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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月sama     你也算位面之主?txt下载     你也算位面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选

    真理尖塔、秘法尖塔、生命尖塔,古老的银钟被依次敲响。

    悠远而漫长的钟声响遍奥法之力所能触及的土地,宁静的山脉与河流之中升起了无数的人影,天空中仿佛多出了无数随季节变迁的候鸟。

    贫民们惶恐的低下自己的头颅,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奥术师。

    铺天盖地,无穷无尽,好似压抑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十二位尖塔守护者、大奥术师齐聚一堂,端坐云端,扩音术带来的洪亮声音将他们的讨论与回答响彻在天地之间。

    夏尔也位居十二位大奥术师之列,他向着其他大奥术师们询问:

    “此事能否妥协?”

    “此乃不可饶恕之背叛!身为创造者,既已抛弃造物,自无处置之权,吾等绝不可妥协!”

    大奥术师们威严而愤怒的声音如同天上的雷霆降下。

    “吾等该如何应对?”夏尔又问道。

    “向吾等的奥术之王发起叛逆!宣战!宣战!”

    奥术师们对于自己所创造的辉煌文明充满了信心,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奥法帝国都在推陈出新,用无尽的知识将其推上新的高峰。

    这绝不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古老者就可以一言以毁灭之的存在,被抛弃的旧时代者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历史的垃圾堆中等待自己的消亡。

    大人,时代变了!

    …………

    几乎是在大奥术师们做出决议的同时,一系列针对奥术之王的战略便立刻实施了起来。

    奥术师们早就已经厌烦了与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区域的贫民,他们制订了详尽的计划,将那些实验材料驱赶进了特制的地区,并将之称为“我们的牧场”

    同时他们倾巢而出,如梳子一般梳理山河水域,将所有见到的外界人类全部杀死。

    摩根不是要从平民中选出“天命之王”吗?

    那他们就杀死所有外界的人类,看看自诩为神的奥术之王要怎么从一无所有的大地上推选出那个可笑的名为王者的存在。

    其中最为狂热的便是生命尖塔的奥术师们,曾经约束他们的规则已经不在,他们现在终于可以尽情的探索“生命”的奥秘。

    沾染着各种扭曲气息的合成实验、改造实验、解剖实验伴随杀戮而行。

    于是,一种名为魔兽的可怕怪物被制造了出来。

    与陷入狂欢中的低阶奥术师们所不同的是,大奥术师们倒没有那么乐观,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等人与摩根身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虽然不想承认,但“要素”的存在确实是自诩睿智的他们未曾掌握的存在。

    他们第一时间便各施手段,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前往摩根选王之地,暗中窥视着那里的一切。

    夏尔通过自己制作的奥术傀儡观察到了选王之地的情况。

    那是在一处闹市之中,充斥着牛粪和贫民身上的臭味。

    信息闭塞,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贫民们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围聚在巨石之前跃跃欲试。

    所有人都在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故事中的英雄,幻想着自己能拔出石中的剑在众人的簇拥下成为“王”,幻想着权利所能带来的无上快乐。

    数百年的时光已经将夏尔脑海中那份记忆所带来的诸多行为准则消磨一空,能够留下来的只有那些冷冰冰的知识。

    夏尔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甚至为自己之前想要造福这些贱民的想法感到恶心。

    这些贪婪而不知感恩的东西,就算让他们生活在更好的地方,又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利益呢?

    他们只会不断地索求,只会想着不劳而获。

    当然,夏尔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是隐藏在暗中进行观察。

    由己推人,夏尔觉得以奥术之王的智慧,定然是在经过缜密的计划之后才会向世人发出如此宣告。

    宣告中极为重要的选王之地必定有着自己所不了解的独特奥术在保护,更或者奥术之王本人就在这附近也说不一定。

    可惜的是,奥数傀儡共享的视野中无法发挥噬身之蛇窥探过去的效果。

    他现在行事也与其他奥术师一样,异常谨慎

    即使是拥有“噬身之蛇”这样强大的天赋奥术,在成为大奥术师前的数百年间,夏尔也曾无数次遇到过足以致死的险恶情况,甚至这些危险往往就是由身边之人造成的。

    这样想着,夏尔突然回想起自己刚刚穿越的时候,那个帮助自己踏上奥术师之路的人叫什么来着?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在之后被自己随手处理掉了吧。

    说起来,不知道屠杀计划执行的如何了?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逼出奥术之王摩根的下一步行动?

    围聚在选王之剑前的贫民正在逐渐增多,无数人尝试拔起那把剑都遭遇了失败。

    即使某些拔剑失败的人恼羞成怒,试图毁掉那块石头和那把剑,却同样遭遇了失败。

    这些失败者中不乏三大尖塔派出去试探的奥术师,不过结果却没什么区别。

    无往不利的奥术在这把样式简陋,制作也不精美的普通长剑前折戟沉沙。

    潜藏在四周的大奥术师们很快便确定了一点,能使奥术失效的,除了“要素”别无他者。

    这也确切的说明,奥术之王摩根的确已经踏入了传说中的神之门槛。

    毕生都在追求更加深邃奥秘知识的大奥术师们开始眼红了,如果非要将知识也分出高下的话,那么有关于“要素”的知识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存在。

    按捺不住的他们,开始催促那些执行计划的奥术师。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们打算绝对不出手。

    终于,从屠杀中逃得一命的贫民们带来了一个恐怖消息:

    奥术师们被王选激怒了,正在杀死所有人。

    暗中观察的夏尔很快发现了有趣的一幕。

    那些贫民没有咒骂对自己举起屠刀的奥术师,反而大声唾骂着带来这一切灾厄的奥术之王摩根。

    奥术之王的尊称很快便被取下来,摩根成为了带来灾厄与不详的魔女。

    这些人果然没有被拯救的资格。

    夏尔如此想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裂

    清扫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选王之地。

    一些胆大包天,还没有选择逃走的普通人躲在闹市中瑟瑟发抖,奥术师则带着他们的新玩具停在了市集之外。

    对比自己强大和智慧的人保持敬畏,这是奥术师的一贯准则。

    即使奥术之王摩根变成了魔女摩根,奥术师们依然展现出了自己无可挑剔的礼仪。

    一位被推举出来的奥术师站在集市的门口,用近乎狂热的语气道:

    “摩根大人,请现身吧!您一直关注着这个地方,一定已经看到那些贱民可憎的面目了。只要您愿意,您依旧是我们的王!只有与您走在同样追逐真理道路上的我们,才能够理解您的伟大!”

    四周极为安静,除了空荡荡的回音没有任何人回复他。

    那个奥术师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流露出遗憾又病态的神情:

    “既然您相信这些贫民比我们更有潜力,那就让我们来证明一下谁能够存活下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饿极了的“魔兽”们便被释放了出去。

    奥术师们牵着自己的新玩具漫步在尖叫哀嚎中,带着轻松愉快的神情相互交谈。

    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无非是下一次实验该选择什么题目,又或者今天晚上的宴会该配上什么样的红酒。

    一位好奇的奥术师站在选王之剑前伸出了手,他牟足了劲儿试着拔剑,却只是得到了同伴们的嘲笑。

    呸。

    什么垃圾货色。

    他冲着选王之剑吐了一口痰,黄绿色的黏液粘在剑身上,看起来滑稽极了。

    于是所有人一起哈哈大笑。

    清扫计划完成的极为顺利,被刻意留下的人类都送进了牧场之中。

    奥术师们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自始至终奥术之王摩根都没有现身。

    奥术师们渡过了极为快活的几年后,一些似乎仍然不相信奥术之王会背叛的奥术师,开始冒出头来。

    他们说:“这其实是奥术之王和大家开的一个小玩笑,就是因为你们老是不能下定决心把实验材料们圈养起来,奥术之王才会用这个玩笑来提点我们。”

    人们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也是这样。

    拥有足以创造出奥术的智慧和知识的王者,凭什么要为一些蝼蚁的生存担忧,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追随者考虑呢?

    就这样,魔女摩根又变成了奥术之王摩根。

    ………………

    “看到了么,他们需要的时候,我就是魔女,他们需要的时候,奥术之王也是我。”

    摩根坐在桌旁,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姣好的容颜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年幼的眼神中便已经写满了坚毅。

    外面,奥术师们正在庆祝自己的节日,他们将彩带挂满了杉树,高举酒杯,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快乐的表情。

    这个节日被命名为愚人节,以纪念奥术之王的小玩笑。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小女孩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坚定的道。

    “但就目前来说,你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摩根将红酒一饮而尽,意味深长的道:“请记住亚瑟,我见过最高尚的王者,也见过最卑劣的平民,只有懂得人心才会警惕腐朽。”

    她们携手走出了酒馆,进入了牧场,在牧场中,被蒙上了双眼与双耳的平民正在为了一块面包而争斗。

    世人并不知道,当奥术之王摩根向世间宣告将以石中剑选出天选之王的瞬间。

    一位卖花的小女孩路过时,便已经因为好奇而拔出了那把插在石头中的剑。

    奥术之王的确和世人开了一个小玩笑,无论是谁都可以拔出石头中的剑,选出天选之王的唯一规则是:

    先到先得。

    至于留在那里的石头与剑,只不过是用来拖住某些人的小小陷阱罢了。

    《睿智之冠》如此记录:

    【奥法帝国两千三百二十一年,奥术之王背叛奥术,以石中之剑选定下一个时代的王者。奥术师沉醉于胜利之中,开创出了奥法文明兴盛的白银时代,被后世称之为白银之民。十九年后,天选之王的巡礼结束,来自妖精乡的法师与继承了遗失石板之力的骑士汇聚其下,向奥法帝国宣战。】

    ……

    经过二十年的争夺,夏尔最终获得了那块疑似有要素存在的“剑与石头”。

    为此他不得不将自己利用噬身之蛇的能力,从历史的光影中打捞出的那些有关要素的知识分享给其他大奥术师。

    至于那个玷污了这份宝物的小小奥术师,现在正化作奥数傀儡竭诚的清扫着高塔中的每一个厕所。

    夏尔尝试用地球记忆中的知识去分析和检测这块石头和剑,以至于忽略了某些牧场正在反叛的情报。

    大奥术师夏尔并非一无所获。

    结合历史中打捞出来的知识,他获得了三份天命石板上记录的原始锻炼方法,逆本溯源的推理出了“魔力”的形成过程。

    在这样的过程之中,他渐渐的整理出了一套融合了地球知识与奥法文明知识的独特体系。

    无论是曾经的巫术还是现在的奥术,都是在借用某种存在撬动外界无处不在的能量。

    这种特殊存在被夏尔命名为杠杆之力。

    他同样听到了奥术之王在与未知存在对话时所复述的那一句话:

    “给我无尽知识,我便以自身撬动整个世界”

    夏尔坚信,这就是要素的本质,要素就是杠杆所需要的那一个点。

    可怜的大奥术师并不知道每一个位面仅能提供一个“座”,在初步完成自己的研究之后,他同样晋升到了要素的境界。

    可惜的是,没有“座”的他,并没有去往万神殿。

    不过他自己倒是格外的高兴,并自以为抵达了神之境界。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天选之王的军队顺利攻破了第一座奥术师的堡垒“真理尖塔”,惊动了刚刚晋升的夏尔。

    那位天选之王同样是要素境界的强者,甚至比起夏尔还要更强一些。

    因为她得到了摩根的馈赠,获得了夏尔未曾寻找到的最后一块石板上记录的修炼方法。

    倒霉的大奥术师一出门,就看见了那个手持长剑,身披铠甲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巫师、法师

    “没想到真理尖塔居然隐藏着一位要素。”夏尔的对面,那女人用剑指着他问道:“奥术师,你是否要与我为敌?”

    夏尔看了她一眼,又扫视了一下塔下的战斗。

    “原来如此,我能否理解为不顺从者皆为汝之敌。”他如此询问道。

    “顺从?你顺从的不应该是我。”天选之王这样回答道:“你既然是登临要素之境的奥术师,当知道这世界本就有万劫不磨的真理存在。人们集结在我的麾下并不是顺从于我,而是顺从于我代表的真理。”

    “我所掌握的要素是信念。”

    明明是如同天赋奥术一般绝对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那个手持长剑身披盔甲的女人就这样大大方方的陈述了出来。

    “我所代表的信念即为:强非恒强,弱非恒弱。”

    即使是心志坚如铁石的夏尔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忍不住心神激荡。

    确实,正如眼前这个小姑娘所说。

    世界上本就存在永恒不变的真理,即使现在或者过去,人们认为真理是错的,但在遥远的将来,时间会证明,真理确实如此。

    他无法出言反驳。

    因为他自己就是从弱小之时一步步走来,逐渐成长为大奥术师,成长为登临要素境界的神级强者。

    如果否定了这个小女孩所说的东西,无异于否定他自己一路走来的辛酸血泪。

    “不愧是天选之王。”夏尔沉思片刻后出声道:“我是夏尔.格林,你有资格让我记住你的名字,报上名来吧。”

    “亚瑟,亚瑟.摩根。”

    “亚瑟.摩根,我记住你了。”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杖:“我无法否定你的真理,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你:这世界上并非只有一条真理。”

    “奥术师虽然残忍,却不乏智慧,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不是所有人都会顺从于你,他们倒在你的力量与智慧之前,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所代表的真理,但我不同。”

    “我所代表的真理是:弱者逐强,强者更强。”

    于是他们互相鞠躬致意,只是他们想要表示尊敬的不是站在那里的人,而是对方所代表的真理,战斗一触即发。

    《睿智之冠》如此记录:

    【奥法帝国两千三百三十五年,天选之王攻破奥法帝国三大圣地之一的真理尖塔,大奥术师夏尔.格林自塔中而出与天选之王亚瑟.摩根辩论真理,随即为各自的真理而战。此战之后天空失色,大地移位,仅留下格拉尔大陆著名的无尽巨坑。天选之王亚瑟.摩根的军队第一次受到阻拦,于塔格兰山脉一带休养生息,大奥术师夏尔.格林撤离此地,并带走了其他幸存的奥术师】

    …………

    双方打了个不分胜负,但实际上来讲的话,夏尔要稍逊一筹。

    他登临要素之境的时间太短了,所掌握的杠杆之力最多能做到撬动五十倍世界之力的效果。

    在他的观测中,那名叫做亚瑟.摩根的天选之王通过其所掌握的“信念”要素之力,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八十倍杠杆之力的效果,甚至还在不断的叠加提升。

    幸好其自身的弱点也极为明显,只要杀死其身边的追随者,那种无上限叠加的能力便会迅速被削弱。

    为此,夏尔轰出了一发自己研究出的核爆奥术,直接将整个真理尖塔的区域炸成天坑。

    亚瑟.摩根虽然及时防御,却也来不及保护所有人,可以发挥的力量立刻下跌了一半有余。

    双方互相忌惮,最终选择了暂时停战。

    战后,夏尔去往了其他尖塔,将所有的奥术师收拢一处,向他们表述了自己等人的确已经被前任奥术之王摩根所抛弃的事实。

    创造者抛弃了自己,奥术师们选择追随夏尔的道路,他们不再以奥术师自称,而是选择以一个古老的名字自称。

    他们称自己为追逐真理的巫师,将夏尔.格林尊称为伟大的真理巫师。

    追随亚瑟.格林的奥术师们也理所当然的放弃了奥术师这一个称呼,他们称自己为追逐真理的法师。

    亚瑟.格林既是骑士之王,也是法师之王。

    双方开展了长达数百年的冷战,直到有一天久未现身的奥术之王摩根找上了巫师之王夏尔.格林。

    夏尔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面对这位奥术之王,而非在时光的留影之中。

    时光仿佛从未在这位魔女与奥术的创造者身上留下痕迹,那美丽的身姿与独树一帜的银发让人深深的沉醉。

    “我来找你做个交易。”摩根如此对夏尔道。

    “你既然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还有做交易的必要吗?”夏尔铁石心肠的回答。

    “不,从你们挣脱我的枷锁踏上自己的道路之后,便已经站在了和我同等的位置之上。虽然我很讨厌你们的做派,但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存在也有一定的合理之处,我已经失去了对你们指手画脚的权利。”

    摩根的表情带着一丝无奈和惊喜。

    那种心情就仿佛本来已经被父母放弃的差学生被赶出家门后,竟然闯出了些名头当上了大老板。

    “按照你们巫师的规则,我拿出来的知识可是你们几乎找不到代价来支付的宝贵存在。”

    摩根如此告诉夏尔道。

    随即她便将万神殿以及位面接触的知识交给了夏尔。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夏尔被新得到的知识吓了一跳,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随我离开这个位面,去接触更为广阔的世界。”摩根的要求仅此一条:“当然,离开这个位面之后,双方互不干涉,甚至还有可能会有合作的一天。毕竟安格列斯大位面实在是太广阔了,谁也不知道那些未知的世界潜藏着什么样的危机。”

    “如果我不答应呢?”夏尔又问道。

    摩根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那么你们将很荣幸的面对两位要素持有者的攻击,直到彻底被抹去痕迹。不过就算我没有出手,在亚瑟的压迫下你们也快要承受不住了吧,凝聚信念可比探索新的知识要容易的多了。”

    啧。

    夏尔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青铜与火之民

    虽然他们都知道那些条约不过是一张随时能够被撕毁的草纸,真正做出保证的依旧是各自的实力。

    不过在正式签署下盟约之后,至少氛围不再那么的剑拔弩张,摩根甚至在离开前饶有兴趣的在夏尔的巫术实验室来进行了参观。

    夏尔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摩根。

    比如对方如何保证能带着奥术师们离开这个位面,比如她曾经对话过的那个存在是不是神上之神,比如她是如何培养出一名新的要素强者。

    这些知识他都想知道,但他支付不起代价。

    当然,出于谨慎夏尔也另外做好了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夏尔不介意将那些仅存于自己脑海中的危险知识转化成实际的成果。

    时间就这样又渡过了四五百年,巫师们在夏尔的示意下暂时收敛起自己的凶威,成为了民间故事中的传说。

    天选之王亚瑟.摩根则成立了名为凯特明纳的新兴王国,双方以无尽巨坑为界互不侵扰。

    同时夏尔也很快从大陆另一头传来的消息知道了亚瑟.摩根所做的一切,那位天选之王在建立王国之后显然发布了相当多的政令。

    夏尔本以为对方信奉“强非恒强,弱非恒弱”的信条,很大的可能会选择废除贵族制,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

    亚瑟.摩根的第一条政令是建立学院。

    奥术师中分裂出去的法师和骑士们暂时放下了法杖和武器,选择进入了学院,将知识与力量通传天下。

    即使是边远山区的小村庄,也会有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兵进行基本的剑术指导。

    亚瑟.摩根的第二条政令是划分界定各种职业与公会,并且鼓励人们利用自己获得的知识开创新的职业和公会。

    大量的职业公会出现,比较出名的是农夫公会、猎人公会,甚至是马车夫和舞女都有了公会,后来一个令夏尔颇有既视感的名词都出现了:

    雇佣兵公会。

    职业公会的界定和出现显然将人类帝国的文明程度推动了一大步,职业间的区分变得明显,相互之间的转化性质也变得极为强烈。

    根据亚瑟.摩根的规定,一个人可以加入多个职业工会。

    只要你想的话,你既可以当一个农夫,也可以当一个钓鱼人,甚至还可以同时兼任法师学院的学徒,只要你的时间足够充裕。

    直到此时,她都没有宣布废除贵族和王国制度。

    但夏尔已经稍微明白了亚瑟.摩根想要做些什么了,贵族除了自己的爵位之外,已经失去了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

    王国可以更替变换,职业公会却会一直长存下来,毕竟国王和贵族也需要农夫去种地,需要猎人去捕获山野间的猎物,需要雇佣兵公会响应号召参与作战。

    只要学院和职业公会不会消失,社会体系就会自动运转,区别只是换了个主人的名字而已。

    一旦出现了暴君昏君,手中有剑和魔法的底层人民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推翻这个王朝,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和平的时代。

    一旦出现了足以威胁到整个人类的危机,人民也会响应国王的号召,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为存亡而战。

    天选之王承诺的幸福美满的国度,已经初步搭建完成并且形成了一个足够运行极长时间的循环,这个循环甚至还存在自我调节与更新的机制。

    这与现在的巫师一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们的牧场依然存在,只不过换了个好听点的名字“外面的世界”,手段也温和了一些。

    巫师们依旧把持着手中的知识,轻易不肯教授给别人,他们依然会在需要时进入外面的世界,去获取自己想要的材料。

    反正“外面的世界”中那些平民就和野草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稍微给予一点食物和水,就会用极其野蛮的速度进行生长。

    当然并不是说巫师的文明就一无是处,反而在如此畸形的供应之下,巫师们的智慧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开发。

    那些巫术实验虽然黑暗且血腥,但也确实的推动了整个体系的不断发展,甚至在夏尔有意的推动之下,地球记忆所带来的知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转化为实打实的成果。

    这两个文明到底谁好谁坏,夏尔已经给不出答案了,就好像他和天选之王当时为真理辩论和战斗一般,谁也说不出个是非来。

    不过夏尔对于亚瑟.摩根还是有了一些身为敌人的尊敬和惺惺相惜,拥有地球记忆的他能够清晰判断出时局,但要真让他自己去做到对方的程度,夏尔自觉那可能要耗费无数的心血也不一定做到亚瑟.摩根这种程度。

    他甚至尝试学习和模仿对方社会体系中的优点。

    就在冷战持续了一千年之后,摩根终于再度现身。

    这一次随她而来的甚至还有那位号称“阅尽人心”的天选之王。

    三方进行了长达数个月的交谈,并签署了暗中的盟约,紧接着天选之王便回到自己的王国,宣布彻底清楚邪恶巫师的时机已至,征召起自己的大军,越过无尽巨坑向巫师们发起了攻击。

    夏尔将想要留下来的顽固巫师们召集到了一起,将他们派往前线,暗中则带领自己建立的新秩序下诞生的巫师,开始协助摩根建造传说中的跨位面传送阵。

    占星家根据天选之王的授意,观测了星象之后将这一年命名为:银钟与坠星之年。

    一场时间跨度超过百年的伟大战争开始了。

    古老的帝国高举文明之火,发誓要驱逐隐匿在黑暗中的混沌。

    他们用手中的长剑犁开长满荆棘的土地,用魔法的力量驱赶不详与恶意。

    如同繁星一样的英雄点燃了手中的烛火,不同时代与不同民族的英雄汇聚在一起,发起了一场场热血沸腾的战役。

    残留的巫师们在这样的怒火中被烧成了灰烬,但他们也在最后的时刻用一次次牺牲述说着自己的骄傲,仿佛只要胸膛中仍然留有一丝余温,就绝不会倒下。

    曾经的奥术之王摩根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带着巫师们向着一望无尽的敌人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并最终倒在了天命之王的剑下。

    这个时代被称之为,青铜与火之民的时代。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询问

    秦言点开了议会网络,开始书写自己身为预备议员的第一次待仲裁报告。

    【申请建造有关创造力探究的特殊机构】

    虽然已经阅览过不知多少仲裁报告,但由自己来书写,对秦言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模仿着别人的报告,开始仔细的措辞用句,并完成了这一篇报告。

    不得不说,安格列斯大位面的发展给予了秦言新的灵感。

    主位面中的文明体系显然是畸形的,这样的体系建立出来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在不断提升位面等阶的同时,尽可能的磨砺出位面之主的创造力。

    这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养蛊,从无尽众生中选出蛊王,并由蛊王来推进主位面的发展。

    以秦言的切身感受来说,所谓的创造力学说并非那么完美。

    按照这样的学说,不论是大炎位面还是安格列斯位面中的生灵都是创造力极为残缺的那种,但实际上他们并非那么不堪,甚至有的时候提出的奇思妙想都是极具参考价值的。

    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了什么差错,找到那个差错说不定能一定程度上改善这样的情况。

    为此,秦言第一次尝试动用自己的预备议员权利。

    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过分,甚至在这之前也阅读过大量的类似仲裁报告,他只是做了一件大家都在做的事情。

    大概只需要主位面一个标准月的时间,这篇仲裁报告应该就能获得准许。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秦言稍微再关注了一下安格列斯大位面中各个文明的情况。

    除了编号A001的位面外,其他诸多位面也正在能量体系的完善下,开始进行着自己独特的文明体系转型。

    直到第二次位面接触之前,这些文明应该都会忙于自身内部的改革,等到第二次位面接触之时才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目前暂时可以不用插手太多。

    反倒是大炎位面这边,已经需要着重关注一下了。

    自黍帝与焰帝确立让贤制之后,几千年间已经顺利的过渡到了家天下制度,又顺理成章的进入到了奴隶制与分封制时代。

    到现在为止,已经经过了离、云、景三个最初的王朝时代。

    也许是受到传承影响的缘故,虽然国度名字与人的名字有所改变,但大体上还是遵从秦言记忆所熟知的历史。

    离帝及其后裔确立了以宗族血脉为传承的法理,并彻底完成了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的过度。

    云帝及其后裔掀翻前朝创造了奴隶制,并将自己的子嗣和手下分封到了每一块疆土所能触及的领域。

    景帝及其后裔因不满云帝后裔的酷烈统治发起叛乱,重整秩序开创了新的国度,并以“德行”来约束诸侯。

    只是王朝兴衰本就是历史循环,奴隶制与分封制的弊端也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被尊称为“天下共主”的云帝正如同曾经的周天子一样,开始丧失自己的权威,内无实力、外无兵马。

    景帝最初时期近两千个诸侯国,在这数百上千年中相互吞并和战争,残留下来的诸侯国已经不足百数。

    天子名存实亡,群雄野心渐起,逐鹿中原,争夺霸主之国的名义。

    群雄争霸的时代,为了战胜对手免于被对手打败,各个诸侯国重新建立起了选贤制度。

    大炎历史上第一次学术思想和文化教育的思潮即将到来,秦言对这个时代的重视也不由得提到了最高。

    这一次思潮将决定大炎位面后续无数年的生存之道与思想源泉,同时秦言也决定在这个时代将能量潮汐的余波彻底封死,为科技文明的世界发展清出一条道路来。

    他的目光自大海与陆地扫过,很快定在了某个临海的诸侯国之中。

    …………

    骑着青牛的中年人名“藏”。

    他没有姓,在这个王侯将相确有种乎的时代,姓氏对于一个靠给景天子管理藏书的小官过于奢侈。

    在此之前能够拥有姓氏者,皆是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大人物。

    除非什么时候他能够靠自己的“德行”留下一个足以传诵千古的美谈,那么“藏”这个名便可以作为后代子孙的姓氏流传下去。

    他从景天子的国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名为“约”的小国。

    藏辞去自己的官职,除了战乱渐起,还有一个原因。

    在此之前,曾有一个年轻人拜服在他的面前,请求藏允许他帮忙抄录竹简。

    那个年轻人虽然跪拜着,眼神中写满了藏所不能理解的坚定。

    他的名字是方。

    藏最后还是收留了方,并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方的“德行”像是刻在骨子里面一样,以尊师之礼服侍藏的起居。

    如果藏没有进食,方即使饿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也只会跪坐在桌前,等待着藏刻完竹简。

    藏有时也会和方谈论起书中经义,谈论起外界的诸国之战,这时候方总会义愤填庸,痛斥那些诸侯国的国主失德。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藏升起了回乡隐居的想法。

    与那些浑浑噩噩的市井小民不同,藏因为职位的缘故读过太多的藏书,了解并领悟着先贤的智慧。

    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世间百态,对于外界人所追求的高官厚禄或者并无所求,反而只是想着自己舒服平淡的度过一生就好了。

    方与藏辞别前,这样询问:

    “老师,您如果确实无欲无求,那又为何活着呢?”

    因何而活的问题困扰着藏,他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官职,回到家乡找一个山清水秀,民众质朴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也正是因此,藏在归乡的阡陌小道上遇见了等在那里的一个人。

    那人穿着麻布短褐,束手而立,看上去便有一种令人亲切之感。

    这个年轻人自称为鬼谷,他是如同方一样,来请教博学的藏的。

    鬼谷如同方一样,向着藏问了数个问题:

    “天高几何?地深几许?理从何来?去往何处?”

    藏回答不了他,只能惋惜的与他告别。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家

    藏最后遇到了一个名为墨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又询问了他一个问题:

    “世间可有一物,至大,至高,至远?”

    藏依旧回答不了。

    在回到自己的家乡后,他一边享受着田园生活,一边苦苦思考这三个问题。

    就是在这样的思考之中,藏在侍弄自己的田园之时从泥土中挖出了一块赤色与墨色混杂的奇异石头。

    因见这块石头晶莹剔透,美丽非常,藏便寻找琢石匠人将之雕刻为了珮,随身携带。

    他日夜思考,逐渐将心中所藏的知识融会贯通。

    终于有一日藏在路旁看到了这样一幕:

    因践踏而死去的腐草上生出了美丽的萤虫。

    他恍然大悟,拂手赞道:

    “是极,是极。世间确有此物,吾不知其名,却可强称其名曰:道。”

    藏越想越高兴,回到自己的木屋中,采青竹片刻写自己的学说,并于三年后著书完成,号为《道经》

    就在这些最初的思想家们开始探讨世间万物的真理之时,中原诸侯也并未停下自己扩张的脚步。

    春秋一十三年,景天子邀诸侯会猎于娄池,共饮美酒,并趁机索取纳贡。

    慧国国君持剑进逼天子曰:“吾等岂是汝予取予求之人?”

    景天子因受惊,不敢再谈及纳贡之事,并罚酒一杯以作谢罪。

    娄池之会后,天子威仪彻底崩塌,诸侯皆奉慧国国君慧文公为霸主,相与会盟。

    暗地却是各使手段,扩充实力、奖励耕战、变法办学。

    恰逢道经通传天下,代表各个阶层利益的思想家,纷纷著书立说、招生纳徒、周游列国、宣传推销自己的强国之道。

    如果仅仅是如此,那不过是又一场百家争鸣的大世。

    然而就在道家经义通传天下之后,第二位崭露头角的学派却是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此学派名为墨,组成者皆为市井游侠,推崇“世间有大义”的思想,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了扩张。

    原来但凡真心信奉墨家信条的游侠儿,均能从《墨义》一书中领悟强身健体,乃至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其虽身着粗麻,脚踏草鞋,却皆有十人不可阻挡之力。

    一时间墨家大为盛行,并受小国国君姜忍公所邀,将墨家学说作为立国之本,扩散到整个国土之中。

    姜国因此国力突飞猛进,几欲问鼎霸主之位。

    由于墨家游侠儿皆是重义之人,高官厚禄,酷刑屠杀皆不能使其开口透露秘密,其余诸侯国见之蠢蠢欲动,却始终不知《墨义》一书如此超凡脱俗的原因。

    但很快,墨家一家独大的局面便被打破了。

    一名叫做方的学子向景天子敬献了《德经》一书,书中除了阐述“德行至重”的诸多道理,还记述有不亚于《墨义》一书中的独特力量。

    景天子大喜之余,尊“方”为师,并以德行治理景国,很快景国便成为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好之国。

    ……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周国都城青术外,一条小河两侧,老者用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叙述着阴阳与五行的学说。

    他的身前几十个年轻人或跪坐于地,或皱眉苦思,唯有一位短衣青年突然站起来道:

    “先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老者抬眼,平静的看向他:

    “仓,你没有听懂刚刚的道理吗?”

    老者名衍,正是周国目前最为兴盛的阴阳学家的创造者。

    “并非如此,先生的道理如同甘露玉食,我食之轻松,咀嚼起来却又生无穷回味。”名为仓的年轻人行礼道:“但世间众人却并非与我相似,对先生所传授的道理如饥似渴。国君推崇您的学说,仅仅是贪图如《墨义》《德经》所相似的强国之力……”

    他的发言似乎正中其余弟子的下怀,跪坐在旁的年轻人也小声的攀谈了起来。

    衍确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子中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老怀大慰,赞叹的道:

    “五行轮转,世非恒常。仓,你能够想通隐藏在俗世之下的道理,难得。”

    衍的弟子们向仓投去了羡慕与欣赏的眼光,却没有什么嫉妒之意,反而仔细揣摩先生与他的对话,思考其中的道理。

    在弟子终于安静之后,衍才继续讲道:

    “仓,你所问之事无非道理与外力的关系。汝可知除吾等阴阳,还有名家胡云子,杂家尸子,史家,农家,医家等众多学派?汝可知为何吾等知世人只图外力,而不求道理,却仍然要讲学?”

    仓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他觉得世人所求与先生所讲有本质上的区别,授予他们道理却被弃之如敝履,反倒是对那些身外之物如此推崇,又何必一心奔走,热脸贴那冷屁股。

    衍明白他的意思,轻松的讲起了故事:

    “胡云子与我路过泗水,一位渔夫正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他的大儿子要走了父亲的鱼竿,二儿子要走了渔网,三儿子没有什么能够得到的,渔夫便教会了他捕鱼的方法。仓你来说一说,谁能够捕到鱼呢?”

    这件事就发生在数天之前,衍身前的弟子正是亲眼所见,他们低下头细细思量,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应该是三儿子。”仓信誓旦旦的回答道:“捕鱼之法正如先生所讲之道理,大儿子与二儿子即使拿走了渔网和鱼竿,却不明白使用的方法,正如那些不明白道理的人,即使得到了工具,也无法捕到鱼。”

    “非也。”衍摇了摇头:“方法之于工具,正如道理之于外力。明白了方法,手中空无一物,又如何捕鱼?手中拿着工具,却不知道使用的方法,这也捕不到鱼。”

    “吾等学派虽然知晓道理,却无外力可用,并非吾等不想寻得外力,而是外力本就是道理明白到一定程度才会知道并去寻找的东西。墨子与方子能书写出《墨义》《德经》,是因为在寻道的路途上先于我们一步。”

    “那么先生,您寻找到外力了吗?”仓如此问道。

    衍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摊开了手,他的手上以水为始,开始展现五行的变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塞壬在行动

    “那些陆地上的人类在干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应该没有干什么好事。大海的恶意本来已经被镇压住了,现在又有了重新复苏的征兆。”

    “我们该怎么办?”

    “问问长老吧。”

    河水之中传来了这样的对话。

    那声音近乎缥缈却又带着魔性的魅力,像是鲸鱼在深海中轻吟那般悠远。

    手持骨刃的两只塞壬开始沿着河流回到入海口,并向着深海之中逐渐下潜,很快便来到了近海底部,一处由骨骼、砂岩和贝壳装饰的临时休息之处。

    一只特殊的塞壬正在等待着他们。

    这只塞壬的躯体极为庞大,达到了寻常塞壬三倍左右,她的躯体被大块的鲨皮所制成的特殊服饰所包裹,背后则背负着一整条鲸肋骨所打磨而成的长矛。

    她似乎稍微等的有些不耐烦,赤色的长尾在水中甩来甩去。

    水流搅动着那些生长在水底的海藻,似是感觉到了猎物的存在,一条暗褐色的海藻从沙子下面蹿了出来,却被那条赤色的尾巴卷住,轻易被撕扯成了数截,海水立刻便如同点上了墨一样的,溢出淡红的颜色。

    两只塞壬敬畏的拜服在他们的长老面前,将自己在海面上观察到的一切详细的告诉了这位尊贵的大人。

    “那些人类真是无知无畏。”

    蕾愤愤的一甩长尾,恐怖的力量形成了一道暗流,以至于她面前的两只塞壬有些稳定不住身形。

    “去召集所有可以在陆上行动的战士,陆地虽然不是我们所管辖的范围,但污染必须被祛除。”

    她身前的两只塞壬刚要有所行动,便被海水中传来的声音所阻止。

    “刚刚苏醒就这么暴躁,不好。“

    那声音如此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蕾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她如同所有塞壬都会的那样,开始引吭高歌,声音也随之扩散传递到几十公里外的某处洞穴:

    “葵,你也醒来了吗?”

    “是的,上一次猎杀巨兽所造成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身体里的污染也已经被全部祛除。”

    隔了十数秒后,那个声音如此回答道。

    “那么那群人类该怎么办?”蕾如此询问道。

    “这是一件好事,蕾。陆地上的恶意正在随着人类的使用汇聚起来,我们只需要等待新的巨兽出现,然后杀死它,就可以享受这一个千年的安眠。”

    “啊,又要等待吗?真是有够麻烦的。”

    她抱怨了一句,随后不耐烦的驱赶走了那两个仍在等待的瘦弱同族。

    这个时代的主角并非只有人类而已。

    …………

    秦言如同所有求学的学子一样,坐在一处陋舍之中。

    他的身旁是十几位正在认真倾听的学子,身前一位老者正在阐述自己的道理。

    与名扬诸国的墨家,德家等主流学派不同,这里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学派,它的名字是小说家。

    似乎心有所感似的,秦言不着痕迹的向着东方扫了一眼:

    “原来如此,两个小家伙也醒了。”

    他的目光虽然仍盯着那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陆地上的人类运气确实是好,能量潮汐形成的第一只群居意识的聚合体梨选择了自灭。

    倒霉的塞壬种族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最初要受到无处不在的精神与肉体污染,待到好不容易掌握了驱逐污染的方法,海洋中的第一只群居意识体却已经形成并突破能量的界限,以生物的肉体为承载变化出了一只极为恐怖的海洋巨兽。

    不过也正是因此,那两个小女孩在如此大的压力之下,于战斗的最后一刻进入了要素之境。

    自此她们便以沉睡的方式休养生息,一次次苏醒并通过猎杀海洋中的能量群居意识体来完成人工灭活。

    好在秦言在彻底掌控这种赤黑色能量的本质之后,新泄露出去的能量余波已经不再具有那种特殊的生物寄生性质,否则蕾和葵这几十次猎杀行动都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之前已经泄露出去的能量还需要一次大范围的彻底清洗,在完成这个工作以后,就可以将整个大炎位面中的能量枷锁重新锁上。

    超凡之力将在这一个时代彻底划上句号。

    秦言看向那几处已经隐约有了群居意识雏形的存在,心中暗道:

    “看在梨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个机会,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言,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讲学的老者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发问道。

    “好的,先生。”

    ………………

    正骑着青牛游历天下的藏突然停了下来,他拍了拍悬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珮,好奇的问道:

    “你又在震动了,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玉珮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不知道,但我感觉到天地似乎在对我散发着无尽的恶意。藏,还有数十年我就要出世了,你能否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你说吧。”

    “如果我生来便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我希望由你来终结我的生命。”

    藏稍微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我创《道经》之时你便一直在我身边听从教诲,气之修行也是由你而始。你虽只是一块顽石,却同样是我的弟子,当知晓万物存在皆有其意义所在,身为求道者不该有如此自暴自弃之想法。”

    “明白了,先生。”

    这样的对话不止发生在藏这一处。

    那些从最初便逸散出的赤黑色能量像是本能也似的围聚在先贤身周,聆听教诲,汲取知识,壮大着自身的智慧。

    随着自身的逐渐壮大,它们或多或少的如同梨一样察觉到了自身存在的本质,同时做出了各自不同的选择。

    一心争夺中原霸主之位的各大诸侯国并不知道潜藏在其下的暗流,很快一件足以被记入史书的大事发生了。

    惠文公与宋锦公相与为盟,以越国蛮夷之辈不受教化为由发起了战争,并约定各得五成城池。

    越国被攻破,越国国君跳入烘炉自杀,值此之时惠文公违背盟约独占七成越国土地,并蛮横的赶走了宋锦公的信使。

    曾经那个以遵守盟约为德行的时代彻底崩塌,惠文公亲手开创了背信弃义的先河。

    大争之世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国九雄

    不择手段,成王败寇的典故迅速在大地之上流传,诸侯之国彻底进入了战国的时代。

    听闻惠文公与宋锦公之事后,墨家巨子第一次走出了姜国,与德门领袖的方会谈于素池。

    墨家巨子在谈论中向弟子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赵国有一名妇人丢了一件黑衣,上街去寻找,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就伸手去抢。那人不给,妇人就说我丢的是黑衣服,你丢的也是黑衣服,我丢的是绢丝黑衣,你穿的只是麻布,我还亏了呢。”

    方点头称叹道:“强取豪夺,征伐无度,各国乱象不外如是。”

    墨家与德家弟子皆表赞同,曰:“惠文公背德弃义,猪狗不如之辈!”

    于是墨家与德家弟子振臂一呼,跪请姜忍公与景天子各起三万大军攻伐慧国、宋国,誓要替越国国君求一个公道。

    但凡有心想要争夺战国霸主之位的诸侯,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一场战争。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次战争的发起者从诸侯变成了学派,如果德、墨两家胜了,那学派的力量将更加肆无忌惮,不加收敛。

    到时候还要他们这些国君做什么?大家都投入学派去当个学派弟子算了。

    各诸侯国都在关注这一场战事的同时,心照不宣的开始征集兵丁。

    墨、德两家的弟子一者是市井游侠出身,一者是公卿士大夫的后代,很快便得到了这样准确的消息。

    学派看似势大,实际上却到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极为危险的时刻。

    打?还是不打?

    这样的艰难抉择交到了墨家巨子与方的手上。

    兵家领袖武起对惠文公如此道:

    “上兵伐谋,此计乃是阳谋。不打,墨、德两家将违背自己最基本的道义,从此沦为一盘散沙。打,必将赢得天下诸侯忌惮,从此学说扩张寸步难行。”

    惠文公好奇的问道:“武君难道不惧诸侯忌惮么?”

    武起大笑道:“吾与墨、德之辈不可同日而语,将兵乃君王手足,岂有手足背叛主人之理?”

    惠文公大笑数声,随即拜武起为慧国上将军,并整军备战以兵家之法训练士卒,起十万大军号为慧武卒。

    同一时刻,宋国国君宋孝公拜倒在衍的身前,涕泗横流的痛呼道:

    “请先生救我宋国国民!”

    衍依旧云淡风轻,良久之后才叹息一声,对着身旁的弟子道:“东君、司命,尔等出山相助国君。”

    他身旁的一男一女同时称诺。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在一处。

    远离中原的边境之国,一位学子孤身走入军营,扬言要面见国君,口称有大事要面见国君。

    幽谷之中端坐着的蓑衣羽士对着两位弟子道:“尔等尽可出山,宣扬吾纵横之道。”

    一块农田之中,老农望着五谷擦了擦自己的汗水,对着从远处赶来的弟子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正在行医就诊的医者抬头望了望天空,很快又低下头来开始书写药方,并回答身周弟子们的问题。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吾为名利而来。”

    庙堂之上一桀骜之士如此宣扬道。

    《先史.百家》如此记录:

    【诸子百家兴盛于战国时代,虽称之为百家,记载中可考据的实则多达上千。各学派交相辉映,取长补短,形成了不亚于战国乱世的百家争鸣局面。百家圣贤最终所求不过是一个天下人都认同的规矩,一个能终结乱世的规矩。而在其中流传最为广泛,影响最为深远的数家学派被称为“战国九雄”】

    “打。”墨家巨子面对着身前数千之众的弟子,拔出了自己的剑。“前路本就满是荆棘,何惧再添三分?”

    墨门弟子云集而景从,一时之间震天的呐喊响彻云霄。

    墨家巨子腰间悬挂的被雕刻成印信的墨色石头也随之开始震动,墨家巨子似乎明白这块石头的意思,安抚道:

    “勿急,此刻还未到你出世之时。”

    那块墨色石头仿佛听懂了似的,又逐渐安静下去。

    随即墨家弟子收拾好行囊,打好草鞋背上粮食,孤身向着远方的国度而去。

    慧国城墙之外,一方玄色,一方白色。

    武起站在城墙上对着下面的人笑道:

    “墨到此来我并不惊讶,方,你居然也来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方赤色大军,人人皆是面容肃穆,举止之间皆有法度。

    “求仁得仁,求义得义。世人怕是已经忘了,我最擅长的不是诗书辞赋,而是乘车、弓射。”

    方一袭白衣站在战车之上,荒原上大风飘摇,虽不过数千人却自有一番气势。

    “景天子果然也是无德无义之辈。”

    墨家巨子在一旁观看着摇了摇头,但也谈不上有多么的失望。

    他看向自己身旁的弟子,嘱咐道:

    “军阵非我等所长,当以机关冲阵,尔等以击技之道,结三五之群,寻敌破绽。”

    弟子尽皆点头,并很快从军阵之后推出数台木料为底,铁石拼接而成的巨大机关傀儡。

    没有军队也就不需要发号施令,只需巨子高举长剑,游侠儿们为了心中大义,便默契的发起了冲锋。

    支援他们的是德家子弟精妙而高超的射术,弓弦拨动之声如霹雳炸裂,如云的箭雨攒射而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击打在城墙之上。

    慧武卒举盾相迎,但那些箭矢却仿佛无坚不摧似的,直接洞穿了皮革、盾牌,鲜血飞溅。

    机关巨兽看起来极为庞大笨重,实则速度并不缓慢,只不过十数秒便冲击到了城墙之前,金铁熬炼的攻城锥暴力且霸道的直接在城墙上捣出一排大洞。

    武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似的,挥动手中的旗帜,慧武卒从城门中鱼贯而出,开始与护卫机关巨兽的墨家游侠展开近距离的搏杀,德家学子也放弃了手中的弓弩,参与到了这一场战斗中。

    怒吼与厮杀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使捂住鼻子也能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再稍微坚持一下就可以弃城离开了。”武起如此想道。

    已经杀得兴起的游侠与学子们没有注意那些慧武卒死灰般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等人神勇而不可挡,逐渐的攻入了城中。

    墨家巨子也冲杀在前,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举目四望,突然脸色大变:

    “不好,中计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桀骜的时代

    “封城,放火。”

    武起骑着战马向着身旁之人如此吩咐后,随即便一人一马孤身向着慧国都城回返。

    诸国皆以为这一次战争最艰难之处,便是墨家与德家如何做出决策。

    他们似乎已经默认慧国将在这次战争中大败亏输。

    身为兵家之主,武起心中自有骄傲,为将帅者,岂有未经斗争便自认亏输之理?

    想要走上这条因实力过强而被诸国忌惮的道路?

    可以。

    先从我这烈焰焚城之计中逃出来再说吧,战争可不是你们这些只会舞文弄墨之人来玩的儿戏。

    此时正值大争之世,圣贤不是被捧入神坛的圣贤,他们棱角分明,触之刺痛。

    圆滑软弱的学派在这样的时代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只要退一步就会被其他学说逼入死无葬身之地。

    不狂不足以为圣贤,不傲不足以传道解惑。

    墨家的游侠与德家的学子陷入了困境,他们虽有可敌十人之力,却还没有到上古时期先民一跃便是数丈高数丈远的地步。

    毕竟天地间游散的能量得不到补充,又被第一位群居意识体梨自灭削弱了九成,靠着天地间残余的能量仅仅能做到身体素质要强于常人,也就是依然在人的范畴之内。

    现在城门被封死,城墙上慧武卒张弓搭箭,城内浇上滚油点起了大火,已然变成了十死无生的绝地。

    “先生,我带弟子冲击城墙,请您随后压阵。”墨身旁的弟子擦着被熏黑的脸庞恭敬的道。

    墨记得他的名字,申屠,曾经连国人都不是,只是逃亡山间的野人。

    墨收回手中的剑,就在这烈焰焚城之处席地而坐,就像是如同曾经讲学时的那样问道:

    “申屠,汝可知义?”

    弟子们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兵,开始倾听先生的话语。

    “吾不知。”申屠凛然而答:“先生传道授业,使我成人,与我有恩。申屠愚钝,只懂有恩必报之小义。”

    “世间岂有大义小义之分。”方不知何时在弟子的围簇中来到了这里:“申屠,汝乃有德行之人,可愿到我这来听学?”

    “匹夫!安敢夺我弟子。”

    墨毫不留情的痛骂道,随即才转过头来对着众弟子道:

    “趁火打劫,汝等现在知道德学子弟模样,只如猪狗。”

    方按捺住了周围要暴起的德门学子,反驳道:

    “值此危机之时,只知呈口舌之利,汝等又与禽兽何异?”

    如果没有周围的火势,听这两位先贤辩义反倒让人觉得进了养殖场。

    众弟子浑然不觉,只觉得先生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击掌称彩。

    墨的表情并未变化,扫视四周一圈后,才对着申屠道:

    “汝愿行义,便不知胜过世人多少,吾不可阻也。”

    申屠以为先生同意了自己的想法,欣喜的行了一个大礼,便要与周围同门共同行义,趁着火势尚未合拢,要为其他人冲出一条生路来。

    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在这群人已经集结好之后,墨与方携手并肩走到了他们的身前,也要准备参与这一次行动。

    “此乃行义,吾不阻尔,尔等却要阻吾?”

    墨家游侠儿与德家学子不再在阻拦,只是凭着一腔热血,追随在先生身后。

    …………

    慧国之战过后,世人皆惊。

    德,墨两大当世一流的学派如他们设想的那般夺回了曾属于越国的城池。

    但一场焚城大火烧下来,随行而去的墨家游侠儿十去其六,德家学子十去其七,墨与方皆身受重伤十数日不醒,若非医家领袖出手救治,恐怕当时这两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便要不久于人世。

    即便如此人们也深深的为德、墨两大学派的学说为之震惊,学派领袖宁可赴死也要践行道义的行为鼓舞了天下不知多少有志之士。

    围拢在德家与墨家的子弟不减反增,大有天下英才尽入其彀之势。

    同时人们也记住了那一场焚城大火与放火的人。

    惠文公丢失了城池不怒反喜,赐予兵家领袖武起高官厚禄,日夜枕戈待旦。

    各诸侯国一边忌惮学派与其他诸侯国的日渐壮大,一边却又对学派之人垂涎欲滴。

    肃国一位名叫留阳君的公卿宣布,凡有才者皆可成为其食客,供其饮食日用,老有所养,很快便获得了三千食客的效忠。

    其旁有一国名为卫,国君亲自督造天离学宫,号称百家之人皆可来此辩经讲义,凡经义道理可辩倒诸学派者即可成为卫国官学,大小学派皆各自派人前往,势要为自己的学说夺下一块阵地。

    战国时代的风烟似乎越发的喧嚣了起来,却不知乱世正在逐渐被搅混。

    越国故都的地下,一座未曾被人发现的三足巨型青铜烘炉之中,一柄赤黑色古剑向着周围的人群询问道:

    “汝等真要如此?”

    围拢在烘炉四周的越国后裔坚定的回应道:

    “外界群雄并起,学派之说不过虚假之言,吾等已经复国无望,只求您出世之后为越国求得一个公道!”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越国后裔中的王室血脉当先走了出来,那是一对兄妹的铸造师。

    他们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便纵身跳入烘炉之中,其余人将他们的血肉并五金精英锻打进赤黑古剑之中。

    这一次锻造持续了四十九天,直至最后时刻,古剑周围的越国后裔已经只剩下一人,其余人皆跳入烘炉之中。

    最后仅剩下一位小女孩完成着最后的工作,她刚刚见证了自己亲人以身祭剑的瞬间。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把古剑此时已经绽放出了绝世光辉,赤色与黑色如鱼鳞般铺撒在剑身之上。

    “已经够了,越,已经够了。”

    古剑不忍的劝阻道。

    “我不要放弃,我不要。”小女孩仰起头,眼中满是泪水:“这是大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我不要。”

    她带着眼泪跳进了烘炉之中,泪水顺着剑身留下一道清晰的刻痕。

    古剑的光华彻底收敛了下去,如果不是颜色有点鲜艳的话,大概就和寻常的青铜剑没什么两样。

    良久,一只手自空气中探出来,握住了剑柄。

第一百七十章 剑娘?

    从青铜烘炉中走出的人似乎无视了四周蒸腾的烈焰,手中提着那把鳞纹古剑,似是散步一般从暗道中走出了地下的洞穴。

    直到凝脂般的手触及到外界的明亮时,她才感叹了一句:

    “终于出来了,大姐头可真是有够狠心的呢。”

    她的面容与最后投身祭剑的小女孩相差无几,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她撩起耳畔的垂发,外界赤红的夕阳余光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正如不染尘埃的杀戮之花,虽未沾有半点鲜血,却仿佛站在尸山血海中投来冷漠的目光。

    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外界,以人身行走果然有不一样的感觉。

    “不对,大姐头选择了自灭。那么现在我就是大姐头了。”她用食指撑在脸庞,侧着头思考,并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我的名字就叫越。”

    越满意的点点头,举目望向布满绚丽晚霞的天空,似乎是在好奇什么,又很快低下头,望向大地的四方。

    “兄弟姐妹们都成长得蛮不错嘛,先去毁灭那两个国家还是杀死其他人呢?啊对了,那里好像就有两个姊妹,那就顺手一起吧。”

    纠结了片刻之后,越决定先下山转一转。

    毕竟自从拥有意识之后,她一直在以纯粹信息的方式观察外界,对于那些仅仅只是停留在信息层面的国、市井以及铸剑师心心念念的“酒”极为好奇。

    秦言正在品尝着原始时代粟饭,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某个方向,顿时忍不住的将饭粒喷到了对座的士子脸上。

    那名士子刚要发作,却发现自己的身前空无一人。

    他只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但脸上却还沾着十数颗饭粒。

    士子很快的想起了墨家的鬼神之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而被鬼神惩罚,连忙逃回到了家中。

    饭馆中发生的事情,秦言心有歉意,但也只能回头再说。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残余能量的聚合意识将会很快在大地上现世,但想象中的却是如同蕾和葵在深海中猎杀的那种一看就让人发疯的巨兽,再不济也是如同之前的梨那样。

    但是这一位自称为越的第二位群聚意识体出场方式实在是过于夸张。

    虽然是能量化生肉体,但也请穿上衣服好吗?

    毕竟都是烂在自家锅里的肉,只要老实一点,秦言并不介意予以它们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权利。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打了个响指。

    于是越在离开之前,在草丛中捡到了一身不知是谁弃置于此的女性服饰,并恍然大悟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人身,应该像人那样用衣物遮蔽身体。

    幸好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穿上衣服的越在漫步了数个时辰之后,进入了越国的旧都,此时这里已经变成了慧国的土地。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供行者临时歇脚的肆,也就是类似于后世所谓的茶楼饭馆。

    越的运气显然不错,她按着铸剑师们的记忆找到了一家还未闭店的肆。

    店家见她身负青铜剑,以为这是一位游侠儿中难得一见的女性,倒也不敢怠慢,快速的准备好了粟饭与煮好的肉食。

    这样的饭食根本谈不上美味可言,只不过是粟米蒸熟,加上白水煮成的肉并撒上了一丁点的盐而已。

    若是现代人来吃这样的食物,只会感到恶心发腻,越倒是从没有体验过所谓人类的进食方式,品尝得倒是津津有味。

    只不过她很快便不满的一拍桌子,模仿着铸剑师们的记忆大声问道:

    “酒,你这里有酒吗?”

    店家苦着脸道:“这位游侠,不是我不拿出酒来,实在是酒乃是珍贵之物,不知您可有钱?”

    越倒是没有什么杀人越货的想法,那些祭剑师与曾经死去之人的记忆对她的影响颇深,她稍作考虑之后,一只手便背到背后去按在地上。

    待拿出来时,手上便多了十几枚慧国制式的铁币。

    店家略有些惶恐的道:“够了够了,十钱即可换一杯。”

    随即便匆匆的绕到后院中去,端来一杯曲酒。

    越好奇的看向手中的爵,里面正盛放着一种不似水的液体,伴有发酵的酸气,液体底部还能看到一些仿若五谷的碎屑。

    她试着抿了一口,一种酸涩却又带点微甜的感觉顺着人类的感知涌了上来。

    还不错。

    越如此想着,便将爵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但很快的她又有些不满足的催促店家继续端上酒来。

    越的身体是模仿着那个小女孩的身体而化生的,她没有意料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换,很快便有了微醺的醉意。

    好在游侠儿这个身份保护了她的清白,店家不敢唤醒她,怕她如同那些市井游侠儿一般,一言不合便拔剑杀人,尤其这位还刚刚饮过酒。

    反正之前也有许多游侠儿因醉酒一觉躺到大天亮,店家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早,越苏醒过来,叫过来店家,让他上酒。

    店家虽然奇怪,但有钱币可得,倒也不拒绝。

    第三天,饮酒。

    第四天,饮酒。

    第五天,越从醉意中醒来,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四周,想起自己是为了毁灭慧国与宋国而来,于是出外去溜达了一圈。

    第六天,饮酒。

    越国旧都很快便有了这样的传闻,说有一名身负古剑的女性游侠,身姿绰约美丽,有千杯不倒的酒量。

    许多游侠儿不愿被一位女性击败,纷纷前往越国旧都挑战这位同行,尽皆铩羽而归。

    很快,这件传闻连慧国的公卿贵族知道了,以为这是一位女性中的奇才,欲招揽其为门客,以美酒相邀。

    沉醉在酒中魅力的越如梦似醒般的随他们而去,只要有酒喝就不再思考其他什么事情。

    直到有一日,越从醉意中醒来,一位被她饮酒的豪迈姿态所征服的游侠儿恭敬的立在一旁道:

    “越,大王听闻你有千杯不倒的酒量,欲请你进宫一见。如果在击技中胜了别人,还有奖赏呢。”

    “奖赏,能有更多的酒么?”

    “只要大王满意,你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

    于是立志毁灭慧国的越,就这样进宫当了惠文王的食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试剑

    “越啊越,你可是来答应他们来求个公道,怎可以如此堕落!”

    越随着那一位游侠儿行走在去往惠文公王宫的路上,一路上她如此质问自己,并下定决心在到达王宫之后便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当然在她理解中的铸剑师们所谓的求公道,指的就是把所有罪魁祸都直接砍死。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作为能量凝聚意识体,越深知自己与那些凡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能量就是她身躯的延展,意志的体现。

    那些凡人仅仅能够用本能的去推动能量来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可越却能够做到先古时期那样直接能量外放,一剑断岳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这样也会使得她变虚弱就是了。

    这样想着的她来到了惠文公的王宫大殿,百官分列两旁,中间放着一尊青铜巨鼎,上首坐着一位玄色长袍的中年人,其旁则侍立着一位英武的将军。

    在这大殿之中,真正能够一言决定慧国变化的显然只有那两个人而已,也就是越理解中的罪魁祸首。

    越当时便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只待古剑出鞘便是血溅王宫之时。

    然而未等她先完成动作,惠文公便快人一步的开口道:

    “堂下可是越女氏?果然姿容超绝,气质不凡。孤想见识见识你千杯不醉的酒量,汝可同意?”

    有酒喝?

    越不自觉的松开了剑柄,很快便有侍从从大殿中央的青铜巨鼎中取了一杯酒端到她的面前。

    “那里面都是酒?”越惊讶的发问道:“都是给我的?”

    “汝能饮尽,自然全部予你。”惠文公笑着回答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上了。

    她当着百官的面,一个起落便纵身跳进了青铜巨鼎之中,同时传来了仿如巨兽吸水的声音。

    那声音听来极为清澈,只不过是十数秒便传来了几欲抽空的声音。

    惠文公好奇的使人去看才见青铜鼎中已经没有了酒液,仅仅只剩下一位扶着鼎壁半坐着的少女,更令人吃惊的是,如此巨量的酒液进入到她的腹中身形竟然丝毫不见变化。

    越稍微踉跄了两步,便又从鼎中跳了出来,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唯独将军武起面色稍荠,对着越喝问道:

    “越女氏,吾观汝腰佩长剑,想来定是知晓一些剑术之道。千杯不醉虽然稀少,终究不过哗众取宠而已,尔可敢到武场试剑?”

    越眯着双眼扫过四周摇了摇头:“他们,太弱,接不下我一剑。”

    随即她露出了一个相当危险的笑容:

    “你还不错,可敢下来接我一剑?若接我一剑不死,我可允你多活一寿。”

    大争之世不乏狂傲之士,可越这话实在是过于狂傲,当即便有不少人呵斥出声。

    反倒是将军武起似乎提起了兴趣似的,对着惠文王道:

    “王上且暂避,吾且下场一试。”

    得到惠文王同意后,众人随他们去往大殿下的空场。

    越跌跌撞撞的脚步看得不少人皱起眉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位自不量力的游侠挑战兵家领袖的下场。

    二人站在武场之上,武起似乎是要试试这狂妄自大的女子成色如何,便示意越先出剑。

    越拔出了她那把玄赤鳞纹古剑,似乎只是随意的轻轻一挥,顿时便引得众人发笑。

    但这笑声很快便像被扼住喉咙的家禽一般,突然中断。

    武起恍惚的回过神来,只觉得面部微痛,他恍然的转过头才见身后出现了一道深数尺,长逾数十丈的玄赤剑痕,直至绵延到宫殿边缘的石墙。

    良久,惠文王才第一个反应过来似的击掌称赞道:

    “技近通神!技近通神!来人,赏越女氏美酒百樽!”

    《铸典.名剑篇》如此记载:

    【慧国有女名越氏,手持一剑,观其纹,灿如赤血,玄似无光,挥则天朗云清。位临十大名剑其四,名曰:赤羽】

    …………

    自王宫试剑之后,越最近的日子越来越舒坦。

    甚至不需要她张口讨要,便有人主动奉上美酒,一天里几乎有半天都是泡在酒樽之中。

    这让已经和那些越国铸剑师约好要讨个公道并且帮助越国复国的越十分的纠结。

    她并不知道在意识逐渐凝聚成型的过程中,自己也受到了那些人类的记忆与流传在大地上的各种学说的影响。

    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她现在处于那种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状态。

    随着那一场试剑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慧国有剑技通神者,号为越女氏,喜好美酒的传闻也随之传遍了诸侯列国。

    许多喜爱剑技的游侠儿听闻此事,来到慧国想要与越比剑,但在见到那恐怖的剑痕之后便立刻转变了想法,试图从越这里学到一招半式。

    其中尤其以兵家之主武起为最,兵家本就是这个时代对武器击技最为痴迷的一群人。

    自试剑之后,武起似乎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次次的寻找越比剑,那种生死一线间辗转腾挪的感觉让他极为痴迷。

    偏偏这人又极为上道,凡是比剑都总会先准备诸国流传的各种美酒赠予越。

    “啊!烦死了!又想杀又不想杀!”

    越在一次次比剑之后终于有了不厌其烦的感觉,开始转动自己被酒水泡晕的大脑。

    杀肯定是要杀的,但是得想个办法慢慢杀死他们,不然谁来奉上美酒呢?

    她翻阅着自己意识中记录的诸多记忆与信息,终于注意到了各个学派的学说。

    “咦,这所谓的德之力与义之力不就是运使本体的方法么?”

    她研究着那些学说典籍,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那些还未出世的兄弟姊妹的手笔,凡人运使能量就会逐渐被侵蚀,直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会彻底被掏空然后死去,待那些凡人死去之后能量便会反哺群聚意识。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兄弟姊妹们为什么要刻意的削减这种侵蚀的效果,但她却仿佛被点醒了一般,找到了能够杀死这些凡人,却又只是一点点杀死的方法。

    越自榻上坐起,惊动了那些服侍在她身周欲学剑技的人们。

    “通传下去,吾要传剑天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己剑

    越女氏终于要传剑天下了!

    等待在越身周的弟子们浑身颤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以师礼待越,早就将其当作了如同方与墨那样的圣贤。

    越迟迟不肯传下自己的剑技,他们也只当是求学的考验,毕竟就算是当世第一大学派的德家收授子弟也要先收束脩。

    道不可轻传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只是如此漫长的等待以及寻找天下美酒的过程实在艰辛,许多人已经坚持不住退却了,但依然还有很多人在坚持。

    慧国现在除了是有可能问鼎霸主之位的强盛之国,也是天下剑者的圣地,就连慧国国民之时都喜欢相约比剑。

    越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激起了天下震荡,甚至就连百家学派之人都齐聚慧国,为了见证这一次传剑。

    她只负责吩咐,其他什么也不管,下面的事自有以弟子自居的游侠以及武起筹办。

    这一场盛事办的极为隆重,惠文王认为这是一次向天下诸国展示慧国之力的机会,亲自在慧国都城旁划定区域,征发民役。

    越走上讲坛之时,围聚在四周的听者竟有数万之众。

    人人皆佩剑,用仰望的眼神看向那三丈高坛上的当世第一剑客。

    在这种时代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下,越丝毫不露惧色,反倒是坦然的对着学派诸贤见礼。

    各家学派的领袖不知越是在对着他们身周的特殊存在见礼,反倒称赞越果然有风范和气度并一一回礼。

    接着,第一次传剑开始了,越激荡能量,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传达出去。

    “吾剑名曰:杀己剑,凡欲杀人,必先杀己……”

    第一句话传达出来,当时便有数家学派的领袖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出言反驳。

    只有德家领袖的方和墨家领袖的墨,对着身旁的弟子叹道:

    “兵者,果真不详也。”

    他们虽然感叹,却并没有反驳,因为越所讲述的道理确实是世人公认的道理。

    武器被铸造出来就是为了杀死什么东西,即使是德家与墨家的子弟在诸国游离,也不敢说自己没有用剑杀过任何人。

    那些未曾加入学派的游侠儿与剑客并没关心这一点,反倒对于越所讲之言听得如痴如醉。

    当次大争之世,人人尽皆学习武器击技之法,却从未有过一个人如此系统性的将剑术与天地之力整合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即使有人扬言自己创出一套剑术,也只敢小范围流传,甚至还会被不服之人寻邀上门比斗。

    也只有越这样无意间已达当世第一剑客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才会认真的聆听。

    第一次传剑足足持续了三日,越主讲她从那些学派学说中模仿得来的能量运用之法,却不讲具体的剑招剑式。

    那些天资聪慧的剑客一边听讲,手中一边比划,将自身斗剑得来的经验结合越所讲的方法竟很快有了剑术的雏形。

    传剑之地从第一日起便有无数剑鸣声响起,金铁之声铮铮入耳,回音无穷,第二日剑鸣便不再嘈杂喧嚣,绝大多数剑客都安静了下去,反倒有几股剑鸣越发势大声如龙吟。

    这几股剑鸣皆来自几大学派之首,他们对于剑术的领悟更为高妙,选择将自家学说融入初创的剑术之中,更添无数玄妙。

    到了第三日,所有的剑鸣都安静下去,只因越的杀人之术已经讲完,唯独杀己之术却分毫都没有讲到。

    杀己之术明显是如同德家的“德行”,墨家的“大义”一样最至关重要的存在,代表着剑术总纲的存在。

    越站在台上和下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她其实是编不下去了,毕竟这所谓的杀己剑是她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前半部分还可以从各家学说的能量运用之法中模仿而来,唯独“杀己”的真意她确实不好说。

    总不能告诉这些人,杀己的真意其实就是练了我的剑法就等同于慢性自杀吧。

    现场那么多姊妹兄弟的存在,越却没有出手杀死它们,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各家学派领袖隐隐传来的威胁。

    这股危险感让越意识到,如果自己暴起杀人,说不定会被联手制裁。

    一旦这具身体死亡,那就意味着她要等到至少几百几千年后才能重新出世,她可不想重新变成一股只有意识的能量流。

    只是讲到此处,那些听得如痴如醉的剑客已是有一种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感觉。

    越长时间不出声,他们便愈加的焦躁与不安。

    很快便有一位曾服侍过越,以弟子自居的游侠儿反应了过来,对着众人道:

    “快,快拿酒来,先生酒瘾犯了!”

    众人恍然大悟,很快便抬来数樽酒,越正在烦恼着呢,眼见有人送酒过来,也不推辞,当众表演了一下她曾在王宫大殿表演过的牛饮之术。

    这酒劲上来之后,她便有一些昏昏沉沉的感觉,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些大胆的想法。

    于是她当众轻叱一声,束于腰间的赤羽剑跳到手中,向天一指。

    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剑气自剑上而出,众人只觉锐利之感如针刺肤,身体稍弱者竟有细微鲜血流出。

    剑气指天裂地,遍扫浮云,最后只露出天上一轮大日皇皇而照。

    人们正待越女氏讲剑,却听见坛上传来清晰的鼾声,越竟然睁着眼睛睡着了。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少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但他们向四周看去却见那些名动一时的剑客与各学派之主尽皆流露出动容与若有所思的神情。

    “好一个杀己剑!若越女氏著书立传必为我等学说之大敌。受教了,日后吾等必静待诸位越女氏传人来卫国天离学宫辩道。”

    诸位学派领袖留下这样的话后带着弟子离开了传剑之地。

    留下一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陷入迷惑,只有那个提出越酒瘾犯了的弟子心有所悟的大叫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先生,我悟了!”

    越躺在讲坛上,眼睛眯起一条缝的偷偷的向下看,心里只疑惑道,这些人怎么还不把我抬回去?

    她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脑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推陈出新

    有人说,说过一次谎之后,就要用无尽的谎言去弥补之前的漏洞。

    越成功的在自己的传道之时蒙混过关,然而她很快便为自己之前说出的谎言付出了代价。

    那些曾听过她讲道的人,虽然依旧每天为她奉上美酒,但更多时间却逗留在了比剑场上,一个个如同着了魔一般的比剑斗剑。

    就在越依旧每日醉生梦死的时间里,那些人依旧勤学苦练,思考不坠。

    直到有一日,越正抱着美酒痛饮的时候,比剑场上突然传来了一种令她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

    她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剑,便见到一位弟子面色严肃的走进屋中,对她行叩拜大礼。

    这名弟子正是之前那位表现出众的家伙,越甚至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先生所教杀己之剑,公冶已悟得其中精髓,可敢请先生赐教?”

    ???

    越被酒精泡成一团糟的大脑陷入了迷惑。

    杀己之剑不就是暗喻练剑等于慢性自杀么?魂淡,你悟出什么东西来了?

    越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模式与这个时代上的人有本质的区别,千金一诺,士为知己者死等等等等流传甚广的民间俗语正是其普遍思想的体现。

    公冶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相信了越所传授的东西。

    他见越不说话,以为先生对自己所领悟的东西还有所怀疑,便恭敬的解释道:

    “之前先生传剑,第一日我听见先生所传没有任何具体的剑招剑术,还曾陷入困惑之中。但我见到在场众人若有所思,并根据先生所传之法融合自己的经验,独自开创了各种新奇剑术,顿时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他敬佩的道:

    “我曾听闻有故事说,越国曾有一人找鞋匠做鞋,却非要按照之前的鞋子大小来做,结果新鞋做好了脚却大了不少,于是他为了穿上新鞋,把自己的脚砍掉了一半。”

    “先生只传用力与借力,不传剑招剑术。想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剑法并非循规蹈矩,唯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于是我心有所思,便根据以前当樵夫的经历,创造出了一套劈柴剑法。”

    越听得咳嗽数声,只能连连点头:

    “确实确实,你果然很有悟性,能够从中明白我的道理。”

    公冶见越表示了赞同,连忙高兴的道:

    “都是先生您教的好。”

    他如同刚刚完成了作业兴奋得想要向家长炫耀的孩童一般继续道:

    “第二日,我见诸位游侠所创剑术皆已完成,唯独各学派领袖不曾停止,所创剑术中竟然开始暗含各自学说中的真意,又有所悟。”

    如果越会脏话的话,她估计就要张口骂人了。

    可是她有点不敢动,自眼前这个陌生弟子身上传来的危险感觉竟然比那些学派之主还要强盛数分。

    如果出剑的话,死的一定是自己。

    越的心里浮现出这样的感觉。

    公冶越说越兴奋,竟拔出腰间所佩戴的制式铜剑,随手一挥便有皇皇剑气冲天而起,看其模样竟不比越传剑之时所发出的剑气要逊色,随后他才继续开口道:

    “我猜先生所传剑术第二境,是想告诉我们人之经验所融合成的剑术是有局限的,即使用剑几十年所得也比不上天地间永恒不灭的思想。获得了适合自己的剑术之后,就应该融入自己的道理,想法。于是我苦思数月,研究探讨诸子学说,终有所悟,将劈柴剑法融合出一式斩山剑。”

    “可到此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剑术已经进无可进,正如第三日时,除你之外的所有人一样不得再进。于是我便认真揣摩当日您的所言所行,终于悟出了您为什么沉默不语,却只痛饮美酒并挥出一道绝强剑气。”

    求求你别悟了……

    越有些麻木的想道。

    才只是悟到了第二日,你就能用出我耗费三成积蓄所挥出的剑气,再悟你是不是要连我都能一剑杀了?

    传剑第三日时最后挥出的那道剑气其实就只是纯粹的能量堆积而已,在能量日渐稀薄的这个时代,想要积蓄出这种程度的能量即使对于越这种本就由能量凝聚而成的群体意识也会感到痛心。

    奈何对于酒的贪婪战胜了心痛,越才不得已挥出了那一剑,结果那一剑不但耗费了巨额的能量,现在还起到了反效果?

    公冶不知道榻上之人惊涛骇浪的内心,只是复归平淡的道:

    “先生一生只爱美酒与剑,而如我这样的游侠却有不同。世间名利,高官厚禄,这些东西无不在时刻污染我的内心,如果没有您在前面做榜样,我是绝不可能斩杀我内心恶念所凝聚而成的心魔的。”

    心魔?

    越似乎理解到自己所感觉到的危险气息从何而来了,她理所当然的能够看出眼前这个人身上同样流溢着能量的气息。

    但无论她怎样发出呼唤,那些能量都只如同死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已经有类似自己这样的意识聚合体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却被他当做是杂念和心魔给斩掉了?

    这,这有点犯规了吧!

    “公冶越是练剑百日千日,越是敬重您如斯纯粹,至诚于剑,不为外物所动。”

    他说到这里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可您也有唯一的弱点,至诚之道维剑与心,然而您却选择了用酒麻痹自己。公冶不知道您为何开拓前路,却又放弃这条道路,但我却做好了将一生都仅仅奉献于剑的准备。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公冶想请先生赐教。”

    “请您千万不要有任何留手的想法,先生与我都是剑客,自然知道死在剑下乃是一名剑客唯一的夙愿。如果您留手的话,可能会死。”

    公冶的气息越发的危险起来,他凝视着榻上的越一字一句道:

    “因为现在的我,比您更强。”

    越终于自榻上站起了身,拔出了自己的剑。

    虽然不能理解人类的思维模式,但她已经明悟到了一点,如果自己不奋起反抗的话,那么这个花花世界可能要和自己说再见了。

    这个名为公冶,自称为弟子的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她,亦或者被她所杀。

    人类都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知道神吗?

    “这有点夸张了啊。”

    秦言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两位剑客的绝世之争,他并非随时都在关注越的情况,但源生之海与规则网络的变化着实让他心惊。

    明明是一个近乎于灵气末世的环境,两个人的比剑却几乎演变成了摧城破地。

    越能够做到这一点秦言并不意外,毕竟那是群聚意识组成的能量生命。

    可那个名为公冶,连姓氏都没有的人却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一时间甚至让秦言有一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越不知道那个名为公冶的人是什么样的状态,秦言却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只有一点点雏形,但这个名为公冶的人,却确确实实的在天地之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正在人为的书写剑的定义,剑的规则,剑的概念。

    规则网络的变化正是因此而起,一道全新的规则与概念正在被书写成型。

    秦言很确定大炎位面的规则网络最开始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其本身是从主位面衍生而来,一切现存的规则网络都来自于主位面规则网络的延伸。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讲,那个名叫公冶的人正在做到安格列斯位面众生所渴望而不可得的事情,他正在登上成神的四条道路之一:创造新的规则。

    这根本就是现有条件下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根据秦言从议会资料上得知的信息,至少七阶甚至是八阶的位面才有可能出现这种位面生灵补全规则网络的情况。

    可公冶的出现就和之前三阶位面环境便掌握了要素的两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如同奇迹一般的不可思议的出现了。

    “不,这里面一定有其存在的理由,只是我现在的知识还不够,看不出来原因而已。”

    秦言暗自思量,脑海里却忍不住联想到曾经那些记忆中的传承融入进大炎位面的时光之河中的景象。

    一次还能够用巧合来解释,但连着又出现一次,却让人发自内心的迷惑。

    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大炎位面的与众不同?造成了其中生灵如此的与众不同?

    秦言还在思考的时候,越却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

    ………………

    公冶显然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与口是心非贪恋美酒的越截然不同。

    他向着要杀死谁或者被谁杀死,就绝不会为外力所扰,并且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公冶使出的第一剑就让越寒毛倒竖,她耗费了自己储藏近一半的能量才堪堪将第一剑挡下来。可对方根本不给她求饶的机会便使出了第二剑。

    第二剑过后,越便已经只剩下了维持意识的力量。

    再来一剑,自己说不定便真的会死。

    越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并非肉体被毁坏,留下意识的那种死亡,也不同于梨所选择的自灭,这是真真正正的被他人彻底抹杀,天地之间不留一丝痕迹再无复活可能的那种死亡。

    想办法!必须想办法!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从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的越彻底清醒了过来。

    奈何第三剑已经毫不留情的劈砍了过来。

    越仰望着迎面而来的第三剑,只感觉身周的一切都仿佛被凝固,世界被冻结,唯一能够动用的只有自己的意识。

    那些人类记忆所赋予她的另一层躯壳被毁坏,仅只留下其真正的本质。

    青铜的剑刃迎面而来,她只做出了唯一的选择,对在附近观察这一切的另一个意识传达出一道冰冷的信息:

    “帮我。”

    轰!

    慧国的国都在第三剑的余波之下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够了!你们想彻底杀死所有人吗?”

    有人如此怒喝道。

    那是兵家之主武起,他腰间上悬挂的一块赤黑色的将印正在缓缓地黯淡下去,失去旧有的绚丽色彩。

    公冶同样听到了这一句话,不置可否的一笑,目光仅仅盯着被比剑余波激起的烟尘,如果越从中走出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挥出自己的第四剑。

    “确实已经够了。”越自烟尘之中站起身,拭去嘴角的鲜血:“我已经没有力气接住你的下一剑了。”

    公冶抬剑的手微微一滞,一道翩若蛟龙骄若惊鸿的剑气擦着越的身体激射而出,击散了天空中的浮云。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明显失望的问道:

    “为什么?”

    “你知道神么?”越反问道。

    公冶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

    “先生是在说那些平民信奉的泥塑雕像么?您也相信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您真的是一名剑客么?”

    “无论你信不信,祂就在那里,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他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躯体。公冶,你觉得世上会有这样的存在么?”

    越平静的道。

    公冶开始还在笑,但渐渐的笑声便低沉了下去。

    虽然听上去过于荒谬,虽然公冶选择了向自己的先生拔剑,但他确实一如既往的发自内心的相信着传授自己剑术的这位存在。

    剑客皆有骄傲,像先生这样的人又怎可能会因为逃避比剑或死亡而编出一些谎话呢。

    既然这不是胡编乱造,那便意味着……

    公冶猛的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越:

    “我刚刚就在奇怪,为何您的剑气中只有天地之力却无剑意存在,莫非您……”

    越点了点头:“我向神挥剑,失败了。神不允许我的存在,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公冶瞪大了眼睛。

    良久,他突兀的跪在了地上:

    “谢先生解惑之恩!弟子愚钝冒犯不知先生大义,自斩一手以为谢罪,请先生教我如何向神挥剑!弟子也愿如先生那样为天下剑客开路!”

    接着便左手持剑,斩掉了刚刚逆师的右手,似乎是他的剑太过锋利,伤口处的断面甚至十数息都未流出血来。

    一旁暗中关注的秦言:

    ???

    这锅能甩到我头上?

    越看似平静,内心却是劫后余生般的在疯狂号叫。

    啊啊啊啊啊!差点就真的死了!

    另一个存在连忙敦促她:

    “蠢货,还不快先答应下来,你的弟子快流血而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逆反伐天

    “公冶你先起来,你说的事情我允了。”

    越在得到提醒后,不情不愿的对着跪在地上的人如此道。

    公冶听到先生同意,顿时欣喜的站起身来,血流如注的手臂也被其用剑气封住,脸色苍白的行礼道:

    “公冶谢过先生!”

    他还说谢谢呢。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一队队表情冷漠的慧武卒迅速包围了这一片场地,兵家之主武起对着他二人怒喝道:

    “汝等破坏房屋宫殿,剑下余波死伤无数,还不快束手就擒,等待听候大王发落?”

    越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战力不输自己的存在呢。

    公冶对于武起的存在不屑一顾,可现在越十成力量用去了九成九,几乎一个照面就会被轻易杀死。

    幸好那个意识及时提点她道:

    “不要露怯,武起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他可没有把握能战胜你的那个弟子,现在按我说的做……”

    公冶自然而然的站到了越的身后,睥睨的眼神扫过四方,即使那些接受了残酷军阵训练的慧武卒也不得不为之低头。

    越这才出声:

    “武起将军,我与公冶欲走,你真敢拦我二人么?慧国苦心养兵数载,不用来争夺霸主之位,却毁于两人之手岂不可惜?”

    武起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

    越这才露出了笑容:“将军不必担心我二人与慧国做对,你等所求为霸主之位,我等所求乃是逆反苍天,等到将来某一日,慧国若真以一国之力走到苍天不容的程度,说不定还会主动加入我们呢。”

    言罢,她便随口对着身旁的公冶吩咐道:“去,准备好行李,随我周游列国,见一见老朋友。”

    公冶持弟子礼,恭敬的退到一旁,慧武卒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武起的示意下放开一条通路。

    现在场上就只剩下越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本来就战力不足,还把唯一能打的支开,这我不是死定了。”

    越看似淡定,甚至还从残垣断壁里翻出一坛美酒痛饮起来。

    实则她正在内心疯狂的向未出世的妹妹,依附于武起的意识及兵家学说而诞生的另一个群聚意识“兵”抱怨着。

    “凡人有一个词语叫胸大无脑,我觉得这个词语很适合你。”兵在信息中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你难道不是借机谋害我?”

    “蠢货,现在难道还是内斗的时候吗?你难道没有从那个叫公冶的人身上感知到威胁吗?”

    “你的意思是?”

    “我因兵家学说而生,绝不愿向这片天地俯首称臣。我要联合其他兄弟姐妹,逆反这片天地的主人。你的那位弟子,还有越来越多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将会成为我们手上最锋利的剑!”

    兵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越没有说话,但很快的公冶便收拾好了一切来到了她的身前,甚至同行的还有近千位曾聆听过越传剑的弟子。

    他们狂热的仰望着越的身影,像是要去完成伟业似的异口同声的高呼道:

    “吾等弟子愿与先生剑游列国,逆反伐天!”

    “现在该你说话了。”兵提醒道。

    “嗯……出发?”越无力的挥了挥手。

    武起凝望着那浩浩汤汤离开的队伍,沉默了许久。

    他身旁一位近侍走上前来,小声的询问道:“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武起扫视一眼两人曾经比剑的地方,很快便坚定的回答道:

    “如此大事必然已经是瞒不住的了,你速去告知大王,将此事通传诸国。”

    近侍应诺而去,独留武起在原地思考。

    “世上真有神与苍天么?苍天为何不容越女氏那样超绝的剑客,难道越过那一步,即使是苍天也会忌惮么?”

    他越是自言自语,表情也越发的兴奋起来。

    正如后世的记载一样,值此大争之世,不狂不足以为圣贤,不傲不足以传道解惑。

    因兵家学说而诞生的第二位群居意识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武起的狂傲。

    武起就是那种坚信自己必定能带领慧国战胜群雄,一统天下的那种人。

    这种人不缺自信也不缺能力,缺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舞台与足够强大的对手。

    还有什么样的舞台能够比得上逆反苍天的战场?还有什么样的敌人能够比得上天地本身呢?

    兵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武起的身边,正是因为坚信这一点,即使它暂时离开,武起早晚也会主动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的。

    慧国都城之外,立誓要游遍诸国逆反苍天的剑客们暂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公冶俯下自己的身子诚挚的向越询问道:

    “先生,我们现在要向哪里出发呢?”

    我想去肆!我想喝酒!

    越的心里在哀嚎,但她更怕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就被这群对先生挥剑的二五仔立刻斩杀,只能顺从着兵的指点道:

    “去天离学宫。”

    天离学宫……

    公冶仔细咀嚼着先生的语句,试图理解她深邃的思想,很快他便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公冶转身向着自己的同门高声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让我们首战天离学宫,无论是剑术还是剑理,我们都能在那里寻找到合适的磨剑石。”

    在场的弟子都是习剑之人,也都是一群好事之徒,听到公冶如此诉说,顿时流露出了好战分子般急不可耐的神色。

    越弱弱的在意识中偷偷询问兵:

    “这是你的意思么?”

    兵显然比她要淡定的多:

    “不,我只是觉得在那里能找到更多兄弟姐妹而已。”

    “那他们……”

    “如果你能搞清楚凡人的思想,现在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么?他们想干什么就去干他们的,我们想做什么就做我们的,只要两者不冲突就行了。”

    兵说得太过有道理,以至于越无言以对。

    一群剑客们就这样从慧国出发,每至一地便与当地学派比拼剑术辩驳道理,一次次的磨砺手中锋刃。

    很快慧国之事便迅速的被有心人通传天下,各家学派与诸侯之国都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一群疯子正在试图挑战苍天,挑战神明。

    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当世闻名的各家学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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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062/ 第一时间欣赏你也算位面之主?最新章节! 作者:风月sama所写的《你也算位面之主?》为转载作品,你也算位面之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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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算位面之主?介绍:
你成为了伟大世界“太初”的一员,所以你获得了自己的新生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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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定会像绝大多数普通人那样,沦为一个卑微的“种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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