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姐姐和丧尸妹妹
我们满身疮痍地回到了日本。已经暂时不想再去海外旅行,想宅在家里。
“啊啦,悟君。宾夕法尼亚很不错哦?姐姐有很多事想跟你介绍呢。”
“绝对不要肯定有什么千年由来的东西蹦出来!!”
顺便一提,留在酒店里的行李箱里的私物没有丢失。虽然因为沙尘暴和飓风的二重直击外形变得不堪入目,但啫喱不吃拉斯维加斯当时又没有趁火打劫的闲暇所以没人去理会它。
不存在的Archenemy,经人工调整的不死兵器吗。
就连有200万Archenemy的世界级大城市都在一夜之间毁灭了,谁输谁赢已经很明确了。
【暂时需要注意网上的动向呢,这方面就交给正义的骇客小结巴。】
安娜斯塔西娅在机场这么对我说道。
【拉斯维加斯已经不行了。而且被太过瞩目,梅菲斯特的金融作战资料也继承不下去。不过世界上赌场到处都是,失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徒们也会前往新的地区。下次会是澳门还是摩纳哥呢,总之我们是不会放弃呢。】
她虽然受了挺重的伤但不亏是Archenemy的女仆,看来无需烦恼后遗症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然后时间回到现在。
因为时差的关系,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我某种意义上和整整的绝壁撞在了一起。
“妈妈。”
“啊啦,悟,你不去休息吗?晕时差身子很难受吧?”
天津优莉奈,Archenemy·莉莉丝。
AbsoluteNOAH方面的重要人物,操控51区和议会往拉斯维加斯派遣啫喱和轰炸机的最重要嫌疑人。
理所当然的洗着餐具的最不理所当然的某人。
“我有话更你说。”
“不能等明天吗?悟你也很累,妈妈我洗完盘子后还要洗澡作家计簿…”
随着一阵尖锐的声音,后妈爱用的互联网家电的洗碗机中的盘子碎掉了。
我面无表情,尽量不让感情体现出来,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再次说道。
“我有话跟你说,就是现在。”
“哈啊……允许你拿着那种玩具本意是为了尊重儿子的自主性和好奇心的。”
后妈带领我来到客厅的桌子,和没打算坐下的我不同,后妈直接坐到了桌子上散发着优雅的气氛。
“那么,你要说什么?是思乡情绪爆发了么,那么今晚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还没做了结。”
“什么的。”
“51区和议员议会都毁灭了!电视上的发表一个劲的都是因健康理由辞职!!但这并不是结束。妈妈,你觉得这能敷衍过去吗!?”
“悟。”
后妈微笑着舔了舔嘴唇,让我联想到蛇、
“虽然我确实是AbsoluteNOAH的全体意识的代表,我们基于自身的理论和目的毁灭了拉斯维加斯,但实际上的受害者仅有数人吧?”
“…….”
“答案是奔逃至AbsoluteNOAH04,那些腐败的VIP。拉斯维加斯的民众虽然一时间被啫喱吸收了,但最后所有人都被吐出来了,啫喱也被关押起来了不是吗?”
真是流畅的辞藻,就像事先准备好原告了一样。
“悟,这种事不仅限于AbsoluteNOAH04。”
“你说什么。”
“配布在世界五大陆的AbsoluteNOAH从01至14都涌进了那些自称VIP的人。明明拉斯维加斯发生了那种事,地球背面的亚洲和大洋洲却上演着这种戏码。他们就是这么丑陋,虽说如此他们的力量却无法忽视。如果不逼出他闷闷,他们就会活到下个时代,这可是最致命的情况。”
我在胡弗水坝见过他们,确实是群无可救药的人渣。让他们主持,无论什么样的集团都会变得腐烂。
“这回的事是内部纷争,不,说是过滤更为准确呢。”天津优莉奈微笑道,“所以我们其实没有剥夺其他生命的意图。虽然将对我可爱的女儿们出手的草药科学总公司大楼毁灭从而使他们破产了,但并没有取他们性命。这你不会反对吗。”
“可是妈妈你根本没有想就被啫喱袭击的拉斯维加斯吧。”
“只是交给你了而已。即使你不提出来,麦克斯韦不是灾害模拟器吗,它也会提议的。既然有方案,就不需要我特地动手了。”
“……”
“被说是偏袒家人也不好。不过悟,艾丽华,亚由美,你们通过这回的事情为AbsoluteNOAH带来有利的结果。既然带来了利益,就没人能反对你们的优先席位了。之后如果有强迫你们再多多带来利益的那些人,也是都会被封口的。”
一切都在后妈的计划之中,就连我的反抗之举都被计算到了。我们估计无法从这个美丽大恶魔的手心逃离,只要对她屈服就能在灾害后继续幸福的人生。
可是……
“妈妈,你太过火了。”
沉默蔓延了开来,坐在桌子上摇着腿的天津优莉奈的动作停止了。
好可怕,仿佛自己亲手破坏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我是明白的,家人情谊并非是会永久联系下去的,而是靠本人平时不可见的小努力维持才成立的。
即使如此我依旧要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不说不行,如果视而不见下去家庭也一样会迎来崩溃。
“只会死黑心的害群之马?拉斯维加斯的人都没事皆大欢喜?妈妈你净他妈扯淡!!400万人类和Archenemy都遭殃了!没了家流离失所的大有人在!!前来救援的直升机都捉急了!!安娜斯塔西娅的肚子被钢筋贯穿亚由美也差点被溺死!!这也算毫无损害?这谁能接受!!”
“悟,你听我说!”
“不,我还没说完!怎么能继续让你花言巧语。拉斯维加斯就交给我们了?为了让我们乘上AbsoluteNOAH显得更有说服力?这不是结果论吗!!如果我们失败那400万人全部会被啫喱消化,安娜斯塔西娅、姐姐和亚由美全都没救!所有人都会死!!”
“悟……”
“我知道,妈妈想说这和70亿人相比什么什么的。这可不是情景模拟,而是现实!!就那么有趣吗,用正能量的语言拥立人就这么美妙吗!!!???”
回过神来,后妈已经紧抿着嘴。
抬在半空中的手失去了去处,紧盯着我的眼瞳中蕴含着震惊于狼狈。
我,到底想做什么。是想看到家人的这幅表情假扮正义使者吗。
“……我掌握到了灾厄碎片。”
即使如此自我质问,我的话语依旧没有停下来。
肚子里的火依旧在燃烧着,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
有谁来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
“AbsoluteNOAH是什么!?获选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妈妈对灾厄怕的东逃西窜,那我就将那灾厄按到地上锤给你看!灾害的控制方法只要知道数值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之后你们被万夫所指我也不在乎,谁叫你们只是是个面对灾厄的威胁只会浪费时间的没种集团!!”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于是我将后妈一个人留在客厅,跑出了家门。
奔跑在夜晚之中的我止不住眼泪。
我想说的并非那些,也并非想看后妈悲伤的表情,真的。
只是希望她能道歉,只是想她能够承认错误!想让他恢复正常!!想从今往后依旧一起谈笑一起吃饭普普通通过下去!!明明只是想这样,明明只是想这样!!
年幼的记忆复苏了。
本以为和平的家里仿佛在打仗一样。根本没什么两样,我根本没有改变。谁才是正确的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为了心里满足想要碾压对方!!单方面控诉家人!!不愿听对方一言一语!!第一句话就那么冲,越暴躁就越了不起吗!!
我漫无目的奔跑着。如果有通向地狱的洞,我真想直接冲进去。
手上只有一台智能手机,连钱包都不带。这样连三天都撑不下去。
我甚至想撒手不管了,因为我明白了我也是个加害者。即使回去当无事发生,也依旧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看着自己破坏到的宝物的残骸独自哭喊,根本没有任何生产性。
好恨,我好恨这样的自己……
我跑累了,靠着某栋楼的墙壁坐下。明明是我生活的城市,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没有去在乎周围的视线,有人拍下我的照片发上SNS嗤笑也无所谓。
“没事吧?”
突然间,一名妙龄女性的声音传来。
这时我才察觉我失策了。半夜穿着私服的未成年在城市中奔跑,估计会带去辅导。会认为我喝酒了或吸了毒也不奇怪。到时候会是谁回来领我?当然是后妈天津优莉奈。
但是那道女声说出了令我意外的话语。
“……小悟,你怎么满脸是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悟?
是我认识的人吗?
靠墙坐着的我战战兢兢地扭过头去。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会叫我小悟的只有一个人。青梅竹马的班长从前就叫我悟君,从没叫过我小悟。
时间仿佛停止了,她是过去曾体验过和我相同的痛苦,甚至比我还要痛上十倍百倍的人。
虽然是人类却能拿着三联装链锯和大型弓弩组成的武器,凭个人就能和Archenemy·莉莉丝同台竞技。我的亲生……
“……妈妈……?”
卡提琳娜的心理阴影
“兄长大人,你爱我吗?”
难得在放学之后跑来办公室,妹妹现在露出一脸前所未见地严肃的表情如此问道,让阿列克谢不禁睁圆了霓光蓝的眼睛。
叶卡堤琳娜将双手摆在胸前交叠出祈祷的手势。以一头蓝色长发镶边的白皙脸蛋,以十五岁的年纪来说满成熟的,也带著已经完成的美貌。
然而,她稍微睁圆的大眼,那带著点紫的青色,却又宛如才刚绽放的夏季花朵般纯真。
这孩子总是有某些地方不太平衡。才见她提出足以让公爵领地的干部们深感钦佩,一点也不输给大人的有益建言,却又有著会因为孩子气的小事而觉得开心,不谙世事的深闺千金一面。
一边这么想著,阿列克谢果断地回答:
“那是当然,叶卡堤琳娜。难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质疑这点的事情吗?”
闻言,叶卡堤琳娜随即露出明亮的笑容,模样看起来开心得天真无邪。
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有著甚至让人难以亲近的美貌的她,突然间看起来便会年幼许多。她自己应该一点都没发现看在他人眼里是这样吧。
“怎么会呢?并没有这种事情。无论兄长大人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我都不会质疑兄长大人的爱。只是突然想听兄长大人说出这样的话而已,还请原谅我的任性。”
阿列克谢不禁莞尔。这孩子的任性总是这么可爱。
“叶卡堤琳娜,我爱你。就算你说不需要这种东西而拒绝,我大概也没办法消弭这份爱吧。即使终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也希望能原谅我,让我继续爱著你。”
“哎呀,兄长大人,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喔。难不成兄长大人才是在质疑这点……”
话说到一半,叶卡堤琳娜突然噤声。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子,露出笑容。
“我不可能不期望兄长大人的爱。但是,如果希望得到我的原谅,相对地,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拜托我?什么事情?”
“兄长大人每天都太忙碌了。而且你中午也说昨天还忙到比平常还要晚对吧。我很担心你的身体。所以纵使只有今天也好,请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就好,请为了我休息一下。”
“……”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的阿列克谢,这时咯咯笑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拜托啊。会把这样的事情说成任性的千金小姐,除了你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你的任性称不上是任性啊,贴心的叶卡堤琳娜。”
“兄长大人,我就趁这个机会明说了。我觉得兄长大人有点太小看自己现在忙碌的程度。若是太过忙碌,真的会对健康造成危害喔,因此请你听进去吧。毕竟就连兄长大人敬爱的祖父大人也是那么早就离世了。”
叶卡堤琳娜一提到祖父,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发现这个变化,叶卡堤琳娜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此时阿列克谢平静地说:
“我不太清楚祖父大人过世的原因。”
“这样啊……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呢。还请原谅我。”
“不,别放在心上。只是因为没跟你说过而已。”
阿列克谢连忙朝著内疚的妹妹伸出手,抚摸著她蓝色的头发。
叶卡堤琳娜像是松了一口气地露出微笑,并用头轻轻蹭上阿列克谢的手。衬著她有些上勾的眼睛,这个宛如猫的动作十分惹人怜爱。正因为阿列克谢知道自己容易受人回避,才会总是不禁宠溺觉得被自己这样触碰而开心的妹妹。
“所以说,你希望我今天先将工作告一个段落吗?”
“是的,就是这样。虽然这可能会给要等兄长大人裁决的各位带来麻烦……”
这时,诺华克轻咳了两声。
“今天的话,已经没有急著要处理的案件了。”
“这样啊?”
诺华克最近也是很宠叶卡堤琳娜。一边这么想著,阿列克谢对妹妹投以微笑。
“我知道了,今天就工作到这边吧。所以你也赶紧回去宿舍。比起我,你才更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即使现在已经变得很有精神,让人几乎都要忘了叶卡堤琳娜直到几个月前还处在软禁状态,身体十分虚弱。一想到那身更加衬托出她的美貌的白皙肌肤,也是因为几乎没办法外出的坎坷遭遇所致,更是令人觉得可悲。回想起当她第二次昏倒时抱起来的身体是那么纤瘦,阿列克谢再次认定自己才更该多加照顾这个妹妹。
这时,叶卡堤琳娜转而露出满面笑容。
“哎呀,真令人高兴!你真的愿意听进我的请求吗?今天会就此收工回去,并好好吃顿饭早点休息吗?”
一发现愿意听进自己的请求,条件就会越叠越多的这种事情,总觉得之前也曾发生过。恭谨的妹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发挥强推的本事,这也该说是女人的强项吧。
“我不会对你说谎。等我签署完这份文件就会结束,所以你也赶紧回去吧。”
“……好的,兄长大人,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感觉似乎仍有些担心,但叶卡堤琳娜依旧点了点头。该听话时就能乖乖听从这点,也是妹妹聪明的地方。
“给大家添麻烦了呢。”
阿列克谢这么一说,办公室的每个人都摇了摇头。
“请别在意,阁下。”
第一个做出回应的是商业流通长哈利洛•塔拉尔。他有著一身让人第一眼就知道出身异乡的肤色。大概是因为经常受到叶卡堤琳娜建言,是最为认同这位千金的一个人。不仅如此,当祖母亚历山德菈支配著公爵家时,他曾遭受革职,只能安排他在暗地提供协助的立场。看来是对于同样受到祖母虐待的叶卡堤琳娜产生了同理心吧。
“大小姐的任性是神圣的嘛。”
矿山长艾伦这么一说,就连阿列克谢也笑了。这话听起来虽然有点怪,但叶卡堤琳娜的“任性”当中满是对于兄长的关怀,也让所有人觉得贴心。
“这是温柔的大小姐一番温柔的任性,要是不听从,想必会遭天谴喔。”
感慨万千地这么说的,是侍从伊凡。
“千金小姐亲手做午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大小姐甚至连我的份都会准备。为了不让午餐在替各位服务的时候冷掉,还特别包起来。我想,能像那样一视同仁又温柔的人,应该找不到第二位了。”
听见自己的侍从这么称赞妹妹,阿列克谢呵地轻笑了一声。
“伊凡,你能为了我的妹妹赌命吗?”
“那是当然。”
伊凡爽朗地立刻做出回答。
“那我命令你。要是我有个万一,届时你性命尚存,就去保护叶卡堤琳娜。根据皇国现在的法律,女性也有成为宗主的资格。在我死后,叶卡堤琳娜就是尤尔诺瓦的女公爵了。”
距今十六七年前,根据在阿列克谢出生隔年所制定的法令,尤尔古兰皇国正式承认女性宗主的权力。在那之前,虽然也曾有视情况及惯例让女性成为宗主的例子,但政权相当不稳定,甚至还有被野心满满的亲戚篡夺整个家世的状况。基于各种原因而继承了家业,却又没办法守护的女性们立场,在当时的皇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以及皇后陛下的努力之下,才总算推动了法令加以保护。虽然有部分势力展现强烈反抗,依旧跨越重重难关,制定了法律。
“遵命。虽然要是阁下要是有个万一,我应该也已经丧命。但要是事情发展成那样,我会誓死保护大小姐。”
伊凡是阿列克谢的侍从,也是护卫,还是被称作价值等同于他身高的黄金那般特殊的护卫。在祖父骤逝之后雇用的他彻底被祖母讨厌。正因如此,面对阿列克谢这位后来出现,与祖母截然不同的家人──无论对主人或自己都很温柔的叶卡堤琳娜,伊凡肯定也相当重视。
“不过,大小姐渐渐变得像个操心的母亲了呢。”
听诺华克一边整理著签过名的文件这么说,阿列克谢露出苦笑。
“她的确有些太过担心了呢。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太过忙碌会对性命造成影响这种事情。明明拜协助担起国政的祖父大人的各位之赐,根本不会造成那种事态。”
在阿列克谢底下任职的公爵领地干部们,曾经都是祖父谢尔盖的部下。以宰相为首,曾任外务大臣等国政要职的祖父,虽然难以分配太多时间处理公爵的工作,公爵领地的业务却依旧能顺利进行,都是多亏了这样完善的体制。
更何况在祖父过世之后,继承尤尔诺瓦公爵爵位的父亲亚历山大简直没有要工作的样子,完全丢给诺华克他们处理。尽管年幼的阿列克谢代为处理了部分工作,仍多亏这个体制能有效作用。而且大家的能力都很高,足以撑过那段时期。
在阿列克谢代理公爵业务之前的那几年,也曾遭遇相当危险的情况。但无论如何,终究维持了下来。
距离阿列克谢继承公爵爵位未满一年。先是要匡正祖母介入安排的人事,还得查证可疑的金钱流向,确实相当忙碌,不过不到致死的程度。
“听她的语气,似乎认为祖父大人是因为过于忙碌而亡的样子。”
听了阿列克谢的喃喃细语,办公室的其他人很快地彼此交换了眼神。
“……关于谢尔盖公……关于他死前的事情,又不能轻率地跟大小姐明言。虽然或许是有别人随便讲了那样的事,却也不敢肯定。毕竟在公爵领地的本家宅邸,也没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诺华克以沉重的口吻这么说。
“阁下……您要向大小姐说明吗?”
艾伦试探性地问道。但阿列克谢只是摇了摇头。
“还太早了。”
“阁下要兼顾学业及公爵的工作,或许她是在担心学业这方面吧。毕竟大小姐是在入学前一个月才正式学习基本学业。想必她为了追上落后的进度,每天都很认真努力吧。”
“是啊,我还比较担心那孩子。虽然还是有乖乖遵守熄灯时间的样子。”
没错,宿舍的熄灯时间都是规定好的,固定在晚上十点。生性认真的阿列克谢有确实遵守。早上在日出的同时就会清醒,也习惯进行武艺的训练,虽然睡眠时间会随著季节而缩短,但也足够了。
叶卡堤琳娜会开始担心阿列克谢的过劳死旗标,也是在看到阿列克谢在陪伴倒下的叶卡堤琳娜时还被工作追著跑的样子。但冷静下来想想,那是在花了好几天的路程,刚从公爵领地抵达皇都之后,才会堆积了一些急件。而且还是在三月这个年度结算的忙碌时期。
也就是说,除此之外的时间,应该不至于忙成那样。
“说起忙碌的程度,那孩子无论是料理还是其他事情,全都太过认真了。身体明明就体弱多病,她到现在似乎仍没有自觉,考虑的总是别人的事情,都不是她自己……她很温柔,而且太过温柔了。”
“为了不让大小姐太过勉强,得好好保护她才行。米娜在这方面应该也有格外留心,但她似乎也很容易就太宠大小姐了。我会再向她叮嘱一声。”
因为上辈子的心理阴影,造成一旦看到忙碌的人,马上就会在意对方有没有竖起过劳死旗标。她却没有很在乎自己的忙碌。明明就是上辈子过劳死的当事者,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学到教训。叶卡堤琳娜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如此矛盾。
究竟有没有她会客观审视这方面的一天呢?
总之一时半刻,应该是还不会到来。
王子想懒散度日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托马转来转去不安地问。转了一圈,长袍上的披肩也随之飘动。
托马现在穿着白衬衫、红葡萄酒领带、黑灰色背心、深蓝色及膝长裤、同色长袍。脚下是深蓝色的及膝袜和皮鞋。
“没有的哦”
我检查了一下那个服装,微笑着。因此托马似乎放心了。
“太好了。过去没穿过制服,一想到会被大家看到就感到不安”
托马会不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要在即将开始的入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登上了大礼堂。
斯特亚王立学院有指定的制服。现在他穿的正是那制服。
虽然前世中高也有制服,不过,穿长袍还是第一次。
长袍的长度要比膝盖稍长。男生的裤子可以选择长裤和及膝裤,女生可以选择百褶裙。
长袍领子的边缘和袖口、裤子和裙子的边缘分别有两条金线。
作为学校校徽的三头鸟,被绣在了背心的胸口口袋和长袍胸口上。
男生的领带和女生的丝带,根据年级的不同颜色也会不同。一年是葡萄酒红。二年是银灰色。三年是深绿色。
果然穿这样的衣服会增加学生感啊。
开心地笑着,突然注意到了排着队离开的凯尔。他的领带有点歪了。
“凯尔,领带歪了哟”
虽然是用耳语的声音说的,但好像凯尔听到了,接着急忙整理领带。
说着『不好意思』的嘴开开合合,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还不习惯吧。我没见过凯尔的领带。不仅如此,因为在城堡里穿的都是黑色的便服,所以穿着像制服一样有颜色的衣服本身就很新鲜。
凯尔穿着长裤。虽然一年中选择膝盖长度的人很多,但是年龄越大还是想避开膝盖长度。到了二、三年级长裤的比例增加了。
确实啊。麦克贝利前辈和及膝裤……不适合啊。
匆忙地抹去浮现出来的想象。
即便如此,凯尔还是适合穿制服。长袍可以隐藏纤细的身材,而且还将身高给体现了出来,非常帅气。
个子高就是好。和凯尔相比,我和托马就无法消除穿着长袍的感觉。
就在垂头丧气的时候,感觉到其他一年级学生的骚动而抬起了头。虽然一年生是最后才入场的入场但是在大礼堂最前排等待的,现在好像有什么动静。
“一年生的队伍不要乱,安静地进入礼堂!”
前辈在大礼堂门前大喊。银色灰色的领带表明他是二年级学生。
今年的一年生男孩有五十,女孩有四十共九十人。队列是按照个子排序的。托马和我,虽然很悲伤,但我们就是男孩最矮Top3。
因为年纪小所以没办法。真想快点成长啊。
巨大的两扇门发出沉重的声音慢慢地打开。不知道是不是相当的重,甚至需要两个人共同打开。
大礼堂中的外观上也和预想一样宽敞。
得益于高高的天花板的效果吧,迎接的前辈们和老师们的掌声,放大了几倍地回响在耳中。
紧张得都感觉两颊发红了。
“哇”
不禁发出赞叹声。
虽然外表面是用巨大石头堆积起来的构造,但是内部装修却使用漆喰(一种日本涂漆?)一样的东西完全覆盖着。
侧面上部有好几扇窗户,用彩色玻璃装饰着。以自然为主题的彩色玻璃受到外界的光的照射,为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涂上了颜色。
礼堂里充满了神圣和幻想感。
就连从初中部入学的一年级学生,都被惊讶到了都张着嘴。
二、三年级的学生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从领带上看,并排的三年生是在礼堂的最后面。那他们之前是两年生,靠近讲台无人坐的位置就是给一年生准备的吧。
在刚才发出号令的前辈催促下我们就席了。
在讲台的正中央,右边坐着一群教师似的队伍,左边坐着一群学生似的队伍。
因为是坐在台上,所以是学生会之类的人吗?
发号施令的前辈也坐在台上。那个人也是学生会的吗。
就在我兴致勃勃地观察下,发现演讲台上停着一只黄色的鸟。有鹦鹉那么大。白嘴像喇叭一样展开。
那是什么鸟。
就在我这样想的同时,鸟儿开始弹奏喇叭音。因为是没想到的声音而吓了大跳。
还以为是仪式的开始了,但没想只是在奏乐啊。
“是扩声鸟啊”
旁边的托马虽然小声但是很开心地说道。
“扩声鸟?”
“一边摸着那只鸟一边说话的话,那个人的声音就会被放大。原本就是在山岳地区,作为召唤兽被视为珍宝的鸟。大概是学校里的谁的召唤兽吧”
听了很开心解说的托马,嗯嗯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代替麦克风吗。
当学生们的喧闹声平息的时候,台上的一个学生站了起来。
站在演讲台前的是一个表情酷酷的二年级学生。黑褐色的长发在后面扎成一束,戴着方形的银框眼镜。
泛着青白色的皮肤增加了他的虚幻感,但当他清凉的目光投向礼堂时,空气一下子就变了。是学生的紧张感吗?感觉到了和恐怖不同的紧张气氛。
“一年级的诸位。恭喜你们进入中等部。我是中等部的学生总长莱昂内尔•杜兰特。我代表二、三年级的学生欢迎你们”
由于扩声鸟放大而在礼堂里回响的声音,充满了知性的威严。
在杜兰特前辈的谈话中,雷伊悄悄地耳语。
“那个人是斯特亚王国的第三王子。虽然是相当有才干的人,但因为病弱入学晚了,现在也才十四岁。菲尔对他要小心啊”
斯特亚王国的第三王子?是创建了这座学校的王国的王子吗?
不,雷伊还说了比那个更令人在意的话。
“要小心?”
难道会把看不惯的家伙给退学吗?
看了我的脸,雷知道了自己不安吗,小声地笑了。
“不不不不。因为是贤明且深思熟虑的人,所以不是做出不平等决断。但是,搞不好比校长更有实权”
啊,就是这么回事啊。
“斯特亚王国从以前开始就很少有身份歧视。毕竟是重视学问的国家吧。能在学校手册中写上『智慧与权力无缘,不会威胁到任何人』,这样的国家,想必有很多贤明的王族吧”
我点头。正因如此,才选择了这里。
“是吗。什么嘛,那别吓唬我啊”
安心地笑了之后,雷伊咻的瞥了我一眼。
“但正因为如此,崇拜杜兰特前辈的学生有很多。我,担心你会做些什么夸张的事”
太过分了……就算是我我也想和平地生活啊!
我噘着嘴,盯着雷伊。
接着,这次换成托马拉了拉我的长袍袖子,小声地跟我说话。
“捏,杜兰特前辈是不是看向这边了?”
吓了一跳,我们忙往台上一看,说完欢迎词的杜兰特前辈正看着我们。
与那清凉的目光交汇,不禁僵硬了。
糟了!被发现没听他说话在偷偷交谈了!!
时间过去了两,三秒。有种像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的感觉。
喉咙咕嘟一声,就看到杜兰特前辈嘴角上扬噗哧的笑了。然后他就转身回到座位上。
刚,刚刚是……笑了吗?
“吓死宝宝了。还以为刚入学就被盯上了啦”
雷伊松了一口气。
不,被那样盯着,确实是已经认识的样子了。
会被认为是不认真吧。没想到从一开始就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虽然垂下头了,但还是重新振作精神向前看。至少,剩下的就认真点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似校长的人站到了演讲台前。
他穿着长得连脚都看不见的长袍,白发里蓄着白色的下巴胡须。
很遗憾。只要再有个拐杖和尖帽,就是完美的魔法师爷爷了。
“我是中等部校长希瓦·泽诺斯。一年级的同学们,恭喜入学。二年级、三年级的学生也能再次见面,真是太高兴了”
校长温柔地微笑着,脸上的皱纹就更深了。
“无论是从初等部上来的学生,还是新敲响这所学校大门的学生,在你们进入初中部的这个时间点上你们都是一样的。和只有一般科目的初等部相比,中等部是完全不同的。选修课会比一般科目多,如果必要数量的学分不够,还有可能有留级。可不要弄错了哦”
在一年生吵吵闹闹的时候,校长摸着胡须眨了眨眼。总觉得他是个诙谐的老爷爷。
“那么……请新生代表托马・鲍里斯。上台”
对着校长的声音,托马发出了声音站了起来。
“系!”
……咬舌了。
旁边的雷伊都快笑喷了。
够了哦你。毕竟很紧张嘛。我要是站在托马的立场上的话也会一样的。
所谓的新生代表,都是由入学考试的首席担任的。但是,对于为了观光迪亚洛斯而参加初中部入学考试的托马来说,这是一项意料之外的任务。
托玛走上讲台,站在校长面前。鞠躬后,校长递给他了一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学章啊。箱子里好像装着一年全员的学章。因为是这里的学生的证明,所以要别在衬衫和披肩上。
“谢谢宁”
……又咬了。
雷伊正用着无声的笑法,拼命的压着肚子。我目瞪口呆地吐了一口气,敲了敲雷伊的膝盖。
“当雷伊搞砸的时候,我,也会嘲笑你的哟”
听到我的话,雷伊慌张地纠正了自己的坐姿。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明明接下来托玛可是要作为新一年级的代表说话了。
托玛慢慢地深呼吸。大概还不能完全消除紧张吧。
但是,一接触到扩音器鸟,明明是背影却明显能感到他的高兴。
真不愧是托马啊。不由得露出小小的笑容。
“我们一年级的学生接下来会在这座特斯亚王立学院中经历很多事情,也会碰上各种各样的困难吧。但在此我们发誓,我们会积极努力,学习,和同伴一起将其跨越”
对着说完后低头行礼的托马,校长边点头边微笑。
“我与在座的前辈们、老师们都期望着你们能学到美妙的知识”
校长的话音刚落,大礼堂里就响起了掌声。
我也是,热烈鼓掌,以至于手都疼了。
我想象着即将开始的学生生活,心中充满了期待。
最终章.银色战姬
在昔日属于泰缅边境的一片山区。
原本被仅仅一只的赛诺•行为者皇后蹂躏成一片焦土的大地,由一位日后人称封门少女的人物出手,化成一片覆盖着苍翠异世界森林的异世界大地。
封门少女擅自宣布此地为自己的国家,而且无视泰、缅两国的抗议,敞开大门广纳民众移入。这一带原本就有很多不听命中央政府治理的少数民族居住,再加上这些国家的政府向来都对从异世界森林跑出来的怪物深感困扰,因此台面上尽管两国政府都大声批判这个自称独立的国家,背地里却和封门少女联手,选择向现实利益靠拢。
“现阶段不要被正式承认为一个国家,对我们比较好。”
据说她对前来探访的记者这么说,还耸了一下肩膀。而且还说因为地球上的主要国家,迄今尚未承认跨界国家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就像个异世界的驻外机构?”
记者口中说出了一个亚世界的名字。据说她既不否定也没有肯定,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雄辩更清楚地说出了真相。
“可是你所统治的这片土地,非但物流要被其他国家掌握,又没有临海,北侧领地还要烦恼从昔日中国地区辗转而来的怪物。这片土地真的值得你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面对这个稍微不怀好意的提问,她露出了微笑。
“只要我具备狩猎怪物所需要的武力,这些缺点就会全都变成我的优势喔!”
事实上,她所创立的这个独立国家正是靠着极为强大的武力,震慑住周边的各个国家。也就是魔法。
她本人是人类史上首屈一指的魔术师,甚至还懂得操控时空之类的神代绝技,能够随心所欲地连结不同的世界。这时第一协会和第三协会都已经束手无策,向各国政府发出败北宣言,说自己就算联手行动也赢不了她。
“传说你比二十年前的邪神还要技高一筹,是真的吗?”
“我没和邪神交手过,所以不知道。”
她先铺陈了这个前提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说:
“但我倒是曾经扭着真龙的手臂,把它压制在地喔。”
据说记者私下问了她很多有意思的话题。
但这些故事未免太过荒唐无稽,所以我也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她夸大其辞的吹嘘。
她是个罩着神秘面纱的人。有人说她是在日本出生、在亚世界长大,也有人说应该是倒过来才对。而日本政府的官方说法,则是否定了她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她那小小的国家,成立后不到几年便现出了真面目。
事后才发现,她的国家建有好几处与亚世界互通的妖精门。而她和亚世界站在同一边的立场,同时掌握地球与亚世界贸易的关键——这个事实让她成为了所有国家都无法忽略的一股新兴势力。
这片被开发中国家包围的不毛之地,对于打开了妖精门的亚世界居民而言,这样的位置正好可以让地球各国难以插手干涉他们。就这层涵义上来说,他们觉得很放心。
足以吸引怪物前来的丰富玛那资源,提供了这个属于魔法世界的亚世界居民一个最理想的居住环境。
作为各个世界间的交通枢纽,那个地方具备了所有必要的条件。当地球上的列强终于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这个国家已经成了人才和物流的一大据点。
封门少女打从一开始,她真正的目标就只有这一点。
就这样,地球上终于诞生了一个由异世界人所组成的独立国家。
*
棹砥在高中的教室里一边吃着营养午餐,一边听完梨花的这番话。
“为什么我家的妹妹,会想跑去当东南亚的女王啊?”
“我考虑了很多,发觉与其要创建一个跨不同世界的国家,还不如建立一个和各个世界都有密切关系的姐妹国,从很多方面来看都比较轻松。如果哥哥要在璜特•唐创立一个国家,那地球那边的代表就非我莫属了吧。”
棹砥亲爱的妹妹一面若无其事地说着这番话,一面把肉丸放进了嘴里。
“不过话说回来,这所学校的营养午餐还真好吃,能转学来这里真是太幸福了啊!”
梨花望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辽阔的蓊郁森林。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很强,因为时序都已经来到了十月份,窗外的天气还是相当闷热。
因为这里是位在南方的岛屿。整座岛的南半部几乎都是学校的腹地,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岛屿。
“要你和朋友们分开,让我觉得心里很难过。”
“比起被卷入忍者的偷袭行动,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侍卫们也说,现在的我,比以往更有可能被锁定为狙击目标……”
这一点应该是没错。
封门公主——
这是现在众人帮梨花冠上的一个绰号。
就在第二次赛诺战争,也就是席卷璜特•唐各地的那场壮烈战役结束之后。
相传花梨梨花引出了封门戒指的能力,打造了一扇连结璜特•唐和赛诺母世界的妖精门。
但这一切都是传言,是在棹砥因为启动『双层盔甲的咏唱者』的后遗症而昏迷不醒之际所发生的事。
即便在那个所谓的母世界里,赛诺也全都已经灭亡了。趁着白之会的魔爪伸进那个母世界之前,梨花就已经先擅自搜索过那里,并且带走了几个贵重的超古代秘蔵珍宝。
她说预言里提到过这件事。
她的未来透视当中说,这些东西将会在后世引发惨绝人寰的战乱。
“这些东西,全都给你吧。”
梨花号称这些东西是要答谢她的协助,便把这些宝贵的古代珍宝全都亲手交给了玛莉•雷亚逊。
玛莉发出惨叫,崩溃痛哭,还直接化成一阵雾逃走。然而,这几个超古代秘蔵珍宝一旦固定了所有人是谁,便死缠烂打地追踪着玛莉•雷亚逊……
据说,这位怪盗少女很快地就成了超古代秘蔵珍宝猎人锁定夺命的目标。梨花还真是过分。
总之,这些没能追上玛莉的超古代秘蔵珍宝,只好由梨花带回地球。
然后,她找上过去曾经为她担任侍卫工作的第三魔术协会魔术师商量。这时点棹砥当然也都还不知情。
“为什么我非得要告诉你这个大嘴巴的哥哥不可呢?”
她说得一副很稀松平常的样子,让棹砥相当失落。
第三魔术师协会的魔术师拍了一下手,说想到了适合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一座由我认识的人负责管理的私人岛屿上,建造了一栋搜集了很多珍贵魔导书的图书馆。”
她说超古代秘蔵珍宝很适合放在那间位在岛上的图书馆里保存。
“反正那座岛上还保存了很多超古代秘蔵珍宝,因为集中保管比较省事。”
魔术师说了句“顺便啊……”之后,还把棹砥叫了出来,在他们兄妹的面前说:
“你们两个人,要不要也在那座聚集了很多魔术师的岛上试着生活看看?”
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梨花只要运用她的能力,随时随地都可以打开连通到璜特•唐的妖精门。
唯一的障碍,纯粹就是人际关系上的问题。
更具体来说,就是挥别她的朋友,还有父母。
爸爸和妈妈很爽快地把棹砥他们送出门。
要梨花离开这些朋友们,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抗拒,不过她觉得这样做总比拖朋友们下水要来得好一些,便很干脆地与朋友们诀别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十月中旬,也就是距今大约十天前。
两人来到了距离东京很遥远的南方,一座位在赤道附近,隶属于日本领土的孤岛——六道岛。
六道学园高等部的三年级学生——
这就是花梨棹砥和花梨梨花现在的头街。
其实棹砥原本也考虑过要留在璜特•唐……
“请你待在梨花身边,我想不出有谁会比你更适合当梨花的侍卫。”
夏洛特的这番话,让棹砥接受了这个安排。
“反正只要用梨花的能力,我每天都可以去见你。”
而实际上,梨花的确每天都打开妖精门。
棹砥问她是从哪里搜集到这些玛那,梨花带着讶异的表情对他说:“就只是把它从不同世界的能阶差当中捞出来而已呀!”
棹砥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所以就没有再往下追问。
这应该是绘梨花的知识吧。
不知道是不是梨花与绘梨花混合在一起所造成的结果,偶尔梨花会把绘梨花经历过的事情,说得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例如梨花根本没看过的异世界景象。
或者是在英雄部队里的故事。
邂逅棹砥现在父亲的往事。
还有生下梨花时的事情。
在脱口说出这些事之后,她又会突然回过神来,急忙摇摇头说:
“我老是造成哥哥的混乱。”
“唔,还好吧?”
棹砥表现出一副“我觉得无伤大雅”的态度,包容了梨花的这些变化。
而就在包容她的过程当中,棹砥觉得她“绘梨花化”的情形日渐严重。
有时候,她的眼睛会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说:
“我最喜欢棹砥了唷!”
接着就扑过来抱住棹砥猛亲。
如果只是嘴唇碰嘴唇就算了,但她却还不时把舌头给伸进来。
之后,她眼里的金光就会消失,急忙和他拉开距离……
满脸通红地解释着的梨花,其实看来似乎并不完全排斥的模样,成了日后的一个问题因子。
而且,就在棹砥把这个问题拿来和夏洛特商量的时候“你就赶快跟她睡一睡啦!”居然得到了她这个非常积极的回应。
这名正式放弃继承权、当上了外交官的第四公主,来到了位于六道岛森林里的这个魔导图书馆,一边在某间办公室里喝着娇小馆长端来的红茶,一边抛给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棹砥一个媚眼。
“让我看看你的担当好不好?”
“我是认真在问你啦!”
“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回答你唷!就像我以前曾经说过的,梨花对你思慕满溢,而变换成绘梨花人格的她,只不过是把过去压抑的感情表现出来而已。要不然……”
“要不然?”
“说不定她只是在假装绘梨花人格浮现而已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尽情地向你撒娇了。”
棹砥用很尴尬的声音笑了。
“您真是爱说笑。”
“我可是认真的唷!”
“话说回来——”夏洛特又再喝了另一杯红茶,用手梳了梳后脑的发丝之后,与棹砥四目相望开口道:
“差不多可以请您也和我睡一睡了吗?”
棹砥皱起了眉头说:
“你还不满十五岁吧?”
“是你没骨气!”
棹砥把手放在胸口上,“呜~”地低吟了一声。
他像是在说着“可恶”似地,瞪着夏洛特。
“你在要和赛诺决战之前,不是说愿意帮我打发无聊,直到永远吗?”
“我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
“我帮你意译过了。”
之后,两人花了很多时间来辩论彼此见解的歧异,以及填补两人之间的鸿沟。
途中跑来看看状况的梨花,很不解这两个人面对面这么认真地在争执些什么。
棹砥和夏洛特彼此都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愚蠢的叫骂状态,两个人都涨红着脸、闭上了嘴。
梨花看到了这一幕,似乎擅自误解了整个情况,说了句“夏、夏莉,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喔”之后,便仓皇地离开现场了。
“我还以为你的对象只有芙蕾……”
临去之前遗留下了这句话。
“我应该要把这句话解读为已经攻陷她了吗?”
“去帮我澄清!”
棹砥很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
时序进入了十二月。
花梨梨花为了要办一点事情,来到了某个亚世界。
在这个亚世界的一隅,有个迷宫的入口。
半圆形的建筑物前面,聚集了将近二十个人。
当中有老有少。
大家都在等候梨花到来。
“让各位久等了。”
梨花向众人道歉之后,抬起了头。
这群人大多是她熟悉的面孔。只不过,熟悉的不是梨花,而是活在她体内的,属于绘梨花的记忆。
女王凯亚拉伊特拉也在。
昔日绘梨花的朋友——一位英雄部队的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勇者少女紧跟在这位青年的身旁,绘梨花很尊敬她的父亲。终其一生,能够让绘梨花表示敬意的人,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数得完了。绘梨花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少女很讶异地轻歪了一下头。
在场有位头戴大礼帽、留着翘胡子的风流男土。应该说他就是玛莉•雷亚逊乔装的莫里男爵。莫里男爵看了梨花一眼,很愉快地笑了。
“好久不见了啊,梨花小姐!听说您很活跃,真是太好了呀!”
“呃……你穿这身打扮的时候,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在下是怪盗莫里男爵,如假包摸。”
身边的人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那我们出发吧。”
凯亚拉伊特拉开口说。老当益壮的这个老太太,连拐杖都不拿,就走进了眼前的这栋建筑物去。这栋建筑物里有个作为迷宫入口的妖精门。看到四周的战士们急忙跑到老太太的前面去站着,梨花咯咯地笑了。
“您很有精神嘛!”
“真是不可思议呀!我杀了赛诺之后,应该就没有任何遗憾了才对,结果竟然又出现了我想做的事情。虽然大家都已经丢下我先走上了黄泉路,但还是有人需要我,真是开心呀!”
梨花和凯亚拉伊特拉并肩走着。
以往梨花对她是心怀恨意的。不过现在因为和绘梨花合为一体之后,才了解到存在于绘梨花记忆里女王的模样。看了凯亚拉依特拉过去的行径,梨花的情绪又变得更为复杂了。
在记忆中,梨花经历了一个光景。有一群很尊崇凯亚拉伊特拉的人,在她的带领下朝目标迈进,这个女王的本质是一头狮子。
那英明神武地朝目标迈进的模样,才是凯亚拉伊特拉的真面目。
在与赛诺的战役当中,周围的人都无法跟上她那如猛狮般的特质。绘梨花最抗拒的,也是她的这个部分。她就是一个很崇高、很直率的人。
对她这副身为掌权者的姿态,梨花其实是尊敬的。
梨花甚至还觉得,应该可以好好地跟在她身边学习。
要是被棹砥知道这件事的话,想必一定会挨他的骂,但梨花还是拟了这样的一个计划。
这趟旅程,梨花其实是为了其他原因而来的。
冒险者们至今都还在挑战这座迷宫。
直到前些时候……
有人回报说在这个阶层迷宫的尽头,发现了一个被封锁的世界。
“我很仰赖你体内那些绘梨花的记忆呢!”
“我妈妈也一直很想见您一面,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海龙种末裔呢!”
梨花想起了备受绘梨花尊敬的人物之一——自称“白鲸”的深海古龙使者,在临终前所说的话。而这也是属于绘梨花的记忆,并非梨花的记忆,但对现在的梨花而言,这两者都是一样的。
梨花就是绘梨花,而绘梨花也就是梨花。
在她们合为一体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两人的心又更加速地融合在一起了。梨花觉得这样很好。虽然有时候自己会跑去抱住棹砥,让他饱受惊吓……
就连那样脱轨的自己,她也打算要慢慢地接受。
“你是……绘梨花姐吗?”
七年前在英雄部队当中生还的那位青年,战战兢兢地过来和她说话。
梨花记得他把绘梨花当作姐姐一样地尊敬,只要绘梨花摸摸他的头,他就会像只小狗似地开心不已。她点了点头,像过去一样地伸手摸了摸青年的头。
青年起初先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然后……
便哭了起来。
他当场瘫坐在地,开始啜泣了起来。
“哎呀呀,人类最杰出的魔法师,还真是丢脸呀!”
凯亚拉伊特拉很开心似地笑了。
梨花这才想起来,绘梨花记忆里的女王,就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啊!
“对了,我想确认一下我的工作。我只要去到那个世界去,打造一道可以和地球相连通的妖精门就行了吗?”
“不要一口气就突然连到地球,先连结到附近的亚世界好了……对了,连到璜特•唐就好了吧?连通到那里去的话,也不用担心会被有心人施魔法捣乱。应该可以和璜特•唐协调这件事吧?”
梨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她就是这样不断地累积对小细节的注重,并且一点一滴地打破异世界之间的藩篱。
“还有啊,将来也要让你能够担纲媒介工作,这样才划得来吧?”
“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梨花试着装傻,但却只有被女王笑的份。她还真是个让人随时都得要提防的人。梨花耸了一下肩膀。
要和这个人交手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她倒是个很好的学习榜样。
“在你归西之前,我会尽量偷学你的技术。”
“哎呀呀,我啊,还打算再活五十年唷!”
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女王呵呵地笑了。
梨花心存疑惑,心想着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类啊?
*
隔年,四月快要结束的时候。
棹砥趁着黄金周,亲自回到了璜特•唐。他想起了自从距今一年前、也就是他回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开始迅速地动了起来,教人简直是目不暇给。睽违已久的王都,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王都里的建筑物明明在八个月前的赛诺战争当中全毁,但现在却丝毫看不到半点断垣残壁的痕迹。
只不过,北丘的王城已经不存在了。其实要重建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众人认为没有重建的必要。昔日王城所在的地方,现在林立着两层楼高的政府机关,而皇族们所住的宅邸也在那个地方附近。
棹砥走向了其中一户宅邸,那是第四公主夏洛特所住的宅邸。
宅邸的主人不在家,但芙蕾却代替主人出来迎接他。
“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赛诺战争结束之后,她依旧担任着夏洛特的亲卫队长。
理由很简单,因为夏洛特出面说动了她。
“我会放弃王位继承权,接下来会以外交官的身分往来于地球和璜特•唐之间,为这两个世界的友好而努力。要是你愿意跟着我的话,可以很频繁地见到棹砥喔。”
芙蕾毫不犹豫地上钩了,据说当时夏洛特还嘀咕了一句“真好骗”。
索妮亚气得直跳脚,不过夏洛特目前的确需要一位像芙蕾这么优秀的侍卫,所以最后索妮亚也只得含泪接受。这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你真的甘于当夏莉的侍卫吗?”
棹砥开口问了应该在玄关待命已久的芙蕾。因为棹砥发现他才一站到宅邸的门前,铁栅门就往上升起。一来到玄关,门就立刻开了。说不定她从好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在引颈期盼他的到来了。
事实上,芙蕾丝毫没有掩饰她雀跃的心情。
能够有女人这么期盼自己的到来,棹砥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夫复何求……
但这里毕竟是夏洛特家。
“我现在是在伺候夏洛特殿下。她很贴心,让我和其他伺候她的人也都休假。她说你和我,需要有一些时间独处。”
棹砥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事实上,夏洛特自己是很识相地出去了。毕竟她和棹砥两个人独处的时间算起来也不少,这或许也让她觉得对芙蕾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王都里也开个妖精门就好了。”
“陶洛斯殿下也是这么说,不过这件事却还是迟迟没有实现。据说是议会和艾蕾欧诺拉殿下对王都的戒备有很多要求。”
在王位确定之前,军事由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负责管辖,而政治方面则由第一王子陶洛斯掌管。这当然是基于避免让这些皇族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上挥洒得过于随心所欲,才会有的决策。
而在这样的状态之下,陶洛斯还是将议会掌控得宜;艾蕾欧诺拉也打算要设法完成改组机士团的艰巨任务;第二公主雅儿菲琳忙着为各个亚世界和地球之间协调联系;索妮亚则是很有精神地在璜特•唐各地巡行,忙着安抚民众,以及征讨恢复旧有活动力的怪物们。
“对了,这次梨花大人怎么没有来?”
“她还待在异世界。冒险者们很努力,又发现了新的封闭世界。她去帮忙他们协商和连接妖精门。”
“她现在已经完全任凭凯亚拉伊特拉殿下使唤了呀……”
棹砥苦笑了一下,说“那个老太太还真是精力充沛”。他其实同时也很担心渐渐被她感化的梨花,未来究竟会变得怎么样。起初梨花不是明明还那么讨厌那个女王的吗?
“真是的,她是不是打算当个邪恶的幕后黑手啊?”
“棹砥,你应该心里有数吧?梨花大人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的喔。”
棹砥露出了很不开心的表情,瞪了芙蕾一眼。
芙蕾很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吻了棹砥一下。
“你要相信她。”
“我很相信她啊!”
话虽如此,但这跟担不担心她是两回事……
“来吧,别在玄关站着聊,请进!”
在她的迎接之下,棹砥跨进了夏洛特的宅邸。
他关上门,从挑高天花板的大厅抬头往二楼的阳台一望……
“喔咿喔咿喔~”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有位红发少女打破二楼窗户,跳进屋里来的光景。
是索妮亚!
“棹砥,人家好想念你喔!”
就在他仓皇失措之际,从阳台上纵身跃下的索妮亚已经抱住了他。
夏洛特从破掉的窗户上探出头来。她手贴着额头,叹着气说:
“姑且不论你破坏别人的房子这件事,明明就是专程要留一些时间给芙蕾,皇姐你真是的……”
“啰唆啰唆啰唆!本宫也想见棹砥嘛!只有芙蕾能让他抱,太奸诈了啦!”
“不是说好了要留到皇姐你放弃王位继承权之后才抱吗?有时间说这些闲话,不如请皇姐快对机士团松手。”
“我要是能够丢下那些家伙不管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棹砥一边被索妮亚掐着脖子,心里一边想着“说得也是”。对全国国民和前第七机士团的机士们而言,就是因为拥有王位继承权的索妮亚来鼓舞士气,大家才能团结一致地面对复兴世界的艰巨任务。
而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她,如果正式地有了一个特定的交往对象,在政治上的意义非同小可,可能会冲击到夏洛特和梨花目前正在进行的计划。至少在璜特•唐的下一任国王确定之前,是会有影响的。
“索妮亚殿下,想想美好的将来吧!”
“不要啦不要啦!本宫也想和棹砥卿卿我我啦~!都只有芙蕾一个人可以,太奸诈了啦~!”
她又更用力地掐紧了棹砥的脖子。
棹砥心想:“有点分寸……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在我窒息而死之前,谁来救救我啊……”他看了芙蕾一眼,发现她瞠目结舌地呆立着。
不行,你不要只是悠闲地顾着看呀!啊……意识愈来愈模糊了。
“所以……呃、棹砥,只有现在就好,只要稍微一点点就好……哇!你怎么啦?”棹砥全身瘫软虚脱,把脸靠在索妮亚那丰满的胸口上,带着幸福的心情,失去了意识。
棹砥这才顿悟到:哇,好柔软喔!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幸福。
追加最终特典 提亚拉之泪
“啊……对啊……确实答案只有一个。那……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阿隆?”
“啊?”
“说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吗。难道是在天上没的语言吗?”
“嗯……没呢。朋友……吗……在我记忆中的知识确实有着?好象是地上的风俗……”
“是一起欢笑、歌唱、悲伤的人。是一起吃饭、喝酒、有时也对殴的人。”
【阿隆】“嗯……无聊的风俗。”
【普伊鲁】“然后……是一起并着肩……互相帮助……一起……战斗的人……”
“!”
【普伊鲁】“同时把性命互相交与的人!”
【阿隆】“……是吗……”
“阿隆!我要战斗!我要号令妖精族,把这地上所有生存着的兄弟们集合,率领大家和天上的精灵战斗!”
“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为了展示我们活着的事实!所以拜托了!成为我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是……路奇菲尔。别忘记……是路奇菲尔。在黎明夜空闪烁,告知变革的黎明之星……这就是我。哼哼……我现在对你说出了真实之名呢。”
【普伊鲁】“……你突然……做了什么啊!!你疯了吗!竟对初次见面的人告知真实之名!”
“哼哼……你在说什么?不是说要把性命互相交与吗?……是朋友的话呢。”
【普伊鲁】“……感谢你,阿隆…………雷吉亚斯!是雷吉亚斯!这就是我的真实之名!”
“呵喝……小王吗。和你很称的小气名字呢。”
“你说什么!”
【阿隆】“这时就要对殴吗?……是朋友的话。”
【普伊鲁】“……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什么嘛,该笑啊。看起来做朋友还真困难呢……哈哈哈哈哈……”
“都很怪呢……啊哈哈哈哈……”
【普伊鲁】“阿隆,我在这里发誓!即使千人只剩一人,也要一直战斗!”
【阿隆】“啊……一直战斗吧……我的朋友普伊鲁……”
这就是……我和阿隆的相遇之日。同时也是漫长战争的最初一日……憂“哥哥的表情有些奇怪!”
【苏伊露】“没关系,只是残留在剑内的记忆正流进来而已。请不要动他,等他自己醒来。”
【奥塔维亚】“看来也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了……”
“啊……被包围了!”
“看来是预先部下的陷阱呢……”
【莉安珑】“怎么会……绝……绝对不让你们伤哥哥一根头发!”
“那一边保护着阿尔撒鲁,一边干掉他们哦。”
韎“虽都收拾干净,太阳也快下山了……怎么做?”
“哥哥……难道会一直这样醒不来吗……”
“阿尔撒鲁,快醒来啊!真是让人费心的家伙啊。”
【奥塔维亚】“摩尔嘉,不要随便接近。”
【莉安珑】“小摩!”
“啊……这是什么啊?”
【普伊鲁】“快些,全都挖起来,不要休息啊!他……阿隆一定还活着!要救他出来!”
【普伊鲁】“阿隆!阿隆,在哪里啊,快点回答啊!”
“……嗯……”
【普伊鲁】“可恶,何等数量的尸体!不论挖到哪里,都是哥尔梅斯黑骑士的残颏……根本就是尸体堆成的山。”
“他们被同伴的梅露卡迪斯(神之战车)给轰散了吗……”
“阿隆,快点回答啊,阿隆!”
【阿隆】“……嗯……”
【普伊鲁】“应该被埋在这边啊……不快点挖起来……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普伊鲁】“传令,矿山妖精的部队还没到吗!命令他们快赶来!”
士兵“明白!”
【普伊鲁】“阿隆,你在哪里,快点回答啊!”
【阿隆】“嗯……嗯嗯……”
“……!?刚才好象听到了什么……”
【普伊鲁】“全员立即停止作业,别发出声音!”
【阿隆】“……嗯……嗯嗯……”
“……是这里吗?快点把这里挖起!”
【普伊鲁】“……找到了!是阿隆啊,还有气息啊!”
【普伊鲁】“传令,立即传奥加姆!”
【奥加姆】“如果在找我,已经在这里了。”
“奥加姆,快用回复魔法!快点!快传令把所有魔法使都叫来!”
“普伊鲁大人……”
【普伊鲁】“你还在干什么!没听清楚吗!”
“普伊鲁大人……请保持冷静。”
“这怎叫我安静啊!你还在干什么,快用回复魔法啊!快传令!只要把所有魔法使都叫来,阿隆就……”
【奥加姆】“普伊鲁大人!快住口!”
“………”
【奥加姆】“……我……求您了……请冷静下来。”
【普伊鲁】“……奥加姆……你……在哭吗……”
【奥加姆】“……阿隆大人不是已告诉过你,必须面对着现实的活着?请……不要移开眼睛,看清阿隆大人的身体。”
“然后请明白。”
【奥加姆】“他可是在近距离被神之战车的主炮给击中。被这么多的艾雷库托兰姆(琥珀金)贯彻全身的撕裂……已经……”
【普伊鲁】“哪可能……一定是弄错了什么……那么强的他……哪会这么简单……才不可能……”
【奥加姆】“因为他是位爱面子的大人呢……在堕天至今的长久日子里……阿隆大人在不适应的地面上一次又一次的勉强着……在老早的从前就不是可战斗的状态了。”
“可是……不……正因为这样,阿隆大人才为了不扯大家的后腿,而亲自去做诱饵。早就清楚有这下场了。”
“请……理解……已……为时已晚了!”
【普伊鲁】“没什么……方法吗?由初源时代活到现在的你,没什么办法吗……”
【奥加姆】“……毫无……办法。我们可以做的最多也只是让那位大人不要心烦,微笑的送到最后……普伊鲁大人……如果您是阿隆大人的朋友……”
“拜托你了……能冷静的送那位大人直到最后吗?”
“我在阿隆大人还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虽然很高攀,被由米尔丁大人付托后,我就一直把他当成儿子了。”
“我始终……无法冷静送那位大人直到最后。所以……普伊鲁大人……”
【普伊鲁】“……奥加姆……你…………我懂了。抱歉。”
“悲伤的不仅我一人……竟然糊涂了。”
“没关系……阿隆大人……就……拜托……你了。”
“我知了。”
【普伊鲁】“……阿隆。”
【普伊鲁】“……阿隆……快醒来……”
“……怎么了。……是普伊鲁……啊。”
【阿隆】“难得隔了好久才做了个好梦……米尔丁在笑着呢。在我还是刚出生的精灵那时,问了一堆的不相干的质问,米尔丁为了那些而笑着呢。”
“好久以前很……怀念的梦呢……”
【普伊鲁】“阿隆……”
【阿隆】“你在笑什么?也没那么好笑吧?说起来……这里是哪里?”
【阿隆】“头上是黄昏的天空……还有烟……和血与…………尸体烧焦的味道?”
【普伊鲁】“………”
【阿隆】“普伊鲁,你在这里干什么!战场呢……战况如何了!”
“放心吧,是我们的大胜利。你抬头看下天空的那边。看的见吗……那里就如同云霞般消失了。”
“……啊……啊!看到了……看得到啊!”
【普伊鲁】“哈哈哈……这是我们的大胜利呢,阿隆!天上的家伙夹着尾巴逃走了!”
【阿隆】“他们彻底被佯动给欺骗呢。完全不知我是诱饵,把兵力大量都集中。”
“看来相当憎恨你呢。对他们来说,你可是叛徒呢。”
【阿隆】“是啊,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多少也消了些气吧。最少已给了我致命一击……”
“……哈……哈哈哈……说什么胆怯的话……你还可以继续战斗呢。”
“……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呢。可以在这座尸体的山中死去,一定是我过去所犯下罪行的……报应呢。普伊鲁,不必说安慰的话。”
【普伊鲁】“……阿隆……”
【阿隆】“说起来,奥加姆怎么了?没看到他身影呢……”
【普伊鲁】“那个……奥加姆和平常……一样呢。在做兵站的管理和后方的慰问……”
【阿隆】“原来如此,很像他的作风呢。正因战争已结束,才可以安心的慢慢整理和撤退呢。”
“你们在这之后,还必须为活着而做准备呢。哼哼……完全没变,那老顽固的想法。”
【普伊鲁】“……阿隆……其实……”
【阿隆】“普伊鲁……是很快乐和兴奋的每日呢,我绝不会忘记和你并肩作战的日子。”
“我也绝不会忘记!很快乐的每日呢。那才是真正活着的日子……没错吧,阿隆?”
【阿隆】“……恩……没错呢。”
【普伊鲁】“即使战斗一直持续着,我们也没后退过。”
【阿隆】“……恩……没后退过。”
“我们如梦境般美好的都市……迪鲁=奈=挪格、塔尔蒂斯=伊格……虽然都被天上的劫火烧成灰烬。”
“尽管如此我们也放弃过。没舍弃过希望!”
【阿隆】“……恩……战斗……不断的战斗……不放弃的战斗!”
【普伊鲁】“然后在阿瓦隆……我们在这最后的决战之地,终于取得了大胜利!难以相信吧,阿隆!”
“我们和那种军势战斗取得了胜利啊!一直被当为虫子的我们,把天上家伙都赶走了!”
“绝没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没错吧,阿隆!”
【阿隆】“……啊……没错呢。但是……”
【普伊鲁】“怎么了?哈哈哈……打倒的敌人比我少,觉得不甘心吗?”
“哼……虽不知你打倒了多少,肯定是我赢呢。我不是想说这些,普伊鲁。”
“我对你……对你们……有着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普伊鲁】“是什么呢,这太不像你了,快说吧。”
【阿隆】“……对不起!”
【普伊鲁】“为什么要道歉,阿隆!”
“在漫长的战斗中,妖精族的大半都死了。……连最后的清净之地阿瓦隆也为战场,被古拉比塔斯(神之重力)污染了。”
“你们已无法在地面居住,只能在森林里或海底中艰苦的生活下去……”
“然后在古拉比塔斯被净化的漫长时间里,将慢慢的变弱、变蠢、变老……这样你们已无法拿回以往的权势了。”
“对不起。或许还有其他方法可行,我却把你们都卷了进来。”
【普伊鲁】“你在说什么!我们在和你相遇之前,只懂得看着高处的存在……”
“一直被蔑视,最后明知已被舍弃却还装做不知道……只懂低头站着,等待着死亡……”
“然而阿隆是你把无比重要的东西,教给了那么愚蠢的我们。”
“要抬起头和去战斗……竭尽全力生存的人们,那份尊严和荣誉呢……”
“即使此后妖精族将面临衰弱和灭绝的命运,我们也绝不会忘记。你教给我们的许多东西……”
“谢谢你,阿隆!我的朋友,我们的大王啊!”
【阿隆】“对于还没持有一片领土,仍幻想着未出现王国的我……对于未达成理想就死去的我……即使如此也要叫我为朋友和王吗?”
【普伊鲁】“当然了!你才是王中之王……统帅着所有王的大王!”
【阿隆】“是吗……普伊鲁……谢谢你。绝没比这还值得高兴的事情……”
“啊……我现在看得到……我们理想中的王国阿努文……就在眼前了……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呜哇……”
“阿隆,很痛吗……快振作些!没有我可做到的事吗!没错……我可以为你祈祷!做出歌颂和供奉你的神殿!”
“让你的功勋充满这世界!所以……不要死!”
“放心……我绝不会死!如果死了……就绝无法成为神呢……普伊鲁……只是直到伤势愈合之前……将一直沉睡……不论花费多长时间……我绝对会再回来……”
“所以……请在新时代里,不要祭拜代表着旧时代遗物的我。请不要留下我的记录。事情的真相只要战友们知道就可!”
“没错……我绝无法成为神……将为了终有一日与你们的后代一起并肩作战和共同生活呢。”
“阿隆,这样真的好吗?你是要我们不做任何一件回报的事……什么都别做吗?”
【阿隆】“没关系,死去的人到底还希望活着的人做些什么啊?然后……普伊鲁……你有一件事可做到的事……”
“尽管说吧,我的朋友。”
【阿隆】“可以把肩膀……借给我吗?我想站起来。”
“向着王道前进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后来临前……都必须以双脚……站立着。没错吧,普伊鲁?”
【普伊鲁】“你的愿望……只是这些吗……你这……爱装酷的……笨蛋…………那抓稳了……”
“太阳在下沉着。”
【普伊鲁】“非常的寂静呢。”
【阿隆】“多暖和、温暖的光芒啊。”
【普伊鲁】“一个时代离去,另一个新时代又到来……”
【阿隆】“但愿幸福的时代将……永远的和平……”
“我也祈祷吧,那阿隆拿好了,这是你的剑堕天之翼。虽战争已结束,只支撑你的身体还办得到哦。”
“堕天之翼……杀神之剑!我已不需要了。那普伊鲁……我就把这剑寄托给你和这世界。请和我……一起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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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隆】“以夕阳的残影、黎明的光辉起起誓!”
【普伊鲁】“以我们永远的友情起誓!”
“安稳的夜晚!”
“善良温煦的世界!”
【阿隆】“将遍布到这地面!”
【普伊鲁】“将遍布到广阔的世界!”
阿隆普伊鲁『堕天之翼啊!成为这世界的守壁!愿此成为我们希望的基石!』蝒
【普伊鲁】“阿隆……”
歠“………”
【普伊鲁】“睡着了吗……”
“………”
【普伊鲁】“呵呵……你果然很爱装酷呢。直到最后,也没把心里的愿望说出来吗。”
“我很清楚呢。你真正的愿望。在古拉比塔斯(神之重力)蔓延的此地,只要我活着将一直留下。”
“我要和你舍弃所有都要守护的人类一起建立王国,就算点点也将接近你理想的世界。”
“所以……阿隆……安心的睡吧。直到……你在此地醒来的那日……”
“是吗……这就是……所有真相吗……”
【莉安珑】“阿隆大人……”
“堕天之翼……由那场战争后,已经历了漫长岁月……你的守壁已被打破,天上又开始进攻了。”
“所以……再一次的把力量借给我。”
“堕天之翼,来到我手中!为了让我与朋友再一次的并肩作战!”
“剑啊,感谢你。”
【阿尔撒鲁】“那快出发吧。我们已把剑拿到手,前面还有战斗等着我们。该做的事只有一件!出发吧,前往最终决战之地——帕拉迪姆!”
【莉安珑】“出发吧,前往阿隆大人身边!”
“好厉害……”
“已经把城门攻破了,是场很激烈的战斗呢。”
【阿尔撒鲁】“赶上去吧!”
【阿尔撒鲁】“阿隆,你在哪里?阿隆!”
【阿隆】“哟,你真迟嘛。”
“……阿隆…………对不起……我……我……”
“至今为止对你……”
【阿隆】“怎么一副低落的表情。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那开始最后的战斗吧!在这场交战取得胜利后,一鼓作气攻下那塔!”
“这样战争就告终了。是我们的胜利呢。”
【阿尔撒鲁】“恩,阿隆!一定要取胜!”
“那开始吧!现在开始全力战了!给我提起精神!”
盖尔的士兵“帕拉迪姆内部已被镇压了!”
【摩尔嘉】“好!”
士兵“各个部队目前在讨伐余兵!”
“嗯!”
【阿尔撒鲁】“之后就剩把这塔攻占下。我们该怎样进去,阿隆?想强硬打开可连士兵的剑也完全没用啊……”
“………”
【阿尔撒鲁】“阿隆,怎么了?”
【阿隆】“你们怎么想?”
【奥加姆】“恐怕……”
【苏伊露】“在里面……”
“颤抖停不了啊……”
【莉安珑】“哥哥,这前面……很危险。不可以进去!”
【阿尔撒鲁】“你们在说什么啊?这场战争已由我们的大胜利告终了?还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阿隆】“撤退了。”
【阿尔撒鲁】“啊?”
【阿隆】“向全军发达撤退命令!赶快离开这城堡,回到阿瓦隆城。”
【阿尔撒鲁】“为什么!”
“现在将由我一人闯入这塔内。说实在我也不太清楚将发生什么事。只明白无法活着离开呢。听好这是族长命令!”
“让全军撤退!”
“……明白了。让全军撤退。不过……我可要留下!”
“阿隆大人,我将奉陪到最后。”
【摩尔嘉】“也把我带去!”
“呵,没办法呢。就奉陪吧。”
“赌上……妖精族的名誉!”
【拉斯提】“我们……也去啊!”
“看来赶不走呢。”
【阿隆】“嘿,随你们喜欢。”
【阿尔撒鲁】“全军撤离帕拉迪姆!立即归到阿瓦隆城!这场战争由我们取得胜利了!”
军团“哦!”
【阿隆】“这样没关系吗。”
【阿尔撒鲁】“恩~出发吧。”
【阿隆】“真是群笨蛋……那把那剑高举吧。”
“堕天之翼吗?”
“那是把可使我们摆脱古拉比塔斯(神之重力)影响的剑。只要那剑在我们手中,最少可以和敌人对等战斗。”
【阿尔撒鲁】“这就是……”
【阿隆】“由你来打开这门。既然拔的起那把剑,应会回应你的。”
【阿尔撒鲁】“……堕天之翼!击碎吧!阻挡着真实的门!”
【阿尔撒鲁】“啊,真的给击碎了!”
【阿隆】“别发呆,快跟上来……”
【莉安珑】“出发吧,哥哥!”
【阿尔撒鲁】“哦!”
【莉安珑】“很热的蒸气……就像快把身体溶掉了一样……”
【摩尔嘉】“好热……”
【阿隆】“因为这是用人类性命燃烧成的熔炉。黑暗兵和黑骑士就是在这庞大的热量中做出的……”
【苏伊露】“啊,多巨型的奥贝利斯克(不可侵神圣列柱)!”
【拉斯提】“已在地上建立得这么巨型了!这可糟糕!这东西一旦发动,我们将无法在地面居住!”
【奥加姆】“侥幸的是还没有正式运作呢。看来热量大多被别的东西夺走了。”
“别的东西?”
【奥塔维亚】“怎么了……这声音……好象是由奥贝利斯克的下面发出的……”
【奥加姆】“……大概想的出是什么,不过说了也没意义。这下面睡着什么呢……希望可以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结束呢……”
【阿隆】“出发了!”
【奥加姆】“是迷宫吗。会变得很辣手呢。”
【阿隆】“只要过了这里……就可通到更上面。”
【奥塔维亚】“哦……看来是挺厉害的敌人嘛。”
【摩尔嘉】“嗯……果然有点累了。”
“啊……不要叫苦……呵喝呵喝……”
【阿尔撒鲁】“阿隆……你说无法平安回去那意思我总算明白了。”
【阿隆】“已到达奥贝利斯克(不可侵神圣列柱)的最上端了。只要通过这里,就可到达最上层吧。恐怕真正的敌人就在那里。”
“那最少在到达那里之前,是不会死去呢!”
【莉安珑】“呵喝……总算都支持下来了,哥哥。”
【阿尔撒鲁】“恩!终于到最上层了。就拜见下我们敌人的样子吧!”
“好的!”
【阿尔撒鲁】“这里……是什么地方?”
【莉安珑】“是花坛啊……”
“……何等的数量。”
【阿尔撒鲁】“这哪可能……这里是塔的最上层啊……”
【摩尔嘉】“好漂亮啊!先在这里休息下如何呢,阿隆!”
【奥塔维亚】“不要大意,可不知敌人躲在哪里啊。”
“空中庭院……呢。是在模仿天界(天上的世界)呢。”
【苏伊露】“阿隆大人……好冷啊。”
“我……好害怕啊。”
【阿隆】“……恩。这里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多残酷……”
“真奇怪……完全人在的感觉。”
【摩尔嘉】“你们瞧……在水池的中间,好象有谁在啊!喂~”
【阿尔撒鲁】“喂,别叫出声音来!应悄悄的接近。”
【摩尔嘉】“我知了,那就悄悄的过去哦。”
【阿尔撒鲁】“好象是玉座呢……那……他就是……”
【奥塔维亚】“最后的……敌人吗?”
“去确认下吧,阿尔撒鲁。”
【莉安珑】“哥哥,小心些!”
“恩,交给哥哥。”
【阿尔撒鲁】“喂……你啊!由那边慢慢走过来!我的名字是阿尔撒鲁!盖尔族战士长!”???“………”
“既然不打算过来,那就由我过去。喂,你……”???“………”
“没听到我说吗?快转向我这边……啊?”
【阿尔撒鲁】“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死掉了!”
【奥塔维亚】“……都化为骨头了……是死了很久吗……他究竟是谁?”???“他乃我们的皇帝陛下呢。最后依迷恋生死的可怜老人……那就是他落魄的下场。”
【阿尔撒鲁】“你是谁?”???“呵呵,在吃惊什么啊?区区的庭院师罢了。没错,我是被委托管理这庭院的卑微庭院师呢。”
“这就是……神圣帝国的皇帝陛下吗?哪可能?皇帝陛下应在卡普利岛的宫殿才对!为什么会在这种的地方?”???“呵呵……那是为了欺骗元老院的假情报。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呆在这里了。”
【奥塔维亚】“这哪……可能啊!为什么来到这偏僻的边境?”???“正常的人当然不会来这种地方呢。对他来说沉睡着古代王国遗迹的阿鲁比昂是非常有魅力的地方呢。”
“?”???“年轻时被称为贤帝的他已年老衰弱了。人生的落日已降到眼前,我们可说他已经化为他人了。”
“是叫盲信吧。为了追求永恒的生命……信仰着我们的教义,如我们所说建立了帝国,改建为神圣帝国呢……”
“信着无聊的预言……为了知道自己的寿命,偷偷的沉迷在占星术中……为了延长寿命,尝试尽了一切秘术……”
“例如……在最近就想把毁灭的魔王阿隆给弄到手。呵呵……若我样说他并非为了防止世界的毁灭,其实是想要得到那血与肉,你们相信吗?”
“………”???“若我说这塔是为了进行永恒的生命仪式才建立的,你们会相信吗?他直到最后还坚信这塔是为了延长自己寿命才被建立起呢……”
“只要呆在这里,就可永远的活着呢。可惜下场就如你们所看……人类果然非常愚蠢呢……”
【奥塔维亚】“以前曾听说过……皇帝陛下非常的重用着一名神官。他是由卡鲁帝亚而来,现今的高等级占星术师。”
“那神圣帝国大教主纯白的勒库托鲁……指的就是你吗?”
勒库托鲁“呵呵……确实也被那么叫过呢。”
【阿尔撒鲁】“在愚弄我们吗?”
勒库托鲁“结果该怎样叫我,决定的人是你们呢。真讽刺。人类叫我大教主,而那男人却是大魔王……”
“什么感觉啊?也差不多对他们的愚蠢失望透了吧?还绝望的真是时候呢,魔王阿隆……”
“切,什么人类的作为?全是你教唆的主意,自己策划的吧。”
勒库托鲁“真这么想吗?全是……他们内心有的东西哦。我只是稍微小声的说了下。在他们软弱的心里呢……”
“哈哈哈……那又怎么了?”
“恐怖和不安……憎恨和妒忌……寄宿在他们心中的黑暗,在我体内也有着。而且……在纯白精灵的你里面也有呢。”
勒库托鲁“荒唐,是说我体内有黑暗吗?是说完美的我有着与你这肮脏叛徒一样的东西?哈哈哈……果然你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呢……”
“你们一直在害怕着……害怕身为被造物的他们……总有一天会完全超越你们呢……”
“所以你们用不杀生的笑容小声对他们说着……要相信……不可怀疑……什么都不必想……”
勒库托鲁“呵呵……想说什么啊?这是他们自己所希望结果啊。是他们不想自己去想呢。”
“因为与无能的自己相对是伴随着痛苦呢……因为承认错误是很辛苦呢……因为不想被追究责任……还经常把过错推给别人……”
“事实上是想一直依附着呢。绝对的人……可决定所有事的人。……他们生来就奴隶啊。”
“不过现在开始就不一定。终有一日……他们全部人都会把自由的世界得到手呢。”
“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遵从自己的心音,做自己想做的事。一个不需要神和魔王的普通世界呢……”
勒库托鲁“喝……无聊的妄想就算了。看来我已无法再与你谈了。”
“我也是呢。”
勒库托鲁“欢迎你,阿尔撒鲁。很久不见了。”
【阿尔撒鲁】“………”
勒库托鲁“喜欢这里吗?很美丽的庭院吧?”
【阿尔撒鲁】“………”
勒库托鲁“你表情怎么这么生气啊?啊,还在为你父亲那事在生气啊……不过你不是该来感谢我吗?”
“因那件事的契机,你才成为只为誓约而活,希望成为强大的战士吧。你不是在那之后多次做着恶梦吗……”
“梦中的你在害怕……在畏惧……和在愤怒。如果自己在那时更有力量……受教于非常强烈的悔悟,才不断的锻炼着剑技吧。”
“你瞧,因那事件现在不是变得很出色了吗。呵呵,现今你的成果,可全是我的功劳啊。”
“遗憾的是没能把那叛徒解决掉呢……哪可这样啊……难得我把你父亲斩的那么整齐……”
“那可杰作呢。飞散的鲜血……四散的肉块。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让非常满足的情景啊……”
“你这混蛋……!”
【阿隆】“阿尔撒鲁!”
【莉安珑】“哥哥!”
“妹妹,放心吧。我已不打算再感情行事。只要我还有着相信的我的朋友在!”
“勒库托鲁……不,纯白精灵!没用的,即使让我多愤怒,也支配不了我的!”
“……我和你交谈过后,也弄明白了!不论是你,还是这地方,都连一片真实都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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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撒鲁】“堕天之翼!照出我们敌人的真实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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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撒鲁】“这就是……你的希望吗?”
“……多过分……”
【奥塔维亚】“这程度的数目……难道连帝国的士兵……也都被杀害吗。”
“这家伙……是敌人……”
【苏伊露】“……听得到他们的悲鸣。”
“等下啊,很快就让你们自由了……”
“你们究竟要把这种事重复到什么时候……”
勒库托鲁“哦,你仍然活着啊……奥加姆。都到现在了,还说什么?直到全都结束为止呢。才刚开始罢了。”
“这塔是烧尽人类的坩埚。为了世界的新生,伟大的火焰和巨大的力量都是由这里产生的。”
“更强的士兵……更强的兵器……都是由这里解放到世界的。杀的人类越多,我的士兵就更多和更强……”
“不认为是很有效率的装置吗?比起丢下一个月亮,是更精练的方法……”
【奥加姆】“……看来我的话无法传达给你呢。”
“这里只是个废区罢了……和你们的计划一样,是个空虚的荒园(荒芜的庭园)……”
勒库托鲁“你在说什么呢,阿隆。这才是真正的乐园姿态呢。很美丽吧?”
“一片白色……被烧成白色的他们不会再有变化。安定和协调……就在这里。”
“那……你们也加入吧。你们也成为这乐园的中的一员。哈哈哈哈!”
【阿隆】“……要战斗了!我不论如何都要打倒他!非打倒他不可!”
【莉安珑】“上吧,哥哥!”
【阿尔撒鲁】“啊!算清所有帐!”
勒库托鲁“啊呵喝……怎可能……这个我……!不可能!”
“我会被区区的你们打倒?这完美的我……不可能……”
“这种荒唐的事实……不允许存在!我们必须一直都是胜者和支配者!”
“……啊哈哈哈哈!12精灵是一点暇庀都不允许呢!”
“才不承认!才不承认啊!你们和这世界!”
勒库托鲁“梅露卡迪斯!伟大的火焰!净化的火焰!”
“献上我的身躯,在此苏醒吧!把所有都消灭掉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永别了!这群地上的爬虫!你们已无法活着出去!”
“哈哈哈哈哈……”
“哟,好久不见了。你还活着啊?看来是想着亲手把所有都毁灭呢……”
【阿尔撒鲁】“那个是……?”
【奥加姆】“梅露卡迪斯。”
他是被称为神之战车,属于12精灵的绝对歼灭兵器。在上次的大战中,烧毁了大量都市,把地面污染……到了最后还把阿隆大人杀掉……”
“什么!”
【莉安珑】“才不允许!”
【阿隆】“全力出击哦……!绝对不能让这怪物出到外面!”
“成功了吗?”
“还没……现在才开始真正的恐怖呢……”
【阿尔撒鲁】“我们赢了吧!”
【阿隆】“恩,是赢了……”
“变成这样,帝国也只有公开皇帝的死信。要重选帝位继承者了。进行后继者斗争的这段时间,暂时无法对外面出手吧。”
“也就是要重头开始了。”
【阿尔撒鲁】“是吗……那待在这里也没用了!脱出吧!由这塔!”
【阿隆】“……也是。”
“可恶,不行啊!即使用堕天之翼也打不穿这墙壁!”
“你那边如何了,奥塔维亚?”
“不行,离开不了!没其他出口吗?”
【摩尔嘉】“地板越来越热了……火也烧上来了!”
“可恶!”
【莉安珑】“哥哥,冷静些……”
“可恶,最少……让只让几人逃也做不到吗!这样下去我们……我们……”
【奥加姆】“由入口出去……吗?”
【阿尔撒鲁】“奥加姆!一定在哪里还有逃走的通路吧?你的话一定!”
“……抱歉。根本找不到那种地方。”
“那……”
【奥加姆】“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破坏内壁的。已逃离不了。就算退回原路……现在梅露卡迪斯残骼所发出的火焰,已把这塔的大部分都给吞没……”
“下层是火海……这里被吞没,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我这老骨头可以再变会原来的姿态……就这么一个小结界……”
“我们终于……赢了。”
【阿隆】“啊……已赢……不过……”
【奥加姆】“……抱歉。“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破坏内壁的。已逃离不了。”
就算退回原路……现在梅露卡迪斯残骼所发出的火焰,已把这塔的大部分都给吞没……”
“下层是火海……而到达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若我这老骨头可以再变会原来的姿态……就这么一个小结界……”
“你做的够多了,奥加姆。”
由米尔丁那代侍奉至今,谢谢你啊。”
“……阿隆大人!”
“你们都以那力量做到这地步,都很努力了。谢谢!不能让你们回去……这点真的很抱歉。”
【阿尔撒鲁】“你一直以来都是任意的做着……到了最后才道谢……”
【阿隆】“阿尔撒鲁?”
“现在开始就不要再说了,阿隆。在进到这塔的时,就做好觉悟了。你瞧,这火焰。”
“确实我们将在这结束,不过能把这可恶的塔和那计划给烧光,这也是件不错的事呢。没错吧,莉安珑。”
【莉安珑】“恩。全将……被火焰吞没。崩落的……塔……”
“我看到了……就连这地的春天……也来临了。”
“这么说啊。虽这么短命比较可惜……不过我们还有很多同伴在!剩下的家伙会把之后的事办好呢。”
“是吗……也是呢。我们已不是孤独一人了……”
“阿隆!来生还会让我做你妻子吗?”
【阿隆】“有缘的话。”
【摩尔嘉】“好!下次绝对要当第一夫人哦!”
【莉安珑】“哎啊啊!”
“等下,那座位就我最合适吧!阿隆,我可是陪你一起死的,你得好好负责任哦。”
【阿隆】“要陪到什么时候?”
“永远!”
【莉安珑】“怎么会……”
【苏伊露】“阿隆大人……下次请来……水妖精的国家。在我海底中的国家,可持续呆上100、200年哦。”
【阿隆】“……这也不错嘛。”
“啊……当然……妻子就是我……”
【阿隆】“………”
“……我也……”
【拉斯提】“矿山妖精的国家也不错哦,阿隆大人。和我一起挖闪亮和漂亮的东西……这如何啊?”
【阿隆】“恩……看来挺有趣呢。”
【拉斯提】“我会生很多……阿隆大人的孩子啊!”
【阿隆】“………”
【莉安珑】“啊……那个……我也……想和阿隆大人……一直在一起……可以呆在您身边吗?就算不是第一夫人……也可以啊。”
【阿尔撒鲁】“莉安珑,那哥哥呢?”
“阿隆大人想和我一起吗?”
【阿隆】“……恩!”
【莉安珑】“我最喜欢阿隆大人!”
【阿尔撒鲁】“哥哥就无视吗!”
【阿隆】“哈哈哈……你就不要妒忌,这白痴大哥。”
“真吵啊……”
【莉安珑】“当然……也和哥哥一起!”
【阿尔撒鲁】“恩……一直一起呢,我的妹妹。大家……到最后也将……一起呢……”???“!?”
“等下……刚才……好象有什么……安静些……”
【阿尔撒鲁】“嗯……我好象也听到了……是那世界在接近着吗?”
【阿隆】“莉安珑……能感觉到什么吗?”
【莉安珑】“虽不太清楚……是巨大的什么……大量的接近着。”
【阿尔撒鲁】“啊……那应该是来自那世界的迎接吧。”
“巨大的什么?难道是……大家……快爬下!”
【奥塔维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终于死了吗?哎呀……”???“!?”
“听得到呢……”
【奥加姆】“是……”
“非常美妙的旋律……”
【拉斯提】“好久没听到了……”
【阿尔撒鲁】“我也听到啊!”
【莉安珑】“那首歌是……”
全员“塔列辛!”
“还活着吗!”
“哦,看来来的太迟了。你们未免太性急了吧?”
“真是的,我还以为赶得上最后的战争呢。这样不就无法把最灿的烂功勋中我活跃英姿写进歌里嘛。”
“别说傻话了!……你真的是塔列辛吗?为什么还活着?”
“这世界上像我般的好青年,还可能有吗?不知怎么的……被这孩子缠上了。好象把埋在雪里面的我,特意的挖了出来。”
“果然就算是拥有美丽又强健身躯的我……也受了重伤呢。直到我回复意识,花了这么长时间。看来很辛苦呢……”
“切,即使你不在也不疼不痒。”
【塔列辛】“呵呵,阿尔撒鲁……还是一样呢……”
“这些大东西是什么啊?你朋友吗?”
【塔列辛】“好象是这孩子叫来的。看起来是家族吧。我可给吓坏了,自从掉入雪崩后……到我醒来时,他们就都呆在身边了。”
“还以为被他们当晚餐了,看来误会了。所以就画了个这里的地图,拜托着他们也一起来,就立即的飞了过来。”
“奥加姆,他们……难道就是……”
【奥加姆】“恩……是我的同胞……龙族的援军……因为远离了这里,联络不到就打算放弃了。看来在紧要关头赶上了。”
【塔列辛】“奥加姆……我和龙族的大家仍语言不通……直到现在还有个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呢?可以帮我向那个小东西问下吗?”
“很简单……”
宝宝龙“嘎哦!”
【奥加姆】“……哦……”
“……终于连种族都超越了吗。”
“竟连这种小孩也……”
【拉斯提】“还真火热呢……”
【奥加姆】“……她叫塔拉修呢。”
【莉安珑】“啊,原来如此!”
“倒不如说是被对方喜欢呢。”
“是所谓的恋爱吗?”
【奥加姆】“该怎么做?她打算特意拜访阿隆大人呢?”
“没关系,就把蹩脚诗人送给她。”
“在说什么?”
【塔列辛】“哎,你们在悄悄的说着什么?可以快点告诉我吗?”
“恩,就当成因为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大诗人好了。”
“原来如此,很合理的理由呢。”
“好象非常想和你在一起。好象想不论在早上、中午、晚上都与你一直生活呢。”
【塔列辛】“嘿嘿,我也是时候该有个随从了。帮我告诉他没关系。(误会了性别)陪同着吟游诗人的龙。十分美丽的一副画呢……”
【阿隆】“恩,随从是你罢了……”
【阿尔撒鲁】“总觉得正在进行着非常可怕的事情……”
【阿尔撒鲁】“你干什么!”
【阿隆】“你就不必发觉这些多余的事!比起这些!全员立即骑上龙背!由这里离脱了!”
“我们得救了!”
【苏伊露】“可以回去了!”
【塔列辛】“没错。我们可以边唱着歌边飞回去呢。”
【摩尔嘉】“哈哈哈……这样又可以到海边和森林去打猎了。”
“呵呵,又捡回条命了。”
“我们……真的取得胜利了!”
【阿隆】“恩,我们取胜了!那出发吧!”
“阿隆大人,目的地呢?”
【阿隆】“阿瓦隆城!我们将凯旋回阿瓦隆!”
全员“哦!”
就这样……我们的旅途暂时告一段落。强大的龙族们,乘着我们飞舞在高空中,带着我们回到那怀念的地方。那翅膀所卷起的强力龙之风化为微风……最后当那翅膀休息之时……我们用那双脚……站在……我们所创建的新国家……这一年龙王——阿尔撒鲁统一艾灵和阿鲁比昂两岛,发出独立宣言。这一年也定为阿鲁比昂复活元年。建起『新王国』。歘“呐,莉姆丽丝?我接下来该写些什么才好?”
【莉姆丽丝】“说的也是……那就写下大家之后的情况,这如何啊?”
“被推迟的我们盖尔族传统……历史悠久的打野猪复活了!”
【摩尔嘉】“哦,大复活啊!”
【阿尔撒鲁】“然后下次也要把阿隆加进来!”
【摩尔嘉】“我去带奥塔维亚来!在她那无聊的脸上,尽情的画上打猎装哦!”
【艾珀娜】“赶快工作!立即工作!有差错时就扣你工钱啊!”
“竟在斗技大会上一次把钱全赌光!你究竟赌了谁啊?”
【苏伊露】“螃蟹……兄……”
“哦……因为是水边的生物呢。”
“我果然……非常不幸吗?”
“恩,俗语中白费工夫呢。歘跟你很相似呢……”
【苏伊露】“呜呜呜呜……”
歘“听好了,所谓的剑是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并用来守护重要的人才拔出的东西。绝对不要忘记这点。然后要成为保护朋友背后的坚强男人。”
小孩们“明白!”
“不过对那些突然往朋友的脸上画东西的野蛮人,要用拳头打他们。”
小孩们“明白!”
“建国纪念金币——制造中!”
【奥加姆】“呜,不愧是矿山妖精。都做的很好呢。想必本业的武器屋也很顺利着吧。”
【拉斯提】“没错,虽因为和平的关系,武器屋方面很冷清,不过铁器店方面很正兴隆呢。”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呜……”
【塔列辛】“苹果批~啊~苹果批。苹果批~”
“如何,还不错吧?看来我也是时候该出一本诗集了?”
婴儿龙“嘎哦~”
【塔列辛】“阿瓦隆啊……看来我来得很远了。大家都怎么了?”
婴儿龙“嘎哦~”
“不过随风的旅行还真不错嘛。果然吟游诗人就该这样……”
婴儿龙“嘎哦!”
“……那么。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呢?”
婴儿龙“嘎哦~”
【塔列辛】“难道的难道……那个要把我吃掉的可怕怪物是指你吗?”
婴儿龙“嘎哦~~”
【奥加姆】“龙在飞舞、巨人在整齐的前进、”
“妖精在歌唱、人类在欢笑的地方、”
【艾珀娜】“还没到来的国家、梦想着“阿努文”的大王、”
“在卡艾鲁米尔丁、安稳的沉睡着。”
【奥塔维亚】“由现在开始、漫长旅途的尽头、我也将在此地安寝。”
莉姆丽丝艾露敏“能实现的话、终有一天会再相见。”
“如同过去一样并着肩膀、共同作战的日子……”
“只要这大海依然存在,大地还蔓延着……祈祷着……”
【阿尔撒鲁】“没错,你的愿望已实现了……”
【阿隆】“不冷吗……”
【莉安珑】“不会,因有阿隆大人在身边。说回来……难得刚拿回来的剑……就这样的放着……真的好吗?”
【阿隆】“没关系……因为暂时不需要了。现在你为我系上的围巾,反而要暖和的多。”
【莉安珑】“嘿嘿~”
真是漂亮的夕阳啊。
FIN
追加最终特典2 百之喜事务所
“具体的,有什么被骗过的事吗?”
“最开始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差点帮了和我关系最好的一个女孩子去偷东西。中学时是在期末考试前考卷被盗引发了骚乱,我被一个以为是好朋友的同级生陷害,她自己偷了考卷,却说‘犯人就是海老原同学’哦。高中时有一位非常亲切的活动部前辈为我介绍工作打工……那份工作,其实是****,我吓了一跳就逃跑了啊。”
凰华略微有些同情地说道:
“我觉得那不全是优姬小姐你的责任,真正的坏人都是带着笑容接近你的哦。”
优姬的模样越发显得无地自容了。
“我就是没办法对此作出区分。以前我把朋友和前辈带到家里去之后,有时,母亲会对我说,‘和那个孩子交往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而那些,偏偏又正好全都是我觉得很好的人哦,刚才我提到的三个也是这样。那个时候我是反对说‘不要说我朋友的坏话!’的……”
“你母亲看人很有眼光啊。”
“是的,特别有眼光。”
她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是说你母亲为你离婚的事主动帮了忙吗?”
“我倒是没有听说,不过感觉应该不是这样的。刚开始他们家情绪十分激动,说绝对不会离婚,我是走投无路了,但我母亲说她有些话要跟仁礼崎先生谈,就一个人出门了——在那之后,他们家就同意离婚了。”
“嗯哼?”
花梨和凰华扭了扭脖子。
“你母亲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呢?”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只是说耐心地谈过了之后,他们家也就理解了啊。——我收到了邮件的时候也是这样。”
“就是你刚才说的邮件?”
“那封邮件里对已经离了婚的优姬小姐说了什么?”
“那个嘛……”
优姬仅仅是回忆起来,就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说是又要办聚会了,让我在前一天到他们家去做菜,当天也要作为女主人来接待客人。”
花梨瞪大了眼睛。
“开玩笑!那是离婚以后的事了吧?”
凰华也以怀疑的语气问道:
“你说过所有的家务活你都是不用干的,但是他们却要你做饭菜?”
“是的,只有聚会上的菜是我做的,那是为了让仁礼崎先生可以夸耀‘这是我妻子亲手做的菜’,这也写在邮件里了。说是从美国来的某某夫妻很期待你做的日本菜,你却要让他们失望吗。”
“优姬做菜是特别拿手的啦。可既然这样,除了聚会的时候之外都不用你做菜,这一点基本上就很奇怪吧?”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因为我们两个人都要工作,每天都做菜是比较困难,不过他就算偶尔说是想要吃我亲手做的菜,也只说要在聚会上吃。聚会上用的菜和平时的家常菜是完全不同的吧。”
凰华问道:
“那份邮件是你离婚之后多久收到的?”
“我觉得应该还不到两个星期。所以说,有可能仁礼崎先生并没有把离婚的事告诉参加聚会的客人。”
花梨彻底愕然了,她说道:
“就是说,他要你和他在参加聚会的客人面前若无其事地装出夫妻的样子?”
桦林和百之喜也扭了扭脖子。
“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想以迂回的方式来复婚吧?”
“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我回复说‘我是不会去参加聚会的’,然后他就回信说‘居然不负责任地放弃接待重要的客人,你很怠慢哦’。”
“呜哎……”
以百之喜为首,四个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花梨更加错愕地说: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明白离婚的意思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之后那个人又继续发来了邮件,内容令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法学部出身的——他说即便是离了婚,夫妻间的联系也是不会断绝的,我原谅你的过错,快点回来吧之类的——我实在非常困惑,就让我母亲看了邮件,想和她商量一下。”
“你母亲是怎么说的?”
“她苦笑着说真是个麻烦的人啊……又说如果是恋人暂且不论,到了结婚、离婚就是双方家庭的问题了,优姬你什么话也不需要说,我会代你回复他的,你就先设置拒收他的邮件吧。——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哎?”
花梨和凰华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
“说到这里我就有点在意了啊。”
“我也有同感。”
百之喜和桦林不明白她们什么意思,来回看着她们两个。
“哎,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仁礼崎先生很轻视高中学历的人哦。这么说比较失礼,不过他应该是不会听你高中学历的母亲说什么的。”
“没错,问题就在于这里了。优姬小姐的母亲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仁礼崎君同意了离婚的呢,——我对此很感兴趣啊。”
“这个手段说不定也就成了仁礼崎先生仍然不愿放弃优姬小姐的根源。”
优姬和桦林都哑然失声了。
桦林连忙说道:
“请等一下,关于有人要谋害我的事,难道不是服部的亲戚所干的吗?”
凰华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啊。据我的推测,排除了桦林先生之后,能得到最大好处的是花梨小姐和正人先生,但是花梨小姐原本就是没有资格的,而正人先生也没有要排除您的意思。”
“不,既然如此其他的亲戚就……”
“如果是这样的话顺序就不对了。服部先生的亲戚要是想得到这份遗产,首先要谋害的应该是正当的继承人正人先生、以及有子女士。”
花梨的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不过我觉得那帮家伙是没有这个胆量的吧。”
“而且服部先生的亲戚中并没有医疗行业相关者,仁礼崎先生的亲戚中有吗?”
优姬点了点头。
“有的,有很多。”
“很多?”
“仁礼崎先生有姐姐和妹妹,他姐姐是一位内科医生,妹妹的丈夫是一家大医院院长的儿子。他父亲的弟弟是大学医院的系主任,他母亲的妹妹听说是一位药剂师。”
全都是标准的医疗行业相关人士。
桦林还在反抗着。
“为什么要执着于亲戚呢,就算不是亲戚也有可能是朋友的吧。”
“在为了得到一大笔钱而打算杀人的时候,你会借助于外人的力量吗?”
“…………”
“然后要是知道你得到了一大笔钱,那个‘外人’就会立即摇身一变,成为敲诈者了哦。——如果是自己的家人,虽然不能说没有这种顾虑,但因为大家是在一条船上的,至少危险性会比较低。”
凰华看了看手表,还没到九点。
即使如此,按照进这个店是六点多来算,也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了。
“优姬小姐,你家住在哪里?”
“在目黑。”
跟这里近在咫尺。
带着几分不安的心情,凰华继续询问道:
“这个时间,你父母都在家吗?”
“怎么了?我父亲有时候会留在研究室里,我母亲的朋友比较多,也经常会晚回家,所以我就不太清楚了啊。”
“请试着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吧。”
“啊?”
“我想现在去你家打扰一下,有话要问问你的母亲,你父亲如果也在家的话就更好了,能问问他们是否方便吗?”
桦林和百之喜齐声喊了起来。
“凰华小姐?”
“凰华小姐!现在过去太失礼了哦。”
“我明白,所以说这是一场赌博,所长。”
看到凰华饱含深意的眼神,百之喜露出了极其不情愿的表情。
“那~个,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如果她父母不在家、见不到面的话……这条线就可以排除了?”
“是的,如果他们两位都在家,和我们见了面的话,估计这就是正确的方向了。”
“呜哎哎~!”
百之喜抱着脑袋趴倒在了桌子上。
另外三个人完全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瞠目结舌地偷偷看着百之喜和凰华。
“请你试着打个电话吧。”
“啊,好的。”
在她的催促下,优姬连忙拿出了手机。
10
海老原家坐落在距离车站十分钟左右路程的一处幽静的住宅区,是一座漂亮的独幢楼房。
优姬打了电话,她的父母果然都在自己家里。
花梨因为有个推不掉的日程安排,离开了饭店之后就与四个人告别了(但是她再三叮嘱桦林“之后一定要把情况告诉我!”),于是拜访海老原家的就是除了回家的优姬之外的百之喜、凰华、桦林这三个人。
“哎呀、哎呀,欢迎光临。”
“家里比较小,还是请里面坐吧。”
海老原和生看上去大概五十五、六岁左右,身材很高,长相与优姬非常相像,感觉年轻时想必是个美男子吧,是个风采出众的人物。
相对的由乃则很娇小,圆圆的娃娃脸,眼睛细细眯着,留着小女孩般的河童头发型。
虽然称不上是美女,但是能令人瞬间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优秀品质,有如地藏菩萨般微笑着,是个给人以可爱的印象的女性。
听说她很喜欢和服,不过现在穿着的是时装。
一行人被带到了玄关旁的客厅中。
那绝不是多么宽敞的房间,但可能经常招待比较多的客人吧,放置着一张六人座的沙发,由乃用一整套杯子泡好咖啡端了过来。
“这种时候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凰华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听说桦林在这一个月之内多次遭遇到了性命之危,还有关于服部遗产的事,海老原夫妻顿时面色大变。见他们两个实在过于惊讶,连话都说不出来,桦林慎重地阐述了自己的意见。
“我自己觉得——这应该是看上了我亲生父亲遗产的亲戚干的,想必是不愿意让一个没有继承服部姓氏的孩子得到任何东西吧……”
“我们对这个意见是持反对态度的。”
凰华说道。
“我们认为优姬小姐的前夫有可能还对优姬小姐有所留恋。然而,为此真的至于搞出杀人计划来吗?——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合逻辑,让我们很困惑。我们想伯母您也许会知道些什么吧,于是就在这种时候冒昧来登门拜访了。”
和生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看向了妻子。
地藏菩萨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以严肃得可怕的表情注视着桦林,低头鞠了个躬。
“慎君,真的很对不起,居然会让你被人盯上……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妈妈/伯母?””
优姬和桦林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凰华问道:
“您想到了什么线索吧?”
“是的,慎君会被人盯上都是我的错,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实在是难为情,其实我也差点被人杀死。”
她的亲生女儿和其未婚夫、当然还有百之喜和凰华,都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他们愣愣地看着由乃。
这句日语说得真是太奇怪了。
在“实在是难为情”后面,跟着的句子偏偏是“其实我也差点被人杀死”?
但是,她本人却非常认真。
“虽然我已经留意尽量不要连累别人,可是我这事做得、实在太过大意了。”
“妈妈!”
优姬尖声叫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你知道吗!?”
和生点了点头,终究也向女儿的未婚夫低下了头。
“哎呀,实在是对不起,慎君。因为我们不想让优姬担心,就没有告诉她……”
“请问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由乃点点头说道:
“好的。情况和慎君一样,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遗产。”
“意思是说……太太您也是再婚的吗?”
“再婚的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名叫唐泽槙乃,她与我父亲结合前,曾与一个叫津田龙造的人结过婚,听说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差哦。只是,津田可以说是个投机分子吧,没办法让他认真做工作,于是在我出生之前他就留下离婚申请书走了。”
她女儿优姬艰难地说道:
“这种事……我从来没有听奶奶说过。”
“那是,这也不是什么让人乐意提起的话题,而且都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吧。”
“太太您的母亲还健在吗?”
“是的,现在还很精神哦。她和我父亲再婚之后,生下了我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那么,继承了津田龙造先生血脉的就只有太太您一个人了吧?”
由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了下去。
“津田孤身去了南美,白手起家成功地办起了事业,积累了一笔莫大的财产。三个月之前,津田在日本过世了。听说他自从与我母亲分手后,一直到死都是单身的,虽然与他交往过的女性多得数也数不清,但是一个孩子也没有生出来。估计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吧,津田在遗言中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有一位律师为此找到了我,可是,我拒绝了接受这笔遗产。”
屏住呼吸听着的众人一起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拒绝了?”
“放弃了继承权吗?”
“是的,至少是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话说回来,因为他的财产基本上都是在国外的,各种各样的手续看起来非常麻烦,我是毫无疑问地写好了脱离继承人身份的文件,然而对方说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去办,说是文件备齐之后会拿来给我签字,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可我至今还没有收到文件。”
“那么,在当下这个时点,太太您仍然还是继承人吧?”
“是的,真的让我很为难,我明明是想尽早放弃继承权的……”
她露出可爱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那副模样看上去就像是“邻居的围墙一直坏着真让人为难,能不能早点修好啊”这种程度的事。
百之喜感受到一股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他问道:
“那个,由乃女士。”
“什么事?”
“……为什么您那个、看上去如此平静呢?”
“哎呀,那可绝对没有,我是一点也不平静的哦,还没看到孙子我可不能死。”
她瞪着可爱的眼睛说出这种台词来,也让人很难以应对,和生知道这个人就是这种态度,缓缓地点着头,而她女儿也是一脸的无奈,而桦林则翻起了白眼。
“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我被邀请去参加附近的茶会,穿着和服就出门了。正要走上大路的时候,木屐的鞋带断掉了,我‘哎呀?’一声刚蹲了下来,就在我脑袋前面三厘米的地方,有一辆车急速开了过去。——那真是名副其实的千钧一发哦,我的头发都一下子竖了起来。虽然不是在拍时代剧,不过所谓‘感觉到了杀气’应该就是那种情况了吧。”
“为什么你没有去报警呢!?”
听到女儿的大叫声,母亲呆呆地愣住了。
“那可不行哦,从结果来看我也没有受伤,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辆车是故意要撞我的,况且我连车牌号也没记住啊。”
“不是的啦!一定要请警察来保护你才行!”
“好啦,警察也是很忙的哦,你就别说这种胡话了。而且我听律师说过,我要是有什么不测,遗产就会被冻结住的哦。”
“现实是你差点就被杀死了吧!”
“这个嘛,要是对方肇事逃逸,会被认定为事故的。”
“妈妈!我求求你好好跟我说清楚吧!”
“我这不是正在说嘛。——优姬,你呢,别这么激动,稍微冷静一点。”
这都是因为谁啊!优姬这样的心声其实也代表了所有人共同的心境。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而死因哪怕有一丁点可能性与别人有关的话,遗产就会被冻结了哦。就是说除了绝对的事故死亡或自然死亡之外就是不行的。可是呢,使用暴力暂且不论,要伪装成事故把人杀死是相当困难的事哦,特别是像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主妇啊。不过要是我有滑雪、登山或是潜水之类的爱好,那或许又要简单多了吧。”
所以说你为什么能笑着说出这种话来啊……。
华丽地无视了众人无声的疑问和呐喊,由乃认真地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火灾是不行的吧,可疑的火灾有被视为犯罪的风险。被歹徒袭击就更不用说了,煤气爆炸和食物中毒也稍微有点不太现实。结果,比较危险的就是车辆和高处了,所以我就尽量避免一个人外出,也不坐电车了啊。车站的楼梯和站台那种地方是很容易下手的吧。”
凰华表情僵硬地问道:
“那么,太太您如果因事故或自然原因死亡了,津田龙造先生的遗产会怎么样呢?”
“全部、都会由优姬来继承。”
沙发上的优姬顿时跳了起来。
“为、为什么是我!?爸爸呢?”
“那根本还不是我的财产嘛,你爸爸对此是没有权利的。虽然我是打算放弃继承权的,不过既然手续还没有完成,现在我就仍然还是津田龙造的继承人哦。要是我在放弃继承权之前就死了,就唯有作为我直系后代的优姬有权利继承了。”
“就是代袭继承吧。”
“没错。”
由乃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客厅,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不知为何,她的双手套上了手套。
她以慎重的姿态放在了百之喜等人面前的,是一个高级巧克力盒。
打开盒子,就看到一枚枚设计得非常精致的圆形和方形的巧克力整整齐齐地装在里面。
“看上去很好吃啊。”
百之喜探出了身子,却被由乃拦住了。
“不能碰哦,里面下了毒。”
“哎!?”
“妈妈!”
优姬的脸色铁青。
桦林一下子抓住了优姬的手让她安心,而他自己也以看着危险物品的眼神注视着那些昂贵的巧克力。
和生安慰他们两个说:
“你们都冷静一下,这些只是普通的巧克力,不会咬人的,只要不碰就没关系。”
“不是这样的!里、里面下了毒……”
“不会是搞错了吧,有好好弄清楚吗?”
“这么说也没办法啊……由乃,这个不留神吃下去的话应该会死人的吧?”
“毫无疑问啊。所以绝对不能碰哦,和生。”
“你们都听到由乃说的了吧,我是不会碰的。”
由乃关上了那个可怕的巧克力盒子,把整个盒子放进了一个大号的保温袋之后脱掉了手套。
“这是以我妹妹的名义送过来的,我跟妹妹确认过,她说她从来没有送过这种东西呢。”
“…………”
“明明应该是必须要因事故或自然死亡才行的,却送来了这种实物证据。我之前还在跟丈夫说,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不过还真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犯人。我正打算明天就拿着这个去找警察的。”
凰华正了正坐姿。
“太太,我问得清楚点吧,您父亲的遗产究竟有多少?”
“按日元来算的话,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亿。”
百之喜这回真是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优姬愕然地全身僵硬了,桦林也无语了。
“是吧?我听到的时候也笑起来了啊,这样一笔钱,怎么想都不可能接受吧。”
由乃呵呵笑着说道,和生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金额实在是过于巨大了啦,简直让人觉得都不像是钱了。”
“我们家要幸福地生活还是比较宽裕的啊,听说如果我放弃继承权,这笔钱就会捐给全世界的慈善机构,我就说那就这么办吧。——或者说,慎君你非得要一个拥有一百二十亿的女孩子才行吗?”
优姬和桦林都还在茫然若失之中,但是听到这句话,桦林连忙恢复了清醒,严肃地摇了摇头。
“按照个人的喜好来说,我是觉得没有那笔钱的优姬要好得多。”
“太好了。”
由乃福相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凰华吐出了一口气,微微躬下了身。
“太太,谢谢您,这样就弄明白了,究竟是谁想要谋害桦林先生的性命。”
由乃也点了点头。
“是的,这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吧。”
满脸微笑的地藏菩萨仅在此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她那细细眯起的眼睛里令人意外地闪出了锐利的光芒。
“我本来以为,是津田龙造的那些女人中的某一个。大概是不知道就算我死了、遗产也不会变成她的,才会这么做的。但是既然不单单是我,连慎君也被人盯上了,能想得到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是啊,就只有一个了吧。”
和生一脸为难地呢喃着,优姬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脸色发青了起来,桦林表情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只有百之喜呆呆地向由乃发问道:
“——那是谁呢?”
仁礼崎家今天也召开了聚会。
由于庭院里比较冷,聚会的会场便设在了大堂中。
在华丽鲜花的装饰下,到处放满了菜肴,酝酿出一股奢华的气氛。
今天是为了庆祝仁礼崎的祖父、庆一郎的生日,只邀请了家里人办的聚会,但是包括小孩子在内也超过了四十个人。
在这其中,围绕着庆一郎的终究还是他的几个孩子,就是长子进、次子孝明、以及长女真由美三个人。
进与妻子香澄育有长女绿、长子馨、还有次女明菜。绿还带来了她的丈夫诸永雅之和她年纪还小的两个孩子。
明菜也和丈夫桥田俊纪在一起。
孝明则带着他妻子洋子与两个女儿诗织和实佳,还有儿子亮。真由美也带来了她的丈夫坂口直树与儿子隆和修司,还有女儿雅子。
其他还有庆一郎的两个弟弟的两对夫妇,他们的四个孩子,还要再加上他们的七个孙辈。
庆一郎的妻子秀子的姐姐和姐夫、弟弟和弟妹也在。
香澄的妹妹、弟弟夫妇也在。
就连雅之和俊纪的兄弟姐妹夫妇也到场了。
这些人都是关系相当远的旁系了,但是他们与仁礼崎家应该有着某些联系吧。
他们依次交替着来到庆一郎的面前向他致礼,道上了祝福之辞,递上了礼物。
仁礼崎馨在这群人之中也非常引人注目。
他是要继承仁礼崎家的长子,又是一流企业的精英,还是个能令任何人为之赞叹的美男子,所以这也是正常的。
馨的堂姐妹诗织和雅子看起来也很喜欢他,一直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他的堂兄弟隆和修司也加入其中谈笑风生,但此时他的姑父坂口直树走了过来,对他说道:
“馨君还是单身吗?差不多该考虑找个新的对象了吧?”
所有亲戚都知道两年前馨离了婚的事,不过他作为仁礼崎家的长子,结婚基本上就是义务。坂口的话语也透着一股关切之意,而馨则很从容地回答说:
“对象我是有了,不过不是新的啊。”
“哦?这么说……”
“其实我要和优姬复婚了。”
“哦哦!那真是恭喜你了。”
坂口顿时喜出望外。
在亲戚们之间,传闻优姬是“不习惯婚姻生活”而离开的。坂口家上上下下的所有男人们,都很喜欢漂亮的优姬,但这是不能说出口的。
终究还是要捧一下身为仁礼崎家继承人的馨。
“优姬小姐也是的,终于对自己甩掉了馨君这样的男人有所反省了吧。”
隆则提出了不满。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来参加爷爷的生日宴会了嘛,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因为她是耍小性子离开的,好像不太好意思露面。对此我是准备宽容些,给她点时间的啦。”
“馨君你真是成熟啊。”
就在诗织感叹地说着的时候。
从大堂的入口处,正好传来了优姬本人的声音。
“打扰了。”
香澄欣喜异常地迎了上去。
“哎呀!你终于来了啊,小雪。”
“是优姬。好久不见了,香澄女士。”
“讨厌啦,别叫得像外人似的,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妈妈吧。”
“为什么?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哦,香澄女士。”
“咦,你不是已经决定要和馨复婚了吗?”
香澄的模样显得有些吃惊,而桦林则从优姬的身后走了出来,清楚地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这次要和海老原优姬小姐结婚的桦林慎。”
“哎?”
香澄惊讶地向优姬质问道:
“他说要和你结婚是什么意思?我说,你是要和馨复婚的吧。”
“是谁对香澄女士这么说的呢?”
“你问我是谁……”
香澄不由回头看向了自己的长子。
刚才还在和馨交谈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纷纷议论了起来,但馨却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欢迎回来啊,优姬。”
“这是什么意思,仁礼崎先生?”
“你不用再担心了,我是站在你那边的。结婚申请书我也准备好了,你快点签名吧。虽然很麻烦,不过这也是必需的手续啊。”
桦林插入了优姬与仁礼崎之间。
“请原谅我的失礼,你找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比起来,是馨的身材比较高。馨充满了优越感地对着桦林笑了笑。
“真是个让人为难的人啊,你能让开吗?”
“我拒绝。”
馨毫不介意地迈出了步子,但是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个人影,令他条件反射般地停下了脚步。
“好久不见了啊,馨君。”
由乃笑眯眯地向馨发话了,和生则不知为何一脸的苦涩。馨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但那种表情马上又消失了,微笑着向她打起了招呼。
“岳父、岳母,好久不见了,欢迎你们光临。”
“哎呀别这样,我可不记得应该被你称做岳母哦。这边的两位,有话要跟你说。”
“初次见面,我是花祥院凰华。”
“我是百之喜太郎。”
馨也禁不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我应该没有邀请过你们吧。”
亲戚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呆呆地愣住了。凰华朝他们所有人看了一圈,视线又回到了馨的身上。
“定下计划的是你吗,还是你的父亲?又或者是那边的会长先生吗?”
“——你是在说我吧,这位小姐?”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坐在奢华座椅上的老人,仁礼崎庆一郎。
看到围着他的那些男男女女,优姬简短地作了一下介绍。
“这位是他的父亲进先生,旁边是进先生的弟弟孝明先生,进先生的妹妹真由美女士。那边是香澄女士的弟弟峰岸敏也与他太太香女士。”
两年之前离婚的丈夫,其亲戚的长相、名字和血缘关系,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真了不起。
凰华把人名和脸一个个联系了起来,向庆一郎说道:
“今天是只有您家亲属的聚会,不过我听说平时外国人也经常会出现的吧。”
“那又如何?”
“其中应该也有一些客人是南美的富豪,关于津田龙造先生遗产的事就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吧。”
庆一郎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在他身边陪着他的那些人却并非如此。孝明和峰岸后也等人明显神色一紧,慌忙转开了目光。
“在日本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津田龙造先生在当地的知名度却十分之高。他的女儿在日本,继承了他莫大的遗产这一情报,以诸位的立场而言应该是知道的,那也就是优姬小姐的母亲由乃女士了。——在当地的上流阶级中,龙造的女儿由乃,在这两个月里是出现在话题中最多的名字了。”
由乃本人显得有些困惑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有名了啊。”
“你们应该也听说由乃女士要放弃遗产的事了吧,在那之前,如果由乃女士出了什么事的话,遗产就会全部由优姬小姐来继承了。能继承一百二十亿日元庞大财产的她,以前曾是您家长子的妻子,所以就想到只要让她重新回来就好了吧,而优姬小姐本人的意见就完全被无视了?”
百之喜也说道:
“经过调查之后你们知道优姬小姐已经有了桦林先生啊,那就很碍事了吧,因为一百二十亿会被桦林先生所得。意识到桦林先生就算不是死于事故也没关系,你们就让暴徒去袭击他了吧。”
“只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
桦林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向馨提出了问题。
“为了获得一百二十亿,我是个障碍,这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杀了我之后,优姬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去了呢?”
百之喜用力点了点头。
“对!我对此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哦。一般来说,如果快要结婚时婚约对象死了,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去找下一个对象的。更何况你们是由于性格不合而离婚的,失去了桦林先生的优姬或许总有一天会振作起来找一个新的对象,然而,就算她选其他任何人,也是绝对不会选择仁礼崎先生你的。——这里就有一个很单纯的疑问了,为什么你会认为如果桦林先生不在了,你就能够和优姬小姐复婚了呢?”
不知什么时候,大堂里变得安静了下来,简直让人想不到这里还有几十个人在。唯有绿的几个年幼的孩子,还不停喧闹着。
有个佣人模样的女性把那些孩子带了出去,这样一来就真的一片寂静了。
在这寂静之中,仁礼崎缓缓地微笑了起来。
“津田龙造的遗产不就是属于我的嘛。”
优姬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仁礼崎先生?”
“既然是优姬所得的遗产,那自然也就是我的钱吧。”
他这种实在是太过于堂堂正正、坚信着自己的正确、丝毫也没有怀疑的态度,令优姬愕然了。
“……你在说些什么呢,太奇怪了哦。”
“你不明白啊,奇怪的是你才对。妻子的财产就是丈夫的财产啦。”
“你不是我的丈夫!”
“我们只是由于一些微小的不合分开了而已,过长的分居今天也要结束了啦。”
馨不仅仅是相信着自己的话语,甚至仿佛沉醉于这些话语之中了。
“就算你假装要和这种男人结婚也是没用的啦,优姬,因为我非常清楚,你是爱着我的吧。所以我准备主动向你伸手,你只要抓住我的手就行了,这样我们就又能向过去那样幸福地生活了哦。”
优姬的表情里,很清晰地出现了厌恶之色。
桦林也察觉到这不是可以与之交流的对象,打算让优姬快点离开,但是看见桦林碰上了优姬的肩膀,仁礼崎的脸可怕地扭曲了起来。
“别碰我的妻子。”
好像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仁礼崎推开了桦林,抓着优姬的手把她拉了过去。
“你干什么!”
“放开优姬!”
桦林立刻试图要抓住仁礼崎,不过有个人比他动作更快。
啪!的一记响亮的声音响起,身材高大的仁礼崎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由乃以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冲了出来,在仁礼崎的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仁礼崎,由乃的表情十分严肃,她那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怒火。
“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曾经一度爱过的男人,我才希望能圆满解决的……”
满脸微笑的地藏菩萨一旦真的发起怒来,其压迫力实在是极其惊人。
“你个蛆虫都不如的家伙,不要再靠近我的女儿了。”
仁礼崎对高中学历的人是不当成人看待的,但是被她如此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个耳光,以冰冷而充满侮辱性的目光彻底压制着,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相对的,香澄则清醒过来大叫了起来。
“——你要把我的孩子怎么样啊!?”
“这句台词,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包括学生时代在内,他共令五位女性堕胎,以巨额的抚慰金封口,即使这样还不满足,又经常去各种SM相关的、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色情俱乐部,还有不正经的娱乐场所,拥有好几张会员证。隐瞒了这样肮脏的本性,居然还能厚颜无耻地接近我的女儿。”
优姬顿时无语了,桦林也一样。
“我说过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签了离婚申请,我就酌情考虑不要求你付抚慰金了,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忘了。对于你这种蛆虫就是寄予怜悯也是浪费的啊。”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现在也能够以前夫有过错为由,要求支付抚慰金哦。”
以公务式的语气这么说着进入了大堂的,是百之喜的朋友,身为律师的雉名俊介。
接着在雉名的催促下,又有两个男人畏畏缩缩地走进了大堂,正是三云和cascada的店长。
凰华向店长询问道: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有的,就在那边,那个人,就是在我们店里工作过的山田小姐哦。”
他所指着的,是一个感觉很朴素的、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慌慌张张转了过去的脸上一片铁青。
优姬对凰华说:
“那是桥田加寿子小姐。”
凰华看了看手上的血缘关系表,那是事前请优姬为她写好的。
“仁礼崎先生的妹妹明菜小姐的丈夫桥田俊纪先生的弟弟光也先生的妻子?真是关系相当远的亲戚啊。”
只听一遍完全记不住的百之喜翻起了白眼。
“我觉得已经可以算是外人了……”
“就是说吧。加寿子小姐,对您而言仁礼崎家是自己丈夫的哥哥的妻子的老家,这么远的亲戚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才会让你帮他们杀人的呢?”
加寿子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猛地抬起了头。
“杀人……?”
“没错。您记得这个人吗?”
指了指桦林,凰华继续说了下去。
“十一月七日,您在cascada对这个人做了什么?故意让他失去意识,说到底就是想以伪装成事故的方式杀了他吧。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标准的杀人未遂了哦。”
加寿子浑身颤抖着猛烈地摇起了头。
“我不知道、杀人什么的!那只是演戏!他说演员也同意了,请姐姐帮忙在店里秘密地拍一部戏……!”
“那么,为什么您要用假名字在那里工作呢?”
“这是……那个……”
加寿子语无伦次地说出来的内容,与她曾经对店长所说过的家里的情况丝毫没有变化。
她说她真的是为了躲避婆婆而开始打工的,由于不想让婆婆知道此事就使用了假名字,地址也是随便写的,想想真是多么厉害的婆婆啊。可她被店里派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嫂子,被对方得知了她隐瞒身份在外面工作的事。
“她说会向我婆婆保密,作为交换,想让我帮她在店里演戏……”
“放在桦林先生胸前口袋里的药瓶和注射器是谁给您的?”
“……是我丈夫的哥哥。”
“就是桥田俊纪先生吧。原来如此,桥田先生家里开了一家很大的医院吧。”
桥田俊纪的脸色也发青了,他的妻子明菜也是。
明菜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
“我、我不知道的哦,那是加寿子自己干的事,跟我没有关系的!”
“闭嘴!”
无视了他们两夫妻间小小的混乱场面,凰华说道:
“三云先生,怎么样?”
“哎呀,不在这里吧。”
这个时候,从玄关方向传来了一阵短暂的纠缠声,芳猿梓抓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把他带了过来。
“——他想逃跑。”
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三云叫了起来。
“啊!中村先生!”
优姬立刻说道:
“是诸永雅之先生,绿女士的丈夫。”
“原来如此,是仁礼崎先生姐姐的丈夫啊,这位倒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了呢。”
由乃环视了所有人一圈之后说道:
“那么,给我家寄来下了毒的巧克力的又是谁?”
没有人回答,只有听到“下了毒了巧克力”这个可怕的词语后到处响起的吸气声。
“那个已经作为杀人未遂的证据提交给警方了,近期就会展开调查了哦,对此心中有数的人请作好准备等待着吧。”
由乃招呼着丈夫和女儿以及女儿的未婚夫转身准备离开,可最后又微笑着转过了头来。
“还有,你们想要的那笔津田龙造的遗产啊,根本不会属于我哦,因为我其实不是津田龙造的女儿呢。”
这句话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被众人的头脑所理解了……。
好几个人的嘴里迸发出了尖叫声。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搞什么嘛!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吧!”
叫了起来的是庆一郎、进、孝明、真由美和坂口直树,还有桥田俊纪和明菜。
没想到这帮人就像是坦白了自己聚集起来策划阴谋的事一般。
“津田龙造好像是个相当冒失的人,因为离婚之后一年不到我母亲就生下了我,他就认定了我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女儿吧。不过我货真价实、是唐泽勇的女儿。要问为什么的话,要不要我拿DNA鉴定报告出来呢?”
本应该近在咫尺的一百二十亿结果却是一场梦。
对这一事实茫然若失的仁礼崎家的家属们恢复了清醒,同时开始大声呼喊了起来。
“这要怎么办啊!我都已经订好房子了!”
“我的新病房大楼!怎么搞啊!?”
“我们也已经付掉定金了啦!”
“爸爸!我们欠的债怎么办啊!”
“无论如何都需要两亿的啦!”
令人只能愕然的丑态。
百之喜畏惧于这样强烈的紧张气氛,凰华皱起了眉头,而习惯了这种场面的雉名则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另一方面,由乃一脸完事了表情说道:
“那么,抱歉了,今后的事情我会全部交给律师先生,不管怎么样,请不要再联系我们家了哦。”
刚走出充满了怒吼声的仁礼崎家,优姬便铁青着脸向母亲追问道:
“妈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啦,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的吧。”
优姬垂下了头。桦林一边安慰着优姬,一边苦笑着与和生说起了话。
“您没有出场的机会啊。”
“那种时候我的任务就是支持由乃。优姬说她想离婚的时候,也是由乃到信用调查所去委托调查的哦。”
“他们家的外表太华丽了啊,里面腐朽成了那样还真是出乎意料……”
“看到结果的时候我实在感到很震惊哦,我还以为是个出色的青年呢,看人不能看表面这话说得太对了。”
凰华对由乃说道:
“太太,津田龙造先生——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你是指我不是他的女儿这件事吧。没错,确实如此,津田先生早就知道了。”
这位地藏菩萨实在是深不可测。
在亲生女儿与其未婚夫的无语之中,她淡淡地说道:
“津田先生在最后的晚年时,为了见我母亲而回了国,我跟着母亲去见了他。虽然对他说明了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不知为什么,那个人好像非常喜欢我哦。”
“既然如此太太您就是津田先生正当的继承人了。”
“那笔钱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对那帮家伙那么一说他们也就放弃了吧。”
百之喜扭了扭脖子对凰华说道:
“那幢房子里还有好几个杀人未遂的犯人……不叫警察来没关系吗?”
“话是这么说,可证据就只有那些巧克力,那个已经通过雉名先生提交给警方了,而且关于他们试图杀害桦林先生的案子,要证明是杀人未遂我觉得还是比较困难的。”
“那么就放任犯人逍遥法外了吗?”
“不管怎么说,那家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看到刚才那阵混乱你应该也能明白吧。仁礼崎家的公司从好几年前起就由于业绩不振而濒临破产了,能撑到现在简直就已经算得上是不可思议了啦。那些亲戚也无一例外,基本上都有着需要上亿巨额资金的情况。”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疯狂。
他们以为只要由乃一死,再跟优姬复婚,一百二十亿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想得如此简单,结果就失控了。
“公司的经营状态都已经那么糟糕了……香澄女士,每个月还要买一百万日元以上的名牌啊。”
优姬仿佛很疲惫般地说着,百之喜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每个月都要买那么多宝石吗?”
“不,主要是衣服,还有鞋子和包。”
“那些就要每个月一百万以上!?”
尽管百之喜对古董的“亿”显得比较平静,可女性服饰用品的“每月百万”对于他而言还是荒谬绝伦的非常识。
“有再多钱也不够她这么花的啦!”
优姬垂头丧气地耸了耸肩。
“就是说啊,然而我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真的是没有看人的眼光啊……”
“你在说些什么呢,你毫无疑问是很有眼光的哦,不是选择了慎君嘛。”
优姬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了母亲。
桦林也惊讶地注视着由乃,由乃微笑了起来,向桦林鞠了个躬。
“慎君,我在此有礼了,我女儿虽然不成器,还请你以后一直照顾下去吧。”
桦林在仓促之下整了整身形,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桦林贵美子与服部有子正在通电话。
“关于上次打电话给你们说‘放弃遗产继承吧’的人——其实,是敦子女士啊。”
“最小的那个妹妹吗?”
“是的。我逼问了服部之后,他就对我彻底坦白了啊。听说是敦子女士拜托服部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告诉她的。因为她是个不错的人,服部和她的关系也挺好的,她问起来服部就实话实说地告诉她了啦。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们了,服部和敦子都是哦。——不过优姬小姐的一百二十亿,可能已经把这边的五亿完全压倒了。”
听她笑着这么说着,贵美子微笑了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呢,有子女士。”
“唯有一点希望你能相信啊,敦子女士那么做并非出于恶意。她是觉得,慎君既然已经作为桦林家的人在生活了,如今还是不要跟那家人扯上关系比较好,考虑得太多啦。”
“是这样啊……”
“我已经跟敦子女士说过了,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留给慎君——这是服部的意愿,所以你也跟慎君说一下,让他接受吧。”
“我明白了。——有子女士”
“什么?”
“慎和优姬小姐要举办一场婚礼的聚餐会,有子女士能不能也来出席呢?”
“……贵美子女士。”
“从他擅自把我们的联系方式说出去也能看出来,那个人独自一人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的,如果有个兼作陪同的监督者在会场里的话,我就安心了……能拜托你吗?”
“谢谢,我很高兴能够出席。”
之后的一天,桦林慎和海老原优姬在一家别致的日餐厅里与宿根面对面坐着。
这次吃饭的费用是他们两个出的。
虽然宿根再三推辞,但桦林和优姬却向他恳切地请求,说这兼有谢礼之意,无论如何都要由他们来请客。
“非常感谢您救了慎君。”
“真的是要感谢。准确来说,得救不仅仅是我,如果没有宿根先生,毫不知情的三云先生就会成为杀人犯了。”
知道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宿根在两人面前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不用让这么美丽的小姐伤心,不用让那个人变成杀人犯,我就很开心了。我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啊。”
桦林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又一次低下了头。
“宿根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再怎么道谢也是不够的。”
“哎呀,要说恩人的话应该是我家的猫吧。”
宿根感慨颇深地说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平时我还不太会想起来啦。可是,那一天,在进那家店之前,我看见了一只跟我家的猫很像的猫呢。”
“那是一只怎样的猫呢?”
“很常见的虎皮,好像是家养的猫。哦哟,这猫跟我家的猫长得真像啊,说起来,我家那只猫死了已经几年了?——在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结完了帐准备出店的时候,就发生了那起骚动哦。”
宿根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般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真的,那个时候我居然会发出那样的声音来,现在想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啦。平时我不管怎么样都不太会在别人面前大喊大叫的,尽管如此,只有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呢,可能是我家的猫把它的力量借给了我吧。”
优姬笑着探出了身子。
“宿根先生,您有您家小猫的照片吗?”
“有啊,我家里还留着很多,你是要……?”
“能给我们几张吗?那只小猫是慎君的救命恩人?——恩猫嘛,我想把它的照片作为护身符带到新居里去。”
桦林也立即笑着同意了。
“不错啊,放大之后装进相框里吧。”
“对哦,装饰在玄关那里会很特别吧?”
此后就是愉快的吃饭时间。
当然他们两人也邀请了宿根出席自己婚礼的聚餐会,并得到了承诺。
事后,桦林家收到了宿根寄来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孤零零地坐在日光下的猫,茶色的毛皮闪闪地发着光。
另一张是把同一只猫的脸大大地拍了下来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被放大后装进了相框,在桦林、海老原两家的婚礼宴会上,完美地装点在了新郎新娘的两腋之下。
追加最终特典3 黑鸟恋人
那起可恶的绑架事件过了约半个月后,一月底的星期天。
那些臣子又催我跟实沙绪去巡视都内绿地,上午就被赶出家门。我穿着融入人群的西服,
实沙绪穿着轻飘飘的短裙配靴子,以及我买给她的毛茸茸大衣。
今天也是万里无云的晴冬。巡视过程天下太平,杂妖万头揽动,一察觉到我就一哄而散地逃走。
因为实在很无趣,于是我就顺应实沙绪的邀约,将行程变更为购物。
不知道什么缘故,世间的店家充斥着巧克力。那种甜得要命的东西,女人买了一大堆是要用来做什么?
就连实沙绪也是一副兴高采烈地评比的眼神。
“过来,我想去一家店。”
我带实沙绪离开了巧克力贩卖区。
“这些全都是eternityring吧?”
凑近脸盯着宝石店橱窗的实沙绪听到我告诉她“选一个你想要的”,惊讶地看着我。
“就当作订婚戒指。既然,根据你的说法似乎不限结婚戒指,那么挑喜欢的时候送给自己的新娘应该没问题吧?”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
实沙绪突然变得举止可疑。
“还、还不用啦。等到结婚纪念日再送就好,就像我妈一样。”
“怎样,你不喜欢吗?”
心意永远不变,就算在此身毁灭后亦然—这个含意太沉重了吗?
“不是的,我非常高兴喔。可是,总觉得就是要有实绩才有意义……我希望是以,谢谢你一直陪我走到这里。的感觉收到的。”
“之前,你送我戒指的时候也是婉拒了我,说只要有羽毛护身符就好。”
“思,这种事是女孩子的憧憬,男人就是要闭上嘴乖乖照女孩子的意思做!像是婚纱的样式啦、想要在夏威夷的礼拜堂举行婚礼啦、蜜月旅行要去欧洲啦,像这些事全部都是!”
她一脸正经,双颊绋红。
“嗄!你竟然喜欢那种的?我的新娘可是要穿和式纯白嫁裳,更换的礼服是以金银线刺绣的※黑打挂喔,亏我一直很期待的!”(译注:一种女用和服外袍。)
“……原来你会替我举行婚礼啊。我还以为做了那个以后就没了。”
“既然都举办订婚宴了,怎么可能没有婚礼?”
总有一天……虽然还是很久以后的事——实沙绪还未成年,也不能不经过她父母同意就硬抢她走——但要是有一天,能够顺利圆满地,在天狗家乡展开两人生活的话……
姑且不论在人类社会举办的非正式仪式,连在天狗家乡举行的真正婚礼,能不能请实沙绪的父母和朋友来参加都不晓得。
我不想夺走她重要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实沙绪能够得到那些人衷心的祝福。
这是将来有一天必然会碰到的问题。人与妖……不同种族的两人要一同活下去的话。
“不过,真漂亮呢,永恒的光辉。”
实沙绪贴着橱窗,开心地笑了。
我亲吻她的脸颊。
“呀!”
趁她吃惊的时候,我夺走她的嘴唇。在正午的涩谷街头,我可不会让她说有人在看。
直到冬阳改变两人的影子位置为止,我们持续拥吻。
终于放开嘴唇时,实沙绪湿润的眼眸与濡湿的嘴唇都映着光闪耀。
这些光,就当作是代替钻石戴在实沙绪身上。
“……后续留到回家。”
实沙绪这么央求。
“这可是你要求的,我不会手下留情喔。”
我不等实沙绪点头,就搂住她的肩膀,迈步走向在马路对面的地下铁出入口。
我们停下脚步等红路灯时,对面大楼的大型广告屏幕闪烁播放影像,似乎是近日上映的电影宣传。一个女人在海边面向大海,任风吹乱头发,张开双手伫立。
看似广告词的文字流过画面,实沙绪读完以后喃喃自语:
“Imissyou,意思明明就是没有、失去的miss,为什么在那个惯用句就会变成『想你想得我心痛』的意思呢?”
“去翻翻参考书怎么样?”
“你欺负人——”
实沙绪板起脸来,认真思考。绿灯了,我们迈步前进,“啊……”她喃喃这么说了。我没问她究竟想到了什么答案。
牵着的手,交缠的手指,我戴着的戒指发光。
我后来得知,那时候实沙绪会相信那不是怪鸟而是我本人,近乎巧合。她偶然按到按键拍下的手机照片,不仅一片漆黑而且没对到焦,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影像。
会相信那个影像就是我的左手,并相信戒指在发光,这果然是实沙绪。
臣子们探头看过实沙绪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以后,都苦笑着说了类似“经公主这么一说是也有那个感觉”的话。老实说,我也这么想。
但就是因为实沙绪相信了,我们才能再一次对话,进而解决了这次事件。在离我们住的小区最近的车站下车时,我一边走过月台一边告诉实沙绪。
“三个。”
“什么三个?”
“今天在都内擦肩而过的鬼的子孙。”
“之前就听过有一部分鬼离开家乡来到人类社会,那些人也是鬼吗?”
“他们是人类。仙果生下的孩子是纯粹的妖怪,除此以外,妖怪和人类之间生出来的孩子都是人类。到孙子那辈都还会有妖怪的气息,但要是血缘再更稀薄的话,就连我也认不出来。”
“这样啊……这既可以说是灭亡,也可以说是繁荣对吧?”
实沙绪咬住嘴唇。
“鬼的子孙从以前就遍布尔日本各地。因为没有本性,所以很容易跟人类生下孩子。只要不拘泥纯血的话,这些子孙不仅优秀而且有本事席卷人类社会,或许也可以说是最繁盛的。”
那两个人的孩子或许会成为最后的纯血的鬼;或许会以最后的鬼自居,选择留在那座乡里目送其他年长的同伴离世,最后一个人终老,孤独地死去。
又或许那两个人会把孩子送到乡里外过活也说不定。
我不能干涉那些家伙的命运。只不过,希望无罪的孩子能够在爱中成长。
出了票闸来到街上一看,入冬枯槁的行道树的影子在步道上描绘出图样。实沙绪彷佛感到炫目般眨了眨眼睛,然后微笑了。
“那个……匡,谢谢你放过那两个人。”
我就像要掳走实沙绪一样,用力搂住实沙绪的肩膀。
追加最终特典4 恋爱物语
我的工作很完美。这一点我有足够的自信。一个月以来,每天在这通向神社的山间险路上来回跋涉,一搞不好连小命都会搭上。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今天积累人品。
可是尽管这样,我的谎言还是被千石抚子一眼识破。只能说,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
从未相信过。
未曾怀疑,也未曾相信。
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欺骗——从这个意义来讲,可以说是我被千石抚子欺骗了。
论脑力,论智商,骗千石抚子的确应该不算难事。虽然跟瓢虫比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但欺骗她的的确确应算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但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我更应该重视的是心理的问题——虽然本来也没有轻视,但是没想到这丫头自我封闭的程度如此之重。
内心黑暗——不,是黑暗的内心。
任何人都不当回事。
羽川说的话如今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地回荡着。整整一个月,翻绳儿,捐钱,喝酒什么的,以为建立起了哪怕是一丁点的信赖关系的我,自以为赢取了千石抚子信任的我,到头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
也许我是千石抚子的第一信徒——然而千石抚子信任我,却是完全没有过的事。
既没有信任,也没有怀疑。
只是把我,当做了原原本本的那个我来对待。
突然想起了那个翻身游戏中的一环,一条白蛇。那个自咬其尾的乌洛波洛斯——只跟自己较劲的蛇。
“真是……一派谎言。所有的所有——全都是谎言——”
蛇。
蛇蛇。
蛇蛇蛇蛇蛇蛇。
北白蛇神社所坐落的那座山,全部幻化成了蛇——不,这么说好似神话传说一般,山本身变成了一条大蛇。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从印象上这么表达最为贴近罢了。
从神社的院内,从正殿里,从捐钱箱中——还有神社周围的岩石下,积雪里,树影中,无数的白蛇,源源不断地窜出。
如同射向黑暗的光一般。
如同被黑暗吞噬的光一般。
空间中蛇不断地涌现出来——不只是10万条。大小不一,即使都是白色,却依然能从雪中辨别出来,遍布于视野。
蛇,蛇,蛇,蛇。
转眼间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神社的正殿,牌坊,地面,树木,草丛,所有的一切——都被白色的蛇群所掩盖。
在这之中能勉强看到的,只有千石抚子的身影——不。
她本身就是比蛇还要蛇的蛇。所以说到底我的视野里还是充满了蛇。
在这样的环境中,千石抚子——
果然还是在出神地微笑着。
“……呵”
已经完全超越了恶心,或者恐怖的程度。可能有的人会觉得这么比喻完全不搭边,甚至可笑,但我真的想起了什么时候在海中潜水的经历。是的,现在的心情,就好像那时看到海底珊瑚礁一样。那么的壮观,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叹:
“好美——”
当然,这么多的蛇也包围了我的整个身体——甚至在我的衣服里都出现了白蛇。它们无处不在,甚至我觉得自己的嘴里也要冒出白蛇来。
虽说是冒牌,行骗,但我这自封的捉鬼敢死队队长,也算是见识过了诸多形形色色的奇异现象。
都市传说街谈巷说道听途说。
无一没有经历过。
战场原的怪病,也算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也并非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下的对策。
无需卧烟前辈忠告,也无需付乃木担心,更无须羽川惧怕——我早巳考虑过了失败的结局。
我知道,不管有多么自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了未知和变数——比如说,即便我做好了万全之策,还是会有什么人(跟踪者也好路人甲也好)来个突然袭击的可能。
所以也并非完全没预料到千石抚子可能会那样暴走——疑心深重的我不可能预料不到。
但是,千石抚子的“暴走”,却完完全全让我所有的假设变成了浮云。涌现出的白蛇掩盖了全部视野这样的怪异现象,确确实实是我闻所未闻的。
我甚至无法判断这蛇到底是真蛇,还是幻象——而且比这更恐怖的是,暴走的,并不是千石抚子本人。
在完全正常的精神状态下,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就摆了这么一道儿。
甚至没为我的谎言生气。
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是从头开始就清楚了的事实。
“真是一派谎言,真是一派谎言,真是一派谎言——在人间,在这个世上,这个世界上,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充满了谎言谎言谎言谎言——”
千石抚子一边说着,一边让自己周围大量的蛇跳动起来——不停地跳动。
如同山化身成了蛇,甚至说数量庞大的蛇的体积超过了山本身的体积更为确切些。
想得到自己为了万一的失败所准备的应急措施——对千石抚子的暴力强攻,或者强制打败等等,都也最终也只能在自己的脑海中烟消云散,不由地觉得心痛。
啊~。
真是失败。
束手无策。
战场原,还有羽川都在寻找着忍野,好像在他们眼里忍野是万能的超人一样——但这种情况下哪怕忍野在场,估计也只能束手无策。
明明结果跟让忍野忍做蛇神的计划相差甚远,却依然可以理解卧烟前辈的“洗手不干”的——这少女的怨念。
甚至有可能超越了那个传说中的,打破任何常规参数的,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
“真是的——骗子啦!”
“啊?你冲谁说这话?”
我不太能相信一边失笑一边说着这话的是我自己。我到底是要虚张声势到什么地步?!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喊我为骗子的千石抚子就算抛去她还是个孩子,刚刚成为神的事实,也依然显得很幼稚。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还有你有资格说这话吗——好像你自己完全没有骗过人似的。你明明不也欺骗了周围所有人”
“……”
千石抚子依然毫不动摇地笑着。
我的话完全如同放屁。
话不入心便无从欺骗——某种意义上说,她一直以来都是在自己欺骗着自己,再加上上述这点,我能骗得了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最悲惨的,其实是我那如同放屁一般对她说的话。也许真正幼稚的,是一边被蛇压得即将窒息一边还努力装酷的自己。
“如果我是骗子的话,你就是个超级大骗子。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要狠心杀害,你真是神经错乱不可理喻,没得救了!”
我这么正儿八经地开始说教,说明自己也要玩儿完了。说这是万般无奈之中下策中的下策,最后的杀手锏……不如说这是害人也害己的双刃剑。
“你说你喜欢历哥哥神马的,别他妈的胡说八道了。其实你是讨厌人家的吧?恨之入骨了是吧?历哥哥没把你当成最爱的人,而是选了别的女人,你羡慕嫉妒恨了吧?这样解释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说到底你其实是怕自己成为仇恨人类的女变态,才故意说自己喜欢人家的吧?其实你喜欢的不是历哥哥,而是自己。你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自恋狂罢了!”
只不过是个自恋狂。
自恋狂。
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里。
也正因如此,无论是我,忍野还是卧烟前辈,阿良良木,都无法拯救这个女中学生。
任何人都无法拯救。
借用忍野学生时代的名言就是——人无法靠人来拯救,只能自我救赎。
而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已经沉浸在满是蛇的幸福和自我满足中的千石抚子,早已完成了她的自我救赎,而他人,没有任何可以介入的余地。
“你是不可能帮人实现愿望的。无论你怎么装逼自己是神灵——虽然真正的神说到底考虑的也都是自己。因为你们都只相信自己——从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别人的想法。”
这话是从哪个混蛋口中说出来的?
我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有这闲功夫的话,应该赶紧趁此机会乞求饶命才是明智之举吧?可是现在,不管做出什么举动,发什么誓,都为时已晚了。
只要千石抚子做个手势,布满周围的无数乱舞着的群蛇便会瞬间将我的身体覆盖,把我啃成蜂窝煤状,并且让蛇毒遍布我全身。
连不死之身的吸血鬼阿良良木历都难逃一死的蛇毒。
而作为一枚普通人类的我,连他的一半都不如。
不对,对付我的话,千石抚子估计连毒都不需要用。只需要按照这个势头,让无数的白蛇无限增加,蛇叠加起的重量就可以把我压扁了吧。
此时此刻,光是双肩和头部上压着的蛇的重量,就已经接近了我的负重极限。听说蛇会用长长的身体缠绕着小动物把它们的骨头勒碎后整个吞下——这下我终于切实感受到了。
不管是,“请原谅我吧”还是“求你饶了我吧”还是“对不起,我错了”什么的,总之抛弃掉之前高傲的自尊心,抛弃大入所谓的面子,给这小女孩下跪磕头,在她脚下真诚反省自己的狡诈才是上上策啊!
我瞎了狗眼。
我不识泰山。
求你救救我吧!
——这么说才像话啊。
“你无知,愚蠢。我还以为你不过是一时精神错乱了,看来我看错你了——你不过就是个很傻很天真罢了——不过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爱惹事儿的家伙罢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做了神,自己就真变成什么特别的永恒的存在了?”
然而从自己口中蹦出的,却全部都是责备,痛骂。这世上估计没人比我更2B了。
明明是该求饶的,为什么就是做不出来呢——也许是因为,我无法原谅千石抚子。
因为我从心底无法原谅她。
更不想从这家伙手中得救。
唯独对她。
不想低头。
“……我被人讨厌了。”
千石抚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我话当成耳旁风,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说讨厌我这样‘可爱的小孩’。嗯……是谁说的来着……是谁来着……好像是历哥哥吧……”
“……”
阿良良木就算是嘴巴烂了,也不可能对比自己年幼的女孩说这样的话。如果真有人说这话,也只可能是战场原。
如同我现在处境危险依然不由地冲千石抚子破口大骂一样,那毒舌的家伙一定也是这么对千石抚子吐槽的。
没有口德这一点我太了解那家伙了。
更何况战场原就算不是毒舌,没口德,甚至把阿良良木历也抹掉,也是会讨厌千石抚子的吧。
我太了解她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
“虽然我确实是个.可爱的小孩,,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你讨厌我我也没办法啊。我自己也不像这样啊——可是我就是我,这样子的我,能怎么办呢”
“……”
“我不是自恋狂。不是自恋狂。虽然我是只考虑自己,只相信自己——但是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千石抚子如是说道。
边说边傻笑,看不出到底有几分认真。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我,除了让自己喜欢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像神那样,去爱自己,不管那是怎样讨厌的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错”
我想说,说的没错。
我本想迎合一下的,想谦虚一下的。但是我的性格不允许。压在身上的蛇渐渐超出了我身体的负重极限,我跪倒在了地上。
膝盖碰到的依然是蛇。
感觉软黏黏的让人想吐。
“不错——才怪”
“……”
“别讲漂亮话了。你有没有认真在听人讲话啊?你小样不就是运气好,不小心成了神吗?你自己有想过做神吗?你又为了成为神而努力过吗?别臭美了!”
“我是……没有想过要做神。嗯,确实如你所说——”
“瞎猫碰上死耗子——或者是,是天上掉馅儿饼罢了。至于摆出一副深思熟虑过的样子来故弄玄虚么?不管你现在是真幸福还是假幸福,都只不过是中了个彩票罢了。而且还是个没花钱捡来的彩票!”
结果,我还是说了。
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向千石抚子挑衅。
“说到底你现在,变成了神的现在,还是跟从前,还是入类的时候没有一点区别。无非是人云亦云的蠢货罢了。就像从前被人夸可爱一样,现在不过是被人奉为神灵,自己还为此洋洋得意着罢了。
就像从前被疼爱和溺爱着一样。
如今是被人供奉着,拥戴者。
“你就是个人偶,从前是现在也是——唯有这一点,跟我所认识的那个女人不同”
“……?”
千石抚子头一次为我的话皱了皱眉。或许可以说,是苦笑。如同在我看来千石抚子就是个小P孩一样,在她看来估计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可我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人可是拒绝了神的救赎的——拒绝让自己变得轻松,拒绝了唾手可得的幸福。我觉得呢,那家伙这样挺好。好不容易实现了向神许下的愿望,就这样下去挺好。我都不理解那家伙为嘛一定要治好她那怪病。在我看来,那家伙的病痊愈了反而会更让她痛苦。”
“可是说到底那家伙——还是选择了不依靠神的生存方式。那是她想要的。随波逐流,碰运气神马的,怨天尤入神马的——这些狡猾的想法,全部被她否定掉了。我多管闲事,反而被她讨厌了。你看到你跟人家的差距了吧?”
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合得来。
估计彼此厌恶到了极点——甚至我觉得千石抚子都恨不得杀了战场原。
暂且不论是不是情敌。
千石抚子一定恨她恨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是啊。真是大不相同呢。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怀有怎样的目的。不过”
千石抚子说,
“即使是这样,现实中还是有那个应该被埋怨的人的——哪怕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发展。比如在我的情况下,该被埋怨的一定是扇,一定是他的错。’
“扇?”
扇?
什么啊——谁啊?人名吗?
看来我还是有不懂的事情的。就算我差不多知道千石抚子成为神的缘由,是近乎于走投无路的逃生行为——然而为什么她会知道卧烟前辈存放在阿良良木那里的“神之元”的下落——我也只是偶然听到而已,这一点也足够说明我并非无所不知。
难道她说的这个人,是促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让千石抚子成为神的,真正导演。
话说千石抚子刚才说过,“贝木也欺骗了我呢。”
贝木“也”。
那就是说,想过要欺骗千石抚子的人一定在某时某处存在过——虽然也可以将其解释为阿良良木和战场原也说得通,但这两人的行动,并不是为了欺骗。
其他想要欺骗千石抚子的人也并不存在——疼爱她还来不及。
那么是谁呢?
欺骗千石抚子。
不是疼爱,而是将她打造成神的那个人——扇?
扇?
“……呃”
我想自己一定是有些什么重要的线索应该跟谁,比如卧烟前辈传达来着的。可是,脑子转不动了,完全无法思考。
时间到了。
连跪立都做不到了的我,现在痛苦地趴倒在地上。蛇的重量压得我上半身完全无法直立。
我的身体逐渐沉入了蛇群中,甚至连呼吸都异常的困难。
“算了……反正都无所谓了”
“……”
“不,也不是都无所谓的。也许你不赞同,但是,历哥哥欺骗我这件事,是不对的吧。对我说谎是不对的吧。”
“……阿良良木,跟我的行动无关哦。”
我痛苦挣扎着说。这是绝对坦率的台词,可是缺少诚实。因为即使阿良良木本人并没有拜托过我,我所做的一切也确实是为了就这家伙。
可这对于千石抚子来说,似乎毫无可争辩的余地的,
“这是惩罚”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会遵守约定。等到毕业典礼。不过,要再杀一些。作为惩罚,再杀一些。再杀掉跟历哥哥有关的五个人。在历哥哥的面前——”
“……”
五个人啊
嗯,不过跟卧烟前辈的最差预期,这个城市全灭相比,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虽然我是失败了,不过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灾难——想到这里终于也算松了一口气。放心一些了。如果要被忠告过自己的卧烟前辈和斧乃木说“你看我说的对吧”,我是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可是,还是要五条人命啊。
这家伙除去就地解决的我,还会要哪我条命呢?
“月火和火怜是板上钉钉了吧。月火虽然是你的好朋友不过也没办法哈,谁叫她是历哥哥的妹妹呢。还有羽川……还有你没有见过但是跟历哥哥关系最好的朋友八九寺真宵?还有,虽然不愿意,非常不愿意,但是不得不杀的神原,对吧?”
“……”
哼。
作为人选,估计就是这些了吧。
如果是六个人的话就加上忍野,四个人的话就减去八九寺那家伙——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过这个程度了。
阿良良木历和千石抚子的交情,也不过是这程度了——别看千石抚子那么执着于阿良良木历,可是对于他的事情,她一点都不了解。
不管怎样,和阿良良木历有关的人,他的交友圈,都不可能只有五个人——总而言之在我看来这个女初中生,只不过是对阿良良木历一无所知,还成天叫嚷着喜欢历哥哥最喜欢历哥哥了的白痴罢了。
她的感情,他们的关系,不过如此。
嗯。
我躺在地上——不对,是蛇皮的地毯上,如此思考着。比想象中的情况好得多,那么我,是不是哪怕就这么倒下,也可以瞑目了?
反正看起来我也不是那种真心会求饶的家伙,那么倒不如尊重自己的内心,妥协一番,在这里就地装死,说不定还能免于一死。
我明明是打算骗千石抚子的,然而这些,在千石抚子看来,从某种意文上说都是“一开始就真相大白的事实”,一开始就明白了的——惭以对这样的我并没生气。
而是一直在微笑。
而所有的愤怒,和惩罚,全都转向了另一方——转向了阿良良木历和战场原。
那我也没什么值得担心了,反正你知道,我就是个无赖。就算没骗成千石抚子,那我就装死。
还有以后再也不,再也不踏入这个城市一步了——死个五人七人八人的,这个城市也可以安生了,大家以后都可以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虽然“这可喜可贺”是那么荒诞不经,不过,说到底物语神马的一切皆是荒诞不经的谎话,姑且就当它是可喜可贺的吧。
工作的失败。委托人战场原的被杀。还有卷进此事的神原骏河的遇害。
这些,要说心存残念也的确不假,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时间一长,热度消退之后再重操老本行干那么一次两次的,瞬间就可以忘得一千二净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而实际上我已经没法再骗自己了。
连骗个初中生都失败了的我,已经不配做欺诈师,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千石”
我头一次叫了千石抚子的名字。虽然只是叫了她的姓。
不当做神,不当做蛇神。
也不当做欺诈对象。
而是只把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叫了她的名字。
“你说过你并非想成为神的是吧?”
“是又怎样?”
“还说你也不是不想当神”
“是。那又怎样?”
“那你,想成为漫画家吗?”
037
出其不意,后发制人,这是谈话技术的基础。在算命和诈骗的技巧里面,这叫做“冷读术(coldreading)”。总之就是冷不丁地先问对方“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吧?”之类的话。于是对方哪怕今天身体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当然也不是百发百中啦),也会顿时产生一种被说你中了的感觉,继而对你产生信任。
就算对方健康状况良好,没被你一语击中——这番对他来说意义不明的问话也会不经意间占领其潜意识。
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明明没有身体不舒服却被人说不舒服呢?难道说我真的患了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疾病吗?
对方会这么想——如果对方这么想的话,说明他的思维已经被成功你带偏。他走神的片刻,就是你的可乘之机。
不过,这点心理学的基础知识,可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如果不分对象用招的话,欺诈师的原型会被揭穿。
可是在这一刻,我对千石抚子所说的话,却决不是什么冷读术。
我是在清楚这是事实的情况下说的。
我早有预料。
而证据就是,千石在听到了我的话后,没有“吃惊”,也没有“陷入沉思”,而是:
“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
咆哮。
脸涨得通红,双眼怒睁,那可爱的笑脸变得极其的扭曲——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咆哮。
突然,千石和我之间的蛇群被分成了两半。
彻底的统帅蛇群。
能做到这个的,的确非神莫属。
然而,千石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大跌眼镜——她披散着蛇色的乱发,全力冲到了我的面前。专属于神那份悠然和泰然烟消云散。甚至在来到被蛇压得痛苦不堪的我的身边之前,千石三次还滑倒在被蛇的热气融化得湿乎乎的雪地上,场面实在是狼狈不堪。
还有她连衣裙里面的东西也在我眼前一览无余,实在是不堪到了极点。然而千石丝毫不管这些,甚至顾不上修整一下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就这么径直冲到了我的面前,一边“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胡乱咆哮,一边冲我的脸一顿暴扁。
注意,不是扇耳光,也不是劈掌,而是用紧握着的拳头,痛扁。
疼,那是当然了。
不过对久经沙场的我来说,对付女初中生毫无章法和内力的拳头,只需要脑袋稍微偏一点,即可让它的杀伤力减弱大半。
可是千石完全不管拳头对我的杀伤力有多大,换个姿势继续暴打。
完全不讲究力道。
不过是毫无章法的乱打。
“为……为什么你知道!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被蛇束缚得动弹不得的我,要说对抗,充其量也只能说扭扭脖子。说是任其痛扁,一点都不为过。
我从不一下子消灭人的气焰,而是逐步给予打击,一点一点地浇灭它——而这一点,千石也一样。
如果说用拳头能杀人的话。
不过拳头也是可以被摧毁的。
不,应该说现在,跟我相比千石的身体里已经积蓄了更多的伤害。
无论是成了神,还是获得了神格,无论是用多么强大的力量操纵蛇群——她都只不过是个还没适应打架的女初中生。
玩儿肉搏,还弱着呢。
这恰恰是我花了近一个月时间,一边玩儿着翻身,一边观测来的结果。所以可以如此断言——尽管我所断言的是她的“奇病”。
虽说拳头受伤了的话,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可千石这势头,是完全不考虑治疗成本的——疯狂的用力。
其实她根本无需亲自用力,只需要让蛇——毒蛇袭击我,就可以瞬间解决了。可是看来这家伙不亲自动手就无法解气。
“那……那就是说!”
千石一边挥舞着满是鲜血的拳头,一边咆哮道。
脸涨得通红。
“你……看到了吧!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吧!”
“啊!看到了!”
这不是冷读术,当然我也不是什么超能力者,灵能力者,不可能像忍野那样看穿一切。
跟他的“看穿”相比,我的“看破”,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的,我不是“看穿”,而是看到了。
“看到了。”牙被拳头打碎了,我一边控制着颤抖的嘴一边说道。
“十元硬币一转,锁就打开了。”
钱啊
果然是个重要的东西——我笑了。
我故作漠不关心地,却又充满诚意地答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说了绝对不能开的——明明不想让历哥哥看到的!”
“画的不错啊”我说。
是的——这就是千石房间里那个关着的壁橱里面的东西。我潜入民宅(虽然这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调查的壁橱的里所藏之物,在诈骗千石抚子,或是寻找千石抚子上面丝毫没有派上过用场。
它们是笔记本。
不是一本两本,而是一堆笔记本。
当然了,谁小时候都有过玩过家家似的模仿漫画家画小人儿的经历。
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事实上我小时候也这么干过。
如果是想为体育事业神马的奉献青春的话另当别论,喜欢漫画的小孩子,谁没模仿过漫画家画画呢?无需初期投资,只要有本和笔就可以的事,小孩子谁没玩儿过呢?
千石的壁橱里藏着的,就是这些堆成山的笔记本——无聊至极的东西。不仅仅是无聊,恐怕也不好意思让人看到吧。
被人看到自己的创作。
这恐怕如同青春期的小孩被人偷看了日记一样,让其感到羞恼。
小学生也就罢了,偏偏这家伙都初中二年级了,还在做白日梦一样地画着。
自己的妄想——自己的内心被人窥视。
真是害羞到想一头撞死的事情。
“而且,内容还真是给力啊……怎么说的来着,那种令人心荡神驰的少女向恋爱漫画。80年代的吧。那种男的现实中有吗?真是蠢得可以。更何况故事的发展还带点小色情神马的,哈哈”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设定资料集也不少啊,那么厚一大本。不过,人设太累赘了哦,我倒觉得小清新一点更容易让大众接受”。
“我杀了你!杀,杀,杀了你——我也不要活了!”
千石带着内心被践踏的屈辱和被羞耻染红的脸庞,更加凶狠地挥拳冲我打来。
哎呀哎呀。
从不鸟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从不敞开心扉的千石抚子。
你终于——能正视我了啊。
“杀了我也没用的哦。因为我也要记笔记的习惯。每天每天发生的一切,都会详细地记下来哦。所以就算是我死了,如果我的笔记本公之于众的话,你的‘作品’也还是会被公之于众的。”
其实我是骗人的。
我写的笔记尽是暗号,没那么容易被破解。
“你还没想过吗?不管你的父母又多疼爱你,你就这么失踪下去的话,某一天他们也一定会打开那个壁橱的。难道你还觉得那些笔记本他们看都不看就会帮你烧掉吗?”
“……!”
无语了。
不愧是白痴,看来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来。
“嗯,不过,现在放弃做神,变回到人类的话,不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它们都处理掉了吗?如果你真那么不希望被人看到的话。”
“少废话了!你以为我会为这么白痴的理由放弃掉神职吗?”
“这样的理由啊”
我说。不对,应该说是被殴打得无法说清了。不过,只要把想说的说清楚就好了。
“那么,什么理由能让你放弃神职呢?”
“……”
“不管是问谁……战场原也好,羽川也好,你父母也好,都没听说过你有那样的爱好。谁都没说过,谁都没想到过。一点都没有。虽然知道你喜欢阿良良木的人很多,但是知道你有那些笔记本的人一个都没有。估计阿良良木也不知道,他的妹妹也不知道。这么想来,你的保密工作还真是做的彻底。”
我一边被暴打着,一边忍痛说道。
“你之所以没跟人和人说过,是因为,那才是你真正的梦想吧。”
讲这么煽情的台词,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犹豫来着。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真话也听起来像假话了。
不过,就算听起来像假话。
也不一定是假话。
“因为你觉得,是真正的梦想,是不可以说出来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神。话说你最喜欢的漫画家藤子不二雄老师,也从未把成为漫画家的梦想告知与他人呢,对吧?”
后半段的话是胡说八道的。我又不认识藤子不二雄。听起来就像是假话。我现在恨死自己这紧要关头犯贱说谎的舌头了。
“成了神的你开心吧?幸福吧?起码我这么觉得。我并不想把你从神的宝座上给拉下来。不过,其实你并不是真正想成为神的吧?”
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瞎猫碰着死耗子一般,天上掉馅儿饼一般,哪怕这是其他什么人的意愿,也一定不是前世自己的意愿。
“你现在,幸福了吧——不过,幸福,开心,不过如此了。只不过半年,就能让你闲到整天沉迷于翻绳儿的程度。那你杀掉阿良良木他们之后,准备怎么样呢?一直这么闲下去吗?我先告清楚你,谁也不会来这个破神社的——不管你有多幸福,也只有个搞维护的管理员守着你。只有这么一个维护城市和平的管理员哦。真是下下签啊。这明明就是临终老年人的生活啊。你一个花季少女的,这就满足了吗?第一个人生还没过完就提前迈入第二人生了?”
“……”
似乎千石抚子被下下签这个词伤的不轻,沉默了。
沉默地,踢我。
“你没想要成为神,也没想过要幸福。你其实只是想成为漫画家的吧?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去做啊?”
我都被打成猪头了。
被暴扁成这图样了都。,
千石你到底想怎样啊?!
“呼,呼,呼,呼……”
貌似体力不够了。
千石终于停手了——不过脑袋的热还是没有冷却下来,满眼充血地怒视着我。
“你……你白痴啊。那些,只不过是涂鸦罢了。只不过是因为画得幼稚,不想给别人看罢了。梦想什么的,别晒傻话了。”
边说边喘着粗气。
“那些,不过是垃圾吧了——想扔又觉得难为情。所以才堆在那里的一”
“别这么说自己创作的东西哦,千石”
我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不,准确地说,是愤怒。
“觉得创作是见丢人的事,自己的梦想也是丢人的事,那是没办法的。理所当然的。不过,自己鄙视自己就不对了哦。”
“更何况你画的也还不赖啊。故事啦人设啦神马的,说实话大叔我也不是很懂,不过,画的好不好,还是能鉴赏出来的。刚不是也说了吗,我也有记笔记的习惯,其实笔记上也会时不时地画些插画。嗯,至少,你比我画得好啦”
坦白地说,以上这段话完全是拍马屁。我完全有自信说老子的画比你强。不过也正是因为我有这个自信,才说明她的画确实不一般。
“还挺有才的嘛你”
“怎么可能”
速答。好一个速答!
“而且,也并不是想实现就能实现得了的。不是吗?”
“可是,如果不想要实现,是肯定实现不了的——跟神,幸福神马的不同。”
“……”
“况且——神,是做不了漫画家的”
非人不可。
这可是我相当聪明的逻辑-神成不了漫画家,所以不如放弃做神,乖乖地做人好了。总之我用这番理论继续攻击着千石抚子的心理防线。
尽管自己已经被蛇压得快要奄奄一息。
依然对着眼前的孩子,以大人的身份教育道。
“为情所困,于是杀掉阿良良木和战场原,一了百了。这对于神来说确实不算难事。可是,这是你所期待的吗?其实,这一切在你看来不都是无所谓的不是吗?所以你才那么罗罗索索地跟我讲那么多废话的不是吗?正因为这些对你不重要,你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讲出来不是吗?”
这段话其实是故意找茬的。
不管是不是重点,总之先一吐为快——说出来对自己也是个鼓舞。
其实,强调自己喜欢阿良良木的千石,即使没有公然宣布,也只不过是在用这种方法督促自己罢了——督促喜欢他,于是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真的喜欢上了他。
我并不否认,这也算是一种实现梦想的方式。
但很不幸,梦想破灭了。
这个梦想,明摆着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已经无法实现了——但即便如此,有必要让其他的梦想也破灭掉吗?
“千石。我喜欢钱。”
“……”
“因为钱可以代替一切。钱是能成为一切事物的代用品的,万能卡片。能买东西,能买命,能买人,能买新,能买幸福,能买梦想——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更无可替代了。所以我喜欢它。”
我说道。仔细想来,这样子地谈起钱,似乎还是第一次。中学时代——跟千石差不多岁数以来的第一次。
“可是反过来说,我啊,最讨厌无可替代的东西了。什么没有A就活不下去,什么B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什么C是自己生活下去的唯一目的——我最讨厌这套珍稀价值的东西了。被阿良良木甩了,你就没有价值了吗?你的梦想仅剩这些了吗?你的人生贫乏到这地步了吗?我说,千石”
从我说这段话开始,千石就在踢我。这样说出阿良良木的名字,更是火上浇油。
并且,千石似乎注意到脚踢比拳打更加省力——而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个好事。
起码在她回过神之前。
我要把她拉回来。
说这话的证据就是,踢过我一次之后,千石没有第二脚第三脚地连续踢上来。
“我说,千石”
于是我继续道。
“跟阿良良木谈恋爱这种磨叽的事情,就让别的白痴来替代吧。你让这无聊的事情告一段落,做些别的无聊的事情又何妨呢。想做的事还没做的事不是还有很多吗?不是吗?”
“想做的事——还没做的事”
“你就真的痛苦绝望到对人生自暴自弃了吗?真的吗?没有喜欢的高中制服了吗?没有想读的新刊杂志了吗?没有想看的电视剧新番,期待的新电影了吗?我说,千石。除了阿良良木意外,所有的所有对于你来说都无所谓了吗?你难道不爱父母,那对善良的普通市民了吗?在你心中,除了阿良良木其他所有都是垃圾吗?”
“……不是的”
“那是什么?那么为什么阿良良木就特殊对待呢?难道说那家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
“贝木先生……你懂什么呢?”
千石缓缓地摆好姿势,像准备踢足球一样定好焦点,冲翻滚在地面的我的脑袋踢来——这么凶猛的进攻,这下就算是我把脸背过去,也无济于事了吧。我这下估计得被她踢死。
“贝木先生,你对我,其实是一无所知的吧。”
“我调查了不少哦。不过,的确。我什么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情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最了解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可以珍惜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说道。
也许,这马上就要成为我人生最后一次发言了。
牙也碎掉了好几颗。镶牙还真是镶不起呢……可恶。
“并且,你的梦想,也只有你自己能实现。”
“……可是,不断地换来换去——这个不行就换那个,这样敷衍了事的人生,依然OK吗?”
人生,千石说。
我嘴里含着血回答的。
“没问题的啊,人嘛。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不能重来的——我所认识的女人,那个我很了解的女人啊,每一次谈恋爱都给人初恋的感觉哦。这才是最正确的活法——什么谁是谁的唯一,无可替代的事情,都是浮云。人嘛,正因为是人类,所以什么都可以重来,什么都可以再买。
我把目光转向了神社的正殿。
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那些汹涌的蛇群消失了。那些压在我身体上,将我束缚得动惮不得的蛇群,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自己,满是疮痍,痛得动惮不得的身体。
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回了在平常不过的神社的风景。
崭新的建筑,和寂静的寺院。
曾大量涌出的蛇融化了地上的雪,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只会让人觉得春天已经来了。
我望了一眼正殿前的捐钱箱。
“用我捐的钱,买点像样的画具吧130万,购买一套了吧?”
“……我说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漫画家—还有,我确实没想过要成为神,只不过这么难得的幸运被我撞到了,舍不得就这么扔掉而已。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
嗯。
这么说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确实人并不是想成为什么就一定要成为什么的。
“不过”
这时候恐怕千石又要对我拳打脚踢伺候了。可是她并没这样,而是只朝空气无聊地空踢了一脚,收紧了一下拳头,然后说,
“也有画漫画的人,被称作神的吧。如果舍不得就这么扔掉的话,做这样的人就好了,对吧!”
这期待值也太高了。不过,无论拥有什么样的梦想,都是人自己的自由。
人本身就是自由的。
“嗯啊。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啊。就当是被我忽悠了,挑战一下试试啊”
就当是被我忽悠了。
对千石说的最后一句台词,也太不像是一个欺诈师说出的话了。连我自己觉得都吐槽无力。
可是千石却一脸无奈地笑道,
“知道了,我让你忽悠。”
被骗了还能笑得出来的家伙让我超级来气。
就这样,虽然跟预想的稍有偏差,可我还是完成了战场原黑仪关于“诈骗千石抚子”的委托。
不对。
也许是失败了。
也许是惨败了。
我伸出被蛇压得说不定骨裂了的右手,竖起食指,怒吼一声“混蛋丫头”戳中了千石的前额。
038
“千石——贝木?!”
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的,是穿着便服的阿良良木历。他出现的可真是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啊。
如果来早一点的话,汹涌的蛇群很有可能顺势扑向阿良良木历将其吞噬,如果再晚一点的话,我估计要苦恼这个失去意识倒在自己手中的千石该如何处理了。就这么放在这里回去的话.这丫头估计要被冻死。可是背她回去,我对自己.这多处骨折伤痕累累的身体还真没自信。
从这个角度来讲,此刻王子的闪亮登场真是太可喜可贺了。
正在复习中,准备大学复试的阿良良木如此般降临,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正义的伙伴直觉真是灵验啊。
不过话说这家伙本来也不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英雄啊。
“贝木!你怎么在这儿?!你对千石做了什么?”
阿良良木在脑子极度混乱之下,把怒火撒向了我——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反正我已经受够了,不如把受战场原委托,跟着丫头激烈交锋直到刚刚为止的事实全部跟坦白了。
这样的话,结果肯定会让战场原和阿良良木的关系变得尴尬,并以分手告终。我管你们呢一可是,我脱口而出的却是,
“卧烟前辈拜托我的”
这样习惯成自然的谎话。
“我正在给这女孩驱鬼呢。这次我可不是作为欺诈师,而是以驱鬼敢死队队员的身份来的哦。虽然踏入这个城市是违反了规定,不过我这次可不是做欺诈师来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真是会狡辩。我太厚颜无耻了。
明明就是作为欺诈师来的。而且是只为了诈骗来的。
除了,最后的百分之五以外。
“……卧烟前辈他……”
阿良良木听了我的话,似乎依然没能从混乱中回过神来,但看得出一定程度上松了口气。
虽然站在我的角度上是绝对不可能理解的,可是“卧烟伊豆湖为了收拾局面来帮了点忙”这样的解释在阿良良木那里还是行得通的。
真是,卧烟前辈也好,忍野也好。
都在小孩子们面前装的人模人样的。
我可绝对不这样。
“可,可是”
阿良良木看着倒在我脚下,失去意识的千石反复地说,
“你到底对千石做了什么?”
看来对于我违反规定踏入这个城市的行为,用“卧烟前辈的安排”这样的解释,是暂时安全了。
不过我在阿良良木的面前已经打破过一次规定了,所以现在也不过是再来一次的感觉。
“跟对你妹妹做的,一样”
我简短地回答。
“跟对火怜做的,一样?”
“对的。不过这次不是杀人蜂啦。虽然你妹妹跟杀人蜂很配,不过千石——千石抚子的话”
一不留神差点叫成了昵称,我郑重地重新强调了一遍千石抚子的全名,接着说道,
“是鼻涕虫哦”
“……”
“按‘蛇怕鼻涕虫,鼻涕虫怕青蛙,青蛙怕蛇’的理论说来,对蛇用鼻涕虫是再合适不过得了吧——鼻涕虫豆腐。不过,也不是能封为蛇神的什么大妖怪,不过是跟平常一样,冒牌的妖怪罢了。如果千石抚子自己无法接受这滑溜溜的鼻涕虫的话,也不可能实现三者抗衡的局面嘛”
“自己,接受……贝木。你到底对千石——”
他是想说,对千石做了什么,可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估计自己都觉得自己一句话重复太多遍了吧。
所以我替他接着说。
“——说了什么?”
“说了该说的呗。”
一边回答着,我一边装作无视阿良良木的样子,蹲在了千石的身旁。明明马上就要结束了的工作,不想让这小孩给干扰了。
“就说了些该说的而已。恋爱不是全部啦,其他开心的事也有很多啦,要积极向前啦,大家谁都有过青涩的不堪回首的青春啦,坚持一下就好了啦……总之就是些,大人对小孩说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大道理啦。”
所以你要问我做了什么。
我不过做了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小事罢了。
说完后,我把手伸进了千石口中。一咬牙,手腕部分都伸了进去,同时担心千石的下巴会不会脱臼了。
“喂喂!贝木!你在干什么!”
“你烦不烦哪。站一边儿去,阿良良木。看清楚了,你为千石什么都做不了!”
我就这样,用手在前世的身体内探寻,然后抓住“目标物”,敏捷地把手抽了出来——千石毫无异样感地,闭上了小嘴。
千石那纯白的——白蛇身上纯白的毛发,渐渐渐渐,全部变成了黑色。
从被供奉的蛇神变了回来。
变回了普普通通的女初中生的模样——不知怎么,虽然头发虽然变回了从前的颜色,可是前额的刘海跟相册照片里的不同,感觉变得异常的短……这是我的错觉吗?
还有衣服也在不知不觉间,从充满怪异神圣感的纯白连衣裙,变成了初中生制服。
看来是回到了三个月前。
变成神之前的模样。
千石,回来了、
阿良良木对这场面,估计也看着眼熟吧——看他貌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为了证明给他看,秀出了之前伸入千石身体里拿到的神符。
蛇之符。
噬尾蛇的,尸体之符。
虽然上面沾满了唾液还是胃液的体液,变得黏黏糊糊,仿佛鼻涕虫爬过的一般湿乎乎的样子,可是,这一定是持有神格的神符不会错。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
“卧烟前辈托你保管的护身符,就是这个吧?”
“啊……嗯,是的”
“这样”
我边说边思考着对策。坦率地说,如果买了这个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如果就这么顺手牵羊拿走的话,千石和阿良良木估计也不能说什么……
关键是卧烟前辈。
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不——不如说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给你”
我以施惠于人的姿态,将神符硬塞给了阿良良木。顺便那他的衣服擦了擦湿乎乎的手。
“这次可别搞错了哦。真正应该使用这个的人”
“……我才不用呢”阿良良木说。
“我才不用这东西呢。”
明明是自己的判断失误才酿成了这番局面,这家伙看起来却丝毫没啥反省——算了,反正我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我耸耸肩,跟阿良良木擦身而过。
我堂堂正正地走走过参道,正要穿过牌坊的时候。
“喂……喂!等等!你要去哪儿!贝木!”
“没什么……我本来就不可以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如果被发现了的话,会被战场原杀掉的哦。”
我并不是在帮战场原打掩护。
只不过为了能顺利离开这里,小小利用了她一下罢了。
“工作完成了。这回挣到大钱了哦。”
我背对着阿良良木说,“把那孩子送回家哦,阿良良木。”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酷,但实际上我只不过是把安全护送走失少女回家这样一项麻烦的包袱丢给了阿良良木而已。
怎么着也得给这家伙一个机会吧。“不过可别让她知道是你把她送回去的”
“嗯……”
“如果知道是被你救了的话,这姑娘,又会变回原样的哦。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的附体邪魔给除掉的——”
其实不过是瞎碰的罢了。
“鼻涕虫豆腐三天就可以自然消散了,所以之后的事情可以不用担心。如果怎么都散不了的话,就撒点盐。还有就是,你从今往后,一辈子都不许再跟着孩子扯上关系。听到了吗,把她当成回忆。”
“我怎么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千石的遭遇是我的错造成的,需要我来负责任——”
“你还不明白吗?”
真是很傻很天真。
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不停地对着孩子说教啊——太不像我作风了。
可是不得不说。
我不得不说。
“你为这个女孩,什么都做不了。有你在,她只会变得废柴。恋爱可以使人变强大,也可以使人变废柴——比如战场原有了你,是变强大了。可是千石抚子有你在身边的话,只会变得废柴。”
“……”
阿良良木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啊?
被我这样的家伙说了这么一番话,该是怎样的表情呢?嗯,稍微想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自杀的心情都有了吧?即使战场原挑起事端这件事是蒙混过去了,但我摆平了阿良良木的失败这件事已经无法隐瞒。他现在,心里一定觉得很没面子吧?
不过,青春本身就是一件没面子的事情。
不过作为附赠,我还是要再说两句。
“战场原有我在就会变得废柴。可是你的存在,却能让她强大起来。嗯……所以,这次也不过是人尽其才罢了。”
“贝木——”
阿良良木历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却没有进一步地反驳。
可能虽然没能认同我的话中之意,但至少是理解了。
可能是顺着我的意思,阿良良木接着说道,
“千石她,如果没有我的话,会变的幸福吗?”
“不知道。至少直到刚才为止,那家伙都看起来挺幸福的……不过幸福也不是人活着的唯一目的不是吗?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不就可以了吗?”
我含糊地回答道。,
“只要活着,一定会有惊喜的不是吗?”
“……”
“好了,后会有期。”
越说再也不见,越说这是最后一次踏入这里,越会适得其反。所以我这次换了个说法。说完继续前行,穿过牌坊,走下了楼梯。
身体被蛇压过的痛还在,不过,这些我当然不会让人看出来了。
039
至于事后如何,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我撇下千石和阿良良木独自下山后,给战场原去了个电话。将任务顺利完成,还有被阿良良木历发现了的情况一五一十却又添油加醋地跟她汇报了一番。
前半段还好,听到后半的时候,战场原怒了。不是那种傲娇型的怒。可以说是歇斯底里的那种怒。
一方面觉得有点对不住她,一方面又觉得这丫头活该。总之我的心情也很复杂。
不过,隔空听着这家伙的声音想象着她的表情,果然还是放松的心情更胜一筹。“反正,我最低限度地帮你糊弄了一下,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接下来该是你们的时代了。”
“把事情搞砸的是你好吧~别卖乖了。”
也许是歇斯底里累了,战场原声音的气势听上去消减了不少。可即便如此战场原在最后还是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帮我大忙了。”
这女人,虽说仅仅一个月,也还是长进了不少啊。
“那么,再见了。”
“嗯。跟你的恩怨到此为止。结束了。”
“好的好的。”
“再见”
彼此都平静地跟对方道别。甚至连跟老熟人在马路上擦肩而过的尴尬都没有一点。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说是彼此,不过似乎战场原那边并非如此。因为紧接着,这丫头又来了一句,
“喂,贝木。我再说一句行吗?”
唉唉,果然还是个孩子。
“不行。”
“两年前,你当时真觉得,我喜欢你来着吗?”
“……”
我管你呢。可是本准备就这么挂掉电话,嘴上却言不由衷地,再次言不由衷地说道:
“我是这么觉得来着哦”
“是吗……”战场原说,
“看来,你真是被我骗了呢。”
“……的确啊。就算这样,又如何呢?”
“没什么,仅此而已。以后对坏女人要多加小心哦。”
“说得好。你以后也是——寄信的时候,别忘了署名哦~”
说完我挂掉了电话。一种最后一次言语交锋中取胜了的快感。同时由衷地对自己的器量直销感到惊讶。
呵呵,怎么可能。寄到宾馆房间的那封信。就算看穿了寄信人是战场原黑仪,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当场看穿也罢,等我琢磨出来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的。被我叫到商业街的时候,她已经大体清楚我住的方位了。
接下来只要用小女生卖萌的声音跟宾馆前台说,“这里有封邮件是给入住贵宾馆的贝木先生的”之类的话OK了——当然包括羽川入住的在内,宾馆有好几家。不过一个一个碰,总能找到。至于这其中的成功率,我就不得而知了。
故意在我面前推理信件的投递方法,也不过是为了将自己排除在嫌疑者名单之外吧。
所以听到自己写的东西被撕了扔了的话后,肯定心里是相当的不爽吧。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委托的事,却又自己发来警告呢?这是因为她太了解我了的缘故。
因为战场原非常明白我的犯贱的性格——越被阻挠,越想尝试。事实上,如果卧烟前辈对我说”别停手”的话,也许我还真洗手不干了。
所以在拜托了我一件事的同时,又拜托了相反的事。
真是小儿科的把戏。
而爷我的做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跟你奉陪到底。
我关掉手机,把它给销毁了——不对,机子那么贵,我怎么舍得。我只是把SIM卡扔掉了而已。
总而言之就这样,我和战场原之间的纠葛也告一段落了。当然,如同这个手机号被她查到了一样,下一个手机号也不排除被她查到的可能。可是我已经再也没兴趣跟这家伙扯上关系了。完全没兴趣。
我从空手机里删除了战场原的电话号码,向车站出发。去取在放在寄存箱里的手提袋。
因为那里面放着的是证据。
虽然不是千石壁橱里的东西,但也要好好清理掉。
“……不过”
走在二月的雪地上,我又想道——先不说战场原,卧烟前辈到底多有心机呢?
那个人比战场原还要了解我叛逆的性格——难道说,向我支付的三百万日元的巨款,并不是单纯从资金援助的角度出发吗?
还是说我只是被这个女人,这个前辈玩儿了一把了呢——算了,现在想也没用了。就算是上了她的当,只要托此之福能够一了百了,我也算是赚到了。
……真能一了百了吗?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明天卧烟前辈一脸不爽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情景……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是来通知我赚大钱的机会的话,我做为后辈当然要好好应对。
又一想,不过。暂且不管卧烟前辈在冷静之下作出结论——而且就算影缝不插手这件事,那么忍野此时又在干嘛呢?
的确那家伙是个流浪汉。
跟我一样漂浮不定,居无定所,甚至比我更加放荡无赖的流浪汉——但是。
那个尤其喜欢在小孩子面前卖弄爱心的好好先生,在自己曾经照顾过的这些人陷入窘境的时候仍然未曾现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阿良良木,战场原,旧Kissshot,羽川——还有其他,这些人都陷入困难的时候,不正应该是那个男的闪亮登场的时候吗?
就是因为这家伙没出现的缘故,我才这般不堪地被抬出台面——本来拯救千石还有救阿良良木他们,都应该是忍野咩咩的工作才对。
那家伙现在,到底在干嘛啊?
……真让人好奇。
不对,倒也没有很好奇,只是想找一找的话或许能带打听到些赚钱的机会罢了——既然同时流浪者,偶尔见一下也不错。跟久未谋面的那家伙小酌一下什么的,也算是一件乐事。
刚刚决意了的一瞬间,突然听到一个烟花崩裂的声音。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倒在了雪地上。身体在抽动。难道说刚才被蛇缠绕和挤压的肉体终于撑到极限要崩溃了吗?然而看到眼前被血染得鲜红的雪地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脑袋被击中了。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自己大口喘气的声音。
我用尽力气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手握铁棍的初中生。看到铁棍上沾满的血,明白那就是殴打自己的凶器。
“哦……还真如扇所说,你又回来了,欺诈师……”
中学生口齿不太伶俐地地说道。
“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
“……”
最开始没明白是谁,可是看到那血红的眼睛,顿时明白了。名字想不起来了……对了,应该是我上次来这里诈骗的,众多初中生之一。也是我在来时飞机上画在笔记本上的头像之一。
在那之后,看到了他身后的蛇。
准确地说,不如说是身体里的——附身于他体内的,盘旋着的大蛇。
我看到了,不是模糊的一点,而是清清楚楚地。
这家伙是谁啊。
难道我被反诅咒了吗?
那么这个中学生——或许就是那个挑起事端的,诅咒千石的中学生吧。
……话说在我自己解开了寄信人之谜后,一直以为那个也不过是战场原的把戏罢了——“跟踪者”的真正面目,准确地说依然不明。
之前一直以为不是战场原就是卧烟前辈派的监视人……可是如果事情的进行在卧烟前辈的掌握之中的话,那么派人监视也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跟踪者,是这个中学生吗?
不,不是。我用满是血的脑袋得出判断。
这家伙没有能够跟踪人的心智——话说回来刚才,是谁说了个人名来着?
扇?
谁啊那是?
好像是在哪听过的人名——可是我已经无法再思考下去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丧失理智的中学生怒吼着,将铁棍挥向躺在地上的我。受到包含愤恨和诅咒的一击之后,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据说在地狱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存款的我,能在最后挣到了点小钱,真是幸运。
追加最终特典5 绿仙情缘
“你会离开我吗?”血鹰突然问道。
“怎么会这样问?”
“要是你离开我,我就可以去杀了他。”
“不,你不能这么做!”血鹰的认真表情让绿仙急切的反驳。
“那你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他要求她的承诺。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他极需要她的一些承诺来安抚心中那种不确定的空虚感。
绿仙的脑袋突然灵光了起来,血鹰的话让她愉悦的笑了出来。
“傻瓜,就算你撵我走,我也赖定你了,这辈子,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轻刮着他的颊,绿仙银铃般的笑声散人空气中。
“好啊,你在妈面前说我是傻瓜?”握住软嫩的小手,血鹰作势恐吓她。
“别玩了,等会儿还要去机场接机。”绿仙笑着轻吻他一下。
“就让她等着吧!”火热的唇舌覆上渴望许久的艳红。
所有的仇恨已随着两人唇舌的火热缠绵而变得云淡风清,逐渐化为虚无……没有了恨意,剩下的只有爱。
徐徐的和风吹过,彷佛带来一阵欣慰的话语──情儿,你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
尾声
要一个有过动儿倾向的人搭乘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那绝对是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
当初支持着红叶忍受这种长途飞行前往欧洲的因素,是martin大师的赏识及对服装设计的热爱,至于回程动力有二,一是她与好友共同拥有的工作室即将重新开张,再来是好朋友绿仙即将步入礼堂的大事。
一下机,眼见接机的绿仙迟到了,等不及的红叶只好自己提着大肆采购回来的新衣裳与专为绿仙设计的嫁衣直奔重新落成的窝,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红叶为之一愣——
这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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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傻傻的伫立于想像中本该是崭新、高雅、美观又焕然一新的工作室前,环顾四周,哪有什么漂亮大屋?有的只是一片的焦黑与灭火后的阵阵白烟,由一地的水渍看来,消防车应该刚走不久。
眼前的废墟让所有兴奋的情绪骤然冻成冰点,红叶此刻唯一的情绪是──欲哭无泪
“红叶!”
刚刚赶回来的蓝海迎向好友,也是一脸愕然的看向她们的“新居”。
“发生了什么事?”蓝海艰涩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不知道,我早你三十秒看到这情形。”
两人苦笑的对看一眼,忍不住没形象的仰天长啸─“童绿仙!”
完
追加最终特典6 你与时钟.雏之谎言
现在,一定是人生的最低端吧。
五年前的那天开始,几乎每一天都这么想着度日。
即使是从一连串噩梦解放出来的今天,自闭的内心还无法放晴。
然而,到了最近也有意识到一些事情。
感到【底端】的这个瞬间,正是于我的【普通】吧。
只是度过几个夜晚,是不可能喜欢上这种不知所谓胆怯的自己的。
也不会某一天突然,有人发掘出自己的才能。
沮丧的日子,为悔恨咬牙切齿的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
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要考虑。
承认无法成为任何人物的自己,在自觉弱小之上,仍然去抵抗失望,抛却灰心丧气之意,必须要如此存活下去。
十月十三日,火曜日(周二),午后两点四十五分。
在约定好的白新站,和千岁前辈碰上面。
今天开始的三天时间,白鹰高中是补白稜祭的假,但前辈还是一身校服。
前天的日曜日(周日),我们确认了芹爱和安奈姐的安否后,做出了去铃鹿家看看情况的预定。但这两人的安全让我们整个人松垮下来,熬夜到天亮已经到极限的身体再也动弹不得。最后,那天只能是在家里休息。
而就在假日的昨天,这真的是和千岁前辈一起前往铃鹿家。
侧目看去在院子前面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年轻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从铃鹿家前边走过。再往前几步,正好是一栋房子。藏在逃生楼梯处,又可以观察铃鹿家的玄关的绝好位置。
在院子里说话的,是铃鹿家的祖母,以及教过雏美做饭的邻居吧。
观察了一阵子,出入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全部都有看到。
因为雏美的TIMELEAP而消失的全部人都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铃鹿雏美的牺牲,确实有其意义。
虽然当下这么想……
唯独,雏美的姐姐,绪美的身影没有出现。
昨天是假日。也许只是单纯的一天都没有出去而已,这样想着可心头的疑虑难以抹平。
绪美和雏美是同一个人。雏美从世界上消失的时候,绪美说不定也会被卷入消失。这样的不安在胸中蠢蠢欲动。
卷入TIMELEAP的人,五年前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因此呢,消失了的人的印迹从TIMELEAPER以外的人记忆中消失,但绪美记得本来应该只有雏美记得的数件事情。TIMELEAP时雏美的记忆,只被绪美保存了一些。
这次,也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吗。
我们在最后的最后,还是牵扯到无关的人了吗。
午后三点半。
来到离绪美所在的公立女子学校——双叶山高中最近的地铁站。
“牵扯您到最后真是抱歉”
“不不,也是我自己想做的,你不用多在意”
闲散的车站内,还没有看到双叶山高中学生的身影。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吧。
“正好还有时间,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
“是关于三天前,来时钟部的火宫雅的事情”
第一次在千岁前辈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原来你知道雅的事情”
“是。因为想知道消失了的前辈的事情,所以去了实验室”
前辈一阵苦笑。
“那,肯定让你不愉快了吧?那个可是管不住自己舌头的女人”
“与其说管不住,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想去管吧”
“恩,你还倒挺会看人的。确实这样说来更恰当。然后呢,你要问什么”
“前辈对那个人【其实,我们一直在让你伤心】这样说过对吧,那个时候说的【我们】是指谁呢?”
“你们是有去了实验室对吧?那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所以是那个六年前自杀了的你们的朋友?”
“正解,美玉偶一点反驳的余地”
“去了那个实验室之后,其实就一直想问。前辈之所以帮我们,其实是想要制作TIMEMACHINE对吧?”
还记得才认识的时候,雏美对前辈说过这番话。
【综士肯听我说话我理解。但,前辈呢?一般想来,这种话都不可能相信的啊】
面对雏美的疑问,千岁前辈是这样回答的。
【契机是好奇心,但现在的话正义感是动机吧】
我当时深信不疑,现在也希望这就是事实。
“对于那个问题的回答如果是肯定的话,你会瞧不起我吗?”
“瞧不起?为什么?”
“在只有你所记得的那些重复的时间里,那个叫草薙千岁的男人说了什么,又隐藏了什么,我只能靠想象来推断。只是,即使这样你的说法我也可以断言其正确性。我会协助你们,是为了实现眼下的愿望吧。草薙千岁这样的男人,本质上是个利己又欺瞒的协力者”
前辈不是会说玩笑话的人。所以是真的这么想。
“只有我这边单方面的知道你的心情也是不诚实。所以一半是为了谢罪,就让我稍稍说下自己的事情吧”
面无表情的脸孔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空气,前辈继续道。
“雅爱着六年前死去的那个朋友。而且,因为没弄清楚他的死因,所以再也不向前迈进。现在的雅,说起来的话就是被囚禁于感情之内的妄执鬼。增恨于他自杀的选择,介入他的过去成为了她现在生活的动机。TIMEMACHINE对于她也不过是一个手段。在那之上的对过去的复仇,才是雅的真正目的。哈,还真是一段纠结的故事……”
自嘲的笑容,从前辈的脸上浮现出来。
“我一直十分珍重这样的雅。从认识她的时候就这样了”
随后,前辈慢慢低下头。
“对不起。真正在我眼中的,一定不是你们所受的苦,而是时空的谜。我只是想要的只是能够解放雅的助力而已”
现在,我应该作何感想才好呢。
对于在我面前低下头的前辈,应该怎么回应才对呢。
往内心更深处探寻,确认自己的本意。通过这样找到的答案是……
“前辈。我想要来年,转到理科去”
这确实是太过没有脉络的回答吧。前辈的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
“将来想要从事的事情,终于发现了。所以,我打算专攻物理系。当然,可以的话最好是地方的国立大学”
上高中以来,一直过着怠惰的生活。成绩也一直往下游沉去,所以这绝不是个简单的目标,但是……
“前辈在去年和前年也参加了医学部的考试对吧。但其实并没有打算做医生的对吗。在白鹰高中昨晚该做的事后,是要和火宫雅一样,考取你父亲任教的大学是吧?”
“这又和你的志愿有什么关系?”
“我很感谢。前辈虽然说自己是自私,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欺瞒的话,那些对我们的帮助就不是帮助了吗?我们因为前辈得以获救。如果没有前辈的话没人能够得到救赎。这真的是用一生都无法足以偿还的恩义。所以……”
“不要再说了。我不是值得你这么说的男人”
“不,我要说完。前辈请听我说。就算是前辈另有动机,这又有什么不是了?不如说我还感到高兴了。因为,至今为止前辈都是凡人所无法理解的别的次元的人,但前辈也有自己的执着,会有嫉妒。对于这样的自己有时也会感到沮丧对吧?就像是终于更深一步理解了前辈一样”
“你真的是对我太高估了好好想一想。从我跟你们认识以来,已经发生多少回TIMELEAP了?因为我做的不够,到底给你们带来了多少苦痛……”
“不对,就是因为有前辈,我们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是您救了我们大家这点,请一定要记得。世界能够恢复原状,都是因为前辈的智慧和雏美的勇气”
只有我们是不行的。
因为千岁前辈的存在,我们得以从噩梦中解放。所以,
“想要报答。就像前辈帮助我们一样,这次我也想能够做点什么。无法越过【ZERO的墙壁】的话,就无法制造出TIMEMACHINE。那个人所说的虽然完全不
明白,但时间溯行所需要的能量不足这件事,是明白了”
前辈一副僵硬的表情看着我。
“这个世界虽然还原到它原本的样子,但有两样没有正常化的东西。一是延长了的安奈的寿命,还有一个余剩的时间。关于安奈姐的寿命,如果考虑到已经顺利通过十月十日这一时间点的话,那么存在以某种形式正常化的可能性。只是,余剩的时间,毫无疑问还留在这个世界。我有信心那个时间能够成为动力。因为,这可是具有让人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强大力量。道理,理论之类的,这种东西虽然现在的我不明白,但利用这个的话,也许就能达成前辈的目的了”
“……很有意思”
那副神情中,浮现上的是一如既往熟悉的眼神。
满溢着正义感和自信的前辈的那个眼神里,无数次的给了我们勇气,无数次拯救了我们即将要顿挫的内心。
我和前辈的大脑结构完全不一样。也许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前辈的高度。但这片心思已经无法再掩饰。
想要帮上前辈。除此以外,没有办法来表达出那溢出的感谢。
“你们在十七周目的世界里,将铃鹿雏美消去,剩下的余剩时间是……六个月又三周吧”
将刚才的话进行整理,前辈只用几秒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芹爱忘了所有的现在,拥有TIMELEAP记忆的只有我了。以这回的现象为鉴,能帮上忙的就只有我了。多以我这次一定会尽全力。虽然不觉得火宫雅会听进去我的话,但无论怎么样,先成为研究室的后辈,之后再拼命让她承认吧”
这是,反复经历残酷的噩梦之后我所获得的,唯一的结论。
“雏美这样说过。【哪怕只有一个,能够给我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好了】。是那家伙拯救了那些消失了的人。但,这并不是从零到一的增加。而只是从负数返回到了零。但是,知道了雏美觉悟了的我,如果能够帮助前辈的好友的话,这才真的是由零向正数的逆转。才真正成为雏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现在,无论做成什么,雏美都无从知晓。
已经消失的她没有可能回来。这种事情我当然一万个知道。
当然知道这是个有勇无谋的梦,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然而,这种诚挚的祈祷,绝不会是空想。
即使无法实现,为了她走到今天的每一里路,都有其意义。
双叶山高中似乎已经迎来了放学的时刻。车站里的人流开始增加。
凝神盯着不断被检票口吸入其中的校服之间,心脏的鼓动开始加速。
接下来的未来该如何面对,已经决定了。
剩下的只有一项,对于我和雏美过去的最终审判。
和雏美是同一人的铃鹿绪美,现在……
看到那个四人组的时候,一瞬间感情达到饱和,泪水就要溢出一样。
和三个朋友一起进入车站来的是,
“……前辈,没关系。那是绪美”
检票口就在我们后面。
对于那个朝向这边低眉走行的女生,只想现在就冲过去。一边压抑着如沸水一般的冲动,一边缓慢的缩短距离。
不管是从远处,还是擦身的瞬间来看,在我眼中那就是雏美。
不管是摇动的短发,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那怎么看起来都是雏美,但少女还是没有一点表情的,从我们的身边通过。
安心感的同时,心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刺痛。
回头已然不可能。对她打招呼想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有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
“综士?”
就在这时,震动的声音传入到鼓膜。
反弹一样转过身来,绪美一个人,站定看着我。旁边的朋友也没注意到,就直接穿过了检票口。
从兜里拿出的她的右手上,围着锁一样的东西。
“……是综士。果然,是综士!”
叫喊的同时她向我跑来。
旁边,千岁前辈难掩混乱的神情。
“发生什么了,你不是铃鹿绪美吗?”
前辈的疑问下,她把手放在额头。
“额,那个……千岁……前辈?”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雏美……?”
少女摇摇头。
“我是绪美。铃鹿绪美。但是……”
被她恳愿一样的眼神所注视着。
她自己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吧。
“……前辈。您刚才说剩下的余剩时间是六个月三周对吧。实际上不是这样”
“TimeLeap的次数,芹爱是九次,雏美和你是四次没错吧?以这个世界现在雏美的年龄逆算的话,应该没错”
“是的。但是,前辈消失之后,雏美不是马上就消失的”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做了……”
“十七周目的世界里,决定要做牺牲的雏美。有一件还没做的事情。那就是对五年间赌气回转却最终空转的绪美交代发生的一切事情进行谢罪。而那最后的场合我也在,但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就似乎想起了千岁前辈曾经说过的假说”
“……似乎想起了?”
“雏美的精神在返回过去的时候,只会在绪美身上留下记忆的痕迹。只是,这个现象似乎也不是百分之百会成立,绪美也有记得的和不记得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是时间上的制约,听她们的对话后才明白,绪美对于消失的家族,是直到最近的事情都记得”
“所以,关于支配这个现象背后的法则,你们是已经弄明白了?”
“是的。答案很简单”
“雏美和绪美,只有这两个人所共有的记忆,才会遗留在绪美的精神里”
遇见父亲的时候,雏美的钱包里只有硬币的事实。母亲和祖母,开始对于雏美的存在表现出困惑的事实。父亲为了给雏美上户而东奔西走的事实。这些都是二人所共有的事实。
“意识到这个法则的时候,我似乎对两个人说了。说雏美的记忆也许能留在绪美的身体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十七周目的世界里,余剩时间是七个月又三周。综士在进行最后的TIMELEAP之前。雏美是能够再进行一次跳跃的。那么只要让绪美和自己共有这段记忆之上再TIMELEAP的话……”
我强烈的点头。
“而让绪美能理解这些,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眼前有和自己毫无二致的雏美,其它家族全员偶读消失了。所有的证据放在一起,最后是让绪美相信了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和雏美就进行了起死回生的尝试”
没有任何会保证成功的因素。即使让绪美共有了雏美的记忆,但这会带来什么希望我们心里也没底。
但即使是最后一丝稻草,我们也决定要紧紧抓住。
“和绪美对话是在九号的放学后,所以剩下的时间不到一天。雏美也不顾睡觉了,一直在讲述着自己的记忆的样子。就这样,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也获得芹爱理解的基础之上,我才在十七周目的世界里,投身向回送电车。
而再次醒来之后,我从雏美那里听取了详细的经过。关于火宫雅(这里有个比较奇怪的事情,对于火宫雅,主人公一直都没有加一般情况下应该加上的敬称【桑】,这里不知道又是什么伏笔,译者注)的桥段,突然之下还难以相信,但之后专门跑了一趟实验室,亲身验证了其真实性。
十八周目的世界里,绪美呈现出了和之前的周回完全不同的行动。是因为无法消化现实的原因吧,她对于雏美和我刻意保持了明显的距离,而因此我们也无法很好的掌握现状,但绪美的身体中已经刻入了新的记忆这点已是确认无疑。”
千岁前辈闭上双眼,指尖放在眼皮上。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十八周目的世界了”
“是的。现在是十九周目,剩下的余剩时间是三周”
“十八周目的世界,是谁消失了?”
“教雏美做饭的邻居。当然了,那个人也回复到这个世界的事实,已经在昨天确认过了”
“……你们,在和我分别之后还进行了勇敢的冒险啊”
雏美消失,所有一切还原至本来之姿的世界,芹爱失去了关于TIMELEAP的记忆。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一阵巨大的失望。
来去其间的世界的爪痕,如果只是留存在最后的TIMELEAPER的我身上的话,那么应该遗留在绪美身体里的希望,也被世界的复原所挥去,湮灭的可能性非常之高。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在今天之前,都是几乎要放弃的状态。
现在的我,只希望只要绪美不会因此而消失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虽然你是铃鹿绪美,但是记得雏美的事情是吗”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她稍稍摇了摇头。
“我是绪美。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只是……在我身体里也有雏美”
语气悄然改变。
“我记得,我知道,和综士还有前辈一起战斗的事情,历历在目。因为,早已刻在心灵和身体上”
听着她声音的同时,拼命压抑着马上就要恸哭出来的自己的情绪。
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例外。
在关于最后的TIMELEAP的问题上,我和雏美两个人是唯二的特别吧。
即使五年前的时震被否定,最后的TIMELEAPER的我没有失去记忆。同样的,作为最后消失者的雏美的记忆,也如这样刻于绪美之上。
所有一起虽然恢复原样,但安奈姐最后没有死去,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因缘。来去世界的爪痕中,只有我们没有被解放。得益于此,雏美对安奈姐干涉的事实也才没有被否定吧。
“TIMELEAP所遗留下来的,会不会不是记忆而是人格呢”
缓缓张开的她的手心上,是熟悉的怀表。
那个刻有我名字的怀表,被她用爱怜的眼神凝视着。
“现在的我是绪美的同时也是雏美。就是这样觉得。这,会不会只是错觉呢?”
“大脑发生障碍的时候,记忆和人格中,同时显现出变化的场合也听说过。这两样事物,也许本来就是一件事物的表里一体罢了”
“啊——。真的。和你们见面后。记忆一点点的显现。大脑里的东西像是要溢出一样。……是了,就是这样,我们真的就是一个人”
感伤的告白后,她再次面向前辈。
“说起来,前辈,先应该道歉才对吧?你可是想要让我消失的战犯那?而且还说什么不要误解喜欢我会影响你形象什么的,说了这么失礼的话不是吗”
这,真的是要让人感动流泪一般,熟悉的那家伙的语气。
“你说的是什么?前面就算了后面我完全不记得?”
是因为关于这一段我刚才说明的时候完全省略了吧。
“只是,如果你希望的话,不管哪一件事我都道歉,反正本来我就没有当时的记忆,最后也只会成为口头上的道歉吧”
“哇。这样啊,前辈你还是会说这种话的人那”
“绪美!你要去干什么——?”
意识到绪美不在的三个友人,在检票口那一侧朝这边招手。
“啊——在不回到绪美的话可就不好办了。现在的我,可是双叶山高中的学生呐。虽然我也很想再和你们说一会”
我们的故事里,在我看来没有HAPPYEND。
任何人被拯救的未来,似乎并不存在。
“之后也不迟。这之后,想怎么说,我们都……”
“唔嗯……唔嗯!”
她欣喜的点着头,
“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时钟部玩,大门一直向你们敞开”
千岁前辈这样说道。
“再不来的话,我半年毕业后可见不到了”
“哦,那不是要废部了嘛”
“也不是,有个很优秀的后辈,已经决定身在摄影部的同时还兼任时钟部了,说是也要考跟我一样的大学哦,这下还真得好好操心一下他的学习了”
“那……”
温柔的点头,千岁前辈也露出笑颜。
“综士。看起来我们还要打很长时间交道的样子”
“唔,还真期待。但其实跟在不在一个大学关系也不大不是吗?”
稍稍等了一下,她朝检票口对面挥手示意了一下。
“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没错。你们还有我,一定已经成为了名为朋友的东西了吧”
现在,一定是人生的最低谷吧。
早晨的时候,想的还是这样的事情,可人生这种东西,就是会让你目瞪口呆一般,转瞬翻覆。
因为拯救了安奈姐和芹爱的原因,我的人生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想要说的话从喉咙里冲击而上。
和芹爱,和一骑,和千岁前辈,还有和雏美,想要交流的事情小山一般。
这种冲动让人欣喜,使人爱怜。
出生以来第一次,对现在的自己能够产生好感。
从今以后,失望和沮丧中还会是家常便饭吧。
自我失望,叹息现实,怨天尤人仍然是无法避免的吧。
即使这样,放弃绝望,自暴自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让绝望被吞噬。
因为我所生于的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只有残酷的世界。
“综士!千岁前辈!那明天见!”
会迎来什么样的未来,我还不知道。
再怎么动员想象力,也无法预测吧。
但,仍有一件可以可以起誓的事情。
她们所生于的此刻,是如此的美好。
直至再也不会开始的终场。
唯有这份美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你与时钟&雏之谎言】完
追加最终特典7 虽然我的爱很渺小
祥和的阳春。
去接受打工面试的那一天。
在至今仍然供奉着时节花卉的那个交叉路口,真奈遇上车祸,就这么离开人世。
等下一个春天到来,真奈过世就已满四年。
简直像是一转眼间的事,也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我没有一天遗忘,但时光依然不断流逝。
那一天,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没有呼吸的真奈和无法停止呼吸的我终于独处了。
笑着离开家门的真奈,再也不会对我微笑。
结束了无情的火葬仪式之后,公司介绍一个看得见海的共同墓地给我。
蔚蓝的天空下,真奈在墓碑下长眠。
即使办完了所有后事,对我而言,真奈已不在人世的事实,依旧毫无真实感。虽然脑袋理解妹妹已经死了,心却未能接受。
我被孤孤单单地留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意义急速消散。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已经没有人依靠我,为什么我还得活下去?
然而,就在我放纵情感、即将自暴自弃之际,理智让我想起现实。
当时,我头一次担任企画案的负责人,即使我无法前进,也不能退后。我的手中没有进退选择权。
见我在精神耗弱的状态下出现在公司,长岭凛非常担心,便向高层争取让我退出企画案;同事们也体恤我,劝我休息一阵子。
然而,我是那个企画案的中心人物,企画案又已经进行到后期,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退出会造成多大的风险。
如果因为我退出而导致企画案失败,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弥补这些损失。
千樱保险收留我、信赖我,又赋予我重责大任,我不能恩将仇报。
回顾那段日子,至今我仍然感慨万千。
其实我不是在奋斗,而是在逃避。
我害怕面对真奈的死,不敢承认现实,只好靠着工作维持自我。我麻痹悲伤,工作到几乎快病倒的地步,借此分散心灵的钝痛。我就是这样逃避现实的。
然而,一回到家,独自待在没有妹妹的屋子里,我连逃避的手段也失去了。
怕寂寞的真奈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对我倾诉:
“真奈讨厌孤单,真奈想和姐姐在一起。”
轻声呢喃的真奈遥不可及,我无言以对。
独自待在房里,因轻微发烧而恍惚,度过的尽是难以成眠的夜晚。
真奈已经不在了,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受黯淡的思绪囚禁,我的心神越来越耗弱。
每一天,我都在冷得冻结般的夜幕中恸哭,反复自问没有答案的问题。
真奈死后过了三个月。
我因为第一次负责的企画案成功而升职,在凛的推荐下,成为另一个规模更大的企画案成员。之后……
在某个重要会议的简报过程中,我突然感到强烈的恶心感,接着,一阵剧痛侵袭腹部,眼前突然变暗。当我回过神来,发现喉咙深处呕出鲜红色的血。
原来如此,人就是这样生病的啊?
我的舌头尝到铁一般的血味,落地的膝盖和逐渐模糊的视野让我好怨恨。
压抑心灵,人就会死。
我也会就这么死去吧——我如此暗想。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陌生医院的病床上。
见到自己呕出鲜血,我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人类的身体极为顽强,和“罗曼蒂克”四字相距甚远。
我只住院一星期便恢复健康,医生也准许我出院。我本来认为,如果能够就此见到真奈,死了也无妨,但这样看来,我离乐园还有一大段距离。
虽然我在企画案进行的中途病倒退出,添了莫大的麻烦,但公司并未舍弃我。
出院后,在总经理的命令下,我被迫请了特休假,而凛每天都来探望我。为何他们没舍弃如此渺小的我?我满脑子都是真奈,工作经常出错,为何他们没放弃我?
在失去真奈的世界中,我仍有容身之处。
特休假用完之后,公司仍然需要我、肯定我。
回到工作岗位上,我被分发到新的部门,多了些年纪比我大许多的部下。虽然我认为这种安排太高估我,坚持要辞去这个职位,但公司不允许。我根本没时间为不合实力的职位惶恐,只能在被赋予的新职位上履行自己的职责,如此而已。
回家后,我待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形单影只。
处于难以言喻的孤独中,在真奈的遗物环绕下,曾几何时,我成了一个只会呼吸的人。
一旦回想,伤口便会裂开。
一旦回首,泪水便无法止息。
我连一秒也无法遗忘真奈,却在不自觉的状态下,硬生生地封闭起自己的回忆。
离开育幼院的六年间,真奈按照舍监的吩咐持续写下的信,现在仍然沉睡在罐子里,但我怎么也无法读信。
如果读了,我就得承认现实,承认自己以后再也听不见真奈新的话语及任性的要求。如果可以,我希望多给我一点时间逃避,让我不必正视真奈的死。
那一天,我为了代凛归还书籍而造访睽违数年的图书馆。
那是个改变命运的日子。
见到舞原葵依的我,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这个男人的样貌,和我对真奈撒的谎一模一样,而且还是图书馆员。
个子高,,眼镜底下露出凶恶的眼神,冷淡无礼的图书馆员。
我不相信命运,但我觉得这段恋情若能开花结果,或许就能改变些什么。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想将这个偶然的邂逅变成必然。我不由自主地如此期盼。
如果能够成就这段恋情,我对真奈撒的谎就能穿越时空,化为真实。我对真奈的温情就能再次苏醒。
现在回想起来,半年前的那一天,凛托我还书,或许并非偶然。
脑袋清晰的凛在公司里位居要职。虽然她说话直接、举止奔放,但是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没有人比她足智多谋。
或许凛记得从前我和真奈的对话,又在图书馆中得知舞原先生的存在,为了连瞧也不瞧男人一眼、拼命工作的我,才怀着恶作剧的心态,多管闲事地安排这段邂逅。一旦开始揣测,就觉得什么都有可能,搞不好她是特地去寻找符合我对真奈捏造的人物形象的人。
即使追问凛,凛也不会说真话,所以我没打算向她求证。不论如何,我和舞原先生相识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无论是偶然或刻意安排,总之,我们相识了。
我遇见他。
得知他的丧妻之痛,让我的心灵产生共鸣。
我现在依然怀抱着丧失的伤痛。
我知道,失去所爱之人的世界,就像是龟裂成两半一样。
我只有几张真奈的照片。仅有的数张照片都是在育幼院拍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照片。
相框中,真奈一直对我微笑。
她的笑容不会老去,我的皱纹及白发却会逐年增加。
“姐姐,你老了。”
如果能够再度听见她的调侃,不知有多么幸福?
无论寒冬持续再久,烂漫的春天必然会到来。
“真奈,我出门了。”
我对没有回应的客厅打了声招呼。
在晴朗的蓝天之下,今天我依然出门工作。
2
今年,三月九日也到来了。
我从电视柜中拿出装有彼此书信的罐子,放在桌上。
真奈死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已经没有继续写信的意义;而我又没勇气拆阅妹妹写的信,所以这个罐子我一直没开过。距离最后一次盖上罐子,已经过了四年,原本还担心盖子生锈,但罐子却出乎意料地轻易打开了。
真奈的信和我的信各有七封,我把它们分别排放在桌上。
我和舞原葵依相识之后,终于开始觉得放眼未来也不坏。真奈只能存在于回忆,舞原先生却能存在于未来。
欸,真奈。
姐姐可以看你写的信了吗?
如果我往前迈进,你会原谅我吗?
第一封信。
真奈十一岁,我十九岁。
我拆开她遵照舍监吩咐写下的第一封信。
当时的推测果然无误,信里只有几行文字。
『姐姐,对不起。真奈比姐姐小八岁,决对不会比姐姐先死。如果真奈先死了,对不起。』
真奈是个骗子……
既然已经保证不会死,就该遵守诺言啊。
而且“决对”还写错字。
泪水滴落在真奈称不上漂亮的字迹上。
啊,果然不行。
阅读这些信六我的心会整个被哀伤带走。
第二封信。
真奈十二岁,她小学毕业的那一年。
『姐姐,这一年来谢谢你。对不起,真奈不常去学校。等上了国中以后,真奈会多去学校。姐姐做的料理,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真奈的字比去年漂亮许多。
虽然内文依旧简短,但她确实有所成长。
早知如此,我应该多称赞她。我想代替母亲,称赞真奈的每一个优点。
上国中以后,真奈不再让我看她的学校考卷。我也不忍心勉强她,连成绩单的家长签章都是由她自己盖。
每逢举办家长面谈时,真奈总是露出难堪的表情。我觉得这样的她很可怜,所以青春期的时候向来特别体恤她。
第三封、第四封和第五封信也一样,真奈留下的讯息极为简洁,只有短短数行字。
内文写的并不是如何安排自己的后事,而是真奈那一年对我的想法。这么一提,那阵子曾发生过这件事——看着信时,回忆突然苏醒,怀念紧紧揪住我的心。
接着,到了十六岁,真奈茧居时写下的第六封信中,内容产生些微的变化。我拆开信封一看,内文长达两张信纸。
看着信纸,我想起那年的三月九日,当我下班回家,正想写信时——
“真奈白天就写完了。”
真奈得意洋洋地如此说道。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嫌麻烦,草草写完……
『姐姐,让你一直为真奈操心,对不起。真奈高中辍学,又成天窝在家里,姐姐一定很难过、一定很不开心。真的很对不起。』
我从来不觉得妹妹是个麻烦,但是到了十六岁,真奈依然不断道歉。
『今年真奈要写的是从前的事。爸妈死的时候,真奈才四岁,所以不太记得他们,不过,有个景象真奈直到现在依然忘不了。姐姐,你还记得吗?爸妈留下我们死掉的那一天,真奈从中午就被寄放在邻居家。』
真奈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到了傍晚,还是没人来接真奈,所以真奈就自己回家。回家以后,真奈看见姐姐一个人在哭。姐姐一直哭,完全没发现真奈已经回家了。当时真奈还小,不懂这代表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姐姐一定是看了爸妈的遗书吧。当时真奈不识字,也不懂死亡的意义,只觉得看到姐姐哭,真奈也跟着难过起来。唯一的姐姐哭泣的模样,真奈至今仍然忘不了。』
封闭的记忆,因为真奈的话语而苏醒。
那天傍晚,我放学回家,发现厨房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圆形蛋糕,蛋糕旁放着爸妈的遗书。
爸妈似乎长年罹患忧郁症。
光靠小孩子的头脑,无法掌握所有状况,我唯一可以理解的是,双亲选择留下我和真奈离开这个世界。
『那一天,真奈看到姐姐在哭,心里暗想:以后不能让姐姐落单。姐姐回家的时候,真奈一定要待在家里,这样姐姐就不会孤单,不会再一个人哭泣。真奈高中辍学是因为别的理由,可是,真奈喜欢在家里等姐姐回来。虽然窝在家里的妹妹很没用、只会添麻烦,可是,真奈不想让姐姐孤孤单单地待在家里。起先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得知预料之外的真奈心声,我无言以对。
『对不起。不知不觉间,真奈变得害怕外出,成了茧居族。但是,起先真奈只是担心姐姐而已。真奈是个没用的妹妹,对不起。真奈本来想帮姐姐,却老是让姐姐帮忙。』
她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话。
我完全不知道,完全没察觉。
『对不起,真奈没有生得和姐姐一样优秀。可是,真奈一直很感谢姐姐。姐姐,今年真奈还是一样喜欢你,求求你,别讨厌真奈喔!』
就像我认为自己必须保护真奈一样,真奈也想保护我吗?
我很开心。
真奈,我真的很开心。
视野因泪水而扭曲。
剩下的只有十七岁的真奈写的信。
这真的是真奈最后的内心话。
我略微思索过后,将最后的信轻轻放回罐中。
我已经从真奈身上获得太多温暖,并且得到足以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最后的这封信,我想先保留起来,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可以见到全新的真奈——这么一想,世界就变得光明许多。无论将来有多么痛苦,只要保有和最爱的妹妹再见一次的希望,任何苦难我都能克服。
真奈,真的很谢谢你。
我会试着活下去的。
我终于有了心上人。
那个人是个戴眼镜的图书馆员,是你也很熟悉的人。
所以,请你在天上保佑我。
这次,你应该会替我加油吧?
3
我对舞原先生已经没有任何隐瞒。
我爱上他的理由,以及希望得到他的爱是出于极为私人的理由,他都知道了。
在墓地向他坦承真奈之事的那一天。
结果,我们直到临别前都没说半句话,最后的一句话仅是道别。
我不知道舞原先生现在对我有什么看法。
我并不是被他本人吸引才爱上他的。
虽然我知道告诉他这件事很失礼,但还是必须要说。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们之间就无法真正开始。
无论契机为何,我爱上拥有脆弱心灵的他是事实。
最重要的是,我有个心愿。
希望对心上人坦白所有一切之后,他仍然对我微笑——期盼这种事的浪漫情怀,也存在于我的心中。
加完班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我最近总是到了末班电车快开的时间才做完工作。
工作很有趣,也极富挑战性,但是我这阵子老觉得疲劳难以消除,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
真奈在世的时候,无论时间多晚,回家后我总是尽可能地煮两人份的晚餐,但最近常偷懒不煮饭。为了自己一个人花时间煮饭,是件很困难的事。
今天也一样,我在超市买了限时特卖的便当,在日期即将变换为隔天的时间回到家。
明天是睽违一周的假日,就别设闹钟,好好睡一觉吧!
怀抱的梦想居然是睡懒觉,可说是完全失去女人资格的我一面注意着三月雪,一面走上公寓的楼梯……
“嗨!”
有个高个子男人倚在我的套房对面的墙上朝我打招呼。
“这么晚才回来啊。你每天都是这种时间回家?”
呃……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眼前正是我热烈单恋中的舞原葵依。
见到心上人,让我的体力瞬间恢复。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在担心我吗?”
“不行啊?”
他的口气很粗鲁。如果这是为了掩饰难为情,我会很开心的。
“应该说是很光荣。”
“那你就该小心一点。女人不该一个人走夜路。”
“我是从车站骑脚踏车回来的,不要紧。一路上都是走大马路,而且我为了锻链体力,都是站着骑,全力冲刺。”
这算得上是辩解吗?
“我早就隐约发现了,你的脑袋有点怪怪的。”
舞原先生一面苦笑,一面如此说道。
唔?他为什么笑我?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呃……”
“嗯?”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和妖精小姐的确交换了手机号码,但是,我从未和她在图书馆以外的地方见面,也不记得自己曾把自家住址告诉她。
“我看了你申请阅览证时填写的资料。”
“那是个人资讯耶。图书馆员可以把读者资料拿来用在私人用途吗?”
“当然不可以啊,用点常识想想好不好?”
听他这么回答,我忍不住笑了。为什么挨骂的是我?
“你这样怎么行?”
“嗯,的确不行。不过,只是查一下喜欢自己的女人住在哪里,司法想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说得还真直接。
恋爱果然是先爱上对方就输了。
“你该感谢我,我是担心你会因为妹妹死了而情绪低落。”
“情绪低落是在所难免,不过,真奈过世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他眯起双眼。
“……是那么久以前的事?”
“对。咦?你以为是什么时候?”
“我还以为是最近……”
“我不是说过吗?你和我对妹妹编造的假男友形象一模一样,所以我才对你一见钟情。”
“这么一提……对喔,原来如此……”
这个人果然天生就有点迷糊,真可爱。
思索片刻后,舞原先生举起藏在身后的超市塑胶袋。那是伴手礼吗?
“你帮了我不少忙,我想做料理来答谢你。只不过,我没想到会在这种冷飕飕的天气里,在外面等上三小时。”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我家。”
“那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没问题,因为我家随时都很干净。”
闻言,舞原先生皱起眉头。
“你在取笑我?”
“没有啊,我说的是事实。”
“那更糟糕。”
怎么回事?真的很不可思议。
他和我只是图书馆馆员和读者的关系,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不知不觉间却成为普通的朋友。
踏入我家的他看见排放在客厅的相框,露出忧郁的表情。
“打扰了。”
他对真奈轻声说道。
我很喜欢他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
“有微波炉吗?”
“有是有,你要加热什么吗?”
舞原先生从超市塑胶袋中拿出冷冻食品和泡面。
“话说在前头,我会做的料理只有这个。不过,这是我精挑细选过后的成果。”
哈哈哈哈哈,这个人真的很没用。
“你每天都吃这种东西?”
“还有超商便当。”
“你有计算过热量吗?也得摄取蔬菜才行啊。”
舞原先生撇开视线,宛若在找借口似的。
“你别说这种像老妈子的话行不行?”
“因为我是姐姐啊。姐姐都是这样的。”
之后,我吃了舞原先生做的——不,正确地说,是他加热过以及加了热水的餐点。原来调理包的味道也不错嘛!察觉这个事实的我们一起享用了夜半的晚餐。
我们聊着舞原先生回到图书馆以后的工作情形,以及我与真奈的回忆,彼此相视而笑。虽然尽是些随处可见的普通话题,却是十分幸福的对话。
我们的对话中没有浪漫的元素。
共享哀伤与落寞的我们所做的,或许尽是可怜的交流。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成为朋友。
我好希望能和他正式交往。
在这种寒冷的夜晚。
我想触碰舞原先生。如果可以,我还想当他的女朋友。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的?
如果我能成为他的恋爱对象,一定会很开心……
失去心爱的妻子之后,这样的人以后还能够爱上别人吗?还能够允许自己爱上别人吗?
我失去的并不是情人也不是丈夫,所以无法想像。
4
吃完晚餐后,他理所当然地回家了。我在他离去之后的屋子里抱膝思索。
在缅怀真奈的日子中,曾几何时,我遗忘了希望。
这个夜晚明明和昨天之前的没什么不同。
我已经独自居住在这间屋子里将近四年。
泪腺在不知不觉间松弛。
我无法防堵溃堤的情绪,不自觉地开始呜咽。
好寂寞。
好痛苦。
好难过。
好想见他。
好想抱紧他。
都是舞原葵依的错。
是他害我变得难以承受孤单。
都是因为你。
我会如此爱恋,连呼吸都感到困难,都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你。
『将来,如果姐姐真的有心上人,真奈会努力帮姐姐加油的。』
我似乎听见真奈的声音。
抬起头来,泪水模糊的视线彼端,相框中的真奈正在微笑。
欸,真奈,如果你见到舞原先生会说什么?
你会替姐姐加油吗?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连大衣也没穿,便已跑到玄关。
我粗鲁地穿上运动鞋,打开家门。虽然回到家后还没经过两个小时,但凌晨两点的世界已经染成银白色。
纯白的雪不断落下,幽静的无人暗夜。
唯有在温柔的雪堆积的夜晚,才能得知心上人前往何方。没错,唯有今天,我能够掌握他的行踪。
我发现舞原先生留在雪地上的足迹,连伞也没撑便冲出公寓。
我无法克制急切的心情,在雪地上奔跑,却绊到脚而跌了一大跤。背部狠狠撞上地面,呼吸顿时停止,疼痛让我几乎快失去意识。
可是……
躺在地上仰望的世界,美得教人难以置信。
宛若要填补黑暗的缝隙一般,不断下着雪的安稳世界。
美得教人想哭,冰冷的黑白世界。
大片雪花飘落。下着这么大的雪,他的足迹转眼间便会消失。
我忍住疼痛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这回改用慎重但最快的速度在雪地上迈开脚步。
我凝视着他的足迹,急切地加快脚步,时而踉舱、时而跌倒,在雪地上前进。
双脚和心情正好相反,完全快不起来,教我心急如焚。
如果我紧追着他直到喘不过气来,胸口的痛楚可会缓和?只要抵达他的身边,这颗痛切地渴望被爱的心,是否就会获得满足?
我循着足迹,不知在雪地上前进多久。
突然映入眼帘的,是在交叉路口映照着雪白世界的自动贩卖机光芒。
在真奈消逝的交叉路口旁,他正手拿冒着热气的罐装咖啡仰望天空。
或许是飘落堆积的雪夺走了世界的声音,在只听得见自己呼吸声的静谧夜晚里,我踏着新雪前行。
“舞原先生。”
他察觉到我,带着温柔的视线回过头来。
他的眼镜上积了些雪。
“嗨,又见面啦。”
发现我之后,他露出稳重的笑容。
“我忘了什么东西吗?”
我捣着剧烈悸动的胸口,仰望着他。
“……忘了东西的是我。”
“忘在我家?”
他的回答还是一样迷糊。
“或许不该说是忘了东西,而是忘了说一句话。”
舞原先生一口气喝光罐装咖啡,并将空罐丢进自动贩卖机旁的垃圾桶。
“什么话?”
视线与视线交错。
“我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我对他倾诉胸中的感情。
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总觉得他的脸似乎微微扭曲。
接着——
“我以为……”
说到这里,他变得吞吞吐吐。
他在这里打住,教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怎么办?我该催促他说下去吗?还是该静待他的话语?
不久后,他吐出白色的气息,扬起嘴角。
“我以为,我已经在和你交往了。”
“咦?”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出门,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请等一下,让我整理一下状况。
换句话说——
“我是舞原先生的女朋友?”
“不是吗?”
“……呃,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舞原先生歪了歪头。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不是告白过好几次吗?我又没拒绝。别的不说,如果我觉得困扰,才不会邀你去吃饭。”
嗯,我懂他的意思。
虽然我懂,而且开心得快掉下眼泪,可是——
这实在太过突然,我理不出头绪。
“当我告诉你雪萤已经死了,你不是问过我要不要寻死吗?当时我就想,你的心里应该也有什么阴影。我没有自杀的气力,你却是行动力过剩,所以那时我有点害怕,若是放着你不管,你搞不好会寻死……我想,这应该就是开端吧。”
失去最爱的妹妹时,我确实觉得死了也无所谓。失去必须保护的真奈,我体验到一了百了的心情。
“这样好吗?你都知道了,还爱上我这种女人。”
“我才想问你这句话。”
“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是多么没出息的人。”
他一脸哀伤地说道,仿佛就要消失在雪的彼端。我甚至有种预感,一旦错失他的身影,我们再也无法见面……
舞原先生脱下自己的大衣,默默披在我的肩上。
我被无言的温柔以及他的气息紧紧拥抱。
“我忘不了死去的雪萤,为此一蹶不振。你明明知道我是这种无药可救的懦夫,却仍然喜欢我。我一直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如果这是舞原先生的真心话,那么他误解了一件事。
“你为什么不能为了雪萤小姐而消沉呢?为了雪萤小姐而一蹶不振,就代表舞原先生是个懦夫吗?”
你只是没发现自己的爱有多深而已。
“我能够过普通的生活,是因为我把真奈的事封闭起来。我才是个懦夫,无法承受真奈的死;一想起真奈,我根本活不下去。我很害怕,害怕没有真奈的每一天,所以将回忆硬生生地封闭起来,假装自己遗忘了一切。”
我无法承受失去真奈的人生,所以选择逃避。
我无法承认没有真奈的世界,才一直撇开视线过活。
“不过,你不一样。你没有撇开视线,而是继续爱着她,不是吗?”
所以我才明白。
遇见你之后,我期盼和你一起拥抱未来。
我想在深情的你身边欢笑,期盼能够获得这样的幸福。
我今后的人生没有真奈。
世上最重要的真奈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依然期盼。
无论这么做有多么愚昧,即使这是背叛爱的行为。
我相信,明天会比昨天更美好。
即使真奈已经不在,我还是希望能够喜爱未来胜于过去。
“我不认为,为爱遍体鳞伤的你软弱。这不是软弱,你不是没出息的人。”
舞原先生凝视着吐露满腔热情的我
他微微地笑了,宛若叹息一般。
“你果然是个奇怪的女人。”
闻言,我跟着露出微笑。
他爱过的人,名字里有个“雪”字。
即使他今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忘记失去她的伤痛。
即使我无法原谅对失去真奈之痛逐渐麻痹的自己。
我还是想和经历过同样伤痛的他,在即将来临的烂漫春光下同行。
在不断飘落、拥抱一切的淡雪中,我们的距离似乎略微缩短了。
虽然我的爱很渺小。
狭隘、脆弱,时而流泪。
不过,如果能被你的叹息伤害。
现在的我,甚至连对这样的未来都感到爱怜。
雪色吐息完
追加最终特典8 特甲战斗少女
—前往相信自己能飞到的场所——
现在——以正确的方法——
飞往——彩虹的彼端。
停在机场等主要设施的急救用医护直升机——可以马上起飞/有人驾驶/燃料已加满是唯一能承受住当前雨势,并能以现有人力飞行的交通工具。
阳炎——凉月执行传送LEVEL3后,旋即回头狂奔。
她流下泪水。小队长的独断——决断——命令——意志。没有一项能够反抗,没有一项能够违背。
少女快步奔向米海尔、一如字面所示向他哭求、恳请他找人载自己飞——尽管自身也对其必要性/妥当性/可能性抱着强烈怀疑,却无法不照做。
于是米海尔当机立断——“我对你那位小队长无穷的毅力感到敬佩。”
米海尔当机立断——“能满足你的要求且能拨给你的人员,在场只有一名。”
米海尔当机立断——“剩下的人员保护伤员与技术人员、援护黑犬。”
直升机螺旋桨/尾部螺旋桨,伴随着引擎低鸣开始运转。
驾驶座——“只有一名”的人员=自行肩负危险任务的米海尔本人。
“你的小队长正在奋战中,而且似乎略占上风。”
他将直升机的通讯机与队上通讯调成同一频率——方便护送阳炎过去的途中能对现场作指挥调度。
“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在队上算是比较早拿到直升机驾驶执照的,然而相对来说,没在飞的期间也很长,事实上技术应该比门外汉好不了多少。我会设法安全飞抵不坠机的。”
“是。”就在后方=特甲模样的阳炎待在容纳担架的舱内——头上戴着通话用头盔式耳麦/心系凉月与夕雾两人,心不在焉地随口回答:“和你在一起的话,就算坠机我也不在乎。”
米海尔似乎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握住操纵杆。
“这么一来更要好好飞了,我不会让你坠机失事的。”
“了解。”心不在焉。
直升机随机起飞——从积水的停机坪,冒着风雨飘往机场上空。
眼下——有许多地方起火燃烧的跑道之阴暗处/少女侦测到正在某处埋首于激烈战斗的小队长与敌人。
眼看离小队长越来越远——够不着/也无法为她掩护。
正当阳炎咬牙移开目光,将脸转向夕雾与战斗机前去的方向时。
震天巨响传遍这一带。
右勾拳——被护盾挡住/凝聚的抗磁压/电荷——爆压将两人弹飞。
摔倒——两人一面切削跑道一面翻滚/溅起水花滑到。
凉月——冲击与难以抑制的爽快感来袭——头晕目眩——“喉咙异常干渴”。
她很快地起身,但不知为何吸引她注意的不是敌人,而是水洼。
想喝水——想喝透明干净的水——就像被地下铁的浊流所吞没之后那样。
“啊啊~~可恶”——“都是雨下个不停,才会还自己渴到不行。”
引擎声——敌人狂奔追上来——因为分心找水又口渴,凉月的对应迟缓了些。
拳头挥到一半——来不及。
护盾已到眼前——放出抗磁压爆风——躲不过——“咚!”冲击袭来。
她像个傻瓜般毫无防备地吃了一记——视野染白/分不清上下摔了出去。
挣扎——不久后爽快感又回来了/喉咙更加干渴。
糟了——爽快感吞噬了意识/喉咙的干咳即将夺取理智。
不要——可恶/感觉好爽/喉咙好渴感觉好爽/喉咙好渴/感觉好爽。
感觉爽到不行——喉咙渴到不行。
陆王朝倒地的凉月一路挺进——有辆卡车自旁边冲进来。
现场剩下的四名队员•军人——浑身是伤的男人们闯进凉月与陆王之间/当期凉月的护盾。
枪击——浑身火星仍然直线前进的陆王=左肩雷击器接触卡车。
火焰爆开——对方在卡车上的油槽=攻坚用炸药。
卡车侧翻——困在火海中的陆王=左肩武器燃烧/过热。
断脚的队员呻吟——陆王冲出火海=看也不看倒下的男人们,欺近凉月。
突然间,“咚咚!”“咚咚!”炮火陆续发射——陆王连忙举盾/避开炮火。
军用机体——其钢铁巨体映在凉月眼中——她顿时明白——派屈克启动的那架机体受到拟似人格操控,挣脱了地下的瓦砾堆,一路步行到这里来。
喉咙的干渴倏地消失——爽快感霎时远离/被“某种东西”给挡住。
吹雪——【小凉的心,我绝对会保护到底。】
少女的意识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全神贯注地于紧握的双拳。
陆王S字疾走——转眼间便避开炮火逼近。
对方的右手遭到破坏后就没再替换新品——传送界限——护盾=可能就是他最后的武器。
“握好。”
凉月跳起,朝猛然逼近的敌人,施以更加猛烈的右勾拳。
铁拳深入护盾——之后,护盾放射抗磁压。
爆压=凉月咬牙承受——全力运作两脚机能、抵消反作用力——间不容发是以左直拳。
抗磁压的冲击,成了钉入护盾的第二根钉子。
护盾的爆风再次来袭——凉月死命承受——两名超重量级特甲儿童的近身搏击。
凉月的两脚喷出火花/两膝产生龟裂/两脚踝发出哀嚎——已达承受的极限。
“啊————!!”不成语的尖叫=化为抗磁压弹头的凉月右拳——使出浑身解数的勾拳。
冲击钉刺入护盾的瞬间,三道滞留的冲击加大/产生共振/膨胀——
然后,陆王的护盾碎裂,转眼间灰飞烟灭。
自行跳到正后方的陆王——抱住弟弟人头的左臂冒出火花/蒙蒙蒸汽/白烟。
所有武器都损伤了——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慌乱。
只是迅速闪避军用机体的炮火,退到更后方——回头看着凉月。
凉月——死命保持意识——保持理智——可恶,敌人还能传送吗?
“喉咙又开始觉得渴了”——“可恶”——“不管重来几次我都会打倒他”——“不管来几次我都承受得了”。
黑铁色头盔打开——少年目光炯炯。
“哈……这感觉,莫~~名哒舒爽……这是啥感觉呢,秋水……”
高亢的尖笑——陆王看着弟弟的人头/看着凉月/异常喜滋滋的表情。
“帮我转告那个红发美人跟小不点。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你们了。传送界限很快就会消失。我会带回更棒哒装备,在那之前你们口别死喔。”
头盔又牢牢覆盖住脸——他一个转身转向黑暗——大笑着跑开。
凉月——想追上去,人却摇摇晃晃——军用机体的机臂伸到她面前。
凉月靠在上面,特甲旋即执行送还——从LEVEL3回到了原本的LEVEL1基本武装。
祖母绿闪光——脸颊上冰冷的钢铁触感——让她感觉好可靠,因而牢牢抓牢了军用机体。
“……谢谢你,吹雪。”
不知道说是聪明还是愚蠢的电子音——凉月不由得因此失笑时。
震天巨响——冷不防朝头揍过来的声音,把凉月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从未意识到的声音——异样的探测信息流进了脑中。
接二连三的巨响——不是才刚飞走的战斗机/也不是凉月/亦不是敌人所发出的——自打开的舱门探出身子的阳炎=不畏已达海拔几百公尺的高度,探测那一带。
吹袭的风雨低吟——还有仿佛要敲破天空似的轰然巨响。
她立即捕捉到声纹/声音的方向/在地上通讯车及主服务器的分析辅助下,捕捉到发出巨响的物体时——全身僵硬。
“怎么了?!什么东西在那里?”驾驶直升机追赶战斗机的米海尔——透过耳麦传送声音=原本的声音被风雨和引擎声盖掉,听不清楚。
“大约三公里外的运河口,有炮台在【走路】。”阳炎试着说明状况——发现自己越描越黑而楞了一下。“有个比军用机体还巨大的物体,正朝着某处炮击。它一面开炮,一面【朝机场方向接近】。”
《高射炮台搭载移动式重炮机体<帕拉迪翁Pailadion>——这架没品到几点的军用机体,仍是衍生自移动重炮据点这拙劣主意。》雅德蕾——蹙眉/皱鼻。(注:帕拉迪翁是宙斯赐给特洛伊的守护神像。特洛伊战争时被盗走,运往希腊。)
《诚如巴洛顾问的分析,该机体最多可以搭载七门大炮。超长距高射炮一门、长•中距离两门、剩下四门应该是搭载中•近距离用兵器。》克莱莉萨——眼睛发亮。
受伤的队员们频频呻吟/畏怯的技术人员们/女飞官裹在毛毯里,意识仍未清醒——唯有巴洛神父毫不动摇亦不退缩。“……果然是牺脑体兵器吗?”
克莱莉萨将她推开。《多用途雷达与高度信息处理系统都高明地联结到牺脑,并入侵各颗人造卫星收集情报,于一秒内进行数兆次计算之后再开火。攻击力、后方支持力都位于最高峰,不是普通军用机体所能比拟的。》
扩音器传来米海尔的声音:《它的射击目标到底是什么?》
“<机场广场>以及市内主要的直升机停机坪。”队员——身上净是血、烧伤与煤灰。“预定起飞的直升机【一架接一架】遭到破坏。市内有四处空运部队被破坏殆尽。”
“它会抵抗主服务器的干扰,所以无法断定……但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它是在寻找【某个目标】却迟迟捕捉不到,位于就转往下一个目标。”
“恐怕它是打算击坠飞离这座机场的隐形战斗机。”
“可能性极低,高度隐形性能加上低空飞行,雷达根本捕捉不到其行踪。但也因此,它已开始选定战斗机【可能降落的地点。】就算【看不见】隐形战机,它也能【由周围的情况】判定机体位置。”
“应该猜到了……它在隐性战斗机【着陆后马上炮击】的机率很高。为了提高成功率……或许会不分青红皂白联合国都市一并破坏吧。”
凉月——伤痕累累/头晕目眩地眨眨眼,看着敌人所在的方向。
《你的毅力就像泛滥的多瑙河,躲到都满出来了。》米海尔的感叹。
《我一拳就打烂它。》通讯结束——黑色特甲少女跳上军用机体。“吹雪,走。”
《接受了小凉的支持申请~启动~》军用机体收起脚——改以车轮移动。
凉月——从怀里拿出行动电话/液晶龟裂——不知道有没有坏掉?她边想边拨打电话。
然而她现在才想到,同是特甲儿童,用无线电通讯不就好了?旋即又想到,宪兵与公安各有各得主服务器,没有经过麻烦的手续,根本就无法互相通讯。
拨出=受伤与疲惫加上LEVEL3的影响,身子有些摇晃的静待——对方接听了。《喂?》
一口气告知。“报告,我的两名队员与【最后的证人】往你那过去了。两边都麻烦你顾好。”
“我现在要去揍扁乱放大炮的笨蛋兵器。”
“我还能动。”
《不可以!!》冷不防大喝——劈头直击。
耳鸣——要是害我重听了,看你这混蛋怎么赔我!
“那种货色,我一拳下去就夹着尾巴逃了。你那边的搞定没?”
可恶——果然。“那你就专心打倒那家伙,我负责收拾我这边的——”
电话彼端以不容否决的语气打断:《不。本小姐这就派两位队员过去。刚才,我已经指示她们听候小姐差遣。请指挥她们作战。》
拘谨得令人火大的语气/再加上不容分说的命令语气——凉月真的生气了。
“搞屁啊!我不是叫你们顾好我的两名伙伴跟战斗机吗——”
对方以前所未有的气势反驳——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新式脏话吗?
音量惊人的怒吼——就算伸直手臂将电话拿得远远地也听得到。
炮击的巨响——算了算了,反正我的耳朵也怪怪的了。
这回凉月不将电话贴在耳上,直接放在脸前。“好吧……【我相信呢就是了】。”
“嗯。”炮击接近了——突击手自然露出笑容。“要在我揍扁那个前赶来啊。”
《一定。》可靠的语气——谁先打来的已无所谓,通话结束。
凉月将电话收进怀里、摸了摸自己的军用机体装甲,脸上挂着笑容闭目养神。
“本小姐才不会搞什么屁”——那位“本小姐”是这么说的。
凉月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不由得笑出声来。
推动自己前进的所有人——个个都非常可靠。
陆
“看到了!联合国都市就在那儿!”米海尔——透过耳麦说话。
阳炎从舱门探出身子——在猛烈吹来的风雨/黑暗中,寻找人在某处的伙伴。
侦测不到形影的战斗机——位置坐标的信息忽然流入脑中。
夕雾=战斗机特意通知——她顿时安心下来/毕竟直升机不可能追得上战斗机。
伤脑经的是——要如何掩护夕雾?阳炎霍地发现战斗机坐标信息变化得激烈又快速——待她意会到“战斗机不是单纯的载附近盘旋”时,颤栗窜至全身。
上空——乌云底下——冷不防就侦测到了。外形有如交迭刀刃制成的甲胄/右手握紧着像斧头的武器/左手是护盾/利刃般的脚经过特化具有悬浮机能——不会错的。
白银特甲猎兵——在沙漠接连击落战斗机的怪物——通称“鸟杀手”的少年。
阳炎全身寒毛直竖,举起来复枪/做好击发准备。
战斗机=高速在上空盘旋——特甲猎兵=缓缓悬浮,并确实阻止战斗机下降。
绝望的心境——在这种状况下狙击是不可能命中的。
得压抑那种感觉——设法看出敌人的移动模式/破解有如无法解读的暗号般扑朔迷离的风雨难题/向主服务器提出精确度前所未有的分析要求。
米海尔——让直升机在空中悬停/尽量停在靠近敌人的高度/尽量让机体平稳。
射击。
五连射——不追求全中,而是追求提高命中率。
想必会射偏,因此射手立即查清=计测弹道,为下一次连射做预备。
同时——侦测到其中一发子弹命中了敌人的脚部。
咦?骗人——击中了?我这么厉害?她才这么想,恐怖便随即袭来。
敌人开始下降——以几乎同于自由落体的速度,朝阳炎直线逼近。
“敌人来了!快点闪避!”少女死命高喊——死命举起来复枪。
紧急调头——米海尔紧握操纵杆——不详的白银光辉眼看就要逼近。
预测其轨道/预测弹道/瞬间查清——“可恶,一定要命中”。
她边祈祷边射击——五连射——这一次全部都没中。
敌人逼近/追踪直升机的动向/阳炎探测到对方右手举起武器的模样。
突然间,惊人的扫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让人吓得目瞪口呆的子弹洪水来袭。(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约有五连射五百倍威力的火线——敌人举起护盾/筑起抗磁压防壁/迅速退回上空。
然后“那名少女”飞进了阳炎的视野与侦测范围里。
公安——“会飞的”特甲儿童。
右手——巨大得离谱的超传导式重机关枪。
背上——紫光闪闪的巨大凤蝶彩翼,不畏惧风雨翻飞自如。
阳炎脑中忽然响起有杂音干扰的人生。《……得见吗?听得见吗?》
为了保护特甲儿童不受任何信息污染,主服务器一定会彼此拒绝、隔绝回路;可以想见双方的联机官有多拼命交涉,才能重新接上通讯。
《听得见。》她不由自主立即回答。
《是的。》听到那个发音,讨厌的记忆受到刺激而苏醒。但她并未向对方反应。
少女的声音英勇果敢——用词遣字严谨得近乎愚蠢,却有着不容分说的坚决。
凉月闭着眼睛辨识半公里外的敌人信息——宛如载着多门大口径炮管与枪管、还装上了脚和车轮的巨大王座=那究竟是给什么样的阿呆坐的?想象开始膨胀。
为了血流成河/为了大肆破坏,费尽心力造出的兵器。
“简直就像自己”——忽然间,一贯的“共感”涌现。再也不让自己的心受伤——单单只是为了那样——而干出一对蠢事的麻烦东西。
“握好。”
睁开眼睛——在黑暗里闪动的炮火——愤怒/悲伤——凝视着自己与对方共通的思绪。
她理解了主服务器何以会以那项威胁为根据,批准LEVEL3的传送。
机体声音忽然响起。“就算小凉的选择~是正确的~连续申请两次~还是该担心~”
“我只是要揍那个笨蛋两三拳而已。”她敲了敲装甲——对方的话语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安心感。“何况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谢谢你,吹雪。”
对方是无意识型联机官,就像在睡觉一样,因此凉月不免说了对方爱听的话。
探测信息——后方有别的东西飞来。
回头普——贯穿风雨飞来的青•黄彩光。
“厉害,已经来啦。”感叹——恐怕是炮台出现后就派来了。
彩光下降——降落在步行的军用机体后面。
闪耀着青•黄彩光的羽翼——乍看很傲慢自大的少女/乍看很胆小怯懦的少女。
两人都伤痕累累/特甲也有损伤——青色彩翼的少女左眼还包有血迹斑斑的绷带。
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恰似没有刀柄的匕首/拔掉安全插梢的手榴弹。
凉月不免佩服起那位小队长,竟然能治得住这两人,让她们乖乖来这里。
“你们的翅膀好漂亮。”凉月先打招呼。
“你就是小队长?”有青色彩翼的那位问道。
“对。”
“战略呢?”“情报呢?”两人询问——凉月耸耸肩响应。
“尽情攻击那边那个巨大的家伙。情报就是档案里的那些。喊完一二三,我就带头冲锋、打烂它。否则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会死翘翘喔?”“你会死掉喔~?”两人——反应乱淡一把的。“大人咧?”“下令的人是谁?”
受不了——游击小队长思索该怎么让她们听话=然后选择了最省时间的方法。
“再罗哩叭嗦就滚回去!”
她冷不防打发雷霆=把两人给吓呆了——凉月=吐掉带血的唾液/淡淡告知。
“这里没有下令的大人、没有提供情报的大人、也不会有愿意负责的大人,只有我们会负责做好份内的工作。不喜欢的话就回去,要来的人就跟在我后头。【我是突击手,我就是战略,我的行动就是情报】。敌人会盯上我这个猎物而动、你们就盯紧敌人,将全部的武器连同那个巨大的怪物彻底毁掉。”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能让你死。”青翼少女吞吞吐吐地说。
“【我没有寻死的打算,也不会让你们死】。告诉你们一件事: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三人一体的猛兽。是彼此的头、彼此的眼、彼此的手足。为了该采取的行动成为彼此的护盾。那正是我们这一边的作法。【就是不知道攻击何时会从何处来】。所以才要突击。首先我和这架机体会当你们的护盾。你们就化为子弹击溃那个。做不做?一句话。”
““做。””两人——眼底浮现共感的神色/认同彼此是值得自己涉险的对象——忽然间,青翼少女像是想起来似的问:“……喂,你叫啥名字?”
“工作结束后再告诉你们。”小队长坏坏一笑——伸出拳头=比出三根手指。
两人乖乖盯着那三根手指——什么呀,这两个小家伙挺可爱的嘛=凉月观感。
“一。”握住无名指说道。
“二。”中指——青翼少女唱和。
“三。”食指——三人一起唱和=军用机体推倒护栏、冲出腹地外。
凉月振臂挥拳、跳下机体——着地的同时径自奔向坐镇在国道上的敌人——不畏即刻来袭的炮火,持续逼近。
脑中徐昂起主服务器的声音——准许使用LEVEL3高度武器的电子天使祷词。
拳头/四肢/身体璨然地笼罩在燃烧般的祖母绿光芒中。
呐喊——怀着紧握住的意志。“走了!笔直前进!”
双方的联机官以猛烈之势解除多重暗号化滤波器/间谍程序扫描/安全防护之后再重新组合,视线特甲队员的通讯•探测共有——并执行。
阳炎脑中——充满排山倒海而来的指示——对方小队长的命令•信息•战略。
自己该在哪里就定位•给予自己的犹豫权限•自己下一次行动的可能性——作为根据的敌人行动档案•武器档案•战斗机的移动档案——各种数据迅速流入。
受不了,你烦不烦啊!——就不能让我自由发挥吗?
《分别在四秒后、八秒后、十二秒后执行,可以吗?!》对方小队长的声音——夹杂很大的噪音,让阳炎更不耐烦。
《了解!》啊——是是是。真是,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阳炎努力压制不让内心的想法变成通讯/驾驶座的通讯屏幕似乎也向米海尔显示了巨细靡遗的指示。“唉,移到空中就被当成小孩了。”自言自语透过麦克风传送过来。
子弹=选择双复头弹——威力较弱,但一发有四颗弹头。
牺牲狙击准确度、追求命中率——虽然自尊受损,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四秒后——朝既定位置•既定角度•既定坐标五连射=计二十发=全弹落空。
六秒后——战斗机发射飞弹/白银特甲猎兵迅速闪避。
八秒后——再度移动位置,进行五连射——全弹落空。
十秒后——白银特甲猎兵挥动武器/砍碎追踪抗磁压爆风而来的飞弹。
十一秒后——白银特甲猎兵自动飞弹爆发的火球冲出——直接进入阳炎的射程。
十二秒后——陆续射击——十一连射=计四十四发=“全弹命中”特甲猎兵的脸•胸•腹。
咦?什么?为什么命中率这么高?
射手目瞪口呆——命令•信息•战略再度流入——死命跟上。
白银特甲猎兵急速下降——上升——尽速找寻回避路径。
好厉害——就我们几个,居然能在天上确实地追击那个怪物。
他忽然擦觉到——那个特甲猎兵“不知”团队默契为何物。
他过去总是一人对付千军万马——肯定从未与人搭档过。
因此,他才会对人数少但完美的“联合攻击”感到困惑——一旦追逐某人,“其它人必定会在最佳时机出手”,让他震惊不已。
那位飞天小队长就是逮住这个弱点。
真有趣——原来这就是截击——阳炎精神大振/主动遵照指示/期待下一个指令。
以秒为单位,有如精密机械的联合攻击——没中/命中/没中/命中/命中/命中。
飞弹的爆风——趁着特甲猎兵一时重心不稳猛烈扫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阳炎满怀期待,以为能击落敌人的刹那——特甲猎兵两脚发出白热光辉。
执行传送?!
他的双脚瞬间变形——完全一体成型的双脚/弓成四角形的四片三角翼。
三角翼喷出肉眼看不见的抗磁压——以惊异的速度飞行。
阳炎迟了一些,没能完成飞天小队长下的指示——原定战略追不上敌人出乎意料的行动•速度。
白银光辉化为一颗弹头,转眼已逼近战斗机。
光的彼端似乎传来了虚无的音色。
为了以被夺走的心——夺回失去的事物——持续弹奏的音色。
少女静静睁开眼——固定在身上的左手掌心感受到心跳、痛楚与血的温热。
能留住这三者吗?
能够连同那个人的痛处一并记住,并陪伴在他身旁吗?
温柔的耳语——清澈的声音,来自于和自己联结的存在。
跟“他”一起的话——一定可以——只有现在,她才能持续怀抱伤痛。
探测信息=白银光辉逼近——那个人挥动武器。
彼此航向交错前的数秒——少女鼓起勇气。
栖息于战斗机的存在,也能理解自己的作法。
“他”冒着失速的危险——应许夕雾内心的期望,飞行/行动。
驾驶舱的座舱打开。
在难以置信的狂风•冷气•风压之中——少女用钢丝将安全带与面罩切断。
绷带与肌能贴布被割得七零八落、左手自身体释放出来。
痛楚•鲜血•思念之情——一举满溢、爆发。
她听见了彩虹之歌。
燃烧般的祖母绿光芒——虚无的笑声。《为因应增强的威胁,获准使用高度武装。你的行动亦适用于战时状况。提高战斗员联机权限。解除能量平衡——》
黑暗云层的彼端——心灵内侧,蓝天造访。
祈求他不要消失——祈求用错误的方法不会消除掉/起码在自己获得正确消除的手段前/不要失去他的踪影——夕雾全心全意、使劲浑身解数。
拥抱自己、对方,以及这世上的痛楚——竭尽全力拥抱着。
火线袭来。
炮声隆隆。
往照亮雨夜的灿烂火光买进——冲入乱舞的火花之中——带着火焰逼近。
朝着搭载了炮台的巨大王座——犹如刻上人类各种愚蠢的碑石——笔直前进。
挥拳形成抗磁压防壁——躲过/弹开/轰爆敌人放射的猛烈炮火。
身后的军用机体上前支持——浴火而行/深处机臂发炮还击。
火线集中于正面冲锋的凉月与军用机体——他们以身犯险,引诱敌方暴露武器/威力/火线空隙,青•黄彩光遵照凉月吩咐研究出敌人的行动模式,高速欺近敌人。
擅于突击的青色彩光——炽烈火力全开的黄色彩光——两人都持续呐喊着什么。
声音——被震天巨响盖住,几乎听不见——传不到耳中。
但凉月深信彼此的意志紧密相通。
“继续前进!”极其自然呐喊出来的话语——声音发自内心深处,仿佛这句话好久以前就已经是自己的口头禅。“没错!!继续前进!!笔直前进!!”
防止对手迎击两名伙伴——让自己成为目标,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青色彩光率先接敌——紧接着黄色彩光也抵达。
矗立再雨幕彼端的炮管——一门被砍倒/一门被轰爆。
凉月抵达——朝支撑王座的脚部之一左右开弓——持续不断。
对方集中火力猛攻打算夺走自己移动手段的凉月——如愿承受/聚集/诱导。
化为抗磁压弹头的铁拳——打入的冲击钉互相增幅而炸裂。
敌人的脚被拧断——车轮和履带被轰飞——紧接着又是另一边。
敌人放弃移动——在极近距离开火——一击边让座位护盾的军用机体半毁。
忽然来袭的“爽快感”/“喉咙的干渴”——小队长咬牙忍住。
炮火——正面挥拳直击/冲击将右肘烧得通红、折碎。
晕头转向——“喉咙好渴”——逐渐忘我——“握好”——别迷失。
凉月脚蹬敌人装甲、跳上巨大王座——当她朝着轰爆军用机体与自己右臂的炮管,挥下刚传送来的新右拳时,一阵激烈的扫射子下方袭来。
抗磁压护臂——抵挡不住,两脚踝被射断倒下。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猛烈的枪林弹雨——此时人声响起。
“……你还是一样拼到不要命了,凉月。”
少女拼命压抑“爽快感”——摇晃的视野/火与雨/金光霍地出现。
她看不太清楚——探测装置也没探测到什么——金光持续扩散。
“都是因为我们没解决掉那个男的,才会放他启动这具大型兵器危害世人。这算是赔罪。”
另一个人声——怎么了?为什么连一发子弹都没有射来?那家伙不集中火力炮轰倒地的自己吗?
接着是闪光——金色光芒炸裂、将周围卷进灼热的漩涡之中。
新的双脚再度传送过来——凉月浑然忘我地朝敌人的背部猛力挥拳。
她意识到“有人”帮自己挡住了火线——是那两个小家伙之一当了自己的护盾吗?
继续挥拳重击——强盛与枪声重迭,什么也听不见。
“没有陷入LEVEL3的心流,人格的时间也没有停止,实在叫人惊讶。”
人声——是谁?枪声太吵,听不清楚——周围太凉,什么也看不清楚。
“谢谢你——【在我们死后,还愿意协助凤】。”
人声——“爽快感”/“喉咙干渴”/在两者干扰下,辨识不出对方是谁。
少女感觉有人在身旁守护自己——于是挥下最后一拳。
三根冲击顶增幅/扩大/共振——脚下装甲一举撕裂/卷起。
忽然间凉月想通了,“为何”自己会疯狂攻击“那一处”。
流入闹钟的分析信息——选定攻击位置——就在自己眼下的“那个”。
马赛克图案的管线中心——大胶囊——内容物=髓液/电极。
被无数根针贯穿的漂浮人脑。
太过露骨的生命——颤栗窜至全身/是某人的声音让她得意撑住。
“别停下你的拳头,凉月。那家伙早就放弃生存了。”
“握好。”
压抑住意识远离的“爽快感”/“喉咙的干渴”——将那条生命的主人——
凉月伴随着“简直就像自己”的共感——牢牢地“握紧拳头”——
然后振臂挥出。
由“自我认知”获得释放的清晰喜悦——男人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化成了兵器、还是兵器与大脑合为一体。
只有目标爬上了他的意识——无所不用其极的高度探测装置——打在了堆积如山的炮弹/枪弹——伴随着将那些统统清空的灼热快感。
牺脑=带着完全奉献生命的殉教想法,没经过训练与学习成为了“什么”。
他不再是那个渺小又悲惨的自己——而是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猎户座腰带那三颗星同等的“什么”。
不久,他感到一片欢喜。一直捕捉不到的“目标”稍微变了个形状/驾驶座起了变化/他朝着终于发现的“目标”,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而发射炮弹的刹那——一切都消失了。
铁拳所释放的抗磁压,将男人彻底打碎。
《夕雾——!!》阳炎——尖声惊叫。
突然从战斗机驾驶舱跳出的祖母绿火焰——化为另一道白银身影,以惊人之势朝四面八方放射钢丝。
成束的钢丝群=猛烈的振动音——白银荆棘发出怒吼。
超战斗机航路逼近的特甲猎兵,右手的武器突然被当下。
钢丝——将夕雾的身体捆绑在战斗机机首猛然伸向特甲猎兵/挡住进路/挡住退路/准备将敌人五花大绑。
夕雾遭到化为暴力的风压袭击,口中涌出鲜血——感受到那股温热。
特甲猎兵手中武器一挥——抗磁压爆风弹开钢丝/扯断。
当对方改变航线,转而字战斗机上方逼近时。
少女忍住痛楚——将固定身体的钢丝全部解开。
她被抛到空中——乌云下方——接着从倾注而下的雨幕中——
放出精确瞄准的钢丝。
还握着武器的手在空中飞舞——凝聚的抗磁压没能正常释放而爆发。
狂喷乱舞的抗磁压——朝特甲猎兵本身/夕雾/战斗机机翼倾注而下的猛烈爆压。
以护盾抵挡爆压的特甲猎兵,笔直朝夕雾俯冲而下。
在猎兵伸出左手前。
****中的夕雾“面向对方”伸出了鲜血淋漓的左手。
将所有思绪全灌注于澄澈的眼神——凝视对方。
祈愿——对方能从蔚蓝晴空回到自己所在的地面。
特甲猎兵把手伸出一点点——但又像被什么拉住似的,停了下来。
如同以刀刃制成的甲胄身影,一转眼便离夕雾而去。
即使如此,她还是凝望着他——以眼神——以思念——一直抓住对方的手。
脑中蔓延的蓝天影像——死命将虚无推下去、强迫自己面对痛楚。
四肢/身体——发出祖母绿光芒、执行送还、没了特甲、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即使如此,少女仍然伸长了手,盯着对方所在的那一点……
交出了她的性命与她的心——呼唤对方回来。
不久,因为激烈的压力变化与失血,夕雾的意识逐渐远离、眼前完全发黑。当她小声道出那个人的名字时——有人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在眼前翻飞的紫色彩光——飞翔在黑暗风暴中的蝴蝶彩翼。
因悲伤与痛楚而流泪的她,凝视着那力道强劲的拍翅动作。
感觉好几道与鲜血同样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
失去机上成员的战斗机自爆炸气流中飘摇,自动稳住姿势——设定联合国大厦其中一条没淹水的道路为降落地点,开始下降。
上空——从直升机座舱探出身子、只能默默注视一连串事态发展的阳炎——抬头仰望几百公尺外的高空、不断叫喊。《夕雾!夕雾?!》
雨幕彼方忽然出现了紫光——空中探测回报的信息=彼此交握的两人身影。
没了敌人的身影——损伤之后也没再度执行传送。可以确定他已离开现场。
当难以形容的安心感涌上之际,位置坐标与狙击对象猛然窜进脑海。
飞天小队长得到的探测信息全部移交给阳炎——并交付给她天大的任务。
这实在是太过惊人,阳炎一如字面所显示望天惊叹、一面确认“那个”——几颗炮弹自遥远得彼方飞来。
目标是准备降落的战斗机——它们正以令人不敢置信的精确度逼近降落地点。
默不作声传递过来的离谱命令——让射手内
心高喊:“太乱来了!”但她也因此察觉了一件事。
莫非那位飞天小队长刚才“一直在防御飞来的炮弹”?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确实无庸置疑的事实;他为了拯救夕雾因此无法再担负那个任务、只好请拥有同系统装备的自己暂代——清楚认知到事情的全貌时,直升机已在风雨中进入滞空状态。
“来了!”米海尔透过耳麦通知她——他依照着通讯屏幕的指示,完成了直升机的操控。好让阳炎迎击敌弹。“你行吗?阳炎?!”
“咔嚓!”心发出声响——难以违逆的念头打入心中——可恶,我就做给你看!
“我行!”少女自暴自弃地呐喊,朝上空举起来复枪。“没有问题!”
飞来的三颗弹头——就某个意义而言相当于超长距离狙击,换句话说,这是以弹制弹的任务——她脑中这么思索着,同时将威力不足的弹头换回惯用的特大号无弹壳子弹。
转眼间,她便埋首于处理那些快得让人没有考虑余地的弹头。心有溶解般与狙击对象化为一体,专注到自我几乎消失的程度——凭着后天训练与先天资质完美操控弛缓与紧张感——世界在远离的同时,也化为只有以最严密清楚地角度、速度与时机才能支配的场所。
眼里、心里只有缜密清查过的信息、以及自己该不该遵从的选择。
在任何事物都不会使其分心、动摇的场所,她/我/阳炎,陆续命令与己身右手手指一体化的击锤解除联结。
第一颗子弹刺入约莫两百公尺外的炮弹,尽管体积远远不及,却有十足的威力,在离着弹还有一大段距离的空中,成功引爆该颗炮弹。
半秒后,接续发射的第二颗子弹在九十公尺外的空中同样引爆成功。
最后一颗子弹,在炮弹以多快速度飞来已不可言喻的距离——离直升机仅五公尺之遥——完成了备受期待的任务,下方飞天小队长的援护机舱射击几乎同时到达。
爆风——阳炎被这场爆炸抛向正后方、整个人摔进座舱里。
“阳炎!”米海尔大喊——摇晃不稳的直升机——摇晃不稳的视野。
摇晃不稳的立足点——自己正在几百公尺的恐惧感来袭。
急速下降——失速的感觉。
尖叫声——分不清是男人的或自己的——身体也动弹不得。
恐惧中,至少要待在对方身边的念头涌现,机械改装过的臂力全开、一心一意朝驾驶座前倾的身子时。
在近乎恐惧的不稳重,米海尔冲过来、仅仅抱住了阳炎的身体、从始终开着的舱门纵身一跃。
坠落——并不恐怖。被米海尔的手臂抱住在怀里的瞬间,恐惧消失得一乾二净。
于是,她也浑然忘我地回抱住米海尔,甚至没去了解他何以要采取那样的行动。离地面还有一大段距离前,身体撞到了“某样东西”。
被与淋湿的坚硬东西——水泥地的触感——迟了一秒,她才意会到那是什么。
她与米海尔两人抱在一起,躺在空无一人的联合国大厦屋顶。
经由探测,查明了直升机——一度试着在屋顶上迫降,但爆炸气流使得机体无法维持平衡,一边扫落避雷针与通风口一边摔下、朝遥远的地面坠落。
急速涌上的恐怖——甚至驱散了与米海尔同在的幸福现况,让身体震颤不已。
“……没事了。”米海尔温柔地安慰——以健壮的右臂抱住阳炎/她晓得男人的左手因为坠落的冲击受伤了。奔来应该是这个特甲儿童要保护对方的。阳炎紧抱住对方不放、不住啜泣,将今天所经历、忍受的所有痛苦与讨厌的回忆、愤怒与悲伤,用泪水一次洗净。
有翅膀的小队长握住少女的手,有如对待易碎品般小心地降落。
喀锵!重重的声音——小队长丢下了机枪,支撑夕雾。
旁边失去座舱盖、机翼也因为爆风受损的战斗机,依然漂亮地降落在临时权充的跑道上,散热的引擎嘶嘶作响。
忽然间,她看见有人出现在马路对面的联合国大厦出入口。
身穿非洲五彩缤纷服饰的老人,一直看着战斗机在说什么。
有翅膀的小队长搀扶着夕雾,呼唤老人。
老人转头看着夕雾。夕雾也回看老人说:
“夕雾带太公望先生过来了。”
老人肃穆地颔首——像是同时接纳夕雾与战斗机似的摊开双手。
夕雾的身体没了力气——倒在原地,有翅膀的小队长抱住她。
挺着那温柔、通透的声音——夕雾闭上了眼睛。
机场航厦——通讯车。
人在车外的队员/技术人员们得知时间结束,已经安全了,于是发出快活的欢呼。
通讯车后座——慢慢苏醒过来的赵迅妹=忍痛坐起身子/朝车内唯一的背影询问:“……他到了法庭了吗?”
“是的。”人在屏幕前的神父——回过头报以温和的微笑。“他平安抵达了。”
“太好了……”微笑——泪水流过被割开的脸颊。“真的是……太好了。”
“可以的话……请你告诉我吧。”巴洛神父——真挚地/不是在究责/而是单纯想厘清事实。“那架战斗机……【到底牺牲了几个人的脑】?”
“飞行分析牺脑……共牺牲了……六个孩子的小脑……”迅妹——平静告知/泪水不断滑落。“太公望……是那些小孩的脑机能与人工智能(AI)的……统合人格。我都不知道……要不是听他说……我也……”
“是吗……”巴洛神父——共同背负起事实的沉重声音/凝重表情。
“他们……都是法希尔的孩子……隐形战斗机的设计情报就是以那块土地为媒介流入我国的……我国拿到情报后,查明了那是美国的情报战术……以武器为媒介操作情报的【特洛伊木马作战】……飞行分析程序本身的用途是为了读取我国的开发状况……因此就算机体开发出来了,也不能使用该程序……军官方干部便说要引进牺脑技术……而且是利用其它国家的小孩……”
“你就是为了告发这件事,才决定亡命到这里来……?”
女飞官摇摇头——泪与血一同滑落。“不光是那件事……牺牲大批士兵才保有亚洲•非洲军事航空路线……成了排挤一般航空的走私管道。军方干部勾结跨国犯罪联盟……就为了少数人的利与权……没多久,那个国家就发生了屠杀……”
“……法希尔大屠杀。”
“我……之前都不知道……什么也……”呼吸窘迫——裹着毛毯像是冻殭了似的直发抖、想小孩般啜泣不止。“在我的家乡……我们深信……死者的遗体若是残缺不全,到死后的国度也会残缺不全……所以我们都会尽量让遗体保持完整再安葬……可是,那些被夺走脑的小朋友……像那样惨遭杀戮的人……到底要以什么样的模样……到死后的国度呢……”
巴洛神父尽量不碰触到伤口,轻轻将迅妹拥入怀中。
“【只要方法正确就能消除疼痛】,这是某位少女教我的。那位少女也跟你一样,是那架战斗机内部生成的存在告诉她的。你要相信……即使罪孽与疼痛都无法消除,只要自身行得正,总有一天偿还时刻会到来……那样一来,就算自己偿还不了,新现身的正人君子也会帮忙实现……”
下水道里,灌入浊流发出恐怖声响——站在通道上的男人/朝他走近的少年。
“怎么回事~~你突然变哒很有男人味呢,特拉克尔叔叔~”
“是吗?”男人——灯光照出自己的脸=右半边有烧伤。“这点小伤疤随时都能消除掉,但【另一人的脸】已经举世皆知,有点个人的小差异也不坏。虽说我早已舍弃了个人,但老是被认为某人也无法做生意啊。”
“对了,船怎么样了?”
“被烧掉了,我只好弃船逃走。也不是不能用,但特地聘雇的机师被杀了。我生性不适合自己开车或驾船,所以决定改走别的路线。这次我们蒙受了很大的人力损失。红三和秋水的死,我深表遗憾。”
“没关系……说也奇怪,我哒心情舒坦多了……”少年抚摸臂弯里的人头——手覆上头盔盖。“倒是有件事……口以给我比现在更棒的装备吗?譬如啥都能摧毁哒【LEVEL4】。”
“当然可以了。完成之际,还请你务必试用。”
满面堆笑的特拉克尔——忽然回头望向黑暗=用灯光照射。
“看看谁来了。偷渡国的好手、知道可靠管道的生意对象。”
陆王回头——头道响起“咯当咯当”的金属声/霍地现身的蓝唐装/红唐装/以及灰唐装扛着的、嘴边挂着淡淡微笑的红白旗袍女郎。
“啊哈~~又见面了,大姊节,我欣赏哒类型。”
陆王露出邪气的笑容——旗袍女郎的眼睛瞇成一条线,回忆淡淡微笑。
“大家如此投缘真是太好了。那就请这几位新伙伴带路吧。”
陆王——忽然看着特拉克尔的脸庞。
有东西在蠕动——“黑虫般的东西”自特拉克尔的烧伤处爬出。
“怎么了吗?”
陆王眨了眨眼——“黑色东西”立刻就消失了/他才这么想,唐装集团的肩上•胸前•女郎的微笑都出现了“那个”——发出沙沙声来回爬行——然后忽然消失了。
“……没事。”面露火爆的笑容——悄然抚摸在臂弯里的人头。“反正到最后啥都会消失。我会将每个人都打爆~”
“嗯嗯,就是那股干劲。”笑咪咪的特拉克尔——目光凶狠的陆王——面露刻薄微笑的女郎与唐装集团结伴消失在地下的黑暗。
MPB总部大厦三十二楼——大队长室。
一整面墙壁的屏幕映出场画面——国际机场/联合国都市/所有受害状况。
坐在桌边的大队长——站在一旁的副长——注视同一面屏幕。
屏幕=精悍的男人/褐色肌肤/州长徽章——厚实的声音。《对于你们与全体队员的努力,我以州都管理人与一介小市民的身份衷心感谢各位。》
副长。“我们只是在法律规范内完成我们的使命。爱德华•梅塞施密特州长。也希望州长能理解我们的部队是在正确地运作。”
“你提的话就有可能通过……爱德华•梅塞施密特【上校】。”注视着屏幕的大队长——充满坚决的意志、比枪口更有说服力的眼神。
“不过事实上,你的确在背后支持着公安。”副长——以锐角动作推了推银边眼睛/镜片绽放剃刀色般的光芒。“而且事实上,公安已形同【独立情报局】,不久就会脱离所有的政党吧?就连身为州长得你也无权管辖……能站在市民这一边、掌管百万城邦这个州都暨首度治安的,就只有MPB。”
男人——凝视着两人/望着两人潜藏的意志。《我没有主导过特例案。要说是站在市民这一边的话,就不能忘了州议会的存在。》
副长。“我也会向州议会议长提出同样的特例案幷获得赞同,州长。”
通讯结束——映照在漆黑画面上的大队长/副长——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执念。
国际机场——腹地几百公尺外的地点。
怪物炮台完全沉默——高得离谱的高射炮,发出轰隆声倒塌。
炮管滚落地面——凉月一屁股坐在上头。
摇摇晃晃——鲜血自体内一滴滴掉落——还送成平常的手脚。
她发送无线电通讯给伙伴:《……我这里收拾完毕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反射性火大。《有胆再讲一次看看,章鱼。我在这儿等直升机,夕雾就拜托你了。》
《了解。》结束通话。因为战斗疲劳,凉月身体不住颤抖。“啊……我今天没力气工作了……”
想拿出烟时,她察觉到头上有两名少女正俯视着自己。
“你们真厉害。”高举拳头=离别的招呼。“帮了大忙。快回去找小队长吧。”
“你家的【本小姐小姐】知道。”黑发少女坏坏一笑说道。
两人面面想觑——又看看凉月/各自道别。“掰!”“再见。”
青•黄色彩光——以与来时同样的速度飞上天/远离/消失在夜空的某处。
凉月朝着躺在身旁的机体伸手——抚摸。“也谢谢你……救了我,吹雪。”
她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了,拿出打火机和香烟。
接着想起两样东西都湿掉了——丢掉香烟/收起打火机。
忽然草地传来脚步声——毁坏兵器火光冲天照出派屈克的身影。
他递出烟。“你的工作绩效还是一样惊人啊,黑犬。”
“不是我一人的绩效。”有点畏缩/但很愉快——抽出一根。“跟小孩劝烟好吗?”
“是我搞砸了,这个怪物才会出动。帮大人擦屁股而且擦得很好的小孩,不能以小孩视之,而该当成杰出的大人。”
少女心痒难耐地让对方帮自己点烟——派屈克自己也燃了一根。
“……搞砸?你做了什么?”
“我用失去脑的男人作为诱饵,想钓出理察•特拉克尔一并解决,结果被他给逃了,幸好你的伙伴救了我,就是背上长了翅膀的人。”
凉月以为他说的是刚刚才离开的两人——对喔!刚才怕对方小队长担心而催促她们快快回去,现在才想到忘了问她们的名字。
“那是公安的人。她们也救了我。”
“我倒是被你大救特救。托你的福,战斗机事件解决、亚非航空圈得走私管道一角也可望一网打尽。其实那架战斗机是我们局员策划的无聊作战产物。战斗机是非洲诸多军事政权者垂涎的目标。机体的机密以达佛为媒介,外流到世界各地。于是各方势力为了争夺所有权而造成了屠杀。”
“呼——”派屈克叹息似的把烟吹开——像是在说:这根烟抽完前我就会离去。凉月想在那之前多问出一些端倪。
“喂……你之前提过你想建立的【超巨大国家】……是什么?”
派屈克又露出目瞪口呆的得意笑容说:
“【非洲合众国】。我想亲眼见到纷争自那块大陆上消失,由非洲人所组成、为了非洲人所建立的非洲人国家诞生的一天。那样一来世界的纷争会少六成。很棒吧?”
“那是最棒的人生。”男人将香烟与打火机丢给她——很珍惜地抽着嘴上叼的那根烟说:“好……跟年轻人的哈啦时间结束。我该消失了。”
“……你要上哪儿去?”
“恕我不能告诉你,黑犬。毕竟CIA的男人【一开始就不在这里】。这件事也跟美国【一概无关】,【没任何因果关系】。”
“……你是不在场。你也不曾对我说教……不曾与我并肩作战。”
“就是那样。”他笑着转过身背对凉月,直朝黑暗走去。
无所畏惧——也没有孤独的气息——只为了成为没有名字的星星。
“……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凉月不由自主地朝着逐渐消失的男人背影问出口。
男人没有回答——就跟他出现时一样唐突,沉默地道别。
少女顿时站起身。
当她忍不住想迈开脚步追上去时。
“尾巴会摇狗(WagTheDog)。守护你的城市、你的国家,战犬。”
就这样,爱说教又好管闲事的男人消失了。只留下香烟、打火机与那句话。
没多久,黑夜变得稀薄、周围晕染伤了深幽的蓝紫色。
连那样充满鲜血与痛苦的黑夜,也会有天亮的一刻啊。凉月平静地想着。
她朝倒地的军用机体走近、坐上去,轻轻倚靠在机体倾斜的脚部。
“……我还有伙伴,也有你陪着我。谢谢……”
吐露出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撒娇声音。
接着独自一人叼着烟凝视拂晓的机场跑道,拿出电话。
拨出——不通=这一次好像真的坏了。
想跟在别地战斗的对象道声谢都没办法——当她正要丢掉电话时,又想到那是证物。
话说回来,当作纪念也行吧——少女这么想着,将电话收入怀里。
忽然露出了微笑。
朝向发白的天空,大大伸出拳头,伸了个懒腰。
“啊——【我也】好想拯救世界喔——”
EPILOGUE
00:07:04
——VIDEODATA——REC=START00:00:00——
——VIDEODATA——REC=END00:07:04——
最后的追加最终特典 星之咏唱
她的身体被放逐到了异世界,在虚空中彷徨。
和伊斯加融后合——
或是正因为和伊斯加融合,她才无力反抗轮环之力。
轮环之力即『侵食神的力量』。
丰收女神阿拉库纳吃掉了稻穗之神科林。
这个神话表现的不是阿拉库纳和科林交恶。
“阿拉库纳可以吞食下位的神——”
只是毫不隐晦的道出了这个事实。
这样一来,阿拉库纳可以说是许多众神的天敌。
但这不是物质意义上的吞食。
不同于用牙咬肉,然后以胃酸消化的“进食”。
阿拉库纳吞食的是众神的力量,以及加护。
如果阿拉库纳的本体出现,大概伊斯加和波尔阿鲁巴都会被追杀直到消失。能够仅仅以被放逐到异世界了事,只是因为它们面对的对手是能寄宿于人体内的小“轮环”。
从反方向来看——
就连能收于小孩子体内的轮环也拥有击败下位众神的威力。
维斯加没有轻视这股力量,但结果仍然失败了。
作为魔导具的维斯加受到破坏,她体内的圣神伊斯加失去了“重物”所以浮到了异世界。
维斯加已经没有了力量。
随着圣神伊斯加逐渐恢复力量,融和后的她会溶解在圣神之中,渐渐消失。
她不后悔。
战斗,胜利,然后存活——
敬爱的埃斯哈尔认为这才是进化的范例。
要称赞胜者,而不是怀恨在心。
就像是大罪战争时的英雄们击败了埃斯哈尔一样,赛罗等人也击败了维斯加。
维斯加沿着埃斯哈尔的思想而战,结果失败了。
总之,她没有背叛自己所爱的人。
这就是她的动机。
(埃斯哈尔大人——)
热恋中的她空洞的呼喊着这个名字,成为精神体在空间流动。
——直到过了数日,她发现似乎受到了牵引。
那个世界的天空被满天的繁星所覆盖。
再怎么等待也等不来早晨,但也不会觉得寒冷。
(这里,难道是……特拉伊哈尔德的眷属所在的世界……?)
穿过漆黑的海洋来到陆地上,眼前偶尔开始出现生活中的黑猫们。
感到怀念的维斯加受到了某种更加强大的牵引。
引力缓缓增加,不久后达到了难以抵抗的程度。
她来到了森林环绕的裸露岩石处。
黑猫们用金色的眼眸仰望天空,维斯加逐渐落到地面。
她的周围站着许多类似阿尔凯因的黑猫。
“特拉伊哈尔德的眷属——是你们在呼唤我吧?”
黑猫没有回答,用爪子指向维斯加的正下方。
这里似乎埋着什么。
维斯加感到了一股十分怀念的气息,不禁心房一颤。
(啊,这是……埃斯哈尔大人的——?)
被埋入岩石的是一个用黑色矿物做出来的楔子。
不知是何时埋入,但埃斯哈加来过此地——维斯加为此欣喜万分,但脸上又笼罩起了失望之色。
——没有后悔。
这是谎话。
和赛罗等人的战斗并不重要。维斯加的后悔只是“没有和埃斯哈尔重逢”。
想再次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触碰他的意志,为他赴汤蹈火。
维斯加大声恸哭。
黑猫们聚集在周围,像是在安慰她。
维斯加以前遇到的似乎是另一个村落的黑猫,但他们也很亲切。
她没有对阿尔凯因狠下心,大概也是因为对这里的黑猫心怀感恩之念。
“……没人什么值得如此哭泣吧”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怀念的声音。
维斯加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寂寞产生的幻听。已成为精神体的她没有耳朵这种肉体器官,但思念仍然会化为噪声产生幻听。
但维斯加听到的声音是真实的。
“特拉伊哈尔德的眷属,谢谢。多亏了你们用楔子呼唤我,我们才能再会——好久不见,维斯加。能和你再会也是命运之神的引导吧?”
小声窃笑着调侃别人的声音在维斯加听来只有眷恋。
“埃斯哈尔大人……!”
用尽全力气呼喊出这个名字后,一个深戴着帽子的人影落到了她的身旁。
一眼看去分不清是男是女。声音听起来像是男性,但他狂言自己是不受性别束缚的存在。
“为我受了很多苦呢——已经没事了。你就跟着我了吧。”
宛如甘露的声音成为了维斯加的依靠,梨花带雨的她点了点头。
“埃斯哈尔大人……我,我在那个世界……!”
“已经够了,维斯加——”
看起来不需说明,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那么,和我一起旅行吧,我会让你看到更多有趣的东西——如今,那个世界已经无法引起我的兴趣了。实际上呢……我被封印到异世界后,曾经在此地遇到了玛丽安努和斯特拉达。”
维斯加睁大了眼睛。
玛丽安努毕竟只是人类。闯入异世界后应该会当即死亡。
而斯特拉达被再生之王罗维尼奥当成了敌人,历史记载中提及很可能受到了暗杀。
这两个人会在此地再会,就连曾是魔导具的她也有些难以相信。
但她更加相信埃斯哈尔的话。
所以维斯加认同了这个事实。
埃斯哈尔愉悦的一笑。
“虽然他们仍然敌视我,我却觉得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才呢——所以把他们送到了某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众神反而是人类的附属。”
维斯加惊愕的混身一颤。
埃斯哈尔拉起维斯加的手,仿佛骑士向公主宣誓似的,亲了下她的手背。
“维斯加,你能相信么?那里几乎所有的人类都拥有奴役神的力量,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进化的可能性还有很多。那里几乎不存在魔导具,但取而代之的进化出了许多不需要魔力的可怕道具。刚刚将玛丽安努和斯特拉达送过去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不同……但在之后的数百年却完成了巨大的变化。你肯定也会吓一跳了。”
“埃斯哈尔大人——那个,原来的那个世界已经……?”
“啊,很对不起你,我的兴趣已经转到了刚才所说的那个世界。反正由于玛丽安努的诅咒也回不去,现在也无所谓了。只是——还很挂念你。”
埃斯哈尔居然会担心自己——仅此就让维斯加的心情升到了天上。
她陶醉的依偎在了埃斯哈尔的身上。
“只埃斯哈尔大人带着我,无论是哪里——”
“当然,我不会再让你迷失方向。在那个世界的话,和你融和的伊斯加也可能被完全的奴役。咱们真是运气好。必须感谢那些击败你的人呢。”
维斯加也打自心底的点点头。
多亏了他们,维斯加才能和最重要的人重逢。不仅没有后悔,如今只有感谢之情。
不论是世界的尽头还是何方,只要埃斯哈尔在旁就是维斯加最高的幸福。
在黑猫们挥手的目送下,埃斯哈尔打开了异界之门。
“那么,走吧。以宝物森林的占卜师,克拉姆克拉姆之名……我们拥有在那个世界畅游的资格——”
孩子般纯粹和害虫般的残忍共同组成的埃斯哈尔抱着维斯加穿过了世界的境界线。
闪耀在前方的纯蓝色大海,在维斯加的眼中仿佛宝石的海洋。
——故事还在轮转。
这本书写完了
谢谢支持,再见!
北洛师门
有的人活着,活的像个畜生;也有的人活着,活的还不如个畜生。
北落师门在火海中飞奔,守护灵石灵明紧随其后。菩提街正在他眼前化为飞灰,灼热的气浪几乎扼住北落师门的喉咙。那些曾对他无比忠诚的灵甲军部下对着无辜的乡亲刀剑相向,爆发出一阵阵残忍的大笑。而下令屠杀菩提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副手,南御夫。他在北落师门与曹焱兵比试胜负时趁虚而入,本可以兵不血刃地直接拿取无上神珠,但这场彻头彻尾的背叛行径早就被定下了血腥的结局。
那么,我又活得如何啊。眼前的一切如同地狱,我却无能为力。本以为自己霸王盖世……而这时,连哭的勇气都没有。往日的回忆,昔日的笑容,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
北落师门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遭到昔日战友的背叛,曾誓死效命的部队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当上镇魂将之后,他一直活得像是另一个人,好在命运让他找回了水儿。现在,另一支他亲手拉扯大的队伍要再次让他失去水儿。除非他和石灵明的拳头够硬,铁棒够狠。北落师门挥拳击飞数十名拱卫在前的灵甲军士兵,十步之内就能把南御夫那张奸恶嘴脸撕得粉碎。但南御夫知道他的弱点,架在水儿脖子上的刀刃让这位铁打的汉子屈服了。叛徒一箭射穿了水儿的胸膛,这是北落师门被拖走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如今的我,到底算什么?!
如果有谁能把我救下,能够让我再见女儿一面……
就算他是恶罗刹,我也愿意跟随啊!!
好在恶罗刹来得及时,没等北落师门说完自己的遗言,曹焱兵便杀穿羽林街直取大殿。这个人和北落师门曾经遇到过的那些镇魂将都不一样,他一出手便砸碎了所有曾经束缚过北落师门的东西。枷锁,责任,秩序,以及被无数次当做借口的正义。北落师门头一回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在意,只有女儿,只要水儿能够幸福地活下去。
水儿把这个愿望留给了他。在她消失之前,北落师门与女儿作了最后的约定,一定会连同水儿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这份约定将伴随着北落师门直到生命尽头,即使意外地来到了英魂世界,水儿也一定会守护着父亲。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手,北落师门都会全力奋战,绝不辜负水儿寄托给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