人妖通杀的碧灵散,恐怕也只有李惜能这么快醒过来。
只不知道,李惜此刻会去哪里?
不管去哪里,恐怕以后都与他们无关了吧?
唯今之计,也只有希望她安好。
金阳子很快收脸上的歉疚,对玉虚子说:“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
万小雅拉着李惜的胳膊,开心:“四姐姐,你这是从哪里来?好久没见你了。”
“咦,你又精进了,现在是什么修为?”
她一脸笑容。
李惜看着万小雅,眼睛里都是笑意。
“我刚从家里来,这不,来看看你。”
她拿出一个储物袋,在手上掂了掂,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小雅就要打开:“什么东西?”
“这是四叔带给你的。等下再看,收好了。”
李惜说,一边拉了她的手:“咱们说说话呗!”
“等一下!我先给你,省得又忘了。”
小雅想起什么,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双鞋子。
白底青面。
“上回你走的时候,我忘了被你,诺。”
李惜笑着接过来。
门派里统一配发的鞋子太粗糙,女修大都是自己动手。李惜不耐烦做,小雅的针线活也就一般,但是,她胜在耐心,纳的鞋底特别软和,穿了几次,李惜就爱上了。所以常常是小雅给她一起做了。
“来,咱们说说话。你进来,怎么样?有没有进步?和我说说。”
李惜拉着小雅坐了下来,小雅顺势坐下,叽叽咕咕地和李惜说了起来,说一会,笑一会。
李惜点头,笑眯眯听着。
“小雅,我要走了,你好好修炼。”
李惜忽然说。
小雅楞了一会,不依:“你都没说你的事情呢?现在,外面乱得很......”
见李惜笑盈盈地,她改口:“这回,又要去哪里?多久?”
“走了。”
心里向外走去,没有停留。
“四姐姐!”
小雅叫道。
“回吧。”
李惜转身,挤挤眼睛:“不用担心我。走了。”
平地消失。
小雅叹了一口气,四姐姐越发摸不着踪迹了,这才回来,又要走,她还有许多话要同她说呢。
这外面的情况,可是对她不利,这话她方才就想说,可是,看着四姐姐,又不知怎么说。
她怏怏地回到屋子里。
然后,就发现桌上的储物袋。
她抓起来:这是四姐姐的储物袋,之前她一直带在身边,还是从万家庄带出来的。
禁制已解。
她伸手一掏,脸上古怪。
厚厚的两大摞符画。
她呆呆地楞了半晌,然后就冲了出去。
“四姐姐!”
她叫。
她一跺脚,然后就点了腰间的传声符:“四叔!”
.......
屋子里,两个人,正对峙。
万小雅呼呼地喘着气,看得出是极力在忍耐。
对面的万小静却是平静。
她翘着二郎腿,一裘红裙曳地,伸手瞧着手上蔻丹。
“我哪里说错了?她本不是人。”
万小静斜眼,瞧着气哼哼的万小雅,丝毫不让:“她不怕我的鼓。”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鼓,四姐姐说了,是害人的东西,怎么,在四姐姐那里吃了亏,就在这里说她的坏话?四叔,你听听!四姐姐就是被你赶走的。”
万小雅气鼓鼓地,也是丝毫不让。
她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问李惜可有回来过,万小静竟然说李惜走得好,两人就吵了起来。
万小雅气极:“四姐姐自来到万家,我们就在一起玩,哪里不是人了?你凭什么这样说?那个三叔,三婶都没有这样说,老祖也没这样说,她虽认在你们三房,可她是万家的人,这个老祖知道的,她有爹娘,她的爹娘都死了,这才投奔我们来的。四叔,这些,你都知道的。”
小雅急急地,看着万重星,要他说句话。
此刻,她全忘了万小静是她的三姐姐,只是一心要维护李惜。
看着因为激动而像只小公鸡的万小雅,万小静略有些诧异。
460不落的红日
她欠身,看着万小雅,轻轻地:“小七,你别激动。你不知道,我这鼓,是摄魂鼓,可是人妖通杀,凡是有魂魄的,都躲不过。就是妖王,恐怕都是.......我是好奇,怎么就她没事?四叔,我爹娘当初是怎怎么收留她的?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不知道就算了,小七,你发什么火呀?可别忘了,咱们可是从小就在一起的。”
万小静起身,走到万小雅面前,制止她要说的话:“好了,这事就过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的,这么多年,你们也说了,她并没有对咱们万家怎样,相反,还很照顾。小雅,我都听四叔说了,家里出事后,你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的,你把她当亲姐姐。所以,小雅,三姐姐知道,你和她感情深。行了,之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四叔,如今我也回来了,天元宗那里我是不准备回去了,我现在只一心一意地要把万家打理好。现在,咱们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她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这烂摊子还得咱们收拾.....那些人像苍蝇般地盯着咱们,打得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当下的任务,是怎么应对?小雅,你别瞪我,现在外面都在说她是魔女,你们玉虚想来也是日子不好过,凡是被她粘上的,都有麻烦。咱万家不比玉虚,底子薄,只会更麻烦。所以,小雅,四叔,当下不是去找李惜,而是要想想咱们自己怎么办.....”
万小静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万重星,脸上也收了嬉笑。
小雅一回来就说要找李惜,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小雅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一直默默听着的万重星眨了一下眼,抬头,看着万小雅,温和地:“小雅,你四姐姐既和你说过,自然是有去处,你放心,她......一向是有分寸的。”
万小雅只得气哼哼地坐下,扭过头去。
“小静,你也去休息吧?”
万重星看着万小静。
万小静就转身,到了门口,又向万小雅微微点头,向外去了。
“她这?”
身后,小雅一跺脚:四叔?
万小静这是要干嘛?说了这么一通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辨不过,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惜在哪里?”
万重星扭头看着万小雅。
“我不知道!她给了我这个,您瞧。”
万小雅下意识地,拎了那个储物袋出来,扒开。
万重星看着那些符画,一时沉默。
“再联系一下!”
他催促。
小雅摇头:“没用,我已经联系过了,没反应。”
屋外寂静,只有微风吹过,再没有声响。
良久,小雅扁嘴:“四叔,四姐姐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会!”
万重星肯定地。
“可是!”
小雅看着那一摞符画,就要哭出来了。
这么多的符画,少数也有五六百张,李惜这是要干什么?
万重星的脸色也不大好,他眯眼,看着屋外,没有说什么。
......
李惜看着雾气缭绕的潭口。
别的地方都是灵力不继,只有这里依旧雾气萦绕,潭水翻腾,冒着小泡。
她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也不知游了多长时日,只是一个劲地向前游动。
“哗啦”一声,她钻出,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向前迈步。
四面海浪翻涌,远处云朵层层。
似乎同自己先前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有大鱼从水里跃起,在水面上闪起一道光影,哗啦一下又隐没。
李惜顶着海风,向前走去。
老银鱼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李惜正站在海面上,抬头望天,一动不动。
他也就不动,身后跟随而来的众鱼妖也不动。
停在海面上的女子,浑身素净,就那样漂浮在那里,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彩光。
众鱼妖静静地。
直到一声:“恩人!”
一条鱼儿破浪而来,跃起。
李惜伸出手,小银鱼在半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她,眼里都是欢喜。
“希尔!”
李惜轻声。
小银鱼摇头摆尾,李惜手一松,它缓缓落地,尾巴迅速分成了两条腿踩在水面上,轻轻滑动。
李惜眼里有了笑意。
老银鱼也游上前来,竖立上身,鱼嘴一开一合:“你怎么来了?”
它的目光中有着不安。
其余鱼妖也看着她。
李惜扯起嘴角,微笑:“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找个人!”
众鱼妖面面相觑。
“在不沉岩!”
老银鱼说。
李惜扭头,一片水波荡漾,看不见什么。
“是你叫他来的么?”
李惜摇头。
“希尔!”
老银鱼叫道。
小银鱼很快往前一跃,领着李惜去了。
两人往大海深处去。
很快停下。
“在那里!”
希尔弯起鱼鳍。
李惜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动不动地。
“他什么时候来的?”
李惜轻声问。
“许久了,一直坐在那里,爷爷吩咐我们不要靠近他!”
希尔说。
李惜摆手。
希尔沉入水底。
凤尾飘出,坐在李惜肩膀上:“他怎么在这里?难怪怎么找不到他,金阳子那老匹夫都骂娘了。”
凤尾声音清脆,毫不客气地说着金阳子的坏话,自那日,它就一口一个老匹夫地骂着。
李惜落到岩石上,统共两个桌面大的岩石上,两人并立。
一身青褐色的衣裳,脏乱不堪。
林平乐没有回头。
他盯着前方,那里一轮太阳,红通通地挂在那里。
李惜伸手,指着那轮红日:“像不像是画上去的?很美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味道。
林平乐缓缓转头,李惜看着他。
一脸的青色胡渣,头发盖住了小半张脸。
一双眼睛黑洞洞地,看着她。
“和我说说吧。”
李惜看着林平乐,神色平静:“比如说,这太阳?”
她伸手,直直地指着,殷红的太阳一如既往地挂在那里,巍然不动,李惜走的时候,李惜回来的时候,都是这样。
林平乐手中一动,一颗石子,弹向前方,石子划过,消失不见。
“你来干什么。”
“我之前就来过这里。”
李惜喃喃的,她昂头,橙红色的阳光洒过来。
“好大的手笔。”
她眯眼。
方圆百里,下至海底,上至苍穹,都静止在那里,似乎不曾流动。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结界。
这就是一方龟速的世界,比外面的时光要慢数百倍的世界,这是人造的,是人为造成的。
之前,她就是觉得奇怪,这轮红日怎么就不落?
直到视在,
“快了,快落了。”
林平乐喃喃地,他专注地盯着前方,眸子闪着红光。
“太阳落入海中么?”
李惜亦轻声。
林平乐不应。
李惜目光落到海面上,波光凌凌,大片的红色从海里映射出来。
“那这些鱼妖?”
她的声音轻飘。
“它们在此界中,自然是一同消失。”
林平乐又应了一句。
李惜眸子眯起。
红日挂在那里,圆圆的,红红的,远处的天空澄碧如洗,实在是一幅好画。
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么?
花无影。
461回不去了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李惜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翻滚。
画门,这就是画门的实力。
与花无影比起来,她李惜果然只是一个初入门的。
她缓缓坐下来,看着林平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李惜留在这里。
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凤尾闲得无聊,只是每日里跑到海面去,和希尔玩耍。
一个红娃娃和一个鱼娃娃,玩得不亦乐乎。
李惜眯眼,林平乐一直在那里。
她瞧瞧四下,起身。
向大海深处走去。
一道彩光,没入水中。
留下海滩上渐渐消逝的白衬衣女孩。
.......
海风猎猎,李惜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骨。
那是海底捞上来的。
尸骨发白,却是通体玉色。
“这和无极那老儿的尸骨一样。”
凤尾说,她在地上跳来跳去。
有几次踩到那骷髅上。
李惜没有吭声,她只是看着这两具尸骨,木木地坐了半日。
然后扛着那两具尸骨,回去。
僵坐地林平乐看到这两具骸骨,突然说了一句。
“无相和无根!”
“花无影的同门?”
李惜歪头看着他。
林平乐神情平和,脸上无嗔无怒,就像是老僧一样。
李惜瞧着他。
眼前这个人,邋遢得很,就像是一个野人,头发上纠缠着各种水草,除了喘气,偶尔说两句话,才显得有活气。
一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前段日子,她问了许多话,林平乐基本没说什么。
李惜只能拿花无影说话。只有这个,他才会开口,其它的,一个字儿都没有。
凤尾轻手轻脚地往后缩,不敢打扰了这两人说话。
它一转身,看到远处一个脑袋,忙往那边去了。
希尔见凤尾过来,很快就没入水中........
这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惜一个人在问。
“那,天机老人?嗜灵盘......”
李惜继续。
“死了。那是它的本命法宝。”
李惜的心微跳:“天机老人是哪里的人?”
林平乐不说话。
“中洲的?”
没反应。
“云洲的?”
林平乐看他一眼。
李惜也不说话了。
她脑中电光急闪,看着林平乐。
云洲目前的元婴修士,就那么几个,玉虚子,不可能,他已经有了阿碧。金阳子更不可能,可是差点死在那玩意手里......难道是?
无为的掌门出门很久了,一直在外云游,不曾见过此人,据说他是元婴中期.......
无为一直是大长老方明主事,行事低调。
她摇摇头,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陷入了沉默。
玩耍的凤尾偶尔探头一瞧,李惜已经坐下,犹如一尊雕塑。
它重又扎入水里,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动了。
李惜忽然就觉得没有什么动力了。
导致李家灭门的灰衣人早已消逝,不值一提。
林平乐说,他只撑了半年,就没了。
破损了丹田的修士,莫过于死。
至于林平乐,他早已逝去了,和花无影一同消失了。
无极也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天元宗一众人等也没了昔日的威风。
万家也在重新振作
其它的,李惜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落后就要挨打。
之前,她心心念念就是要提升实力。
现在,她做到了。
李惜却是有些迷茫了。
杀戮,抢夺,似乎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依旧在上演,从来没有停止过。
万家依旧面临未知的灾祸,玉虚亦是随时提防被其它宗门顶替......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修真,这就是修真么?
李惜僵坐了整整五日,脑子里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
坐到最后,她不想了。
她盘腿坐在沙滩上,伸手,看着自己的手臂,白皙,柔软,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手指修长,倒像是抚琴的手。
她笑一声,再笑一声。
丹田内一阵涌动。
抬手间,指尖彩光流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只兔子,一朵摇曳的花。
活灵活现,一一落下,散落在沙滩。
她挥手,彩光闪过,一一消失。
她再抬手,画起了眉毛,头发,嘴唇,鼻子,手........
看着那闪烁的人儿,她继续。
她有多久没有画过了?
看着那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的女孩,甩着马尾,看着她,微笑。
再来一个。
双手叉腰,气哼哼地看,凝神静气。
她脑子重新又活络起来,似乎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她一直没变,她一直是她,只是身份不同了。
一幕幕,就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哇!”
远处是凤尾咋呼的身影,
细麻杆似地脚杆,在沙滩上飞快地跑,后面是跳动的一个胖胖的小人儿,那是希尔。
它还是鱼身,但是四肢爬起来飞快,胖胖的胳膊,胖胖的腿。
它还没有完全化身。
再远处是平静的水面,老银鱼他们已经见惯不怪,这两日都不怎么冒头了。
很是祥和的一面。
就这样,也挺好。
她收手,定定地看那轮红日,发呆。
艳红的夕阳照射,照着像两尊石像,仿佛凝固在那里。
远处的海面上,两抹银色缓缓浮出水面。
“爷爷吗,他们在干嘛?”
小银鱼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身旁的老银鱼,不解。
之前,来了那个男修,谁也不理,直接冲到这里,然后就呆在那里。
忽然来了这么一个陌生的闯入者,大家初始还惊慌,后来见他只是发呆,什么也不做,就渐渐松懈下来。
现在,李惜来了,怎么也一样发起了呆?
这都好长时间了,就那样呆着不动?
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可看的?
那太阳,小银鱼从小就看着它,一直挂在那里,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小银鱼也不知道具体多长的日子,只知道应该很久了
“希尔呀,你有没有发现,那太阳好像往下掉了一些?”
老银鱼没有回答小银鱼的话,只是问了另外一句。
“没有啊?”
希尔歪头。
它一抬眼就能看到它,还真没有注意过,这回被老银鱼这么一提醒,它就努力翘起身子,往上高高一蹦,溅起水花朵朵,很快又回到了海里。
它常玩这个游戏,原来他蹦起来的时候,那轮红日到它的尾鳍下面,现在,好像掉落到尾鳍的下面的下面了。
它已经许久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了,会不会是它退步了?
“可是,”
希尔奇怪:“爷爷你不是说,那是不落的太阳吗?”
“是啊?”
老银鱼喃喃地,它也说不上来。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它想不起来。
两人也呆呆地浮在那里,随着海浪沉浮。
哗啦啦,海浪拍打着海岸,潮水翻涌,到了李惜脚下又退去,她脚下泛着淡淡的荧光,海水自动避开,往林平乐那边去。
他依旧坐着,腰身以下都是**的水印,贴着他的身子,上面沾满了水草。
李惜站了起来。
她挥挥袖子,扭身。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462低估
她一字一句地:“你一直都想要回去?”
林平乐摇头:“回不去了!”
他声音嘶哑。
“你撒谎。”
李惜俯身:“妖王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林平乐,轻声:“我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你和无极合作,就是为了回去,对吗?”
林平乐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眸子一亮,又黯淡。
“无所谓了,画卷没了。”
李惜点头。
“你想从夜苍身上得到什么.......”
见林平乐不语,她忽然出手,直接按在林平乐的头顶,用力,彩光一闪,林平乐脸上痛苦,却是一声不吭,身形也萎顿下去。
她语气轻飘:“我有我的底线。”
“无影!”
林平乐喉咙里咯咯作响,瘫倒在地。
李惜松手,看着自己的手。
印迹早没有了,方才是她的错觉。
她看着地上的林平乐,见他一脸平静。
她注视他,目光狠厉:“你没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你想现在消失,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林平乐呆呆地看着她,良久,脸上抽了抽,忽绽放出一个笑容,稍瞬即逝。
林平乐看着她,眼睛里竟有着乞求。
李惜却后退一步,转身,大步踏去,消失在虚空。
林平乐看着远去的李惜,挣扎了一下,身上骨头脆响。
他发出了笑声,嘶哑难听:她知道了,不让他死。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死不了。
............
“还是没有动静么?”
花青焦急地。
夜苍抿嘴,不语。
他的手再次按了上去。
面前的石壁依旧一片白蒙蒙,闪烁不止,没有任何影像。
李惜失去了踪迹,就像是一只断线风筝,杳无音讯。
花青叹气,往后面退去,门禁打开,有声音传进来,隐隐约约。
有妖兽不断地进出,很快消失在林中。
已经三年了。
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开始向苍莽山出发了。
先是在外围试探。
花青他们果断地干掉了几个人,方才安生一会。但是不久,又卷土重来。
就像是草,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接连不断,烦不胜烦。
“看来是狗急跳墙了。”
花青讥讽道。
他们敢向这里进攻,说明他们实在是没有去处了。
这几年,外面是打得一团糟。
整个一个乱。
除了玉虚和无为两个大宗门,其余的已是乱了套,整日纠纷不断,打杀不止。
先前他们还能偏安一隅,守着苍莽山,过他们自己的清静日子,任那些人修闹得天翻地覆,都不干他们的事。
有妖王在,那些人不敢。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
在第一个修士向苍莽山发动攻击,被豹妖给撕碎了的时候,花青就知道,接下来是再无宁日了,战斗已经重新拉开了序幕。
他们小心而谨慎地向苍莽山进发,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危机重重的苍莽山比起其他地方,更加让人有希望?
苍莽山维持了短短的几年的平静再次被打破了。
这份安静太短命了。
短得花青都来不及幻回他的本身,短得妖王功力还未完全恢复。
一切都措不及防,就那么一下子把人妖都推到前面。
苍莽山重新又进入了戒备状态。
“要不去玉虚问问?”
花青在门口,顿住,挑着嘴角问。
自李惜走后,玉虚就闭门谢客,平日里轻易不开山门。
听说,那些各处集结而来的修士,聚集在山下,在那里扎下了根。
玉虚山脉灵秀,这周围的灵力虽然比不得玉虚的主峰,却是比别处要浓郁得多。
他们自然是不走了,就在这里修炼,好在,玉虚并没有封山,还是有灵力不断地溢出。
还有无为,亦是聚集了一大帮各地汇聚而来的修士,时日长了,这两处竟然形成了一个新的集镇。
来来往往不停的修士。
玉虚和无为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关起门来自己修炼。
原本,也算相安无事。
只是,也不知怎的,这灵力消耗得太快,豪不夸张地说,就像一个漏气的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流失。
那些聚在一起的修士们已经不能和平相处,开始打斗,只为争抢那靠近一些的位置。
那些灵气正以山门为中心,急剧缩小。
一开始,以为是玉虚缩小了范围。
可是他们不敢提意见,玉虚和无为已经容许他们在附近驻扎,再想要进一步,是不许的。最开始的时候,就有那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敲门,被直接给打了出来,经脉寸断,废了。
玉虚如今办事,也是一点都不留情,凡是敢于挑衅的,一律格杀。
无为亦是一样。
那些修士不敢怎样,只能是团团地围住,厚着脸皮蹭灵力。
他们就像轰不走的吸血苍蝇,只要有一丝腥味,就不走。
他们也有底线,这灵力不能断,尚且苟延残喘,一旦断了,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既然是死,少不得也要拼一拼了。
于是,外面纷争不断,里面雷打不动。
花青它们看得清楚,也庆幸,只不烦扰它们这里就好了。
确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他们还是把目光重新移到了苍莽山。
而此时地苍莽山,亦是感觉到了不对。
林子中的迷雾日渐稀薄,露出大片大片的林子。
那些树木开始发黄,落叶。
这些都是百千年的老树,多年不曾落叶。
“这是漏了吗?”
花青常望着天,抱怨。
“李惜到哪里去了?”
花青不止一次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着担忧。
她一走,就再也没有音讯,这是不曾有过的。
这回,连万小雅也不知道。
这姑娘,每年都要来问一次。
问一次,花青就烦躁一次。
夜苍则更加沉默。
耳旁悉悉索索地声音远去,花青习惯性地抱怨了一通,走了。
夜苍方睁开眼睛,身子闪烁,重新又恢复了人形。
他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恢复了六成。
他得抓紧。
他感应不到李惜,隐隐约约知道她还在,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她一惯不是个按常理的。
此番定是又躲到哪里去伤心了吧?
听花青说,李惜在玉虚遭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负气出走。
她的心思细腻,不知钻到哪个死胡同里去了。
只是,这口气也憋得长了些.....
夜苍默默地想着。
一阵蓝光闪过,他幻化成一只兔子,静静地伏在地上。
成了,终于可以幻形了。
继续努力。
.......
灰黑的土地,荒凉。
一个人影在移动。
李惜向前走去,熟悉的山峦,灰黑,依旧荒凉。
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一步,一步,走得迟疑。
身后凤尾迈着红红的两条细腿,跟在后面,跑得一颠一颠的。
李惜已经这样走了许久了。
自到了这里,她就是这样,每日里把这片山峦转一遍,也不说话。
凤尾一开始还会聒噪两句,后来见李惜并不搭腔,也就不说话了。
她只是跟着李惜转圈,忠实地跟着。
走得累了,就赖在地上躺一会,睡一觉,等它醒了,发现李惜还在前面走着,它就又跟上。
红日西下,风中带着炽热的石头味。
李惜看着前方,那轮红日红彤彤的,洒在大地上的光也红得热烈。
463水下世界
地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停下,腹内一阵紧缩。
她张口大大喘了一口气。
她需要灵力,她的丹田此刻就如同干涸的田地,急需灵力的滋养,她甚至想,她不会枯死吧?
这灵力与她,就是水般的存在,现在她丹田内的丹珠已经基本不动了,黏糊糊地停在那里,就像是上了岸的三条鱼,再没了力气。
可是,这里是琅琊山,整个修真界被遗忘的角落。
这里别说灵力了,就是生气都无。
李惜拖着双腿,颓然坐下。
“快了,落了,就好了,结束了。”
林平乐的声音回想在耳边,嗡嗡地,一直没有停过:“我可以回去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多好啊?是不是?”
林平乐笑着看她,眼里是狂热:“咱们本不属于这里,回去吧,都回去吧。瞧,这就是报应,报应!”
林平乐之前那似癫似狂的话,他说得零碎。
她眸子暗沉,又呼了一口气。
通灵体,一旦开启,就是这样,需要源源不断地吸取灵力,直到饱足为止。
“吸吧,都吸光吧。干净了,就好了。”
林平乐叽里咕噜,语无伦次,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李惜走了,她离开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这里。
琅琊山。
这里是她的诞生地。
这里可以容纳她。
“重新封印。”
李惜听到自己心里的话,就这样蹦了出来,毫无预兆地,就像早已准备好似地。
“画门的三色石失去主人,会重新封印,期待下一次重生。”
林平乐的话就像是魔咒,催醒了她。
“三色石唯有封印,才能克制住。”
林平乐说。
“不过,无影没了......”
他喋喋怪笑着,笑得李惜发毛。
她一巴掌拍过去,他飞了起来,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掉入海中。
他沉了下去,他已没有力气爬出来。
.......
她重新起身,往前走。
前方一个大坑,李惜跳了下去。
坑底,两具尸骨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无相和无为。
上面蒙上了一层灰沙。
三色石必须和主人一起封印,等待下一次的重生。
花无影没了,这两个是画门中人,应该一样的吧?
李惜蹲下身去,坐下,然后慢慢地躺下。
她闭眼,又睁开。
她看着头顶的天,蓝天白云。
难得的好天气。
这样看着,不错,看那云缓缓地移动,眼睛一眨,又动了许多。
还是这样舒服。
累了。
不想拼了。
也不想,想也想不出什么。
现在,她只想静静地躺着,好好睡一觉。
这几日,丹田的那种空乏感,是越来越强烈了。
这样躺着,舒服了许多。
.......
雄伟的大殿,更加静寂。
两个人坐在那里,面对面。
良久,叹息一声。
“怎么办?”
金阳子脸上焦急,他还是按捺不住,看着玉虚子。
玉虚子眼睛依旧半披:“其它地方”
“方明那边早传了信来,说是快撑不住了。他正准备封山,又拿不定主意。”
“那就再等等!”
玉虚子说,显然也没有好的主意。
眼见这灵力是越来越稀薄了。
照理说,这条灵脉还年轻,怎么就损耗得这么快?
短短三年,就稀薄成这样。
不止玉虚,整个修真大陆都是。
各处灵力相继枯竭,那些中小灵脉,撑得时间要长久些,但也是日暮西山。
撑到现在还不受影响的,也就数得着的几家了。
他们就像是一块块鲜美的肥肉,引得各处的修士蜂拥而至。
这玉虚的赤阳峰更加是声名在外。
要不是有他们几个镇着,恐怕早挤满了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玉虚子也深深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玉虚子和方明曾联手出去探寻,却是无果。
入眼所见,灵力已经极其稀薄,许多地方草木枯黄,四时更替,已经同凡间一般无二了。
修真界已经不同往昔。
两人只是粗粗地转了一圈,就快速地返回了。
其间各种传闻一直不断,流传得最多的就是,李惜。
可是,这三年来,李惜不知所踪。
“真的是李惜么?这么多年,都没有音信。”
金阳子喃喃地。
自李惜走后,他这心里不但没有平静,反而老是发慌。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踏实。
“不!”
玉虚子摇头。
这事明显同李惜没有关系。
眼前这种景象持续了三年,钝刀子拉肉,一下一下地,灵力每日都在流失,恒定不变,这是可以确认的。
只是不知流去了哪里?
“咱们得再去找一找,大家联合起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各处去寻一寻,总要找到,总得弄明白这些灵力都去了哪里?不能坐以待毙。”
金阳子如是说,他依旧坚持。
这件事情,大家谈论了许久,一直没有个结果,人员也是一波又一波地派出去,却是无果。
更有陨落在外的,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在云雾森林那里发现了一口潭。”
金阳子看着玉虚子。
“据说那口潭很深,有进去的人,却是被冲了出来。”
这是昨日刚得的情报,玉虚有两个弟子,寻到那里,其中一人掉了进去,然后就被那潭水给冲了出来,几番落下,都不能。
“哦?”
‘玉虚子睁开眼睛,看着他。
“去瞧瞧。”
一行人很快悄悄出了山门,往无为去了。
这时节,不能单枪匹马,得叫上无为的人。
途中他们经过碧羽峰,见山门紧闭,山脚下密密地聚了不少人。
就像是蚂蚁在蠕动。
他们快速从上空掠过。
“怎么这里的人还没散去?”
林峰主嘀咕了一句。
“你三师伯和五师叔回来了。”
金阳子沉声。脸上忧心忡忡。
这碧羽门首当其冲,是最早被围住的。常娟他们求助,这里金阳子就指派了三长老过去,后来又加派了五长老过去,这才消停下来。
那些人里面,不乏有那修为高的,平日里没有去处,此时少不了都蹦了出来,还有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是各色人都有。
不过,想要占领碧羽,也得看看他们玉虚答不答应。
他们直接启动了封山大阵,这碧羽没有精力去同他们周旋。
封山大阵一启,那些人没了想头,自然就散掉了,没想到,还有不死心的人。
几人摇摇头,继续往无为去。
到了那里,见两个长老已经在那等着了。
几人也不嗦,直接就上路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云雾森林。
昔日障碍重重的云雾湖泊,现在灰蒙蒙的,却是很好通行。
几人很快就落到了那口水潭旁。
“瞧!”
林峰主有些疑惑。
平静的水潭,塌陷了一半。
周围的草木却是青翠。
玉虚子不多话,喝一声,忽然指向那水中。
静止的水忽然咕嘟嘟地冒起了泡,然后就冲天而起,好大一蓬水柱到了半空,落下。
众人仰头。
水已经满上来,却是一闪而逝,露出下面一个大洞来。
很快就被冒出来的水溢满。
这是?
几人对视一眼:这水下有世界。
玉虚子制止了欲上前的两个人,盯着那方井口。
这才发现四下有轻微的风流,虽然轻悄,却是在向这里集中。
他伸出手。
灵力,这是灵力。
方圆几里,依旧青翠。
464
玉虚子几人相继升向高空。
从上往下瞧。就见一个隐隐的气流圆环,向一处地方集中。
“这是?”
金阳子睁大了眼睛。
无为的两个长老相继点头,两人落下,双双后退,站远一些。
金阳子和玉虚子两人同时出手,合力。
”唰”地一下,潭水尽数上喷,被一股大力给旋转着扯了上来,卷起,往空中冲去,立马被无为的两个金丹修士合力卷裹了去,哗啦倾泻到一旁。
很快,底下一个洞露了出来,旋转着。
“快!”
三道人影争先落下,消失在水中。
几人这才住手,盯着那立时溢满的潭口,神情严峻。
林峰主和三长老还有无为的四长老钻了进去。
潭边的人相互望一眼,席地坐下,守着那口潭。
脸上都是少有的凝重。
要不是被这外面的事羁绊着,他们说不得也下去了,
总好过在这里枯等着强。
潭边的人焦急又不得不耐心地守着.......
林峰主和三长老他们一路从水中钻出,就被拦住了。
看着黑压压的一群海怪,三人靠在一起,下意识地拉开了战斗的架势。
......
水潭边,玉虚子他们等了3日,都不见三长老他们出来,正踌躇要不要也下去瞧瞧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风声。
他们抬头。
天空忽然暗下来,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个巨大的漩涡,旋转着,在高高的天际,呼啸着,就像一条巨龙,盘旋而下。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离。
几人凝气,心中惊异,均感到呼吸困难。
尖啸声响起,充斥着天空,仿佛整个天空都搅动了起来。
乌云翻滚,他们看不清。
两人同时冲天而起,避开那翻卷的云层,一路向上。
入目之处皆是云搅不止,所有的云层都往一处去,天际条条“巨龙”飞舞。愈来愈密、
玉虚子和金阳子惊异地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一处,那里是玉虚所在的地方。
尖啸声正是那里发出来的。
不好。
两人再顾不得,扭身向宗门飞去。
灵脉。
两人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护住宗门的灵脉,千万不能有闪失。
玉虚子急急地落下,见所有人都跑到了广场上。
王峰主他们几人正奔走。
“护法长老听令,速速开启封山大阵,其余弟子一律回归,不得外出。”
金阳子的声音在玉虚上空回响,众弟子一哆嗦,立时静了下来。
大长老和掌门回来了。
王峰主几人精神大阵,金阳子落地,一阵忙碌,嗡嗡声想起,一个圆形的大罩子升起,堪堪罩住了玉虚山。
正惊慌的山下一众修士也察觉了,看着冉冉升起的护罩,更加惊惶。
这是要出大事了。
玉虚封山了,不管他们了。
一时奔走相告,错乱不已。
昏暗中,头顶豁然开朗。
众人看着几股气流齐齐向天边行去,就像是数条长龙,源源不断。
天空亮了起来,没有了尖啸声。
众人面面相觑。
然后,有人呼喊了一声,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那些都是灵力流,灵力流啊。
他们才反应过来。
他们错过了什么?
从来没有过这么澎湃的灵力流,许多人跟着跑了去,一时,越聚越多,形成一只浩荡的人流,循着那几股灵力而去。
于此同时,金阳子皱着眉,看着上空呼啸而过的气流。
“去看看!”
几人跟了上去。
天上一股呼啸的灵力流,地上是成群结队的修士,跑着,跑着,许多被落下,最后只剩下那些一直跟随着的。
翻山越岭,一直往西走。
直到一处,停下。
修士们自发聚集在一处。
灰黑色的山体,早已废弃的地方,此刻,灵力旋转,统统往中间一个地方而去。
五彩的灵力流纷纷钻入底下不见。
就像江河入海,了无痕迹。
没有人作声。
看着那汩汩灵力瞬间没入,只是目瞪口呆。
“这底下有异宝!”
一句,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有人已经试探着跳下去,却是弹了回来,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那股灵力流太强劲,他吃不消。
又有人不甘心,继续,接二连三地被弹到了半空。
一时众人不敢再动。
人群中有人见此情景脑中一清,他拦住了再次欲往前冲的同伴,摇头。
“动起来哇,不然,灵力被吸光了,咱们都别活了。”
又有人忽然大叫一声。
可是,这回,却是没有人敢再冲上去。
他们都不傻,这一旦受伤,可是便宜了旁人。
正僵持着。
“林老三,你自己去呀?没人同你抢的。”
有人出声,是个圆脸尼姑。
她正手执念珠,大声。
对面的那个汉子被人道破心思,正欲回嘴,一见是她,悻悻地闭了嘴。
天鹰谷的老尼,他可惹不起。
这老尼姑,一向刁滑,掌门谷天都懒得同她计较的,他自然不去接这个茬。
这两个人不说话,可旁人却是憋不住了。
“天鹰老尼,你们都不动,那就休怪我们抢了先了。”
一个儒雅的书生挥着一把折扇,上前,声音宏亮,就向前踏去。
“铁面书生,且慢!”
一直静默的谷天忙制止,只是迟了一步,铁面书生那里肯听他的?
他人已经跨出,铁扇溜溜一转,就向下切去,竟是从那气流中间切入。
一怔喇喇声。
然后,他人已从那坡口急速下坠。
铁面书生,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散修中的翘楚。
众人伸长了脖子,心中有了希望,不知这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那奔腾的气流忽然就断了,被高高抛起的书生,好不容易在半空稳住,身形急急下坠,扑通落地。
正当大家愣怔的时候。
“轰”一声,碎石四溅,带着强大的气流。
众人纷纷闪避。
谷天睁开眼睛,乱石之中,一个人滴溜溜旋转着,站在那里。
脚下,急速旋转的气流都向她涌去,然后,慢慢地缓了下来,直至消失。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风声,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低着头。
“李惜?”
人群中的王峰主张大了嘴,看着半空中那个披发的女子,使劲眨着眼睛。
没错,是李长老。
原来是她。
一素净的她,穿了一声红衣?
然后,他揉眼。
红色的衣裳自己忽然脱落,展开,硕大的花瓣一拍,众人眼睛一花。
一朵大红花飘到众人头顶。
下面一阵骚乱。
看着半空中的一人一花。
李惜的双腿血迹斑驳,映黑了青色的衣裤。
妖女!
许多人口中的这两个字只在脑中盘旋,竟不敢蹦出来。
眼前这个临空悬浮的女子,是画门中人。
古老的画门,神秘的女子。
这个流传在修真大陆的传说,终于眼见为实了。
原来,她竟然在这里?
所有人心中这一刻都战栗。
那个画门魔女,三年前销声匿迹,众人苦苦搜寻。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只是,人真到了跟前,忽然全都瑟缩起来。
465你们来干什么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们无法挑战的。
一片寂静中,李惜轻轻落地,脚触到了实地。
她睁开眼睛,环视。
周围的一圈人流水般后退。
她看着满地碎石,伸一伸胳膊,彩光频闪,犹如闪电嘶嘶响,有那近的,全身一阵发麻,站立不稳,往后跌去,被后面的眼疾手快给拦住,一时又往后退了老远。
碎石砾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李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以为睡去了,再也不会醒来。
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光怪陆离。
一块小石头,漂浮在天地之间,自由徜徉。好不自在。
一个小姑娘,行走在天地之间,所过之处,皆是灰色。
不,彩色,她看到了耀眼的五彩光,美得炫目,就在前方,她扑过去,沐浴在彩光里,舒服,真舒服啊!
四下有轰鸣声,是什么声呢?
太遥远,她迷迷糊糊,不想去听。
可是,痛,太痛了。
她一个激灵,醒了。
双腿的痛感一下清晰起来。
凤尾裹在她的腿上,正使劲啃咬。
“嘎吱嘎吱!”
凤尾所有的牙齿都生了出来。
似乎是深入了骨头。
她一巴掌,啃咬停止了。
她醒了。
她这才发现她的丹田重新运转,欢快地运转,一片彩光,五光十色,就像那梦中一样。
四面那汹涌而来的灵力正丹田注入,她的丹田运转愈发快。
她的丹田自己苏醒了。
正吸取灵力,疯狂地吸取。
周边那汹涌的灵力流,如万马奔腾,叫嚣不止。充斥着她的耳膜。
她下意识地制止。
她努力制止丹田的运转,试图让它停下来。
终于完全清醒了。
醒过来了。
风声静止,她看着自己丹田之内那闪亮的丹珠,已经有拇指大,紧紧连在了一起。
她呼一口气,无视远远地站着的那些人,身子轻飘,回到了坑底。
伸手,坑底的泥土悉数浮起,飘飘荡荡,往一四下落去,有些掉到了众人头顶,悬而不落。
大家缩紧了脑袋,盯着头顶的砂石,就怕下一刻就落下来。
李惜目光盯着脚下。
两具骸骨依旧并排,晶莹雪白,没有变化。
李惜眸子一黯。
她袖子一甩,重新回到坑上,
砂石簌簌落下,众人忙运力抵抗,却是发现消散于无形。
“你们来干什么?”
李惜开口,声音清冷。
众人惊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李惜向前跨一步,人群向后移,她目光逡巡,看到了人群中的玉虚弟子。
王峰主咽了一口唾沫,见她瞧过来,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惜目光掠过他,指着另外一个修士:“你告诉我?”
那个修士就飘了起来,他飞到了李惜面前。
李惜手一顿,那修士就落到了地面,然后双脚离地,就那样顿在那里。
那是谷天。
他扭动,挣扎着,样子有些滑稽。
李惜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低低地,却是异常清晰,钻进了每个人耳朵。
她手一伸,谷天就停止了挣扎,张着手,一个奇怪的姿势蹲在那里。、
“妖女!”
他含糊不清地,脸孔蜡白。
李惜依旧微笑,双手交错,谷天就头朝下,踢腾着腿,就像溺水的人,难受之极。
四下呼吸声都没。大家惊惧地瞧着。
谷天一个元婴修士,被像一个破娃娃般地戏弄,一点没有反手之力......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默然了。
李惜挥手,谷天犹划过一道弧线,落入身后的大坑之中,不见。
又有修士从人群中相继飞出,一个一个地到了面前,整整齐齐地码好,一列。
他们手脚都能舞动,就是不能离开原地。
李惜依旧在笑。
“妖女!”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起来。
声音底气不足,却是响亮。‘
犹如一声炸雷,瞬间炸响了众人。
仿佛一瞬间都有了勇气,越来越多的人喊着,似乎这样才能减轻一点心中的害怕。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彼此依靠,闭着眼睛,张嘴喊着。
王峰主几人听着耳边此起彼落的呼喊声,只是紧张地盯着李惜。
李惜面无表情,正向他们跨来。
那列人,依旧在挣扎。
“李惜!”
王峰主嘴巴一开一合。
他听到自己在说:“不要!”
然后,他看见李惜飘了起来,越过他们头顶,向着高空飘去。
所有人依旧闭眼,仍旧在呐喊。
“妖女,妖女!”
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
.......
......
“停了,停了!“
两条鱼并排浮在海面上,望着摇摇欲坠的红日叫道。
红亮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殷红一片。
今早,这太阳忽然下落,一下子到了水面上。
这回它是看得清楚了。
不止它,其它鱼妖也发现了。
它们都聚集到水面,好奇地看着。
“这么快回来了?”
一旁也在看落日的三长老看着林峰主从水中蹚上来,问了一句。
一边瞥了一眼身旁依旧枯坐的林平乐。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心下不免嘀咕了一句。
那日,他们被一群鱼妖给围了起来,看着虎视眈眈的一众鱼妖,还没有动手,就被一条会说话的老鱼妖给客气地请到了这里。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林平乐。
奈何,他们看见林平乐很惊喜,林平乐看见他们却是反应平平,对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
他受伤了。
三长老他们吃一惊,看样子是,竟然是经脉俱损,再也不能动用灵力。
是谁,能够重创林平乐?
他们惊疑不定。
林平乐是个怪才,玉虚子和金阳子对他是寄予厚望。
只是,他似乎来去自由,从不报备自己的行踪,自从李惜走后,他们是把希望都压倒了林平乐身上。
却是没想到,一直没有音信的林平乐竟是被困在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们几番追问,林平乐三缄其口,也就压下心底的疑虑。
思来想去,也不知是谁?
那条老鱼妖吗?似乎不可能。他把他们扔在这里,就再也不管他们了。
它只是整日望着那轮红日发呆。
真不知道,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眼看要下山了。
他们得赶紧出去才是。
这里也没有什么,就是一方海妖世界。
几人商讨了半日,他们决定到更远的海底去瞧一瞧。
这里灵力倒是充足,也不算白来一趟。
他们就憧憬着,找一找,这里是否有足够的灵脉
今日是林峰主下水,却是很快回来。
“不行,太热。”
“啊?”
见两人认真地盯着他。
林峰主解释道:“那边,再往下一点,就不行,水太热,下不去。”
他说。
他一直往海底去,潜到那里,下不去。
水地越来越热,再往下会煮熟的。
他说。
“这水里热吗?”
三长老抬头瞧瞧:“不会呀?我之前去过,好像不会。再说,这日头都要落山了。海水应该凉了。”
他站起来,伸出手去,然后,就收了回来。
“这水不热。”
他示意。
“看!”林峰主一指。
海面上陆续钻出一些黑点,细看,俱是海妖。
它们齐齐浮上来。
466回去吧
这么多?
几人惊叹。
来的当日,没有细看,现在一瞧,密密地,不断地有海妖往上跑,很快就黑黑的一片。
这是出来乘凉吧?
几人不约而同地瞧了一眼。
“算了,咱回吧?”
看来这里也不好过。
“林师侄!”
三长老就叫了一声。
他与林峰主一起转向旁边的林平乐。
他们说了这一会话,林平乐始终未动,木木地,发呆。
他们得把他带回去。
两人一左一右地过去,伸出手去拉林平乐。
然后,双双顿住。
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向着林平乐兜头抓去。
三长老两人下意识地就迎了上去。
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同时翻了出去,扑通落入海中。
两人好不容易从海水中蹿出,林平乐面前站了一个人。
长发飞扬的女子目光犀利。
两人面面相觑。
“你骗我?”
李惜声音平静,一字一句。
她手下抓紧,用力卡住林平乐的脖子。
林平乐垂着手,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像个木偶似地,垂在那里。
“手下留情。”
林峰主这才跑了出去。
他张着手臂,看着李惜。
“他,受伤了,有话好......说。”
林峰主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看着李惜那双眼睛,不免有些尴尬。
那件事,他也有参与。
看着默然的三长老,他住了嘴。
李惜很快瞧他一眼,又瞧瞧三长老,目光重新回到林平乐身上。
“你想死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李惜手下一紧,单手成爪,向他头顶抓去。
林峰主张了嘴,这是要毁了林平乐的识海......
“小心!”
一道红光闪过
轰一声,红色漫天飞,碎成一片片,众人眼前一花。
李惜与林平乐僵持在空中。
“噗嗤!”
红色落地,瑟瑟发抖。
一个红色小人翻滚在地。
是凤尾。
它手脚俱折,笨拙地在地上滚动,试图爬起来。
林峰主他们吃惊地瞧着浑身弥漫着白色光的林平乐,正和李惜对抗。
四下仿佛静止。
李惜眸子凌厉。
“终于藏不住了吧?”
她厉声。
“金阳是上仙,主人在的时候也打不过他。”
凤尾的话,她从来就没有忘。
她低头撇一眼地上的凤尾,大声:“小凤,你没事吧?”
这家伙,怎么就贸贸然冲了上去?它不是最怕林平乐吗?
“死不了啦!”
脆生生的声音。
李惜放心。
她手下一松,彩光暴涨,道道彩光,瞬间罩住了她和林平乐。
“这都是你算计好的,是吗?毁了这里,你能得到什么?”
李惜盯着林平乐。
他已经一反之前的颓态,身姿笔挺,立在那里,唇边依旧阴郁。
“他没事?”
仰头地三长老脱口而出,又闭嘴。
林平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一层白光,就像雾般,丝丝缕缕,围绕在他的身周。
这不是元婴,这是......
化神!
林平乐,已经化神了吗?
三长老的眼角瞥见了一旁同样吃惊的林峰主和无为的四长老。
化神修士,他们唯一见到的活着的化神修士。
耳旁有海涛声,远去。
林平乐的声音响起:“就要结束了。你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凝神,只见林平乐双唇张合,李惜也在说话,却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彩光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静寂之中,只见林平乐扑向李惜,雷霆之声,犹如闪电,明明是太阳还挂在那里,却是见闪电道道。
“雷灵根!”
众人纷纷闪避。
李惜被林平乐给紧紧抱住。
“一起走吧,来吧!”
李惜运力,却是挣扎不开。
林平乐双眸血红,他紧紧抱住李惜,身子白光频闪。
这是要自爆。
底下的三长老几人见得,忙激射而出。
化神修士的自爆,恐怕,他们都难以幸免......
地上的凤尾几番冲上去,被激回,花瓣已经剥落一地,只剩下一根光杆。
“花无影没有死!”
李惜忽然开口。
“她一直在!”
李惜再次叫道。
“你撒谎!”
林平乐脸色发白,脑袋膨胀扭曲,他厉声。
李惜舒一口气:林平乐能控制自己。
“我没有骗你。她就在我身子里,一直在!”
李惜喘着气,强调。
身上一松,林平乐松了手,看着她,身子已回复到正常。
李惜一掌推开他,他落到地上,看着李惜,神情之间已经恢复了平静。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放过你吗都是她在阻挡我。为了你,她魂飞魄散,散尽最后神识。花无影是爱你的,并不比你爱她少。”
李惜说道。
“她本来一直藏在身上,我不知道。是你,让她现了元神。你满意了?瞧,她终于消散了。”
李惜一字一句。
她抬起双臂,展开:“你要毁了这里,让我们都给她陪葬。可是,你问过她吗?她愿意吗?你忘了之前她和你说的话,你背叛了她.......”
李惜一句接一句,连珠炮似地,逼问林平乐。
.....
“不!”
林平乐蹲了下去。
他身上的气势已收,又成了之前那个林平乐。
李惜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
“金阳,你和我说实话。”
李惜的声音低低地,清晰地响在林平乐的耳边。
林平乐蓦地抬起头来。
“金阳,你告诉我.......”
“金阳!”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迷茫。
“影儿!”
他颤抖地伸手,又顿住。
他的手颓然垂下。
他看到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不是无影的。
“让我静一静......”
他低声。
......
远处,是惊魂未定的三长老几人,望着盘膝而坐的两人,疑惑:这又是什么情况?
方才还你死我活,现在怎么就相谈甚欢了?
他们不敢靠近,只是默默地等待。
谁知道,又会出什么状况?
先前的那一刻,他们是不想再体会了。
许久,就在林峰主他们考虑是否要近前一探的时候。
“三长老!”
李惜纵身,到了他们面前。
“回吗?”
然后,就往前去了。
身后慌忙跟上了林峰主他们。
他们没有回头看林平乐。
他坐在那里,又成了一块石头。
还是先回去吧,一切等掌门他们定夺。
看着回来的李惜,金阳子只是惊讶了一瞬,就从容了。
没有废话,他叫来了万小雅。
李惜跟着万小雅走了。
金阳子这才一拉林峰主的袖子:“怎么回事?”
看李惜的神情,很平静,他竟然什么也不能问。
林峰主自然是倒了个底朝天。
这一路上,他是憋得辛苦,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机械地跟在李惜身后,往回走。
李惜走得并不快,只是寻常速度,可是这样更加煎熬人,他和三长老两人一路上只是装哑巴。
林峰主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喘了一口气:“就是这样。”
“我的个乖乖!”
金阳子摸着胸口,咂嘴:“你是说,化神修士?林平乐,李惜?等等,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你且从头再说一遍。”
林峰主说的话,太过劲爆,金阳子觉得有些混乱。
于是,这回是三长老,又细细说了一遍,林峰主在旁不断点头,补充。
“他们两人说了什么话,你们不知道?”
金阳子抓住了重点。
然后,看见两人均摇头。
“我去找师兄!你们俩,也去。”
金阳子匆忙拉着两人一起往赤阳峰去了。
“师兄!”
金阳子叫道。
他环视一圈,只有阿碧蹲在那里,看着他,碧黄色的眼睛一闪。
.....
467好好说说话
屋子里,小雅看着李惜,红着眼睛:“四姐姐,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四叔他们都不去找你。我,我也不想回去了。”
万小雅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张着嘴,扑在李惜怀里,哭得像个小孩。
李惜默默地摸着她的头发,听她絮絮叨叨地,脸上神情柔和。
李惜走了三年,万小雅赌气三年没回去。
她不想回去,她不想看见万小静。
可是,她心里又牵挂着万家。
这份纠结,她说不出。
万重星给她传过几次话,她都找理由推脱了。
现在猛地看见李惜,她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堵墙,就像是沙坝,全都散了。
她只是不停地说话,紧紧抱着李惜。
把心中的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一直到天黑,万小雅才平静下来。
“姐姐这回不走了吧?那个,掌门也不是故意的。真的,他和我说过,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有四姐姐的消息,就赶紧告诉他。”
万小雅看着李惜,急急地解释,一边打量着李惜的神情,生怕引起她不快。
李惜伸手轻轻地捋了捋小雅额头上的碎发,细声:“没事,不走了。”
“真的吗?”
万小雅松了一大口气。
她抱着李惜:“太好了。”
她仰着头,脸上露出笑容来,眉眼弯弯。
李惜也看着她,笑了一笑。
万小雅开心地起身:“我要和花师哥说一声!”
见李惜看着她。
“之前,我去找过花.......师哥,以为你在他那里。他也很着急,叫我有消息务必第一个告诉他,可惜,你给我的传声符都用完了。”
她挠挠头,因为着急,之前,她传声符大把大把地用,结果,很快就用完了,现在,说不得要跑一趟了。
“不急,我自己去。”
李惜拉住她:“我瞧瞧,你现在修炼得怎么样了?可有偷懒?”
小雅忙重新坐下:“没有,哪里会。姐姐你不知道,我是夜以继日,一刻不敢懈怠地,只是,这进展不快,我的资质和姐姐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来,我看看.......”
李惜微笑,探手抓过来。
“别动!”
李惜十指紧扣,搭在小雅腕上,万小雅身子一麻,动弹不得。
“四姐姐!”
她叫。
“放松,不然你会受伤的。”
李惜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小雅颤颤地闭上了眼睛。
好痛啊!
犹如一股火从手腕上烙过来,迅速蔓延到全身。
万小雅呻吟着,眼泪流了出来。
“姐姐!”
“嘘,忍着点。”
“嗯!”
......
“李惜回来了。”
金阳子低声。
青衣素袍的玉虚子没有回答。
“师兄!”
金阳子又叫了一声。
“知道了!”
金阳子又等了一会,见玉虚子没有第二句话,只得怏怏地往回走。
师兄又回到了这个冰洞,这里已经没有冰灵力了。
金阳子往回走,如今这人好像都不正常了,也就师兄也还沉得住气。
万小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大亮。
屋子里洒满阳光,她眯着眼睛,发现面前五光十色。
她坐起来:“姐姐!”
她跑出门去。
外面空旷,微风习习,这才发觉浑身清爽,走路轻盈,似乎都要飘起来。
感受到身子的异常通畅,她更惊慌了。
“四姐姐?”
她里外找了个遍,没有发现。
怎么又走了?
她伸展胳膊,她的经脉畅通无比,她无障碍地晋级到了金丹。
这是李惜给她打通的。
可是,李惜呢?又走了么?
万小雅望着空旷的四面,垂下了眼。
......
李惜坐在阿碧对面,看着它。
“阿碧,你活了多少年?”
阿碧睁着朦胧的大眼,望着李惜。
“不知道。许多年了吧?我碰到主人,是有500年了。之前,不知道。”
阿碧说着又想睡觉,近来瞌睡严重。
李惜笑了。
“阿碧,你应该有3000岁了吧?”
“有吗?”
“有啊,你是冰蟾啊。冰蟾化形,至少要有2000年以上。所以,你虽然看去小,但是,其实你是个老妖怪。”
李惜说道,眼睛一眨一眨的。
阿碧就愣住,眼睛睁大。
“主人说我还小。”
“你主人说得没错,因为,他比你还老呀。”
李惜继续。
“不会。主人才300岁。比阿碧小。”
阿碧晃着脑袋说。
“他骗你。”
“没有!”
阿碧忽然闭嘴。
李惜依旧:“你主人他就是个大骗子,专门骗你这小妖。”
“是吗?”
然后李惜转身,看着出现在后面的玉虚子,嘴角上翘:“我没有说错吧?”
玉虚子走到阿碧身边,伸手抚了一抚阿碧的脑袋。
阿碧就乖乖地低下头去,就像是一只石塑的蟾蜍,一动不动了。
但是,它那眼皮底下咕噜噜滚动的眼珠子,却是显露了它此刻并不安静。
李惜就笑了一声,笑得大声。
阿碧的眼珠子滚动得更厉害了。
玉虚子叹一口气。
他缓缓在阿碧身边坐下。
“说吧。”
他抬了下颚。
脸上是严肃。
见李惜只是微笑,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骗阿碧?”
“没有啊?我哪里说错了?难不成你知道阿碧之前活了几年?”
李惜依旧微笑,不急不缓。
说话间,她夸张地抬高了右眉。
玉虚子一时滞住,他轻声:“你回来,是想......”
他看着李惜,眼里有着疑虑。
李惜此番回来,他料定她不肯罢休,却是没有想到,他会和阿碧说这样的话。
“我难道说错了吗?阿碧到底几岁,恐怕你也不知道。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像我,不也活了上万年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啊?你呢”
李惜欠过身子,看着蹙眉的玉虚子,忽一笑:“我对你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事?”
玉虚子疑惑:“上辈子?”
李惜笑眯眯:“是!”
她忽然伸手,双手成爪状,已经探向玉虚子的头顶。
玉虚子下意识地想闪避,竟然是动弹不了。
“好好儿地,别乱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变成白痴,咱们好好说说话。”
温和的声音,笑颜如花。
玉虚子轻叹一声,放弃了抵抗。
他也抵抗不了。
他只能固守本心,不被左右。
李惜脸上的笑容放大。
整个人彩光环绕,她闭上了眼。
巨大的光圈罩住了两人。
赶来的金阳子和万小雅僵在了那里。
“不要!”
小雅扯住金阳子的胳膊,伸开手。
她身上气势全开,她已经是金丹末期。
金阳子甩开她的手,沉声:“别拦我!”
万小雅扑上前,固执地伸手,连连摇头。
“哎呀!”
金阳子气急败坏。
眼见彩光闪烁,玉虚子和李惜两人都包围在了里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踌躇,不知要不要冲上去。
再看玉虚子,脸上虽纠结,却是并无痛苦之色。
他瞪了一眼小雅,紧紧盯着两人。
很快,彩光一收,李惜和玉虚子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四姐姐!”
“师兄!”
两人分别扑向玉虚子和李惜。
“小雅,你醒了?”
李惜看着万小雅,制止她向前。
她向上空飘去,避过了小雅。
“回去看看四叔,还有,记得把老祖的魂迁移回去。”
小雅使劲向上一扑,却是抓了个空。
468别回来
“师兄,你怎么样?”
金阳子扶着玉虚子,关切地。
玉虚子眯眼,垂头。
“大长老?”
万小雅喊了一声,玉虚子脸色不对。
腰间一亮。
“小雅,李惜回来了?在哪?”
是花青的声音。
“走了,她又走了。”
小雅喊道。
“去哪里了?怎么不拦着她?”
“不知道。”
小雅喊道,天际白云幽幽,早没了李惜的影子。
传声符黯淡。
“回来了?”
夜苍问道。
花青点头:“又走了。”
“你说,她怎么就不来找咱们呢?”
花青继续。
他唠叨不停:“你说,先前一点音讯都没有,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早知道,就该去找她的,现在好,又没人影了。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师兄。你也是她的.....旧相识。无情无义。”
花青嘀嘀咕咕,看着夜苍,期待他的回答。
他看着仍旧沉默的夜苍,终于叹气:“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夜苍对着那面石壁:“她切断了和我的联系。我也找不到。她如今,有这个能力了。”
“不是.......”
花青楞了一下,看看夜苍:“死丫头,翅膀硬了。”
他嘴里说着,唇边的笑凝固:“她这是要做什么?”
上次的动静不可谓不小,天昏地暗,他们苍莽山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要不是有禁制,早就被席卷一空了吧?
“这死丫头,都不知道事先打个招呼吗?连个亲疏远近都不知道么?”
他喃喃地。
然后,一回头,屋子里空空如也,夜苍不见了。
“怎么一点都不焦急?”
他又咕哝了一句。
夜苍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
“爷爷!我不走。”
小银鱼挣扎着,被老银鱼拖着,僵持着。
老银鱼不为所动。
它只是拉着小银鱼,往岩石后去。
它一直守着那轮红日,就在水面上沉浮。
海底越来越烫,鱼妖们被迫往上浮,陆续有鱼死去,都是一些修为低的,它们耐不住。
每日里,大片的鱼妖聚集在水面上,争抢位置。
多了,就纷乱了起来,地方有限,大家不免有磕碰,打斗是难免的。
于是,它们开始迁移。
这里明显是不能再住了。
就按照它们先前商量好的。
其实,它们又能往哪里去?
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除了这里,没有地方去。
今早,老银鱼去找那个人。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老鱼妖问道。
林平乐慢慢转头,他的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泡得发白,上面沾满了青黑色的东西。
他半个身子趴在岩石上,一动不动。
自从水里捞上来,就维持这个样子,要不是还喘气,都以为是块石头。
望着浮在水面上的老鱼,青黑色的鱼身发亮,两只眼睛看着自己,忧心忡忡。
林平乐吐掉了嘴上的一根水草,声音斯嘎:“看,日头落入水里,然后,这里的东西,会消失。很快的,不会太痛苦。”
他唇边绽开一个笑容,诡异。
老银鱼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悄然滑下了水。
“爷爷,要走一起走。”
老银鱼回神。
希尔两条腿紧紧地巴在岩石上,不肯走。
这里住不得了,他们要搬家,希尔知道。
爷爷之前就这么打算过。
大家都做了准备,各自分头走。
只是,爷爷去了一趟,回来就全变了。
“希尔,你得离开。”
老银鱼它单独拽到一旁,拉了它就走。
希尔不肯:“爷爷,我们一起走。”
希尔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它不要。
“咱们一起,还有爹它们。咱们向西走。”
希尔想起先前海妖们说好的。
一直往西,那里能离开这里。
老银鱼却是失去了耐心,只是拉着希尔走。
“咱们往西去,鲨鱼哥哥它们不是已经走了吗?咱们也可以啊。”
鲨鱼它们一家前几日就离开了,和爷爷它们告别,爷爷叫他们再等一等,他们还是走了。
现在应该走出很远了。
“往东,希尔,你还记得先前那条通道吗?往那里去。记着,别回头。出去,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化形,也不能离开水里太久,记住啊,在没有完全化形之前,务必得藏好了。”
老银鱼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它制止了希尔的话:“听爷爷的,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希尔被老银鱼连推带拉地带到了那个地方:“去吧,别回来。”
希尔被老银鱼给推了进去。
看着希尔消失在洞口,老银鱼叹一口气,怔怔地瞧了一会。
他试探着向前迈一步,果然,一阵柔和的力量,它被弹了回来。
“西边?”
老银鱼喃喃地。
它早就得到消息。
鲨鱼一大家往西去,然后,就消失了。
再也没有音讯。
这么多年来,西边其实一直没有人去过。
有人在那里发现了黑鲨的皮,好像是被什么剥离的。
黑鲨一身皮骨这片海域中,无人能敌。
老银鱼嗅到了危险的信息。
那片海域,它们都没有去过。
只是知道那里可以出去。
他回头,往回游去。
身后,忽然一阵闪烁。
看着再次出现的李惜,老银鱼木木地。
它摆了摆尾,往回游。
“哎?”
李惜看着仿佛没有看见自己,顾自离开的老银鱼,嘴抿了一抿,向海中落去。
一道白浪,李惜消失在海面上。
她环视,然后落下。
听到响声,他回过头。
脸孔青白,眸色深沉,正是林平乐。
“来了?”
他哑声。
李惜落在水面上,脚下水波荡漾,她的身子轻摆。
“接下来,怎么做?”
她轻轻地,脸上平静。
林平乐抬头,看着她。
李惜亦看着她,眸子平静。
他默然。
然后:“你决定了吗?灰飞烟灭,不再轮回。”
他的眸子亮晶晶,里面流淌着琉璃色的光芒。
李惜定定地看着,然后叹息:“你亦一样。”
“我们本不属于这里,早该走的。只是,你.....可惜了。”
他定定地看着李惜......
李惜又走了,这回,她没有多停留一刻,走得很快。
老银鱼听得回报,追出来时,早没影了。
它怅然地瞧着那道出口,后悔:它该拜托的......
身后,海域一片平静,红艳艳的阳光洒在海面上。8...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469
黄昏的无妄海一如往昔,只海面上少了嬉戏的海鱼群。
老银鱼喃喃地:“走了,都走了。”
它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自记事起,就在这里了。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希尔回来和它说,它知道外面的天地很大,很精彩,那是人修所居的地方,他们来自那里。
可是,他忽然不羡慕了。
或许,它活得够长久了。
让年轻人去闯吧。
老银鱼尾巴一甩,重新没入水面,消失。
........
“什么?”
金阳子看着玉虚子,半天说不上话来。
他舌头打结:“师兄,你没有开玩笑?”
撤掉封山大阵,敞开玉虚的灵脉......
师兄这是疯了吗?
金阳子回不过神来。
他瞧瞧四下,只有他和玉虚子两人,想找人缓冲一下,稳一下心神都没有的。
“这事,容我再想想......”
“不用想,随我去无为吧.......”
玉虚子却是直接站了起来,招呼他。
“走吧?”
他向外而去,已经到了门外。
金阳子只得跟上去:“师兄,考虑考虑。”
玉虚子没有应他,只是往前。
两人一路到了无为。
方明迎出来,把玉虚子和金阳子给让到了里面。
“是有什么事么?”
他忧心忡忡。
正是多事之秋,此刻玉虚子和金阳子双双上门,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看着方明的神色,金阳子见玉虚子不吭声,只得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一通。
“什么?”
方明怪异地看着两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开玩笑吧?”
贡献出宗门的灵脉,他们疯了么?
灵脉,如今,他最听不得的就是灵脉两个字。
“不行!”
他直接拒绝。
天方夜谭。
“回吧!”他摆出送客的姿态,疲倦地:“这两日事有点多,就不送了。”
这是明摆着送客的姿态。
金阳子早料到方明会如此,他抽了抽嘴角:说实话,换作他,也是这般。
见玉虚子抿着嘴,不动。
场面一时有点僵。
“你再考虑考虑?”
金阳子再度开口。
“你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方明终于沉了脸。
他已给足了面子,奈何对方不上道。
“灵脉,你懂么?没了,我们无为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不可能。”
他说,因为激动,声音都有点颤抖。
“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是不是开玩笑,其实你心里清楚的。”
玉虚子淡淡地开口,他看着脸色难看的方明。
“这事我是信的,她如果真要强取,不是不行的。你知道的。”
“只是,那样会增加无畏的伤亡,咱们也捞不到一点好处。两败俱伤,何必呢?”
他一句一句地,方明了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那也不行,说到底,她是你们玉虚的人,你们愿赌服输,我们可是输不起,这么大一个宗门,掌门没有回来,我可做不了主,我如何向他交代?”
方明说。
“他不会回来了。”
玉虚子轻轻地,看着方明。
声音轻悄,却是犹如炸雷,响在方明耳旁。
他蓦地抬头,望着玉虚子:“我师叔他只是......”
“他已经陨了,不是吗?”玉虚子丝毫不留情。
“你?”
方明眨了一下眼,眼圈红了起来,又生生地按捺住:“你不要乱说......”
“有没有乱说,你心里清楚。”
玉虚子叹息。
“天机死了,你们无为的掌门早就形同虚设了。你们一直秘而不宣,自然也有你们的考量。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玉虚亦是千年大宗,如今在整个修真大陆不说第一第二,也占有一席之位。灵脉,我们自然懂得它的重要性,我们都愿意去赌,你们又为什么不敢?”
“相信我,赌一次。输了,我赌的是命,你们丧失的不过是灵脉,即使没了灵脉,你们依旧是第一宗。”
李惜的话,回想在耳边,玉虚子轻轻晃了晃脑袋,愈发坚定。
李惜说得对,他要赌。
因为,他觉得李惜说得是真的,尽管她说的那些事,确实匪夷所思,可是,他还是信了。
他思考了多日,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答应了李惜。
现在,日子快到了,他得践行约定。
他要出面说服那些大小宗门,敞开自己的灵脉,不能有任何阻挠。
这事,他得办成。
除了玉虚,无为是第一家。
方明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久久地,就像看着一个妖怪,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其实,我觉得可行,也没有那么糟糕。你听我说.....”
见玉虚子的目光递过来,金阳子适时地插嘴。
他上前。
“听起来这事匪夷所思,可是,咱们细想一想。自修道以来,我们只知灵力乃万物滋生,生生相息,循环不断,我辈修习所用,是足够的。可是,经过千万年,总有耗竭的时候,近几百年的灵力已呈颓势,我们云洲的灵脉日渐衰薄,除了那些固有的,分到各家的灵脉外,其余的已经所剩无几了。不瞒你说,就我们玉虚原先的清虚脉早已损耗近半,李惜也不过加速了它的消亡速度。”
金阳子喘了一口气,他双眸发亮,方才这一番话,似乎把自己也说通了。
他瞧着方明,见他想说什么,被金阳子打断。
他继续:“况且,李惜目前的实力,你也瞧见的,她真要做什么,你,我,咱们拦得住么?所以,我宁愿选择相信她。毕竟,听起来,她也是为咱们好。退一万步,大不了,成为下一个天元宗,到处流浪?”
方明脸上神色来回变幻。
“我得再想想。”
他说。
玉虚子正要说话,被金阳子打断:“成。”
他点头。
“我们先去别处。”
金阳子拉着玉虚子走了。
“这还没应呢?”
玉虚子看着金阳子:“你急什么?”
“应了!”
金阳子往前。
“你确定?”
“嗯,方明这人我比你了解........”
两人走远。
方明愣愣地呆了一会,然后:“人呢?”
外面弟子忙跑来:“在前面候着呢。”
“请他们速来。不,我自己去。”
他大步往外去了。
他皱着眉,这事还得好好说。8...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470宿命
自午后,玉虚所有弟子均在自己屋子里,闭门不出。
大殿里,金阳子和几个长老或站或立,心神不宁,他们一早就候在这里,似乎只有这样才安心些。初始还七七八八地扯些有的没的,到了后来,就集体静默了。
大家望着窗外,天空澄碧如洗,这天气倒是不错。
焦灼地又挨过了一柱香光景。
天开始暗下来,紧接着,乌云压顶,尖利的呼啸声自地下响起,大地仿佛都开裂了。
一阵摇晃,屋宇晃动,玉虚的赤阳峰上,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绽放出黄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瞬间扭转,向着天空呼啸而去。
躲在大殿内的玉虚弟子们,战战兢兢,眼瞅着那道光柱和天边连在了一起。
金阳子几人涌到廊下,眼睁睁地瞧着那道连绵不绝的灵力柱越来越亮,心里直揪。
封山大阵已开,赤阳峰是首当其冲,那般强劲的灵力流是他们第一次见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
.......
天空轰响,一股又一胶的灵力流拔地而起,从四面汇聚而来,接上了,一齐往一处汇集,碰撞,炸响,犹如道道炸雷全都落在了琅琊山上。
四下黑暗,天地昏黑一片,昔日死寂的琅琊山彩光频闪,整个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所有人都注目。
整整七日七夜。
琅琊山周遭百十里,无人能靠近。
巨大旋转的气流,封闭了这一方空间。
天地灵力似乎全都汇聚到了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抽水机,各处的灵脉尤如江河归侮,争先恐后向这里输送。
毁天灭地,莫过于此。
这一刻,所有的宗门、家族,歇了全部心思,心里只剩下祈祷........
那些先前不愿的,眼看着自家灵脉被连根拔起,禁不住跌足大哭。
“拦不住的!”
当日,来劝说的人如是说。
他们自是不愿:“我们就剩下这点家底了,不能啊!”
结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惨烈:这条灵脉算是彻底废了,因为他们强行封印,竟遭到了强烈的反噬,直接深入底部,灵脉被连根拔起。
然欲哭无泪,悔之晚矣。
地动山摇,山河呼啸,一场空前的风暴席卷整个修真大陆。
这是一场劫难,还是一场救赎,无从得知。
一切听天由命。
......
玉虚。
众人聚集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一面乾坤镜,镜面投射在虚空,两丈见方的影像中,一片白茫茫中,忽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没动静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屏息,轻声议论起来。
七日七夜,动静不断的琅琊山,忽然安静了。
“快看!”
白雾中,有东西浮出,渐渐上升。
一团彩色。
红黄蓝绿青蓝紫,闪光乍现。
众人眼睛一花,虽隔着乾坤镜,却是挡不住那耀眼的光华。
再睁眼,见那团彩光巳上浮,向着上空横移而去。
先缓慢转了两圈,晃晃悠悠,似在辨别方向。
然后,就向着高空升去。
画面重新静寂。
这乾坤镜只能照到琅玡山。
“那是什么?”
“没看清!”
“是一块玉石?”
“好像是,彩色的。”
“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
......
“咱们怎么办?”
两道人影站在赤阳峰。
四下漆黑一片,脚下亦是死气沉沉。
赤阳峰已经枯竭,不复之前的青葱。
“听天由命吧!”
一声长叹,玉虚子席地坐下。
金阳子仍旧站在那里,静静地,
他也不再说话。
事已至此,该做的都做了。
后悔没用。
承如玉虚子所说:“没有退路,与其钝刀子拉肉,坐着等死,不如痛快来一回,至少还有胜算。”
李惜说的,任其不管,最后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不如信她一回,放手一搏,还有生机。
他们,还有玉虚,信她。
不得不信。
金阳子缓缓地闭上眼睛,脸上释然。
另一边。
方明怔怔地瞧着前方的牌位,乌木,黯沉。
“掌门师叔!你不会怪我吧?”
他眸子发暗:“你不在,只能赌了。”
自灵脉破山而出,他就守在这里,再没有挪动过。
他在等。
......
镜面忽一亮,一道白光急速而至,落到坑里。
“那是什么?”
正要散去的人群中,有人指着叫了起来。
众人扭头,镜面一闪,影像消失。
乾坤镜下落,飞回了大殿。
使命完成,回归。
“管他呢?”
有人挥手,继续往前。
现在他们只关心那团五彩光去了哪里,师尊们说,希望全在那里......
白光一闪,迅速消失在天际,又匆匆在一处落地,是一只巨大的白兔。
它向着已经干枯的潭中扑了过去,却是被阻隔。
它迅速化成人形,飞快遁入。
匆匆钻出,一个人却站在那里,看着他。
“这是她的宿命,你拦不了。”
“让开!”
夜苍语气冷然,他的脸上一丝焦灼一闪而过。
他眸子发红,头顶的金角顶出,荧荧发光。
他守了七日七夜,却是不得入。
他几番靠近那股灵力漩涡中,却是被送了出来。
那团灵力球的威力,他低估了。
他就等在那里,却还是晚了一步。
“来不及了。”
林平乐身形消瘦,浑身脏污,一双眸子却是平静。
“现在拦下她,她依然会消失。这是她自己选的。”
“你让开!”
夜苍吼道。
“三色石,生来就是为了今日,这是她的归宿,你知道的。不,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林平乐语气平静,他看着夜苍:“无极,他应该都告诉你了吧?你也努力了。可惜,还是没赶上。其实,你应该为她开心,她终于解脱了。百次的轮回,千次的辗转,她早该回去了。夜苍,幸运如你,神之子,亦无能为力。”
“让开!”
夜苍眸子一亮,林平乐平地摔出......
太阳血红,从海底泛上来,半个太阳已坠入水中。
海水渐渐沸腾起来,众鱼妖在水面上弹跳,有的升上了水面,摇晃着站定。
更多的则是爬上了一旁的礁石,相互叠在一起,高高地竖立在那里,摇摇欲坠。
这里7日前忽然就热起来了。
这日头落下一分,这水就烫一分。
有些鱼妖耐不住,往其它鱼妖身上爬。
更多的鱼妖只能浮在水上,他们上头顶着一群小鱼妖,顽强地立在那里,身下已经是通红,开始发烂。
水下的温度已经很高,接近沸腾了,一日两日尚能坚持。
今已是第七日尾了,这些堪称强悍的鱼妖已是到了极限。
“扑通”
一团彩光入水,溅起滔天巨浪,众鱼妖惊叫,纷纷侧头,这水一晃,更加烫了,有耐不住的,终于滑落下去。
“哗啦”一下,一轮红日从水中喷薄而出。
被一团彩光托起,向上升空。
一直向上,向上。
像礼花般绽放,绚烂。
五彩的光乍现,越来越大。
迅速布满了整个日头,红彤彤的日头瞬间成了彩色的光球,悬浮在天空。
众鱼妖愣怔,忘了身下发烫的水。
不等众鱼妖回神,彩色的太阳嗖地一下,向上空疾射而去。
“不!”
一声长啸,一道白影掠过天空,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