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随心所欲
“坏啊，是真的坏。果然像梨那样的群聚意识体只是昙花一现，越这样的群聚意识体才是末劫的真正体现，一群二五仔。”
话虽如此，秦言还是有些纠结。
只因这样的情况实在是难得一见，无论是奇迹一般出现的公冶，亦或者是奋起反抗的群聚意识体们。
这样的情况竟给了秦言一种久违的新鲜感。
是的，新鲜感。
算算时间，秦言在位面中度过的年月也是以数百万年来计算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世间百态，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这一次，自己竟然无意中变成了故事中的大反派。
秦言很好奇这群群居意识体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位面中的生灵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寻找自己，又会怎样向自己挥出叛逆之刃……
如果自己将外界的事情告诉给他们，这些叛逆之人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未知所带来的新鲜感实在是太过有趣，以至于秦言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然，这也许和另一个原因分不开干系。
自从晋升三阶以后，不可避免的向着非人转化，一路以来的世界晋升都颇有些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感觉。
虽然这种按计划逐步实现自己目标的感觉是很不错，但秦言却总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
太顺利了，太枯燥了。
他就好像一个搭建舞台的幕后工作者，等待台子搭好，演员上去装模作样的表演一番，大家鼓鼓掌便宣告结束。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有任何变数。
这种感觉有时甚至会让他数百万年磨砺出来的坚韧心脏也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一样。
本能告诉他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也没有人可以教导他哪里不对，甚至没有一个已经走过这条路的人供他模仿。
他只能自己去摸索，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乌洛波洛斯曾经称呼主位面中的生灵为残缺者，秦言每每想起这句话，便觉得自己是否也正在变得残缺。
越和公冶的出现对于秦言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他纠结了很久，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大炎位面如此不同，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尝试着去相信其中生灵的潜力，去寻求一个答案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秦言不再关注越的一举一动，反而选择了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位面之中。
他化身为一个战国时代最普通的年轻人，去寻找这个世界被称为圣贤的一群人，向他们提出自己的问题：
他寻找到的第一位圣贤是骑着青牛的藏，这个创造了《道经》的人正在溪水旁钓鱼。
秦言苦思冥想后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已经像故事那样安排好，只要自己按部就班的去完成，就能够得到故事最后的美好结果，那么我应该这样去做吗？”
藏看了这个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年轻人一眼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美好的呢？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吗？”
藏用问题回答了问题，然后便拂袖而去。
秦言没有追上去，他觉得对方似乎已经不想再回答什么了，或者说他给出的答案已经包含在了这句话里面。
他寻找到的第二位圣贤是正在筑书的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一个人顺着父母的安排成为了士大夫，另一个人没有遵从父母的安排成了市井游侠，哪一个人才算的上是过的更好呢？”
方停下了手中的笔，同样看了秦言一眼：
“父母慈爱，儿孙孝顺，这是人伦，可父母难道能替子女度过一生吗？”
又是用问题回答问题。
但秦言已经隐约悟到了什么，他很快便找到了最后一位圣贤，正在伐木的墨。
这一次的问题与前面的问题截然不同：
“先生觉得这世上有苍天或者神的存在吗？是否有这样一个存在，他虽然无形无质，却在暗中决定好了每一个人未来的每一个抉择。”
墨砍倒了树，指着树道：“现在，我就是这棵树的天。”
秦言恍然大悟，躬身道：
“受教了。”
秦言离开了大炎位面。
主位面的月光正在普照大地，本来熟悉的一切，现在看起来都充满了未知的新鲜感，头探出窗外甚至能看到夏叔正在菜园里饮酒。
秦言对着他招了招手，这才坐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将一切未知的可能转化为已知并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这就是天道或者说命运的道路，也是太初主位面诸多位面之主或明或暗的在走的一条道路。
当然，这也是拥有地球知识与记忆最大的弊端。
其他位面之主还需要制作工序，可对于亲眼来说一切制作工序已经准备好放在面前，到后面一切材料都充沛到可以取用，走上这样的道路是理所当然。
难怪乌洛波洛斯没有任何应对，只因他早就知道秦言会走上自己的老路。
想要反抗，更是徒劳。
“啊，千防万防，自己难防，结果还是着了道了。”秦言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总之先转变一下思路，暂停所有计划吧。”
只是这样一来，反倒显得他这个位面之主好像有些多余，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位面中的生灵了，那秦言自己又该去做些什么呢？
一时之间，他有些手足无措，只感觉自己大脑空空。
但很快的，一道灵感的火花似是劈开了脑海中的迷雾。
反过来想一想，正是因为有了明确的计划和可以预见的结果一切才现得如此冰冷和枯燥。
那么这一次换一换，不要结果也不要计划，大胆的去尝试一下看看？
想到这里秦言的眉头顿时便舒展开来，拿出了那朵能开辟平行宇宙的概率云。
按照本来的计划，这朵概率云将使用在大炎位面从四阶晋升到五阶的时候。
现在嘛，想到就先用一用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锚定时空
概率云的使用十分简单，秦言只是将其轻轻拿在手上心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相应的用法。
只需要将这一团概率云投入大炎位面的时光之河中，选择注入一定分量的世界源力并选择历史中的关键性锚点，便可以自然而然的以这个锚点为基准生成一道时间长河的支流。
当然这样做有一点不好之处，概率云中传来的信息有这样一条警示：
每开拓一个平行世界，整个大炎位面的存在将会被均匀分割，本体与平行世界在质量上是相等的，并且以后每增加新的平行世界，这样的分割就会重新进行一次。
这样的情况有些类似于安格列斯大位面的晶壁体系，但与安格列斯位面不同的是，所有次级位面的大小质量已经分配好，不会再产生新的变化。
大炎位面的不同之处在于，只要有新的平行世界诞生，已有的世界就会被削弱一分，如果真要发展到最后无尽平行时空那样的水准，其中单一世界的质量将会被无限分薄。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单一平行世界就彻底失去发展的潜力。
只要其发展的速度够快够强，使自己所在世界的“质量”增加的速度快于被削减的速度，依旧可以不断的提升位面等阶，甚至其他世界也会因为雨露均沾的缘故，搭上一条快速发展的车道。
这还真应上了小学数学那个“一个池子进水，一个池子放水”的问题。
然而，这也是一场近乎疯狂的豪赌。
做出这样选择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秦言必须要将大炎位面产出世界源力的九成九回馈到整个世界之中，以维持最初的平衡。
留给他自己的世界源力会少到一个近乎可怜的水准。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主位面中那些下城区的人不也正是因为过于稳健，所以才始终未能发现时光粉尘的妙用吗？
既然下定决心开辟前路，此时如果畏惧那也太对不起曾经鼓起勇气的自己。
上了。
前三个时间锚点分别被定在了大炎位面三次晋升的时候，而真正关键的第四个锚点被秦言定在了越女传剑这个关键性的历史事件上面。
是的，就是这样疯狂。
即使对方是伟大存在派来侵染这个世界的存在，但依旧不掩其点醒了秦言的事实。
相比于其他那些凡人的争斗，秦言觉得这件事情的意义要更加深远重大。
一连进行了数次分割，在秦言的视角之中，曾经的大炎位面主体立刻变得空虚而薄弱，新的时间线开始向着未知的未来延伸。
对此，秦言打算彻底放手，任其自由发展。
无论是自我消寂，历史断流，还是翻身做主人抢过时间主脉成为新的主位面，凡事皆可。
只需要静静等待其发展，无论是成为多元时间线宇宙还是时光归一亦或者演变成其他情况，就全靠其中生灵造化了。
紧接着，秦言才将目光投向了刚刚赶到天离学宫的一众剑客。
他决定在这一条时间线上尽可能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彻底给予了众生自由，也不代表他自甘人下。
就看看谁的时间线更强吧。
……
“先生，不知为何，刚刚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公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向着越发问道。
“明明挥剑的力道与速度没有任何变化，我却有一种自己正在变弱的感觉。”
越没有到达公冶这样的境界，所以体会不到他说的任何感受。
紧接着，公冶询问了随行的其他弟子，所有人都说自己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该使出什么样的力道就是什么样的力道。
“这家伙该不会是被你忽悠瘸了吧，都开始瞎想了。”
越询问寄存在自己剑中的兵。
“这样不正好么，说明他对你越来越信任了。”兵如此回答道。
于是越请了清嗓子，她的演技也在随着一路上的练习越发精湛。
越故作淡定的道：
“公冶，你有这样的感觉不足为怪，这证明你已经快到达我曾经的境界，天开始关注并约束你了。”
“原来如此。”
公冶攥紧了剑柄。
这就是先生曾经体会到的感觉吗？
那种逐渐被剥夺力量，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对于剑客来说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啊。
自己竟然对着这样失去力量的先生挥剑，对方仍不计前嫌的指点自己。
先生果然不愧是先生。
公冶对于自家先生的崇敬又上了一层。
越被他的奇怪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又听到公冶说出了那四个对于她来说近乎梦魇一般的四个字，顿时一阵恶寒。
“兵，这家伙看我的眼神好恶心……他该不会是馋我的身子吧。”
越偷偷的询问兵。
这一次，兵难得的沉默了。
她虽然没有说，越却觉得自己好像猜对了。
虽然是能量聚合形成的意识体，越对于凡人之间繁衍的过程并不陌生，毕竟曾经那些铸剑师的记忆与一些更久远的信息都被能量的特殊构造记录了下来。
越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兵这样足智多谋，也承认自己比起那些未相见的兄弟姐妹可能确实是个废柴。
但唯有一点，身为意识聚合体的越绝对不允许自己会被一位人类男性压在身下。
绝对不要。
就在这一刻，越下定了决心，要为了自己的贞洁而战。
她第一次没有询问兵的意见，而是主动对着公冶道：
“我要学剑。”
周围弟子皆投来不解的目光。
先生明明已经是当时第一剑客，即使现在出了一个公冶，也不至于说出这样只有完全不懂剑术的人才会说出的话。
公冶同样陷入了迷惑。
先生的智慧过于广博，以至于有的时候他也难以理解其中全意。
他只能苦思冥想试图理解先生的意图。
很快，天离学宫的院墙已经遥遥在望，清晰可闻的辩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公冶注意到路旁有一位轻装的年轻人正等候着，见到他们一群人也不畏惧，只上来问道：
“你们是越女氏及其弟子的队伍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就是反派
“我叫做言，我想学剑。”那个年轻人如此说道。
就在他刚刚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公冶注意到先生的身体突然绷紧，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可力敌的怪物一样。
奇怪。
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
手臂无力，脚步虚浮，反应也极为迟钝，没有一点点剑客或者游侠的气质，更不可能是军中出身。
除了看上去极为亲切以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引得先生如此提防呢？
“我想学剑。”
那个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公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骄傲，张扬，却又带着些许的好奇与期待，一如曾经的自己刚刚成年拿起剑时的模样。
这是一个学剑的好苗子。
习剑之人首重勇气与舍我其谁的自信，至于体魄和剑术那是可以慢慢锻炼出来的东西。
“先生？”
公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陌生人出声，但这句话既然已经问了出来，便已经再难收回去。
越浑身发抖，手脚冰冷，一时间竟有些意识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直到公冶出声才反应过来。
兵冷冷的提醒她：“让你的弟子传他剑术，你和他一起学。”
越根本搞不懂自己这个聪明的妹妹在想些什么东西，这个看似普通的人身上不知为何带有极为浓烈的死亡气息，而且这种死亡气息并非来自于人类，而是来自于她相同的同族。
她站在这个人的面前能够保持腿脚不软都算好的了，还要和他一同学剑？
兵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句话：
“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我们要对付的天，就算不是，至少也会成长到与公冶一样的程度，决不可错失良机。”
你杀了我算了。
越已经不想说话了。
经过一番波折之后，这个名为言的人还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就在越发呆的时候，兵竟然模仿着她的声音让公冶把这个人收了下来，等到事后越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众弟子已经开始关照这位新加入的小师弟了。
就离谱。
秦言淡定的跟在队伍末端，手里提着一把剑客们顺手削给他的木剑。
虽然他确实是想要从公冶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但更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他决定配合越的言论，成为这个世界的大反派。
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有趣，想做。
如果这些试图反抗“苍天”的人能够发现他的异处，秦言自然不吝啬给予他们公平一战的机会，如果他们没有发现，那不好意思，秦言就要大刀阔斧的改造这个世界，以最快的速度推进文明历程。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他会以人的身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以神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
之前的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可不适用于现在的秦言。
……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越女氏与其下剑客来到了天离学宫。
各大学派虽然早已知晓他们的情况，但等到真的面对这一天的时候，却依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的感觉。
剑门当着诸国信使，百家学派的面放肆狂言：
“吾等当剑挑天下！”
最初这群只会用剑的蛮子还会参与到百家学派的经义讨论之中，但很快剑门弟子便输得一塌糊涂。
他们找到正在学剑的公冶与越请教如何破局，很快便在剑门大师兄的亲切指导下明悟了一条真理。
从此他们再也不和这群酸腐之人比拼他们擅长的东西，一旦有人揪着他们说什么“白马非马”“舍身取义”“自爱还是爱世人”之类的东西，先报以一通乱砍。
运气好的只受些外伤，运气差的缺斤少两，甚至最倒霉的直接被砍死街头。
剑门弟子就认准了一条道理:管你什么天下为公，选贤举能，我手中的剑就是最大的道理。
其他学派的弟子回去求师长评理，却只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被人用外力打败，只能证明你们的道理尚未学好，不能用自己道理产生的外力击败对方的外力。”
就此，天离学宫正式转职成了械斗场。
学派弟子虽然依旧辩经论义，但辩着辩着就成了一场论证道理的比斗现场。
墨家有墨义和机关傀儡，德家有德经与御射之术，打着打着更多千奇百怪的力量运用方法便被开发了出来。
这个时代似乎在剑门入学宫开始就彻底走歪了方向，从文质彬彬的辩经讲学变成了群魔乱舞的武斗大会。
就是在这样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日常之中，剑门一个名为“言”的学子逐渐走进了各大学派的视线之中。
那个名叫言的剑门弟子起初只是一个连剑法都不会的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但他的学习速度实在恐怖的吓人。
只用了一月时间，参与械斗的言都会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但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就能与别人打得有来有回，第三个月的时候言便放下了手中的木剑，从德门某位弟子手中抢到了自己第一把青铜剑。
如此天资学的竟然是剑门那些蛮子手段与狗屁不通的道理自然让各家学派心生觊觎，于是他们派出自己的弟子试图将言劝回自家之中，好传习自家的精妙学说。
奈何被派去寻找言的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言放出话来，谁能击败他一次，他便和谁家学派学习一月。
剑门之主越女氏与一直按兵不动的公冶似乎默认了这种算得上欺师背祖的言论，于是言在坚持了三天之后被阴阳家的精妙法术击败，乖乖去阴阳家那里听了一月的讲课。
可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百家皆惊。
回来之后他们试图再次挑战言，可这次比斗中言不仅用出了剑术，还使用了阴阳家的法术，看其手段还不似初入门之人，手段颇为纯熟的同时甚至还在不断的推陈出新。
这一次连百家学说的领袖都注意到了言，但不包括越。
她一直在公冶那里学习人类的剑术，终于某一日天离学宫传来巨大的狂笑声：
“噫！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逆反苍天的第一步
这笑声实在太过嚣张，以至于无数人投去了疑问的视线。
越并不在乎旁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她只想好好奖励一下自己，最好先来十樽酒，然后一口气睡他个数天数夜。
半年啊！半年！
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每天要在那个恶心人类的黏糊糊的视线下不停练习，半年来一滴酒都没沾到过，甚至还要随时被兵说教。
这样的苦日子现在终于到头了！
我直接为所欲为！
她当的一声把剑收入鞘中，迫不及待的便想要离开这片她已经看得要吐了的一成不变的景色。
公冶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同样收剑入鞘：
“先生何故发笑?”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越难得的看他的表情不再那么冷淡：
“我要去饮酒了，你要阻我吗？”
公冶面色一滞。
即使他脑补能力再强，也理解不了身前之人的意思。
您学剑难道不是准备重头开始，登临剑术巅峰吗？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抛下剑术，又要重新开始堕落的生活了？
这就是他脑补中的越重新学剑的理由，甚至为了支持越的这个想法，他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心得讲解给了先生。
一直寄存于赤羽剑中看戏的兵冷笑连连，她也不说话，静待这个胸大无脑的姐姐被教训。
“剑术，剑术，狗屁剑术。要不是你能随手便杀死我，我会练这个既不能吃也不能玩的东西吗！”
越几乎是跳脸一般的把自己心中所想大声的吼了出来。
现在她也已经学会了公冶曾施展出的那种极致剑术，甚至拥有了自己的剑意，她再也不怕这个人了。
“现在，我就要去喝酒玩乐。”
越大声的强调道，活像个网瘾发作却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的小学生。
公冶大脑混乱了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您在骗我？”
越没有注意到对方说出这番话时周围突然变得冷肃的气氛，甚至还嘲笑道：
“骗你又如何，你有本事就拔剑杀了我啊？”
回应她的是长剑破空的轻吟，公冶的剑不再如同当初比剑时那般充斥着极尽的绚烂与华丽，这一剑朴实无华，平平无奇。
寄存在剑中的兵似乎不忍再看接下来的场景，主动切断了与外界的信息联系。
愚蠢的姐姐啊，你以为你在成长的同时，别人就一定会止步不前吗？
剑气呼啸而过。
幸好此时的天离学宫齐聚百家大能，公冶愤怒的挥下那一剑的时候，便有数家学派的领袖面色一变，联手击散那毫无保留的剑气，否则天离学宫怕是要和慧国都城一个下场。
越眨了眨眼睛，如同曾经的武起那般转过头看了看身后一片狼藉的惨状，咽了口唾沫。
公冶倒地是没有彻底下死手，上次拔剑对对先生的事情让他稍微成熟了一些，他终归还是相信越不是那种人。
演技越发成熟的越的确不负他所望的请了清嗓子，干笑着道：
“不错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公冶你并非止步不前，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先生这种胡闹性子也确实是该改一改了。”
公冶略微不满的埋怨了一句。
“非也非也，这是对你的锻炼啊。”不用兵进行教导，越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这一套说辞：“不因口舌之言而被欺骗，不因眼见幻景而心生畏惧，否则何谈对付那无处不在的苍天呢。”
能把演技锻炼到这种程度，越确实也是有够努力。
公冶面色一肃，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似的：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教导。”
他身上的气息在经过这番话后又有突破，看得一旁的越心惊胆战。
公冶确实是在这半年时间又变强了，他虽然没有之间参与弟子间的战斗，但在一次次与百家学说的辩经讲道之中，曾经那股初生的锋芒现在变得朴实无华。
这也是越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公冶实力增强的原因，公冶正在学会“藏锋”。
直到刚刚她说出那番话后，公冶似乎是又突破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气息才稍微有一点点外露，被越察觉到了他的一部分实力。
“完了完了！我该不会这一辈子都被这个家伙逼着练剑了吧！”
她在心里疯狂的向兵抱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主动抛弃这个身体躲他个几十年。”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兵彻底了解到了这个便宜姐姐的本性，驯养一道也讲究一张一弛，太过逼迫她可能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奈何，现在还需要她发挥作用。
兵一边思考着一边劝说道：
“愚蠢的姐姐，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掌握如何对付这个人的方法么？现在的他，需要的是有人指引，而不是需要你陪着他练剑。”
越：？？？
兵如果有身体的话肯定会叹气了，便又解释道：
“现在他才是我们反抗苍天的主力，你只需要在后面摇旗呐喊。只要做到这一点，你饮酒不饮酒都没有关系。”
越回过神来，看见公冶还站在自己的身前等待着指点。
她想起刚刚兵的指点，尝试着开口道：
“公冶，你既然已到如此境界，可否能做到剑透青石不伤地面？可否能做到手中无剑却能发剑气？可否能做到天地万物，无物不斩？”
公冶听到她这话，猛地抬起头，随即便依照越提出的三个问题进行了尝试。
得到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即使剑术已达如此境界，但公冶依旧做不到她提出的这三个要求。
剑气破石只会将其击成粉碎，并一路向下直穿地底。
抛去手中之剑，更是公冶想都未想过的事情，自他拿起手中剑后，便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放下剑的一天。
至于先生所说天地万物无物不斩，更是空谈。
他手中的剑虽然能分江断水，破山沉陆，但却不可能斩开遥远天空，斩开天上大日。
公冶自以为剑术已经臻至化境，但面对先生提的这三个要求，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如同三岁小儿一般无力可使。
就好像自己一点都不懂剑似的。
第一百八十章 你们在找我？
这一次轮到公冶重新开始学剑了。
他已经无心再思考其他问题，关心其他东西。
他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至诚于剑。
那三个要求仿佛给公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到这个世界尽情探索。
由简到难，公冶决定先从第一个要求去重新磨练自己的剑术。
就这样，越终于得来了自己苦求不得的自由，她如同放出牢笼的鸟儿自由穿梭于天离学宫之中。
回来了，回来了，当初在惠国国都混吃等死的日子终于回来了！
虽然作为剑门之主偶尔要敷衍其他学派的领袖，但是这样身份也带来一定的好处，只要越想要饮酒，便有无数美酒奉到她身前。
很快的，便有剑门弟子从公冶的口中得到了越给他提的三个要求，并扩散了出去。
那些学派领袖吃惊于越对于剑术至理的领悟竟然如此之深，相互映照自己的学说之下，竟然也很快便有了领悟。
德家弟子开始讨论苍生是否有德，墨家弟子开始研究傀儡能否撼动天地，阴阳学派试图用五行阴阳造化众生……
这就像是一场军备竞赛，学说就是百家学派最强有力的武器，但现在一个名为“剑门”的学派突然提出了核武器的研究思路，诸子百家如果不想被碾压践踏就必须紧随其后。
天离学宫所代表的思想盛宴一时间有如时代的浪潮般向着诸国涌动，即使再贪图享乐的君王也明白了一点真理：若不能尽快一统群雄，携天下之力收服百家，那这个时代的主角就再不是他们了。
外界诸国彻底撕开脸皮开始了相互之间的攻伐，动辄便是数万人的大军相互厮杀，与之相对的天离学宫的学派之争也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
这场大争之世唯一影响不到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重新开始放飞自我的越，一个是沉迷于剑术的公冶，还有一个则是尽收百家思想精粹的秦言。
公冶思考了足足三个月，终于找到了先生所提第一个要求的精髓。
剑透青石而不伤地面，这是对用剑技巧最难的考验。
因为常人想要劈断树木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更何况是对付坚硬无比的青石，甚至很多人用尽全力也很难破坏青石。
于是在出剑之时，常人追求的都是尽可能的快，重，破坏力强。
然而现在的要求是，力道刚刚好。
刚刚好穿透青石，刚刚好不伤及地面。
“刚刚好”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是难如登天。
要想做到这一点，必须对于石头的构造了如指掌，必须对于自身力道的变化了解到极点，必须对于出剑时到底需要几分力胸有成竹。
公冶越是了解到这个要求的深意，对于先生剑术的境界越是敬佩。
青石如此，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以最简单的杀人剑术为例，不需要剁掉手脚，砍掉头颅，只需对着要害处轻轻一点，用手持绣花针刺破布帛那样的力道就足以致人死地。
公冶反思过去，不禁为自己曾经那粗陋无比的剑术感到汗颜。
找到了剑术改进的方向，明悟了“控制”的精髓之后，公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瓶颈的剑术正在踏入一个新的高速增长期。
……
越放纵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被兵重新唤醒。
“现在确实该进行我们的下一步了。”
兵发出信息，越不情不愿的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越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是打心眼里害怕，就连那个强得不着边际的公冶都被兵轻松的拿捏，她还没有胆子敢违背兵的指挥。
“那么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呢？”越一边在肆里饮酒一边向兵询问道。
“找到神。”兵如此说着：“我们的敌人虽然是这片天地，但这片天地并非死物，而是拥有着一种宏伟博大的意志，我们必须找到这片天地意志的化身，才能谈的上谋逆。”
兵虽然这样说，但是她也并非拥有十足的把握。
一个普通的生灵要如何对抗自己脚下的大地，对抗天空中的日月星辰？
就算对方确实有着自己的意志，它也根本不用理会这只妄图逆天的蝼蚁，它甚至连动都不用动弹一下。
自己把对方当成敌人，可能对方连看都看不到渺小的自己。
这才是所有逆天者最难突破的关卡。
越也并没有兵想得那么愚蠢，就算是一头猪日以继夜的呆在天离学宫这样的环境下，说不定也能学会道德礼仪，更何况她在最近的距离接受耳濡目染。
“这根本不可能吧。”越挠着自己的脸颊问道：“既然万物都是对方的化身，怎么可能让这样伟大的存在将视线放在我们的身上，甚至还让他站到我们面前，接受我们的挑战？”
不，其实我正在注视你们。
坐在越对桌的秦言在心里如此吐槽道。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些群聚意识体会想到怎样的办法来逼迫自己现身。
兵淡定的道：
“我们不知道苍天的想法，所以无法像对付人一样去揣摩它的思维，但还是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让苍天注意到我们。”
“什么办法？”越好奇的问道。
“你不会注意到路边的蝼蚁，是因为蝼蚁太过渺小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可是如果蝼蚁能够在人的腿上咬一口，那么人便会本能的挥动手掌驱赶他。”
“？”
“唉，蠢货，我们要想办法刺痛苍天，让他感受到痛苦。”
越还是没有听懂兵的谜语。
不过她很快便不需要懂了，酒肆的门口开始走进来一些人。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他们的身上传来让越感到熟悉的气息。
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越吃惊的注视着那些进来的人，他们很快便注意到了越，带着奇异的笑容靠近过来，甚至开始一一的自我介绍。
“我是道。”老者如此说道。
“我是墨。”
“我是阴阳”
……
“你，你，你们”越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兵在她的意识中叹息道：
“不要忘了我们是谁，越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就在这里
“兵，你到底想做什么？”越猛地拔出自己的赤羽剑，对着剑身问道。
这一次兵没有说话，那些团聚而来的兄弟姊妹也没有说话。
只是很快的，赤羽剑的剑身便发出一声颤抖，并很快漂浮到了空中，并最后变化成了一位与越面貌相仿的少女。
这位少女面色平静，目光冷淡。
她没有回答越的问题，只是对着到来此地的众多兄弟姊妹说道：
“现在开始决议，要参与计划的请站到我的左侧，不参与也不妨碍的请站到我的右侧，反对我的请离开这里。”
人头攒动了数秒，这几十个借众生记忆所形成的群居意识体便自动的分成了数组。
兵当仁不让的站在了要执行计划的那一群人的前列，她目送反对者离开，又与不参与也不反对的人交谈了一句，剩下的便都是要参与到兵那逆反苍天计划中的人。
越傻呆呆的站在他们的身旁，没有任何动作。
兵似乎也完全不理睬她似的，自顾自的开始了与其他人的交流：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的敌人便是这一整片天地，所以任何的欺瞒与伪装都没有作用，所以我便直接开始讲述这次计划的方案与目的。”兵如此说道。
“首先，向各大学派灌输苍天的概念，将时间一切恶行都指到苍天身上，以此诱骗人类中的强者进入我们的阵营，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剑门中那个名为公冶的剑客。”
同时兵将这一段时间来收集来的有关公冶这名剑客信息传递给在场中的众人。
“其次，向各诸侯国的国主提供原始版的能量运用方法，尽可能多的从众生身上掠夺资源，增强我们的实力。”
她的计划显然是一环扣一环，并且几个步骤之间都相互有着影响。
留下来的人群中，名为阴阳的青年人发问道：
“如果我们刚刚开始进行计划，苍天便直接出手干涉怎么办？”
“那正合我意，只要苍天出手那便意味着他终于开始正视我们，我们只需要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便有了正面对决的机会。如果苍天不出手也没有关系，他选择坐视我们吞噬掉所有的生灵与智慧，到最后这片天地的可就需要换个主人了。”
这依旧是一条阳谋，无论秦言做出如何选择，他们似乎都有利可图。
“当然，我们还有最后一步计划。请容许我暂时保留不便告知，留下一张底牌，无论苍天知不知道都会心生忌惮。”
越听到这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你们，要吃掉那些人类？”
“越你不必担心，我们只会吃掉绝大部分，还会留一些有用的人来为我们提供服务，比如给你酿造美酒。”
小孩子打扮的“杂”如此说道。
那些留下来的人似乎也默认留下来的越是想要参加这个反天计划的。
“不，这不对，这哪里有些不对。”越踉跄的退后两步：“你们不都是因为人而诞生的吗？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我说你越来越像人类了。”兵冷漠的回答道：“请记住，我们是鸠占鹊巢的那只鸠，人类可不是我们的父母，我们也不需要遵从人类的行为准则。”
“可是为什么？明明苍天从未出现，也未曾干扰过我们的生活。仅仅只为了一丁点被抹杀的可能，就吃掉所有人类，我不能接受。”
越摇着头，眼神越来越坚定。
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向着门口冲去，却被几个群居意识体轻松的控制下来。
越这段日子苦修学成的剑术在他们的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她现在连剑都没有。
“我很难过，越。你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去告诉那个人类剑客公冶真相。”
兵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道。
“不用垂死挣扎了，我之所以使用你的这幅面貌，就是要顶替你去成为那个名动天下的剑客越女氏。你自己也很清楚吧，真正指点公冶剑术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无耻！”
“无耻是形容人类的词汇。再见了，越，你应当知道我们天生就是站在同类身体上求活的存在。”
那些被越认为是兄弟姐妹的存在露出了认同的表情，他们将越团团围住，似乎是要准备享受一道美味大餐。
“谢谢你，越。我会好好使用你留下的力量的。”她的兄弟姐妹如此说道。
随即，一只只手掌贴到了越的额头上，贪婪的汲取着属于越的躯体与组成部分的能量。
秦言敲了敲面前的碗，叮当脆响让所有人一愣。
他们警惕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到刚刚空无一人的地方现在正坐着一个粗布短褐的年轻人。
“你是，言？”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最近半年内声名鹊起的天才，那些群居意识体因各家学说而生，自然对于诸多学派都颇为看重的这个年轻人有所了解。
“区区一个人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顺便吃掉算了。”
他们如此想着，却被兵伸手拦了下来。
“之前还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果然是你。”
兵模仿越而形成人类模样的脸上带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就仿佛她的计谋得到了实现。
她似感叹似咏唱的用奇怪的语调对着其他人道：
“各位，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现在，就在此时，苍天就站在我们的面前！”
群聚意识体们爆发出了明显的骚乱。
“他就是天？不可能！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兵你是不是搞错了，半年前我还亲眼看到这个人被一个学派弟子打得鼻青脸肿！”
秦言看着这个相貌与越别无二致的美丽少女，饶有兴趣的道：
“你似乎觉得自己的计划很有用？”
“难道不是吗？”兵带着兴奋的语气道：“只是演一出处决叛徒的戏，你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看来苍天从云端坠落之后，与普通的凡人也没什么区别!”
秦言竖起了手指否定道：
“很抱歉，你搞错了一点。你们的戏虽然演的挺有乐子的，但相比之下你的计划就太过无趣了。”
“说实话，我很失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威
肆里面一片寂静。
群聚意识体们忍住出声的想法，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扰兵和天的对话。
他们依托百家圣贤与诸学派学说而生，自然不是蠢人，尤其是当他们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由同胞的死亡堆积而来的恐怖气息。
兵在听到很失望这句话后，脸色便立刻冷下来：
“谋略和有趣与否无关，只要起到效果就可以了。”
“这么说你还有翻盘的信心咯？”
秦言端起酒喝了一口，似乎又稍稍提起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躺在地上的越已经彻底傻了。
她望着与兵对峙的那个年轻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竟然真的是苍天的师傅？”
兵曾经警告她的话，在越亲眼见到这位弟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就抛到了脑后。
那可是苍天，是整个世界的意志，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凡人伤及他的躯体。
可现在偏偏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难道苍天真的不要面子的吗？
“言，不，应该称呼你为天，我很清楚你现在的心理，你在玩闹。”
兵终于再度开口道：
“就好像人类会观察路边的蝼蚁打架来取乐，但你真的以为蝼蚁就没有一丁点伤到你的本事吗。”
她拍了拍手，群居意识体们似乎早有准备的同时出手。
只是这些群聚意识体的攻击并没有落在秦言身上，他们的目标是周围的房屋结构。
轰!
整个酒肆的房屋都被炸成了粉碎，巨大的声势立刻引动天离学宫诸多学派的关注。
兵飞到半空中，手持赤羽剑声音尽可能大的扩散着：
“诸位，苍天降临了，何不前来一见？”
苍天？什么苍天？
那飞在半空中的人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越女氏么？她发糊涂了？
路人还在迷惑的时候，真正的有识之士们已经领会到了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
或许曾经有人还嘲笑过越女氏不自量力，竟敢扬言自己挑战苍天，可是现在苍天竟然真的降临到了这里？
学派的领袖们面色肃穆的带领着自己的弟子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无论越女氏是否真的在说谎，只要到现场便可一探究竟。
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便把那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酒肆给团团围住。
一些普通人也随大流似的跟随而来，似乎是想看个热闹。
只是人们很快便发出了如同那些群居意识体一般的质疑之声：
“坐在酒肆废墟中的人不就是言么？那个最近半年内听得人耳朵起茧子的天才？”
“越女氏，胡闹也该有一点限度。”有年纪大的长者出声劝阻道。
没有人会相信苍天真的存在，也没有人相信苍天会有意志。
这些群聚意识体既然想将所有人都卷入进来，首先就要让他们相信秦言就是苍天的化身。
“请自证吧。”兵对着秦言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合理的请求。
没有等同的身份，也没有值得被重视的实力，本身就宣布要叛逆，这样的存在没有任何道理来提出这样的请求。
但兵不是没有自己的思量，她从兵家学说而生，吸吮道义与战场上成千上万人的记忆而诞生。
就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算的上是这个时代智慧最强的人，她一个人就代表了成千上万人智慧的统合体。
秦言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思考，自顾自的在面前的空气一点：
“这是你们最初的模样。”
呈现在高空中的是一枚放大了无数倍的单细胞影像。
那影像只保持了三秒，便开始出现变化，从单细胞到多细胞，从多细胞到植物，从植物到动物，从动物到猿猴，从猿猴到人类……
“我创造你们，只用了七年。”
秦言用平淡的语气如此说道。
正如安格列斯大位面中，神上之神ou发起诸神纪元的通告时一样，这声音由天地本身发出直接传递到了每个人的内心。
每一个身处天离学宫中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处从未有过的奇迹般的景色。
那是名为“人类”这个种族的生命篇章。
没有看懂的人瞭望天空，一会儿圆球一会儿猴子之类的影像只会让他们感到困惑。
看懂的人发现了这片曲谱的壮美，每一个音符的震荡都壮美的让他们落泪。
原来这个世界确实是有神，有苍天存在的。
这一曲生命的乐章在计划中本来应该是由他们自己去发现，自己去寻找并最终谱写出来的。
只是现在，秦言直观的展示在世人眼前。
喧嚣声向来如同大雨倾盆的天离学宫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第一个出声打破这个寂静的人依旧是兵。
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对方完完全全毫无保留般的将形成一个种族的每一分构件都拆开来给每一个人看时，她才突然领悟到自己之前的一切想法，对于苍天的一切猜测是多么的无知且渺小。
兵出声只为了一个问题：
“那我们呢？”
秦言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天空中便再度浮现出了影像。
那是一枚精巧到极致的黑色圆环，随即出现了更多圆环，圆环与圆环之间开始重组成新的圆环，并逐渐隐匿自己的形状，一层外壳包裹住了他们的本质，然后是第二层外壳……
“够了！够了！”
只看到一半，兵便状若疯狂的嘶吼道。
“如你所愿。”秦言如此回答道：“那么兵小姐，请继续你的伐天计划，我对此很有兴趣。”
兵不再言语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身后那些群居意识体中的一位。
名为道的老者形象的意识聚合体深深拜倒在地上，提问道：
“天，凡人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您，您也拥有一切。这样伟大的您，为何要从云端走下，要让我们看到所有？”
他想问的问题很简单。
财富，名声，知识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凡人的追求，无所不能的神为何要追求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
“所以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秦言发自内心的笑着回答道：
“恭喜你们，把神变成了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赌约
我们把神变成了人？
他们咀嚼着这句话，脑海中的想法逐渐大胆起来。
既然天现在已经承认自己是人而非神，那么证明他现在已经有了缺陷，有了凡人的欲望。
只要抓住这一点，即使对方强大到顷刻间就能将所有都化为虚无，但也至少有了一线生机。
问题是，这一线生机到底在哪里？
秦言并没有给他们太多考虑的时间，反而对着兵微笑道：
“现在你们稍微有一点点信心了吗？”
兵摇着头，肯定的道：“即使你现在不是神，但依旧保持着博戏的心态，你只是在娱乐自己。”
“答对了。”
秦言打了个响指。
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一本书，秦言翻动着书卷道：
“我要和你们玩一个游戏。曾经的苍天无所不知，你们的一切就像我眼前这本书一样，一切命运都被书写成了既定的事实，你们的过去与未来都清晰的记录在这上面。”
“但现在，我不再是神了。你们的思想，所能做出的一切行动都脱离了我的掌控。我要和你们玩的游戏就是，你们创造新生事物的速度能否比我学习并了解你们的速度更快。如果够快的话，我就依旧只是个人，如果不够快的话，那么我就会重新成为掌控一切的神。”
这样的游戏规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聪明人很快便联想到了某些东西。
他们虽然没有维度的概念，却意外的理解了秦言所说话语的含义。
就好像一个写书的人，他放下了自己的笔，书本便自己开始填补接下来的文字。
这样诞生出的新内容并不是写书的人所预定好的，也是他不曾了解的。
他必须仔细阅读新出现的内容，了解新内容的含义，才能重新提起笔，将新的内容也变成自己的文字。
现在所有人都可以创造新内容，只要他们创造的新内容足够快，快到写书的人来不及理解，那么他们的命运从此将由自己掌控。
“确实很有意思。”德家的学派领袖方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要用我们的思想来击败我们，使我们心悦诚服？”
他注视着秦言的目光与其他人的目光并不相同，只因秦言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方很快就想起了曾经向自己询问问题的年轻人。
他站立的角度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同。
与方类似的人还有两位，只不过那两位并不在场而已，但相信他们很快也会得知这一个消息。
“当然，既然是游戏的话自然有赌注。”秦言补充道：“如果我依旧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是自由的，不用担心自己的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如果我变回了神……”
“从此，所有人都会重新变成你的傀儡，甚至最悲哀的是傀儡并非像从前那样一无所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傀儡身份，却永远失去了挣脱的机会。”
兵不知何时恢复了平静：
“这一场游戏直到遥远而未知的未来，我们都不会输给你。”
“为了自由。”
她斩钉截铁的道
于是，秦言终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了。
一切都好像一个从未发生过的幻梦，但有幸在这个时间站立在这里聆听天音的人都知道，整个世界都将在这一刻起变得不同了。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站起来，迎接她的是兵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不过兵很快便不再理会她，转而对着自己身后的兄弟姐妹说道：
“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你们也知道了苍天的意图，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聚在一起的理由了，请各自去往你们各自的道路吧。”
紧接着她扫视了一眼在场之中绝大多数与越相同的迷茫人群，对着汇聚在一切的诸多学派的领袖道：
“我觉得指望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可能的了，现在让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下我们各自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被后世称之为先贤的这一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只有站到他们这个层次才能领会到，自由要远比凡人所追求的名利财富要重要的多。
…………
“第一次当反派，感觉确实不错。”
秦言并没有离开太远，他换上了一副面孔站在那些被称为愚民的中间，看着群聚意识体们与学派领袖展开一场世纪般的讨论，脑海中却在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些位面中的生灵就如同曾经站立在乌洛波洛斯面前的自己一样，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们之间的境遇也没有什么差别。
乌洛波洛斯代表的就是名为命运的道路，虽然秦言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过什么，但他也曾在偶尔的休眠中，被一个个噩梦所惊醒。
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是否都是被人所提前安排好的？
自己所信赖的一切朋友，亲人是否也是被人所提前安排好的？
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到底是别人所给予的，还是自己真正拥有的？
这些问题曾经让他深深的陷入恐惧之中，为了遗忘这种恐惧，他只能尽可能的用位面晋升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但现在，秦言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就如同现在正在辩论的那些人一样，尝试去了解思考，并试图反抗。
由此他也深深领会到了一点，自己被位面之主这个身份限制得太死了。
虽然希望大炎位面能够发展成为科技侧的位面，但自己并非要完全按照位面之主的惯例去做那些事情。
早在大炎位面进入三阶之后，他便可以直接化身成为原始人，直接以一己之力将晋升所需要的稳固社会体系带到这个世界中来。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将文字，文明这些东西传递开来。
即使是现在，他也可以随便找一个地方，直接以凡人的身份开始攀科技树，直接将蒸汽，电力的科技带到这个世界之中。
只要有他自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将这个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但大炎位面终归是不同的，秦言愿意再多相信这里的生灵一些，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现在就看他们会怎么做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踏上各自的道路
兵从容不迫的对着参与集会的人侃侃而谈：“我们要确定与天抗争的人里面，普通人有资格参与进来么？”
兵的话语过于直白，以至于习惯了斯文礼仪的部分人稍有不适。
“当然有资格。”农家的领袖如此回答她：“凡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平等的存在，唯有苍天高居于我们之上。”
“呵，农夫的浅见。”来自于名家的学派领袖讽刺道：“王侯将相，士农工商，最愚昧的人就是农夫。你就算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只会暴动，跪倒和祈求，除了种地他们还会干什么呢？”
“我赞同这个意见，农夫虽然也是同等的人类，但要慢慢教授他们，使得他们懂得为什么要抗争的道理，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有人补充道。
最后说话的人理所当然的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同。
身为被尊称为圣贤的一群人，他们的智慧显然超出了绝大多数同类，这一场游戏在被提出来之后的短时间内，他们就注意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这首先是一次时间上的比拼。
从苍天曾经化身过的那个年轻人的表现来看，他的学习速度十分惊人，如果各家学派和众生在接下来没有任何的新的创造和发现的话，也许只不用到几十年这场比赛就会宣告失败。
几十年的时间，自己去创造新东西的时间都不够，还要去教授别人，这其中对于时间的分配是否值得，足以引得绝大多数人进行思量。
农家领袖当然能够理解这其中的意思，他愤怒的看向每一个人质问道：
“确实，如你们所言，农夫是愚钝的。可在座的诸位难道就是生而知之的吗？你们谁不是从一所无知的幼童成长而来？难道仅仅为了这几十年自己的自由你们就不去教授孩童，等到死后就任由我们的后代变成苍天的傀儡吗？”
他的话成功使得不少人出现了动摇，于是转而开始支持他。
这样的辩论在天离学宫已经出现了不止数十次，每一个问题的提出人们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想法展现出来。
他们已经发现虽然苍天提出的这一局游戏的规则十分简单，但落到实际之处却从每一个方面都涉及到了每一个人的人生。
诸如抗争的人，抗争的方式，现在已经有的事情要不要继续去做，被天所赐予的东西要不要舍弃等等问题，甚至有人提问，我们这群人真的能代表整个世界的生灵做决定吗？
如果不是还有苍天这个统一敌人的威慑在，恐怕辩论刚刚开始的前几日，诸多学派便已经开始了相互之间的争斗与人身攻击了。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追求。
正如学派为什么诞生一样，他们齐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讨论出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约束自我的规则。
被紧急传信请来的方这时开口道：
“诸位不必过于心急，首先我们要确定创造新事物这一条关键规则的范围。现在我们在此辩论，思维与学说进行碰撞，算是在创造新事物吗？”
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中没有人能说出一个不字。
方又问道：“如果我们得到了结论，大家停止思考并默认一条通用的规则，那算不算是停止创造了？”
他的视角果然与在场众人都有不同，很快便有人理解到了方的意思。
“方，你是说只要我们不因为已经得到的结果而陷入暂时的满足，保持持续的思考和探究，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创造？”
兵在绝大多数人陷入沉默之后第一个开口问道。
方摇了摇头：“首先我提出来的这些问题，你们都不能因为感受到认同而停止反思。”
这一次回答有些过于晦涩难懂，学派领袖与齐聚于此的聪明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但很显然方的这一条理念使得很多人的目光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辩论现场的藏击掌称彩：
“苍天现世，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很高兴在场诸位都已经有了身为求道者的觉悟，汝等曾讨论纷争的问题，现在各自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吧。”
众人都点头称赞，于是这场长达数个月的辩论终于落下了帷幕。
有的人重新回归了自己之前的日常生活，有的人则心怀自己的信念踏上了旅途。
越同样全程参与了这一次讨论，只是那些人谈论的东西对于她来说都如同天书一样复杂。
她看到兵站在人群中若有所思的样子，等到人群散去之后犹豫了片刻又找上了兵：
谁知道兵刚刚看见她，便没好气的问道：
“你怎么还不跑，想等着被我们分食掉吗？你那愚蠢的大脑已经连逃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了吗？”
没有离开的群聚意识体们听到了这句话，都对着越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喂喂喂！你以为我想留下啊！”越保持着尴尬笑容笑在心里道。
“那个。”她扭扭捏捏的道：“你不是说要取代我的身份吗，我只想问问现在你还要继续这么做吗？”
兵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不用思考她都能猜到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就是因为害怕她自己再次被那个名叫公冶的剑客找上吗？
这家伙对于公冶的存在到底是有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行了行了，你走吧。以后我就是越女氏了，你就尽情的去饮酒享乐，醉生梦死的度过你的人类生活吧。”
兵随意的挥了挥手，与其他人一同离开。
道不同，不相与谋。
越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升腾起复杂的情绪。
好奇怪啊。
明明自己已经获得了自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被人催促，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被杀死……
可是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哭呢？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位少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只是没有人再多看她一眼，所有人都在忙着踏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明明出现了碾压凡俗的超凡力量，却同样走上了格物致知的道路。”
秦言若有所思：“以前的我还是太过肤浅了。”
曾经他简单的认为科学侧的出现是因为超凡力量对于科技体系形成了碾压，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认知。
科学侧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探索事物的本质，总结其中规律并逐渐建立完善的理论体系，这些也依旧是科学侧的表象和方法。
科学侧文明发展的最关键，其实正如他自己曾对学徒们说过的那句话：
是“动”，或者说“变化”，是对已经固化的思维和概念的一次次推翻与重新塑造。
这些曾经被用于教授给别人的东西，现在又被自己创造的生命教授给自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秦言甚至觉得自己这一局游戏已经提前结束了，大炎位面的生灵已经获得了胜利。
这局游戏秦言尽可能的放海，尽可能的将双方的不平等削弱到了极限，尽可能的放弃自己的优势，但胜利就是胜利。
就让那些踌躇满志即将踏上自己选定道路的人们为了所谓的违抗苍天而努力吧，这一场游戏有没有秦言这个苍天意志已经无所谓了。
尽管如此，秦言略做思考之后依旧留下了一个源力的化身，作为留给大炎位面生灵们的奖励。
然后，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嚎啕不止的少女身上。
他换上了一副面孔，走到越的面前问道：
“你哭什么？”
越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使得她稍微没有看清眼前之人是谁：
“我，我好像被大家抛弃了。”
“是吗？”
越带着哭腔，口齿不清的问道：
“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什么大家要抛弃我呢？就是因为我没有努力吗？”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越。”秦言蹲下了身子。“总有什么东西比其他东西更加重要，只不过你选择了喜欢的事而不是依附于你的同伴而已。”
“换而言之，不是大家抛弃了你，而是你主动选择了离开他们，他们尊重你的决定，与你告别。”
越停止了哭泣，她仰起头认真的问道。
“你不是苍天吗？为什么要安慰我？”
秦言稍微惊讶了片刻，但随即微微一笑：
“居然被你认出来了啊。”
“只是，只是有感觉而已……”越小声的道。
“现在的我确实只是一个人而已。”秦言如此回答道：“不过，谁说苍天不爱世人呢？”
“我，我们可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的。”
越的回答越来越出乎秦言的意料。
“但你们确实是因这个世界而生，人类如果因为你们而被毁灭只能证明你们比他们更好而已。”秦言坦然的道：“说不定我还比较期待你们能成长为更加出色的文明也不一定。”
越陷入了沉默，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曾经的梨会为了人类而选择自灭了。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过于激烈而稍微有些踉跄，但她的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成为人类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用手指着秦言道：“我会酿造出这个世界最好的美酒给你看看的，你就乖乖等着见证最伟大的酿酒师的诞生吧！”
“哦，这么说你不打算替那群铸剑师复国了吗？”秦言也站起了身。
“啊这……”
秦言的提醒让沉迷美酒的少女当时一呆，但她回过神时，自己的身前已经空无一人。
“卑鄙的苍天。”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
秦言退出了大炎位面。
他的心情格外的晴朗，只是稍微换了换做法，就能够获得自己意料之外的收获，这样的成就感意外的不错。
当然，他也再次正式确定，之前的自己果然是残缺的。
乌洛波洛斯确实拿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这使得曾经的他极度骄傲和自满。
一个从地球穿越到此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到底为什么如此妄自尊大，到底为什么如此沉溺于过去的荣光，对于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比曾经的文明更加古老的文明不屑一顾。
他的脑海里甚至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该不会曾经的乌洛波洛斯在面对那个狂妄的自己时，所持有的心态就和自己面对的大炎位面生灵差不多吧。
这样的想法让秦言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并在极短的时间就被他抛诸脑后。
大炎位面暂时不会有更多的变化，一切都需要时间的慢慢积淀，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安格列斯位面的事情了。
虽然是干儿子，但秦言还是一视同仁。
大炎位面的生灵潜力已经得到了解放，该怎么做才能让安格列斯大位面的生灵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呢？
相同的方法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秦言深知这一点。
对了，秦言猛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立刻便进入到了安格列斯大位面之中，当然这一次依旧是以神上之神的身份出现在万神殿之中。
距离第二次位面冲击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年的时间，如星海般的各个次级位面中的生灵齐聚于此，相互交易着各自想要的信息与知识。
这里已经变得不在冷清，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来往于此，看起来不像是万神殿反倒更像是外星人大集结。
草木扭动着自己的根须在星空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行走；一只蚊子大小的昆虫对着所有路过的传奇们发出求助的信息；长相如同河马的野兽正在贩卖位面中的独特生物。
比之大炎位面那熟悉的风土人情，这里要更加千姿百态一些。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块长着人脸的石头蹦到秦言的面前发出信息：
“喂，你，就是你，你是新来的？”
秦言伢然的看向这块石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指着自己问道：
“你在说我？”
“对，就是你。”那块长着人脸的石头道：“吾乃神上之神ou的化身，这里是万神殿，恭喜你成为了我座下神祇的一员。”
好家伙，安格列斯位面的传奇路子这么野的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在线等！急！
“撒谎的伏拉尔又在欺骗新人了。”
有路过的存在毫不犹豫的揭穿了这块长着人脸的石头，那是一只鸡头蛇身的奇特怪物。
“新人，你不要相信他那拙劣的谎言。”那怪物嗤笑着：“如果你是刚刚来到万神殿，建议你去前面的银卷巫师会那里交易你想要的信息。那些家伙虽然性格残忍，但做交易的时候还是很公平的。”
人脸石头被揭穿也并不气恼，直接抛下了秦言转而向着另一个刚刚浮现在星空中的人影飘去。
一边漂浮还一边发送信息：“吾乃神上之神ou的化身，这里是万神殿，恭喜你成为了我座下神祇的一员。”
秦言看了两只怪物一眼，对应的时光之河片段记录便在他眼中浮现。
从时光的记录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面石头掌握的要素是“真实”，鸡头蛇身怪物掌握的要素却是“谎言”。
随着登临传奇境界的生灵数量增加，现在的万神殿已经变得有趣起来。
秦言感应了一下自己留在这里的那块石头，目前能够在万神殿中留名的传奇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千之巨。
是时候开始了。
随着他心念一动，万神殿便微微一震，伴随着仅仅埋藏在某些古老存在记忆中的通告声传遍了世界：
【吾乃神上之神‘ou'，诸神纪元已逾八千一百年，万神殿中已有传奇三千，吾当于此万神殿中传授四大登神之路，凡凝聚神座者皆可前来听讲】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诸多万神殿中传奇熟悉的那块石头飞上高空，并在瞬间化为了一张古朴的石椅。
似与这张石椅所呼应的，三千传奇所对应的三千次级位面皆是大放毫光，并在万神殿中凝聚出了对应的五光十色的座椅。
秦言亲眼看见刚刚还在哪里飘动着试图用谎言欺骗别人的人面石头呆立了许久，随后偷偷摸摸的溜到了自己的座前，躺在了上面。
他哑然失笑，却又很快止住了笑容。
随着他的思想，世界的源力开始凝聚出新的化身。
第二次通告一经发出，无论是身处万神殿中的还是不在万神殿中的传奇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
他们迅速的根据自己与位面之间的联系，找到了自己与位面对应的神座，一经坐上便又感觉到了不同。
他们身下的神座看似普通，实则别有妙用，有一种神秘而浩瀚的力量正从神座中传递而来，并迅速的融入他们的躯体，滋养着他们的生命。
他们虽然不明白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却深深的沉迷在这种生命形态不断升华的感觉之中。
这种力量其实就是他们对应次级位面所产出的世界源力。
很快的，后来者还来不及仔细感受坐在神座上的感觉，便听到周围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他们下意识的抬起头去，正好看见天空之上那古朴石椅上正缓缓的浮现出一个仿佛笼罩在迷雾中的身影。
他们虽然看不见那身影的形象，但那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的浩瀚却令他们浑身战栗。
“赞美您！至高至上的神上之神ou！您即是全！您即是一！”
传奇们恭敬的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发自内心的赞美道。
有掌握着洞察要素的存在偷偷向神上之神看去，试图从这位伟大古老的存在身上发现一点点伟大的痕迹。
他很快发现，神上之神的形象从最初的一片混沌很快定格成了模糊的人类形象，虽然依旧看不清容貌与身形，却能注意到祂正张开口，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从未听过的音节，与不明含义的声音便传递到了所有的耳中。
…………
“你妈的。”
秦言开口说了一句脏话。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穿越之前一个不知名的空洞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他死死地扒住了地面，结果依旧被那个空洞吸入进去。
一晃过神来，自己就莫名的出现在了一片星空之中。
“赞美您！至高至上的神上之神ou！您即是全！您即是一！”
从下方传来了千百人的声音，那些声音浩大无穷，回荡在整个星空之中。
神上之神？
等等，为什么他们说的明明不是汉语，我却能听懂他们的意思？
秦言很快便从刚刚穿越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虽然是没有任何印象的语言和发声，但他却能从这些声音中听出那发自内心的期待与敬畏。
那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就像是对目前的情况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并且期待着更进一步的发展与回应。
回应？
是的，回应。
也就是说下面那些满含期待的种族，他们话语中的神上之神指的是我自己？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者福利？我穿越到了异世界，成为了位面之中的神上之神？
他偷偷的抬起手掐了自己一下，嘶，挺疼的，看来不是做梦。
问题是接下来要怎么做？
秦言很确定这些人一定是搞错了，因为他附身向下看去的时候，恐高症便立时发作。
强烈的高低差让他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好像要被重力吸引直接掉下去一样。
应该没有什么所谓的神明会爬高的的吧。
不知不觉间，那些欢呼声便逐渐越来越小，与之相对的那些种族眼神中所蕴含的期待感越发浓烈，就好似一团烧着的火钉在他的身上一样。
秦言庆幸自己只有恐高症，没有自闭症，否则这成全上百人的灼热视线足够一个社恐自暴自弃。
在这样的视线持续关注下，秦言越发觉得难受，他坐在硌屁股的石凳上浑身难受，就好像身上有什么虫子在爬一样。
他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行为，在思考良久只后大着胆子又小心翼翼的问出一套三连：
“我是谁？你们是谁？我要做什么？”
出乎他本人意料的，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传递道整个星空的每个角落之中。
那声音太过大声，以至于秦言自己都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向后一缩。
“您乃神上之神，我等是追求登神之人，请您传授给我们登神的四条大道吧！”
下面的人嘈杂了一阵过后，异口同声的道。
普通人该如何教导一群疯子如何成神？在线等，急！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赶鸭子上架
“这天杀的穿越，还敢更离谱一点吗？你是想逼着我去死啊！”
秦言只感觉自己脑门生疼。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自己应该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至高神身上。
至于一个世界的至高神为什么会被一个普通穿越者占据身体，秦言暂时不得而知，但他现在面临的处境极其危险。
他穿越到了至高神的身上，却没有获得至高神的力量。
而且穿越的时机也不好，这位至高神似乎是如同鸿钧老子一样正在给位面中的生灵讲道，下面齐聚了应该是这个世界类似于先天神魔一样的存在。
这问题可就大条了！
秦言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别人，这也是一个社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一旦自己露出任何马脚，他怀疑下面那群想要成神的疯子就会立刻群起而攻之，试图占据至高神的宝座。
这就是典型的德不配位者的下场。
偏偏他还没有任何办法，那位不知道去哪儿了的至高神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线索，既没有可供融合的记忆，身体也没有任何运用力量的本能。
不行，必须想办法糊弄过去，给自己争取一点儿时间。
不然刚刚穿越就被手底下的马仔给推翻了，这也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这位至高神难道就没有一个信得过，会脑补的心腹来替自己分忧吗？
秦言的视线自下方那些期待的眼神中扫过，这一次身体似乎终于有了本能的反应的，他看到了一位身着金黑长袍，一袭银发披在背后的人类女性。
一种本能也似的怀念和亲切感油然而生。
不管了，就是她了！
齐聚于万神殿的传奇们很快便看到高举于天空中的石座上，看不清身形与容貌的神上之神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向了靠在最前的神座。
那是传说中第一位登临万神殿的存在，名为摩根的人类。
随着神上之神的手指点去，摩根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无尽的光华，并向着天空中升起，直到仅矮于神上之神的位置。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说吧，你对登神的四条大道的理解。”
传奇们一片哗然，原来第一位登临万神殿的传奇竟然还有如此好处，她竟然能够得到神上之神如此眷顾。
摩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她来到这万神殿无数年，追逐那曾经名为星界旅者的背影却无一所获。
没有人如她那样早在第一次位面刚过不久时，就能遇到能在位面之间穿梭的存在。
她也曾怀疑那名星界旅者是否就是神上之神的化身，但现在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虽然在下面仰望时看不清神上之神的身形与容貌，但来到如此近处之时，摩根终于还是从迷雾的一角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身影。
她很快便压抑住了心底的冲动，恢复了魔女与奥术之王的气度，向着身前的神上之神深鞠一躬，随后才转过身去。
面对着下面那些传奇的注视，她先沉默了一会儿。
魔女与奥术之王不知道她所追逐的神上之神现在彻底不淡定了。
秦言的眼中并没有看到其他传奇存在眼中的变化。
在他的视野中，刚刚自己只是对着那个看起来很熟悉很亲切的美女指点了一下，对方竟然突兀的飞了起来，并且飞到了离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差点就怀疑这位气质不凡的女性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纸老虎情况，准备上来给他一下了。
好在秦言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对方只是对着自己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过身去，似乎是要按照秦言的意愿开始描述所谓的登神道路。
“下次还是别再挑人了，对心脏不好。”
秦言如此想着，同时竖起了耳朵准备从这位女性所描述的东西来更进一步的了解现在的情况。
“登神的四条道路，诸位在第一次来到万神殿时应该已经从石碑上了解过具体情况了。”
面对着数千与自己同等的传奇存在，摩根并不畏惧，反而极为自信的开始描述自己的认知：
“第一条道路，放弃独立意识，融入要素与规则网络，这一条在场的诸位应该都不会选择去进行。如果我不再是我，那么成神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条道路，创造一条新的要素或完全掌握某条要素规则，这一条道路却是大家都在走的道路，因为我们接触并掌握了要素，才能登临万神殿成为离神最近的一批人，但规则信息近乎无穷，掌握都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去了解要素规则的本质去创造新的要素规则了。”
说到这里，摩根微微回头，不着痕迹的向着神上之神眨了眨眼，倒是把稍微有点了解现状的秦言搞得有点糊涂。
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她是在暗示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已经稍微有了眉目了吗？
“第三条道路，获得所有位面，我将之理解为夺取所有的座，在场的诸位恐怕已经体会到了吧，位面所凝聚出来的座在对我们的生命形态以及本质进行升华，只要获得的神座足够多，那么这种升华的速度应该就会更快，成为神祇的速度也会更快。”
摩根刚刚说完这话，秦言便注意到那些类人生物便流露出了稍微不自在的神色，就好像摩根把一条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潜规则说出来了一样。
还有她说的神座该不会就是自己屁股下面这张普普通通的石椅吧？
我怎么没有她说的那些感觉自己在升仙的感觉？
“最后一条道路与第三条类似，区别是第三条道路是夺取神座增加我们的升华速度，第四条道路是强化我们的神座提高升华的速度，两者之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摩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复又转过身，对着秦言躬身行礼：
“以上只是我个人的浅见，还请伟大的您教导我们这四条道路的真意。”
说完，她便主动降下去回到了她自己的神座之上，只是在那些传奇的眼中，这位登临万神殿的第一人身上依旧散发着那种独特的光芒。
秦言只觉得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现在，问题又被抛到了他这里。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人两分
“想不到啊，以前的我居然这么怂。”
秦言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自己一手炮制出来的局面。
在以苍天之躯成为大炎位面最大的反派，并解放了生灵的未来与潜力之后，安格列斯大位面要如何对待便成了他极为困扰的问题。
但他此时心态已变，灵感层出不穷，很快便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注意，他捏出了一个新的源力化身，却只向这个化身分享了自己刚刚穿越到主位面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现在端居在天空之上的那一个“秦言”等同于曾经刚刚穿越时的自己。
一个无神的大炎位面现在多出了名为苍天的化身，一个有着至高神的安格列斯大位面现在却被普通人窃取了至高的宝座。
原本已经被规划好的未来道路，瞬间便因为这一人一神的出现而凭空多出无数变数。
秦言将这个实验命名为“神人两分”
不过这个神人两分的实验对于代表过去自己的化身有点不太友好，相比于在大炎位面中近乎无所不能的苍天化身，秦言留给这个化身的东西只有三件。
其一便是神上之神ou的身份和位格，这个东西不必太过详细解释。
其二便是与神上之神地位所匹配的“特效”，当然特效仅仅是特效，除了好看一点或者气势凶猛一点，没有任何卵用。
最后一件东西算是秦言最后的怜悯，只要运用好了这一件东西，化身前期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份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
端居在神上之神宝座的过去的秦言，为了防止混淆这里将之称呼为ou秦言。
他正在因为自己要对着下面的人说什么而感到纠结。
现在的他只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没有察觉到其他本尊留下的东西，于是理所应当的陷入了烦恼之中。
成神的四条道路。
那名女性在阐述了这些东西之后，ou秦言把她的话又放在内心咀嚼了一遍，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认识也变得更加清楚起来。
现在的自己身处的场景的确是大能讲道，多年看小说的经历使得他对于这所谓的四条成神道路也还是能够理解的。
第一条道路不就是鸿钧老祖那种以身合天道吗，这种办法如果有人真的去做了，只怕也会魂归天地彻底失去独立的自我。
说实话ou秦言还真想忽悠一下下面这群人，如果真的有人傻到舍弃自我意识变成天地间的一份子，那就不会有人对他构成威胁了。
于是他开口道：
“第一条成神之道，融入要素与规则网络等于化身天地，汝等怎知放弃独立意识是谬误的呢？汝等怎知选择这一条路就没有转机了呢？”
下方的传奇们没有说话，静静聆听着神上之神讲述的成神道路，即使这与他们的常识相违背，但他们还是默默的将这段话记在了心中。
很好。
ou秦言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从下面那些人的反应来看，至少神上之神的威严尤在，这些人即使有可能存在的不满也没有进行任何实质的行动。
其实他还想学一学穿越者前辈，背一背道德经之类的圣贤之言，不过还是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他没背过道德经，就记得一句“道可道，非常道”，二来自己所穿越的这个世界画风明显与华夏古代对不上味儿，贸然编造一些东西只会漏出马脚。
他沉默了许久，以供下面的人进行思索，并看准了有人流露出想要提问的表情时，便继续讲道。
紧接着是第二条道路，所谓的掌握一条要素概念，或者创造一条要素概念。
这东西ou秦言可就太熟悉了，那些玄幻故事里早就把这东西写烂了，什么时间大道，空间大道，还有什么死亡大道，力量大道之类的，最后不打得大道都磨灭了根本就不够牛。
这玩意儿根本就是玄幻世界里的标配嘛！
稍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一次ou秦言决定来一点儿猛料：
“此世间有三千至高规则，每一道至高规则又可下分三千顶级规则，每一道顶级规则又可下分无尽枝杈。汝等不可贪婪，没有学会行走就妄想学会飞行。”
他的话音刚落，便又是引动在场传奇震动。
虽然还没有领悟神上之神所讲话语的具体含义，但仅仅流露在表面上的东西便让他们大受震撼。
原来我们的世界居然如此广博，原来那曾经渴望而不可求的要素规则竟然如同漫天繁星一般浩渺无穷。
也就在这时万神殿突然震动，众人目光皆是齐齐看向最前排的那几个神座。
这一次发生变故的不是那名著名的万神殿中第一人摩根，而是一个形似蘑菇的无名菌类生物。
“赞美您，伟大的神上之神ou。”
那菌类生物很快便变化身形，模仿着人类的样子用菌丝编织出了一具身体。
它似乎完全没有人类的习惯般，歪歪扭扭的蠕动着身体，并又很快放弃了这样的举动。
随后它放声狂笑，环扫过整个万神殿中神座上的众人：
“我胡斯玛特马上就要成为安格列斯大位面中第二个登临神祇之境的生灵了！”
？？？
这家伙，好像真的悟到了什么？
ou秦言一时语塞，轻咳一声道：
“肃静。”
那只蘑菇倒也听话，老老实实的安静下去，只是在场众人发现，这只蘑菇所占据的神座似乎确实是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那朴实无华的石座之上竟然开始浮现出了一些未知且玄奥的金色纹路。
难道ou之下第一位神明的宝座要被一只蘑菇给占据？
能在自身所在位面跨过重重危险，创造无数史诗的传奇们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很快便有人不服输也似的仔细斟酌着神上之神ou刚刚所述说的那一番话语，并且心有所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万神殿开始了持续且漫长的震动，直到震动好不容易停止下来，三千神座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染上了金色的纹路。
对此ou秦言只想说一句脏话，他感觉自己屁股都被震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概念神与信仰神
作为本体的秦言自然是能够感受到ou化身的心中所想，他当时便非常不友好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自己坑自己果然很有意思。
这是一种与大炎位面时完全不同的感受，但却同样充满了新鲜与趣味性。
ou秦言不知道自己的发言对这些万神殿中的传奇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可身为本体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二条道路本就是秦言预想中四条成神之路最简单却又是最难的一条。
前期需要完全掌握一条要素规则这个条件虽然确实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只是安格列斯大位面中的这些传奇和曾经的秦言一样犯了太过贪心的错误。
他们虽然已经进入了要素的境界，但追逐的目标却逐渐的从研究最基本的“火焰”“水流”等等普通要素，渐渐扩展到了研究“物质”“生命”等等要素规则的领域之上。
加上有了万神殿以后，相互之间可以交流信息与知识，他们所研究触及的领域便越来越大。
什么都想学，什么都学不精就是他们这群人最真实的写照，可他们又不像秦言一样能够随时随地接触规则网络获取想要的信息，于是数千年时间都困守在传奇这个境界上。
若不是神座会反馈一些世界源力给他们续命，说不定现在已经有老死的传奇了。
现在“没有学会走路，就想学会飞行”这一句话经过神上之神ou的口中一说出来，自然便点醒了不少本就对现状感到困惑的传奇，尤其是那位寄生之主胡斯玛特。
他们获得晋升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与他们自认为的已经登临成神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只能算的上是半神而已。
秦言将以第二条道路登临成神的生灵称之为概念神，仅仅只是完全掌握一条最下级的概念规则可匹配不上概念神这个定义，什么时候他们能如同大炎位面中的公冶一样自创出一条新的规则，并将公冶都还在努力的，将这条规则彻底完善，才能匹配的上概念神的尊贵。
…………
ou化身的秦言想说脏话，甚至还想下场敲暴这些人的狗头，以宣泄自己心中不满。
不过他看了看自己所坐的高空与下面的落差，还是理智的放弃了自己的不满，万一伸出脚就摔下去摔死怎么办？
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屁股麻就屁股麻吧，至少也不是没有收获。
讲完第二条成神之路的认知以后，ou秦言注意到下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这一次感悟中收获不少。
这也间接的帮助他稳固了神上之神这个身份，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开口就能让一千传奇提升境界的。
同时也意味着一点，接下来ou秦言可以稍微放开一点胆子，在话语中设下一点不易察觉的陷阱。
他直接开口道：
“汝等可知，神座为何能使汝等获得升华，即使没有走上前两条道路也依旧可以成神？”
还没晋升的传奇们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恭敬的低下头，那些刚刚晋升的半神也竖起了耳朵。
即使已经距离神祇之境触手可及，但并不妨碍他们也听一听有关其他道路的真意，毕竟神上之神又没有说过只能走一条登神的道路嘛。
“无论是夺取更多的神座，亦或者是壮大自己的神座，本质上是为了获得众生信仰。”
ou秦言一本正经的道。
之前那名女性曾经提到过坐在神座上就有一种生命形态在升华的感觉，ou秦言很快便从脑海里的知识里面找到了解释这种东西并把这些家伙引到歪路上的可能。
信仰神就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通过获取众生信仰，汲取其中的力量，获得神性凝聚神格，然后点燃神火，自然能够获得神明一般的伟力。
然而信仰神最大的缺点就在于，收集来的信仰会对神明本身造成影响，甚至还有信仰有毒的说法。
这些人口中提到的神座，ou秦言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神格的翻版。
“信仰？”传奇们好奇的思考着。
“汝等仔细思索，神座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不是别人却偏偏是你们凝聚了神座？神座对应的又是什么？”
其实ou秦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提问题的答案，只不过他在这里用上了自己曾学习过的一点点话术，把纠结扔给被提问者，自己反倒置身事外。
摩根若有所思的仰望向了天空中的那个身影。
她刚刚其实也明悟到了神上之神所讲的第二条道路的真谛，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选择晋升。
她的脑海中此时划过的却是自己所在次级位面中的那些史诗中的英雄。
双子皇帝，伊裴塔尔，乃至曾经与她一样曾触及过要素境界的奥术师，天选之王亚瑟，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说与自己并无不同。
可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够来到万神殿？凝聚神座呢？
难道与神上之神口中的信仰有关吗？
就在这时，她听到神上之神ou又开口道：
“世界广博，唯有智慧生灵乃是天赐奇迹。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代表了世界的慈爱，汝等能够凝聚神座，正是因为你们身后有大量的同族愿意信任你们，愿意遵从你们的言行与举止，并不惜为了你们献上自己的生命。正因如此，你们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神，你们也因此成为了他们的神。”
“这就是信仰，也可以说是众生愿力，因为生命的意愿，才有了神的诞生。所以请注意一点，是神需要生命的认可，而非生命需要神的统治。”
ou秦言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便直接道：
“夺取神座本质就是夺取信仰，提升神座本质就是增加信仰你们的生灵数量，这就是第三与第四条成神的道路。”
ou秦言不知道的是，他的听众其实并非只有万神殿中这三千传奇。
他的一些只言片语已经随着整个世界的鼓动，传递到了某些安格列斯大位面的生灵耳中。
当然他很快又陷入了困扰之中，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糊弄好像是糊弄过去了，可是我该怎么结束呢？
总不能说我讲完了，你们随便来个人把我抬下去吧？
第一百九十章 跑路
“冷静，冷静。”
ou秦言掐着自己的手，刺痛感使得他混乱的思路维持住清醒。
“就算那位扑街至高神不见了踪影，他总应该留下了些什么东西才对。”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各种幻想故事里面都已经讲述过，就算对于神明来说再鸡肋的物品，丢到凡间去也是凡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君不见佛祖讲经时用的烛台都能变出紫霞仙子，老君炼丹的丹炉都能搞出一座火焰山……
一个世界的至高神，这种位格的存在就算放在西方神话体系里面，总不能比上面两位还差吧？
也就是说……
ou秦言再度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下这张平平无奇的石椅上面，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接触到并且确定曾经就属于神上之神的东西了。
再结合刚刚听到的那些有关于神祇的信息，他怀疑自己所坐的这张椅子说不定就是曾经属于神上之神的那张神座。
问题是，要如何才能稍微运用一些这张神座的权能呢？
总不能是滴血认主吧？那也太狗血了。
眼见下面那些人还在思考他刚才对于信仰的描述，ou秦言鼓起勇气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下的石凳，并很快确定这张石凳应该确实不是凡物。
除了稍微有些硌屁股以外，指尖传递来的感觉并不似岩石那般粗糙，反而极为温润细腻，摸起来的感觉更像是玉石打造。
等等，这些凸起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停下，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后。
椅背上排布着ou秦言从未见过的奇妙纹路，看着有点像是故事中的符文又像是传说中的魔法阵。
最关键的是，他意外的看懂了这些奇妙纹路所传递的信息，就好像他能够听懂下面那些奇怪生物所表达的信息一样。
ou秦言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
自神上之神讲述了名为信仰的登神之道后，万神殿中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良久，天空中的石座上才再度传来神上之神浩瀚且伟大的声音：
“登神的四条道路已经全部告知你们，吾将离去，汝等还有什么疑问么？”
正在思考的摩根如遭雷击般的猛的抬起头，凝望着天空中那笼罩在迷雾中的身影问道：
“伟大的神上之神，您为何要选择离去？”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的女性。
ou秦言对于她上道的问题极为满意，毕竟那些存在要真的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是刚刚得到的信息给予了他一定的信心，这一次ou秦言的回答很轻松：
“吾将踏上新的旅程，探寻世界之外的存在，此界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蛮高大上的，但他真正的意思是，我要跑路了。
神上之神这个身份谁爱当谁当，反正ou秦言是不肯当的。
如果他真有能匹配至高神这一身份的能力，他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百无禁忌，奈何他没有。
下面那些人ou秦言虽然不了解每一位存在的具体身份和曾经的过往，只是稍微用大脑思考一下就能想象到一群已经近乎神明的人拥有的智慧与力量会有多么恐怖。
要不是仗着神上之神这一层虎皮，恐怕自己这个普通人在这些存在的眼中连蝼蚁都不如吧。
俗话说的好，距离产生美。
在了解到身下这张石椅的一些信息后，ou秦言便决定让这个神上之神的身份彻底变成背景板了，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这个身份的作用。
维护一个人设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他该做的事情，
至高神这样的存在总不可能和凡人一样打生打死，或者为了什么功法宝物就流露出贪婪觊觎之意吧？
ou秦言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够清楚的了，而在他的视线中他也明确注意到：
除了那位女性之外，其他存在虽然也流露出了明显的不解之色，但更为普遍的是一种遮掩不住的欣喜。
他们本就是为了登神而来，为了神明的无所不能而来，他们可以接受有与自己平等的存在，却绝对不愿意成为神明之后，自己的头上依然站立着不可匹敌的存在。
虽然神上之神ou是选择了离去而不是真正的消亡，但也足够他们松一口气了。
传奇和半神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自己的赞美之声，赞美神上之神的博爱与伟大，若不是万神殿中不能敬献供品，恐怕这些存在会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家底来将这位大人物送走，最好永远都没有回来的那一天。
这些虽然已在ou秦言的预料之中，但真正见到这一幕还是不由得心生感叹。
除了拥有强大的力量与智慧以外，这些存在果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即使他们终有一天能够走完神祇之路，恐怕也依旧是这个样子吧。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神明，ou秦言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思考着这些东西，ou秦言最后扫视了下方一圈，对着那位看起来极为亲切的女性微微一笑，随后便连人带着石椅消失在了万神殿之中。
神上之神离开了。
传奇与半神们目送着那个身影的消失，心中的欢喜更盛。
统治这个世界的权利已经由神上之神正式交给了他们，马上他们就可以角逐出最后的胜者了！
摩根冷眼看着那些传奇与半神的狂欢，眉头紧皱，似乎心生厌烦的离开了这令她感到陌生的地方。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回到了自己亲手打造出的名为妖精乡的隐秘空间。
一位身着铠甲的金发丽人注意到她的出现，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询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觐见结束了吗？”
“是的，觐见结束了。”摩根取下自己的披风回答道：“神上之神确实是真正伟大的慈爱的神明，但其他人则不一定了。”
金发的丽人微笑着：
“真是可惜，我也想见一见神上之神ou，向祂询问这个世界的真理。”
“不用担心，还有机会。现在，我们该谈一谈如何为你夺取一个神座了。”
摩根一边回答着，一边回想着自己曾在万神殿见过的美丽星空。
现在神上之神也离去了，这片美丽的星空已经注定迎来自己最黑暗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