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七 东京保卫战(四)
张邦昌一听大喜,本来他刚刚为拿出去10万贯金钱难受,现在又让他负责筹集给金军的赔款,这足可以让他大发一笔横财的。
李邦彦却心存不满,本来这次议和是他“千辛万苦”的去金营争取回来的,如今有发财的机会却便宜了张邦昌。虽然他和张邦昌的关系不错,两人在政见也相同,但是毕竟张邦昌是当朝丞相,自己太宰虽说名义上与丞相品级相同,其实是低了一些。如果他们二人一起筹集赔款,只怕大头都会让张邦昌搂走了。在宋朝丞相是有实权的,宰相很多时候都是一种敬称,李邦彦为太宰,也可以被称为宰相,但是实际权利比张邦昌还是小了一些。
李邦彦急忙奏报道:“陛下,金人让2日后要请丞相和一位亲王去金营做客。这筹款之事张大人恐怕难以胜任。”
张邦昌此时把李邦彦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属问候了一遍,张邦昌急忙跪倒在地道:“陛下,老臣体弱多病,若勉强去金营,为国尽忠算是荣耀,耽误了议和大事,那就不值了,李大人为太宰也是宰相,又去过金营,知道如何与金人打交道,还是李大人亲自前去为好。”
钦宗皇帝见张、李二人竟让相互倾轧起来,心中不悦,道:“张、李二臣皆朕之左右手,需在京中准备议和大事。可有其他朝臣愿意去金营一趟。”
此刻朝廷之内突然静悄悄的,不少大臣都看向了李纲。李纲早就心灰意冷了,他已经对大宋君臣完全失望了,看来这大宋江山恐怕要落入他人之手了,对此李纲赶感到无能为力。他见众人都看自己,无奈的垂头丧气地,道:“老臣愿意赴金营。”
钦宗皇帝闻听,大喜道:“爱卿真乃为朕之股肱之臣,朕便加封兵部侍郎挂太宰衔,作为我大宋国钦差大臣,出使金国。”
李纲锤头丧气的道:“遵旨。”
李邦彦道:“还需选择一位亲王共同前往。”
李邦彦话音未落,亲贵们杀人的目光就投向了李邦彦。不过这次李邦彦却没有害怕,他知道这些亲贵们都是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点心,在朝中没有半点实权。因此他并不惧怕。
钦宗皇帝想了想道:“就让康王为国解忧吧。”
康王赵构目前还在软禁之中,并没有上朝。诸亲贵听说要让康王前去,都长出了一口气。此时种世仁眼珠转了几转,心中泛起了想法。
种世仁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要是平常钦宗皇帝都可以不理这种空头的侯爷,但是今日不同,如狼似虎的2万西军就在东京城内,所以种世仁的地位自然提升了不少。
钦宗皇帝道:“平西侯,你要要给康王讲情吗?”
种世仁道:“非也。臣以为这东京守卫非李纲大人莫属,臣愿意代替李纲大人出使金营。”
种世仁一说,众人皆惊。大家都知道种世仁跟康王关系不错,但是没想到种世仁竟然愿意陪同康王送死!李纲更是惊讶,因为就是在前一段时间,种世仁还因为自己在兵谏之时没有支持康王登基,跟自己生了离析。今日竟然要替自己去金营,不知是何道理。种师中更是不明所以,眉头紧皱。
钦宗皇帝也不想让李纲去送死,毕竟李纲刚直不阿,立主抗金,也是他需要的能臣,而且种世仁发动兵谏就是要立康王,既然这两个人要去金营“送死”,就让他们去了也好。于是道:“爱卿既然愿意为国分忧,朕也加封你为太宰,陪同康王出使金营吧。”随即钦宗皇帝宣布散朝。
散朝之后,张邦昌、李邦彦立刻显示出了少有的高效率,他们率领着御林军,频繁出入诸大臣的府邸,索要金银。如果大臣们无法交出金银,张、李二人就开始强行抢夺官员家中的金银器皿,然后统一融化城金砖银锭。一时之间,东京汴梁城让张李二人折腾的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百姓们知道朝廷再跟金军议和,原本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如今又看到,朝廷的御林军查抄个大人的府邸,百姓们平时常常受到这些大臣们的欺凌压榨,此时都怀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情在各位大人官邸前微观,殊不知他们自己将面临更更为惨痛的经历。
种师中回到府中就将种世仁叫了过来,有些埋怨道:“溪儿,你深入虎穴勇气可嘉,但是你是我种家长子,作出如此决定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种世仁道:“叔父大人融禀,赵官人指派康王出使金营,我才临时起意,冒险陪康王入金营。”
种师中道:“这是为何?”
种世仁道:“叔父,我观如今朝廷君臣,比起道君皇帝重用六贼之时还要荒唐,这大宋江山只怕难保了。”
种师中道:“我也看出来了。虽然大宋江山难保,但是我们西军去向无忧。真有那么一天,我带领大军返回潼关便是,尔父的西征主力也不日回归,届时咱们家正好可以割地称王,然后在再整顿武力,东征驱除鞑虏,重整乾坤。”
种世仁道:“此事若成最好。不过在咱们重整乾坤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之嫌。我在接替平西侯职位之时,父亲大人跟我说到了东京多多交好2人,便是李纲和康王。”
种师中吃了一惊,道:“阿兄多次说过中原要大变,如今大便来临,难道阿兄早就预见李纲和康王能助我种家城大事。”
种世仁道:“这个我不敢说,但是这些年跟二人交往过程,发现李纲刚正不阿,是个正直之臣,只是不通人情、不懂军事,却是能臣。家父已经称王,李纲之辈正好为家父所用,只要用人得当也就是了。那康王在诸王当中最为果敢,颇有帝王之相,如果金人灭掉大宋,女真人少,不能在中原久住,必然扶持一新帝登基。如今康王有机会进入金营,若能被金人扶持为帝,我是保驾之臣,又跟康王交好,未来定可把持朝纲。”
种师中听了一惊,道:“没想到,溪儿竟然有如此见识。不过即使金人立了康王为帝,那也是伪皇帝、儿皇帝,保他何用。”
种世仁道:“叔父之言差矣。若能把持住朝纲,我种家就有了用天子之名征讨四方,只要打败金国,恢复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看到是我种家重整了乾坤,那时节请康王行禅让之事,天下可定也。”
种师中听了,觉得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也并非不可行,于是点头道:“你此番出使金国要万事小心。”
种世仁毕竟没有种师道的见识,他的想法很丰满,但是实现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充满了不确定性。要是种师道在他身边,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但是此时种师道还远在玉门关。
正在种师中和种世仁商量出使金国的时候,门卫禀报说是李纲求见。种世仁道:“今日李纲在朝堂之上顶撞大官家,受到惩戒,想必对朝廷有些不满,若真是如此,正好招揽一番。”
种师中道:“此人耿直,看看来意再说。如果能投效我种家最好,不能也不可能强求。”
李纲来见种世仁是表示感谢的,毕竟是他主动代替自己出使金营。去金营这种危险之事谁也不愿意招惹,何况李纲和种世仁在推举谁当皇帝上还有矛盾。
李纲给种师中和种世仁见礼过后,道:“今日平西侯爷能够替下官去出使金营,不胜感激。”
种世仁道:“李大人哪里话来。这些年你我相交非浅,何况东京的守卫更需要大人上心。”
李纲叹了口气,道:“如今官家和诸大臣一心只想议和,东京早晚落入夷狄之手。”
种师中此刻道:“如真是如此李大人有何打算。”
李纲道:“一起困守孤城,不如铤而走险,或有一生。若此计能成,必可退敌。”
种师中和种世仁原本以为李纲会唉声叹气抱怨几句,然后他们就可以行招揽之事,没想到李纲竟然想出了退敌之计。
种师中也来了兴趣,问道:“计将安出。”
李纲道:“这也是我找侯爷的原因。这金人在牟驼冈,那里有大量的马草。后天王爷和康王待闸大量金银去宋营,金军自苦寒之地来,这些金银是原来赐给辽国岁赐(辽国称岁贡)30倍,这金山银海的放在面前,他们肯定会沉迷其中,放松警惕。此时我军派兵火烧草料场,定可大获全胜。我军偷袭之时侯爷和康王在金营之中,还望能接应一番。”
种师中一听,大失所望,道:“李大人,你是评话听多了不成。此地出城到牟驼冈一马平川,无山无川,五沟无壑,军马一出城就会被发现,如此贸然出击万难成功。”
李纲道:“所以要用险招。可派遣精锐夜间行军,狼奔鼠行,悄然而至,定可成功。”
种师中只是觉得此时风险太大,摇摇头道:“依坚城,待援军才是万全之策,金人远来,粮尽自退,然后掩杀才是上计策。”
李纲见种师中反对,只道种师中担心种世仁的安危,才不敢发兵。李纲于是不在争论,又跟种氏叔侄聊了一会,也就告辞了。
种师中看着李纲的背影,摇摇头道:“此君实在难以招揽。”
种世仁却担心道:“他可别真的去劫金营,那可真的麻烦而来。”
四九八 东京保卫战(五)
在张邦昌、李邦彦的搜刮下,大宋君臣一改行事拖沓的风气,高效的在百官之中搜刮了大量的金银器。二十万两黄金、四百万两白银,大小车辆装了300多辆,这些车辆在宣德门卫整整齐齐排列,车子上都插满了白旗,白旗之上还自欺欺人的写着“犒师”二子。
站在皇宫城墙之上的宋钦宗此时心情大好,他看着眼前毫无表情的康王道:“九弟你看,我大宋富有四海,紧紧2天就搜集了上千万贯的财物。只要退去金军,不出数年我国元气就可恢复,今日御弟出使金营责任重大,望汝尽心办差,勿失朕望!”
赵构看着宣德城外满满叉叉的车辆,心中暗道:大宋江山再是富庶,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不过他脸上却没带出任何不满,只是道:“陛下放心,臣尽心竭力,不负圣恩。”
钦宗皇帝点点头道:“你去吧,不要误了时辰,让金人再找借口寻衅。”
康王赵构和平西侯种世仁领命而去,钦宗皇帝又对张邦昌、李邦彦道:“二位爱卿,这两日筹集犒师之饷多有辛苦,不过不可懈怠,如今赏赐给金军的犒师饷还不足一成,其余所需都需要东京百姓奉献了,你二人要尽心完成。”
张邦昌、李邦彦这次收集犒师所需金银赚的盆满钵满,二人自然愿意。张邦昌道:“我朝数千官员就供奉上千万贯金银,如今东京城内百姓百万余,定能按时凑足所需。”
李邦彦也道:“陛下放心,我定尽心筹款。”
张邦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觉得李邦彦特别讨厌,他对李邦彦的插话非常反感,于是狠狠的瞪李邦彦一眼,然后也换上了一脸的笑意,道:“对对,臣等尽心报效皇恩。”
康王赵构和种世仁作为大宋的使臣,押着供奉给金军的大量财物,出了宣德门,沿着朱雀大街往南走了一段,然后折向西北,从新酸枣门出城,这个是既定好的路线。
守卫新酸枣门正是姚平仲的部队,这些天御林军在东京城筹办犒师金银,姚平仲看着都眼红。但是张邦昌下令,只能由御林军参与索饷。姚平仲的厢军向来清苦,这也是他们发动兵谏的原因之一,可是兵谏成功了,皇帝答应将查抄王彦的家产尽数赏赐给他的武安军。姚平仲也听说了王彦家产竟然多达百万贯,可是赏赐给武安军的财富不过10万贯而已。
姚平仲看着一辆辆大车将价值连城的金银拉出城去,心中一阵阵的恼怒。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官家竟然将着千万贯的财富赏赐给北国,我等在这列冒死拼杀,却不得富贵,真真气死我也。”他越想越气,最后竟然抽出宝剑,一剑斩向城墙之上。也加上他用力过猛,这一剑竟然深深的嵌入了城墙之上。
姚平仲从城墙之上拔宝剑的时候,李纲正好走了过来,道:“希晏兄(姚平仲的字),怎么有如此大的脾气。”
姚平仲看了李纲一眼,道:“当初大人和平西侯爷策划兵谏,如今兵谏成功,新君上位,却宁将金银资敌,也不肯赏赐给我么这些浴血奋战的战士,让人心寒啊!”
李纲道:“这些金银足足上千万贯,我有一计将军不但可得金钱,还能名垂青史。”
姚平仲道:“李大人尽管直说。”
李纲就把跟种师中面前说的计策又跟姚平仲说了一遍。
姚平仲道:“此乃险棋也。若成自然最好,若是失利必受到官家惩罚。”
李纲道:“你出战我会给你枢密院的令箭,你只是奉命出城,官家要乖只是怪罪李纲便是。”
姚平仲道:“我武安军只要3000人马?”
李纲道:“我愿集结1万禁军归将军调遣。”
姚平仲道:“此兹事体大,容我慢慢思之。”
李纲道:“此事不足对他人道也。”
康王赵构带着装满金银的车辆心情沉重的除了城,他现在有些后悔,还不如当初兵谏之日自己果断争取一下,也许自己就真的登上皇位了。自己若是登上皇位,怎么也比这位只知道议和的皇帝做的好吧。
自己被新登基的钦宗皇帝软禁了20多天,这刚刚放出来又被作为使者派到金营中。其实与其说是使者,不如说是人质,自己前途未卜,甚至能否活命都不知道。他看了一眼种世仁,心中有些愧疚。于是道:“世仁,常言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今日你能陪我这龙潭虎穴走上一遭,也是足见你对孤王的忠心。此番情义,孤王不会忘记的。”
种世仁自嘲道:“王爷又何必,我这不是也得了太宰的名头吗?”
康王道:“如果今后还有机会,孤定让你成为真正丞相。”
种世仁听了暗喜,低声说道:“臣谢主隆恩!”
康王听了吓了一跳,道:“需要胡言。我说今后若有机会。”
种世仁道:“在下明白,只是若有机会之时,王爷休要再犹豫不前了。”
康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人,不二过也。”
金营之中,解珍跟着术烈速来到了军前。杀虎岭之战解珍被众人救了下来,可是顾氏女却被当众射死,解珍也中了一箭受了伤。不过拿下磁州后,术烈速还是赏赐他们不少钱财,而且让解珍当了幽州军的统帅。
解珍在磁州又强征了一些当地的精壮进入猛安谋克,猛安谋克这种制度可以快速的扩充军队,他们来到东京的时候幽州兵已经组成了3个猛安谋克,有恢复到了万余人马,不过真正从幽州攻城拔寨的老兵不足一半。
幽州兵在金军中就是“后娘养的”,被金军其他猛安谋克看不起。但是毕竟是金军唯一专门攻城的部队,所以这次到达东京汴梁后,宗望特意又发给了他们一批赏赐,这让包括解珍在内的幽州兵士气为之一震,但是那些老得幽州兵知道,这又是要逼着他们蚁附攻城了。
汴梁城南城墙外的投石机已经加好,云梯也已经组装完毕,从东京周围的州县掳掠来的百姓也已经到位,所有的攻城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马上就可以大规模的攻城了。
宗望特意把术烈速、解珍叫道了大帐之内,跟他们商议明日攻城的细节。解珍这时候有些受宠若惊,在中军大帐内商议军情的他是唯一的汉人。
众人正在商议攻城的事宜之时,有军校禀告,说是宋军的使臣到了,而且还带来了犒师的金银。
宗望闻之大喜,道:“看来南国果然有投降之意,来人宣南国使臣觐见。”
种世仁作为出使金国的使臣走在最前面,康王紧随其后。种世仁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是在西北跟西夏作战多年,而且延安府又是屯兵之地,所以军营是常进长出的,面对这个金营的气势面无惧色。康王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是看着种世仁神色如常,也就强行将恐惧隐藏在了心中。
宗望见这次来到宋国使臣气宇轩昂,与上次觐见那个李邦彦大不相同,也收起轻蔑之意。种世仁带着赵构来到了大帐之中,见到宗望,种世仁抱拳施礼道:“大宋使臣,太宰种溪参见北国大王。”种世仁说话,不卑不亢,语气平和。
银术可觉得这个使臣不好对付,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道:“南国使臣无礼,见到我国王爷为何不跪?”
种世仁道:“大国使臣,不跪番邦之王也。”
银术可怒道:“大胆,议和条约上命名约定,南国皇帝向我大金皇帝城伯父。汝为何不跪。”
种世仁道:“议和,议和,重在议。在下出使贵国,已经带来劳军之饷。请来我大宋康王来此劳军,彰显本国诚意。这议和条约只是还需详谈。”
银术可道:“三天前,你国使者李邦彦已经签了合约难道不算数吗?”
种世仁道:“他只是草签,我国皇上还没有用宝,故而派我出使贵国。如果贵国守约,退出中原,我国自然用宝,遵守合约。如今只怕贵国不肯遵守合约。”
银术可在女真人中算是有学问的,但是那里能够辩得过一个满腹经纶的中原读书人。于是有些恼羞成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使者,难道你不怕我的钢刀吗?”说罢就把刀抽了出来。
宗望听不太明白他们二人在争吵什么,但是他大概明白了银术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于是道:“都别说了,你们带来了什么?”
种世仁此时看了一眼康王。赵构见种世仁面对金人据理力争,此时也来了胆量。道:“我朝为表诚意,皇帝陛下命孤王带来了黄金20万两,白银400万两,前来劳军犒师。若贵国军队能够守约退兵,我国定当按时将剩余劳军之饷奉上。”
宗望等人一听短短三天宋军竟然送来了这么多金银,这是他们国内几十年收入之和。宗望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他换上了一脸笑容,道:“贵国果然守约,如此甚好。我军10万人马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万一我们退军,你们不给剩余的军饷又当如何呢。”
种世仁道:“我和康王到此,就是为表示我朝诚意。撤军之事,咱们可以详谈。”
“好!”宗望道:“今日已晚,请贵国使臣休息。明日我们就详谈退兵事宜。来人安排使者食宿,不可怠慢了。”
种世仁和赵构相互看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今天已经达到目的了。二人在宗望的安排下暂时住在了金营。
四九九 东京保卫战(六)
银术可见种世仁和赵构退下了,道:“南国地广人丰,也有豪杰。明日我便与他们和谈。”
宗望道:“你要和谈就和谈,我却要攻打汴梁。”
银术可道:“不如等上几日,如果不动刀兵就可获得天量财物,何必徒增伤亡呢?”
宗望道:“这一座汴梁城2日之内就有能搜刮如此巨额财富,要是打破这座城池会得到多少金银!明日定要趁着南蛮不备攻下汴梁城。”
银术可想了想,道:“也好。那明日还跟他们谈吗?”
宗望道:“谈个屁,就让他们在军营中待着吧。明日早做战饭,准备攻城。”
王渊走在东京的大街之上,今天东京的大街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氛。前两天御林军向个文武官员索饷的时候,百姓们还兴高采烈的看热闹。可是今天御林军开始向百姓勒索金银了。
东京城很大,御林军皇城附近的百姓开始,逐渐向外城扩撒,城中百姓无论贫富都规定了上交一定的金额,官家美其名曰:助饷税。整个东京弄得人心惶惶。
王渊深知官家征税的残酷,“国赋三升,民一斗”这是历来的规律,看来这东京的百姓要倒霉了。王渊长叹额一口气,他暗暗觉得大宋江山运数已尽了。
王渊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南城的戴楼门,他手下的一个值守虞侯向他报道:“大人你看,今日有些不对呀。”
王渊顺着那个虞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外密密麻麻多了很多百姓。王渊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自言自语道:“大公子(王渊自诩西军出身,所以称呼种世仁为大公子)和康王已经出城了,金军应该不会再寻衅挑事吧。”
这是王渊的一个亲兵道:“大人,那些好像在挖土装袋。”
王渊一看就明白了了,道:“快,击鼓吹号,金人要填护城河!”
戴楼门前一时之间鼓号大作,王渊手下的禁军也开始忙碌起来。虽然王渊是西军出身,当年在与西夏国作战之时没少参与过城池的攻守,但是他手下的禁军可是久疏战阵,平日里也疏于训练,此时闻听金军又要进攻立刻乱做了一团。
前几日金军就试探性的攻击了一下戴楼门,仅仅是一次小规模的佯攻,并未曾真正发力,金军就差点登上了城墙。如今城外跟土台就堆砌了数百座,土台之上又密密麻麻摆满了投石机,护城河也早就被填了一小段,任谁都清楚金军要从这里进攻。
原本王渊手下的禁军面对这种情况还紧张了一阵,自从听说昨日派出了议和使者后,守卫在这里的人马立刻松懈下来。而且现在城中张邦昌、李邦彦等人又开始带着御林军挨家挨户索要“助饷税”,这些禁军的多数都在城中有家眷,因此更是无心守城。
王渊的鼓号吹了半天,都无法聚齐人马。王渊大惊,如果金军此时攻城,只怕城破在即也。他急忙对自己的亲兵道:“快去北城,见种老经略相公,请他派王进师傅前来助战。”
此时如果金兵真的要进兵,也许戴楼门真的就要失手了。可是城外的金军并不知道宋军的乱象,因此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按照既定的计划驱赶百姓填护城河。
解珍手持的一只二股钢叉站在了被掳掠来的民夫的身后,督促这他将土石装进草包之中。由于在杀虎岭大腿上中了一箭,现在一只腿有些瘸,这钢叉既可以当武器又可以当拐杖。他从邯郸城一个混混,到如今能够成为统帅3个猛安谋克万余人的元帅(金军中元帅比较多,一般的统帅一个猛安谋克就可以称为元帅。),他是志得意满。
术烈速看解珍就如同看一条狗相仿,他催马来到解珍面前,道:“解珍,王爷有令,立刻催促汉蛮填护城河,不得有误。”
解珍一脸谄笑,道:“好,请转告王爷,小人尽心竭力。”随即,他又脸色一沉,对着自己士兵喊道:“驱赶这些腌臜去填河,若有后退一律斩首。”
解珍手下的士兵此刻,也都凶相毕露,挥刀舞枪驱赶着百姓前去填河。这些百姓顿时哭声一片,但是在金军的驱赶下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扛着装满泥沙的土包往护城河而去。
金军和填河的百姓原本以为城头之上会乱箭齐发,然后护城河边会哀嚎一片,但是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城头之上只是有零星的弓箭射了下来,虽然射翻一些百姓,但是并没有减慢这些民夫填河的速度。汴梁城的护城河虽然宽阔,但是被迅速的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逐渐的填平。
王渊在城头之上心急如焚,他不住地在城头来回巡视,对乱作一团的禁军拳打脚踢。一边踢打还一边咒骂:“赶快找到位置,射箭!射箭!”
在王渊的不停的踢打催促下,禁军守城队伍逐渐的整齐起来,往下射的箭雨也逐渐密了起来。王渊刚刚长处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一个黑影从自己头上飞了过去,王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足足有四五十斤的巨石飞了过来,这块巨石虽然没有砸到王渊,但是正好砸在了戴楼门的城门楼上,三层高的城门楼子让这块巨石砸塌了半边。
与此同时成百上千的投石机开始发作,这些投石机不仅仅投射石块,还有火罐子、石灰瓶,一起向汴梁城飞来。也就是这些投石机的命中率太低,真正落在城墙上的并不多,即使这样,有不少巨石、火罐子绕过了城墙,打到了汴梁城里。
李纲接到了金兵突然向戴楼门发动了进攻,刚刚要去戴楼门查看,突然一个内侍官慌慌张张的跑来,道:“李大人,陛下口谕,宣李大人立刻进宫。”
李纲闻之不敢怠慢,道:“遵旨。”急急忙忙就跟着内侍官进入皇宫了。
钦宗皇帝昨日将种世仁和赵构派去金营议和,原本以为就平安无事了,只等凑齐所需金银送到金营,金军一退天下就可以太平了。没想到金军突然发动了进攻,钦宗皇帝慌乱无比,急忙找来了张邦昌和李邦彦商议对此,张邦昌、李邦彦论起敛财害人那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说起领兵打仗可确实门外汉。面对金军突然发动的进攻,君臣三人一时都不知所措,钦宗皇帝于是急忙召唤李纲觐见。
李纲见到张邦昌、李邦彦心中不快,可是当着钦宗皇帝的面也不好发作,李纲见驾已毕,道:“陛下,召见微臣有何指派。”
钦宗皇帝道:“李爱卿,你说这金人为何突然攻城,又如何退敌呢?”
李纲心中暗自埋怨钦宗皇帝昏庸:金人为何攻城谁能猜的到,现在问题是已经开始攻城了,现在应该琢磨如何退敌。可是就算讨论如何退敌,自己连城墙还没有上去,敌情不明,哪里知道怎么退敌。
李纲暗中打量了一下钦宗皇帝,发现钦宗皇帝身体竟然微微的抖动,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此刻李纲突然想出一计,道:“陛下要想退去金兵却也不难?”
钦宗大喜道:“快快走来。”
李纲道:“陛下可效仿我朝真宗皇帝签檀渊之盟之故,御驾亲征,鼓舞三军士气,金贼可退而。”
宋朝真宗年间,辽军南下,当时宋朝的第三个皇帝真宗赵祯多少还有一些勇气,在丞相寇准的坚持下,御驾亲征,过了黄河,在檀渊城上视察三军,当时宋军士气大振,又加上凑巧宋军用三弓床弩射杀辽军的统帅,取得的军事上的胜利,签下檀渊之盟,使得北宋的北方边境安静了100多年。
钦宗皇帝一听,竟然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之上,颤颤巍巍道:“不可!”
张邦昌一旁怒斥道:“大胆李纲,竟然将妄想将陛下至于险地该当何罪。”
李纲道:“真宗皇帝行的,陛下亦可行之!”
张邦昌道:“昔年契丹立国还在早于我大宋,契丹君臣原属大唐藩属,也是是礼之邦也。女真人偏居蛮荒之地,蛮化未开,不习圣人之学,不尊孔孟之道,茹毛饮血,与野兽杂居,怎可以常理思酌!若陛下龙体受损,将动摇国之根本也。”
李纲反驳道:“汝也只女真人蛮化未开,却为何行议和之举,使得康王、平西侯深陷险境,使得国朝财富落入敌国之手!”
钦宗皇帝此时一拍龙胆(皇帝的惊堂木)道:“都住嘴,今日大敌当前,只议退敌之策,其他勿议。”
李纲见钦宗皇帝如此偏袒张邦昌,也是无奈,他强压了怒火,道:“臣还有一计,但是可能会伤及康王和平西侯。”
钦宗皇帝没有犹豫,道:“只要对国朝有利,爱卿尽可讲来。”
李纲于是就把跟种师中商量的偷袭金营的计策说了出来,钦宗皇帝也不知道这个计策是好是坏,问道:“此险也,可行乎?”
李纲道:“金兵势大,困守孤城乃败亡之道也。只有行险计,或有一胜。”
钦宗皇帝想了想,道:“如此说来,就请爱卿安排吧。”
李纲一听大喜,道:“所谓重伤之下有勇夫也,请陛下多赐财帛,激励士气。”
钦宗皇帝道:“如今国库、内帑均空矣,无钱可赏。爱卿传朕旨意,若取胜,赏赐金人财物,可转为将士们的犒军之饷。”
五零零 东京保卫战(七)
李纲听了钦宗的话,更是丧气,他就是这么忽悠姚平仲的。他当初鼓动姚平仲去劫营并没有把握让宋钦宗同意这个计划,也无法确保能够得到赏赐给士兵的钱财。可是如今钦宗皇帝已然同意了他的计划,还是不下发赏赐,这让他心中不解。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金银财帛重要呢。皇帝出内帑黄金双手奉送给了金军,面对为国而战的宋军却是一毛不拔。
李纲争辩道:“陛下,自古皇帝不差饿兵,如果那些士兵心存不满,不肯尽力,只怕难退金兵啊。”
钦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李爱卿吧。李爱卿筹集10万贯金钱赏赐给出城作战的将士!”
李邦彦看着李纲简直要骂出来,不过他可没有顶撞钦宗皇帝的勇气,只好道:“遵旨!”
就在这时,有内侍官前来禀报,道:“陛下,大喜!金军退了。”
钦宗皇帝也惊喜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纲道:“陛下臣这就去戴楼门前去查看。”
钦宗道:“速去!速去!那偷袭牟驼冈之事也要早日筹划。”
宗望见城头之上射下来的弓箭稀稀拉拉,觉得戴门楼定然守卫松懈,于是命令城外的投石机开始城城中投掷石块、火油罐。在投石机的打压之下,城头上射下来弓箭的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再加上是冬季,汴梁城的护城河已经结冰了,因此填河的速度非常之快,还不到半日戴楼门前护城河已经填满。
宗望见状大喜,道:“快快攻城。”
宗望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了解珍那里,解珍也没想到填河如此的顺利,他年少的时候游历过东京,深深的为那里的财富所折服,如今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财宝向他着手。此刻的幽州军马也都听说了宋朝廷只是用了3天就拿出上千万贯的金银前来劳军,这东京汴梁城内的财物一定是天文数字。
尤其是他们看到东京汴梁的城墙虽然高大坚固,但是守城士兵放出的弓箭还没有磁州城密,金军又给他们配备了大量的攻城车、云梯、大盾、半截船等器械,再加上数百架投石车的助战,这些幽州兵信心大战,挥舞刀枪直扑汴梁城。
王渊等人被投石机扔上来的石块、火罐子大的抬不起头,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王渊蹲在女墙之后,躲避这飞上来的石块,突然他感觉石块少了有些,城下喊杀声音大作,他急忙站起身往城外一看,大量的金军已经冲过了护城河,来到了城墙之下,数十架长梯已经搭载了城墙之上!不远处的几十架搞高大的云梯也在慢慢靠近城墙,云梯之上的士兵已经开始向城头的宋军射箭、投标枪了。
城头之上的王渊真的慌乱了,大高声喝道:“快快,放火箭,烧了那些云梯。”
王渊的亲兵却哭丧着道:“将军,咱们没准备火盆。”
就在这个时段,一个金军已然窜上了城墙,正好跳到了王渊的面前,王渊在西军之时练就彪悍的性格立刻被激发出来了。他挥起一刀就将这个金兵砍翻,随即一脚将他踢下城墙。
王渊手下的禁军见王渊骁勇,也受到了鼓励,他们仗着有城墙的依托,跟金军打了起来。本来此时禁军要是乘着云梯没有靠上城墙,放下巨大的滚木,还能占据优势的。但是一根巨大的滚木需要十几个人协作,这些禁军平日疏于操练,东京城头数百根滚木竟然没有一根被放下城墙!
随着轰然的巨响,数架云梯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之上。云梯之上的士兵都是幽州兵的敢死之士,这些士兵跳上城墙就跟宋军绞杀在一起了。
王渊心说完了,即使当初的西军,如果守城的一方被敌人登上了城墙,估计城池多半也就要失守了。
宗望在城外都看呆了,他们当初攻打磁州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攻破,没想着城池高大的东京汴梁被幽州军一次攻城就登场城墙。宗望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大队人马都在城北,这次到城南只是带了一个谋克压阵,其余的3个猛安都是以汉人为主的幽州军。
宗望有些不甘道:“没想到这些幽州军还是可用的。只是功劳便宜了他们。”
银术可道:“王爷,幽州军固然立功。但是也是我们大军多次佯攻,探得这里守卫孱弱,才从这里攻打的。”
宗望点点头道:“正是,快些去派人调北城的人马过来,眼看进城了,这城中的金银锦缎,珠宝美人,休要便宜了外人。”
银术可道:“也好我亲自去调兵!”说罢带着几个士兵,打马扬鞭直奔牟驼冈而去。
宗望转身对身边的娄室道:“让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只等城门一开咱们就先冲杀出去。”
娄室接令,刚要去传令,这是东京城的戴楼门竟然打开了。宗望大喜,他一举手中的狼牙棒道:“跟我杀入东京。”
宗望原本自己的亲兵卫队是蒲察和绳果带着的谋克,那个谋克战斗非常强悍,谋克中女真人就有200多人,但是这个谋克在与牛皋的环庆军的争斗中被打垮了。如今带着这个谋克是娄室的卫队,这个谋克虽然比不得蒲察的那个谋克强大,但是其中使得狼牙棒的也有20多人,比起一般的谋克强上不少。
此刻这些金军见城门大开,各个双眼冒光。各个亮出兵刃准备冲进城中大杀大砍一番。
可是这些让金军奇怪的是,城门打开后,城门附近的幽州军并没有一拥而入,反而从城中杀出来了一只人马,这支人马全是骑兵,一个个盔明甲亮,刀枪齐整,为首之人金盔铁甲,一部银髯,手持镔铁大棍威风凛凛,正是西军的总教头王进。
王渊自从金军一开始攻城就觉得今日不同往常,为防止万一他早就派人道北城的种师中那里求救。种师中原本就跟王渊商量过,如果有紧急情况,就让王进带领骑兵援救。不过种师中也没想到,宋朝廷刚刚把金银送到金营,金兵第二日就开始攻城。好在西军部队军法森严,军队集结也快,很快王进的骑兵就集结完毕,王进带领着骑兵直奔戴楼门而来。种师中还是不放心,自己选择了2000精兵跟着王进身后前来支援王渊。
王进带领人马来到戴楼门之时发现金人已经上了城墙了,王进高声喝道:“开城,杀出去!”
看守城门的禁军也明白,此时若是不开城门金军杀进了,自己多半也活不了。如果开开城门能打赢了最好,即使打败了也能多一条逃跑的路。
王进一马当先冲出城外,可把这些幽州军吓坏了。这些幽州军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攻城上面,他们万万没有向东宋军竟然有胆量敢跟金军野战,一下子被王进的西军骑兵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古代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生的优势,就像现代战争中手持步枪的轻步兵,对付坦克一样。如果轻步兵要想打败坦克部队,就要利用好地形地势,并且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在古代步兵要想战胜骑兵,就要列好军阵,齐心对敌,即便这样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与骑兵抗衡。
可是如今攻城的金军完全来不及列阵,王进的骑兵已经在他们队伍中横线的穿插起来了。骑兵一旦速度提升了起来,对待步兵就是一场灾难。
王进纵马来到一架云梯地下,杀散推动云梯前进的士兵,他抡起镔铁棍就砸向了云梯的一根支柱,“卡巴”一声这个云梯的一根支柱应声而断!王进的亲兵也举起大刀,砍断另外一根支柱。一架云梯本来就四个柱子,瞬间断了两根后很快就坍塌下来。其他的西军也是有样学样,很快的靠上城墙的几架云梯也都给推倒了。
那些通过长梯爬城墙的更惨,长梯与云梯不同,跟一个普通梯子差不多,只是长一些,梯子前面有挂钩,挂在城墙上的时候方便一些。这种梯子的防御功能几乎为零,金军蹬着长梯攻城的时候原本就要注意城头上的宋军的攻击,现在西军的骑兵又来到了长梯之下,这些士兵那里还要心情作战,不少士兵就直接从梯子上面往下跳,以求逃命。
此时种师中带领增援的士兵也来到了戴门楼,他指挥者西军将士沿着马道往城墙上冲,西军的战斗力可不是禁军能比的,他们到来,立刻扭转了败局。王渊、种师中齐心协力将攻上城墙的金军全部诛杀殆尽。
戴门楼城墙上的战斗逐渐平息了,这是戴门楼左右两翼的禁军首领才带着人假意前来增援。种师中见此情况勃然大怒,指着那两个禁军军官骂道:“尔等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其中一个禁军军官见种师中竟然敢骂自己,立刻反驳道:“未奉上谕,谁敢擅离岗位?”
另一个则回骂回去,道:“那里来打老匹夫,竟然敢管我们禁军。”
种师中一听,怒从心头起,奋而拔出带血的战刀,指的那两个军官道:“那里狗才,待本官斩之。”
王渊一见急忙抱住了种师中,道:“经略相公息怒,这是不是咱西军,能来已经是老大人情。”一边说,一边向那两个军官摆手示意,请他们尽快离开。
那两个禁军军官骂骂咧咧走了,王渊见那两人走远才放开的种师中。王渊道:“相公明鉴,如今的朝廷就是这般作为。”
种师中则忧虑道:“如此说来,这城如何守得住……”
种师中话音未落,王渊指着城外道:“相公你看,王师傅追击金军去了。”
种师中一看,果然如此,王进带着骑兵追击金军去了。可是他再往远处看,远方旌旗招展,金军的援军已经到了。
种师中紧忙吩咐,道:“鸣金!快,召回王进师傅。”
五零一 东京保卫战(八)
宗望本想趁着东京城门打开带领人马冲进城中,没想到王进带领骑兵杀了出来,解珍带领的幽州军瞬间溃败。要按照平时作战金兵不至于如此快速的溃败,但是解珍领着的三个猛安谋克本来刚刚组建,并未真正编练成形,战斗力较弱,就容易溃败。
杀虎岭一战,由于解珍被射中大腿,让自己的亲兵从战场上抬了下来,由于当时他还没有编入金军,所以我没有受到处罚,还当上了统帅万余人的元帅。猛安谋克制度解珍虽然知道,但是他那里晓得金军对这个制度的执行的严格程度。他本是邯郸府的泼皮头子出身,根本不懂得指挥打仗。今天见王进带领骑兵冲杀出来,早就没有了决战的信心。他好在有从邯郸带过了的几十个泼皮在他身边作为亲兵,这些对他倒是忠心耿耿的。这些亲兵不由分说抬起了解珍转身就跑。
幽州军中还有不少早期加入金军跟随完颜安国作战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猛安谋克里的骨干精锐,他们本来还想跟王进纠缠一番,但是他们发现解珍带头跑了,顿时没有了征战之心,掉头跟着跑了。这种逃跑一传十、十传百,这个金军迅速的溃败下来。这种溃败的速度惊得宗望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兵败如山倒。
宗望大怒,他举起了狼牙棒连续砸死了几个败兵,怒吼道:“后退着一律斩杀!”
可是只是带了一个谋克300骑兵而已,幽州兵四散奔逃,那里是300骑兵能够阻拦住的。宗望的也是无奈也是被裹挟着往下就败。
王进见状大喜,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掩杀败军,毕竟战场之上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他铁棒一挥,指挥着骑兵就杀了上去。这回金军可是惨了,被西军在战场之上斩杀了无数!
王进看准了宗望的大纛旗,催动战马直取宗望。宗望被裹挟败退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如今看竟然有人竟让追击自己,心里大怒,他猛地拉住了战马,拨转马头就要跟王进拼命。一旁娄室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宋军足足有几千骑向前冲杀,而且单单从骑术上看,这些骑兵绝不亚于当初的辽军。他也没想到宋军之中能有如此的精锐士兵,要是让这只军地缠上,一时半会儿可不容易脱身。
娄室在马上一把拉住了宗望的马辔头,道:“王爷不可动怒。”
宗望一指王进道:“老匹夫欺我,不斩此贼,难解我心头只恨。”
娄室道:“我去替王爷诛杀此僚。”
宗望知道娄室作为金军第一勇将,有万马军中取敌人首级的本领,于是道:“多加小心!”
娄室于是就带着20多人迎着王进的杀回来了。王进一见金兵有一个小队竟然向自己冲杀了过来,他对周围的士兵道:“都说金兵使用狼牙棒的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今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西北男儿的风采。”说罢挥舞镔铁棍直取娄室。
宋军这支骑兵有2000千多人,就是聚集在王进周围也有几百人,娄室明白要是缠斗起来自己也讨不了好。因此他见王进向自己冲了过来,心中大喜,他只想一回合就将王进砸于马下,然后催马就走,不与宋军纠缠。
想到此处,娄室抡起起50多斤的狼牙棒,用上了十二分力气,搂头盖顶就向王进砸了过来。王进不知道他是号称金国第一勇士队完颜娄室,只是以为是一个女真莽汉而已,并没有将娄室放在眼里。
王进见娄室一棒砸了过来,挥动镔铁棒就迎了上去。两棒相交,战场之上如同打了一个霹雳相仿。由于王进没有使用全力,当时就吃亏了。这一棒震得王进双臂发麻,虎口崩裂,镔铁棍几乎要握不住!
王进大惊失色,没想道这个女真将领有如此勇战!说时迟那时快,双方战马一错镫,王进面临着第二个女真骑兵的狼牙棒。这个女真骑兵是娄室亲兵,这个亲兵知道娄室的厉害,原本以为这一棒就能将面前的老将砸死,没想到这老将竟然实实的接了娄室一棒。
此时这个女真士兵竟然心生胆怯了,但是面对王进,他没有选择,于是大喊一声,挥起狼牙棒又向王进砸了下来。王进此时双臂发麻,已经不敢再硬接来人的铁棒了。
王进见来人大开大合高举狼牙棒,急中生智,用自己的镔铁棒当枪使,一棒戳向那女真士兵的腋下,那是士兵躲闪不及,被王进捅下马来。跟随王进冲杀而来的士兵都意识到今日遇见了劲敌,他们瞬间就将这20多人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王进也不追逐宗望了,他骑马站在圈外高声喝道:“休要放走金狗!”
娄室拼力一击并没有将王进打死,如今却被数百人团团围住。此刻他心中焦急,只想杀出重围,将王进毕于杖下!可是他发现这些宋军也是勇不畏死,与他之前遇到的宋军、辽军都大不相同。虽然娄室带着士兵拼命向前冲,自己非但不能冲出重围杀死王进,反而被宋军纠缠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王进见女真将领只有二十多人在数百人中来回冲杀,也对佩服这些女真将士的悍勇。此时他也看出来了跟自己对了一棒的那个将领是敌军的头领,王进准备擒贼先擒王,一抬手就从腰间解下来了流星锤,准备偷袭娄室。
就在这时东城城头突然鸣金之声大作,种师中担心王进听不到鸣金之声,特意让王渊挂起了十几面铁钲,一同敲了起来。
王进一时不明所以,眼见就能将这股悍勇金兵杀死,偏偏此时鸣金。他甚至不知道是谁有胆量鸣金,召回自己。但是西军向来是军法森严,也是无法,于是他一举镔铁棒,将西军军队召集在自己的身边,指着金军将领道:“金狗,可敢留下姓名,来日再战。”
娄室此时喘着粗气道:“某家完颜娄室也,我看你也是勇士,报上姓名,来日再战。”
王进道:“西军王进,告辞。”说罢,王进带领骑兵回城而去。
王进进入城中,看到了种师中,问道:“经略相公为何召回末将。”
种师中一指远方,道:“你看看。”
王进往远方眺望,看到金军大队人马已经杀气腾腾开了过来。王进一看金军的阵势,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我从军几十年竟然没有见过如此的强军!”
种师中见着金军也是陷入沉思,半晌对王渊道:“赶快整顿一番吧,以防金军再次攻城。”
王渊道:“是!是!马上去办。”
种师中看着城墙上一堆堆的没有推下城墙去的滚木,心中充满了忧虑。
此刻李纲才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这里,他看到种师中道:“对亏经略相公出手打退了金军,否则东京危矣。”
种师中则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李纲,他觉得如果金军要是拼死攻城,只怕除了北城其余城门都难以守住。种师中这么一分析,更加增强了李纲偷袭金营的决心。
宗望并没有继续攻城,这次被宋军击败,让他怒气冲天。他回到营中,将幽州军中百夫长、十夫长全都抓了起来,在他的面前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而解珍就跪在最前面。
宗望看着这些士兵怒喝道:“我大金自立国以来,大小征战数百战,从没有今日之败。未曾下令私自退兵,此乃闻所未闻也。若长此以往,动摇我大金军常胜之本是也。按照猛安谋克制度,幽州军都应斩首。但本王有悯人之德,只将十夫长以上的官员枭首,以儆效尤!”
宗望说完,这些将士都觉冤枉,很多人争辩起来。有不少人站起了就要跑,可是此时周围的女真士兵毫不犹豫,催马上来,用狼牙棒就敲碎了逃跑之人的天灵盖。
解珍怎么也没想到金军的军规如此之言,这1000多人说杀就杀。他跪趴了几步来到了宗望的马前,道:“王爷饶命,小人是被亲兵抬下来的,并不是有意撤退!”
宗望看着解珍就烦,他甚至觉得这次溃败就是解珍造成的,他都懒得理解珍,挥起狼牙棒就要将解珍杖毙当场。
此刻银术可却拦住了宗望,银术可道:“王爷若要杀了这千余人,幽州军只怕就垮了,难道让我们的勇士去蚁附攻城白白送死吗?”
宗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幽州军,道:“你看如何处置。”
银术可道:“将解珍的亲信都抓起来杀掉,然后派几个咱们的人将给他当亲兵,督促他们再为我大金攻城拔寨,他们死在城墙之上还省得我们动手呢?”
宗望道:“如果就杀几十人,只怕不能震慑这些汉蛮。让他们觉得我们军纪于无物。”
银术可道:“先把他们抓起来,在牟驼冈大营当中枭首,再将他们的人头悬挂在杆头,震慑有异心之人。”
宗望道:“好吧,你去安排。不过这些跪在地上的幽州军军官有不少畏刀惧剑之辈,必须斩首。你就筛选一些吧,总要杀死二三百人才好。”说罢转身而去。
银术可来到了解珍面前,道:“王爷已经知你是被迫撤退了,饶了你的性命。但是这抬着你撤退之人必须枭首。你要把他们找出来。我看你的那些邯郸来到随从,还有这幽州军的百夫长都难辞其咎。”
解珍听了这话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五零二 东京保卫战(九)
幽州兵营的军官们都被押送道了牟驼冈大营,分别的给关押在了几个营房内。这些营房就是原来存放草料的仓库,如今草料已经被金军的牲口吃光了,这些幽州兵就暂时安置在这里。
解珍心情复杂,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忧的从邯郸一路跟随而来的自己弟兄们全都要被斩首。金兵已经告诉谢珍,幽州军中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都将被屠杀殆尽,这些军官又有什么罪呢?因为首先撤退的是自己,现在自己得以活命,而跟着他撤退的这些士兵反而丢了脑袋。看来今后会被幽州军怨恨至深,自己要想生存下去,也只能完全投靠金军了。
幽州军的军官还有解珍的亲信们被关押了一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迎来什么。到了第二日的中午,金军给他们送来了酒肉,这些还以为是他们攻城有功,得道的犒赏呢。随即大吃大喝了起来。
解珍看着这些酒肉却无心吃喝,这是后一个他从小玩到大本族兄弟名唤解宝看到解珍闷闷不乐,走向前去,道:“哥哥,吃些酒肉吧。说不定金人一会儿就将我等放了。”
解珍眼泪差点留了下来,温声道:“兄弟,这些年也跟我吃苦了。还有什么想办的跟哥哥说。”
解宝没明白什么意思,道:“跟着哥哥混了这些年也是逍遥快乐,那里吃的半点苦。”随即低声说道:“就是在这金营中不痛快,那些金狗不把我们当人。就盼着哥哥带我们离开金营,就算是找个山寨落草,也比现在经常受他娘的窝囊气强。”
解珍叹了口气,没有答话。这时术烈速带着人将这些被关押的幽州军将士团团围住,术烈速掏出了一个告示提给了解珍,道:“你看看有没问题。”
解珍知道告示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就代表这要处死的将士,他无力的摇摇头道:“没有问题。”
术烈速跳上以一张桌子,对着着这些幽州军的军官高声喝道:“叫到名字的跟我走。”说着就开始点名了。
众军官不知什么意思,都看着解珍,解珍道:“就是出一趟公差,大家一路走好。”
术烈速随即点名,被点到名字的军官在疑惑中被带出了营房。他们刚刚一出门门就被绑了起来。这营房内的士兵还不知道什么事情,静静的等待着点名。
就在术烈速点名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军官从营房外冲了进来。原来这个军官身强体壮,他挣脱了绳索冲进了营房。这个人大声喊道:“兄弟们,不是出公差,是要杀我们……”
这个人话音未落,后面追进来的金军手起刀落,就将这个军官的人头看了下来。营房之内一片大乱,有人突然喊道:“金狗欺人太甚,反了吧。”
众人听了有人鼓动,刚刚要发作,术烈速身边的一个金军随即投出一支标枪,将鼓动造反的人当场击毙。
术烈速挥舞狼牙棒猛地往地上一砸,怒喝道:“那个敢作乱全部杀死。你们昨日反了我大金军纪,本来都要斩杀,但是完颜宗望王爷宅心仁厚,只杀昨日怯战的200人。如果你们要敢作乱,就全部斩首。”
众人一听有有了一点希望,毕竟幽州军的军官1000多人,要是只杀200人,自己还有些活路。众人此时停止的抵抗,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术烈速,术烈速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些军官,心中暗道:汉蛮懦弱,果然如双脚羊一般。
术烈速继续点名,点到名字的军官痛哭哀嚎,祈求饶命,但是他们这种祈求换不来半分的怜悯。那些点到名字的军官,被女真士兵如同拖死狗一般架了出去。
解宝还是非常安心,因为他觉得自己从小跟解珍一起长大,解珍怎么也得维护自己一番,没想到他还是听见了金兵念出了自己名字。解宝突然明白了刚才解珍跟他说的话,解珍早就知道他要被斩首了。
解宝不甘心的看着解珍道:“大哥,救我,兄弟我无罪啊!”
解珍也是无奈,他抱着解宝道:“兄弟,是金人要杀你啊!到了那边休要怪我。”
解宝哭道:“哥哥,不能如此窝囊,咱们反了。”说罢挣脱押着他的两个女真士兵就冲向了术烈速。
解珍急忙伸手拦阻,道:“兄弟不可!”但他此刻腿伤未愈,那里能够拦得住解宝,解宝如同一头疯虎就扑向了术烈速。
术烈速见状笑道:“看来南人也有勇士也?”说罢一挥手一棒子就打在了解宝的膝盖之上,解宝一声惨叫,而后倒在了地上来回的翻滚。
解宝的惨叫声响彻了这个营房,营房里的军官听了却纷纷后退,无一人敢上前相助。术烈速走上一脚踩在拉解宝的身上,道:“看你还是条汉子,我就给你个痛快。”
解珍此时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道:“大人,饶了我兄弟。”
解宝则大声喊道:“兄弟们,千万不可做汉奸!”
术烈速也不知道汉奸是什么东西,随即挥起狼牙棒将解宝打死。发生在这个营房的情况在其余的营房中也在同样的发生,很快被选出来的200多幽州军军官士兵都被押到了刑场之上。其余的幽州军所有的士兵则被驱赶着道刑场之上观刑。
解珍面无表情的坐在监斩台前,身后站着四个身强体壮的女真士兵,这是术烈速新给他分配的亲兵。术烈速看了一眼解珍道:“解珍元帅,开始吧。”
解珍木然的将杀人木牌上的人名用红笔勾签,每勾签一个木牌,他就往监斩台下扔一个木牌,然后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这场杀戮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看着幽州军营的将士各个心惊胆战。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如果按照猛安谋克的制度严格执行的话,整个幽州军的3个猛安谋克万余士兵,都将被斩首。巨大的恐惧向他们袭来,让他们精神都倒要崩溃了!
解珍见行刑已经完毕,站起身来就要告辞。术烈速则道:“且慢,这次溃败你的猛安谋克损失了3000多人,王爷有令命令你从掳掠来的百姓中挑选精壮之人,补足的的猛安谋克。”
要是在平时,解珍能高兴的鼻涕泡都流出来,但是现在他明白了猛安谋克的厉害,解珍哭丧着脸道:“大人这百姓那里懂得打仗,如果再次溃退又当如何。”
术烈速冷笑道:“今天杀了200人,如果在有溃败的之事,杀两千、两万又当如何,中原的遍地都是双脚羊。”说完转身而去。
解珍看着现在剩下一些十夫长(百夫长都被杀光了,十夫长也杀了不少),疯狂的叫道:“快去挑人,补齐你们队伍。下次若是在逃,老子死之前,现将你们都斩首!”
金人快将解珍逼疯了,现在宗望也是忧烦无比。娄室冲出重围后跟他讲了面对王进对战的事情,娄室对宗望讲那个宋将王进的本领却是不错,而且手下的骑兵也很是骁勇,起码不在当初辽国骑兵之下。
这个消息让宗望非常警惕,他们跟辽国作战多年,虽然屡战屡胜,但是也是损失惨重。其主要的原因但就是辽军骑兵数量要远远多于女真骑兵。这也是他们建国以后疯狂的扩张猛安谋克的原因。但是猛安谋克扩张的速度快,士兵的战斗力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提升,如今金军勇武远远低于当初护步达岗的女真勇士。现在金军的勇武主要是来源于严苛的军纪,但是这种勇武能坚持多长时间呢?谁也说不好。
宋军出现了一只强悍的骑兵,最重要的是大宋的人口是辽国的百倍,如果他们真的练成了十几万这样的骑兵,那么可能就要跟宋军再来一次护步达岗的一样的决战。但是现在女真勇士分散到了各个猛安谋克了,还能集中起来吗?想到此处,他这才明白了宗翰、宗弼二藩王为何保留了一个由纯粹女真将士组成的猛安谋克,而且这个猛安谋克还被升级为了铁浮图和拐子马。
银术可也对这只突然出现的骑兵产生了兴趣,他回到军营后立刻派出了探子打探这只队伍消息。当时军队也不知道什么是保密,所以种师中西军的行程很多人是知道的。当初宗泽为了救种世仁的性命,请锦衣卫广散谣言,银术可打探来的消息是西军有10万人马来援助东京。就在此时西线的战况也传来了不怎么令人满意的消息,说是宗翰、宗弼二藩王20万大军就是无法攻克太原,而守卫太原的正是西军的军师折赛花,而且在太原城还看到了西军的铁浮图!
这些消息汇聚在一起让银术可心神不安,现在他们孤军深入的太厉害了,如果宗翰、宗弼二藩王的西路军不能及时前来会师,凭借他们的部队就算打下了汴梁又如何,能否在宋军勤王之师的重围中返回北国都不一定。何况汴梁城还有10万战斗力不亚于辽军的西军!
银术可越想越不妙,整理了一下思路,匆忙来见宗望。
五零三 东京保卫战(十)
宗望见银术可来到的大帐之内,急忙问道:“怎么样?查清楚那支骑兵的来历了吗?”
银术可将自己的收集到了消息向宗望做了详细的说明。宗望听说后也是吃惊,他道:“西军,这个西军竟然如此难缠。”
银术可道:“如果宗翰、宗弼二王的西路军不能赶来会师,咱们应该考虑退军了。”
宗望道:“我总觉得不甘心。这东京汴梁就在眼前,难道就不能进城吗?”
银术可道:“现在已经是二月了,如果再过些时日,黄河解冻,咱们北返也不可能了。”
宗望道:“他们如果真的有10万西军就应跟我们决一死战,为何还龟缩在城中,据城而守呢?”
银术可道:“这正是汉人狡诈的地方,他们是不是就是在等黄河解冻后,我军北归之路阻断,然后在调集各地兵与城中的西军配合,将我们一网打尽呢?如今这周围的宋国的救兵恐怕也有几十万了。”
宗望摇摇头道:“我总觉得宋军强兵很少。如果真的有10万今日咱们遇到的那些兵马,当初他们收复幽州之战时候,30万大军被辽国南院3万军队大的打败,而我们攻占幽州之时,几乎是兵不血刃。这刚刚过去几年,难道宋国就能练出精兵。”
银术可道:“这我也是百般不得其解。现在对于宋国首都汴梁的内的情况我们知之甚少。不过宗翰王爷无法前来会师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兵行险地,总不是上上之策。”
宗望道:“你说的对,我们女真人少,不能白白消耗在这里。这次所获甚多,咱们就此退兵,也是大功。”
银术可道:“西军的领袖为种师道、种师中兄弟,来出使我们营的使者种世仁,便是种师道的长子,我们即便退兵也可以在他身上做些文章。”
宗望道:“你是说杀了他?”
银术可道:“非也。咱们退兵之说惧怕西军而退兵,西军远在西北,宋朝廷听了这个消息后定然对西军产生猜忌。等咱们退回大金后,边境安静了,汉人好内斗,届时宋朝廷和西军要是产生争斗,则我国就可渔翁得利。”
这句话说道宗望的心坎里了,宗望认为,不仅汉人好内斗,几乎所有的人都好内斗。只要日子安稳了,没有外患的时候内忧就会来临。金国刚刚成立没几年,朝中已经分成了三派了,自己算是一派,死对头宗翰算是一派,还有一个完颜昱属于逍遥派。在国内宗望、宗翰争的厉害,不过他们对外作战的时候,还能够相互通气配合的。
宗望道:“如此甚好,明日便将种世仁、赵构放回去,然后咱们也派出使者进入东京,一是为了离间西军和宋朝廷,二是探一探东京的虚实。”
银术可道:“王爷,明日臣愿意亲自作为使者探访东京。”
宗望道:“好勇士也,明日孤王为你践行。”
二人正在商量之间,突然宗望的旗牌官跑了进来,对宗望道:“王爷,有宋军前来偷营。”
宗望道:“怎么回事?”
旗牌官道:“是银术可元帅派出打探宋军的探子发现的,他到银术可元帅住处报信,但是银术可元帅到了这里,故而来到中军帐外。”
宗望一听不敢怠慢,道:“让他进来。”
那个探子进来报事,正如旗牌官所说,银术可派去打探王进西军骑兵情况的探子,发现东京城悄悄的开了,拉了一只万余人的队伍,借着夜色直奔牟驼冈大营而来。
宗望一听大怒道:“宋军安敢欺我!区区万人就敢偷袭我大营。”
银术可道:“莫不是西军精锐。”
宗望冷笑道:“老子打的就是精锐!点起3万人马,跟我出战。”
银术可道:“请让下官和娄室一同出战,以防万一。”
宗望道:“好,一同出征,定要打败敌军!”
宋军带队之人正是姚平仲,本来当日种师中、王进击败了金兵,取得了一场胜利。如果要是偷袭劫营,往往是大战之后当日劫营效果最佳。因为一场大战之后,不论胜负,士卒都有些疲倦懈怠。原本李纲也想当晚偷袭,但是又是出现了一些羁绊之事,阻拦了出兵偷袭。
李纲来到了戴门楼了解到了种师中退敌来龙去脉,心中暗自吃惊:若不是西军支援及时,这东京城就有可能告破。西军不过2万人马,二者东京城外城60多里,西军不可能处处照顾到,也就是说按照现在禁军的战力,东京城破城是早晚的事情。想通这些事情,李纲更加增加了赶快偷袭金营的决心。
宋钦宗此时还在金銮殿上等着李纲的回报呢,于是李纲告别了种师中返回了皇宫。此时宋钦宗和张邦昌、李邦彦二人已经得知金军退去了,此时也已经不在慌乱了。他们正在讨论为何金军突然发兵攻城,讨论来讨论去,竟然得出结论是赵构、种世仁带去的犒师的金银不够数量,引得金军大怒,所以才攻城的。他们三人这在讨论如何搜刮足够的金银给金军送过去,让金军早日离开东京。
李纲上殿禀告了战事的经过,宋钦宗听后长出了一口气,道:“端的惊险。”
李纲以为宋钦宗会赏赐个西军一些东西,即使没有金银,酒肉总是要赏赐一些的。没想到宋钦宗只是“端的惊险”四个自后,再无他话。
李纲等了半天,道:“陛下,西军及时救援在击退敌军,应该赏赐一些金银以表彰其功,振奋士气。”
宋钦宗道:“又是金银,朕那里有那许多金银。若有不如赐给金人,让他们早日退去为妙。”
李邦昌也道:“军人就要保家卫国,稍有功劳就要赏赐成何体统。”
张邦昌更是恶毒,道:“这西军本来守卫北城,没有调令就私自派兵去南城。今日是去助战,他日要死谋乱,又当如何?我看不治罪就是陛下的仁慈了。”
李纲一听大怒,骂道:“你这二佞臣,在此颠倒黑白,蛊惑圣心,要学那六贼吗?”
张邦昌一听立刻抓住了李纲话中的漏洞,攻击道:“六贼?哪六贼,我倒要领教领教。”
徽宗皇帝重用“六贼”是民间的说法,尽人皆知,就连蔡京、童贯等人也知道自己在百姓中的名声狼藉,只是群臣都瞒着徽宗皇帝而已,如果让徽宗知道百姓把他的股肱亲信大臣成为“贼”,只怕自己也得落得一个昏君的名声。
这件事作为皇子的赵恒在登基之前也知道,他也有诛杀六贼,整顿朝纲的意思。所以一上任就先斩了王彦。
现在李纲在朝堂之上提起“六贼”,就有讽刺徽宗皇帝是昏君的意思。而且将张邦昌、李邦彦比作六贼,那就暗指钦宗皇帝也是昏君。
李纲听到张邦昌的反问,吓得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跪倒在地扣头不止,道:“陛下恕罪,臣失言了?”
钦宗皇帝则不耐烦的道:“都别说了!大敌当前还是商量一下如何退敌吧。”
李纲道:“陛下要想退敌,只能兵行险招偷袭金军大营了。”
张邦昌道:“还是凑齐金银,哄金军出境。”
说着二人就又吵起来了。
宋钦宗也是昏庸到了极点,道:“二位爱卿休要吵闹。二计可并行之。李爱卿负责准备偷袭金营之事,此事要快,不得耽搁。”
李纲道:“陛下,不知开拔的赏钱李大人何时能够备好?”
宋钦宗看了李邦彦一眼,李邦彦无奈道:“今日就能备好。”
李纲道:“陛下,臣拟派姚平仲出兵偷袭金营。姚平仲的武安军和西军共同驻守北城,若只赏武安军,而没有赏赐今日取胜的西军,只怕引起西军不满,再生事端。”
宋钦宗无奈道:“好吧,再赏赐10万贯给李纲,筹措赏钱之事就让李邦彦一并处理吧。”
李邦彦回到府中指着李纲就是破口大骂,这次筹集犒师饷银本是肥差。没想到让张邦昌插了一手,今日又要拿出10万贯给李纲,李邦彦老大不愿意。
李纲下了朝后就去李邦彦的府上要钱,李邦彦接连推脱不愿意支付。最后李纲急了,要道皇帝面前去告御状,李邦彦无奈才拿出了5万贯钱。
李纲道:“陛下赐给10万贯钱,如何只有5万贯。”
李邦彦道:“陛下赐给10万贯钱,也没说一次给齐,征战获胜后,本官自然补齐剩余钱财。”
李纲道:“那赏赐给西军的银钱呢?”
李邦彦道:“就这五万爱要不要?”说完转身就走,不理会李纲了。
李纲无奈只好带人清点数目,忙了一宿,第二日才把数目清点完成,装车完毕送到了北城。李纲对种师中说昨日获胜陛下赏赐了1万贯钱作为劳军之资,种师中一听就不愿意了,昨日奔袭救援出动7000人马,而且也有了一些死伤,这1万贯钱活着的人一人只能分上1贯多,还不算死人的抚恤。朝廷将大量金银送给了金军,对宋军竟然如此苛刻,种师中气愤异常,因此没有理会李纲,只是让王进前去交接,也没有将赏钱下发,而是让王进直接用赏赐的铜钱直接买一些酒肉犒赏三军。
五零四 东京保卫战(十一)
王进见到了李纲,看到李纲身后有十几辆大车,想必装的都是铜钱。西军中如今早就通行军票了(如今叫华夏币),不过王进也能看出了这些铜钱远远超过了1万贯。
王进见到李纲,问道:“李大人,这些铜钱都是赏给我们的吗?”
李纲为人正直,不会说谎。于是就将钦宗皇帝赏赐犒军军饷,让李邦彦刁难之事说了一遍。
最后李纲道:“原本20万贯钱财,如今只剩下5万贯。我想1万贯给与西军兄弟一点补偿。剩余的4万贯要给武安军和禁军,今夜我要凑齐人马偷袭金营,这些钱财就作为开拔赏钱了。”
王进一听就觉得不靠谱,急忙问道:“这出城偷袭之策,跟经略相公商议过吗?”
李纲道:“跟种大人商议过,只是他觉得不可行!”
王进本想阻拦李纲,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一个微末的军官,李纲则是朝廷二品大员,还是文官,差距太大。于是不在多说,就跟李纲交接了手续。
种师中是不会将这些铜钱下发下去的,而是用军票记账的手段,每个士兵都有一个记账本子。每次征战之后,都会在本子上记上获得赏赐,需要使用时候可以随意道中华银行提取。
这1万贯钱说多不多,本来应该送到中华银行在东京的分号存储以来,但是现在张邦昌等人在城内到处搜刮金银。很多买卖铺子都关门了,西军在东京的钱庄、商栈甚至醉仙居都关门大吉了。因此这一万贯铜钱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种师中早就安排让王进去购买酒肉犒军。
要是在平时,这是一件非常容易做到事情,可是如今城外金军攻城,城内百姓受到无故盘剥。虽然东京城内外物资运输没有断绝,但是进入东京的物资较之平时大为减少。王进在城中采购酒肉也困难了很多。
王进采购了半日,临近天黑才回到北城,这时候他看到姚平仲已经集结完成了,准备出兵了。姚平仲早年在西军的时候也得到过王进的指点,他见王进过来,于是跳下马来,跟王进见了一礼。
姚平仲道:“王师傅,您这是哪边前往。”
王进道:“采购了些酒肉劳军。你莫不是真的要偷袭金军。”
姚平仲吓了一跳,道:“此等机密之事,王师傅如何知晓。”
王进道:“今日一早碰见李纲,他就跟我说起此事。我还以为你会甚重斟酌,没想你会如此轻率出兵。”
姚平仲道:“这是获取功劳的好时机,为何犹豫!”
王进一托银髯,道:“老夫征战多年,这金军之骁悍世之罕见,万不可草率兴兵。”
姚平仲道:“王师傅年纪大了,胆量却小了。等我取胜回来,还望王师傅和经略相公休要忘了给我贺功。”说完,也不再理会王进,带领人马缓缓出城。
王进见姚平仲一如当初一样狂傲无礼,不禁摇摇头道:“竖子小儿,狂妄轻敌,还未出战,也就败了。但愿能囫囵个回来吧。”说罢摇了摇头就回了军营。
西军今晚庆祝胜利,有酒有肉。作战之时西军不许饮酒,但是为了鼓舞士气,今日特许将士们少饮一些。种师中也不断在军营中在巡查,与士兵交谈饮酒,不断的向西军将士灌输金军并非不可战胜之类的道理。
种师中的巡视让西军将士士气高涨,军营中也是欢歌笑语。种师中此刻见武安军的营地黑洞洞一片,并无半点生息,对着身边的王进道:“去给武安军送些酒肉,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王进却道:“只怕武安军军营已经空了。”
种师中一愣,道:“怎么回事。”
王进就把遇见姚平仲之事说了,种师中听完大惊,他没有想到李纲竟然如此草率,居然仅仅派遣几千武安军就敢劫营。
种师中对身旁的旗牌官道:“去武安军营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旗牌官不一会就回来了,向种师中报道:“武安军军营已空,就连守城的军卒都一起出城了,营中只有一些火头军!”
种师中道:“这等兵大事怎可如此草率。”说罢他安排王进在营中照应,自己则骑着马去见李纲。
李纲带了其余的金钱去找姚平仲,原本姚平仲向出城劫营只能是击败了金军取了那1000万贯的犒师金银作为赏赐,没想到李纲还带来了开拔的银钱,每人3贯现钱,对于贫苦已久的武安军来说已经是不小的钱财了,因此姚平仲马上就答应了出城劫营。
武安军只有3000人,姚平仲要李纲在派遣1万人作为接应。李纲满口答应,就派人将禁军的各个指挥使都叫来了,告诉他们偷营劫寨的事情。3贯钱对于厢军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久在京师的禁军来说吸引力就不那么大了。
王渊第一个就不干了,他推说自己部队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士兵损失惨重,无力再战。禁军指挥使都知道王渊素来圆滑,他又跟金军交过手更加了解金军的厉害,他不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众指挥使于是纷纷表示不能出兵。
李纲见状大怒,拿出了枢密院的令箭和钦宗皇帝赐给的尚方宝剑强令禁军将军出战。禁军指挥使们最终也是无奈,东拼西凑的组成了一只万余人马的老兵弱军。
李纲带着这只老弱兵马来见姚平仲,姚平仲一见就有些不乐意了,他道:“李大人,这是禁军的精兵吗?”
李纲也只好打圆场,道:“姚将军,你只要把牟驼冈的草料点燃,金军必败。到时候那1000万贯的犒师之饷,任凭你来发落,这些人马还能分多少吗?若是真是精兵强将前来,到时候军前所得也不好分配。”
姚平仲见状也就不好在行争执,让士兵多带引火之物,天色一黑就出了新酸枣门,直奔牟驼冈而来。李纲看着散乱不齐的队伍也是无奈的摇摇摇头,也开始担心起来。就在这时,种师中来到了李纲的府上。
种师中仔细询问了李纲派出去队伍的情况,他看着李纲哭笑不得,问道:“李大人,就这些人马你觉得他们能杀败的住10万金军吗?”
李纲道:“经略相公,这牟驼冈草料甚多,要是能够一把火点燃,也许能胜。”
种师中看着李纲像看一个怪物,道:“金人要是如此不堪,也不会打到这里了。姚平仲并非庸将,怎能如此草率,可怜1万多将士……”种师中没有接着往下说,他还担心起种世仁的安危来了。
李纲则喋喋不休道:“用兵之道,讲究出其不意,此次虽兵行险招……”
种师中没等李纲说完,就道:“李大人高见,下官佩服。他日两军阵前,还请大人多多指教。”说罢转身告辞。
李纲听种师中突然恭维自己,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等种师中走远了,才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在嘲笑本官。”
种师中回到营中找来了王进,对他说道:“此番姚平仲出战,恐怕凶多吉少。他毕竟是咱西军出身,虽然为人乖张,但也不可不救。你带2000人马接应于他,你可多带旌旗火把,关键时刻虚张声势,不可与金人交战。我带领人马绕道去劫金营,或有收获。”
姚平仲当年在西军中能与高怀远并列说起来并非庸将,只是他特立独行,在那里都无法得到重用,他一心想展示自己的本领,获得旁人的认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得到皇帝的召见,他认为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何况金营之中还有巨额的财富。当他的心思都被这些功利之心蒙蔽的时候,这次偷袭的策略能否成功就不在他的周全的考虑之中了。
姚平仲一出东京城就不断催促士兵前行,他的武安军行军速度还算可以,但是后边的禁军多事老弱,行军缓慢,整个队伍很快就拉成了一字长蛇。
天色越来也黑,道路崎岖也不好走。这队伍越走越拖拉,尤其是那些禁军,平时就被成为禁军老爷,出城才走了十几里就开始跟不上了。今晚主要是要进行火攻,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被这引火之物。由于天黑认不清楚道路,竟然有人点起火把来了。
姚平仲见状大怒,指着禁军骂道:“这些丘八脑袋都被驴踢了不成,哪有打着火把偷袭的。快让他把火熄灭,赶快跟上。”
姚平仲的几个旗牌官急忙催马传令,但是那些禁军老爷那里听得进去武安军的命令。不少禁军直接跟武安军的旗牌官吵了起来,禁军中点燃火把照路的越来越多,还有有人用火不慎点燃了引火之物,发生了火灾。姚平仲带着的1万多人队伍,在远处看起来来成了打着星星点点火把的一条长龙。
姚平仲暗暗叫苦,没想到禁军如此不堪,他明白此时根本就无法偷袭金营了,于是下令,前队变成后队,退回东京城。可是武安军还好,那些禁军分属不同的指挥使,号令不通,更谈不上配合。姚平仲命令一下,这个队伍很快混乱了起来。
姚平仲大怒,他带领自己卫队就要平乱,也就是这时,突然前方杀声四起,金军竟然杀了上来。
五零五 东京保卫战(十二)
宗望以为来偷袭的是宋军的精锐西军,因此宗望带着娄室、银术可和了3万人马出营迎战,他们的人马出营后不断的将探马放出去,以便实时掌握宋军的位置。
结果探马报回来的消息让宗望等人越来越疑惑,宋军行军非常缓慢,队伍也是乱糟糟的。似乎不是偷袭,而是有意让金军发现相仿。
宗望疑惑问银术可道:“难道南蛮有什么诡计不成!”
银术可也不明所以,此时宋军的队伍中突然点燃了不少的火把,紧接着大队人马就乱了起来。
娄室道:“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先带人冲杀一番再说。”
银术可道:“也好,你带人马先冲杀一阵,我和王爷给你押阵,若有埋伏也好有个接应。”
娄室一听急催座下马,对着身边的亲兵道:“跟我杀。”一马当先就冲向了宋军。
姚平仲正要带着卫队去平息禁军造成的混乱,此时他也没有想金兵杀了上来。这些金兵都是这次宗望南征队伍中的主力骑兵部队,跟松松垮垮的宋军大不相同。在东京城郊,以步兵为主的宋军没有了城墙的依靠,也来不及结阵,在金军骑兵的冲击下简直是不堪一击。
这些刚刚还不肯熄灭火把的禁军,此刻也不跟武安军的传令旗牌官吵闹了,主动扔了火把甚至是扔了兵器,四散奔逃。
那些武安军本来还想集结在姚平仲周围的跟金军争斗一番,但是此时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姚将军战死了!”
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彻底的打乱了武安军的信心。按理说在黑暗之中,要是乱战起来,领兵的主将,应该用灯笼照亮指挥军队作战。但自充金兵杀过来后,表示姚平仲还在作战写着“姚”字的灯笼始终没有挂起来!因此作为这支队伍的骨干力量的武安军也跟着乱了起来。
宗望见宋军向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出乱窜,大喜道:“都乱成这个样子了,还等什么!”说罢带领人马也就掩杀过去了。
银术可始终没有弄明白这些宋军出城来干什么,难道真是给金军送人头的吗?此时他为防止万一还是让自己的猛安谋克没有动地方。
王进带着2000人马刚刚出了汴梁城,没走多远就看到宋军的队伍中打起了火把,紧接着队伍就乱套了。王进急忙让人马找险要之处将人马隐藏前来,东京城外也没什么险要之地,王进也就是找了一个密林,让人马暂时驻扎下来,然后派出探马探听消息。
不一会探马回来禀报说是前方的宋军已经溃败了,金军人马已经杀过来了。王进一听吃了已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这1万多人刚刚出城就让金军杀得打败。
随即王进就发现不少宋军开始往东京城方向溃逃,金军则是随即追杀。王进见宋军已经没有队形的真正是溃败了,如果此时守城的宋军要是打开城门恐怕金军根本就直接杀入东京了。
这是有几个宋军溃败的士兵误打误撞逃入了这片密林,随即被西军拿住送到了王进的面前,王进问道:“姚平仲在何处。”
那几个士兵道:“姚将军已经阵亡了!”
王进一听大惊道:“胡说,若要谎报军情就斩了你!”
那些士兵哭道:“那里有谎报,姚将军的信号灯笼始终没有点燃,我们中了金军埋伏了。”
王进还要仔细询问,王进的亲兵道:“看,金军。”
王进一看果然有几十个金军追杀宋军已经到了密林之前,王进急忙吩咐,快点起火把,击鼓鸣号,舞动旌旗。王进带人本来就是为了虚张声势而来的,他们带了数十面大鼓,上百号角,有点起来了数千只火把。从远处看密林之中仿佛有数万的士兵埋伏。
追击的士兵看了吓了一跳,急忙勒住了战马,有两个胆子大的士兵催马来到密林前查看,王进一挥手,几十个弓箭手乱箭齐发,就将这两个金军乱箭穿身射死在当场。
剩余的金军不敢向前,急忙拨转马头回去报信。宗望和娄室正在指挥军队追杀宋军,这宋军四散奔逃,不过总体的方向还是汴梁城的新酸枣门的方向。宗望大喜,他想如果这些跟随这些败兵进入东京也是不错的,就在这时候在前面追击的一队人马回来了。他们对着宗望道:“王爷,前面有南蛮的埋伏!”
宗望道:“在何处?有多少人马?”
金兵道:“在前面的密林之内,人数不详。不过有数千个火把!”
宗望看了一眼娄室,道:“看来南军真是有些诡计?”
娄室道:“过去看看,如此孱弱的南军,人再多也不怕。”
宗望道:“也好,派人通知银术可,让他带兵跟上来。杀败眼前伏兵,咱们就势夺了汴梁城。”
那金兵道:“那里的伏兵的弓箭厉害,还请王爷小心。”
宗望对自己的旗牌官道:“去,召回一些人马,到这里来。”宗望的几个旗牌官领命而去。
不一会,宗望、娄室纠集一些四处追杀宋军的部队,当他们身边的部队有了几千人的时候,二人的带领人马来到了那片密林之前。
密林之前有几只早来了的金军部队,但是他们都不敢轻易靠近树林,树林前已经有十几个金兵被弓箭射程了刺猬。
这几只早到的军队见宗望带着大队人马到来,纷纷考了过来,向宗望说明情况。宗望问题这些情况与刚刚得知的情况大同小异。他仔细观看密林,那密林之中确有无数火把,隐隐约约有旌旗摆动,但是并没有鼓号之声。
宗望看了看密林前的死尸,也犹豫不定,这是娄室道:“我带人杀进去,倒要看看南蛮有什么机关。”
宗望摇摇头道:“射火箭,烧死他们。”
当时正直冬季,北风袭来,天干气燥,正好放火,这金军一阵火箭射进去,密林很快点燃了。不过密林之中并没有宋军从密林中跑出来。宗望明白了,这里是宋军布置的疑兵!
宗望大怒,道:“快,绕过密林,追杀宋军。”
宗望等人被王进布置的疑兵当了一下,让更多的宋军逃回了东京,不过他还是想返回战场接应一下姚平仲。但是王进撤回城后,仔细询问败退回来的宋军,众人皆言姚平仲已经阵亡了。
无奈王进也跟着退回了东京城,急忙命人关闭城门,因为金军很快就跟着杀过来了。城外还要很多宋军没有来得及入城,这些士兵可就遭了殃,多数都死于金军的刀下。
宗望追到的东京城下,看到城门已经关闭。命令士兵一边指着城墙破口大骂,一边又命令金军虐杀出城偷袭的宋军,他希望借此能够激怒宋军,让他们出城决战,但是守城的王进不为所动。
就在宗望计无可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士兵骑马匆匆忙忙来到宗望面前,道:“王爷大事不好,宋军偷袭大营,银术可元帅已经回救了,并请您定夺。”
宗望大惊,自己虽说10万大军,但是南征以来也是损失了不少,自己带出来的3万人马是他最精锐的部队。留在大营中的几万人马,战斗力差了很多,如果此时宋军真的派出那只精锐部队偷袭了牟驼冈的大营,点燃了粮食、草料,那可就麻烦了。
宗望无奈,道:“退兵吧,先回大营再说。”
种师中派王进去接应姚平仲后也是不放心,于是自带领3000人马出城以后绕道而行,到了半夜子时十分,种师中已经悄悄来到了牟驼冈金军大营之前。种师中借着微微的月光,看向金军的营,虽然金军主力已经出征,但是此刻金营之中还是防务森严,整个大营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队队士兵在来回的巡逻。
种师中不知金营深浅也就没有贸然进攻,他拿来了百余箱子“一窝蜂”,这种武器由于威力小,在西军主力部队中已经逐渐淘汰了,但是这种武器扰乱敌军却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在黑夜之中。种师中想先放一通一窝蜂再说,如果金营乱起来就摔兵杀进去,如果金营不乱就悄悄的撤兵回城。
数百箱“一窝蜂”快速的发出万余只火箭,这火箭一射入大营就引起了火灾,金军大营一片混乱。种师中一见大喜,催座下马,一马当先就冲进向大营。
解珍刚刚将自己率领的三个猛安谋克整顿完成,现在的猛干谋克里的士兵都心惊胆战的,他没想到金军有如此严苛军纪。如今200多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挂在了自己大营内他各处,营地之中充满了血腥气。士兵们抬眼就能看尽阴森人头,根本就睡不着觉。
解珍也是无奈,他想去找术烈速去要写烈酒给这些新来的,士兵压压惊。金军的主力已经出营去迎击宋军去了,术烈速守卫大营,也不敢睡觉。
他见解珍来找他也是不知道何事,问道:“你在幽州军大营睡觉,跑到这里作甚?”
解珍道:“幽州军?我的猛安谋克哪里还有几个幽州老兵,都是一些新瓜蛋子,挂着的人头,给他都吓得睡不着觉。”
术烈速道:“你们这些蛮子都是胆小之辈,吓唬吓唬也好,练练胆量省得上战场拉稀!那可是要丢脑袋的。”
解珍一听术烈速叫汉人“蛮子”心里老大不痛快,不过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在女真人眼里就是一无是处呢?解珍在接触的女真将领中,这个术烈速算是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其他女真将领更是看不起他的幽州军。
解珍道:“现在大家睡不着觉也不是好事,现在宗望王爷不在,这营安危全靠将军了。万一乱起来发生营哮,将军也要收到处罚。”
术烈速一想也对,问道:“你说怎么办?”
解珍道:“给我们弄些酒吧,喝点酒压压惊也就睡了。”
术烈速道:“这营中酒倒是不少,我跟你一起去,弄上几车。”
五零六 东京保卫战(十三)
金军多好饮酒,这大营之中也存了不少。术烈速亲自带着解珍前往取酒,倒也省却了不少的麻烦。很快术烈速提出了10车的烈酒,运到了幽州军的军营之中。
幽州军见术烈速带着人马来到了军营,着实的紧张了一会,以为女真人又要对他们实施什么惩罚呢,没想到竟然是给他们送酒压惊。解珍吩咐道:“各个谋克快快集结,领酒喝了赶快睡觉,休要闹事。”
这些备受欺凌的幽州军见今晚金人竟然给送来了好酒,有些竟然开始感激涕零起来(后世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便是如此),于是在各十夫长,百夫长的领带领下,迅速集结好了队伍,开始领酒。
幽州军由于是蚁附攻城的主力军,因此已经补足了1万人了,10车酒并不是很多,每人也就分得不到1斤。有些精细之人不相信女真人有好心眼,还害怕酒中有毒,得了酒后并不敢喝,但看到其他的人喝了酒也没什么事情,因此也就喝了起来。
人一喝酒自然话就多了,虽然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可是这一万多人每人一句,就弄得整个大营嘤嘤嗡嗡的了。
术烈速一听这大营要乱就急眼了,他送就来本来是给幽州军压惊的,如果要是让他们乱起了发生了“营哮”,自己的一片好心岂不是成了笑话。术烈速跳上了一辆大车,怒喝道:“那个再敢喧哗,定斩不饶!”
术烈速带来的亲兵一起呵斥,再加上有经验的十夫长、百夫长们赶紧弹压,幽州兵也畏惧金军,大营中竟然迅速安静下来了。
术烈速见状非常满意,道:“快些发放。”
就在这时铺天盖地一窝蜂飞了进来,紧接着就是营外的喊杀之声。由于如今金军大营中,宗望等人不在,已经开始混乱了。
幽州军的军营在整个大军军营的中央,这样也是为了更好地监视他们。这次一窝蜂的攻击反而没有落入他们的军营内。术烈速一把抓过来解珍,恶狠狠道:“带你的人杀出去!若有迟疑定斩不饶!”
解珍也是无奈,他提起双股钢叉,道:“宋军偷营,跟我杀出去。”
这些幽州军正在领酒,队伍都已经集结好了,听到术烈速和解珍的吩咐,纷纷举起刀枪一窝蜂的涌了出去。术烈速迅速把自己的亲兵和旗牌官都派了出去,到各营弹压混乱。同时术烈速又派出几个精明的军校,给宗望报信。
种师中见金军大营一乱,带兵冲杀,结果还没有冲到金军辕门,金军的辕门突然打开了。一股人马蜂拥而出,向西军发动了攻击。
种师中前来劫营的都是骑兵,可是对方冲出来都是步兵,种师中打了一辈子仗,还第一次看到步兵这么不要命的向骑兵发动冲击。
种师中一挥大刀就冲了上去,西军和幽州军当面就碰撞上了。结果西军发现对面那些金军虽然悍勇,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阵型,战斗力也是不高。两军一碰面,金军就有不少人死在了西军的刀下。
解珍知道自己刚刚新组成的幽州军根本没有形成什么战斗力,可是他真的不敢撤退,退回金营自己的脑袋只怕也会跟那200多个冤魂一样,脑袋被挂在高杆之上!
解珍瘸着退努力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喊:“冲!给我冲!”
刚刚分配给解珍的两个女真亲兵,一人一条狼牙棒,站在解珍身边,凡是有后退的士兵,这二人好不犹豫的挥起狼牙棒将其打死。
种师中的骑兵将冲上来的幽州兵杀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这些幽州兵还是不停的往上冲!种师中竟然无法杀散这些步兵,冲入金营!
这时候术烈速已经将金营控制住,金营逐渐的安静下来了。他立刻组织了一支人马冲了出来,来支援解珍。种师中打着打着,看到金军步兵开始左右分开,紧接着看到一只金军的骑兵冲了出来。
种师中一看坏了,自己偷袭金营的计划基本上失败了,起码突袭的突然性已经没有了。如果跟金军骑兵缠斗起来,自己只有3000多人只怕讨不到好处。种师中只好命令撤兵,好在西军训练有素,跟随着种师中的旗号(主要的灯笼)撤了下去。
术烈速见种师中撤兵而去,并不敢追赶,也就收兵回营。种师中带领人马还是绕道回东京,半路之上正好遇见了银术可前来回救的人马,两边人马又是一场遭遇战,互有伤亡。银术可觉得这支军队就是宋军主力西军,因此想吃掉它,可是种师中根本不与他纠缠,主动脱离的银术可。银术可此时也只有一个猛安谋克可以调动,因此也是没有追赶。
种师中绕道回到了东京城,王进急忙迎接了出来。王进看到种师中一脸的疲惫,再看身后的士兵也是面无喜色,知道作战并不顺利。突然王进看到种师中背后的肩头竟然中了一箭,吓得他急忙将种师中从马上搀扶了下来,问道:“经略相公,无恙否?”
种师中这才意识到自己中箭了,他顿时觉得左肩有些疼痛,皱眉道:“快请军医。”
种师中甲胄护身,这一箭射的也不是很重。西军自宣和二年军医的水平大幅度的提高,所以军医处理之后,对种师中道:“大人,明日可能会发热,只要安心静养,应该无恙。”
王进听了急忙道:“经略相公安心静养,守城之事由王进旦当。”
种师中道:“战况如何?”
王进道:“姚平仲带出去的一万多人几乎全部战死,我们西军也伤亡数百人。姚平仲大人也战死了,且尸骨都没有找到!”
种师中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东京城还能守得住吗?”
王进道:“依经略相公之意呢?”
种师中道:“我看准备回潼关在做打算吧,阿兄也该回来了。”
王进道:“那大公子还在金营,如何是好?”
种师中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办法,最终道:“看看锦衣卫有没有办法营救。”
种师中其实也就是一个守城之将,开疆扩土能力欠缺,守卫家园还是可以的。如果让他守卫延安府甚至整个秦凤璐、永兴军路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如今是守卫东京。虽然被钦宗皇帝封为勤王军统帅,但是其实能够指挥的也就是区区2万西军而已。东京及其周围几十万大军,受一个不懂军事的文官统辖,对此种师中看得非常清楚,东京已经守不住了。
种师中对东京情况的判断是准确的,但是宗望等人却对东京守卫产生了误判。现在金军的孤军深入日久,四面几十万宋军“虎视眈眈”,再加上跟这两天跟宋军作战一胜一败,他们觉得东京之中一定有一只相当强悍的西军部队,只是不知道这支部队有多少人马而已。但是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无论如何,不能继续攻城了。双方在进行偷袭的这一次的激战后,战场之上竟然安静了下来。
种世仁和赵构被扣押在金营作为人质,这些天金军调动频繁,尤其是宋军的偷营,让他们二人也感觉的疑惑,这朝廷要是真心的议和,为哈还要打打杀杀。不过种世仁有些担心就是钦宗皇帝向借金人之手杀死康王赵构。康王赵构何尝没有这个想法,不过二人都是各怀心腹事,并没有说明。
这一天早晨,二人刚刚用完早饭,有士卒来报,说是宗望相请。种世仁和赵构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吉是凶,跟随者金兵士卒来到了大帐之内。
宗望见二人还算客气,吩咐给种世仁、赵构看座。宗望道:“南国使者,前番约定的赔付犒师之饷的日期已经临近,不知你国准备如何。”
种世仁道:“我大宋乃礼仪之邦,既然答应贵国,定能如数凑齐。若饷银凑齐还请贵国遵守合约撤军。”
宗望道:“用你们中原的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国也想派出使者觐见南国皇帝,一是正式签订合约,二催要犒师之饷。”
种世仁和赵构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宗望是什么意思,要派出使者自管派出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宗望见他二人疑惑,笑道:“孤王要派银术可元帅代表我大军觐见你国皇帝,还请二位使者作为向导,给与引荐!”
康王赵构一听站了起来,略显激动道:“你是说放我们回去?”
宗望道:“那个自然。”
康王赵构道:“如此甚好,我等愿意作向导。”
当下银术可准备了一番,带着百十个精兵和种世仁、赵构一起直奔汴梁城。
自从李纲派人偷袭金营失败以后,钦宗皇帝大怒,狠狠的申斥了李纲一番。张邦昌、李邦彦有接连弹劾李纲,要不是金兵未退,钦宗皇帝真想就地罢免了李纲。不过打了败仗,申斥了李纲也是正常,皇帝还是不敢轻易处罚武将的,如果过分处罚武将再次造成兵谏,那他可是承受不住的。相反的他听说种师中受伤,还赐下了一下药物作为慰问。
李邦彦与宗望草签的条约要求在十日内凑齐金银合计1亿贯,如今只剩下2日了。张邦昌、李邦彦在东京城中大肆索要,可是他们一不能抄官员家,二不能抄士兵的家,商铺的掌柜早就得到了消息将大量的金银隐匿了,所以只有东京城的无权无钱老百姓到了倒霉了。
这些百姓非常凄惨,在官员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只能像猪一样活着。猪是到年关要被宰的,现在的关口可比年关困难多了。因此朝纲的屠刀就伸向了这些百姓。
短短的几天张邦昌等人就从东京的百姓之中搜刮了黄金50多万两,白银将近2000万两,不过还是跟金军要求的差距甚多。尤其是黄金,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五零七 东京保卫战(十四)
宋钦宗又一次召集大臣们商议金兵议和之事,由于出城偷袭金兵遭到了惨败,现在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再言战了。李纲锤头丧气的低头不语,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了,那就是等金军退兵后自己被革职查办!只是李纲深知如今宋军虚弱的厉害,稍微有些战力的武安军是全军覆没,姚平仲战死。西军损失虽然不大但是种师中受伤,如果金人再次发动攻击,东京城破将在旦夕之间。
可是现在大宋君臣无人捉摸怎么加强城防之事,只是为了搜刮的金银不够发愁。钦宗皇帝道:“如今距离赏赐给金军的犒军之饷的期限将至,张爱卿报一报现在我们筹集了多少金银。”
张邦昌和李邦彦一对眼神,张邦昌道:“陛下,经过几日筹集,臣和李大人共计筹集黄金35万两,白银1200两,还有布帛绸缎1000多万匹。这是账目,请陛下过目。”说完双手将账本高高举起。
张邦昌、李邦彦二贼已经商量已毕,竟然私自分黄金15万辆,白银700多万两!要不是布帛绸缎体积太大不好隐匿,这块肥肉他们也是不想放过的。
北宋是我国历史上最富裕的封建王朝,没有之一。只是一个东京短短及日之内就搜刮出如此多的金银。要知道几百年后明朝一年的岁入不过2000多万两白银,清朝的鸦片战争的失败签订的南京条约,赔款也就是2100万两。张、李二人几天内搜刮的金银就超过了这两个数字,这还是在当时金银非常奇缺,东京平时买卖只是流通铜钱的情况下获得的。
钦宗皇帝道:“这是数量与金人要求甚远,诸位爱卿有何应对之法。”
张邦昌道:“陛下我朝富有四海,这东京更是全国财富聚集之地。只是征集犒师饷开始商人们藏匿颇多,不如根据商铺大小,下派定数,让商人们缴纳金银。”
李邦昌也道:“武将们未出一两白银助饷,可让将士武官出资助饷。”
东京的商铺不少都是京城的大小官员开的,要是向商人强行摊派,首先就是出动了官员门的利益。那些武将们更是一肚子火,本来吃粮当兵天经地义,如今打仗应该重赏将士才对,现在不说厚上将士,还让将士们助饷,简直是天理难容。
众文武深知钦宗皇帝十分宠信张、李二人,怕他不经思考就诏准实施,那可就麻烦了。因此不等钦宗皇帝表态,文官们开始指着张、李二人就骂了起来。更有惊武将直接跳出来揪住张邦昌、李邦彦二人挥拳就打,这个金銮殿如同菜市场一边混乱,众文武犹如泼皮无赖一般,打作一团。
钦宗皇帝龙威(皇帝的惊堂木)拍的山响,但是已经控制不住朝堂的混乱了。此时有一个负责传信的内侍官匆忙的跑进了金銮殿,他看到金銮殿上的大臣大作一团,也是京掉了下巴。他饶过正在打架大大臣们,径直来到了钦宗皇帝身边道:“陛下不好了,金军来了!”
宋钦宗吓得急忙站起身,道:“金军来、来了!”
众大臣以为金军已经攻破了东京城了呢,顿时安静下来。钦宗皇帝惊恐道:“快!护驾!”
那个内侍官道:“陛下,金人并没有进城,而是派来了使节要求进城面圣!还送回了康王和平西侯。”
钦宗皇帝定了这才定了定神道:“哪位爱卿,去迎接金国使臣!”
刚才还打得热闹的种文武此时却无人答话。钦宗皇帝看着引起争斗的张邦昌和李邦彦就有气,他哼一声道:“李邦彦,第一次出使金营就是爱卿,这金人定下的议和条件也是你一口答应,你就去迎接金国时使臣,以及康王、平西侯吧。”
李邦彦一听吓了一跳,他可以在朝堂之上呼风喊雨,但是面对金国使臣却没有了威风。他急忙跪倒在地,刚要推辞,此时钦宗“嗯”了一声,李邦彦吓得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李邦彦颤颤微微道:“臣遵旨。”
李邦彦走后,钦宗皇帝有发愁起来,道:“冤家讨债,冤家讨债,让朕如何料理。”
这是后一人中等身材,白面细目,三绺墨髯的文官站了出来,道:“臣秦桧有法,可筹集犒师饷银。”此人正是御史中丞秦桧。
宋钦宗一听大喜,道:“秦爱卿快快讲来。”
秦桧道:“陛下,我朝多铜钱少金银,可以跟民间征收犒师铜钱抵扣金银。还有东京之中古玩字画、金珠宝器甚多也可折价赏赐给金军。”
宋钦宗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金军能否收下,这数量是否能够凑齐。”
秦桧道:“金军是否受这些东西,可以与金军再议。数量如果凑不齐,可以抄蔡京、童贯的家宅,以他们家资充公!”
此时蔡京、童贯的官职还在,秦桧就直呼其名了。众人都惊诧不已。秦桧接着道:“此番金人南侵,皆因童贯、蔡京等人当初沽名钓誉,强行北征幽州而起。如今金人南下,他们却以南巡伴驾的名义逃离京师,将陛下至于险境,实在罪大恶极。他们虽然南下,可是家资大部分还在,前几日抄查李彦的家资就有百万贯之多。那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高俅等六人,哪一个不是贪赃枉法之徒,家里聚集财物恐怕远超李彦,一并查抄可低赏赐不足!”
钦宗皇帝想了想,这样虽然残忍,但是如果凑不齐金银只怕这东京不保,自己的皇位也就丢了。于是,咬牙道:“准奏!”
秦桧又道:“朝中还有一奸臣,罪大恶极,家资远超蔡京等六人!也应查抄。”
钦宗问道:“此人为谁?”
秦桧道:“那李邦彦不但卖国求荣,借着这次收集犒师之饷大肆敛财,几日之内他收集的钱财就有数百万两之巨!”秦桧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张邦昌。
张邦昌没想到这个秦桧如此歹毒,他弹劾李邦彦敛财,可是收集犒师饷是他和李邦彦共同办的,如今李邦彦不在朝堂之上,他就敢弹劾,这要是背地里弹劾自己又当如何呢?
想到此处张邦昌脑子飞快转动,他突然跪倒在地,道:“陛下,这李邦昌贪赃之事,臣也要向陛下禀报,让秦大人抢了先,臣附议。应早日查抄李邦彦的府邸,为国就铲除这个朝廷蛀虫!”
钦宗皇帝此刻突然张邦昌也是非常讨厌,他对着张邦昌“哼”,一声没有理会,转身对秦桧道:“今后筹饷大事有秦爱卿全权负责,御林军由你调动。还有与金军议和之事,也由你负责。”
张邦昌听罢后长处一口气,虽然丢失筹款的的肥差,但是总归官职保住了。李邦彦还不知道朝堂之上的变故,他心惊胆战来到了北城的陈桥门城墙,种师中拖着受伤的胳膊,指着城外,道:“李大人,你看那就是金国的使团。”
李邦彦一看,外边有百余金兵,为首一人他在金营见过就是银术可,银术可身后两人正是康王赵构和平西侯种世仁。
虽然金军只有百人,但是散发出的彪悍之气竟然让李邦彦有些担忧,他对种师中道:“经略相公,你看金人有诈吗?”
种师中见李邦彦如此德行,都懒得理他。一旁的王进道:“这百余人能有何诈,朝廷是否有决断让这使团进城?”
李邦彦道:“本官正是奉诏前来迎接的。”
种师中一听,立刻道:“放吊桥,让他们进来。”
王进道:“我也带些人马,去保护大公子?”
种师中道:“多带些勇士,休要再金人面前折了咱们汉人的威风!”种师中这时对朝廷已经失望透顶,因此只是提了汉人,没有提宋朝廷。
城门打开李邦彦就在路边站立,恭迎银术可的到来。银术可见前来迎接的竟然是李邦彦,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他暗道:这南国无人也。
李邦彦一躬到地,说道:“恭迎上国使臣!”
李邦彦一句“上国使臣”,让银术可仰天大笑,道:“李大人,这劳军的金银筹备齐了吗?”
李邦彦道:“我朝正在筹集,请使臣跟我上朝见驾。”
银术可刚要催马前行,突然看到王进带着数百骑兵在道路两旁列队。这个几百骑兵可是英气逼人,与众不同。此时银术可带着的士兵中有一人认出了王进,他悄悄道:“此老者就是东京城外杀败幽州军,困住娄室之老将。”
银术可一见大吃一惊,走到王进面前一抱拳,道:“老将军英勇不凡,本帅佩服,敢问大名,官居何位?”
王进道:“我乃10万西军一老卒尔,称不上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教习。”
银术可一听大惊,暗道:这西军真有10万之众?想到此处,他想再跟王进聊上几句,套一些话。这是种世仁催马走了过来,对王进道:“王师傅,叔父怎么没来?”
王进自然不愿当众说种师中受伤了,于是道:“经略相公正好巡视防务,不在陈桥门。请大公子见驾交旨后,再给经略相公请安。”
银术可听种世仁交王进为“王师傅”而不是将军,他们两个的语气更像是家主跟家中的护院教习谈话一般,心中更加疑惑。
此时李邦彦已经坐上了轿子,他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对着银术可道:“请大人跟我来。”
五零八 东京保卫战(十五)
银术可没能从王进的口中探听到更多的消息,打马进入了东京城。如今东京城内大街小巷早就空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不过从城市的规模和街道上的鳞次栉比买卖商户来看,这东京的繁华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东京城分为外城、内城、皇城三道城墙,银术可越往里走,发现守卫的士兵越是孱弱。银术可作为久经沙场沙场的将领,对于士兵能不能打仗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当他走到宣德门的时候,发现守卫在那里的御林军虽然盔明甲亮、气宇轩昂,但是长得都是细皮嫩肉、齿白唇红的,一看就是一群花架子。所谓的10万西军他是没看到,一群乌合之众的老爷兵他倒是见了不少。
银术可趾高气昂的登上了金銮殿,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立刻安静了下来。尤其是一些文官,看着银术可面露恐惧之色,纷纷向后躲闪。
银术可对于大宋朝臣的表现感到志得意满,他看了坐在龙书案后的钦宗皇帝,只是微微一点头道:“大金使臣,见过南朝皇帝。”
银术可态度傲慢,就连一句“宋国”都没有说,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大宋的君臣。可是钦宗皇帝却毫不在意,尴尬的笑了笑,道:“免礼,快给金国使者让座。”
好在钦宗皇帝没有城银术可为“上国使臣”,要不然大宋的脸面都让这君臣丢尽了。
银术可道:“你我两国正在合谈之际,你们为何偷袭我军?”
李纲一听就烦了,是金军先攻打汴梁的戴楼门的,见银术可如此颠倒黑白,他出班就要怒斥银术可。
宋钦宗急忙制止了李纲,道:“李爱卿,你下殿忙你的公事去吧。”
李纲当时就愣在了那里,这钦宗皇帝竟然当着金国使臣的面,将自己赶了出去!李纲是真有些寒心了,他长叹一声,转身下殿。
钦宗皇帝道:“那都是误会,几个武将未经奉诏,私自出城狩猎,与贵军冲突,我已处罚了他们。”
银术可不想追究这些细节,他现在最想是得到金银然后回到北国再说,毕竟10万人马孤军深入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道:“如此说来,我也不追究了。不过你国派兵偷袭我军,作为城防,原来合约之中是要割让中山、河间2镇,现在还要加上太原,另外赔偿我们的军费必须按时凑齐。”
钦宗皇帝道:“割地之事好说,这犒师之饷所需甚靡,能否宽限几日。”
银术可道:“只能宽限一日,若三日内不凑齐金银,我军便进城来取。”
钦宗急忙道:“三日便三日,今天不算。”
银术可见一国皇帝竟然如此斤斤计较不禁哈哈大笑,道:“不算就不算吧。不过这是的合约文书要马上签订。”
钦宗皇帝笑道:“金国使臣暂回驿馆休息,合约今晚必然送到。”
银术可见皇帝如此唯唯诺诺更加轻视宋朝,他此时真的不再相信有10万西军精兵在城内。只是天气逐渐变暖,黄河逐渐解冻,他们这些来自白山黑水的士兵恐怕不能在这炎热之地久居,因此也不愿意跟宋朝君臣纠缠细节。
银术可站起身来,道:“休要哄骗本帅,否则刀剑相见。”说完也不告辞,转身而去。
钦宗皇帝见银术可走远,拿起了放在龙书案上的李邦彦草签的合约,越看越有气,他看着李邦彦道:“李爱卿,这是你签订的合约吗?”
李邦彦并不知道刚刚金銮殿上秦桧弹劾自己的事情,还是一脸谄笑的道:“陛下,这正是微臣深入敌营,历经千辛万苦……”
“住嘴!”钦宗皇帝道:“若非你丧权辱国,贪赃枉法,怎能陷国家与如此窘境!来人夺了他的乌纱帽,交大理寺严加审判。所有家产充公助饷!”
李邦彦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当下就嚎啕大哭起来:“陛下饶命!臣无罪,臣无罪啊。”
那御林军哪里管得了那许多,上前就拖拽李邦彦。李邦彦急忙看向张邦昌,毕竟筹饷之事是他二人所为。张邦昌感觉自身难保,哪里敢看李邦彦,将头扭向了一边。
李邦彦误会了,以为现在筹饷补足,是张邦昌把自己告了,钦宗皇帝才把自己抓了,家资充公了。于是他大骂道:“张邦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陛下,张邦昌贪污更多,他才是当朝巨贪啊!”
李邦彦哀嚎着被拖走了,由于李邦彦在太宰的位置上除了卖国求荣、溜须拍马没有任何政绩,因此后人讽刺他为“浪子宰相”。
此刻众大臣都恶狠狠的盯着张邦昌,毕竟筹款开始众大臣也都被张邦昌敲诈过。
张邦昌吓得跪倒在地,哭道:“陛下明察!臣冤枉!冤枉!”
钦宗皇帝冷笑道:“你真的冤枉吗?”
张邦昌道:“那李邦彦血口喷人,臣一心为国的。”
钦宗道:“你真是一心为过吗?如今国家有难,你又当如何?”
张邦昌何等聪明,他见钦宗皇帝开口跟他要钱,于是道:“陛下,臣愿意奉献黄金1万两,白银20万两助饷。”
钦宗也不想难为张邦昌,毕竟他登基不久根基尚欠,张邦昌当朝宰相,他今后还要有所依靠,于是道:“国家为难之际,你我君臣都应作出表率。朕在再发内帑黄金3万两,另外国库所有存银都调拨出来。在朝文官四品文官都要贡献白银3000两,每升一级增加1000两。其余所需有秦桧统按照刚刚的奏报筹措,3日之内必须凑齐数目。否则金军进城,覆巢之下无完卵也。”
众人一听又是嘤嘤嗡嗡起来,很多官员也都知道,这几日筹款并没有动国库。不过国库每年收入虽然多,但是之处更多,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的。如今刚刚开年,用钱的地方更多,如果将国库的银子挪用,百官的俸禄发不出来倒也可以拖上一拖,要是禁军的军饷发不出来,那恐怕不用金军攻城,那禁军就得先闹起来。不过如今朝廷自身都难保了,也就不顾得许多了。
宋钦宗借着道:“秦爱卿,我赐你尚方宝剑,筹款之时谁要阻拦,可先斩后奏。不过你也要自爱,休要走李邦彦的老路。”
秦桧道:“陛下放心,臣尽心竭力。散朝之后便超了李邦彦、蔡京等人的家。”
秦桧接替了张邦昌、李邦彦的任务他开始更“高效”的搜刮起了东京的财富。李邦彦这几日府中贪污的巨额财富足足有300万两之巨,蔡京、童贯等六人的府中也抄得金营珠宝折合城钱钞过了1000万,在再加上百官进献的财物,国库的存银、百姓的最后一些铜钱、甚至是一些西军的军票,短短2天秦桧就搜刮了黄金合计100万两,其他财物折合白银超过了2000万两。黄金距离金军的要求还有差距,但是白银的数量已经十分接近。
钦宗皇帝看着秦桧递上来的查抄簿子竟然十分高兴,他对秦桧道:“你去拿给拿给银术可看看,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大宋的富裕。”
秦桧道:“我这就去找金国使者,虽然咱们的黄金还是不足,但是从各处查抄的古玩字画甚多,足可以折价抵扣。”
钦宗道:“爱卿忠臣也。若金国退兵汝为首功。”
得到钦宗赞许秦桧大喜,急忙忙来到驿馆找寻银术可。银术可入住驿馆以后很快就拿到了宋朝廷给送来的合约文本,银术可看到合约上的盖着的宋国玉玺,心花怒放。这军事上无法得到的东西,在谈判桌子上竟然拿到了。
这几天他表面上无所事事,其实他无时无刻的不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东京的情况。他毕竟是使节不能离开驿馆,驿馆的伙计们能对朝廷的军事安排知道多少呢,尽管如此他还是探听到了西军确实在东京,只是人数不详。而且让让她确定但是何,宋朝君臣都没有与金军决一死战的决心,如今的东京城已经沸反盈天了,宋朝廷在挖地三尺再给金军凑犒师军饷。
银术可看着秦桧递过来的簿子,簿子上详详细细的纪录着犒师饷的数目。银术可看看簿子上的数字,看看洋洋得意的秦桧,他真糊涂了。难道这些财富就不是宋朝的财富吗?宋朝君臣将这巨额财富双手送上还如此洋洋得意,仿佛打乐胜仗一般。
银术可仔细查验了一番,道:“秦大人,这数量好像对不上吧。”
秦桧一缕胡子道:“银术可大人,这银子不够我们用铜钱凑上了,金子不够,这里古玩字画、玉石珠宝足可以折抵了。”
银术可道:“这里面的200万贯的军票是怎么回事?这也能当钱吗?”
秦桧道:“大人,这军票可从西北延安府买到各种东西。怎么不能当钱。”
银术可道:“休要诓骗我,这纸片能买延安府东西?即便能买延安府的东西,在其他地方怎么办。”
秦桧回答道:“其实西军的货站到处都有,他们善于做买卖,这个军票都能买的。而且其他商户也都用这个军票。”
银术可道:“我绝不信。”
秦桧有些急了道:“真的可以。这次西军前来勤王,根本就没带给养。2万大军所需的辎重,都是用军票采购而成的。”
银术可一听,追问道:“怎么西军有2万人马在东京?”
五零九 东京保卫战(十六)
秦桧也觉得失言,并没有回答。而是敷衍道:“大人您看,这些账目一一对上,足显我朝诚意,还请贵军守约撤兵!”
银术可无意之间得知西军只有2万又动了攻城的心思。于是找茬道:“我听说南国这一两银子能换2、3贯铜钱,这黄金白银也不是1两换10两那么简单,这个簿子上的数量只怕不对吧。”
秦桧急忙道:“这都是民间的换发,不足为数,不足为数的。”
银术可看了秦桧一眼道:“这古玩字画全无用处,这珠宝美玉,折价过高也不能作数。”
秦桧快哭出声来了,道:“我朝已经倾尽全力了。如果上国使臣宽容些时日,容我朝从全国给地调运金银补足不全可否?”
银术可道:“你们是调运金银还是调运士兵谁人知晓?”
秦桧道:“定然不敢与上国交战!”
银术可道:“这古玩字画、珠宝玉石我都不要。你们可以用1万美女补齐不足!”
秦桧吓了一跳:“这一时间那里能有这许多美女。”
银术可道:“这个我不管。而且我只要官的美女,休要用民间粗使丫鬟充数。”
秦桧想了想,道:“可否在宽限几天。”
银术可道:“我明日就将这些金银带回大营,这美女5日后,让她她们身穿锦袍来到牟驼冈大营劳军。”
秦桧急忙将银术可提出的条件有转告给了宋钦宗,面对如此屈辱的条件宋钦宗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从宫中选出3000宫女送给金军。
秦桧得到了钦宗皇帝的支持后开始在东京城中搜刮美女,这次是东京短短的十余天内第三次遭殃了。虽说银术可要求是官家和富户的美女,但是真的执行起来的时候,在官员眼中什么都不是只能像猪一样活着老百姓自然是再次首先遭殃。
东京的百姓怒气一经到达了顶点了,一个国家居然用女人来换取平安,那个不生气。当御林军闯入百姓家中的是后,无论是贫穷或是富户,都开始反抗了。御林军平时只是护卫皇帝的花架子,面对百姓的法抗竟然有些吃力。秦桧急忙找到李纲。李纲自从被钦宗皇帝当众赶下了金銮殿,实际上已经赋闲在家了,枢密院如今已经停止运转,禁军更是各自为政了。秦桧到李纲府上求李纲调动军队弹压百姓,李纲直接就把秦桧骂了出来。
无奈秦桧拿着尚方宝剑逼着禁军将领带人弹压百姓,这时候平时欺压百姓的禁军将领也不干了,开始阳奉阴违起来。整个东京汴梁乱做了一团。
银术可就是要让东京大乱,他命人大张旗鼓的带着着秦桧、张邦昌等人搜刮的财物,在东京城内转了一大圈,才大摇大摆的出了陈桥门。
陈桥门城楼之上,种师中、王进的等西军将士看着远去的装满东京财宝的车辆睚眦欲裂,更有不少将士都哭红了双眼。
王进道:“经略相公如今朝廷如此行事,还保他作甚。不如回到西北,等王爷(种师道)大兵一道,再出潼关,重整乾坤。”
种师中此时也是怒发冲冠,他道:“阿兄的所著《满江红》提到中原耻、犹未雪,就出现在今日了。传令让全军齐唱《满江红》!”
西军2万人将《满江红》在东京城头齐唱,这个《满江红》非常应景,群臣百姓都激奋不已。不少有正义感的官员也觉得受到感染,宣德门外聚集了10万官员和百姓,不少万民折送进了皇宫,要求钦宗皇帝罢免秦桧、张邦昌,重新启用李纲,继续抗金。
钦宗皇帝面对万民折毫不在意,他见百姓开始跟军队御林军对抗,禁军也无法调动,干脆命令秦桧将朝中大臣的家中的女眷尽数集中,送往金营。那些朝廷命官总不能向百姓一样反抗朝廷吧。有诗曰:
靖康之年出奸佞,汴梁城内起妖风。
君昏臣馋少武勇,只靠裙钗退敌兵。
银术可见城内大乱,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喜之余,找到了秦桧,要秦桧务必在规定时间将美女送到金营,然后以城中不安全为由悄然离开了东京城。
宗望先是接到了从东京城中送来的天量的财富,他真的不敢想象中原的富庶。这么一块肥肉就在眼前,他是两眼放光,金军上下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金军都想等待银术可最后消息,到底东京城虚实如何,如果可以攻打下这座城池,那所获得的收获会是多少呢?
就在这时宗望收到了完颜昌的战报,战报上说完颜昌居然被一个叫韩世忠的打败了,3000人马几乎损失殆尽,正在败退,请求接应。
完颜昌女真名挞懒,是老王阿骨打的堂弟,也是骁勇善战将领。这次带领一个猛安谋克的偏师去追赶南巡的宋徽宗,没想到被打得全军覆没。这让宗望非常担心,他隐隐觉得中原之地藏龙卧虎深不可测,自己能得到这样天量的财富已经属于上天的照顾了。宗翰的人马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超过自己不少,但是却迟迟不能到东京来会师。只怕也是遇到了麻烦,因此就有了退兵之心了。
就在此时银术可从东京城回来了。宗望见银术可回来后,大喜道:“你可算回来,我这里有要事跟你商量。”
银术可道:“王爷,下官也有要事跟您禀告。”
宗望道:“那你先说。”
银术可道:“王爷,如今南朝东京城已经大乱了。南朝君臣懦弱无能,其精锐西军西军不过两万,正是我军用命之机。请王爷尽快发兵,东京可唾手而得也。”
宗望却摇摇头道:“我也正要跟你说此事。完颜昌全军覆没了。”
“啊!”银术可大吃一惊,完颜昌也是勇将,如果他的兵马被人歼灭,就说明宋军中有骁勇善战的军队,现在对于金军最大的威胁就还是周围又十几万勤王军,城中的勤王军也是不少,如果真有大将这些军队整合起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届时就算攻下东京也难以北还了。
银术可接过了完颜昌的战报,道:“这韩世忠是什么来历。”
宗望道:“听说是江宁水师的指挥使,手下有8000水军。”
银术可道:“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竟然能歼灭一个整个猛安谋克!”
宗望道:“中原人口稠密,易出英才,若真有能让统帅几十万大军拼死决战任务领军,我军孤军深入,如今河北、山东等地暴民四起,我军粮草周转也困难,所以不如早日北归。”
银术可也有些不甘,道:“这东京城那是烤熟的羊羔,难道我们就吃不了吗?”
宗望想了想道:“如果攻破东京城,擒了他们的皇帝,让他下旨命各地投降,这样才能转危为安。”
银术可摇了摇头,道:“这个恐怕不容易,东京城破,若是那2万西军拼死护着南国皇帝逃走,恐怕我们也不容易得手。况且即使擒拿了南国皇帝,还有那个太上皇在江南。”
就在二人难以决定是战、是退之时,有一个军校跑了进来,道:“王爷,不好了,娄室大人落水了。”
宗望大惊,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几日金兵也没有出兵攻打东京,娄室左右也是没事,自从上一次打猎跟金弹子对战了一次后,好长时间就没有打猎了手都痒痒了,于是就带人出营打猎。
娄室出营打猎,这里驻扎了十几万大军大帐,那里还有野兽出没。娄室走了半日才看到了一只野兔子,于是大喜,纵马就追赶野兔,结果这只野兔跑进了黄河的河滩。黄河河滩上全是芦苇,长着芦苇的地方就有水,此时水已经冻冰了,这野兔子钻进芦苇荡就不见了。
娄室寻了半日才看到一只野兔,那里肯放过,纵马就进入了芦苇荡。结果现在一进入2月冰已经薄了,娄室的人高马大,这薄冰无法承受娄室的重量,结果只听“喀喇”一声,冰面破碎,连人带马就掉水中!
女真人不同于其他的草原部落,他们起源于渔猎部落,要说起放牧不如其他北方各部,他们更善于狩猎和捕鱼。娄室当初在部落中却与其他女真人不同,他只是善于狩猎,从不下水打渔,不同通水性,如今天寒地冻的调入了水中,若是无人施救恐怕就啊哟让呛水淹死。但是跟着他一起打猎的随从,大部分不会水,所以他们见娄室在水中手忙脚乱的,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有几个懂得水性的亲兵,跳下马来七手八脚的将娄室拉了出来。娄室被拉了上来后,已经给冻得嘴唇发紫了,喝了不少冰水,有些精神迷离了。
跟随娄室的亲兵大惊,如果娄室这么死了,他们这些亲兵恐怕也难逃一死。他们不敢怠慢,一边向宗望报信,一边对娄室进行施救。
宗望听了士卒报信大惊,娄室可是号称金国第一猛将,如果落水而亡,那对金军士气打击是致命。于是赶忙带了军医,急忙来到了黄河岸边。
宗望带到黄河岸边,此刻跟随娄室的打猎的士兵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了,娄室已经慢慢的专醒了。军医看了看娄室并无大碍,也就简单处理了一下,就退下了。
宗望看了看娄室,又看了即将开化的黄河,道:“退兵吧。”
五一零 逃王路昏君进香
完颜昌和完颜昱关系非常好,也属于比较中立的一派,他既不偏向宗望也不偏向宗翰。宗望也看不上完颜昌,因此他带人马准备攻打汴梁城的时候,就委派完颜昌带领自己猛安谋克追踪宋徽宗去了。
要是其他的将领得到这个任务肯定是不满意,毕竟要是攻破了东京汴梁某种意义上就是将宋灭国,那可是天大的功劳。但是完颜昌却觉得无所谓,他接了命令领了人马一路南下就尾随宋徽宗而来。
宋徽宗自从讲皇位禅让给太子赵恒后,心中虽然有些失落,却也不十分难受,对于沉迷于诗书琴画,修道炼丹的他来说,卸下了皇帝的担子却也轻松了不少。
这次宋徽宗“南巡”带了御林军1万人,还有一蔡京、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高俅等人为首的不少官员,这些官员那个不是拖家带口的,整个南巡队伍足足有2万多人,这些老爷行动非常缓慢,每日不过走30多里,直到金军过了磁州他们还没有过淮河。
宋徽宗带着这帮人说是南巡但是谁都知道他们是丢弃了江山自顾逃命,尤其是各地的地方官,对宋徽宗的行为有颇为不齿。宋徽宗的队伍每到一出就向地方摊派粮草给养,那些地方官员也都是阴奉阳违,有的甚至跟他发生了冲突。童贯毕竟是知兵之人,他觉得这么慢慢吞吞的走下去,早晚落入金人之手。
这一日他把童川叫了过来,道:“咱们到秀州的商路还好走吗?”
种师道自从跟童贯达成交易后,秀州产的五粮液就由童贯家包销了。种师中第四次西征非常缺粮食,西军到永兴淳(烧刀子)大幅度的降低了产量,但是五粮液的产量却是一斤也没少。童家也是凭借着五粮液赚的盆满钵满。
童川道:“爹爹,您是要运五粮液吗?你放心,西军商栈一坛子都不会少给我们的。”
童贯一瞪眼,道:“不长进的东西,到什么时候还想着做买卖。”
童川道:“那爹爹的意思是……”
童贯道:“咱们包销西军的美酒,看起来是我们站了便宜。但是这条商量由于我们的存在,再也没有大小官员敢于盘剥来往的商人,这条商路上的西军商队不少吧,这些商队的护卫很多都是西军的老兵,现在要是能够召集这些老兵前来勤王保驾,可比现在的御林军强多了。”
童川道:“这条商路上西军商队倒是有几支,但是他贩卖的商品不同,路线都是固定的,要是召集起来也是不容易,而且每个商队的护卫最多也就20多人,难成大事。”
童贯道:“休要胡说,这东京的西军商品琳琅满目,哪能就几支商队呢!”
童川道:“西军的商品产在江南出了美酒,就没什么了,其他的茶叶、丝绸人人都能贩卖,并不是西军商队单独贩卖。而且江南的一些商队,都是将商品运到江宁,由江宁的韩世忠派水师假扮成商队运送到东京,谁也不会难为水师,所以西军商队在江南的护卫根本就不值一提。”
童贯道:“这江宁水师……”
童川急忙解释道:“我朝水师偷偷用战船干私活的不少,咱家的五粮液还有不少是依靠他们运输的呢!如今不必当年了,这些事情都没人管了。”
童贯道:“我说的不是这些,这个江宁水师的指挥使可是韩世忠。”
童川道:“对就是那个当初在西军韩泼五。”
童贯哈哈笑道:“这个韩世忠能够当上水师的指挥使还是为父的抬举呢。当年他在西军就是一员悍将,如今掌管水师想必也不会差。这样你拿着我的信件去江宁,让韩世忠起来接驾。如果在这么走下去,咱们早晚被金军追上。”
童川这才明白父亲的担忧,道:“也好,还请爹爹赶快修书一封,我就去找韩世忠。另外,还请爹爹说服太上皇,沿着运河南下道扬州,江宁水师运货,都是从扬州起锚,沿着运河北上,走汴河(通济渠)到汴梁的。”
童贯道:“如此甚好,你我父子只有如此行事才能的活命了。”
第二日童川带了童贯的书信骑着快马直奔江宁而去。而童贯则是去找宋徽宗商议去扬州避难之事。
宋徽宗坐在自己的车辇之上看着浩浩荡荡无精打采的队伍心里也不是滋味,离开的汴梁城后他似乎没有了先进的方向,说是南巡,但是巡查什么地方自己。现在队伍已经走了十多天了,离开东京不过走了400多里。由于没有目标,这支队伍只是按照寻找好走的大路慢慢悠悠的行走,队伍是往东南方向而去了。要是逃跑应该是距离北方越远越好,现如今走了十多天,要算直线距离没有走出东京多远。
童贯虽然是广宁郡王了,他跟蔡京他们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南逃以来,他都是骑马的,如果真的遇见敌人起码他能够先跑。
童贯骑马来到了宋徽宗的车辇边,道:“启奏陛下,臣童贯有本。”
宋徽宗昏昏沉沉的道:“爱卿有本尽管奏来。”
童贯道:“陛下,如今南巡大军行动缓慢,如此拖沓下去不是好事。还请陛下早日定下南巡的目的,催促大军快快行进。”
宋徽宗道:“广阳郡王有话直说便是。”
童贯道:“金兵的战马比风还要快,要轻骑追击一日可数百里。我们不如弃岸登船,沿着汴河直奔扬州,在扬州修整一番,跨过长江就是镇江府,那里可是陛下龙兴之地!”
宋徽宗在没有当皇帝的时候曾经以端王的名义在镇江府担任过一段时间的节度使,所以徽宗皇帝登基后就将镇江升格成了镇江府,一江之隔的扬州却没有这个待遇。
宋徽宗对童贯的这个建议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对童贯道:“这汴水不结冰吗?”
童贯心头暗骂:汴梁以越往南走越暖和,再往南一些冬天谁都不结冰,即使有结冰的地方,这正月都快过完了,再走几天也就开河了。现在要是这么个走法,金军要是追杀上来,覆巢之下再无完卵了。
可是童贯也不敢违背宋徽宗的想法,毕竟他的荣华富贵都是来自这个昏君的赏赐,真在他为难之际,此时内侍来报,说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金兵已经渡过了黄河,前锋已经到达了汴梁了。
听了这个消息后,童贯等诸大臣都紧张起来了。众大臣都看向了了宋徽宗,宋徽宗此时却是面色如常,他道:“朕乃是道君皇帝,自有北方真武大帝保佑,诸卿都勿慌!前方是什么所在。”
童贯道:“前方50里便是亳州地面。”
宋徽宗道:“亳州有一太清宫,此地乃道教之祖老子诞生之地也。此国家蒙尘之时,朕的御驾临幸至此,乃天意也。朕要3日后去太清宫降香,为国祈福。有道教之祖保佑,我大宋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众大臣一听,心中具都惊恐不易。这都什么时候还要去降香祈福,这金兵的铁骑可是不等人的。面对宋徽宗荒唐的举动,惹得诸大臣都心思浮动,不少人开始想着自己的逃亡之路了。
童贯此时眼珠转了几转,道:“陛下,臣愿意先打前站先去太清宫。为陛下降香,准备相关事项。”
蔡京以为童贯向借机逃跑,急忙道:“陛下老臣也愿意随同童贯大人前往。”
紧接着梁师成、王黼等待皆请随行,宋徽宗一听高兴道:“诸位爱卿皆国之栋梁,朕心甚慰。不过这里距离亳州路途遥远,广阳郡王能够骑马,可以快速到达亳州,尔等要跟随前往,反而降低了速度,误了时辰。”
高俅急忙道:“臣能骑马,愿意为陛下分忧。”
高俅本来就是宋徽宗还是端王的时候府邸的奴才,端王登基后一步登天,直至掌管了枢密院,深的宋徽宗的信任。宋徽宗看了一眼高俅道:“如此甚好,你就跟随童爱卿一起前往亳州吧。”
高俅、张邦昌都是徽宗皇帝执政后期重用之人,跟蔡京童贯等人比起来资历尚欠。高俅在朝堂之上比较倾向与蔡京,但是童贯也感觉不到高俅的威胁。何况高俅毕竟掌管枢密院,这次南下他身边的卫队比起那些御林军来还是不错的,也算是禁军中的精锐了。
童贯已经把自己的胜捷军留在了太原,自己身边只有200多亲兵卫队,高俅的精锐禁军也有200人,童贯和高俅带着这些人马,打马扬鞭直奔亳州而来。
童贯、高俅刚刚离开了大队不久,高俅就对童贯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童贯听了哈哈笑道:“这场蔡丞相让你问本王的把?”
高俅道:“王爷英明,这也是我要问的。”
童贯道:“你掌握枢密院也有段时间了,你看看现在的行进速度,你要是金人几日可以追上我们?”
高俅愣了愣,道:“下官才疏学浅,请王爷指教。”
童贯道:“我们接到金兵过黄河的消息已经是数天前的事情了,我算了算,如果金兵轻骑急进,只怕3日后就要追上大军了。”
高俅惊道:“可是陛下还要……”
童贯道:“你跟我来更好,听本王的安排,倒是能保陛下,和你我无恙。”
五一一 亳州城童贯运筹
徽宗皇帝的大队人马距离亳州只有50多里,所以童贯、高俅等骑着快马半天时间就到了。来到亳州后,童贯、高俅就分头行动。童贯带人去了太清宫,而高俅则带人直奔了亳州县衙。
亳州知县张甲早就知道徽宗皇帝的南巡的队伍到了亳州境内了,原本他应该带人去迎接圣架,不过他现在已经得知金兵南下了,但是徽宗皇帝却舍了东京跑了,因此他也对徽宗皇帝的行为不齿,况且他也想逃走,所以就没有心思迎驾了。
现在朝廷内外一片大乱,整个朝廷的运转体系已经失灵,淮南东路、淮南西路都已经乱成一片了,这两路宣抚使年前还把公文发发到亳州,请亳州准备勤王的粮草等一众事宜。甚至还有一路人马坐船船沿着涡水直至开到了亳州,后来由于再往北涡水上冻了,才弃舟登岸去东京勤王。
但是随着靖康年到来,金兵南下甚急,现在几乎没有公文发到亳州了,相反的倒是各种传言满天飞。很多州府官员害怕金人南下,都卷了细软开始逃难了,各地逃难的百姓更多。张甲听说金兵过了黄河后,就觉得朝廷根本无力抵抗金人了,于是也收拾了细软准备逃命。他跟其他州县先比有逃跑的工具,就是那只勤王军留下的20多条战船,只要开动一两条船就足以让他逃跑了。他之所以没有早些逃走,就是想等涡水解冻后跑得方便些。
今日张甲听说涡水已经解冻可以行船了,他就急急忙忙打包细软准备难逃,因为他知道此时不逃,那就要准备接驾事宜,到时候他一个小小七品县令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高俅来到亳州县城,发现县城四门打开,一个守卫都没有,不少百姓拖家带口的向南方逃难。高俅一路南行这种场面看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此刻只是祈求这里的知县还没有逃走,三班衙役和驻防的土兵还在。
高俅催马进城直奔县衙,他来到县衙之时正好看到张甲整理车帐,准备南逃。高俅高声喝道:“县令出来!”
正在收拾行李的众人见一群鲜衣怒马的官军来到了当场,大家有些不知所措,都看向了张甲。张甲上下打量了一下高俅,断定这是一个高官,只是他不认识而已。
张甲一抱拳,道:“小人便是县令张甲,不着大人怎么称呼,唤小的何事。”
高俅道:“你即为县令,为何不思守牧一方百姓,反而要弃城而逃。”高俅此时都对自己义正词严的话语吓了一跳,其实他自己不就是跟道君太上皇一路难逃的吗。
张甲见高俅指责自己,道:“不要那么难听,那个弃城而逃。下官只不过是效仿太上皇出城巡查本县百姓疾苦而已。”
高俅见张甲耍起了无赖,也觉得无奈,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昏君就会出奸臣,他自己也许就是奸臣。高俅笑了出来,道:“本官不与你争执,我乃枢密院指挥使,京营殿帅高俅,如今太上皇他老人家东巡亳州的太清宫上香,大队人马已经进入亳州了,你赶快安排接驾。”
张甲嘟嘟囔囔道:“道君太上皇的罪己诏不是说要南巡体察民情吗,怎么又改东巡上香了?”
高俅道:“你休要啰嗦,还不准备接驾事宜。”
张甲本来不想管,但是见高俅身后的骑兵的都是威风凛凛的,于是道:“好!好!下官听从上差吩咐。立刻组织百姓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迎接圣架。”
高俅道:“国难当头,这些虚礼就免了。现在要征集全县的船只200条,集中道涡水码头,道君太上皇上香之后还有大用。”
张甲听了心中冷笑:还不是要逃。不过征集200条船倒也是不难,因为现在百姓都要南下,不少人都会选择水路。这个涡水刚刚解冻,不少船只都要做这个水上运人的买卖。想到此处,张甲道:“祸水码头本来就有一些官船,再加上去年北上勤王的一支队伍也留下了20多只兵船,这加在一起就有40多只船了。只是剩余的船只要从民间征集,还请您身后的这些官军出手了。”
高俅也怕百姓都把船只开走了,于是道:“头前带路,我等去码头。”
张甲道:“马上就走。”说着他钻进了轿子,然后悄悄对着管家说道:“把这些车帐都赶到码头去。”
童贯和高俅分手后,带着人马直奔太清宫而去。太清宫距离亳州县城东门不过30多里地,童贯到了亳州后并没有跟随高俅进城,而是绕城而过,催马疾行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带了太清宫门前。
太清宫始建于东汉延熹八年,初称老子庙。唐李王朝称老子为始祖,推崇之极,屡次加册封,并尊此庙为祖庙,赐名为太清宫。数百年来太清宫香火鼎盛,可是童贯带人到了这里后,却这里却非常冷清。
童贯派人通知庙宇内的主持,不一会这里太清宫的观主紫虚道人就急忙忙的迎接了出来。童贯观看这紫虚道人年纪六旬左右,有些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气质,只是这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忧虑。
紫虚道人见到童贯,一打稽首,道:“无量天尊,原来是广阳郡王驾到,贫道未曾远迎,失礼了。”
童贯道:“还礼,还礼。我见仙长一脸愁容,敢是本王打扰了您的清修不成。”
紫虚道人道:“哪里,哪里。这如今天下大乱,只怕毁了我道观的千年不断的香火,所以一脸愁容。”
童贯笑道:“这太清宫的香火能不能延续,就看三日后你的表现了。”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叠军票递了过去。
紫虚道人一看,这个是西军开出100贯一张的大额军票,数了数竟然是10张。紫虚道人看了看,一脸疑惑,道:“这是何意?”
童贯道:“后日,道君太上皇要道太清宫降香祈福。你要好生安排,按照我说的话讲,必然保你香火延续,否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紫虚道人见童贯面露杀气,吓得退了一步,道:“王爷尽管吩咐……”
童贯离开宋徽宗的队伍的地点距离亳州只有50多里,徽宗皇帝还是不紧不慢的前行。此时稍微明白的大臣都知道金军已经在追击宋徽宗了,这些大臣心惊肉跳的。胆子大的还催促一下宋徽宗加快速度,胆子小的只是偷偷的哭泣,更有人干脆鞋底抹油悄悄的跑了。就是没有一人想到整军备战。整个南行队伍中似乎只有宋徽宗一人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北方真武大帝能够救他们于水火,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50里的官道这支队伍走了一天半,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才道了亳州西门的十里亭。童贯、高俅、张甲在这里安排了一个简单的仪式迎接宋徽宗。
宋徽宗见到了张甲自然要问上一问,他虽然号称是南巡体会百姓困苦的,但是此刻他见到张甲就问:“张县令,这太清宫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张甲道:“启禀太上皇,这里是是亳州城西十里亭,这太清宫在城东30里,算起来距离这里还有40里地。”
宋徽宗听了就是一皱眉,道:“还有这么远,朕有些乏了。咱们还是进入亳州,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沐浴更衣后,再去太清宫。”
张甲道:“臣给陛下引路!”
张甲在前面一路,宋徽宗一行人就进了亳州城。亳州城的县衙临时改成了宋徽宗的临时行宫。张甲安排宋徽宗后,此时的自己的管家来了。
张甲问道:“打探的怎么样了?”
管家道:“从太康来的难民已经到了咱们涡水码头,估计金军日夜之间就能到亳州。”
张甲看了看宋徽宗的行宫,叹了口气,低声道:“陛下,微臣也算尽了臣子之心,如今金军将至,你我君臣就此一别,各寻造化吧。”
张甲问道:“家眷车帐都上船了吗?”
管家道:“都安顿好了。”
张甲道:“好今晚便开船南下,这里的机关勾当老爷我就不参合了。”当晚张甲就悄然的离开了亳州南下了。
高俅已经在亳州的码头寻得了大船200条,但是要想装下宋徽宗带来的3万多随从也是不行的,而且宋徽宗总是迷信真武大帝能够救自己,因此并没有同意弃岸登舟。不过高俅这次还是听从了童贯的计策,将自己的家眷先安排到了船上。如果明日宋徽宗还是慢悠悠的无目的游走,自己也不保驾了,还是先保住自己命要紧。
高俅毕竟受过蔡京的恩惠,他把童贯的计策告诉了蔡京。蔡京跟童贯虽然有时候有争执,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他还是觉得领过兵的童贯靠谱些,因此自己也将自己的家眷安顿到了船上。
童贯也是找到了梁师成,二人毕竟都是宦官出身,关系也是不错。童贯跟梁师成晓以利害,梁师成也将亲眷安排到了船上。
梁师成跟王黼关系密切……,总之一夜之间,竟然有三成的官员都将自己的家眷安置到了船上,徽宗皇帝却是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