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别逞强
俞怜一剂小可悲的冤屈容貌,眼中满是惧意,说起床时,小小可躯体不由得抖颤,携带哭腔,一双眼眸红艳艳的,看得董新隽内心酸疼,宛如泡在酸水中,难遭受的紧。
他打算把俞怜揽在怀中慰藉,这样想着,他确凿也这样做了。
俞怜没回应前来呢,就被董新隽一臂,拉进了自家怀中。
冷不丁撞上须眉坚挺的胸怀,俞怜一怔,很快就感受到,须眉身体上的热意,通过衣裳,烫红了她之耳垂和侧脸。
“大哥……”
俞怜下觉察地伸脱手,打算推开董新隽,她不喜好僧侣那样密切。
但,却听见董新隽嘶哑艰涩的嗓音,从头上上飘来。
“大哥请原谅你。”
俞怜听见他那压制着情绪的嗓音,冷不丁一怔。
刚刚她不外是想着,借住豪情,欺骗过董新隽,以是演了一出戏已矣。
可董新隽似乎变成真……
意想到这点,俞怜心窝有点内疚和心虚,没再推开董新隽。
被他抱在怀中的俞怜,也没留神到,这时董新隽的神气,有何等阴森。
董新隽自知,俞怜说的是上一次,她被俞老太所杀,险些活活病逝的事情。
一推测怀中软乎乎的小丫环,眼巴巴看上去自我的性命,一些点蹉跎,最亲的人却爱莫能助,就像是有一把老刀,丝毫点划开他的心,疼得他险些麻痹。
尤为是刚刚看见俞怜眼内的惧意,他更显难过。
都怪他。
他其时假如在,定夺不可能让俞怜吃这些个苦。
至若俞怜刚刚说之语……他未知该不应信,但他下思维地遴选确信。
只须俞怜好生的,他啥概不介意。
但若是真正,俞怜还这样小,一只小女孩,要领受偌大奇特之物,眼巴巴看上去那些个玩意儿在自个儿现时转来转去,那类怯怯……董新隽想想,都感到疼爱到叹为观止。
“大哥……你铺开我吧,此乃在街道上呢。”
被他抱了好一下子,发觉到对手还未筹算松手,俞怜有些对不起地戳了戳他的背。
她可没忘掉,此乃在古时啊!
一只女子出行都得蒙面,平常都不能在外出头露面的古时啊!
在一只街道上,和男人搂抱,她还不能被口水星子吐死?
纵然这只朝代,比真的古时绽放,却也没绽放到,男女青天白日之下搂抱的。
刚刚她对董新隽有些内疚,任其抱一下子就拉倒。
这不停抱住,像甚么话?
听到俞怜之语,董新隽才想起床今朝的场所,他解开了俞怜,却一把捕住了俞怜之手,包在自我的大掌里。
神采尽心。
“此后不可能再产生如许的事儿了。”
俞怜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映前来,董新隽是在说,她上回险些病逝的事体,肤色当时有一点不大自然,感觉本身愚弄了董新隽的关切。
但那神气落到董新隽眼内,却成为无畏和闷闷不乐,促使董新隽加倍坚毅,此后要留在俞怜近处的动机。
他没法二度忍着,俞怜大概临死的场面。
想起这边,他握住俞怜之手,紧了又紧。
直至俞怜痛呼了一声,他才意想到自个儿反映过分,轻微解开一点,却无有取消自家之手。
拖着俞怜往书房这里走,董新隽看了一眼俞怜那白花花的小脸,遽然道。
“你此次进府城,是否也跟那些个不普遍之物关于?”
俞怜一怔。
董新隽的反响技能和遐想威力,远在她的上面!
她不承想,本身顺嘴提一句通神的事,董新隽就联想起了她此次进府城。
实在董新隽想的很简朴。
袁长兴是做生意的人,必将斤斤计较,事事斟酌对自个儿有益的一壁,而彼辈家定然不缺失奴才侍候,咋会为着随身关照袁绮,就带有俞怜来府城?又出偌大钱?
他开始就感觉不满意,才请求一起跟来。
刚刚听完俞怜之语,他把两件事一结婚,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俞怜自知瞒无非,干脆说清晰了。
“是。袁大人有一个故友,是金州府的刺史杜文云,杜刺史近来盖了一座学子院,可里面奇事反复,有很多学子都说自家撞鬼了,得悉我可以看见些不普遍之物,袁大人就将我引荐给了杜刺史,彼辈想使我认定一下,学子院里是否是真有不清洁之物,要是有,彼辈大自然要找大家办理。”
俞怜没敢奉告董新隽,自家便是那个巨匠。
她是怕董新隽得悉嗣后,加倍耽忧,只说自家是来认定的。
怕董新隽不相信,她又增补道:“大哥,你亦是晓得的,升官的人,隐讳这些个,怕提出去糟糕声名,尤为是在没定夺的情形下,杜刺史没胆重振旗鼓找巨匠,赶巧我即为个小美眉,即使相差学子院,各人只会觉得,我是某位学子的亲族,前来投亲送物品,不可能好想,如是一到,就不可能糟糕杜刺史的声名。如果真有邪祟,杜刺史也好去请巨匠,不可能白跑一趟,落人话炳。”
董新隽看见俞怜那认果然小脸,嗯了一声,遴选信靠俞怜。
升官的人,啥子臭品德,他是知悉的。
只是难为着俞怜。
他捏了捏俞怜的小手,软乎乎的。
“那尔等想要何曾去看,我能接着吗?”他怕俞怜还小,即使能看见那些个,内心却承忍无可忍。
有他在跟前,也好几分。
俞怜却摇否定:“不可的,阿拉筹算夜晚去看,由于阴气重,若是有邪祟更易被看见,但大哥阳气过重了,有所冒犯,若大哥云往,我只怕若真有邪祟也没胆出来。”
闻言,董新隽没吭声。
由于,俞怜说对了,他确凿是阳气重的人。
自幼到大,凡是看过他命格的术师都说,他是纯阳人,刑克六亲,生来孤煞破狼的命,可这只命格尽管克六亲,倒是可贵的达官贵人之命,能够率领宗族,趋于灿烂顶峰。
由于有这一根,起初打算把他正法的爸爸,留存了他。
跟宗族光荣比拟,他那刑克双亲的命,压根不算甚么,但家中人照旧投鼠忌器,自幼把他养在外界。
故此给了某种人,可乘之机。
那一回,若非俞父所救,他这条命早已交卸了。
无非却是应了术师之语,他的命非任意谁都可要的,总能化险为夷。
要否则,俞父怎样会救了他?
过后他曾领会过,俞父那日去山上,本为要走别的一根平整的道的,但行至半路上,看见一个野兔子,窜向了别的一艘巷子。
俞父打算整理野味,给家眷改良改良饭食,踌躇了一下,就追以往。
效果没抓到野兔子,却遇到了岌岌可危的董新隽。
董新隽那时辰尽管快昏迷了,却能够断定,绝无有野兔子经历。
以是,谁说这非福泽?
尔后为着留在俞家养伤,也为了避免显露地位,董新隽醒转以后,就说自家失忆了,只犹记本身的名称。
俞父和赵兴兰尽是爱心人,就收容了他。
为着报答,董新隽就帮着俞家做活,但没多长时间,俞父却死。
死的非常不测。
董新隽向来认为,是本身命太硬,克了俞父,心头非常内疚,打算脱离,却不忍撇下遗孤寡母。
以是,这些个年董新隽只管独自在外赚钱,护理俞家的遗孤寡母,此时阔别彼辈,省得克了彼辈。
现下听见俞怜说他阳气重,他是知悉的,便再也不强求。
只嘱托道:“那你自家小心,如有瑕玷事,不行逞强。”
俞怜大自然接连颔首应承。
第47章 玉佩
好不容易将此事说开了,俞怜和董新隽都松了连续,两人摒挡摒挡心潮,就返回了书房。
以前俞怜一走,董新隽就没心潮挑拣玩意儿了。
这回带有俞怜返来,他仔仔仔细,非常用心性给俞安采选了一款紫毫宣笔。
紫毫宣笔,是这一朝代最佳的笔类代理。
平常只提供庙堂干部和京师名门住户,旁的府城,都无有买。
梅斋地老板,看见董新隽盯上那套紫毫宣笔,赶快赔着笑前来:“这位少爷好眼神啊!这但是上佳的紫毫宣笔,才京城内概不常见,阿拉商号也只得到了这一款,照样托人托关联,从京城内远送前来的呢。”
“这一款笔若干钱?”俞怜听他吹得信口开河,便猜想价钱不低。
果不其然,但见老板笑盈盈地伸出三根指头,“三百两。一口价。”
噗!
三百两?
俞怜额角使劲跳了跳,一款笔,要三百两?你怎样不去掠夺啊!
俞怜身体上目前数来数去,扣掉花出去的,只剩二百两。
压根不敷的!
“小美眉,我做的尽是天职买卖,要价丝毫也不贵,您若不相信,出去探问探问,一成套上佳的紫毫宣笔,没个五百两断乎拿超过来的。”
东家看见俞怜肤色的受惊,和颜悦色地洞,丝绝不见腻烦。
脾性却是个好的。
俞怜没开口,她认可,老板讲得对。
在原主影象里,俞和丰有一款平凡的笔,她说不定来种类,却亦要了五十两。
更况且是此种紫毫宣笔。
她看得出来,这一款笔的笔杆,不管用料照样色彩,笔触,皆是很好的。
这点,老板没撒谎。
只是……
俞怜拽了拽董新隽的衣袖,“大哥,若不换一款吧?安儿刚要上学,这样好的纸墨笔砚,他也用不上,买了亦是浪掷。”
俞怜绝非基于钱角度的着眼,这个是一环因素。
更主要的是,这套笔那样好,俞安一只刚预备初学的,用起床确实是糜掷,暴殄天物。
由于刚初学练字的,每每不可能运笔,笔损很大。
平常都用差一丝的笔,缓慢练熟以后,才换成好笔,以避免白白消耗。
她的意即,给俞安先买一款普普通通的就行,回首再换。
董新隽本亦是此一想法,但可贵面见紫毫宣笔,且就这一款,他想了想,照旧跟老板说:“包起床,再包一款普普通通宣笔,一环宣纸、一款普普通通装的四书五经,和几分初学册本。”
“得嘞。”
老板见他付托,当即眉开眼笑地使人去包。
俞怜则晃了晃董新隽的手臂,烦闷地洞:“大哥,我们哪有偌大钱?”
董新隽举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脑壳,含笑:“大哥富有,无须担忧。”
俞怜闻言,撅着嘴巴,心中已然酝酿把二百两贡付出来到。
如果不敷,她还能跟袁长兴借些许。
乞贷,对袁长兴而言,是很简朴的事情,他应当会卖自家这只颜面。
在于俞怜想着之时,东家那处四肢利索的,包好了紫毫宣笔和另外东西,一片交给了董新隽。
“这些个便为令郎你要的了,一共六百四十八两,零头我便不收了,收您六百四十两。”
东家的给了扣头。
董新隽一点头,很快取出来几张有零有整地银票,递给老板。
一共六百五十两。
老板当即找了十两给董新隽。
俞怜立于一壁,看得瞪大了眼球,卧槽!
她大哥何时有了这样多钱?
俞怜跟在董新隽背后,见他拎着这样多物体行走在前台,还有点没胆相信。
她不禁问:“大哥,你哪里来的偌大钱啊?”
“我之前有一颗玉佩,刚刚你出去时,我去当掉了,统共变成八百两。”董新隽淡然地洞。
啥玉佩八百两?
俞怜瞪大了眼眸,直觉奉告她,董新隽嘴里的玉佩,或许同他的出身有干系。
终究俞家可出不起八百两,给董新隽买玉佩。
可,能化身他身分的玉佩,他竟然给当掉了,就为着给俞家眷买这些个货物?
俞怜心间酸酸的,颇有点欠好受。
她恍然捕住董新隽之手,嗓音闷闷地洞:“你去哪里当掉了,我俩去赎返来。即使是跟袁大人乞贷,也要赎返来。”
“无须。”董新隽否定,压根无有赎返来的筹算。
俞怜却更为不适,她突然翘首盯着董新隽,“大哥,你知否,那玉佩大概和你的出身关于?当掉了玉佩,你怎样找……”
“据我所知。”
没等俞怜说完,董新隽就漠然地中断了她。
“那玉佩很值钱。”他说:“然而我不愿寻回那些个亲属,以是有无那玉佩,不关键。”
俞怜以为必能是自家听错了。
竟然另有人不愿寻回自个儿的亲属?
她轻轻一蹙眉,以为董新隽是为着俞家人材这样说的,心窝更酸,鼻子痒痒的,眼球也不适。
“大哥,你是由于忧郁我和娘彼辈,以是才不乐意寻回自我的亲属吗?”她说:“若是是,你用不着忧郁的,我能够赡养一家眷,我……”
董新隽望着她小脸都急红了,很担心的形状,心窝一块熨帖,他捏了捏俞怜的面颊,淡然微笑。
“我确乎由于你和娘,不愿分开,非论你说啥子,我都不可能远离的。”
从目前起,他是不可能离去俞怜半步的。
听出他口吻里不许置喙的局部,俞怜很难熬。
说其实的,她活了两世,历来皆是他人欠她情面,如今换成她,蓦地欠了旁人那末大的情面,她真正有点愧汗怍人。
但,看见临时半会儿说静止董新隽,她只能缠着董新隽问,玉佩当哪里了,回首富有赎返来。
董新隽却说自个儿忘掉。
才当掉怎样大概忘?
俞怜看得出来,董新隽是明摆着骗人她不愿晓谕她,不得不闭了嘴,再也不问,但心中自始至终想着那块玉佩。
她哪儿自知,董新隽是成心当掉那块玉佩的。
那玉佩,是本日那几个接着他的人,临行时给他的。
是宗族的意味。
董新隽其时没接,那几小我直截置于他眼前的地面,就走了。
若遗留这块玉佩,象征他还会返回宗族中间,难保有的人不可能找登门来。
为着幽雅,也为着和彼辈透彻划开界线,他就直截变成。
固然,董新隽自知,当做宗族的意味,决然不会方便留在别人手上。
即使他变成,也会有人当即赎买。
以是他没奉告俞怜当去哪里了,以免她白跑一趟。
……
一炷香以前。
就像董新隽所讲,他刚从寺库里出来,就有人去寺库里,花重赏买回了那块玉佩。
看上去被董新隽视如敝履,却让宗族里面挣得一败涂地的玉佩,那小我的神采,颇为一言难尽,终究却徒叹奈何地否定拜别。
第48章 除邪祟
俞怜专心想着董新隽那块玉佩,直至回了袁家,心思都有一点不太好。
蓦地欠了一只偌大情面,她真正快愁死。
恰恰董新隽正是不说,自个儿的玉佩,当到哪一个寺库了,她只好干发急。
乃至于,袁长兴都看出,俞怜感情欠安,问她是否是外出碰着了啥子事情,她只得打了个哈哈应战以往。
袁长兴见她不想说,自然而然不可能多问。
幸亏,老天无有几许功夫让俞怜瞎思考。
旋即到了迟暮,和杜文云合约的时候快到了,俞怜只好屏除另外痴心妄想,取出买来的黄裱纸,画了一点平安符、驱邪符和洁净符、护身符。
这些个尽是经常使用的,俞怜连续,各画了十张,置于身体上,留作备用。
把这些个符纸都画完时,天气已然完全黑了下来。
俞怜晃了晃有点酸麻的胳臂,吐了一口浊气。
一忽儿画了偌大符纸,她体内的玄气,损耗了很多,幸亏府城地灵人杰,玄气足够,她歇肩了一下子,便养了返来。
“俞少女。”
俞怜正想要换上衣物出行,就听见袁长兴的声响,在窗外响起。
她连忙更换满身衣裳,行至门边,打开张,但见袁长兴和杜文云都在窗外。
为着避嫌,两人敲出阁以后,就立于院落里等待。
“流年到了,我俩是否要当今动身?”杜文云见她出来,便忙不迭隧道。
俞怜点拍板,“能够,但得等一下子,我去和我哥打个呼叫。”
此乃人之常情,杜文云不得拦阻,便颔首应承。
再说,他都等一日了,也再也不这临时片刻。
俞怜云往董新隽住的客院,到当时,客院里的烛火还亮着,明显董新隽无有睡。
俞怜敲了拍门,不一下子,董新隽就解开了门。
看到她穿着划一,董新隽几不成见识蹙了蹙眉,“目前即将出行?”
俞怜嗯了一声,“此一时刻恰好。大哥你不消忧郁我,有很多人随着呢,我只是去走一遭,无所谓的。”
“那我在室内等你。”
自知自个儿不可去,董新隽便没纠结多长时间。
尽管不安心,但照旧允许了。
“我此次来,即为跟大哥说一声的。那我便先走了。”
俞怜甜美微笑,便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董新隽仍是不由得耽心,却怕本身云往确实有所触犯,不得不在袁家内等待。
……
杜文云和袁长兴等在窗外,已套好了马车。
见俞怜不一下子就出来到,杜文云稍稍松了连续。
“俞女孩,车备齐了,我们当今拔营?”袁长兴问。
俞怜见他要随着去,笑道:“我和杜刺史去就好了,袁大人你在于家呆着吧。”
袁长兴还想接着去见见世面呢,便道:“俞少女,我接着去,断乎不延迟你的事情,不可吗?”
“此种事情,越少人去愈好。”俞怜俞绝。
要是真正要捉鬼,她怕袁长兴见了会不适,再说袁家一对母女,本皆是体弱的人,袁绮她不耽心,但袁贵妇体魄过弱,若袁长兴感染点啥返来,冲他不要紧,对袁妻子却要遭点罪了。
见她着实不赞成,袁长兴只能取消此一动机,不得已道:“那好吧,我在家等待俞少女和杜兄凯旋。”
“绝非啥要事,袁大人不消忧虑。”
俞怜灿然微笑,便先钻进了马车。
杜文云听见俞怜这轻灵的口气,有点未知该怎样表示情绪,只能对袁长兴一叉手,随落后了马车。
紧跟着,马车就慢慢吞吞地驾驶起床。
袁长兴看着马车走远,摇否定,怎奈地探口吻,扭身进了院落。
杜文云自身对这些个鬼神之说,并不大信,但未知为什么,坐在俞怜跟前,他总以为,这少女看上去小,身体上却有一股让民气定的气力,尤为是白天曹长史说的历程,太可骇。
他越想越感觉莫名其妙,从而更加信赖,兴许在彼辈不知之处,果然有一点一般人看不见之物。
为着尽早驱除那些个邪祟,杜文云一刻都不愿等,便督促着马车连忙走。
这时候金州府里早已宵禁,主路上再没外人,马车赶得快速,不一下子就到了学子院门边。
曹长史恰在门边等待彼辈。
看见马车前来,赶快上前两步,卷起车帘,扶着杜文云下车。
随即,他想去扶俞怜,俞怜却自己正面跳了下来。
那举止,吓了曹长史和杜文云一跳。
彼时的马车,攀比高,早经到了俞怜胸前之处,但她跳下来,眼眸概不眨,体态极其轻盈,落下沉默,看形象好像懂点工夫的。
杜文云更加信靠,俞怜是有本领的。
看待俞怜的立场,也产生了奥妙的变幻。
加上曹长史,亦是一样。
“刺史与俞女孩,可算来到。”曹长史见了两个人,神采尴尬。
见他半吐半吞,杜文云便道:“出何事了?莫非,又有人撞鬼了?”
“非……”曹长史面有讪讪,特特看了俞怜一眼,随即对杜文云行了礼,“回刺史之语,倒非有人撞鬼,而是王司马未知怎样自知了,我们找人观察了学子院的异事,今宵竟找来到一位羽士,说是得道之大腕,故意请来除秽的。”
讲着,曹长史不由得悄悄瞥向俞怜,却见俞怜神采淡然,似乎没听闻似地,他内心不禁狭窄。
因今夜要做的事情,他白天专门暗里找人扣问了一下,才晓得,此种事情分外有讲法。
例如说,一事不烦二主。
彼辈本心是找俞怜,了局王司马却找来到旁人,还先行行动。
只怕,俞怜会气愤。
杜文云听到使劲一皱眉,“此一王谔,究竟要何为!”
曹长史没吭声。
实在他心窝晓畅。
本朝司马,并不比是前朝只是虚职,反倒有必能的办事之权。
若当府刺史缺席,乃是司马说了算。
他一只长史,无非是扶助刺史,处置几分庶务,语言权非常卑微。
而王司马,是从五品干部,上面只一只正五品杜文云,若杜文云升任或坍台,他趁势而上的概率极大。
他揣摩,王司马是为着争功烈,在得悉彼辈的活动后,才刻意来到这一场。
杜文云也猜出了王司马的心情,才生了气。
但发火之余,他更耽心俞怜光火,忙敛衽看向俞怜,沉声道:“俞少女,你瞧这……”
“先进入再说。兴许住户真有本领,就没必要我动粗了。”
俞怜满不在乎地微笑。
杜文云也未知,她是果然不在乎,仍是假装不在乎,但现下俞怜都说了,彼辈几私家只好先进入。
但在进入以前,俞怜掏了两张护符,一个人一张递给杜文云和曹长史。
“此乃护符,如果然有邪祟,汝辈戴着,便不可能被邪祟所侵。”
闻言,杜文云和曹长史面面相觑了一眼,便把护符装在了贴身佩带的钱袋当中。
这然而保命的东西,大意不能。
第49章 又遭遇了这位姑祖母
刚刚杜文云和曹长史语言时,俞怜也许相识到,王司马应当和杜文云不敷衍。
若否则,不可能不跟杜文云说一声,就私行请了得道的羽士。
未知为啥,如今俞怜一闻听,得道的羽士,这几个字,总感到怪怪的。
等她随着杜文云和曹长史进了学子院,她才晓得这份奇异感,源于于何方。
……
彼辈甫一进门,就看见一位穿戴道袍的人,行走在前面,拿着罗盘,左看右看,而他跟前随着一只衣着从六品官袍的虚胖油腻男,约莫三四十岁的形状。
俞怜一瞧就自知,彼辈或者即为王司马,和王司马请来的得道的羽士。
但看见那个羽士之时,俞怜眉尖挑了挑。
缘故无他,只因此人是——明惠道人。
呵,还实在是‘对头’路窄啊。
明惠道人正拿着罗盘,一剂老神在在,念念有词的样子,一回头,看见俞怜时,他手中的罗盘险些吓掉了。
我的个娘啊!
他此乃甚么运道?
咋行至哪里,都可遇到这位姑祖母!
厉害哇!
看见他那颤颤巍巍的形状,俞怜真情厌弃。
“哟,杜刺史来到?”此一时刻,王司马留神到侧面的杜文云,笑呵呵地走前来。
王司马出落得,真正是膘肥体壮,一张颊上尽是横肉,险些看不到鼻子和眼眸。
他尽管笑着,但那不太的鼠眼中,透着贼光,一瞧便知是个光吃不干却又爱占廉价,自视甚高的,性情大自然也糟糕相与。
无非钱财宫不错,看上去应当是个富有的主儿,出路还算光亮。
这般的人,出路还可以灼烁……
俞怜有时也不自知该讲着命计算咋回事。
“王司马,你此乃啥想法?”杜文云没理睬王司马,眼光正面看向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在俞怜现时,那叫一只怂,看见俞怜接着杜文云前来,就晓得要恶事,在杜文云看前来之时,他眼神赶收缩了缩。
本来他这几天是真正筹算苏息的。
但王司马不知悉从哪耳闻,他才力高,可以来妖捉鬼,驱除邪祟,就花了重赏找他来帮助。
看上去王司马直截取出来的八百两银钱,明惠道人努力了一下,就收受了。
他本是感到,八百两走个过场,他又没做甚么坏事,不可能出万一的。
动机不承想,果报来的那末快。
他居然在这撞到了俞怜姑祖母,他还可以说啥子?
早知悉,俞怜要前来,别提八百两,便是八万两他也不来啊!
终究他又没真本领,杵在俞怜眼前,等待她训吗?
“杜刺史,这位是我找前来的明惠道人。”王司马完整没留神到明惠道人那浮动的眼光,自鸣得意地对杜文云道:“他但是我俩金州府著名的巨匠,这件事只要其一场马,断乎十拿九稳,我们学子院明天就能还原过去之光采。”
杜文云听到额角青筋暴起,他真正很想一耳光把王司马拍出去。
可以化解学子院当今的困局是善事,但王司马蓄志同他尴尬刁难,找来这样个体,让跟来的俞怜怎样自处?
没得还让俞怜认为,是本身不信他的气力,反而责怪他。
到时辰,他果然是猪八戒照明镜,里外非人。
但目前非和王司马置气之时,他正面指着俞怜,道:“这位俞美眉,是我找前来的高手,今夜的事,由她来惩罚。”
杜文云急忙的表忠诚,最最少得解释,自个儿跟王司马造出来的这些个事无有关联。
省得转头又冒犯俞怜。
谁料,王司马一听,定定地看了俞怜几眼,继而哈哈捧腹,带有讽刺的象征。
“杜刺史不要寻开心了,这小儿童才多大?您老不克望着她出落得好看,就将她拖出来乱来人吧?尤为是,现年的秋闱,对我俩金州府而言尤其关键,你可别为着本身的私心,而不计众学子的安全。”
这话,话里话外都在欺侮杜刺史和俞怜。
好象杜刺史和俞怜有何不合法干系,杜刺史是为着俞怜这张脸,才走的这个步棋。
俞怜轻轻蹙了一下眉,神采漠然。
杜文云却气得不轻,他指着王司马,沉声道:“王司马,我无论你内心怎样想,在此,本官是你的上官,你得听我的!”
王司马却哼了一声,“您是上官,然而我是为着全金州府的学子思量!明惠道人的修为,是金州府人都晓得的,有他不消,反而去用个来龙去脉不清楚的小丫环,杜刺史,要说您绝非尚有旨意,提出去谁信?”
“你!”
杜文云气得怒目切齿。
一触即发这时,一边的明惠道人站了出来,看上去俞怜,胆怯隧道:“兴许杜刺史说的对,这位小友气力在我上面。”
“明惠道长,您别上火,阿拉刺史颟顸了,您别跟他平常见地。”
听见他这话,王司马还觉得他怄气了,连忙抚慰。
明惠道人:“……”我生你个鬼的气啊!
没看见祖师祖母在这吗,他犹在这站着,等训吗?
二百五!
“我另有事,我先行远离。”
明惠道人坚持着,有事就开溜的准则,二话不说即将走,懒于和王司马此一拎不清的掰扯。
但他刚动了一步,俞怜蓦地发声。
“既已来到,不及就让明惠道长脱手吧,道长声名在外,定能去掉学子院的邪祟。”
俞怜讲着,凉凉地看了明惠道人一眼。
明惠道人当时以为满身一度透心凉,但脚前却没胆动了。
他自知,俞怜那末说,是不欣忭他将名头宣扬的那末大,要是他有气力也就拉倒,恰恰他没气力。
俞怜此乃要任其当场出彩,杀杀他的威严啊!
呜呜呜,祖师祖母,我错了——
没理睬明惠道人讨饶的眼神,俞怜悠悠地转过甚,舒畅地不可。
“杜刺史可听到了,你提供的这位少女,自个儿认输掉呢。”王司马闻言,更加自满,寻衅地看了杜文云一眼,便要带上明惠道人往里走。
明惠道人哪敢走,恰恰俞怜一只眼光看前来,他只好硬着头皮,麻溜跟上了王司马。
杜文云见状,气得一甩袖,对俞怜道:“俞美眉,今天是我对不起你,看在我的体面上,你……”
“我留存,在一边看上去。”没待他说完,俞怜就表了态。
她自知杜文云是啥子想法。
杜文云心下松了连续。
曹长史闻言,低低地问了一句:“少女,有句话唤作,一事不烦二主,这事……”是不是有阻碍?
“对常人来讲,有这只讲法,向我而言无有。”
第50章 驱邪
平常而言,辩证法一事,某位大手笔脱手然后,别的人就不可能再管。
因素是,一到不愿开罪这位大家,二来每人都有自个儿的处置体例,要不通晓的境地下,任意接办,反而会惹得天神烦懑。
以是长此以往,就有了一句,一事不烦二主之语发出来。
俞怜昔时便是全部哲学门派中的老迈,虽年龄微微,气力在人们的上面,在她身体上,就没此一讲法。
终究,气力碾压万物。
一力降十会,其别人也不可说啥子。
见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口吻平淡却透着一股张扬,曹长史和杜文云更加感觉,这美眉的本领也许远在彼辈联想以外。
……
俞怜和杜文云、曹长史三人,光明磊落地跟在明惠道人死后,一起去到他选定的作法处所。
因为王司马打算在杜文云眼前,给他个下马威,落落他的颜面,在得悉彼辈跟上来之时,不仅没阻挠,反倒热心地约请彼辈前去旁观。
杜文云气得不愿同他措辞,只曹长史拥护了两句。
明惠道人顶着俞怜的眼神行走在前面,背上的衣裳都快被汗珠渗透了。
他抹了一把头部的汗,到了自个儿选定之处。
他选得是一处池塘前。
平常池塘而言,阴气都攀比重。
在这作法,能够更有用。
但,这个是常人的查处方式。
真实的术师,只会觅得阴气之地点,正面化解。
因而可知,明惠道人确切略懂,但……真正是个半罐子水有意见的主儿。
俞怜怎奈地暗自否定。
明惠道人早经在王司马的敦促下,摆开了作法的祭台,筹备动粗。
但知叩俞怜在一边望着,他怎样都感到别扭,频频三番,向俞怜投前来讨饶的眼神,俞怜一都不剖析。
明惠道人不得已,只好打起心灵来,或许他此次用了心,确实能化解学子院的题目。
到时候,祖师奶奶也许就不会追究他在外面宣传自己名头的事了。
意识到这点,明惠道人愈发用心。
听得他嘴里念念有词,俞怜仔细分辨了一下,倒是正宗的驱邪咒。
只是……明惠道人修为太低,一个驱邪咒念得平淡无波,丝毫玄气也无,怎么可能达到驱邪的效果?
王司马见明惠道人一板一眼颇为神秘,倒是心下愈发放心。
杜文云见状,微微蹙眉,看向俞怜。
后者却是一脸淡然,没有什么表情。
杜文云琢磨不透俞怜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言。
这个时候,俞怜却看向曹长史,她问道:“李乾身在何处?”
曹长史忙回答道:“此时他应该在屋里休息。”
“带他过来。”俞怜道。
曹长史啊了一声,有所不解:“现在?”
俞怜点点头。
曹长史不太懂,现在叫李乾过来干嘛,犹豫地看向杜文云。
杜文云觉得,俞怜既然叫李乾过来,定然有他的用处,便对他摆摆手。
曹长史作了一揖,转身匆匆离开。
这处地方,距离李乾住的地方,倒是不远。
曹长史脚程快,不一会儿就把李乾带过来了。
看到这边居然在做法驱邪,李乾心里忽地跳了两下,拢紧身上的衣服,偷偷地向曹长史询问道:“曹长史,这是……?”
曹长史低声道:“今夜是来解决你等撞鬼的问题的,让你过来看看,但你莫要多言。”
听得真是来驱鬼的,李乾狠狠松了一口气。
驱了就好,驱了就好。
只是不知为何,李乾忽然觉得,身上很凉,虽说现在是五月下旬,夏初,但天气不好,本来温度就不高。
此时此刻,更是冷得有些过分了。
李乾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跟在曹长史身后,到了俞怜等人旁边站定。
他一过来时,俞怜腰间挂着的招阴铃便剧烈地响起。
她微微一扭头,就看到李乾的背上,驮着一大块黑影。
李乾对此并不知道,但他似乎很冷,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有些发紫。
看到他这样,曹长史还给他披了个外袍。
毕竟是金州府的尖子生,曹长史自然得小心照顾。
瞥了那黑影一眼,俞怜就收回目光,当做没看见。
那黑影跟在李乾身上,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在看到俞怜时,他微微抖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似乎并没有在俞怜身上发现什么。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跳驱鬼步的明惠道人身上。
俞怜的余光瞥见,他看向明惠道人时,黑影一下子扩大了许多,似乎生气了。
然后,她就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阴气骤然增加。
好家伙。
是个厉鬼!
看样子,又是个死前出了大事的。
俞怜默默地想着,这时,就看到那黑影,嗖地一下朝明惠道人身上扑过去。
明惠道人正跳着驱鬼步,忽然觉得身上一冷,紧接着,好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了他身上。
他顿觉不妙!
所有人都发现,他的动作顿时僵硬下来。
王司马不明所以地催促道:“明惠道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
明惠道人惨白着脸:“……”他倒是想继续啊!
可,可他感觉有东西在他身上!
不知为何,明惠道人想起今天俞怜打在他身上阴气的感觉,艰难地转过身,对着俞怜站的方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好不要脸的哭了起来。
“祖师奶奶,祖师奶奶救我……”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
只有冻得脑子发僵的李乾,完全在状况之外。
顺着明惠道人的目光,杜文云等人看到俞怜那张沉着的小脸,更懵了。
俞,俞怜是明惠道人的祖师奶奶?
就明惠道人这年纪,做俞怜爷爷都快够了……
但现在他却说,俞怜是他的祖师奶奶?
什么情况?
王司马更是一脸懵逼,他跺脚道:“明惠道长,你说什么呢?快点继续做法啊!”
不做法,还对着杜文云带过来的小姑娘叫祖师奶奶,把他的颜面放在了何处?
明惠道人没时间去理会王司马的气急败坏,他哭道:“祖师奶奶,我……我感觉有东西趴在我身上,你快救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想死啊!”
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熊德性,再联想到他的话,杜文云和曹长史只觉得毛骨悚然。
难道,真的有邪祟?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
“别叫我祖师奶奶,我没你这么丢脸的徒孙。”看着明惠道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俞怜颇为嫌弃地白他一眼。
旋即,她右手微微抬起,五指张开又握住,用玄气凝了一条鞭子出来。
“我门派中人,你动不得。不想即刻魂飞魄散,就给我滚下来。”
第51章 真相
俞怜冷喝一声,那突然被玄气凝出来的鞭子,啪地一声,甩在地上。
杜文云等人就看见,地面上多了一条深约三寸的白色鞭痕,仿佛一道堵不上的裂缝。
方才看到那突然出来的鞭子,所有人已经愣住了。
此时,更是全然懵逼。
尤其是王司马,腿都快软了。
他原以为,这姑娘就是靠脸,抱住了杜文云这条大腿,没想到,这姑娘是有真材实料的?
难不成,他找来的明惠道人,真的是这姑娘的徒孙?!
我的天!
一想到这点,王司马脸色变化的很好看。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功夫关注他。
听得俞怜的冷哼,所有人都看向,明惠道人的身上。
他们没看见,听到俞怜的话,那扑在明惠道人身上的黑影,忽地抖了抖,犹豫了片刻,就飘了下来。
明惠道人猛地感觉到身上一轻,大喜,手脚并用地连忙爬到俞怜跟前。
俞怜懒得管他,给他拍了一张护身符,刚要去解决那团东西,就看到,那东西忽地朝李乾扑了过去,四周在这一瞬间,起了漫天风沙,所有人都在这风沙中,嗅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众人脸色一变,霎时间都明白了。
该死!
俞怜面色一变,她知道自己方才为了救明惠道人,已经让那东西忌惮。
那东西怕有俞怜在,自己非但不能得手,还要搭进去,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冲向李乾。
现在俞怜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杀了李乾。
李乾站在那里,脑子一片混沌,但在黑影扑向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凛冽杀意,旋即,他看到了一团黑影,出现在眼前,他吓得转身就跑,却腿软地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啊……”
“杜刺史救命啊……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李乾吓得求助向杜文云,可杜文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帮他。
而这时,俞怜看见,那黑影中伸出两只手,狠狠掐住了李乾的脖子。
所有人便看见,李乾自己捏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发不出任何声音,脸很快就涨成了猪肝色。
这,这真的是有鬼啊!
所有人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在我面前,你也敢伤人?”
俞怜面色一沉,手里鞭子一挥,原本不长的鞭子,在这一瞬,却变长了许多,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缠上那黑影。
旋即,俞怜猛地一用力,那黑影就从李乾的身上掉了下来。
下一秒,俞怜就听到,惨叫声在空气中响起。
没多久,那黑影渐渐露出了模样,是一个与李乾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身上着一件带有布丁的长袍,发髻散乱,浑身发黑,嘴角更是留着黑血。
这是……中毒死的?
俞怜额角跳了跳。
那鬼影已经有所腐败,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看见两只眼。
在俞怜确认他死法时,他看向俞怜的双眼里,流下两行血泪。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帮他!他就是个畜生!你有真本事,却不为民除害!我李乾哪怕是魂飞魄散,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啥?
俞怜微微一怔,这东西说他是李乾?
那地上这个是什么?
俞怜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艰难呼吸的李乾,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自称‘李乾’的鬼影,问道:“你说你是李乾?那他是谁?”
“他是坏人,他是魔鬼!他见死不救!反而冒用了我的姓名!”
说起李乾,‘李乾’就变得愤怒起来,狰狞地浑身流淌出黑血。
俞怜见他说不清楚,索性直接开了天眼。
明惠道人就在她旁边,将俞怜一双金眸,看的一清二楚,不由瞪大了眼睛。
天,天眼……
俞怜居然有天眼!
果真是祖师奶奶啊!
在玄学里,分有天生阴阳眼、通灵阴阳眼、天眼、神魂天眼四种。
前一种,是小儿生下来,大多数会带有的一种,所以老人经常说,小孩子眼神纯粹,能看到许多不能看到的。
但这一种随着小孩儿年龄增加,到了十二岁左右,就会消失。
通灵阴阳眼,是某种事故或者是天生的,到达十二岁之后,没有消退,永久保留下来的。
第三种天眼,指的是一般天眼,这种人,一般是瞎子,看不到阳间事物,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阴间的事物,甚至偶尔有先知之能力。
所以,以前常有人说,瞎子算命,指的就是这一类。
而最后一种,神魂天眼,那就是得天独厚,被老天宠爱的天之子,才能遇到的!
这种天眼,不会有瞎子的限制,且随时可以预知过去和未来,可自行开启关闭,只是听说极为耗损元神。
毕竟这种老天赐于的东西,也会收取一定的报酬。
明惠道人虽然学了个半吊子,但他看得出来,俞怜的天眼,就是神魂天眼!
因为,传言说,神魂天眼开启时,可在眼中看到阴阳二界,且呈现为金眸!
俞怜这完全符合!
我的祖师奶奶!
他这辈子竟然有幸,见识到了万年难得一遇的神魂天眼!
祖师奶奶无敌啊!
在明惠道人完全臣服,并且真把俞怜当成了祖师奶奶的时候,俞怜看到了‘李乾’临死时的场景。
原来这邪祟当真叫李乾,而趴在地上的那个‘李乾’,原名叫做赵虎。
李乾和赵虎、张贺、张青是同乡。
四人都考中了秀才,只是李乾是头名,其余三人都是吊车尾考上的。
这次,四人同行作伴,一块来金州府,准备参加府试。
但四人都穷,在路上没钱打尖住店,便每每都宿在城外荒地。
李乾就在荒地里出了意外。
他睡着睡着,忽然感觉到胳膊上一疼,猛地惊醒,才看见自己被一头蛇咬了。
那蛇有剧毒,他想要大叫,却发现浑身绵软没有力气,又直直地倒了下去,那蛇又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他拼着一口气,抖醒了睡在身边的赵虎。
赵虎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他身上趴着一条毒蛇,忍不住大叫起来,惊醒了张贺和张青。
三人是读书人,多少有些常识,鉴于蛇虫鼠蚁怕火的特性,拿着火把,将蛇吓跑了。
张贺和张青随之就说,把李乾赶紧送入城,找医馆医治。
赵虎本想答应,但不知为何,看到李乾那求助的目光,他神色慢慢变得冷漠下来。
下一秒,李乾就听到了如同晴天霹雳地话。
“不必了,这蛇是剧毒的,等送到城里也晚了,别白忙活了。”
第52章 冒名顶替
李乾和赵虎是一个村的,两家又是隔壁,他没想到赵虎会这么说,满眼不敢置信。
赵虎似有不忍地别过头,却始终不说,要把李乾送去治疗。
张贺和张青都是没脑子的,听得赵虎这么说,怕的腿一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就这么顿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乾感觉到毒素一点点蔓延全身,全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赵虎看过来的时候,李乾瞪着眼,却已经气绝。
赵虎身子猛烈地抖了几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从李乾身边的包袱里,取出他的通关文书和户籍证明,揣进了自己怀里。
张贺和张青,看到这一幕,才反应过来,认知到,李乾已经死了。
张青猛地抓住赵虎的胳膊,“你拿李乾的文书干什么!”
赵虎直接甩开他的手,看着张贺和张青,冷声道:“从现在起,我就是李乾!”
张贺和张青颤抖起来,他们俩意识到,赵虎想要夺取李乾的身份。
那李乾方才……是不是有可能不用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张贺和张青怕极了。
看着两张惨白的脸,赵虎拔高了音量,像是在告诉张贺,又是在告诉自己。
“从现在起,我就是李乾!如果你们谁敢拆穿我,我就告诉其他人,你们是同谋!”
张贺和张青闻言,挣扎了几下,都没再吭声。
没办法,他们也爱惜名声。
毕竟,他们确实没有救助李乾。
要是传出去,就算不坐牢,名声也毁了。
可家里倾尽所有,就想让他们当个官老爷,好让全家跟着享福呢。
思来想去,张贺和张青,都闭上了嘴,全部都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仅如此,他们还帮助赵虎,将李乾的尸体,埋在了一条山沟沟下,然后写信回赵虎家,告诉他家里人,赵虎跟他们闹脾气,独自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虎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瞎眼的娘,他能考学,都是村里人支持。
现如今,他这么一走失,赵家哪有人能去找他?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赵虎可能出了意外。
而这个世代的户籍证明,是有里正和县官开出来的,只有基本信息,又没照片等信息。
赵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用了李乾的名字,到了学子院,还得到了杜文云和曹长史的优待。
但,到达学子院不久,李乾的魂魄,就盯上了赵虎。
因死前巨大的不甘,李乾死后,魂魄没有被阴差拘走,成了厉鬼,他跟着赵虎等人来到了学子院。
看着赵虎,借用他的名义,在学子院混的风生水起,丝毫没为自己的死而有片刻担惊受怕,他怒了。
其实李乾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
起初他并没有那么怨恨赵虎,毕竟谁也不敢保证,真的能救活中毒的他。
但他恨赵虎借了他的名义,这种恨,在赵虎越过越好的情况下,愈发扩大。
最终,他开始向赵虎等人下手。
赵虎也不是傻子,李乾死后,他总觉得不太舒服,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为求心安,他就托人从百里外的白石寺,求了一张平安符来。
没多久,他果然碰见了李乾来寻仇,但有平安符在,李乾没得手,他逃跑了。
随后没几天,张贺和张青全部遭了毒手,他就猜到,可能是李乾动的手。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说学子院闹鬼。
他觉得这件事,已经闹大了,正好昨日一早,他又撞见了李乾,逃出来之后,就顺势去找了曹长史。
由于他不是第一个撞鬼的,其余人自然不会多想,若无意外,他就这么躲了下来。
学子院若找大师驱鬼,那他以后就更是高枕无忧了。
谁知道,碰见了俞怜。
俞怜早就察觉出,假李乾身上气息不对,控制住李乾魂魄时,并没有直接下死手,让他魂飞魄散。
反而让李乾有说话的准备。
当他说出自己是李乾的时候,俞怜愈发狐疑,自然要调查清楚。
这件事,也就真相大白。
没想到赵虎这么可恶,俞怜冷着脸,看着曹长史扶起来的假李乾。
“仁兄好演技。”
俞怜冷不丁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假李乾真赵虎,脸色变了一瞬,不知道俞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吞了一口口水,道:“姑,姑娘这话是何意?”
“赵虎,事到如今,再装下去,就没意义了。”
俞怜冷冷地看他。
李乾的魂魄,见俞怜没有让自己魂飞魄散,反而拆穿了赵虎,显得有些激动,魂魄不稳。
而赵虎,听得俞怜的话,脸上瞬间惨白,毫无血色,但他却还不承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虎跟我们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哦。”
俞怜微微一笑。
“你不知道?我知道呀。”
她笑得可爱,赵虎却狠狠一抖:“姑娘知道?那请姑娘告诉在下,在下是赵虎的同乡,若知道他下落,也可告慰他父母……”
到现在还在装,不觉得累?
俞怜没心情跟赵虎演戏,直接道:“你没看见吗?他就在你面前呢。”
说着,俞怜手腕一抖,收回鞭子。
李乾得到自由,愣了一瞬,下一秒,便猛地回过头,扑向赵虎。
赵虎刚要说,俞怜别在这装神弄鬼了,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俞怜见状,一道玄气,打在了他身上。
紧接着,赵虎就看到了李乾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疯狂的尖叫起来。
“你,你别过来!你走开!我跟你说,我有法器,我不怕你!你快走开,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赵虎一边说,一边捏紧了荷包,吞咽着口水往后退。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那平安符,只能帮他挡两次灾,毕竟做工太差。
俞怜冷眼瞧着。
李乾看着他手里的荷包,诡异地一笑,他知道那荷包里的平安符已经失效了,若不然他也不能跟着赵虎过来。
想着,他二话不说张开血盆大口,扭曲着身体,以一种诡异地角度,对着赵虎的胳膊,吭哧一下,咬了一口。
李乾下嘴狠,连皮带肉,咬下来一大块!
感觉到手臂上撕裂的疼痛,赵虎惨叫出声,他意识到,荷包里的东西,已经不管用了!
他连忙看向俞怜,他知道俞怜可以救他。
“大师,大师救救我!李乾,李乾他在这儿,你快救我啊!”
“李乾?你不是李乾吗,你好好站在这呢,怎么要我救你?”俞怜闻言,笑呵呵地道。
赵虎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嘴。
杜文云等人听见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是冒名顶替的?
怪不得,他们觉得李乾学问下降的快,完全没当时考中的一半儿才学。
当时他们还以为,李乾远道而来,一时适应不惯,才会如此,更加悉心照顾。
没想到,他居然压根不是真的李乾!
“我……”
第53章 为了一个人渣不值得
赵虎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而这个时候,李乾又对准他另外一只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不一会儿,赵虎两条胳膊,全部变得鲜血淋漓,少了好大一块肉,甚至露出里面的白骨。
杜文云等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腿肚子忍不住打转。
王司马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懵了。
谁都看得出来,没有人在赵虎跟前,可赵虎两只胳膊,突然受伤……
那就证明,不是有人,而是有鬼!
居然真的有鬼!
王司马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明惠道人是做这一行的,倒是胆大,可看到赵虎身上的伤,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方才要不是祖师奶奶救他,只怕现在这样的,就是他了!
多亏了祖师奶奶!
思及此,明惠道人望着俞怜的目光,简直崇拜感激到不行。
俞怜注视着李乾魂魄的情况,哪有功夫管他?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大师救我啊!”赵虎拖着两条残臂,疼得五官挪了位,求助地看向俞怜。
俞怜却一摊手:“对不起,我不是李乾,爱莫能助。”
这话,也是在告诉赵虎,要得救,就去求李乾,求她作甚?
“李乾对不起,是我赵虎对不起你……我不该鬼迷心窍,见死不救,更不该冒用你的名字和成绩,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你放过我,我去给你父母当儿子,伺候他们百年……李乾,你也不想你父母无人送终吧……”
赵虎听得俞怜的话,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挣扎了一下,便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求饶。
说到最后,把李乾的父母都搬了出来。
李乾是个孝子,他是知道的。
果然,听到父母二子,李乾撕咬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感觉到身上不再有撕咬感,赵虎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又连忙道:“李乾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父母,当成我的亲生父母,好好照顾,送他们终老的!”
“这恐怕不行。”闻言,俞怜幽幽地开口:“间接害死一条人命,冒名顶替秀才身份,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
本朝以严刑厉法治天下,律法森严。
赵虎和李乾,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
一旁,杜文云一听,一个激灵,附和道:“对,俞姑娘说的是!按本朝律,单冒名顶替一条,便足以将你流放千里,至死不回。”
更别说,是间接害死人命,又折辱尸首。
这两条在本朝也是重罪,都是流刑。
赵虎祈求李乾原谅,帮他照顾父母,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若成了,让他这个在场的刺史怎么做?
听到俞怜和杜文云的话,李乾杀心再起,二话不说,就朝赵虎冲了过去。
感觉到凛然杀意,赵虎瘫软在地,想逃却逃不掉。
就在李乾要解决赵虎的时候,俞怜一道鞭子,锁在他身上,将他拽了回来。
“收手吧,染上人命,阴差就会将你打入地狱,让你魂飞魄散,你连投胎都无望了,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毁了自己千年万世?”
俞怜将李乾拽过来,对上李乾不解怨愤的眼神,轻声地道。
李乾一听,青白的眼里透着茫然。
“赵虎有律法严惩,你就此罢手,我送你入轮回,念你一生苦悲,我可以替你向阴差求情,让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闻言,李乾身上的杀气渐渐消退,随后变回了平日,读书的斯文模样。
他长相普通,却透着文雅。
一看就是个好性子的。
看到这儿,俞怜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先将李乾的魂魄,收进了之前她挖出来的簪子中,打算有空,就做法请阴差,将他送入轮回。
至于赵虎……
俞怜看向杜文云:“他就交给杜刺史了。”
杜文云后知后觉地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调查清楚严惩不贷。”
俞怜对于杜文云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随后她给杜文云报了一个地址。
杜文云茫然看她:“这地址是……”
“李乾尸首之所在,还烦请杜刺史命人去挖出李乾的尸首,送还归乡,让他父母能有所安慰。”
俞怜觉得,总比让他父母一辈子瞒在鼓里,李乾尸首无处皈依的好。
杜文云闻言,面上有几分沉重,“姑娘放心,我亲自带人去,送李乾回乡。”
“有劳。”
俞怜作了一揖,便回头看向明惠道人。
明惠道人见状,立马一脸赔笑,宛若狗腿子似的,看着俞怜。
“祖师奶奶……”
俞怜闻言,嘴角狠狠一抽。
啪地一巴掌,拍在明惠道人的头上,“我都说了,我没你这么丢脸的徒孙!”
明惠道人一直保持着跪坐在地的姿势,倒是方便了俞怜动手。
被俞怜打了,明惠道人也没生气,反而呵呵直笑,“不管怎么样,我都认定了,你是我的祖师奶奶。”
俞怜:“……”算了,她不和傻子说话,她怕变傻。
摇摇头,她将目光,放在吓傻了的王司马身上。
“少作恶,你这一辈子命不错,但若伤了阴德,谁也救不了你。”
王司马闻言,浑身的肥肉颤动起来。
俞怜却不再看他,而是对杜文云,道:“李乾的魂魄我带走了,但学子院内还有阴气残留。这是净化符,你拿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燃烧,便可净化阴气。做完之后,学子院可一切照常无碍。”
说着,她拿出了六张净化符,“多余的两张,你和曹长史拿回去烧灰成沫喝下,可去除你们身上的阴气。”
今晚在场的,都有可能沾染上阴气。
护身符只保他们不被阴邪伤害,但不防阴气。
多用一道净化符即可。
杜文云和曹长史见识过俞怜的本领,飞快地就收了下来,对俞怜俞了又俞。
俞怜却一摆手,不在意地转身走了。
明惠道人一看,收拾东西,赶紧追上。
王司马见状,屁滚尿流地追着俞怜,“大师等一下,大师!”
俞怜闻言,回头看他。
王司马搓着双手,笑得油腻,“大师,方才那符纸,能不能给我一张……”
他听俞怜那意思,今晚在场的,都会沾染上阴气,可俞怜只给了杜文云和曹长史,没给他啊!
俞怜闻言,眉梢一挑:“不好意思,我的符纸不白送。”
王司马一愣,“方才你不是……”送给了杜文云和曹长史吗?
怎么到他这儿就不送了?
俞怜微微一笑:“他们俩是我的雇主和故交,你算什么?”
王司马脸色顿时青一块白一块的。
他知道,俞怜这是看不惯他。
倒是一旁的杜文云和曹长史听了,忍不住抬头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王司马见俞怜不给,便掏出50两银票,“大师,不白给,我买还不行吗?”
俞怜瞥了那银票一眼,摇摇头:“不好意思,一张符纸,二百两,低于这个价格不卖。”
二百两一张纸,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王司马险些跳起来,但回想起刚才那惊悚地一幕幕,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四张50两的银票,递给了俞怜。
“这些总够了吧。”
俞怜收过银票,便递给了王司马一张净化符。
然后她抖着银票,笑嘻嘻地看向杜文云,“杜刺史,一个从五品司马,先是拿了八百两请大师,又掏出两百两买符纸,这是我朝正常的俸禄水平吗?”
提点了杜文云一句,俞怜就拿着几张银票,乐呵呵地走了。
明惠道人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第54章 平安是福
不得不说,俞怜是真的很会给人上眼药。
从杜文云的节俭能够看出来,五品左右的官职,俸禄不会太多,还要应付许多日常应酬,可能只够花就不错了。
但王司马出手却这么大方。
那就说明,要么他祖上有矿,要么……贪污就跑不掉。
俞怜提点到这份上,杜文云那还不明白,他看了一眼王司马,呵呵一笑。
“王司马,明日本官会派人到你府上查账。”
说完,他让曹长史带上奄奄一息的赵虎,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觉得,俞怜真是他的福星。
他早就看不惯王司马的作风,偏奈何不了他,现在俞怜倒是给他送了一剂良方。
若王司马真的贪污,那他上面的人,也保不住他!
王司马拿着净化符,听得杜文云临走时的话,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特么的!
那个小姑娘摆了他一道!
拿了他二百两,还要算计他一波!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
俞怜拿着二百两银票,喜滋滋地离开学子院。
但身后却跟了个尾巴。
看着紧跟其后的明惠道人,俞怜停下来,皱了皱眉,道:“你跟着我干嘛?”
“祖师奶奶,你收了我吧!”
明惠道人见俞怜转过头,直接在俞怜面前跪了下来。
俞怜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别,我可不是你的祖师奶奶,你年纪比我大的多!”
“祖师奶奶,年龄大小无关本事啊,你本事比我高,自然是我的祖师奶奶。”
明惠道人没脸没皮的笑着。
他刚才被吓了一场,脸上哭的红一道白一道的,现在一笑,显得颇为诡异。
俞怜嫌弃地白他一眼,“我可受不起,你另寻他人吧。”
语罢,俞怜就要走。
见她转身,明惠道人直接扑上来,抱住她的小腿。
“祖师奶奶,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我诚心,我诚心诚意改好向善,你若收了我,我定然好好跟祖师奶奶修炼,提升自个儿的本领,祖师奶奶,你就收了我吧……我其实早就是一个孤儿,孤苦伶仃的,颇为可怜,祖师奶奶就当可怜可怜我,收了我吧,求您了祖师奶奶!”
明惠道人说起自己的伤心事,哭哭啼啼起来。
一个大男人这样,俞怜是真的有点无语。
但,明惠道人却没说谎,他面相确实是双亲早亡之相。
说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无亲无故,手上也没染血,虽然行事有点不靠谱,但还算可以谅解。
俞怜想了想,还在迟疑。
明惠道人见她没答应,哭的更惨,“祖师奶奶,你若不收了我,我……我现在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俞怜凉凉地瞥他一眼,压根不相信他有胆子去死。
明惠道人一噎,见她这么冰冷无情地拒绝自己,心里难过极了,哭的更加卖力。
“祖师奶奶,徒孙是真的想跟您学本领,您就收了徒孙吧……你要是不收我,我……我就哭死在这儿……”
俞怜见他一个大男人,把哭挂在嘴边,还说的那么自然,毫无羞耻之色,简直佩服的不行。
她是觉着,明惠道人不敢去死,但她绝对相信,明惠道人有一哭到底的本事。
“行了,哭个没完了。”
俞怜真的不想听他哭嚎了。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道:“想入我门下也行,但是,我现在不住在府城内,我此次来府城,只为办事。待来日我到府城时,若你真有改善,我就收你入门。”
“不在府城也行啊,祖师奶奶!”明惠道人一听,欣喜道:“我可以收拾收拾细软,跟祖师奶奶走!”
反正他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到哪都行。
这些年,他也存了不少体己,哪怕不做这生意了,也能撑上一段时间呢。
俞怜见他执意,便道:“你若诚意,收下你不是不可,但你不必跟我走,就继续留在府城中,只一条,不能再坑蒙拐骗,尤其是不能伤人性命。”
明惠道人哪敢不听?连连点头:“祖师奶奶放心,徒孙都懂,定然不敢再做这些糊涂事了。”
“既如此,你明日傍晚,在天命堂摆上拜师礼,到时正儿八经叩三拜,就算入了我的门下了。”
俞怜其实,也想在府城留下个人脉。
这里到底是大城,达官显贵多,信这些的更多,赚起钱来也容易。
若她回去之后,府城这边的生意,就等同丢了。
但收下明惠道人,那就不同了。
他在府城盘踞已久,本就有自己的固定人脉,更容易招揽生意。
且还能改造改造他,也算功德一件。
俞怜实在是太缺钱了,他们这门下人本就不多,顺势多收一个,也不错。
但她要收徒的话,拜师礼必须郑重。
明惠道人闻言,大喜过望,五体投地道:“祖师奶奶放心,徒孙定然照办。明日傍晚,徒孙就在天命堂等祖师奶奶?”
“嗯,现在先回去。”
俞怜忙了一晚上,又开了天眼,体内的玄气去了一半,正是疲累的时候。
语罢,她便径直往外走,想回去休息。
明惠道人殷勤的很,见她面露疲色,知道她今晚劳累了,赶紧把自己的马车拉过来。
“祖师奶奶,徒孙今儿驾了马车来的,不如由徒孙送您一趟?”明惠道人一脸讨好地笑。
俞怜瞟他一眼,便嗯了一声,顺势钻进了马车内。
她是真的累了,一步都不想走。
偏她是坐着杜文云的马车来的,而此时杜文云和曹长史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既然明惠道人想卖个好,那她就成全他。
明惠道人立即喜滋滋地驾着马车,送俞怜离开。
知道俞怜借住在袁家,明惠道人不由咂舌,袁家可是府城里,一等一的大户。
他猜出来,俞怜这次来府城,可能就是袁家有事相托。
想想也是,只有袁家这样大的家底,才能请得起,他家祖师奶奶吧?
然而……
徒孙明惠道人,压根不知道,俞怜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农女。
但凡给银子,能接的活,她都接,一点也不挑剔。
……
俞怜不知道明惠道人那肚子小九九,让他将马车停在了袁家外,就让他回去了。
她摇着酸疼的脖子,进了袁家的门,就瞧见,董新隽不知何时站在门内,不知站了多久,身上都染上了一丝夜里的凉意。
“大哥,你怎么站在这儿?是在等我吗?”
俞怜有些惊讶地看着董新隽
月色下,董新隽神色淡淡,眉眼也添了一丝冷意。
但在看到俞怜回来的瞬间,他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俞怜面前,想也不想,握住她的手。
“无事?”
俞怜一愣,才反应过来董新隽是在问她今晚出去的事情,便笑着摇头:“没事儿,大哥不必担心,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吗?”
说着,她生怕董新隽不信似的,还在原地蹦了两下。
董新隽捏了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上有点凉,便不放了。
“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休息?”他询问的口吻,但没等俞怜说话,便拉着俞怜的手,往里走。
俞怜知他担心,不好说什么,便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由着董新隽,一直将她送到袁绮住的院子门口。
再往里,他便不好进了。
“进去吧。”
第55章 挡煞
董新隽在院门口,替俞怜拢了拢衣襟,便拍拍她的小脑袋,让她进去。
“那我先进去了,大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俞怜见他似乎在等自己进去才走,便对他摆摆手,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
董新隽则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拐角处,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有几道黑影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幕幕。
……
俞怜是真的累了,跟董新隽分开后,便回了屋。
但她刚进屋,袁夫人就带着袁绮过来了。
俞怜只好强打精神,给袁夫人倒了杯茶。
袁夫人见她神色轻松,心下有所感应,便笑了笑道:“是我夫君叫我过来的,他着实担心杜刺史那边的事儿,听门房说你回来了,便打发我过来,问问你事情如何了?”
“一切都解决了,今晚过后,学子院一切照旧。”俞怜微微笑着道。
袁夫人点点头,一脸骄傲:“我便是知道,姑娘是有本事的,对姑娘一百个放心,偏我夫君不放心,非教我跑这一趟。时间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罢,我便不打扰了。”
语毕,袁夫人就牵着袁绮的手,站了起来。
袁绮乖乖地对俞怜摆摆手,“俞姐姐,好梦。”
“你也是,做个好梦,睡得好,才好长身体。”俞怜摸摸她的脑袋,将母女俩,送出了房门。
待她俩一走,俞怜才有时间,让袁家拨来伺候她的丫环,为她打了洗澡水,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乏。
洗完澡之后,俞怜身上舒服了不少,便没那么困了,索性坐在床上,继续吸收玄气。
府城地段就是好,天地之气浓郁了许多。
若非家中还有赵兴兰母子,她都想留在府城了。
修炼了半夜,俞怜不但补回了之前消耗掉的玄气,还多了不少,直至下半夜,她才美滋滋地去睡了。
……
在俞怜睡着的时候,同在府城的苏家,却是一片混乱。
苏莹和丰原,得了俞怜的话之后,两个人带着下人,在外面商量了半天,傍晚才回到家中。
苏父苏母询问他们俩去看大师的结果,丰原便将俞怜说他俩是正缘的话,告知了苏父苏母,至于其他,却是只字不提。
苏父苏母一听说,他们俩命盘并不相克,便松了一口气。
与苏父苏母说过之后,丰原和苏莹便分开,各自回了房间。
由于时间不早了,苏父苏母便留丰原住在苏家。
等到了晚间,听得外头没动静了,丰原悄悄地去找了苏莹。
他俩白天的时候,想好了,先看看那玉镯,是否真的有问题。
因此,苏莹偷偷给丰原留了门。
待丰原一进来,苏莹就把那放着玉镯的匣子,拿了出来。
不知是怎么回事,苏莹一碰到那匣子,就觉得浑身一寒,难受得紧。
但下一瞬,那感觉就消失了。
速度之快,仿佛是她的错觉。
而这时,丰原却注意到,她腰间的荷包里,闪过一抹红光。
“莹儿,你把那姑娘送你的护身符拿出来。”丰原联想到俞怜送的护身符,疾呼道。
苏莹也联想到了这一层,赶紧将护身符拿了出来。
一拿到手上,苏莹便惊呼道:“好烫啊!”
丰原碰了一下,指尖也感觉到一股滚烫。
俞怜送的护身符,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
或许真如俞怜所言,这护身符为苏莹挡了煞?
两人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那匣子,丰原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他让苏莹站在一旁,唰地一下,直接打开了那匣子。
果然见匣子里面,放着一块玉镯。
苏莹还用自己的手帕,包的好好的。
丰原揭开手帕,便看到了玉镯上的并蒂莲,面色极为难看。
他可以确定,自己绝没送过,这样的镯子给苏莹。
当镯子拿到手里之后,他一个大男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可想而知,这别有用心之人,假冒他名义送的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区区一个破镯子,也想害人?看我毁了你!”
丰原想到苏莹连日来的霉运,以及俞怜说长久下去,苏莹可能会死的话,他脸色一沉,凶狠地将镯子,狠狠扔在了地上。
可……
那镯子落在地上之后,弹了两下,却没有碎裂的声音……
丰原人高马大,用尽全力,将玉镯扔下来,碰到地上的石砖,怎会不碎?
看着那玉镯,好好地落在地上,丰原额角猛地跳了跳。
“疼……二哥,我心口好疼……”
丰原正疑惑着,旁边的苏莹,忽然捂着心口喊了起来。
他一转头,就看到苏莹,疼得脸色发白,双唇上都没了血色。
“莹儿!”
他惊得瞪大了双眸,快步冲过去,将苏莹揽在了怀里。
“二哥,我……我好难受……”
苏莹气息不稳地说出几个字,便一歪头,昏倒在丰原的怀里。
丰原顿觉不妙,他忽然想起,俞怜说的,那玉镯,他们动不得!
他,他刚才气急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莫非是这玉镯……
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玉镯,丰原脸色变了变,随后他又注意到,苏莹手里的护身符,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黑色粉末,心里更是一沉,赶紧喊人。
苏父苏母听说,苏莹昏倒了,立即派人去请大夫。
一时间,整个苏家,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
而在苏家一处偏院中,得知苏莹昏倒,却有人笑了起来。
……
翌日。
俞怜睡得迷迷糊糊,被外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猛地翻身坐起,换上衣服,打开门,就瞧见袁夫人和老槐,站在外头。
“怎么了?”俞怜问。
袁夫人解释道:“方才一早,有人来敲我袁家的门,福伯去看了一下,来人说是找姑娘你的。”
由于当时俞怜还睡着,老槐一个人不好过来,便去找了袁夫人。
老槐接过袁夫人的话,继续道:“来人是个年轻男子,模样周正,说有急事要找姑娘,老奴看他急得满脸是汗,似乎真有急事,便去禀报了夫人,来寻姑娘。”
俞怜一听,立即想到了丰原。
她就问:“人在哪儿呢?”
“此时还在大门外。”老槐回答道:“那人着急,说请姑娘去救人的。”
俞怜略一颔首,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丰原。
“我知道了。”
她回屋拿了些符纸,又对袁夫人说:“还请夫人派人跟我哥说一声,就说我有事须得出去一趟,不时即回,让他不用担心。”
袁夫人点头:“这是自然,姑娘放心。”
得了她的话,俞怜便带着老槐,朝袁家大门外走去。
第56章 赎罪
俞怜一到大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丰原一个人,站在马车旁,走来走去,如老槐说的一般,他神色很是着急,一张脸都急得发白,满是大汗,一双眼不断地往袁家大门里瞟。
在看到俞怜往外走的时候,他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急匆匆地往前迎了两步。
“姑娘……”
“你动那玉佩了?”
丰原刚想要说话,俞怜却突然打断了他。
因为一走到他面前,俞怜就发现,他身上竟然也染上了一丝阴气!
只是,那阴气浅薄,盘桓在他身体附近,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如果不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他是不会染上这些阴气的。
俞怜当即有了自己的判断。
丰原一愣,旋即大喜道:“姑娘果然神人!正如姑娘所说,在……在下昨晚动了那玉镯。”
随后,丰原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俞怜。
俞怜一听,面色一沉,“胡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处置那玉镯吗?”
丰原面有愧色:“我,我当时气急,不知道怎么想的,便将那玉镯拿起来摔了,说来也奇怪,那玉镯竟然摔不碎。”
“废话。”
俞怜翻了个白眼给他。
若能摔碎,那就是个普通的玉镯,就不会出现,现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了。
丰原知道自己做错了,想着苏莹现在的模样,又愧疚又心疼又着急。
“姑娘,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但请你看在那是一条人命的份上,求你救救莹儿吧……”
丰原疾呼要给俞怜跪下来了。
俞怜一看,对老槐使了个眼色。
老槐立即上前,扶起丰原。
俞怜才继续道:“你既然来求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然会救她。只一条,我救人从不白救。”
本来,苏莹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她都交待过了,偏偏丰原自个儿把苏莹害成这样,要她多费工夫,不拿钱白不拿。
丰原顿时了悟,面露喜色:“这一点,在下明白,姑娘放心,只要您能救了莹儿,让我把全部家财都给你,我也甘愿。”
俞怜挑眉,这丰原的痴心,倒在她意料之外。
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俞怜摆摆手:“我并不要你全部家财,我只要我应得的部分。”
“这些都好说,都好说!”丰原连连应承。
俞怜也不多耽误,便道:“行,那现在就走吧,但在去苏家之前,你先带我去天命堂,把明惠道人带上。”
丰原想问,带那个骗子作甚……
可看着俞怜不容置喙的样子,他压下心里的疑惑,应了一声,便与俞怜上了马车,又让车夫过来,驾着车朝天命堂的方向去了。
昨晚折腾了半宿,明惠道人被吓得不轻,俞怜和丰原去到时,他还在休息。
听得敲门声,明惠道人不太高兴地趿拉着鞋,开了门。
但看到门外是俞怜,明惠道人一脸惊喜,“祖师奶奶,你怎么来啦?!”
祖师奶奶?
闻言,丰原眼睛瞪得老大,目光不敢置信地游弋在俞怜和明惠道人之间。
俞怜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身邋遢,毫不遮掩地嫌弃道:“换上衣服,跟我去苏家。”
“啊,去苏家?”明惠道人一愣,方才注意到,俞怜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瞧见丰原那张脸,他心里突突地跳,颇有些心虚。
俞怜见他那一脸怂样,很头疼。
“你自己办了错事,不该去赎罪吗?若你不愿意去也行,这个师你也不用拜了。”
“别啊祖师奶奶,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一听俞怜生气,不要收他为徒了,明惠道人哪还敢磨蹭,火速换了身衣裳,跟着俞怜和丰原去了苏家。
进了苏家大门,明惠道人还有些后怕。
自个儿忽悠了人家闺女,现在送上门来,这不是找抽吗?
偏偏俞怜的话,他又不敢违背。
俞怜没心思去管明惠道人的小九九,进了苏家大门之后,她拿出两张护身符,分别递给明惠道人和丰原。
“拿着,防身。”
明惠道人是知道那是什么的,兴高采烈地收了下来:“俞俞祖师奶奶。”
“在下俞过姑娘。”
丰原想起昨日,俞怜给苏莹的那张护身符,没多想,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贴身放着了。
……
“我的莹儿啊……呜呜呜……”
俞怜跟在丰原身后,到了苏莹的房外,就听得里头传来一阵阵哭声。
听着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几乎一猜,俞怜就知道,这大概是苏莹的父母。
她微微蹙起了眉,问丰原:“你没跟他们说,要离苏莹远一点吗?”
苏莹身上阴气本来就重,普通人压根受不了。
全部挤在一个屋子里,是想干嘛?生怕自己染不上阴气吗?
丰原一怔,“我,我不懂这些……”所以没跟苏父苏母说过。
俞怜嘴角抽了抽。
算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她带着明惠道人,跟在丰原身后,进了屋。
进屋之后,俞怜就发现,这不算小的屋子里,几乎挤满了人。
有大夫,有丫环,还有一对身着锦衣,一看就颇为富贵的中年男女。
看到他们和苏莹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俞怜不用猜,这一对就是苏父苏母。
在苏父苏母的旁边,还站着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颜值一般,只算得上清秀,但站在那里,眉眼淡淡,气质很是温婉,一直在旁边柔声安抚苏父苏母,看着比哭得死去活来的苏母,更加出众。
只是……
俞怜的目光,从那母女身上扫过,不由蹙了蹙眉。
这对母女的面相,就是那种哭相,泪沟明显,眼角微红,不管何时,都像是刚哭过一场的样子,这种面相,也可称为苦命相,一辈子凄凄苦苦,日子也是紧紧巴巴,勉强过活,老来更是无依无靠。
可偏偏,她们的印堂都透着红光。
所谓,鸿运当头,便是这个意思了。
完全相对的面相,极重在一个人的脸上,若偶尔出现一个,那可以说是意外。
但母女俩都是这种面相……又这种巧合吗?
再看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俞怜眯起了眼睛。
“伯父伯母。”俞怜正打量那对母女的时候,丰原已经走上前,和苏父苏母说上话。
苏父到底稳重些,又是男子,此时还算冷静。
闻言,他看过来,瞥见来了生人,他便问:“二郎,这两位是……?”
“这位姑娘姓俞,便是能救莹儿的人。”丰原赶紧把俞怜介绍给苏父苏母。
苏父打量了一眼俞怜,颇有些诧异。
但他还没开口,一旁沉不住气的苏母,却忍不住道:“你说,这个小姑娘?”
苏母话里,透着不相信。
实在是,俞怜看上去太小了!
有没有十五岁?
那么小的姑娘,有做什么?
第57章 求救
苏父闻言没说话,但神情是认同苏母所言的。
他知道,人不可貌相。
可眼前这姑娘,看起来太小了,模样又好看的过分。
又好看,又有本事的小姑娘,能有几个?
“伯父伯母,你们应该知道我对莹儿的心意,我是断然不会找人来害她的,这位俞姑娘是真有本事。”
丰原见他们不相信,有些急了。
他从荷包里,掏出了昨日被烧成黑色粉末的平安符,给苏父苏母看。
“这是昨日,俞姑娘送给莹儿的平安符。”丰原道:“这平安符莹儿拿到手的时候,是好好的,我亲眼所见后来,在莹儿看到那镯子的时候,这平安符开始发热,后来莹儿昏迷,这平安符便烧成了粉末。当时俞姑娘远在府外,这是做不得假的。”
丰原急着解释,然而,他没注意到,在他拿出那平安符时,旁边站着的少女,眼神闪了闪。
站在她旁边的母亲,见她如此,捏了捏她的手臂。
那少女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丰原手中的平安符上,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可这一切,却被俞怜尽收眼底。
她微微扯出一抹笑,指尖在袖子里点了点,已经有所计较。
听得丰原一阵解释,苏父苏母不吭声了。
他们是绝对相信,丰原对待苏莹之心的,丰原拿这个来保证,那就证明,这事儿有一定的可信度?
思及此,苏母擦了擦眼泪,看向苏父。
苏父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对俞怜用了个叉手礼:“方才老夫与内子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莫要生气。若姑娘真的可以救了我儿,我苏家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大哥。”俞怜还未说话,一旁站着的那妇人,忽然开口:“这……这可是莹儿的命啊,全府城的大夫,都没有法子,你真要将莹儿的性命,交给一个小姑娘吗?”
那妇人满是关心的口吻,苏母听了,本来就有所动摇的心,动的更厉害。
苏父亦是皱眉。
“大伯父,我也觉得,咱们还是继续找大夫吧……那些东西,真的可信吗?”站在旁边的少女,眨了眨眼,天真而担忧地道。
丰原闻言,急了:“二伯母,秀妹妹,这位俞姑娘是真的有本事!若不是她昨天,看出莹儿不妥,找出那玉镯,或许再过几日,莹儿就会无疾而终了。我恳求你们,相信我一次吧!”
苏家二夫人闻言,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苏秀抿了抿唇,“若她真的有本事,你们发现了那玉镯,那堂姐怎么会出事的?不是应该安然无恙吗?”
听得苏家人对俞怜本领的质疑,明惠道人有些不大爽,想要上前跟他们理论理论。
俞怜却按住了他的胳膊,明惠道人只能瘪瘪嘴,站在旁边没吭声。
听到苏秀的话,苏父苏母也有所疑惑。
丰原更是愧疚到不行,“那都怪我,俞姑娘说了,不让我们碰那玉镯,说我们没能力处理,可我当时发现了那镯子,一时气急,想要摔碎那镯子,才害得莹儿如此,若不然,莹儿现在肯定好好的。”
说到最后,丰原的声音都更咽了起来。
苏秀一听,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俞怜。
俞怜则对她微微一笑。
苏秀暗自咬了一下唇瓣。
就听旁边的苏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道:“那就请姑娘,救我儿苏莹一命吧。”
苏父这话一出,就相当于,选择相信了俞怜。
苏母闻言,只是紧紧抿着唇,却没再吭声,显然也是赞同的。
苏秀见状还要说什么,苏二夫人却将她拉到了一旁,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苏父对俞怜做了个请的姿势。
俞怜揪着明惠道人,顺势站在了床边,只是碍于男女有别,让明惠道人站的远了一些。
苏莹就躺在床上,只是现在的她,满脸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浑身直往外冒寒气,放在现代,那就是个行走的空调。
还是一个,打到最低温度的。
感受到那滋滋往外冒的寒气,俞怜蹙了一下眉头,伸手搭在苏莹的脉搏上。
确认苏莹的脉搏虽然很缓慢轻忽,但还在跳动,她松了一口气。
来的还不算晚。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裱纸,咬破了手指,用鲜血,画了一道符咒,然后贴在了苏莹的心口上。
站在稍远一些的苏二夫人和苏秀,看到这一幕,母女俩都皱了皱眉。
苏父苏母紧盯着苏莹和俞怜。
看到俞怜的符纸,刚贴到苏莹的心口上,就见苏莹浑身轻颤了一下,然后啊地一声,痛呼出声,但始终没睁开眼睛。
“莹儿,我的莹儿!”苏母见状,就要扑过来。
俞怜眼疾手快将她推到了丰原身边,丰原赶紧扶住她。
随后,俞怜沉着脸道:“我劝你们一句,如果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这间屋子。”
苏父心里一跳,看了看苏莹,急切地问:“那莹儿……”
俞怜对他点点头:“暂时无碍,你们先出去。”
苏父苏母哪舍得走。
见他们迟疑着不动,俞怜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是想死吗?想死就直接说,我可不想救活一个,还得去救你们这一大家子。”
这话着实不好听。
俞怜通常不会说的这么狠绝,但苏父苏母,真的让她很无语。
现在这个时候,救人要紧,还在这矫情,舍不得走,那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苏莹的生命好伐!
苏父苏母被她一顿说,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刚才一直昏迷没有任何反应的苏莹,突然动了一下,让他们对俞怜多少抱了点希望,此时唯恐得罪了俞怜,使得她不全心全意地救助苏莹,他们只能离开。
苏二夫人看到苏父苏母都走了,她便带着苏秀也离开了。
在临走之前,苏秀还安慰了丰原一句,让他不用太担心,堂姐吉人自有天相。
待他们一走,整间房子清静开阔了不少。
俞怜便丰原道:“把那玉镯拿出来给我。”
丰原让苏父扶好苏母,赶紧把玉镯找出来,递给了俞怜。
那是一方羊脂玉打造的桌子,通体雪白,上面雕刻着并蒂莲,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但一入手……
深沉的阴气,让得俞怜都不由变了脸色。
好重的阴气!
不仅如此,竟然还在里面增加了捆绑魂魄,断绝生机的阵法!
了不得啊!
没想到,这区区府城,还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俞怜冷冷地一勾唇。
“姑娘,这玉镯……”见俞怜一直不说话,丰原着急。
俞怜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将镯子,递给了明惠道人。
“好好看看,你能看出什么来。”
第58章 出手
明惠道人心知俞怜是在考验自己,便伸手接了过来。
但玉镯一入手,那扑面而来的阴气,惊得明惠道人双手一颤,险些将玉镯扔了出去。
他望着俞怜,突然有些结巴。
“祖,祖师奶奶……这里面好,好重的阴气啊……”
怎么会这样?
明惠道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阴灵器。
俞怜此时却有些不着急了,闻言,她还笑了一下。
“然后呢,你就只能看出来这些?”
见她在那还有工夫考验明惠道人,丰原着急的道:“姑娘,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俞怜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丰原心里干着急,却又不好说什么。
明惠道人盯着那玉镯看了半天,只能看出来里头的阴气不大对,他猜测道:“莫非是喂过阴灵的?”
“没有。”
俞怜勾唇,望着窗外,深意地一笑。
“非但没有喂过阴灵,还是上好的灵器。”
啊?
明惠道人懵了。
灵器是对人有利的宝贝,只有阴灵器,才能伤人啊!
若这是灵器,怎么会伤了苏莹?
而且,这里头明明是阴气啊!
看着明惠道人一脸懵然,俞怜勾唇一笑,一脸轻松地找了个圆凳坐下。
见她不再管苏莹,丰原便急不可耐地问:“俞姑娘,莹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办法救她吗?”
“有。”俞怜一笑,看见丰原脸上浮现出的喜色,她又道:“但不急。”
后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冰水似的,泼在丰原的脸上。
丰原愣了一秒,心里就像是有好几十只手在抓一样。
俞姑娘,你不急,我急啊!
瞥见丰原一脸苦闷,明惠道人抓了抓头发,“祖师奶奶,你打算怎么救苏莹姑娘?是不是砸碎了这玉镯就好了?”
丰原一听,就想说,不可能。
但一抬头,却看见俞怜,不置可否。
过了片刻,俞怜才看着明惠道人,“你可以试试。”
丰原:“……”试试?
是他听错了吗?
俞怜明知道,这玉镯是砸不碎的哇。
明惠道人不明所以,听俞怜这么说,他真的找了一块坚硬的花盆底座,想要砸碎那玉镯。
在明惠道人努力砸碎玉镯的时候,站在苏莹屋子外头院落中的苏家人,越发着急。
苏二夫人和苏秀站在最后面,看着苏父苏母在那焦急地走来走去,苏秀拽了拽苏二夫人的手,无声地说了一句:“娘,里面怎么样啊?”
苏二夫人拍了拍苏秀的手,让她不用担心,随后她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人丢在了地上。
那小纸人在地上抖了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顺着墙根,绕过苏家人的目光,朝苏莹的房间去了。
……
“来了。”
房间里。
正观看着明惠道人白费力气的俞怜,忽然站了起来。
丰原和明惠道人动作一顿,二两懵逼,什么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
下一秒,就见俞怜走到了窗户前。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关闭完好的窗子,忽然闪开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
……一张纸,挤了进来。
准确地来说,是一张纸人,挤了进来。
那小纸人一挤进来,就发现,俞怜站在窗户边,它似乎意识到不妙,转身就想退出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俞怜一把将那小纸人拎了起来。
“纸阴兵!”
明惠道人看见那小纸人,低呼了一声。
丰原愣愣地问:“什么叫做纸阴兵?”
明惠道人闻言,给他解释了一下:“阴兵或阴差,是我等阳间人,对阴间兵差的称呼,但这种阴兵,只有勾魂时,才会离开地府,出现在阳间。而纸阴兵,是靠着某些懂行的人,一缕玄气或阴气支撑,可听吩咐,到处侦查打探一些事情,类似于兵将,却又不是人,才有此称呼。”
丰原听了个半懂。
这个时候,俞怜拎着挣扎的小纸人,回到了苏莹的床边。
“把玉镯拿过来。”
听得俞怜的话,明惠道人和丰原立即拿着玉镯凑了过去。
俞怜下巴朝地上努了努:“放在地上。”
明惠道人一听,就将玉镯就近放在了床边地上。
俞怜又对丰原道:“你来扶起苏莹。”
丰原欸了一声,凑到床头,将苏莹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在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苏莹一靠过来时,有一股寒意也朝自己扑了过来。
这时,他怀里的护身符,开始发烫。
那滚烫的温度,隔着亵衣,他也感受到了,心下更是惊骇。
待他将苏莹扶稳,俞怜翻到了床里面站住,然后她将小纸人,踩在了脚下。
旋即,她凝聚玄气在双手上,一手放在距离苏莹头顶三寸之余,一手放在小纸人上。
明惠道人大气不喘地,紧盯着。
俞怜沉了一口气,默念着锁阴咒,然后双手一抓……
明惠道人和丰原,就看到,两股黑气,分别从苏莹和小纸人上飘了出来,汇聚在俞怜双掌之间。
明惠道人看到这一幕,微微张大了嘴巴,徒手拿取阴气……祖师奶奶好帅!
待取出两股黑气,俞怜双掌合十,将两股黑气,在手中搓扁揉圆,合成一股。
“临——”
俞怜低喝一声,将融合的黑气,聚集在右手掌心之中,很快,她的掌心中,就升起一团金色的光芒,包裹住了那黑气。
我滴个乖乖!
一个字的口诀,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明惠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地怀疑自己听岔了。
可俞怜刚才确实只说了临兵斗者皆列阵前中的一个字啊!
这句口诀是常见的加持口诀,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能只念一个字,就有这么大能量的!
俞怜不知明惠道人心中所想。
她沉着气,抬起右掌,对准苏莹后心的地方,一掌打了过去。
“噗!”
昏迷中的苏莹,直接吐了一口血。
同时,明惠道人就看见,有两股黑气,一前一后,像是互相追赶一样,顺着她的鲜血,涌了出来。
随后,她心口上的符纸,闪烁起红光。
在几秒之后,那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却没有烧伤苏莹。
“咔嚓——”
在丰原和明惠道人都盯着苏莹看的时候,一道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两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苏莹吐出来的,夹杂着黑气的血,前后都落在了那床边的玉镯上。
此时,那砸都砸不碎的玉镯,却碎成了好几瓣儿。
明惠道人虽修为不行,却也能感受到,随着那玉镯的碎裂,有一丝丝并非阴气的气体,在外流动。
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气体。
正疑惑着,俞怜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在空气中一抓,将那气体全部抓在手里。
然后,对准苏莹的心口,又拍了一掌。
这次,苏莹没吐血,在俞怜掌心里的气体,入体之后,苏莹的脸色,竟开始慢慢变得红润。
这么快就好转了?!
与此同时。
站在院子里的苏二夫人,忽然吐了一口鲜血。
第59章 谋夺他人气运
看到苏莹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丰原惊讶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
他惊喜地抬头,却发现,俞怜脸色惨白。
明惠道人也看见了,不由担忧地道:“祖师奶奶!”
俞怜对他摆摆手:“没事儿,死不了。”
她只是实力不济,又强行救人,伤了自己罢了。
休养几日就好。
明惠道人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是相信俞怜的本事的。
祖师奶奶说没事儿,那肯定就没事儿。
丰原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俞姑娘,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那玉镯上动了手脚,将苏姑娘的生机,与玉镯内聚阴阵的阵法做了捆绑。使得那聚阴阵,源源不断地吸收苏姑娘的生机,转而将阴气,转送到苏姑娘体内,方才那进来的小纸人身上,有一抹阴气,与做聚阴阵的阴气一般无二,我用它与苏姑娘体内的阴气,做了破阵的法子,救回苏姑娘的生机,还与苏姑娘心脉。”
俞怜大致解释了一下。
她最初检查那玉镯和苏莹时,就发现了这点猫腻。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幕后的人沉不住气。
如果,那人一直沉得住气,她只能暂时保住苏莹的性命。
不过那个人,显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沉稳,很快就派了纸阴兵来。
在抓住小纸人的时候,俞怜就看出来,小纸人身上附带的阴气,与阵法内的起源阴气一致。
只有用那阴气与苏莹体内的阴气结合,再与玉镯内的阵法,以毒攻毒,才能破阵。
不过俞怜高估了自己现如今的实力。
体内玄气差点跟不上,只能用了口诀加持。
她哪里知道,她只说了一个字的口诀加持,已经让明惠道人崇拜不已。
“那莹儿现在是没事了吗?”
丰原急忙地问。
俞怜嗯了一声,道:“她现在是没事了,但经过这么久的折腾,身体过于虚弱,等会儿你派人去请大夫回来,替她好好疗养,最好食补,不要用药。”
是药三分毒,苏莹现在的体质,不能吃药,缓缓温补即可。
丰原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人,就听到外头一阵骚动。
明惠道人不解地看向俞怜,心想苏家又在这时候闹什么呢?
俞怜没说话,只挥了挥手,散去了玉镯上残留的阴气,将玉镯碎片收了起来。
“这些东西,我就带走了。”
丰原闻言,便道:“姑娘尽管拿着吧。”这样晦气的东西,他可不敢留。
俞怜有本事处理,她带走正好。
俞怜将那玉镯碎片,放进了封恶八卦袋,然后掏出三张净化符,递给丰原。
“每日一张,烧灰成沫,让她就水服下,可解她体内残留阴气。”
丰原将苏莹安置好,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姑娘放心,我记住了。”
给过他三张之后,俞怜又拿出来一张,在屋子正中央的位置,烧了起来。
在净化符燃烧的同时,明惠道人就感觉到,屋子里的阴气,一点点消失了。
待一切处理妥当,俞怜便要带着明惠道人离开。
丰原见状,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俞怜。
“这是给姑娘救命的俞礼,稍后还有重礼送上。”丰原很是郑重。
俞怜利索地收下了,便带着明惠道人,出了院子。
院子里,几名丫环,正七手八脚地扶着,吐血昏迷的二夫人离开。
“等一下。”
俞怜见状,扬声喝止。
苏父苏母回过头来,见她从房间里出来,赶紧上前两步询问:“姑娘,莹儿怎么样了?”
跟出来的丰原,主动替俞怜说道:“伯父伯母不用担心,莹儿已经安然无恙。”
闻言,苏父苏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丰原注意到苏二夫人,便问:“二伯母这是怎么了?”
“你二伯母身体一直不好,许是太过担忧莹儿,旧疾复发了。”苏父道:“我正要派人去请大夫。”
苏秀闻言,红着眼,乖巧地道:“不麻烦大伯父了,我娘是旧疾复发,房中有我娘常用的药,将我娘扶回房间即可。”
“旧疾复发?我看未必吧。”
俞怜忽地,凉凉地开口。
苏秀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旋即又泣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怜定定地看着她。
“为了谋取她人的姻缘,你们母女,做尽恶事,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俞怜此话一出,在院子里站着的人,都懵了。
唯有明惠道人,在看到苏秀旁边站着的那个婆子时,心中有所了然。
“你!姑娘,你不过与我们母女只一面之缘,为何要出言侮辱?!”
苏秀心里跳了跳,却还在强装镇定。
但她紧握的拳头,已经彰显出她的紧张。
俞怜笑了一下。
“我侮辱你?若不是你们,动用了玄门的法子,我根本不屑管你和你娘。”
她顿了一下又道。
“从你二人面相上来看,个个是凄苦一生,老来无依之人,可如今你们却在苏家,穿着绫罗绸缎,过着夫人千金的生活,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夺去了其他人的气运,想要破了自己悲惨的命格?”
“你……”苏秀满脸惊愕。
一旁半昏迷中的苏二夫人闻言,强打精神,睁开了眼睛,怒瞪着俞怜,“姑娘不要信口开河。”
“我是不是信口开河,二夫人应该知道吧?”
俞怜盯着她嘴角残留的血迹,道:“方才我破阵时,你被阵法反噬的滋味儿,是不是不太好受?”
反噬?
苏父苏母和丰原,唰地一下都看向苏二夫人。
是啊。
之前一直苏二夫人都好好的,突然吐血,然后俞怜就出来说,苏莹好转了……
这两者莫非有联系?
瞧着苏二夫人要开口辩解,俞怜抢先道:“您不用急着解释,我先给您上些证据。”
说着,俞怜看向明惠道人:“把昨天有人去找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一字不差全部说出来。”
明惠道人应了一声,就把昨天有婆子来找他,说是苏二夫人的意思,他们家的姑娘,喜欢上了丰原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指了一下苏秀身边的婆子。
“我记得很清楚,昨日来找我的婆子,就是她。”
“你,你胡说八道!”那婆子急得跳了起来:“我压根不认识你!你个臭老道,可别乱说!”
闻言,俞怜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你不认识他,缘何知道他是个老道?”
今天明惠道人跟着俞怜来得匆忙,只穿了身普通衣衫,可没穿道袍。
那婆子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乱了方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苏二夫人还算沉着地道:“你来之前,丰公子就说,莹儿病得蹊跷,要去找大师,这婆子也是听到了的,她再笨也猜得出来,随你一同来的人,大概是什么身份。”
“就是!我,我是瞎猜的!”
第60章 真心话
听到苏二夫人的话,婆子立即理直气壮地附和。
俞怜不在意地笑笑:“是吗?”
然后,所有人都没看见她怎么动的,就见她瞬间移动到了那婆子身边。
没等那婆子反应过来,她念了真言咒,打在她身上。
“你确定昨天没见过他?”
做完之后,俞怜指了指明惠道人,再问那婆子。
那婆子想说自己没有,可嘴一张,就变成了:“昨天夫人派我去找了他,我当然见过他。”
这话一出,苏二夫人和苏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苏二夫人疾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婆子还很委屈:“二夫人,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命令行事啊!你不是让我拿着钱,去收买他,让他说丰公子和苏莹相克吗?我都说了。”
语罢,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那婆子一脸惊愕。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真话说了出来。
苏夫人脸色又变了,胸口一阵阵发疼。
俞怜意味深长地一笑:“哦?那二夫人为什么会让你去办这件事?”
婆子捂着嘴,想要不说话的,可根本忍不住:“因为,秀小姐喜欢丰公子,她不想让苏莹小姐嫁给丰公子。”
闻言,丰原和苏父苏母的脸色俱是一沉。
苏秀猛地摇头,连连否认:“不,不是的!你这婆子,为何要害我和我娘!我们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你!”
见苏秀不承认,俞怜同样一道真言咒,打在她身上。
接下来,她的话就变了调。
“我……我就是看不惯苏莹那个小贱人!明明我和她,都是跟丰大哥一起长大的,凭什么要嫁给丰大哥的是她?我从小就喜欢丰大哥,她居然抢我的男人,我不仅要这么做,我还要杀了她,以绝后患,所以我让我娘……”
“啪!”
苏秀的话还没说完,苏二夫人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彻底打断了她的话。
苏秀没想到自己会挨了一巴掌,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二夫人,哭泣道:“娘,你说过你要帮我的啊!你得帮我!苏莹她没死,她又活过来了!她活过来了,我还怎么嫁给丰大哥?”
苏秀本来是想说,她不受控制……
可说出来的话,又让院子里的人一惊。
发现自己又说了真话,苏秀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惶恐地看着苏父苏母和丰原。
苏二夫人看到这一幕,狠狠一闭眼,知道一切都完了!
苏父苏母和丰原三个人,完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林婉柔,苏秀,你,你居然做这样的事情!”
苏母闻言,完全稳不住,扑上来,就撕扯着苏秀和苏二夫人,要杀了她们似的。
苏莹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的心头肉啊!
可这两个女人,为了那不属于自己的姻缘,差点害死了她的女儿!
苏母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
苏父和丰原毕竟是男人,忍住打女人的冲动,他们上前把苏母拉回来。
苏父随后盯着苏二夫人和苏秀问:“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你们要害莹儿?”
“不……”苏秀摇头,可一张口,就不由自主地道:“就是我!我就是要杀了她!”
闻言,苏父苏母和丰原彻底寒心。
尤其是碰上苏秀眼底疯狂的恨意,哪怕是丰原这个大男人,也由不得打了个冷颤。
明惠道人咂了咂舌,对女人的嫉妒,达到了一个新的认知。
“都怪你!”
苏二夫人看到瞒不下去了,她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下人,怒瞪着俞怜。
下一秒,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砸向俞怜。
明惠道人直觉,那不是好东西,惊呼道:“祖师奶奶,快躲开!”
俞怜眯了眯眼,却一步也不动,只勾唇笑着。
“区区一个放了爆炸符的小玩意儿,也想伤我?”
她冷冷地一笑,在那玉佩到达面前的时候,伸手将玉佩抓在了手里。
苏二夫人见状,脸色一沉。
没有爆炸!
居然没有爆炸!
正如俞怜所言,这玉佩里面有爆炸符,触之人体或地面,必定爆炸,怎么可能不爆炸呢?
她又等了等,可那玉佩,全然没有爆炸的痕迹。
相反,俞怜轻松地掂了掂那玉佩,笑道:“又是一块不错的灵器呢。俞俞你这份大礼。”
苏二夫人闻言,一口鲜血,差点又吐了出来。
苏秀已经完全发愣。
她没想到,俞怜看上去年纪那么小,却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见过自己的娘亲,抽取别人生机甚至杀人,都轻而易举,可放到俞怜这儿,却完全没用!
这小贱人,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别的本事吗?”
看着脸色发青的苏二夫人,俞怜甜甜地一笑。
苏二夫人一咬牙,将苏秀往院子外推了一把,“秀儿快跑!”
然后,她冲向俞怜,想要抱住俞怜,给苏秀拖延时间。
但她还没靠近俞怜,就把俞怜一掌打了出去,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苏二夫人受不住,终于又吐了一口鲜血。
见状,后知后觉地苏秀,才想起来往外跑。
看见她的举动,苏父对院子里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都不需要俞怜再动手,苏家下人就把苏秀团团围住了。
这时。
俞怜忽然走到苏二夫人面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明惠道人就见她沉了沉脸色。
“你不是玄门之人?”
俞怜猛地一皱眉,盯着苏二夫人,很是疑惑。
她方才看到苏二夫人对她的掌风,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就觉得奇怪。
一搭脉才发现,苏二夫人体内,压根连一丢丢玄气都没有。
可是,能做出那样阵法的人,绝不是一个,一点玄气都没有的普通人。
也就是说,那些阵法,不是苏二夫人所为。
俞怜扣紧苏二夫人的手腕,“帮你做这些的人,是谁?”
苏二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我绝不会告诉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
俞怜一蹙眉,一道真言咒,打在了苏二夫人身上,随后又问:“帮你布下阵法,抢夺他人生机的术师,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他是……噗!”
苏二夫人刚一张嘴想说话,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还好俞怜撤的快,要不然,就被吐了满脸。
看到苏二夫人神情涣散,俞怜心里一沉,该死的,居然被下了禁制?
呵,可见苏二夫人背后,是个能人。
苏二夫人体内的禁制,完全控制着苏二夫人,只要她一说,和背后之人有关的信息,她就会受伤反噬。
哪怕问到死,她也说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俞怜很头疼。
这么一个厉害的术师,却为虎作伥,实在是丢尽了玄门颜面。
偏偏她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的线索,到了苏二夫人这,也断了。
至于苏秀……
苏二夫人都无法说出来,更别提苏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