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战略调整(感谢书友金士居打赏)
安排完诸事之后,萧正难得的有段空闲时间,便待在家里陪伴妻儿,萧阳正蹒跚学步,咿咿呀呀的很是可爱,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是萧正最为放松的时候。
只不过孩子和萧正这个爹爹不亲,一旦萧正抱着他就会委屈的哇哇大哭,萧正心怀愧疚,决定好好陪陪儿子,一整天的时间,做游戏、骑大马,萧正使尽浑身解数,爷俩儿算是混熟了,萧正大为开心。
当夜晚间,萧正在小蛮的房间歇息。
小蛮见到萧正,精致的俏脸满是忐忑,心如小鹿般乱跳。
萧正仿佛知道她的心事一般,上前拉住小蛮的手,道:“怎么,和我还生分了?”
“没,没生分。”小蛮低着头轻声说道。
“小蛮,是不是在怪我,让等了这么久才娶你入门?”
小蛮急忙摇头,“没有没有,老爷...奴家没有,你...你说错话了。”
“不用叫我老爷,我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私下里你叫我郎君就好,而且我也没说错话,在我心里,就是娶你啊,小蛮,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萧正上前将小蛮拥进怀里,“你自小便失去了亲人,无依无靠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依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哪怕我解决不了,也有个人愿意倾听不是?”
小蛮顿了顿,然后抬头定定的看着萧正。
萧正温和的笑了,伸手抚摸着小蛮的脸颊,“傻丫头,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蛮将头慢慢靠在萧正的胸膛,只觉得很是温暖,悠悠的说道:“还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呢。”
“你如果愿意听,我就经常和你说好不好?”
小蛮性格向来大大咧咧的,此刻却不由自主的湿了眼眶,似乎活到现在,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飘着,终于有了着落。
两人有低声说了会儿话,夜色渐浓,萧正弯腰抱起小蛮,小蛮一脸羞红,将头深深埋入萧正怀里。
虽然在家陪伴妻儿,可萧正依旧不能全然放松,不问政事。
新柳报自发行以来始终不温不火,但还是接到了一些广告,虽然还在赔钱,但收支的差距逐渐在缩小。
新年来临之际,萧正在新柳报上发表了年度总结报告,军事方面、民生方面、经济发展方面,都做了粗略的介绍。
在文章中,对一年来新柳军官员的工作提出了肯定,同时,萧正首次提出了人民公仆的概念,要求新柳军官员必须以百姓为中心,以百姓利益为最高利益,希望诸官员能再接再厉,更好的为百姓服务。
这篇文章发表后,在境内引起不小议论,都觉得萧正提出的观念十分新奇,什么时候当官的成为老百姓的奴仆?这不开玩笑吗?
萧正听到此种议论并未再做过多解释,思想上的转变需要时间,但他必须迈步第一步。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益都城张灯结彩,年味也越来越足。
萧正大多时间都待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儿子已经和萧正亲近不少,在萧正不懈的努力下,小家伙偶尔能蹦出一句含糊不清的“爹爹”,让萧正开心不已。
春节之际,萧正又看望了师父刘炫,师母已于去年去世,老头子颇受打击,现在才缓过来,但比以往消瘦了许多,萧正很是担心他的身体,特意在他府中陪了几日。
随后,萧正还是像以往一样,在春节的时候深入到百姓家中走访,同时要求新柳军各郡县官员也要做好贫困户的生活保障工作。
真心才能换来真心,新柳军境内老百姓对萧正和新柳军非常拥戴。
勤劳简朴一直是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新柳军给了境内老百姓一份安宁,乱世之中,老百姓对这份安宁分外珍惜,更加的勤劳奋进。
再加上萧正一再减免赋税,百姓手中终于有了余粮,日子也终于有了盼头,萧正对此很有一种成就感,信念也愈发坚定。
春节过后,萧正召集文武商讨下一步的战略方针。
在会上,萧正提出与窦建德结盟。
其一,再向北发展,过了河间就是涿郡,那里罗艺拥兵自重,涿郡身后就是渔阳,那里基本属于高开道的势力。而他们身后,就是奚、契丹和突厥等北方民族,到时候新柳军如果与罗艺或者高开道起了争端,必然便宜了突厥等异族,目前以新柳军的实力,还无法与他们抗衡。
如今,包括李渊、梁师都、刘武周、高开道在内,很多北方势力都与突厥结盟交好,甚至完全依附于突厥。
萧正则不想与突厥虚与委蛇,实力不够,只能一退再退,一忍再忍,而突厥狼子野心,始终觊觎中原,再怎么忍耐,也必须重兵防备,这对新柳军来说,将十分不利。
另外,在萧正的记忆里,后世历史中隋末时期,突厥并未能如愿的进驻中原,因此,萧正不想打破北方的局势,以免发生意外。
尤其经过了解后,萧正发现突厥与以往的异族不同,比如汉朝时期的匈奴,基本属部落联盟,各部落之间的独立性很大。
而现在的突厥不同,虽然他们依然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存在,但部落之间的融合已达到相当程度,甚至已经有了国家的雏形,如此一来,威胁就要大的多,也难对付的多,因此,萧正非常重视。
其二,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新柳军和瓦岗之间,萧正和李密之间都只能是竞争关系、敌对关系,因此,新柳军的战略重点还应该是河南。
其三,窦建德与萧正一样,都是底层出身,和李渊、李密这些门阀很难走到一起,这就具备结盟的基础。
对于萧正的分析,凌敬等人很是赞同,众人又对下一步的计划做了细致的讨论。
在军队方面,萧正计划在渤海郡招募水军,掖县船厂试验的帆船已经取得成功,开春之后,船厂要适当扩大规模,五百石左右的河船以及千石的大型海船,都要加快建造。
会后,萧正派凌敬为使者,率领使团出使窦建德所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与窦结盟
对于萧正的主动示好,有些出乎窦建德的预料。
凌敬可是新柳军重要人物,能够亲自率领使团前来,足见萧正的重视程度。
窦建德率领文武隆重迎接凌敬一行,并在当晚设盛宴款待凌敬等人。
第二天,双方在河间太守府碰面。
凌敬很郑重的递交了萧正的亲笔信。
窦建德当即展开书信观看,萧正在信中先是表达了对窦建德的敬重,这些无关痛痒的话窦建德直接略过。
萧正在信中也没过多废话,礼貌性的恭维之后,便直入主题。
首先,对之前双方的暗斗萧正并未回避,但萧正解释,那时两下素无往来,互相戒备实属正常,还望窦兄不要介怀。
对于萧正的直爽,窦建德心里感觉不错,他本身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一件事说的云里雾里的。
对于此前两家的暗斗,他也没往心里去,相邻的两股不同势力相互戒备,明争暗斗再正常不过,而且两家已经相当克制,并未产生任何摩擦。
接下来,萧正便诚恳的表达了两家交好的意思,信中说,新柳军并无在河北发展的计划,无意与窦王相争。
此外,萧正在信中提到,李渊、李密这些门阀出身的贵族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而咱们之间才是朋友,是兄弟,希望两家能结成同盟,互通有无,共同发展。
窦建德仔细看了两遍,才把信放下。
凌敬起身施礼道:“窦王,我家主公一向敬佩您的为人,曾数次对我们说过,窦王性情豪爽,尤其对朋友,更是义薄云天。如今贵我两家相邻,当结为兄弟,共谋发展才是,还望窦王斟酌。”
“嗯。”窦建德点点头,“凌军师,萧兄的意思本王已经知晓,本王也希望两家能和平相处,老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尤其是我河北一带,更是深受其害,能不动刀戈,于你我双方,于老百姓,都是大有益处。”
凌敬不由赞道:“窦王爱民如子,实为百姓之福,凌敬佩服!”
“分内之事而已。”窦建德摆了摆手,“正如萧兄所说,本王也是底层出身,最是感同身受。”
凌敬知道,关于此事窦建德还要与手下商议,因此,客气几句便起身告辞回到驿馆。
凌敬走后,窦建德将萧正的书信递给属下文武。
众人都看完之后,窦建德问道:“萧正提议结盟,众位以为如何?”
孔德绍说道:“主公,结盟是在没有利益之争,或者暂时没有利益之争的情况下,以属下看,萧正确实没有在河北发展的意思,那么我们之间起码暂时没有竞争的可能。”
“先生的意思是?”
“主公,咱们侧翼还有魏刀儿,身后涿郡的罗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属下以为,可与萧正结盟,咱们也可全力经略河北。”
孔德绍说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既然萧正不再和他们抢地盘,那大家就结盟好了。
否则,萧正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确实难以全心经略河北。
随后两天,双方就结盟事宜进行了实质性沟通,主要一条,双方约定,在两方交界处百里之内均不驻扎重兵,以示诚意,另外,两方辖内百姓通商往来自由,不禁止不干涉。
此次结盟,萧正和窦建德都很重视,一月末,萧正亲赴平原郡,和窦建德在安德举行隆重的结盟仪式。
萧正和窦建德举杯共饮,凌敬和孔德绍交换了结盟文书。
仪式结束后,窦建德设宴款待萧正,两人尽释前嫌,言谈甚欢。
席间有一员将领总是拿眼睛瞄萧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正想了想,也不知是何原因,就当没看见。
窦建德忍不住问道:“伏宝,你有事?”
萧正这才知道,此人就是窦建德手下大将王伏宝。
王伏宝见窦建德询问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有点私事想问问萧将军。”
“私事?”窦建德和在场的诸人都很疑惑,王伏宝和萧正是旧识?
萧正也很奇怪,道:“王将军,不知你想问什么?”
王伏宝见众人都看着他,颇有些不好意思,但眼下不能再遮遮掩掩惹人生疑,于是说道:“敢问萧将军原籍可是东阿?”
“不错。”
王伏宝眼睛一亮,“可是曾在东阿县城开了家店名叫美食家。”
“对。”
“萧将军可还认得此物?”王伏宝从怀里掏出个小包,打开后将里面的两片手帕递给萧正。
萧正接过后仔细观看,这确实是自己的东西,手帕的一角还是当初大丫缝的记号。
萧正笑着点点头,“自是认得,你是囡囡的什么人?”
萧正当然不会忘记那年冬天和爷爷到处流浪卖场的小女孩,现在那把奚琴还在家里呢,偶有闲暇也会拉上几曲。
王伏宝大喜,“我是囡囡的丈夫,囡囡是我的妻子,当初相助之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这下可算找到恩公了。”
原来如此,萧正点了点头,一转眼过去七八年了,当初的小女孩也成家了,不过,囡囡年纪似乎不大啊,十五六岁?又一想,这个年代倒也正常。
王伏宝简短介绍了萧正当初帮过自己妻子,是妻子的恩公,听说了新柳军萧正的名字,而且听闻还是从东阿来到北海郡的,妻子便让他问问,没想到还真的是恩公。
萧正摆了摆手,“当初只是举手之劳,再莫要恩公恩公的叫了。”
王伏宝性情耿直,妻子的恩公,那就是自己的恩公,王伏宝很热情的起身给萧正敬酒。
萧正心下埋怨王伏宝,这种事怎么能当面说呢?两军结盟就是一家人了?真是荒唐,若是此事引起窦建德不满甚至猜忌怎么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可真是糊涂!
王伏宝怎么样萧正不关心,但涉及到囡囡,萧正还是很谨慎。
因此,对王伏宝的这份热情,萧正表现的有些冷淡,王伏宝敬酒,他也就沾了沾嘴唇,说自己酒量有限。
王伏宝有些尴尬,不过仍然连干了三杯。
穿越到这个混乱的年代,萧正变得越来越谨慎,尤其对窦建德其人并不了解,于是在返回益都后,萧正叫来李狗子,让他安排人去王伏宝家附近潜伏下来,嘱咐他此事当须谨慎,尤其不要操之过急,李狗子接令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萧正遇刺
萧正和窦建德结盟之后,便将驻扎在阳信的庞卿恽和李栓柱调回,只留商志忠所部人马。
渤海郡政务基本恢复正常,萧正便调回魏征,任命王儒信为渤海郡太守,在阳信主持政务。
这之后不久,萧正突然遭到了刺客袭击。
当时萧正像往常一样,从府邸出门去太守府,行至半路,一侧房屋上突然射下数支弩箭!虽然熊二毛反应迅速,但萧正仍然被弩箭所伤。
驻扎在益都的孙柏庆暴跳如雷,带着手下将士在益都大举搜捕,一时间益都城内风声鹤唳,很多百姓吓的不敢上街。
萧正及时制止了孙柏庆的搜捕行动,还申饬他影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
老百姓听闻后,对萧正的印象越发的好了,也关心起萧正的伤势。
于是,在坊间有了许多传闻,据说萧正受的伤很重,据说刺客已经被抓住了...据说刺客是瓦岗李密派来的...据说萧正已经把刺客的人头送去瓦岗了...据说新柳军准备和瓦岗开战,为萧正报仇......
可此时的萧正却很忙,忙着哄儿子。
下人禀报说李狗子来了,赵婉便上前去抱儿子,结果小家伙拽着萧正不松手,萧正大乐,“哈哈,乖儿子,知道和你老子亲近了。”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也听不清,萧正对赵婉说道:“没事的,狗子也不是外人,我抱着他吧。”
“还是我来吧,别耽误正事!”赵婉伸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哄道,“乖宝宝,娘亲带你玩儿,爹爹有事要做。”
小孩子还是和娘最亲,到了赵婉怀里格外高兴,咧着小嘴呵呵直笑,萧正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臭小子!”
说完,萧正便去了正厅。
李狗子随着年龄增长,成熟稳重了很多,情报工作越发的得心应手。
见到萧正后,李狗子急忙起身。
萧正摆了摆手,“坐吧,到这里你还客气什么,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哥,你放心,给孙大下巴的信儿已经送到了。”
萧正微微颔首,道:“好,一旦有回信,立刻回来禀报我。”
“知道了,哥,那我走啦。”
“嗯,去吧,让大家都小心些,不要大意。”
“放心吧,我都交代过了。”
洛阳,自古以来便是历朝历代建都立邦的“首善之区”,从东周起,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孝文帝以后)均建都于此。
杨广登基以后决定迁都洛阳,几年里征召无数民夫兴建新洛阳城,洛阳也变得更加恢弘。
由于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洛阳甚至成为比长安还要繁华的所在。
现如今,曾经繁华无比的大都市,变得死气沉沉,寒风瑟瑟中,显得愈发萧条。
在洛阳城北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孙大下巴穿戴齐整后,又前后上下仔细检查了几遍,觉得并无不妥之处,才将桌上的书信贴身揣好,然后离开院子,回身关好门。
虽然洛阳城被围困数月,城内因为缺乏粮食,饿死了无数人,但治安状况还不错,官府在这种危机时刻,为了防止发生民变,对闹事者毫不手软,着实打杀了一批。
孙大下巴出门后便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才来到江都通守王世充的府邸。
府门外站岗巡逻的士兵足有近百人,孙大下巴抖了抖衣服,迈步上前。
“站住,干什么的?”站岗士兵毫不客气的拦住孙大下巴。
孙大下巴拱手施礼,道:“这位军爷请了,我是给通守王大人送信的。”
“送信?你是什么人?送什么信?”
“这是机密。”说着,孙大下巴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你将此信交予你家大人,是否见我,可让大人决断。”
没谁会闲着没事到这里逗着玩,所以站岗士兵并未怀疑孙大下巴,伸手接过信封,看了看封口火漆完好,转身回了府中。
王世充的日子着实难挨,眼下洛阳周边郡县基本都是李密的势力,突围无望,救援更是指望不上,估计什么时候粮草耗尽,这日子也就结束了。
待接到士兵送来的信,王世充心下疑惑,不知是谁送来的,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萧正。
嗯?萧正?王世充立刻说道:“人在哪里?”
“回大人,人就在门外。”
“带他来见我。”
“是。”
孙大下巴跟随士兵进了府邸,来到一间偏厅。
见到王世充后,孙大下巴上前躬身施礼道:“新柳军孙义见过王大人。”
王世充仔细打量孙大下巴,但见此人二十岁左右,一身青衫很是干净利落,往那里一站,不卑不亢稳稳当当。
“免礼吧,本官与你家主人素无往来,不知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孙大下巴掏出书信,双手递上,“此乃我家主公亲笔书信,请大人过目。”
王世充知道这洛阳成立必然有其他势力的细作,却没想到这萧正的人主动来找他,心中十分疑惑。
待看过萧正的书信,王世充皱了皱眉,道:“这信上的内容你可知晓?”
“知道其中意思,我接到了家中传来的书信,李密派刺客刺杀我家主公,新柳军上下十分愤怒,决心出兵瓦岗,为我家主公报仇。”
“此外,我家主公说,虽然他不得已举义兵对抗朝廷,但却与李密这等野心之辈不同,尤其现在,李密为一己之私,不顾东都上百万民众死活,实在让人心寒。”
“我家主公愿意与将军合作,共击李密。”
王世充自动过滤掉孙大下巴的一些废话,抓住其中的重点:萧正要打李密!
这对他,对东都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王世充不知道这萧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什么为百姓着想,什么李密刺杀他......这都是废话,关键是,萧正能在这其中得到什么好处?没好处的话,萧正凭什么出兵打李密?那好处是什么呢,也很简单,不外乎三样,钱、粮、人。
略一沉吟,王世充判断信中所说应该是真的,萧正没必要大老远的诓骗他,他也没什么可骗的。
王世充认为萧正看中的,大概还是他手里的数万人马,这对李密是个极大的牵制。
王世充想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若是两下合作共同对付李密,两家都有好处。
于是便道:“好,事情我知道了。”
孙大下巴施礼道:“那小的告辞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李密暴怒
李密非常愤怒!
萧正派人给他送了两颗人头,说这是去益都刺杀他的刺客。
可这人头你送瓦岗来干什么?又不是我派人刺杀你的!李密觉得萧正简直是疯子,不可理喻。
可随后东郡就有流言传出,说李密派人刺杀萧正,说李密还要派刺客刺杀徐圆朗,刺杀郝孝德、刺杀孟海公、刺杀翟让的旧部......总之,李密要杀好多人。
李密听到流言立刻明白,这是萧正的鬼把戏,是在动摇他的军心,简直是无耻至极!
贾雄劝道:“主公请放心,徐圆朗等人又不是三岁顽童,不会相信这等谣言的。”
“当然不会信,本王岂会自断手脚!”
“主公言之有理。”
“不,本王也没有派人刺杀萧正。”
贾雄道:“是,主公自是不会这样做。”
“当然,本王岂会行此无聊之举。”李密一脸怒容,“可萧正这厮着实可恶,几次三番挑衅本王,这次本王绝不饶他!”
“这,还望主公三思。”
“不,孤决定了,立刻起兵,着王伯当、徐世绩、单雄信率精兵十万,沿邙山西进,由济北郡杀奔历城,让徐圆朗率领本部进逼博城。孤这次一定要给萧正小儿一个教训!”
贾雄问道:“主公,那东都这里怎么办?”
“这里让郝孝德、孟让固守即可!”
眼见李密主意已定,贾雄知道劝不住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李密的脾气变大了,再不听人劝,除了贪财的邴元真之外,其他人的话,基本听不进去,贾雄心里十分失望。
萧正自编自演了一场刺杀的戏码,本想着动摇李密军心,离间徐圆朗等人与他的关系,然后趁机攻取鲁郡和琅琊郡。
但他没想到李密会这么愤怒,居然立刻出兵来打他,而且还是十万大军!
这完全出乎萧正的预料,按照他的计划,最起码也要等到新柳军平定琅琊郡,或者打下半个鲁郡,李密才会被迫出兵,谁知道事情居然闹大了!
这下萧正只好做出调整,秦琼、罗士信留守历城不能动。
鲁郡暂缓进攻,只派庞卿恽、梁林两路人马兵进琅琊郡,由沂水县进攻莒县。
徐圆朗收到李密命令心里十分矛盾,或者说脑子一片混乱,他闹不清李密为何要让他去挑衅萧正,这是不是要借刀杀人,传言李密要杀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起李密特意派人安抚他,他就不想再疑神疑鬼,可想起翟让,他又不能不提高警惕,这让他十分头疼。
最后,徐圆朗决定消极待命,当初就差点被萧正干掉,现在去挑衅他不是自寻死路吗?不管李密是不是要杀他,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萧正要打他,李密绝不会派兵来帮他,甚至会把他当做牵制萧正的炮灰,所以,徐圆朗来了个按兵不动。
王世充密切注意着李密的动向,待得到确切消息,李密真的派兵去打萧正,不由心中十分欢喜。
王世充将此事上奏给了越王杨侗,经过和内史令卢楚、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等人的商议,决定趁此出兵攻打李密。
或许是哀兵必胜,或许是事出突然,王世充和河南讨捕大使王辩率五万人马从城东杀出,郝孝德、孟让被杀的节节败退,官军气势如虹,一路向东,直到巩县北部才止住追击的脚步,暂作休整。
王世充很有重见天日的感觉,心里对萧正大为感激。
随后,王世充命令各军搭设浮桥,准备渡过洛河继续扩大战果。
待渡过洛河之后,王辩为先头部队,绕过巩县杀奔孟让大营。
王世充率部紧随其后。
这时,王世充突然得到消息,李密率领徐世绩、单雄信、王伯当、刘黑闼统领十万兵马从荥阳杀奔巩县。
王世充大惊失色,上当了?
王世充立刻下令撤兵,王辩此时已经攻破孟让大营,却突然听到撤退命令,王辩以为情况有变,立刻下令撤退。
孟让和郝孝德也得到李密率兵前来的消息,两人决定追击王辩,只要拖住王辩,待大军到来定会转败为胜。
王世充和王辩匆匆撤退,郝孝德、孟让紧追不舍。
在过浮桥的时候,官兵已经乱成一锅粥,争相过河,仅掉落河中淹死的就有一万多人,其中就包括河南讨捕大使王辩。
王世充一路败退,等到河阳的时候,检点人马已不足五千!
这时,程咬金、祖君彦、杨德方率军从古温城杀奔河阳,李密的人马也已经渡过洛水逼近河阳。
王世充不敢耽搁,再次下令向洛阳城撤退。
回到城中,王世充向杨侗请罪,杨侗赦免了王世充,并赐给他金钱锦缎美女安慰他。
王世充召集逃散的旧部,得一万多人,驻扎于城北含嘉城,不敢再出战。
随后,王世充派人捉拿孙大下巴,他要问问,萧正为何要欺骗他。
孙大下巴知道王世充打了败仗,可他并没有逃走,他知道,若是逃走的话就代表心虚,他不相信萧正会害他性命。
王世充再见到孙大下巴立刻命人绑了。
孙大下巴毫无惧色,既然没逃,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本官与萧正无冤无仇,他因何与李密勾连算计本官?”
孙大下巴看着王世充道:“理由,王大人,我需要个理由。”
“什么理由?”
“我家主公害你的理由,我不知道,我家主公也不知道,王大人可否教我?”
“你...”王世充大怒,“小辈,安敢强词夺理,以为本官的刀是吃素的吗?”
皇甫无逸为人比较正直,他知道王世充是在找台阶,于是劝道:“王通守且请息怒,这其中必有隐情,待详查之后再杀他也不迟。”
王世充心里明白,这次兵败确实和萧正没什么关系,但他不得不推卸一些责任,最起码要给军中将士一个交代。
现在皇甫无逸劝阻,王世充想了想,日后还是要与萧正合作,于是便顺坡下驴,道:“既然皇甫将军发话,就暂且饶你性命,但不准离开洛阳城,若是让本官知道你们包藏祸心,定斩不饶。”
孙大下巴也没再争辩,连连称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传檄天下
其实李密没有出兵历城也出乎了萧正的预料,本来罗士信、秦琼严阵以待就等李密大军到来,可谁知最后来的不是徐世绩等人,而是原济北贼帅张青特。
待孙大下巴传回消息,王世充先胜后败,萧正不由摇头苦笑,这李密还真难对付,他这是将计就计啊。
萧正设计的行刺戏码原因有二,一来可以动摇李密的军心,毕竟李密手下大多都是各路义军投奔而来,很难真正归心。另外还有翟让旧部,这些人在翟让被杀之后不可能真就毫不介意,萧正也不介意火上浇油,挑动一番。
二来,可以激怒李密,让他调整兵力部署,为王世充赢得喘息时间,之所以决定与王世充合作,是萧正知道王世充最后打败了李密,虽然不知道其中经过,但结果是没错的,那现在交好王世充只不过是顺水人情,而且,王世充那里得到喘息,就能更好的牵制李密,萧正也好从背后下手。
可谁知李密根本没上当,反而将计就计算计了王世充,若不是郝孝德、孟让这些人不给力,没准这次真就抓住王世充了。
李密对此次战果也还满意,他对孟让这些反贼的战斗力很清楚。
当时萧正将行刺之事嫁祸给他,李密确实很愤怒,可愤怒之后很快就恢复冷静,琢磨萧正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萧正会行无聊之举,仔细一想,李密立刻就想到,他一旦发兵去打新柳军,等于是解了东都之围,事情太明显了。
于是李密决定将计就计。
但对萧正,李密心里的愤怒是真的,萧正小动作不断,野心昭然若揭,尤其是此次散布的流言,对他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鲁郡徐圆朗按兵不动,魏郡林虑的王德仁摇摆不定,郝孝德出工不出力,王薄、孙宣雅固守聊城......李密认为这些都和萧正散布的流言有关,心中愤恨不已。
但眼下还不能大举进攻新柳军,否则就会影响东都周边兵力部署。
深思之后,李密派房彦藻出使窦建德,希望能和窦建德结盟,两家南北夹击萧正。
虽然窦建德已经和萧正结盟,但在李密看来,若是好处足够,结盟就是笑话。
同时,李密散布消息,说先前他是和萧正做戏,刺杀之事纯粹子虚乌有,目的是引诱王世充,而且效果不错,大败王世充不说,河南讨捕大使王辩也死于洛河。
李密希望这个消息能打消徐圆朗等人的疑虑。
此时萧正手下庞卿恽已经攻占莒县,正进攻费县和临沂。
由于李密并未出兵,所以萧正调秦琼从新泰出兵攻打颛臾,颛臾与费县和莒县不同,莒县原是宗世模的势力,费县和颛臾则是徐圆朗的地盘。
徐圆朗得知萧正大举进攻,心中大震,继而烦躁不已,李密也好,萧正也好,都太狡猾了,现在徐圆朗已经搞不清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让他独自抵抗新柳军是不现实的,两家实力相差太悬殊,那该怎么办?
再向李密求援?可先前几次三番都抗命不遵,现在去求李密他会应允吗?会不会秋后算账?
徐圆朗心中十分纠结,这一拖延下去,费县、临沂相继被被攻破。
徐圆朗一咬牙,决定向李密求援。
正在这时,萧正传檄天下,尽数李密五条大罪。
其一,蛊惑杨玄感叛乱,导致第二次东征失败,身为汉人,贵为朝廷国公,却帮助异族高句丽,行如此卑劣之举,实为汉奸,必留千古骂名。
其二,明知自己是逃犯,还累及妹夫丘君明、岳丈王秀才,实为自私小人。
其三,残杀恩公翟让。当初李密四处逃窜,人嫌狗厌,最后是翟让收留于他,更是将其推上瓦岗之主,他却恩将仇报,杀害翟让与其兄长翟弘,如此行径狗彘不若。
其四,因一己之私,罔顾百姓死活,围困东都半年之久,百姓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李密如此残忍,实在是生而为人枉为人,死后必入畜生道。
其五,不辩是非,好坏不分,为自己野心与朱粲这种吃人魔王勾搭连环,朱粲之流已超出人类之界限,连被他请去做宾客的前著作佐郎陆从典、通事舍人颜愍楚(注)都不放过,全家都被其吃掉,李密与这种人称兄道弟,是想和他学习怎么吃人吗?
萧正本想凑够十条,比如加上萧美娘(萧皇后),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此本就是无稽之谈,填上去也没有什么作用,还可能适得其反,毕竟萧皇后在民间颇有贤名。
与此檄文一同传檄天下的还有一份新柳报,上面有王儒信写的一篇文章:《翟让与李密不得不说的故事》,文中历数当初翟让对李密的恩情,而最初李密也是感激不已,甚至数次想拜翟让为义父,翟让不想挟恩图报,拒绝了李密,岂料最后李密却恩将仇报。
大业十三年三月初,李密发布了讨伐杨广的檄文,列举了杨广十大罪过,“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没想到仅仅过去不到一年,针对他的檄文新鲜出炉了,此文一出,天下哗然,因为檄文上的五条罪状没有一条是捏造的,都是事实啊!
尤其“汉奸”一词,更是让人议论纷纷,帮助异族打汉人,可不就是汉奸吗,这个词说的太恰当了!
与李密一同出名的还有朱粲,人们对这个吃人魔王议论甚嚣尘上,随后传出消息,说颜家已经证实,朱粲吃掉陆从典、颜愍楚两人全家确有其事,很多老儒纷纷痛斥朱粲恶行。
在民间,流传最广的就是王儒信的文章《翟让与李密不得不说的故事》,文中详细描述了李密当初在翟让面前如何摇尾乞怜,如何卑躬屈膝成为议论的焦点,人们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魏国公是这样的人,对于李密想拜翟让为义父,老百姓更是深信不疑,翟让比李密大了快二十岁,又是恩人,李密以父视之实数正常。
第一百八十五章 瓦岗出兵
看着手中的檄文,看着手中的报纸。
李密气的胸口发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萧正!萧正!李密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对他对萧正的愤恨,只想吃其肉,饮其血,以泄心头之恨!
可李密终究是李密,即便出离了愤怒,也不缺乏判断,这份檄文和报纸中,李密紧紧盯着翟让被杀一事,其他的什么不顾百姓死活,什么汉奸,他都不在乎,胜者王侯败者贼,只要自己取得最后胜利,这些都不是问题,至于什么连累妹夫岳丈,什么朱粲吃人之事,更是不值一提。
他最不愿、最怕的就是提起翟让,可是,他安抚一次军心,萧正就提起一次,生怕翟让那些旧部忘了似的。
李密心中大骂萧正,太过卑鄙歹毒。
必须要出兵攻打萧正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随后,李密不顾贾雄、贾闰甫、裴仁基等人劝阻,力主出兵攻打萧正。
这时,出使窦建德所部的房彦藻传回消息,窦建德言辞恳切谦卑,却以罗艺南下为由拒绝了李密的提议,李密非常失望。
之后房彦藻在回程的时候,走到魏郡安阳居然被王德仁截杀了!
李密勃然大怒,这是他不能容忍的,这个口子一开,徐圆朗、郝孝德、朱粲这些人有样学样,大军非散花不可。
李密再次把王德仁反叛归咎于萧正,归咎于萧正炮制的檄文和王儒信的狗屁文章,还特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狗屁玩意儿?谁特么逼着你说了?这次李密是真的怒了,大骂萧正卑鄙无耻。
随即,李密接连发布命令,徐世绩、单雄信出兵征讨王德仁。
程咬金、祖君彦、刘黑闼驻守邙山大营。
裴仁基、郝孝德、孟让固守金墉城。
李密亲自率领王伯当、贾闰甫、邴元真等人,发十万精兵进军齐郡。
同时,李密命令元宝藏从武阳郡出兵,渡过黄河进入济北郡,与张青特组成先锋部队,等候大军一同攻打历城。
现在窦建德不愿与他结盟,徐圆朗节节败退,但李密相信,只有让窦建德、徐圆朗这些人看到机会,他们才会真正打起精神对付萧正。
甚至包括东海郡的臧君相、沈觅敌、卢公暹,彭城的魏麒麟等人,只要能在历城牵扯萧正的大部分兵力,那么这些人都会像疯狗一样扑向新柳军这块肥肉,而这个机会,必须他李密来创造,这个头,必须他李密来出!
瓦岗这边动起来,萧正也迅速做出反应,立刻发布告示,新柳军决定征讨李密,解救东都百姓。
随后,萧正做出兵力调整,由庞卿恽所部和李栓柱骑兵驻守临沂,严防彭城、东海义军趁虚而入。
秦琼由颛臾出兵继续攻打徐圆朗,兵进泗水。
綦公顺由博城出兵攻打梁父。
其余,罗士信、孙柏庆、李曾、梁林统领各自本部人马守卫历城。
其中,刘典率五千人进驻祝阿,罗元武率五千人进驻亭山,与历城组成一道防线。
何谨率水军进入济北与历城之间的黄河段。
大业十四年,三月初,瓦岗军誓师出征。
旌旗猎猎,战鼓隆隆,十万大军从偃师出发,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入荥阳,队伍到达酸枣之后,李密下令休整。
过了酸枣就是瓦岗军的老家,东郡瓦岗山,李密不想在故地过多停留,以免发生意外。
进入东郡之后,意外还是发生了,斥候回报消息,东郡胙城县一夜之间大街小巷贴满了标语,就连路上都洒的到处都是,标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几句大白话,翟让死的冤,死不瞑目,恩将仇报,良心何在......
李密把斥候带回的标语撕的粉碎,大骂萧正卑鄙,李密都记不清自己骂了萧正多少次了,可这萧正实在可恶,尤其抓住翟让之死这点,再三提起,没完没了的提起,李密生吃了萧正的心都有,不,李密决定了,抓住萧正就将其送给朱粲!
李密吩咐贾闰甫带队去胙城县处理标语之事,务必不能影响军心。
两天后,直到贾闰甫处理完,队伍才再次开拔。
李密下令加快速度,直到过了东郡,进入济阴郡李密才松了口气,整顿队伍后,发现士兵逃走者有五百余人,李密彻底放下心来,五百多人对于十万大军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汲郡送来紧急公文,徐世绩大败王德仁,王德仁退守安阳,宣布投唐!
是否与唐军开战,徐世绩需要李密定夺。
李密悚然而惊,李渊把手伸到这里了?
李密对李渊的忌惮远超萧正,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一时间,李密很担心后方情况。
可想起萧正,李密心中恨意越发强烈,都是萧正再三挑衅,才使得他不得不暂离东都。
李密一面派人下令给徐世绩,让其暂且退守黎阳,一边差人打探李渊动向。
李密下令大军加快行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萧正。
十余天后,瓦岗军进入济北郡,与元宝藏、张青特汇合,至此,瓦岗军人马达到十二万之众,李密信心十足。
大军进入长清后,李密派贾闰甫领两万人马搭建浮桥,渡过济水去打祝阿,祖君彦领两万人马去打亭山,他自己则率王伯当、邴元真、杨德方领主力进攻历城。
初春的季节,正是农忙之时,可瓦岗军进入齐郡之后才发现,田地里一个人影都不见,萧正早已坚壁清野,祝阿、历城、亭山沿线百姓已经撤到后方,分散至其他县城安置。
老百姓本不想走,更舍不得庄稼,萧正派人一再做工作,人比什么都重要,来的瓦岗军都是土匪组成,到时候别说家当,就是人命都保不住,哪还管得了庄稼?
老百姓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土匪的危害他们再清楚不过,于是只好携家带口向后方撤退,萧正严令各县做好接收和安置工作,由魏征全权负责。
其实,瓦岗军真未必去祸害百姓,可萧正担心李密把对他的愤怒发泄到百姓身上,毕竟百姓才是新柳军的根本,因此,萧正不得不防。
瓦岗军很快逼近历城,李密下令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现在李密特别想抓住萧正,问问他为何总是与自己为敌,两人从无恩怨,可自打第一次见面,李密就觉察到萧正的疏远甚至敌意,这到底是为什么?李密很想弄个明白。
其实,萧正之所以与李密为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直以来,他都在思考,瓦岗军发展到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军队,却为何败的那么快,那么彻底,是战略上的,还是战术上的,还是另有原因?
最后萧正终于想明白,瓦岗是败在政治上。
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以权力为核心展开的各种社会活动和社会关系的总和。
政,指的是政府;治指的是治理。
这两样瓦岗都不存在,虽然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郡县投奔、响应,可瓦岗始终处于无政府状态!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那些投奔李密的郡县只是凭着一句话,就成为了瓦岗的势力,那么明天一句话,就又不是了。
李密或许也想全面接收这些郡县,可手下却无人可派,只能听之任之,就比如王德仁,说反就反,连房彦藻都说杀就杀,这不是儿戏吗?
既然无政府,那治理就更是无从谈起。
如此一来,这瓦岗发展的再好,也不过是虚有其表,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就散。
所以,萧正这才重新审视瓦岗,决定调整策略,准备在瓦岗失败后,尽可能的接收地盘、接收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历城攻防
今天,终于和瓦岗对上了,两军即将开战。
历城由于背靠济水,所以水源便捷,故此修筑了护城河,萧正占据历城后,又数次加以修缮,目前护城河最宽处达到二十米左右,最窄的地方也有十米。
攻城战中对付护城河基本只有一条路:泥土填埋。
李密下令邴元真率五千人在济水上游截断水源,眼下初春,正是枯水季节,上游一被截断,护城河顿时成为无源之水,河内水势渐缓,水位线逐渐下降,直至枯竭。
第三天,李密一声令下,隆隆战鼓声中,瓦岗士兵推出数百辆洞屋车至护城河岸边,随后,挖土、装填,运送、填埋,忙忙碌碌如蚂蚁搬家一般。
萧正本想当着瓦岗军的面,质问李密为何杀害翟让,可李密早有预料,根本不给萧正机会。
萧正只好下令开战!
历城城墙上,牛秀一声令下,上百架床子弩同时发射。
巨大的箭簇并未对洞屋车造成太大损伤,洞屋车里面的士兵也是毫发无损。
随后,城墙上上百架抛石车也同时抛射,碗口大的石块砸的洞屋车车顶砰砰作响。
几轮过后,终于有十几辆洞屋车被破坏,有的被箭簇射穿,有的被石块砸的散架,里面的士兵也有了损伤。
李密手下这些士兵已经在东都经历过漫长的攻城战,无论是在经验上,还是在心理上,都已经十分成熟,所以填埋的速度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萧正见对敌军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下令暂缓攻击。
下午时分,护城河基本被填满,瓦岗军撤下洞屋车,开始了正式攻城。
萧正在城墙上高喊道:“瓦岗的兄弟们,李密何在,我要问问他,为何杀害我翟让大哥?”
“当初萧某去瓦岗,与翟大哥一见如故,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没有进攻聊城,更是放过了徐圆朗,我和翟大哥从此成为兄弟,现如今,虽然翟大哥不在了,可我们新柳军和瓦岗军还是兄弟啊,都是义军,怎么就要自相残杀呢?”
“李密呢,出来搭话,为何出兵攻打我新柳军,当初不是你说的义军要互利互助吗,怎么出尔反尔?”
城下瓦岗军一听,顿时止住脚步,看向身后。
李密骑马上前,高声说道:“萧正,你这卑鄙小人,最是歹毒不过,总是躲在背后阴谋诡计不断,欺我瓦岗无人吗?”
“李密,我来问你,为何杀害我翟大哥?”
李密心说,简直是放屁,你和翟让就见过一次,哪里来的交情,什么大哥不大哥的。
“萧正,我瓦岗之事与你何干?翟让性情贪婪残暴,每战缴获财物,大半都被其藏匿,如何对得起跟随他的生死弟兄?”
“崔世枢前来投靠我瓦岗,却被翟让抓起来,不交出财物就大刑伺候,如此这般还有谁会投靠我瓦岗?这不是自断我瓦岗生路吗?”
“刑义期身为我瓦岗元帅府记室,翟让叫其赌博,就因为去晚了,被翟让打了八十杖,若不是众人求情,生生就被打死了!”
“萧正,我瓦岗之事本不必向你解释,可现如今当着众位弟兄的面,让大家评评理,是我李密恩将仇报吗?我李密是为了瓦岗,为了几十万弟兄,才不得不如此。”
李密手指萧正说道:“萧正,废话少说,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本王一清二楚,今天本王不与你逞口舌之争!”
“瓦岗的弟兄们,不要听他蛊惑,本王答应你们,破城之时,三日不封刀!”
言罢,李密拨马回归本队,下令攻城。
此次瓦岗军四面围城,同时发起进攻,其中重点就是南门。
三日不封刀,这让瓦岗将士备受鼓舞,精神抖擞推着上百架撞车、云梯冲向城门和城墙。
城墙上,萧正一声令下开始还击,抛石车、弓弩齐齐发动,滚木、礌石、金汁、灰瓶纷纷落下。
瓦岗军负责攻城的先头士兵是死士营,这些人对死亡毫无畏惧。
大片大片的伤亡也阻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什么是死士营?又是什么人愿意做死士?
其中一部分是死刑犯,还有一些是家里过不下去想要卖命的。
死刑犯立功之后可以减刑、释放。
卖命的拿的赏钱比普通士兵多出五倍甚至十倍,只要保得一条命,家里很可能一战翻身,即便是死了,抚恤的钱也足够家里老弱活下去,这份钱任何人都不会克扣,否则再也不会有人进入死士营。
死士营在攻城中最大作用是起到带头作用,是振奋士气。
所以,死士营士兵虽然不多,但在这些人死之前,足以鼓舞起高昂的士气,激起血性。
瓦岗军数千弓手上前还击,箭矢雨点般落到城墙上,新柳军也渐渐有了伤亡。
不知什么时候,春风变得凛冽,有如初冬的寒风一般。
就在这冷意十足的春风里,战鼓声、嘶吼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城墙上,已经换做牛秀指挥,萧正去巡查其他城门,负责西门的是罗士信,东门的是张北,北门是刘成。
三处战况也十分激烈,虽然伤亡越来越大,可瓦岗军丝毫不惧,他们连年征战,又攻打过东都,对此早已习惯。
巡视了一圈,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瓦岗军不得不收兵。
看着缓缓退去的瓦岗军,萧正也不由在心里赞叹,这瓦岗军足足进攻了一天,到现在依然进退有序,丝毫不乱,确实难得。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过去六天,攻城依旧在继续,瓦岗军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此刻瓦岗军伤亡已经达到一万余人,新柳军伤亡也超过三千。
李密对此早有预料,历城虽然比不得东都洛阳,可毕竟是齐鲁重镇,城墙高大坚固,新柳军也非易与之辈。
第七天,瓦岗军正在攻城,突然,济水上游河水奔腾而下,护城河顿时一片泥泞,随后,水位逐渐升高,李密不得不下令撤兵。
这时,邴元真派人来禀报,新柳军水军主将何谨在后方悄悄登岸,破坏了临时修筑的拦水坝。
李密大加申饬,严令邴元真重新修筑,严防偷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圆朗投唐
徐圆朗很纠结,李密出兵了,十万大军攻打历城。
可对他这里的帮助却十分有限,綦公顺攻占梁父,秦琼攻破泗水。
徐圆朗手下人马本就不多,只有不到两万人,其中还有一部分在东平郡,而新柳军不仅人多,且准备充分,攻击十分犀利。
萧正曾派人劝降徐圆朗,被徐圆朗严词拒绝,他走到今天都是被李密和萧正害的,哪怕报不了仇,也绝不会投降仇人。
但现在,徐圆朗几乎陷入了绝境。
属下心腹将领建议道:“大哥,咱们都是耍刀弄枪的,玩不过李密和萧正那些读书的,咱们得另谋出路。”
徐圆朗顿时一瞪眼。
将领知道徐圆朗还记着于钦的事,只好陪笑道:“大哥,咱们可是多年的弟兄了,我不是于钦。”
徐圆朗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头了,道:“怎么个另谋出路?”
“大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咱们不要这地盘了,反正也守不住,咱们投唐吧,你看王德仁,连房彦藻都杀了,被徐世绩打的大败,可王德仁一打起唐王的旗号,徐世绩立马就不敢动了,李密也不敢吱声了。”
“另外,大哥你想想,唐王关陇贵族出身,乃当世明主,都说其礼贤下士,咱们现在还有些本钱,现在去正好。”
“哦?投唐?”徐圆朗眼前一亮,这是个出路,嗯...还是个不错的出路。
徐圆朗立刻做出决断:投唐。
随后,徐圆朗集结手下人马,从东平郡鄄城北渡黄河,去汲郡找王德仁投唐。
秦琼和綦公顺势如破竹拿下鲁郡才得知徐圆朗走了。
秦琼找綦公顺商议,“綦兄,若是你我按兵不动,固守东平郡和鲁郡固然无错,可眼下却有个好机会实在难得。”
“哦?什么好机会?”
“綦兄,徐圆朗突然撤走,咱们占据东平郡,如此李密后路被咱们截断,他必然会退兵,而退兵也只能从济北郡渡过黄河,从武阳郡向汲郡的黎阳撤退,与那里的徐世绩、单雄信汇合。所以,小弟想亲率五千兵马去武阳郡埋伏李密,杀他个出其不意,綦兄以为如何?”
綦公顺听罢大笑,“好,就依叔宝兄弟,若是主公怪罪咱们私自出兵,到时候咱哥俩一块儿承担!”
“放心,主公向来开明,不会怪罪你我。”
“说的是,但不知叔宝打算何时出发?”
“綦兄,我想这样,由你固守郓城,薛茂林打着我的旗号占据鄄城,我则领五千兵马从鄄城渡过黄河去埋伏李密。”
綦公顺不禁赞道:“如此安排甚好,叔宝真是文武双全,好叫愚兄佩服。”
“哪里,綦兄过奖了。”
二人计议已定,秦琼率军从鄄城悄然北上,征调船只渡过黄河,同时,秦琼派人回历城给萧正送信,把他和綦公顺的计划做了汇报。
秦琼随张须陀剿匪多年,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渡过黄河之后向北深入十里左右便一路向西,进入观城后,在野猪林(注)的马沟附近埋伏下来。
再说历城这边,李密接连收到两个消息。
李渊以李建成为左元帅、李世民为右元帅率军奔东都而来,这让李密十分恼火,前番李渊已经奉他为盟主,此时突然兵发东都,招呼都不打,所为何来?是来打他,还是趁机来取东都?无论是何原因,他都不得不重视,留在家里的无论是徐世绩还是程咬金、裴仁基,都不能让他完全信任。
另一个消息,徐圆朗跑了,去找王德仁投唐去了,据武阳郡官员禀报,这家伙过黄河后就打起了唐军旗帜,很是嚣张。
这两个消息让李密心情大坏,不得不做出退兵的决定,彭城、东海二郡毫无动静,没有丝毫出兵攻打新柳军的迹象,而且萧正已经派重兵防守临沂,估计就是沈觅敌、卢公暹、魏麒麟出兵,恐怕也讨不到便宜。
与此同时,贾闰甫攻打祝阿,祖君彦攻打亭山都无功而返,这样一来再在历城这空耗下去已无意义,于是李密下令由长清北渡黄河,向汲郡黎阳撤退。
李密一走,张青特犯了嘀咕,他手下不到一万人,怎么守济北郡?留下来只能成为萧正的刀下菜,这个时候就没什么好不好意思了。
张青特实话实说,他自己肯定守不住济北,请李密定夺。
张青特这一说,元宝藏也不干了,他也担心萧正来打武阳郡,况且武阳郡下面不少县城官吏都与魏征交好,只要魏征一出面,恐怕不少人都会不战而降,后果不堪设想。
李密心里十分腻歪,他不可能给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留人,可若是不留兵马,过不了多久,这俩人就会投了萧正或者李渊。
东平郡和鲁郡都被萧正占据,济北郡已成死地,于是李密决定放弃济北郡,全力保住武阳郡,调张青特也去武阳郡,元、张二人同守武阳郡。
李密率大军一路急行,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人伏击他,新柳军秦琼在鄄城,綦公顺在郓城,庞卿恽在临沂,投唐的徐圆朗和王德仁也不敢轻易离开安阳,再还哪有人来伏击他?
野猪林东面是徒骇河,西面是马颊河,北面有于沟、王沟、马沟,期间沟壑纵横,地形十分复杂。
秦琼在次埋伏多日,终于等来了李密。
李密在历城损失兵马将近两万人,又留一万在武阳郡,即便如此,还有六七万人,秦琼仔细考虑后,将队伍分成两部。
由姜纯率领二百骑兵和三百弓手佯攻,他则在队尾伏击粮草队。
六七万人的队伍,延绵十余里远,待瓦岗队伍过去一半,姜纯率骑兵突然从北杀出,此举完全出乎瓦岗军意料,待反应过来,姜纯率领的骑兵已然杀到眼前。
二百多骑兵生生将队伍拦腰斩断,旋又掉头向回冲杀,另一侧的三百弓手立刻开始抛射,瓦岗军顿时一阵大乱。
带队将领立刻派人禀报李密,同时勒令士兵集结,阵阵鼓声的催促下,瓦岗军渐渐稳住阵脚,向将领大旗靠拢。
姜纯不敢恋战,即刻脱离战场与弓手汇合准备撤退。
这时,秦琼率队从队尾杀出,数百弓手点燃火箭射向运送粮草的车辆,很快便浓烟弥漫,火光四起。
瓦岗军押运粮草的队伍顿时人仰马翻一阵大乱,秦琼一马当先率先杀入敌群。
待姜纯率领弓手与秦琼汇合后,两人又冲杀一阵才脱离战场,向南而去。
李密命人查看损失,数万石粮草足足损失一大半,李密真是恨透了萧正,可现在又毫无办法。
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重整队伍继续向黎阳撤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都兵变(感谢投票的书友!)
李密退兵,徐圆朗投唐,萧正不仅顺利拿下了鲁郡,还捡了个东平郡,心下十分高兴。
对于秦琼和綦公顺主动出兵伏击李密,萧正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大加赞扬,以现在的通讯条件,哪还来得及请示汇报,大将在外面必须有临机决断的权力。
继而,萧正命令綦公顺驻守东平,秦琼北上进攻济北郡,罗士信、梁林由历城出兵向南与秦琼两下夹攻济北郡。
张青特已经和元宝藏渡河去了武阳郡,济北郡基本不设防,因此,新柳军进攻十分顺利。
随后,萧正派遣官员进驻三郡处理政务。
本来想回老柳村看看,可事情太多,萧正只好作罢。
得了济北、鲁郡和东平,萧正又增三万人马,目前新柳军各军基本都扩充到一万以上,总兵力也接近十万。
时间来到四月份,新柳军再次举行科举,萧正不敢再让刘炫老头子奔波,由刘崇义担任主考官。
北海郡临朐、都昌、下密等县都设有考场,此次前来科举的士子超过五千人,萧正和凌敬等人非常高兴,这代表着底层读书人的认可,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这时,从江都传来消息,杨广被宇文化及杀了。
大业十二年七月,杨广乘龙舟游幸江都,李密攻占洛口,围困东都,杨广回不去洛阳,又不想去大兴,便打算留在丹阳建都,偏安江东。
扈从帝驾的骁果禁卫军大多是西北关中人,久居在外,思亲思乡思归心切,又见圣上杨广不想西归,却欲久留江东,人心越发不安,不少将士便谋划叛帝西归。
武贲郎将司马德戡统领万余骁果军驻扎于江都城内,直接负责皇帝的安全警卫,他得知骁果军士密谋叛逃,就暗中联络一些人,打算借着士兵归心似箭的心理举事叛乱。此时,他们并没有弑帝叛逆的野心,只是想抢掠些财物,然后结伙西归关中,说白了就是想弄点钱跑路。
一向性情狂逆的宇文智及得知这个消息后大为高兴,当下就去见司马德戡,撺掇他应该放弃原先小打小闹没出息的想法,而应趁天下大乱、群起反隋、手握精锐禁军的良机,干出一番夺取天下的大事业。
司马德戡认为言之有理,可造反是大事,总得有个领头的呀!几个人一商量,决定拥戴宇文化及为起事的主帅,宇文化及乃是宇文述的长子,爵位也是由他继承,而且宇文化及身居右屯卫将军,握有兵权。
密谋妥当后,这几个人才将阴谋告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人称“轻薄公子”,只会仗着父亲权势胡作非为,又驽钝怯懦,能力低下,胆小怕事,乍听到这种谋逆的大事,吓得脸色顿变,冷汗直流,好长时间才稳下心神,见左右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才缓缓点头,答应做叛军首领。
被推为首领之后,宇文化及对权力、对皇位的渴望陡然强烈起来,最后命令校尉令狐行达缢杀杨广。
杨广这位骄傲自负的帝王,就这么窝囊的谢幕了,是的,在萧正看来,死在宇文化及这个纨绔的手里,真的有些窝囊。
和杨广一同被杀的还有大批的隋氏宗室如齐王杨暕与其二子,赵王杨杲、蜀王杨秀和他的七个儿子,还有很多外戚,无论老幼一律被杀,只有秦王杨浩平时与宇文智及有来往,宇文智及想办法保全了他。
除此之外,还有来护儿、虞世基、裴蕴,以及后来想为杨广报仇的沈光,麦铁杖之子麦孟才,钱世雄之子钱杰等人,都被宇文化及斩杀。
平定江都之后,宇文化及本想继续逍遥,可此次兵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骁果军思乡心切,不得已,宇文化及决定率军北上。
杨广活着的时候,简直是人神共愤,从老百姓到官员,从士兵到将领,几乎都在咒骂。
可杨广这一死,李渊痛哭流涕,窦建德声称要为其报仇,为其哀痛伤心者居然大有人在,真是...人心难测。
萧正感觉挺惋惜,诚然,杨广把大好江山折腾没了,百姓也深受其害,但他的出发点绝不是昏聩的,这一点必须承认。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运河对后来人有没有帮助?有!
科举对后来人有没有帮助?有!
削弱世家门阀对后来人有没有帮助?有!
三征高句丽对后来人有没有帮助?有!
巡视各地,巡视边塞,对后来人有没有帮助?有!
公正的说,杨广不能归为昏君一类,而且在萧正看来,杨广是个聪明自负的人,是个很大气的人,不喜微风细雨,可治大国若烹小鲜,细节决定成败,败就败在这个大气上了,总想着大开大合怎么行呢。
刘炫、杨文昌、凌敬等人也都感到很惋惜,甚至有些难过。
鉴于新柳军内不少前隋官员,萧正特意发布告示,允许境内百姓和官员凭吊杨广。
江都兵变,杨广被弑。留守东都洛阳的太府卿元文都、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中卢楚等人提议,认为杨侗是元德太子杨昭之子,与皇室血缘最近,于是在洛阳共同拥立他为皇帝,大赦天下,改年号为皇泰。
随后,皇泰帝杨侗追谥杨广为明皇帝,庙号世祖,追谥元德太子杨昭为孝成皇帝,庙号世宗,尊其母小刘良娣为皇太后。
杨侗登基后,以段达为纳言、右翊卫大将军、代理民部尚书,王世充也任纳言、左翊卫大将军、代理吏部尚书,元文都为内史令、左骁卫大将军,卢楚也任内史令,皇甫无逸任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郭文懿任内史侍郎,赵长文任黄门侍郎。委托他们以机密要务,洛阳人称段达等七个人为“七贵”。
杨侗被拥为皇帝,宇文化及立刻做出回应,拥立秦王杨俊之子杨浩为皇帝。
宇文化及率大军已经抵达彭城,除了十万骁果军之外,还有数万禁军,总兵力将近十五万,沿途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义军,无人敢于阻拦。
杨侗和大臣们商议如何应对宇文化及,王世充提议招降萧正,其一,前番萧正示好,而且确实帮了大忙。其二,宇文化及现在彭城,萧正可以从临沂出兵攻打宇文化及,阻断宇文化及北上之路。
此提议遭到了段达的反对,他认为萧正就是一只饿狼,狡诈凶残绝非善类,不会真心归顺朝廷。
王世充知道段达和萧正有些仇怨,毕竟他侄子段启是因萧正而死,但眼下这个时候你还记着自己那点家事,不以大局为重,是不是有些不分轻重缓急?
卢楚、皇甫无逸等人赞同王世充的提议,当前解决宇文化及才是重点。
杨侗觉得在理,决定派使者招降萧正。
萧正这个草根一下成了香饽饽,接连迎来三波使者。
这其中有宇文化及的使者,想与萧正结盟攻打李密,攻打东都,并以杨浩的名义封官许愿,萧正当场拒绝,开什么玩笑,不知道你现在比狗屎都臭吗?
除了这宇文化及的使者,还有李渊的使者。
这有些出乎萧正的意料,李渊不仅派来了使者,而且这个使者还是老熟人,原北海郡太守郑虔符。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唐使者
郑虔符进入新柳军境内立刻感受到此地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气氛,虽然这里百姓依然贫穷,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很轻松,很放松,这种表情只能说明日子有希望有盼头,这可做不了假。
到历城后郑虔符吃惊不已,这里比以往更加繁华,大街上人头涌动,叫喊叫卖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郑虔符好奇的买了报纸,上面内容很丰富,有法律讲堂,有政策解读,还有生活常识等等。
其中法律讲堂一块,郑虔符仔细阅读起来,文中萧正解释为何废除凌迟等酷刑,中心思想就是凡事不能违背人道主义精神,比如人可以猎杀动物,可以吃肉,这是自然规律,但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某种动物,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而虐杀动物,这就是违反人性的表现。
人也一样,违法了可以惩罚,但凌迟、腰斩这类酷刑显然是属于违反人性的刑法,因此,卫律里予以废除。
郑虔符看罢,不由点了点头,觉得萧正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即便当初落魄,也绝非草莽之辈可比。
除了萧正这篇文章,还有魏征写的‘明德慎罚,惟刑之恤’,魏征认为治理国家的根本在于德、礼、诚、信:一个明哲的君主,治理国家不能靠严刑峻法,而在于行仁由义;光凭法律来规范天下人的行为是办不到的。
郑虔符没听说过魏征这个人,不由询问了一番,负责接待郑虔符的新柳军官吏没有隐瞒,介绍了魏征的大致情况,郑虔符对萧正重视人才的举动非常赞成。
报纸上还有大量关于民生的新闻,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某县某乡某村某个农业互助小组连续几年互帮互助,如今每家都买了牛,又开垦了多少荒地。什么某工匠改进水车,甚至还有某妇人改进纺车......
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让郑虔符备受震动,这些事情虽然微不足道,但却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他当过县令,当过太守,太清楚这些事的重大意义。
郑虔符又讨要了几期报纸,其中还发现了反贪新闻,详细描述了某官员贪污被抓被判的经过。
其实,萧正本打算在报纸上开辟反贪专栏,但凌敬、魏征都不赞同这个提议,认为此举会影响民众心态,会认为新柳军贪官污吏横行,会让百姓逐渐丧失对新柳军的信任,官府也会和百姓越走越远。
萧正不由检讨自己,愤青了!最后决定只报道些典型,更多的,是让报纸传递正能量,引导民众积极向上的心态。
郑虔符看报纸看的津津有味,最后又把目光盯上了广告版面,这上面的信息再次让郑虔符赞叹不已。
在广告版面,有某酒楼大量收购禽蛋的信息,有某客栈开业酬宾的信息,有某绸缎庄收购布匹的信息......此外还有不少求购的信息。
自古无商不活,而商业最注重的一条就是消息灵通,信息流畅,而这广告对信息传播的作用可是太大了!
郑虔符仔细想了想,问接待他的官吏:“你们这报纸发行量大吗?”
“回郑大人,以前不大,现在大,而且人们也习惯看报纸了。”
“有那么多识字的人?”
官吏点了点头,“有啊,新柳军里面一直都开设扫盲班,当兵的大多都识字了,而且新柳军境内小孩子必须读书,否则要被罚款的,所以即便大人不识字,家里小孩子也能给读一读。”
“小孩子都必须读书?”
“嗯,都读书,连女孩子也得进学堂,不然会被罚款的。”
郑虔符很是惊讶,“女孩子也进学?”
“是啊,起初我们也不理解,后来我家主公做了解释,以后这些女子结婚生子,读书识字就能更好的教育子女,这关乎国家的未来,我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郑虔符不住的点头,他出身荥阳郑家,家族里的女孩子都读书识字,这对教育子女的作用他再清楚不过,但他没想到,萧正居然在辖内大力推行女子进学,真是了不起啊。
第二天,郑虔符启程赶往北海,一路上农田里到处都是侍弄庄稼的百姓,偶过村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夹杂着小孩子的玩闹声,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郑虔符对此次新柳军之行的期待越来越小了。
再次回到北海郡,回到了郑虔符熟悉的益都城。
此时的益都刚结束了科举,还有大批的士子在益都停留,互相交流着考试的经验。
许多外地士子不打算走了,眼下新柳军这里是少有的太平之地,在此处寻个营生,等待下次科举,比折腾回家要划算的多。这其中还有很多人打算把家眷搬来,就在此地定居。
郑虔符对萧正的治理能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心中甚为钦佩。
萧正得知郑虔符到了,带着凌敬到府门迎接。
郑虔符没想到萧正如此礼待他,很是受用。
萧正满面笑容,“郑大人一向可好,萧某未能远迎,失礼了。”
“卫王严重了,郑某愧不敢当!”
将郑虔符让进太守府,萧正道:“此次郑大人也算是故地重游,好生待些日子,萧某安排人带你四处走走,也见见昔日旧友。”
“如此那就有劳了,不过,郑某此次前来还有要事,是受我家唐王差遣,这里有两封书信,一封是我家唐王所写,另外一封是宋国公萧瑀所写,还请卫王过目。”
说罢,郑虔符从怀中掏出书信,双手递上。
萧正接过书信,先打开萧瑀的信。
信中萧瑀提到了萧正的祖父,序了族谱,按照辈分,萧正应该称呼萧瑀为族叔。
萧正心想,看来李渊是做了不少功课。
再往下看,现实称赞了萧正的一番作为,随后便是历数李渊的优点,什么礼贤下士,爱民如子等等,信中又提到义宁皇帝杨侑,虽然年幼,但聪颖好学,宽厚豁达,已有明君风范,希望萧正能称臣于杨侑,于公,顺应天意民心,于己,封王拜相光宗耀祖。
封王拜相?怪不得郑虔符称呼自己卫王呢,这李渊还真舍得下本钱啊。难道真的封自己为王?异姓王?这不大可能,但萧正觉得最起码也能给个国公,不过...还是算了吧!
第一百九十章 接受招安
提到萧瑀,萧正心中很是感慨,为谁感慨呢?为杨广。
大业十一年八月,杨广被突厥围困雁门,形势十分危机,萧瑀劝其赦免高句丽,免得他们与突厥相互勾结,当时情况确实很危险,杨广便应允了。可等突厥大军撤走后,杨广又后悔了,于是将萧瑀贬去河池(注)做太守。
这件事可能谁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杨广本就性情多变,甚至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萧正也是后来偶然间得知的,不过也没多想。
直到后来李渊起兵,萧正仔细查看地图才猛然发现,萧瑀被贬去河池或许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河池地处秦岭腹地,不仅地连陕甘,而且正处在入川要道,所以才有“秦蜀咽喉,汉北锁钥”之称。
萧正不得不为杨广这一安排拍案叫绝,萧瑀是萧皇后的亲弟弟,又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非常深厚,是值得信任的。
河池距离大兴城只有四百多里,可与其遥相呼应,即便大兴城有失,也可从河池退往巴蜀,不说别的,就是进出河池的散关都是敌人难以逾越的阻隔。
然而,谁也没想到李渊会起兵,更没想到萧瑀会毫不犹豫的献出河池,这对李渊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若萧瑀当时出兵相助大兴城呢?李渊还能顺利破城吗?
哪怕萧瑀不出兵,就是固守河池,这对李渊来说也是巨大的难题,他根本没办法全力对付薛举和李轨。
而且,打不开入川通道,巴蜀那些官吏、盗贼渠帅、氏、羌酋长,怎么会争遣子弟入见,请降唐王?
所以,萧瑀一献出河池,李渊立刻授予光禄大夫,拜为民部尚书加封其为宋国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啊。
这还只是眼前,若是后来还按照历史发展,李元吉丢了太原呢?李渊西有薛举、有萧瑀、有李轨,北有梁师都,东都有王世充,河北有窦建德,李渊连战略纵深都没了,不说活活困死在关中,可结局也实在难以预料。
萧正觉得,这大概就是萧瑀能高居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九位的原因吧。
而杨广呢?萧瑀献出河池,必然让他深受打击,所以才打算偏安江东吧,真是可叹啊,一个萧瑀改变了许多事啊。
萧正摇了摇头,又打开李渊来信,信中很亲切的称呼萧正为世侄,赞其年少有为,如今义宁皇帝登基,劝说萧正当报效朝廷才是。
萧正嗤之以鼻,假如,假如自己败了,相比与其他人,萧正确实希望李唐得到江山,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李唐是有能力开创盛世的。
但现在萧正可没那心思,李渊那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杨侑禅位不久就病故了,鬼才信是得病了呢,李密、杜伏威、王薄都投唐了,不说其中是非,但结局呢?这些人哪个有好下场了?
再者,身为穿越客,萧正的理念和李渊他们是不同的,哪怕能力比不上李渊和李世民,但在理念上,萧正相信他是具有无可相比的优势。
穿越而来,萧正更为开心的是自己还是个中国人,还是在这片他熟悉的土地,所以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避免一些历史悲剧。
萧正决定不绕弯子,必须明确立场,否则让手下文臣武将引起误会就麻烦了。
“郑大人,很抱歉,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萧某感谢唐王错爱,也感激族叔关怀,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唐王理念不同,只能敬谢了。”
萧正的话并未出乎郑虔符预料,一来,萧正的理念确实有些独特,二来,萧正当前的实力并不比唐王差,怎么可能轻易归顺呢。
但郑虔符还是要劝几句,道:“卫王,唐王英明果决,雄才伟略,若得君相助,也能早日还天下太平,让百姓少受些苦难,还望卫王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重。”
萧正不介意与窦建德、王世充这些人虚与委蛇,但李渊绝对不行,若是在新柳军境内传出他打算投唐,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都会当真,那麻烦可就大了。
故此,萧正很坚决,“不必了,郑大人,此事就此打住吧,不必再提。”
见萧正如此坚决,郑虔符只好作罢。
随后两天,萧正盛情款待了郑虔符,同时还把庞茂等以前的北海郡官员召到益都相陪。
这期间萧正才知道为何郑虔符投了李唐,又为何派他前来。
原来李建成娶的是郑氏女郑观音,而且是在大业十二年成的亲。
这事儿萧正哪里会知道,此时萧正才明白当初郑虔符为何突然示好,看来那会儿李渊就有了不臣之心,在暗地里谋划呢,否则李渊一个关陇门阀怎么突然就和荥阳郑家联姻了?就不怕杨广恼羞成怒?
萧正心想,这李渊也是老谋深算啊,当然,萧正根本就不相信李渊是被迫的、突然的起兵,那简直是开玩笑,造反啊,当是过家家吗?那是要把全家甚至全族都要押上的,李渊即便身为陇西李氏族长又能如何,这么大的事不取得族人的支持,李渊怎么敢轻易就行动?
现在看,李渊已经取得了不少世家门阀的支持,这大概就是李渊的底气所在吧。
郑虔符前脚刚走,杨侗的使者盖琮就到了。
嗯,这个可以,这位皇泰帝的存在感可比杨侑强多了,萧正不仅厚待使者,而且很痛快的答应派使者去东都,表示归顺朝廷。
与使者前往东都的是军师凌敬,杨侗已经得知凌敬在新柳军的地位,心中十分高兴,对凌敬很是礼遇。
随即,杨侗授萧正侍中、卫国公,令其出兵征讨宇文化及。
萧正知道,这都是虚的,无非就是想让他和宇文化及两虎相争而已。
送走东都使者,萧正立即和凌敬、刘简、魏征、牛秀等人商议如何应对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手下十几万人马,硬碰硬肯定是不划算,也犯不上,更不符合萧正的一贯作风。
萧正说道:“根据咱们打探的情况,宇文化及所部在彭城发生内讧,司马德戡、赵行枢与几位将领李本、尹正卿打算杀了宇文化及,改立司马德戡为主,还联络孟海公为外援,结果事情败露,司马德勘等人都被宇文化及杀了。”
“他们内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宇文化及贪图享乐,不愿意西归,虽然宇文化及顺利解决了此次内讧,但相信他不得不重视将士们的思乡之心,所以,宇文化及节外生枝进入咱们地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的进军路线应该是从彭城进入梁郡,然后进入荥阳,或者从彭城进入济阴,然后进入东郡。”
“我的意思是,咱们分为两路人马,一路跟在宇文化及身后捡地盘,一路驻守东平郡伺机而动。”
凌敬说道:“主公策略很是稳妥,属下以为可行。”
魏征、刘简等人也无异议。
萧正继续说道:“具体的,綦公顺、秦琼、罗士信和李栓柱驻守东平郡,我会和刘简随李栓柱所部骑兵前往,兵马就驻扎在鄄城和雷泽,以待时机。”
“另外,由牛秀率领梁林、李曾、孙柏庆进入临沂与庞卿恽所部汇合,只要宇文化及离开,咱们就即刻进兵彭城。”
“其中兵力分配,待牛秀到达临沂后根据具体情况安排,但彭城咱们向南到通济渠为止,通济渠南岸的蕲县和谷阳暂时先不取。”
魏征说道:“主公,虽然窦建德所部重心在北,主要精力集中在上谷郡,而且与罗艺所部也有摩擦。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不防,此外,河间格谦战败身亡后,其大部分手下都归了高开道,高开道曾转战至渤海郡,后来才带着兵马北上去了渔阳。”
“我军占领渤海郡后,分配土地,轻徭薄赋,百姓重新安定下来,目前很多人从渔阳高开道处逃回了渤海郡家乡,主公可给王儒信与商志忠下令,就地招募士兵扩充队伍。”
“玄成言之有理,我随后就给商志忠、王儒信二人去信。”
商议完之后,随着萧正命令的下达,新柳军再次行动起来。
注:河池,今陕西凤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宇文化及
李密返回黎阳后率瓦岗军与李建成、李世民对峙,双方虽然没有开战,但敌意甚浓。
有鉴于此,李世民认为此时不宜攻打洛阳,否则很容易腹背受敌,李建成深以为然,于是兄弟俩决定撤回关中。
在撤退过程中,李世民还伏击了洛阳追兵。
虽然唐军撤走了,但李密知道,李渊也瞄准了洛阳,还有个萧正在背后虎视眈眈,宇文化及已经抵达彭城,再向前,就是他的地盘了。
李密深知,宇文化及的十几万人可不是一般义军能比的了的,那是真正的朝廷军队,而且装备精良,比起瓦岗军来只强不弱。
因此,要对付宇文化及必然要全力以赴,但东都会不会从背后出兵?萧正会不会还像往常一样,趁机出来捡便宜?这都非常有可能。
这时,新柳军行动的消息传来,李密立刻明白萧正的战略意图,不由大骂道:“卑鄙无耻之徒,又出来捡便宜!”
前番宇文化及离开江都后,吴郡太守沈法兴打着为圣上杨广报仇的旗号乘势而起,目前已攻占丹阳、余杭等地,实力猛增。
现在萧正想借机扩充地盘,这让李密非常恼火,他立刻派遣军师贾雄出使宇文化及,打算和宇文化及结盟共讨萧正,李密答应宇文化及,事成之后会让开道路,让其率部回关中。
宇文化及顿时陷入纠结,李密固守巩、洛,想要过去确实不容易,而萧正的地盘经过多年经营,相比其他地方算是富裕的,绝对是起家的好地方,宇文化及非常动心。
原朝廷符玺郎牛方裕被宇文化及引为参决政事,见宇文化及想改变路线,转而进攻新柳军,不由劝道:“主公不可啊,李密不好对付,萧正就好对付了吗?”
“属下以为,两者相比,萧正更难对付,即便咱们暂时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可之后呢?萧正坐拥九郡之地,人口过百万,后力十足啊,李密则不同,其手下人马都是各方义军土匪汇聚而成,很难协同团结,一场大胜,咱们就能将其击溃。”
将军唐奉义说道:“主公,牛大人所言在理,萧正这边,咱们杀了一个,他可以在后方征十个,李密则不同,杀一个少一个,另外,萧正既然属意地盘,那就无意和我军开战,这反而是好事啊,还望主公明察。”
牛方裕和唐奉义说完后,许弘仁也起身说道:“主公,李密最是狡诈,他和萧正现在都归顺了朝廷,名义上是一家人。”
“且不论真假,只说李密,他怎么敢轻易出兵攻打萧正,他后方东都有王世充、段达等率领的朝廷兵马,魏郡一带有李渊手下王德仁、徐圆朗,还有新近反叛李密投靠李渊的王君廓,主公请想,如此情况下,李密敢出兵吗?”
“尤其前番进攻萧正,李密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甚至还被萧正手下大将秦琼埋伏,器械粮草折损无数,现在他哪敢轻易去打萧正?”
“这分明是想让咱们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主公且不可上当啊。”
宇文化及本就是纨绔,现在身居高位,最忌讳被人轻视,现在闻听李密是在诓骗他,顿时大怒,“哼!李密狗贼,竟敢如此欺我,真是该杀!”
牛方裕建议道:“主公,咱们可先假意应允李密,然后出其不意从济阴去打东郡,东郡兵少,通守王轨胆小懦弱,咱们可一战而胜。此外,东郡向北过黄河就是黎阳仓,李密绝不敢让黎阳仓有失,必然引兵前来,到时候咱们以逸待劳,定然大胜之。”
“好!”宇文化及大喜,“此策甚秒!”
宇文化及答应了李密,可李密哪会轻易相信他,现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都不可靠。
因此,李密并没有放松警惕,而且他确实无意在这个时候去攻打萧正。
宇文化及率兵向济阴进军,孟海公已经吃掉了魏麒麟,实力大涨,但和宇文化及相比,仍然兵力悬殊,根本不敢与其抗衡。
但孟海公很担心前番司马德戡引他为外援之事被宇文化及记恨,于是,孟海公立刻筹备牛羊美酒献给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无意在此时与孟海公开战,接受了他的好意。
东郡通守王轨知道自己兵微将寡,难以抵抗宇文化及大军,于是举郡投降。
宇文化及大喜,幸亏没上李密的当。
进驻东郡后,宇文化及休整数日,而后封王轨为刑部尚书,在滑台看守辎重,他则引兵过黄河去攻打黎阳仓。
东郡失守,李密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率兵从巩县出发往黎阳仓驰援徐世绩。
徐世绩在黎阳有三万兵马,面对宇文化及十几万人马很是为难,守黎阳县城尚可,但黎阳仓怎么办?
最后徐世绩决定弃守黎阳县城,率兵进入黎阳仓,以确保粮草的安全。
接连攻占东郡和黎阳,宇文化及所部将士受到很大鼓舞,低落的士气大为提升,萎靡之气尽去。
黎阳仓和洛口仓对李密来说太重要了,自他入主瓦岗,或者说从翟让起义开始,对治下从未真正的治理过,守着这两个大粮仓,哪还用得着去种地?
这两个粮仓粮食多到什么程度?当初李密打开洛口仓分发粮食,没有防守和主管的人,取米的人随便取多少;有的人离开粮仓后,拿不动,就丢散在道路上,从仓城到外城门,路上的米有几寸厚,被车马践踏;前来这儿要粮吃的各路盗贼及其家属有近百万人,没有容器,就用荆条编筐淘米,洛水两岸十里范围内,看上去象蒙上一层白沙。
面对此种情况,李密居然很高兴,对贾闰甫说道:“这可以称得上是足食了!”
贾闰甫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劝道:“国家的根本是老百姓,老百姓生存靠的是粮食。现在老百姓所以像潮水一样涌来,是因为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在这里的缘故。但这样糟踏下去,一旦没有米了,百姓也就走散了,您又靠什么来完成大业呢?”
李密当时还能听进去劝,觉得贾闰甫说的在理,封其为司仓参军事。
可以说,这两个粮仓是李密的根基,也是群盗竞相来投的主要原因,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所以李密立刻率两万人驰援黎阳。
宇文化及兵力占优,气势正盛,李密便在清淇扎营,下令挖深沟筑高城墙,不和宇文化及交战。
每当宇文化及攻黎阳仓,李密就带兵牵制他的后方,这让宇文化及十分恼火,只好分出部分兵马应对李密,然后全力进攻黎阳仓。
徐世绩同李密一样,坚守不出,宇文化及下令打造攻城器械,结果被徐世绩挖地道偷袭,刚刚造好的大量器械被焚毁。
第一百九十二章 童山大战
瓦岗军和宇文化及相持之际,牛秀下令刘成留五千人守临沂,其余庞卿恽、梁林、李曾、孙柏庆进军彭城。
萧正率领的另一路人马仍然在鄄城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宇文化及手下十多万人,每天的消耗十分巨大,粮草渐渐不足,底层士兵每天都只能吃个半饱,黎阳仓又一时难以攻破,不得已,宇文化及开始四下筹措粮草。
这时,李密派使者来见宇文化及,表达了想投降的意愿,而且再次提出两家共同出兵攻打萧正。
宇文化及很是动心,于是提出让李密送些粮草过来,李密答应了宇文化及的要求。
结果没几天,从李密那里跑出来个因违反军纪担心受罚的士兵,据其交代,李密根本就无意投降,只是缓兵之计。
宇文化及顿时暴跳如雷,刚下令将士敞开肚子吃,就等你送米下锅呢,结果空欢喜一场。
宇文化及下令由张恺率一万人马在黎阳仓牵制徐世绩,他则率领大军渡过永济渠,在童山与李密决战。
李密没想到计策泄露,反而激怒了宇文化及,两万人马迎战将十多万人,兵力相差太悬殊,李密完全处于下风,节节败退。
在败退过程中,李密不慎被流箭射中跌落马下,亲随也四散奔逃,幸亏王伯当相救及时,否则李密就交代在这里了。(注)
之后王伯当收拢瓦岗军缓缓后撤,不与宇文化及硬拼,宇文化及粮草越加匮乏,不得不暂时停止追击,再次派人去汲郡和东郡催粮。
得知童山大战的消息后,萧正决定立刻出兵攻打东郡,留三千人马给刘简守鄄城,他则亲自率领秦琼、綦公顺、罗士信、李栓柱出征。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萧正的预料。
宇文化及催促粮草甚急,经常派人拷打东郡官吏,通守王轨被逼无奈派通事舍人许敬宗到李密那里请求投降,结果许敬宗没回来呢,萧正的新柳军到了。
王轨一看,投降谁都是投降,干脆就开城吧。
王轨献出东郡,刚刚受伤苏醒的李密少有的失态了,破口大骂,他这边刚行文封王轨为滑州总管,以许敬宗为元帅府记室,结果又被萧正占了便宜。
宇文化及也冲冲大怒,他留在滑台的一些军械物资都便宜了萧正,尤其还有从江都行宫带来的许多的珍宝玉器,也都被萧正抄了。
萧正检点这些东西,对什么珍宝玉器没兴趣,卖到民间也不太合适,于是只留下军械和一些金银铜钱,其它的都打包派人还给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收到这些东西怒气小了很多,同时请求萧正能卖些粮草给他。
萧正暗笑,宇文化及被粮草逼疯了,在做梦呢。
这时,李密迎来了转机。
东都派使者来招降李密,前番招降萧正,可萧正却没有出兵攻打宇文化及,这让东都上下非常失望。
盖琮提议招降李密,现在李密和宇文化及大战,两方算是水火不容。由于李密顾忌背后的东都兵马,所以不敢全力以赴,如此,招降李密正是时候。
卢楚等人认为此议可行,宇文化及乃弑主仇人,但以东都目前的兵力,还无法报仇,如果招降李密,就可以让两贼自相残杀,无论谁取胜,到最后也是两败俱伤。
于是,杨侗任命盖琮为通直散骑常侍,携带敕书去见李密。
李密见到东都使者盖琮非常高兴,最近他又和宇文化及打了几仗,双方互有胜负,但李密担心东都兵马,所以并不敢全力以赴,现在东都招安,正称了他的心思,尤其李密现在很是羡慕李渊,杨侑挥挥手就赐给他十个郡,这可比他扩充地盘容易多了。
于是李密派遣记室参军李俭、上开府徐师誉等人入朝晋见,并把最近交战俘获的宇文化及同党雄武郎将于洪建也押赴东都。
杨侗见李密如此真心诚意,不由大喜,隆重接待了两位使者,任命李俭为司农卿,徐师誉为尚书右丞,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命他先平定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助政事。同时,封徐世绩为右武候大将军。并下诏称誉李密的忠诚,说:“军队行动方略,均由魏公李密掌管调度。”
元文都等人对于和李密的和解深感欣慰,认为天下平定有望,在上东门摆酒作乐,从段达以下都起身舞蹈。
王世充气愤地对起居侍郎崔长文说道:“朝廷的官爵,竟然给了强盗,简直是岂有此理!”
元文都等人怀疑王世充心怀不轨,想以东都城响应宇文化及或者联合萧正那个狼子野心之辈共谋天下,双方因此有了裂痕,不过都没有表露,假作友好。
李密解除了后顾之忧,再次从邙山调兵前往清淇,准备会战宇文化及。
萧正得了东郡,在滑台居然发现了王世充的家眷,一番询问才得知,王世充当初北上之时,家眷都留在了江都,江都兵变之后,被宇文化及裹挟至此。
萧正想了想,觉得留着也没什么用,于是派人将王世充的家眷送还东都。
王世充见到哥哥王世伟、儿子王玄应、王玄恕、王玄琼等人,对萧正感激不已,觉得萧正确实是真心与他交好。
为表谢意,王世充特意派使者给萧正送了很多贵重礼物。
在滑台除了王世充的家属,萧正还见到了两个病老头,虞世南和欧阳询。
此二人被宇文化及裹挟至此,都六十多岁了,一路颠簸,终于病倒,不得已,宇文化及将这二人留在滑台养病。
对这两人,萧正可是如雷贯耳,尤其是欧阳询,后世可是没少临摹他的帖子。
虞世南和欧阳询不认识萧正,但知道这又是个反贼头子,表现的很是冷淡。
萧正不以为意,执礼甚恭。
待得知萧正出身兰陵,而且是刘炫的关门弟子,两人脸色才缓和了些。
虞世南皱了皱眉,道:“你就是那个萧正?”
“嗯?”萧正不明所以。
“写《三字经》、《菜根谭》的那个?”
萧正立刻点头,“嗯,是我,写的不好,见笑了。”
欧阳询惊讶道:“啊,原来是你啊,写《春夜喜雨》、《悯农》、《训俭示瑶》的那个萧正?”
萧正笑道:“正是。”
“你是反贼啊?!”
萧正脸色笑容顿时僵住,怎么说话呢?这么大岁数了,会不会说话?
虞世南和欧阳询互望一眼,都有些惊讶,他们也听过这些被人传颂的文章和诗,但显然一时之间只把萧正当做反贼头子,没把他和这些出色的文章、诗联系到一起。
萧正笑着摇了摇头,“老人家,别说的那么难听嘛!”
“哈哈!”虞世南见状不由大笑,这个温尔文雅的年轻人还真不像个贼头。
萧正问道:“不知两位老人家身体如何了?”
“怎么?”虞世南看着萧正。
“想请两位去益都养病,也能和我师父一聚。”
虞世南和欧阳询略一沉思,点了点头,“好吧,去看看老友也好。”
萧正大喜,留刘简和秦琼等人在东郡,他亲自陪着二人赶往益都。
注:历史上,李密此次受伤是被秦琼所救,现在只能安到王伯当身上,行家勿怪。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回东阿
见萧正想亲自相陪,虞世南不由问道:“怎么,这里你不管了?”
“这里也就这样了,再往西就不单单是李密了,恐怕王世充也会大为警惕,暂时的格局不宜打破。”
“至于河北,有李密,有宇文化及,有窦建德,甚至还有李渊,我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唉!”萧正叹了口气,“打下一地就赔钱,我快赔光了。”
哦?赔钱?虞世南和欧阳询有些惊讶。
“打下齐郡,我免税一年,打下渤海,我免税两年,打下济北,我再次免税两年...真赔不起了!”萧正一脸难受。
俩老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个年轻人可是太有意思了,不过,两人不由在心中赞叹,爱民惜民实属难得啊。
一路上萧正和俩老头有说有笑,甚为愉快,俩老头对萧正好感大增。
到益都后,萧正亲自安排了二人住处,又请了郎中为二人调养身体。
第二天,萧正陪着两人去见刘炫。
刘炫今年七十多了,银髯鹤发,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见到虞世南和欧阳询不由大喜道:“呦,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来了?”
虞世南道:“听说你又造了几本书,这不来看看嘛!”
刘炫顿时大怒,“打人不打脸,你虞伯施(虞世南的字)真不当人子!”
欧阳询问萧正,“你师父这几年造没造书?”
萧正摇头,“没有,我师父现在不缺钱了。”
虞世南和欧阳询哈哈大笑。
刘炫手指萧正,“混账东西,你是带这俩老东西来气我的吗?”
萧正上前扶着刘炫胳膊道:“师父莫要生气,徒儿知错。”
“哼!”刘炫瞪了萧正一眼。
萧正赔笑,扶着刘炫落座。
众人落座后,仆人上了茶,虞世南两人对泡茶很感兴趣,品过之后更是赞叹不已,先苦后甘,回味悠长。
略坐片刻,萧正便起身告辞,留三位老友畅谈吧。
萧正走后,虞世南问刘炫,“光伯兄,你这弟子很不错啊。”
刘炫点了点头,“嗯,此子确实不凡,很多想法颇为新颖,老夫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我看这次他是打你们俩的主意了。”
“哦?”
刘炫让仆人从书房取出一叠文稿交给两人,“看看吧,我估计他就是这意思。”
虞世南和欧阳询各自取了几张看了起来。
内容分为两类,其一是中央设立国子监,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医学等专科学校,地方上完善官办乡学、县学、府学,在各郡设置学政主管地方文化教育。其二,进一步完善科举制度,包括锁院、糊名、弥封等制度,在科举内容上,帖经、墨义和诗赋所占比重降低,着重经义、论、策以通经致用。
虞世南和欧阳询都是文人,并没有太多的名利心,而且年过六旬,更没了出仕的打算,即便现在看到萧正的这些计划,出仕的心思依然很淡。
刘炫也没多说,放下此事后,摆宴给两人接风。
萧正出了刘炫府邸转回家中。
赵婉、小蛮和大丫二丫、妞妞都在院子里哄着萧阳玩儿,小家伙看到萧正,颠颠的跑过来,“爹爹。”
“哎!”萧正笑着弯腰展开双臂。
小家伙撞入萧正怀里,萧正顺势将他举过头顶,小家伙咯咯娇笑。
大丫还是很懂事,虽然很想回东阿给爹娘扫墓,但知道哥哥事情忙,所以始终都没提过。
二丫十三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倒是不像以前那么胖了,而且比以前稳重了许多,有了大姑娘的样子。
妞妞则还是那么调皮,冲着萧正喊道:“哥,咱啥时候回家啊?”
“回家?这里不就是家吗?”萧正装糊涂。
妞妞嘟起嘴,“哼,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呦,感情你记得?当时你还尿床呢,哦对,还经常尿我一身...咦...臭烘烘的,现在都忘不了。”
“啊!”妞妞大叫着冲了过来,“萧老大,我和你拼了!”
妞妞就爱拿脑袋顶萧正,每次萧正都怕她伤了自己,很有些手足无措,如此便成了妞妞的撒手锏。
萧正一见妞妞又来了,抱着儿子就跑,妞妞在后面紧追不舍,萧阳在萧正怀里一边笑一边拍手,也不知道是在给小姑加油,还是给老爹加油。
大丫气呼呼的上前,一把薅住妞妞,“你喊什么?萧老大是你叫的?”
“啊,姐,是他先欺负我的嘛!”妞妞现在真挺怕这个严厉的大姐。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越来越不像话,就不能端庄稳重些?居然还敢那样称呼哥哥?”
大丫很生气,现在那些官员都叫哥哥主公,还有的叫王爷,到了妞妞这里可好,居然变成萧老大了,真是岂有此理!
萧正上前劝道:“好了大丫,别这么说妞妞,她也没叫错啊,我就是萧家老大嘛。”
大丫气道:“哥,你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而且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大丫啊,我什么身份不重要,到什么时候都是你们的哥哥啊。”萧正上前摸了摸妞妞小脑袋,“这是我的心头肉,哥哥愿意像小时候一样,还给你当大马骑,你带着阳阳一块儿骑!”
妞妞顿时抱住萧正,“哥,姐总欺负我。”
大丫见状不住摇头,就没见过这么宠着妹妹的,宠溺程度甚至超过对阳阳了。
“走,哥哥带你们去荡秋千。”萧正抱着阳阳,牵着妞妞和二丫,妞妞回头冲大丫做了个鬼脸。
第二天,萧正再次看望了虞世南和欧阳询,让二人安心在益都调养身体。
回到家中后,便带着赵婉、小蛮和大丫三个姐妹启程回东阿。
一路上路过各县,萧正让熊二毛通知官员们不必出城迎接,也不必专门来见他。
三天后,萧正一行进入东阿境内,没去县城,而是直接返回老柳村。
回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萧正心中也十分感慨,从大业七年离开,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
老柳村早已破败不堪,似乎都荒废了,萧正带着赵婉和大丫她们直接回到小院,院子里杂草过膝,院墙大多都倒塌了,房子的房顶也没了,只剩下四面墙还在坚强的矗立着。
萧正心里只是略略有些感慨,大丫眼睛有些发红,显得很伤心,二丫和妞妞倒是没什么反应,但见哥哥姐姐都很严肃,也只乖乖的待在一旁。
随后,萧正带着家人去给爹娘扫墓。
墓地多年无人打理,萧正和赵婉、大丫清理了杂草,又填了不少土,侍卫想帮忙,被萧正拒绝了。
祭拜完父母之后,萧正带着家人去了斑鸠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吏马周
新柳军占据济北郡之后,在斑鸠店设立了一处乡署,萧正进入斑鸠店后,乡署一干官员都在道旁迎接。
萧正下了马,这些官员便上前施礼,“不知主公驾临,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萧正抬手,“都起来吧,诸位辛苦了。”
“谢主公。”
萧正让人安顿赵婉等人,他则和这些官吏进了乡署。
落座后,萧正问道:“此地情况如何,百姓能吃饱饭吗?”
此地乡正名叫杜洪,见萧正询问,急忙躬身施礼道:“回主公,此地饱受战乱,民生凋敝,百姓十分困苦,我军占领后,户部很快调拨了粮食,现在已经分到百姓手中。”
“那就好,快入冬了,你们还要辛苦辛苦,看看有没有老百姓无力修缮房屋,你们要组织人手帮着他们做好过冬的准备。”
“是,谨遵主公吩咐。”
萧正压了压手,“坐下说,不必拘礼,都坐。”
“谢主公。”
随后,萧正又仔细询问了人口、土地的清查工作,涉及到的每位官吏即便都能对答如流,萧正很是满意,尤其还发现了一个未来宰辅之才,马周。
简单询问后,萧正才得知马周是清河人,自幼便喜爱读书,今年到新柳军科举后被录取,现在斑鸠店做了户曹。
萧正很是鼓励了几句,其他官员满是羡慕。
离开乡署后,萧正也没去东阿,而是带着赵婉几人直接返回了益都。
回到益都后,萧正下令各地务必做好百姓入冬的准备工作,绝不能有一人饿死冻死,否则将追究属地官员责任。
随后,萧正亲自相请,虞世南和欧阳询终于答应出仕新柳军。
萧正任命二人为国子监忌酒和国子监司业,总览境内教育行政,兼领国立诸学校。
这时,萧正收到牛秀紧急公文,彭城已经顺利攻取,但严重缺粮,目前在用军粮给百姓施粥。
萧正急忙让杨文昌调派粮食,他也启程赶往彭城。
宇文化及虽然在彭城停留的时间不长,可彭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深受其害,钱财粮草被其搜刮的干干净净。
由鲁郡进入彭城的藤县后,萧正便发现新柳军士兵正在施粥。
见萧正到来,此地主事的头目立刻上前施礼,“不知主公驾到,卑职失礼了,请主公恕罪。”
萧正伸手将他扶起,道:“你忙于公务,又何罪之有,不必管我,去忙吧,正事要紧。”
此人知道萧正的脾气,再次施礼后便转身离去。
萧正打量取粥的百姓,发现里面有人躲躲闪闪,四十岁上下的一个男子,穿着虽然普通,但气质掩盖不了,显然不是寻常百姓。
萧正让熊二毛去把这人叫过来。
这人见状不敢拒绝,只好来到萧正面前,低头说道:“不知卫王叫小的何事?”
萧正奇怪,“哦?你认识我?”
男子答道:“不认识,是小的刚才听有人议论了。”
萧正点点头,问道:“某观你不像寻常百姓,不知是何原因到此?”
这人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
“回卫王,小的叫刘保,就是藤县人,在县内开的粮店,不敢说生活富裕,可也衣食无忧,可宇文化及那个混蛋来了之后,把我的粮食都抢光了,又担心我藏匿,连家里都被搜刮个干净!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家老小快被饿死了。”
萧正微微颔首,“像你这样的多吗?”
“多啊!”刘保说道,“其实我们不少人还有点家底,可买不到粮食啊。”
“放心,粮食随后就到!”
“那可太好了,都说卫王爱民如子,小的代全家谢您的大恩了。”
“不必如此,此乃本王分内之事。”
离开藤县之后,萧正再未做停留,直接来到彭城郡治,彭城县。
经过牛秀介绍,萧正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此地基本被宇文化及劫掠一空,若不是新柳军来的及时,怕是要饿死无数。
怪不得此地官员毫不犹豫的献了彭城,感情他们也顶不住了。
萧正暗道侥幸,幸亏当初严令境内粮商不得向外贩卖粮食,否则真的很难支撑下去。
牛秀问道:“主公,眼下原来在彭城北的孟海公已经流窜至济阴郡,但济阴有的县还打着朝廷的旗号,还有的打着李密的旗号,咱们怎么办?”
“哦?孟海公跑了?”
“嗯,他手下只有两万人左右,估计怕咱们打他。”
萧正陷入沉思。
目前李密和宇文化及之间,李密逐渐占据上风,宇文化及兵败在即。
但李密也损失不小,据孙大下巴传来的消息,东都王世充对李密十分不满,矛盾可谓一触即发。
根据后世记忆,萧正知道,东都最后做主的就是王世充,那么现在,王世充很可能抓住李密将士疲敝的机会。
萧正觉得,要麻痹双方,让他们先打起来。
想罢,萧正说道:“打!我现在就给刘简下令,让他率领綦公顺和罗士信从东郡出兵,这里让庞卿恽和李曾也向济阴郡进攻。”
“但不是真打,是围而不打,让庞卿恽、李曾在济水南岸扎营,留三千人在营地,其余人马渡河与刘简、綦公顺、罗士信汇合。”
“汇合之后,就驻扎在济水北岸等候命令,要给王世充、李密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们以为咱们目前的兵力都在济北郡和彭城郡,让他们敞开了打吧。”
“另外,牛大哥和梁林驻守彭城,在此地招兵吧,还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但声势要弄的大一点。”
“好!”牛秀应了一声,又道:“主公,宇文化及在此地停留的时候,有不少士兵逃散,现在各地劫掠,情况也十分严重,我已经派兵出去搜剿了,咱们的官员还是稍后再派吧。”
萧正闻听不由骂道:“宇文化及这个混蛋,真是不干好事,留这么个烂摊子。”
“这样,官吏随剿匪将士一同下去,必须尽快恢复正常秩序,否则被那些逃兵一闹,怕是还会有人趁机作乱,那就会越来越乱了。”
牛秀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随后,萧正便待在彭城县主持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