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玉器厂捡漏2
李超然表情轻松自信，他跟吕菲菲说，“挣了钱，咱们对半分。”
“啊，小兄弟不值当，不值当。老哥都说了石头不值钱。”张主任连忙拉李超然的胳膊。
厂里的货他是有分寸的，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他都知道。
眼下李超然是打定主意，他心中不由生出阵阵惊慌，年轻人看着挺精明啊，怎么硬拦着都不行，非要干不挣钱的事。
王自卓语气关切，“菲菲你今天怎么了，你可别听信这小子。”
李超然听得不耐烦，打断他们，“你们买还是我买啊，要不把石头给你们，你们来。”
许芸本还想劝劝李超然，见到李超然态度傲然，她便抱起胳膊不打算出声，只是微笑着。
吕菲菲盯着李超然，“你有信心吗？”
“我确定！”李超然点点头。
“我带了卡，可以刷卡吗？”吕菲菲问张主任。
“唉哟大哥大姐们，可别难为我。我都明说石头不值钱了，你们怎么还要买。”他说着转向王自卓，想让王自卓给他解围。
王自卓冷笑，李超然仗着有点小帅，素来目中无人。今天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他说：“没事没事。他想买你就卖给他。咱们也不能阻止别人发财，是不是。”
张主任也是人精，马上就听出王自卓话里有话。他们自己人尚且不阻拦。送上门的钱，也不得不挣。
他说：“那好吧。大家都是熟人，石头也是打9折。”
“好，在哪刷卡。”吕菲菲拿出银行卡。
张主任见势无奈，只能含泪挣钱。他挥手叫员工去拿poss机。
本来买单是有专门的收银台的，几个年轻人是贵客，服务也要周到，就叫财务到现场结账。
刷卡金额4500。
刷完卡之后，李超然把石头捧在手里。
张主任叫员工拿玉器厂的工艺袋，把石装好，送给李超然。
这倒不是什么服务周到，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几人打发了，别给再他惹事。
“慢着！”王自卓很认真地说，“咱们张家园买卖石头，向来是要切开看看的。”
张主任一抹额头的汗，“不好吧，您要切开吗？您要是不想，自己带回去也成。”
张主任期盼地看着李超然，眼神里全是劝解的意思。
谁能料到，李超然却道：“切开吧，我也懒得回去弄。”
旁边围观的人听到，来了精神，不愿意散去。
豁，今儿这是有难躲不过，张主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招呼手下的小弟们去拿家伙。
不过几分钟，员工们捧着切割机，顺带着还跟着好多个看热闹的员工。
不少今天捡漏的散客，立足旁边跟着围观。
张主任作最后的挣扎，“真要开吗，开了可能后面不好卖。”
王自卓皮笑肉不笑，“开啊，好卖不好卖都要开了才知道。”
李超然自信地挥挥手，“开吧”
“唉，你这，年轻人你要听劝啊。”张主任懊悔不已。无奈只能叫手下开工。
员工在石头顶端稍微打磨，刺耳的声音响彻天空。
几个女孩伸出秀手捂住耳朵，众人屏息以待。
突然，张主任定睛皱眉，惊呼，“那是什么？”
“呵出雾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员工们见磨掉石头表面，后面出现一层似红雾般的岩层，也都停住手。
场上众人都惊奇不已。
在场的人人多少都懂点行，知道见到宝贝了。
“真的有料啊！”张主任欣喜过望，石头堆放了大半年了。谁都没有想到还有个真的。
张主任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连连冲李超然伸大拇指，“小哥你厉害啊，真没想到你能挑到个真的。”
“什么？不可能！”王自卓惊呼，旋即尖削的脸庞蒙上层阴影，不再说话。
许芸也下抱着的胳膊，定睛看着石头。如假包换的真原石，竟然给李超然买到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下意识地盯着李超然的眼睛。
年轻如之前一般风轻云淡，仿佛早在他意料之中。看不出，李超然还是个人物啊。
石头看颜色是个好东西，可惜个头太小，又没有完全打开，大概只能做一个完全的镯子，剩下的做几个小挂件。
估摸着也就3万块左右。
许芸心中略微思索，再次认真地打量李超然。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敬佩，再不是等闲视之。
“然哥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成功了。”吕菲菲尚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一脸的好奇。
“你赚大了。”李超然淡淡说。
“芸姐，真的吗？”吕菲菲又问许芸。
许芸点点头。
“耶！”吕菲菲像个小孩般跳得很高，伸出手跟李超然击掌。
完了之后，她又问许芸，“芸姐，这个要多少钱啊。”
许芸说：“没有完全切开，大概三万块吧。”
“啊，那不是说我一下子挣了三万多。”她说着又跟李超然击掌，然后又道：“不对，还要分你一半。那也有一万多啊。”
算完吕菲菲开心地咧嘴，饶是她见过世面，也无法顶住捡漏的快乐。
王莉幽幽地看向李超然、吕菲菲二人，心中有点懊恼。
“刚才李超然借钱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出手帮他呢，不然我也能挣钱了。”但她转而又想，“他才不过挣了一万多，这算什么，还不够我的一个包值钱。”
要在华京买房，一万块何止是杯水车薪。想到这个，王莉的心里稍微安心。李超然只是挣点小钱罢了，没必要太过于惊奇。
“老弟，三万块你卖吗？”马上有人问李超然。
“我给三万二。”也有人竞价。
李超然走近，摸了摸石头。app并不能完全判断石头里面的成色。到底值多少钱，他心里也没多大把握。
他说，“菲菲怎么办，要卖吗？”
吕菲菲瞪起大眼睛，“我不懂啊，然哥你说呢。”
李超然说：“你要卖咱们就卖，毕竟是你投资的东西。”
吕菲菲想了想，“那就卖了吧。我们的运气挺好了，见好就收。”
12、玉扣
李超然微笑着，吕菲菲的性格果然还跟以前相同，善良知足。
只是老天太不公平，怎么好人总是不长命。也许有空要带她去做个身体检查。
李超然甩甩头，把杂念清除，然后现场把石头卖掉。
只是转手，就挣到27500。
捡漏成功。
卖完石头，不知何时王自卓远远地立在树荫下，一声不坑。
仅仅是半个小时，就捡到个宝贝，鉴宝App永远滴神。
张主任对李超然热情得不行，差点让他帮忙再找找石头。
李超然跟吕菲菲聊得投机，两个人还加微信。
许芸对李超然的态度转变很多，还向他咨询关于石头的问题。
王自卓一直沉默着。
第二天。
大清早，翠居空荡荡的，没有顾客。
店铺里是琳琅满目的玉器。
李超然坐到茶桌旁喝茶，等待上班时间。今天他准备正式辞职。
时间很快，9点不到，一名头发灰白，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拎着个黑色大塑料袋走入店内。
此人是翠居的老板王利川，为人扣扣缩缩，扣出偌大的店铺。
王利川说，“怎么回事？要辞职？”
李超然说，“是啊，打算干点别的工作。”
“哦！”王利川没有什么表情，“你看我今天淘的货。”
王利川说着将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在桌面。顿时，发出石头撞击叮零咣当的声音，大小不一的玉扣散落在桌面。
王利川今天起个大早，7点赶去玉器厂。他经常凭关系去玉器厂淘货。
“你老叔每天都去玉器厂淘货，很多天都没有什么收获，能淘到好宝贝，那是运气好。你不要以为你捡到个原石，以后每天运气都好。”
王利川喋喋不休。
李超然不动声色，“老板，上个月的工资没发给我，这个月也快到月底，你先给我结两个月的工资。”
王利川露出吃惊的表情，“大侄子，你在我店里干，我也没亏待你吧。”
李超然说：“不相干的事，我现在急用钱。”
王利川自说自话，“首都物价多贵，这里又是张家园。我还管午饭晚饭，我待你不薄啊。”
王利川虽然很有钱，扣的要命，一块钱都不想多花，店里吃的也是最便宜的12块素菜盒饭。
王利川发工资很不爽快，之前压着他一个月的工资。
见他打感情牌，李超然也不落下风：“老板你也知道，店里的人都是磨洋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你看我的接待记录，我干了三个人的活，更别说很多时候还要帮着处理店里的事，照理说你应该给我三倍工资。”
“唉，咱可不能这样说，人还是要讲感恩的。”王利川见李超然狮子大开口，表情崩不住，差点把茶水喷出。
“确实，结清工资咱们两清，你也不欠我了。”李超然不给他继续发挥。
王利川见到李超然非常决绝，他似笑非笑，眼露凶光。
“大侄子，既然你要钱，老叔就帮帮你，你看这样行不。桌上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个当上个月工资。这个月钱的我照给你。”
他说着拍拍桌子，整个桌面都是白色的玉扣。
听到他的条件，李超然摇摇头。
玉扣从全国各地收回来，绝大多数都是凡品。
货到玉器厂，好的都被二次利用。剩下的被玉器厂职工们挑一遍，再后面才是王利川这种有背景的商人。
以3000多的工资挑桌上的玉扣，百分百都是亏本。
王利川以及张家园的商家买玉扣一是为捡漏，二是为坑人，把不值钱的东西，高价卖给不懂行的人。
说是送他玉，实际上是想黑掉他的工资。
工作几个月，李超然观察明明白白。
李超然正想要拒绝，眼睛余光瞄到桌子角落有个白色羊脂玉玉扣。
“白羊脂玉扣，真。”
玉扣的打磨和刀工都很粗糙，面上还有道很深的划痕。外形很普通，跟宝贝根本不相干。
app鉴定是真，那自然是真的。
李超然定睛细看，凭借积累的知识，很快也确认是个宝贝，估计是玉器厂丢掉的玉扣。
王利川本想黑掉他两个月的工资，却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超然心里想笑，强忍着，不动声色。
文玩捡漏，讲究的是望闻问切。
望，就是观察文玩，由表及里。还可以辅以现代科技手段，看清文玩内部结束，以分辨真假。
闻，就是用鼻子闻，但凡文玩总有味道，土里刨出来的、尸里藏的、墓里盗的，都有各自的味道，明眼人一闻就知道。
这门老手艺如今会的人不多。50年代以前，很多老夫子，只靠鼻子就能走遍天下。
问，就是听听卖家东西的来源。文玩的来源，可以辅助判断真假，而且还能增加价值。
比方说，翡翠大都产自东南亚，有人跟你说某个翡翠是中东产的，那你必然要考虑真假。
除此外，文玩不单只是个物件，如果加上能说服人，说得人潸然泪下的故事，那价值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切，又通窃。其意，一个是用阴谋手段夺取。文玩之物世间罕见，巧取豪夺之事，数不胜数，自然不用多说。
另一层意思，是要暗中偷偷地取得。但凡捡漏，要的就是不动声色，不打草惊蛇，不给卖家发现。见到好的，装作没看见。把卖家糊弄好，也是门学问。
李超然拿余光看看，果然表层有着老玉特有的光芒，亮里透白，白里透亮，真真如羊脂那般透亮。
然后，李超然不动声色，表情如常，没给王利川发觉。
文玩行业的老板个个都是人精，有时只用看你表情就能看穿你心里的小九九。
王利川扣门起家，但也不是个傻子。
若是李超然有非同寻常的举动，定会被他发现。
李超然装作被打动，他喃喃道：“我月工资三千五，你至少要让我挑五件。”
王利川初时不同意，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本就不值钱，他要多少都行。
王利川商人出身，想定之后，又摇摇头继续砍价，“最多三个，我这些可都是宝贝。”
李超然摇摇头，“五个。”
“四个。”
“就五个。”李超然丝毫不让。
王利川点点头，做出很为难的表情，“行吧。大侄子我可是真为你好，你赚大了。”
嘴里卖惨，他心里其实乐开花。
王利川认真想忽悠表情，让李超然直想笑。
大家都是演戏，为把戏演好，他也是很认真地翻看玉扣。
13、玉扣2
表演就要演得像模像样。
摸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扣，李超然都两眼放光。
“这是个好东西。”他把玉扣拿在手里反复把玩，好像真认定手里的玉扣是个珍宝。
王利川喜上眉梢，心知李超然不懂，他说，“玉扣这东西可是有象征性的，寓意平安。刚好可以保佑你。”
李超然笑笑，这傻波一拿他当冤大头呢。但王利川显然没想到，他李超然已然有鉴宝app傍身。
李超然笑眯眯地拿在手里，“是个宝贝。”
王利川见到李超然水平不高，估摸着也挑不出什么好东西。
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刻意，于是索性玩起手机，并不在意李超然挑选什么。
没想到今天第一单就是卖给李超然的，王利川想着翘着的二郎腿惬意地抖着。
李超然又凑几件废品，最后他略做思考，将真玉扣拿在手中。
李超然一顿操作，成功地麻痹王利川。
王利川把他的挣扎看在眼里，并不在意。
桌面的玉扣，他在玉器厂看过两遍，没有价值，买回来就是骗人的。
李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根本不足为虑。每个人在张家园都要被坑一回，交学费。李超然的学费，王利川打算笑纳。
李超然把东西包好，“谢谢老叔，我以后要是发财了，少不得老叔的帮助。”
王利川给李超然倒上杯龙井茶。
“大侄子好眼光，挑走我这批最值钱的几个。”
水冲、茶起，清香四溢，白色小瓷杯瞬间满了。
李超然仰头喝完，他还要再打打底，彻底打消王利川的疑虑。
他说，“这几个东西，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挣钱。我以后卖不出去，还要麻烦老叔原价收回。”
话说到王利川的软肋上。他没崩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李超然这小子平时不说不笑，今天怎么变精明了。
王利川已经确定，货里没好东西，吃定李超然这个冤大头，就当是今天开张的第一笔生意。
王利川皮笑肉不笑，“大侄子这可不行。在商言商，咱们张家园的规矩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李超然当然知道规矩。
张家园每天能成交的文玩不下上万个，大大小小，真真假假。要是还能退换，便会造成巨大混乱。所以形成不退换的行规。
李超然好像很愤慨，提高音调，“那不行，不公平，那我挣钱你也别跟我要。”
王利川看都没看李超然手里的货。
他安慰道，“说啥呢大侄子，你在我店里也工作也有大半年，咱们在张家园做生意，都是各靠眼缘。你挣钱咱肯定不会跟你要。可你要是亏钱，那也不能怪咱啊。”
话说完，王利川不经意间缩缩脑袋。说错话啊，但凡在张家园混久的，听到后面亏钱那句，十有八九能明白被骗了。
好在李超然没有发现，王利川才放下紧张的神情。
“那就成，等我发财后，要好好谢谢你。”李超然笑眯眯地，拿出纸巾包住五个玉扣。
他又伸手，“还有一个月工资呢。”
王利川说，“微信转给你。”
“那成了，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李超然收好转账，跟他告别。
王利川看都不看他，摆摆手，“来，再喝杯茶，出外面注意安全，没人像老叔一样照顾你。”
李超然笑笑，这丫就差把骗子写在脸上，还能腆着脸装好人。
他茶也不喝，只说：“老板你先忙，翠居的工作我就辞掉了。”
王利川还想说大道理。见到李超然的表情，似是很得意，他把想说的话咽在肚子里。
年轻人总要吃吃亏才会听老人言。
于是他只顾埋头冲茶，挥挥手，就当是告别。
李超然离开店铺，进入布满店铺的街道。
翠居的门面一如往常，街上人来人往，旁边的店铺也已开张。
他穿过马路，脚步无比轻松。
说来也奇怪，原来玉扣是被王利川买走。
但以前怎么就没听到消息。
李超然走后没多久，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入翠居店内。
“老叔，你今天在玉器厂拿货没，给我瞧瞧。”
说话间一个胖子进门。人高马大，身形没到，声音先到。
胖子名叫王昊，又名王日天，年纪二十二岁。打小就是自来熟，见到谁都能吹两句，所以在玉器厂附近小有人脉。
“哟，大侄子你怎么来了？”王利川指指茶桌上还未收起的玉扣，“随便瞧，看上哪个买哪个。”
“给我瞧瞧。”
胖子在玉扣中一顿摸索，然后叹气道：“你这里也没有啊。”
“什么意思？”
听到话中有话，王利川坐直身体。
王胖子说：“你还不知道吗？给那临时工想起来了，那堆碎料今早刚卖。现在玉器厂那边已经把门堵上，全不给走。”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王利川愣住片刻，连忙在桌上翻找。
王胖子哈哈一笑，“我寻思今早也就你们几家。要是买到你就发财了，那个可值15万。”
王利川翻找到的几个玉扣都是普通东西，不值钱，不由揉揉额头。
王胖子很是遗憾，“我知道今早去了好几家店，但我觉着凭老哥的精明，肯定能捡到。”
此时王利川猛拍大腿，脱口而出，“竟然是被那个小子拿走。”
“什么情况？”吴昊惊道。
王利川说，“我那个店员！他刚才拿走了几个。”
王昊听得一脸懵逼，“老哥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
王昊说完以后就想明白。
批发碎玉的生意，本就是骗骗不懂行的新手，敢情王老板看走眼，把玉扣当不值钱的东西卖掉。
买玉扣的也是个高手啊，竟然能骗过王利川这种老狐狸。
王利川表情像是亏掉几十万，他连忙掏出手机打给李超然。电话响，无人接听。
王利川发微信给李超然，“看到速回电话。”
“张家园做生意，都是各靠眼缘。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李超然回这句话之后，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王利川想再发信息，却发现对话框弹出小红点。
顿时震惊无比，“什么！他竟然删了我。”
14、柳盈盈1
李超然把手机放到口袋。
时间尚早，打算回出租屋睡下回笼觉。
恰好在这个时候，收到柳盈盈的微信。
柳盈盈问他，有没有找到好东西。
李超然拎拎手里的玉扣，回复微信，“刚才找到一个。”
“拿来我这里看看？”柳盈盈回复个笑脸表情。
李超然说，“不能给你看，要四天之后。现在给你看，我就亏了。”
李超然还掂记着他的经验值呢，现在捡漏被评估为真，那就完成了一次捡漏。
经验值系统又没有开放，那就是纯亏一次经验值。
谁知，柳盈盈发来一句话，“互删警告。”
“行吧，就这一个啊。”李超然回复一个砸头的表情。
自上次偶遇之后，没再见过大美女，去见见也好。毕竟盛情难却，经验值什么的，以后再挣。
李超然按着柳盈盈给的定位，打车过去。
很意外，那个定位不是柳家公司的所在地，而是个典当行。
典当行这种店在张家园范围内有很多家。
做的都是典当生意，别人拿着文玩黄金，他们给估个价。然后收购，或者寄卖，或者分期收购。
做这生意得有两把刷子，店里没有个有经验的掌眼师傅是开不成的。收几个假货铁定关门。
下车，时值上午10点，太阳变得火辣辣的。
李超然越过马路。
通利典当行的金字招牌发着光。
巨大的灯牌几乎比店面还大，非常引人注目。
典当行的摆设跟银行差不多。柜台隔着玻璃，后面有工作人员忙碌着。
进入店内，身着白衬衣的员工走到跟前，笑眯眯地。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约了柳盈盈。”
“哦，那您这边请。”
他带着李超然来到有着巨大沙发的vip室。
员工道：“您请坐，请稍等。”
Vip房间内，窗明几净，宽阔的玻璃茶几泛着白光。
李超然将玉扣收起，无聊地翻看手机。
王自卓也发消息给他，李超然直接将他拉黑。
门被推开，进入两个人。
左边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右边个是唐装老者。
中年人自我介绍，“我叫柳照青，盈盈要等会才回来，我们先陪您聊聊。”
“这位小哥，听说是有玉，可以先给我看看吗。”老者声音洪亮。
这老者面色红润，须发皆白，双手背于身后，走路的样子气度不凡，混身散发着大人物的气息。
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李超然说：“您是长辈，甭跟我客气。柳盈盈是贵人，忙也是应该的。”
本来是约的柳盈盈，却先来个老者。
李超然暗暗觉得奇怪，表情倒是没有变。
他将那玉扣轻轻地摆在桌面，“有一家传玉扣，还请您估个价。”
老头小心地将玉扣拿起。揍在手心，定睛细看。又牢牢地捏住，举高，对着光打量。
他啧啧叹道：“这种老坑和田玉，现在已经不多见了。看这刀工质朴，怕是有些年月。”
这老头几句话就点出玉扣的精髓，肯定是懂行的人。
果然伴随着老头的评定，app弹出显示完成一次鉴宝。
这波经验值，真是亏了啊。
李超然索性说，“您是个行家啊，我是来找柳盈盈的，要不您给估个价吧。”
老头微微欠身，“现在生意上的事交给年轻人了，我只是手痒过来看看。后面的事，年轻人给你办吧。”
立于旁边的柳照青此时扶起这老头。
他跟李超然说：“您请稍等，小姐在外面处理事情，马上回来。”
出门后，老者低声对柳照青说：“估计是玉器厂那个，盈盈的朋友来头不小啊。”
柳照青奇怪道，“如果是玉器厂的，办展就不好用啊。”
老者哈哈笑笑，“那是自然，盈盈最近忙着处理民间藏品展的事情，估计见过不少藏家。这个玉扣有纠纷，还是不用为好。”
上午10点半左右。
走廊响起高跟鞋声，滴答滴答，很有节奏。
李超然坐直身体。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光彩夺目的少女。
正是柳盈盈。
她穿着黑色修身长裙，脖子的珍珠项链分外夺目，衬托的她富贵逼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天之骄子，众生瞩目。
二人再次相见，联想到上次的事情，柳盈盈俏脸通红，不免有些羞涩。
李超然淡定道，“几天没见柳大美女，长得更漂亮了。”
柳盈盈说：“你比前几天还贫。”
李超然说：“不至于不至于，我这是性格开朗。”
柳盈盈会心一笑，她说：“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李超然将玉扣推到她面前，“你刚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别以为我没注意到。”
柳盈盈说：“你的眼睛比嘴还利。”
她拿起玉扣，并没有仔细看，反而像是要把玉扣套在手指上。她的玉手纤细，相较之下玉扣还失色很多。
柳盈盈将头发撩到脑后，“刚才我爷爷看过了。”
她说着盯着李超然，那眼神已经默认李超然知道她爷爷是谁了。
李超然皱眉，“我说呢，估计这里也是你们家的店。我刚还奇怪那老者气魄实足究竟是什么来头，原来就是柳老啊。那真是可惜了。”
柳盈盈奇怪道：“可惜什么？有什么可惜的？”
李超然说：“可惜没有找他要个签名啊，他是我偶像。”
柳盈盈咯咯地笑着，“你太贫了，讨厌。”
她笑着，俏脸微红，身体变得放松，陷进沙发的靠背里。
然后她坐直身体，盯着李超然，止住笑意，“跟你说正事啊。你这个玉扣，我不能用我可以收。”
李超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柳盈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
李超然满不在乎地说：“知道，相亲嘛。”
“我在说正事。”柳盈盈轻轻跺脚，加重语气，娇态尽显。
李超然也恢复正常的神情，“那你就说正事吧，不至于请我喝茶吧。”
柳盈盈说：“我回国，民间藏品展这事我得办好。”
李超然郑重地点头，“没错，你刚回国，这是你办的第一件大事，你是得办好，要打出声望，打出名堂。”
柳盈盈点点头，“对，嗯，你说的对。”
柳盈盈本是准备好说辞的，没想到李超然不用她点明白，只稍一听就切中要点。
她眼神坚定，“是的，就是要打出声望，打出名堂。”
李超然点头，“你们柳家的事情，我多少也有点了解。毕竟是张家园的大家族，你们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张家园的生意。”
柳盈盈说：“那都是人们抬爱，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
李超然说：“以你们家族的影响力，办好这个展很简单。”
柳盈盈接着说：“但是，我遇到点困难。”
李超然点头，“看得出，不然你千金大小姐，也不至于折节下士。找我这种江湖骗子。”
柳盈盈再点点头，“确实确实，不过你是什么骗子？”
李超然微微一笑，“我不骗钱，我骗感情。”
15、柳盈盈2
“你真讨厌，能不能说正事。”柳盈盈似乎有点气愤，眼睛瞪得圆圆的。
李超然说：“张家园的门道，你比我懂的多。比如办一个展，进来的东西都是商量好的。几个家族互相捧场，我吹你家的东西，你吹我家的东西。来回这么几次，名气打出名气，东西的价格也就上去。”
柳盈盈点点头，她的表情变得郑重，“没错，是这么运营的。但这次我办民间藏品展，每个藏品都亲自过手，就是为了杜绝互相捧场，把那些真正有价值的民间藏品带给大家。”
李超然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你家里人没有劝你吗。”
柳盈盈摇摇头，“我家里支持我做。”
李超然又点头，“有柳老给你坐阵，想来会放心很多。说这么多，回到正题，你找我那是太对了。”
柳盈盈看着他。
李超然慢慢地说：“我大概可以提供给你40多件，全部是真家伙，在张家园大概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帅，又比我藏品多的人。”
柳盈盈把玉扣拿到手里，“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耍帅，你怎么能有40多件。”
李超然勾起柳盈盈的好奇心。
“都是咱张家园的街坊邻居们抬爱，把好的东西卖给我了。”李超然说。
柳盈盈将玉扣抓在手里，反复把玩，纤细玉手和湿润白玉相映成趣。
“告诉我，你是怎么判断，这是个真货。”
好奇心驱使之下，柳盈盈有些上头，秀眉微微挑动，大眼睛不断地打量李超然。
李超然看了眼柳盈盈，嘻嘻笑道：“望闻问切嘛，你也懂的。”
柳盈盈眼里有光，她一双美目直盯李超然，“我不懂，我仔细看过，如果我事先不知道这是真的，我肯定没法发现。”
李超然笑眯眯地，“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可以这样理解，在张家园行走总是要有些独门绝技，不能告诉外人的。”
柳盈盈道：“告诉我，我出十万买，外加你的玉扣。”
李超然的方法，绝对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总不能告诉柳盈盈，我有一个app，看一眼就知道真假。
李超然道：“教给你我又没好处，这玉扣你收吗？本来我没打算今天就展示它，但为了不被你删掉，我提前来见你，这样我亏了一波。你至少要给我80万弥补我。”
他漫天要价，照着柳盈盈的出价的八倍。
李超然算的没错，少了经验值，经验值可以换到的东西，当然不止80万。
柳盈盈眼睛弯弯的，嘴角上扬，“玉器厂是十五万买的。现在他们正运用所有关系在张家园找。他们委托我家，见到这个玉扣就告诉他们。”
李超然笑了，“合着你们都知道这个是玉器厂的货啊。”
柳盈盈说：“我们也是行家，这张家园里的事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李超然说：“这样说，玉扣就不适合用在展览上。”
“嗯。”柳盈盈点点阔头。
“那卖给你们，反正已经鉴定过，没有其他价值了。”李超然说。
柳盈盈狡黠一笑，“既然知道是玉器厂的东西，那我没法按市价收哦，毕竟万一哪天玉器厂找我们索要。”
“别啊！”李超然两手一摊，“我听说你们柳家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所以我才来这里。”
文玩行业，水很深，但讲规矩的人反而会有好回报。柳家就是因为诚信，才得以越来越壮大。
柳盈盈满是理所应当的表情，“所以，你应该明白。买你这个东西我承担很大风险。所以我这里收最多十万。”
“十三万，一口价。”李超然说。
“十一万，交个朋友。你跟我聊聊你鉴定这个玉扣的方法。”
李超然说：“方法不能教，十二万不还价。再不谈不下去，我就换别家。”
柳盈盈很是好奇，想从李超然嘴里套出鉴定方法，却没想李超然直接降价一万，不跟她玩了。
“啊？”柳盈盈被反将了一军。
“行不？这个价格满意吗大美女。”李超然已经胜券在握了。
柳盈盈认真地打量李超然，“你谈正事的时候还挺帅的。十三万给你，交个朋友。”
李超然说：“那你这个朋友是交对了。”
柳盈盈叫来典当行经理，当场转账给李超然。
很快，李超然手机收到短信，十三万到帐。
此时，李超然脑海的app中也同步更新了，帐户余额十三万。
转账完，柳盈盈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看向李超然正要说话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潘文诺的电话。
柳盈盈皱眉，待电话响到第三声，她才接电话。
“喂，是盈盈吗？”
“嗯？什么事？”
电话那端很是热情，“今天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再聊聊藏品的事。”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潘文诺三番五次找借口约柳盈盈吃饭。
至于藏品，现在影都没见到。
柳盈盈懒得应付，男人那点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
潘文诺比李超然差远。老是拿藏品当借口，又不真的拿出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反观李超然，玉扣虽然不能用于展览。但见到藏品就舍得带给她看。能不能帮忙解决问题不重要，尽心帮忙的态度很重要。
“今天算了吧，下午还有事。”柳盈盈说。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电话那边不依不饶。
柳盈盈说：“工作上的事，等我工作不忙了再约吧。”
她说着挂掉电话。
然后她看着李超然，“抱歉，有点忙”
李超然说：“没事，你们都是忙人，我是闲人。”
“今天你还有什么安排？”柳盈盈问他。
李超然看了眼手机，“现在还早，时间宝贵，我当然是继续去捡漏。”
“竟然还要去捡漏。”
这正合柳盈盈心意，她想看看李超然空间有什么能耐。她眼睛发光，“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像女明星般天然完美的脸看着李超然。在张家园，怕是任何一个年轻人都不会拒绝柳盈盈的请求。
李超然来者不拒，“看我捡漏，这个问题不大。你刚好可以当我的司机。”
16、瓷碗
柳盈盈好奇心驱动，跟李超然的互动非常顺畅，她说“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捡漏是有真本事，还是只凭运气。”
李超然说，“话我说到前头，既然想要围观那就由着你。我所有的藏品都要等到4天后才能面世，你就别再说什么删微信之类的，我见到这种话也很心烦啊。”
李超然向来是不惯着这种人，有人想要互删就互删，想要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这几天勉强顶住是因为柳盈盈的颜值，毕竟颜值就是正义嘛。
但能忍受，并不代表可以一直这样。
“年纪轻轻这么迷信。”柳盈盈说，“那我就不删你，而且还把你设置成置顶聊天。”
说完她纤手摆弄手机，几下之后展示给李超然看。
李超然已经在她所有聊天人的最顶端。
李超然会心一笑，“没办法，我也不想。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变现啊。”
二人离开vip室。
柳照青在后面叫住柳盈盈，放李超然走远两步，他低声道：“小姐，此人不知道底细，要小心呐。”
柳盈盈摇头，“没事，我有分寸。”
柳照青见柳盈盈已经决定，只好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此时，柳老从旁边房间出来。
柳照青脸有难色，“叔叔，小姐要去。”
柳老表情严肃，叮嘱柳照青，“派小五跟着他们，要是出张家园地界，就打电话叫盈盈回来。”
出门，李超然坐上柳盈盈的白色玛沙拉蒂。
这款车整体修长，带有一种独特的优雅，没有150以上拿不下来，深受一些女孩的喜爱。
李超然坐到副驾，柳盈盈发动汽车。
“去哪？”柳盈盈问他。
李超然说：“捡瓷器，去南区吧。”
“好的，专职美女司机给你带路。”柳盈盈打灯进入主路。
车穿过层层的绿色树木，切开广阔的市场，一路向南，转好几个街道。
最后，在一家瓷器店前停下。
这家店规模不小，足足占据了三间门面房的面积。
车停稳，俊男靓女下车。
柳盈盈问李超然，“确定是这里？”
李超然点点头，“是这里。”
白天的太阳相当毒辣，二人没有耽误就走进门。
瓷器店内空间狭窄，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摆满五颜六色的瓷器，阳光穿过门头，洒在地上，给瓷器蒙上一层金光。
墙边是红木货架，透过明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五花八门，各种颜色的瓷器，堆在一起。
店面不深，最里面有个半人高，暗红色的柜台。
柜台上趴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老气横秋，戴着眼镜打算盘，他抬头看了眼李超然二人，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又埋头计算。
张家园很多店家都这种风格。李超然并不在意，他开始观察店内的瓷器。
柳盈盈家学渊博，大学学的是奢侈品鉴定专业。毕业后在大都会博物馆接触很多文物。对于瓷器，她很熟悉。
放眼望去，花花绿绿，看起来个个都是假货。
柳盈盈摇摇头，“你来错地方了，这里的大概都是假货。”
“别这么说，宝贝要慢慢找。”李超然说着弯下腰，盯着一件珐琅彩广口瓶。
这件广口瓶，高30厘米，底部直径10厘米，为施珐琅彩，外面画着绘着山川花鸟。
靠近底部的地方有两句行书，“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柳盈盈说：“这瓶子里里外外透着一种精致。问题就出在过于精致，是现代制作的。”
李超然将瓶子倒过来拿。底部有四字，“乾隆年制”。
此时，脑海的app中出现瓶子瓶的图片和提示。
“乾隆珐琅山水广口瓶，假。”
app自动提示真伪真伪，还根据外形特征起了名字。
文玩古物，古代的名字基本早已失传，如今都是按照形色、质地、年代、图画这些综合起名。
李超然随手放下，“你说的没错，是个假的。看来你还是有点水平的嘛。”
“我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柳盈盈自信道。
李超然淡然一笑，“我还以为你是个吃家里老本的富二代呢。”
“你信不信，这里的东西，我每个都能辨别。”柳盈盈道。
“我也能。”
“那咱们试试，看谁说的准？”柳盈盈说。
李超然接着拿起角落的的一个青花瓷盘，脑海里立刻有了信息。
二人将各自的判断说出口，都是一致的。
“康熙青花龙纹盘，假。”
“乾隆清釉里白瓷碗，假。”
“雍正观音瓶，假。”
李超然双手插进口袋里，眼角带着笑容，对柳盈盈说，“看来，你确实如传闻那样博学。”
柳盈盈道：“你也不差啊，每个都判断对了。”
柳盈盈说话的时候，眼里已经带着敬重的光芒。
李超然对于瓷器的辨别水平是真的高，没有七八年磨练是不能有这种成就的。
想及此，眼前这个清瘦帅气的年轻，就更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怎么之前就没听说有这号人物。
按这样的水平，手里有40件文玩也不奇怪。
李超然正在浏览店中赝品，视线中却有一个外红里白的瓷碗进入他的脑海中。
“道光JDZ里白瓷碗，真。”
他先是愣了，再盯着那瓷碗看，随即扬起了嘴角。
“二位！咱店里啥都有，看上哪个了，咱们仔细看看。”
店主似乎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注意到这两个嘀咕的年轻人。其实他是故意控着时间，看火候差不多，才来招呼。
文玩界最容易忽悠的两种人，就是小年轻和老年人。
小年轻处世尚浅，经验不足。
老年人固执己见，容易偏听偏信。
这两种人店铺最喜欢接待。
店里有一堆假货，这两个开豪车来的小年轻无异是个行走的钱包。
况且这年轻女孩，一身行头价格不菲，背着的包是名牌包包。
店主放着贪婪的光芒。刚才他故意放着不招待两个人，等两个不识货的小白看得一头雾水，他再出来忽悠。
与此同时，李超然的脑子已经转了几遍。
这瓷碗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就是一种信号，店老板还没有发现它的价值。
李超然表面波澜不惊，说话也是云淡风轻，“老板，那个这红碗怎么卖？”
17、瓷碗2
“红碗？”
老板盯着李超然手中的瓷碗，愣了片刻，脑袋里升起阵阵疑惑，没有印象是从哪来的，应该是最近进货的添头。
不过老板也是老油条了，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
“这可是清朝瓷碗，价格海了去了。不单卖，八万一对！”
“八万？”李超然惊呼。这老板比他还能忽悠。
此时，柳盈盈在旁边拉了他衣服，似乎是有话要说。
二人走远两步，避开老板。
柳盈盈小声说：“这碗不像真的，你确定吗？”
李超然淡定道，“你放心吧，我估计是真的。”
“八万啊，你要看准了。”柳盈盈见李超然真心想买红瓷碗，不由想要制止他。
李超然很是自信，“没事，让我来敲一敲他。”
李超然说的是行话。敲这个词的意思，就是敲山震虎，用各种方法探探底价。
李超然回头观察老板，老板表情笑眯眯地，似有似无地打量二人。
见到店老板眼神扑闪，一股奸商的样子，李超然心里更加有底。
真货掺杂在假货里卖，很可能就是老板把真货当成假货。
按碗的品相，八万也不贵。老板是真的不识货。
李超然假装犹豫，把地上的另一只碗拿起。品相差不多，真货。
“老板你忽悠我，几百年的货能保存的这么好，一点磕碰都没有？怎么着也得有个花吧。”李超然抬高音量。
“小兄弟，论迹不论心。咱们这行当，发财亏损各凭能耐！您看中这个东西，愿意赌一把。我卖这东西，也愿意赌一把。我只能告诉你，瓷碗品相极佳，至于真假，那当然是真的。”
“三千！我现场拿走。”
杀最狠的价，捡最狠的漏，李超然近半年来在张家园，见过不少漫天要价的，很多时候稍不小心，就能宰买家几十倍。
李超然留意着店主的脸色，看他对价格的反应，大概就能看出他知不知道这是真品。
果然，听到李超然还价三千，店主脸色没有变，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兄弟，您光看看这颜色，多亮。好多老外，专挑这种货买。我这碗刚到货，要不然早卖出去了。别的不说，我好几个老主顾正找这种碗呢。您要是承心想要，两万块不还价。”
仔细观察老板的表情。
李超然放下心，老板应该是看走眼了，按这工艺、保存品相，还是成对的。两万块绝对给少了。
只是具体的价格，他也不清楚，还要再找个行家判断。
李超然头摇的像拨浪鼓，“老板，这价格肯定是不行。我估摸这东西，就是样子好看，估计是个彷品，不值钱。你卖两万，是按真家伙卖的啊，你比我还黑。”
老板脸色稍红，继续嘴硬，“什么黑不黑的，你也别来砸场子。你就说出多少。”
李超然知道火候到了，继续压价，“四千，就四千。同意的话，我马上付款！”
老板凝神思索，似乎像要摇头。
李超然的心提到嗓子眼。
不料老板最终点头道，“成，老板爽快我也爽快，四千就四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刷卡。”
李超然摸出张东行的银行卡。
“成咧。”老板收起pose机，将两只碗用报纸包好，放入红色塑料袋中。
刷卡之后很快，全程不过5分钟。
整个过程，柳盈盈都没有插手，只是围观李超然表演。
李超然接过两只碗，仔细端详，品相果然很好，没有被掉包。
他小心放回塑料袋中，心情愉快跟老板闲聊。
“老板，你说这瓷碗，我去哪里出手？”
老板愣住，他是没想过这碗还能二次出手的。基本买完就砸手里的东西，谁还会想这个。
“那你可要去问问柳富士，他们是咱张家园最权威的地方！”老板强挤出笑容。
李超然瞄了眼柳盈盈，哈哈一笑，“这个倒是，不过我听说，他们很坑的。”
话说完，李超然就感觉到柳盈盈有股杀气，眼神杀人。
老板给他翻个白眼，“这哪说的啊，要柳富士都坑，那咱们就别在张家园开店了。”
李超然朝他竖个大拇指，“这广告做的好，我是柳富士的人，我都要给你点赞。”
这老板肯定是没想到，柳富士的长公主就在他店里，还早就发现他这里成堆的假货。
出店门，两人钻进车内。
柳盈盈眼里的满是娇横笑容，“我代表柳富士鉴定过，这瓷碗价值50元，谁让你看不起我们。”
“不可能，这可绝对是真货。”李超然说。
柳盈盈说：“跟我回公司看看吧，我们有几个老师傅，不会错的。你也真是胆大，明显是假的东西，你都敢买。”
柳盈盈说起专业的事情，表情变得认真。
“那可不行，记得我是怎么说的，我收藏的东西要等良辰吉日才能重见江湖。”李超然连连拒绝。
“你是认真的啊。”柳盈盈说。
“可不是么，谁跟你开玩笑”李超然说，“现在快12点，肚子咕咕叫，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再说这些吧。”
柳盈盈看了眼纤细手腕上戴的百达翠丽手表。
“好啊，我们去哪里吃？你要请客哦。”
李超然拉上安全带，“今天是个好日子，反正你开车，带我去学校外面吧，有家店包你满意。”
这时，才刚刚到正午十二点钟，太阳发出热烈的光芒。
“你学校是在哪里？你真是拿我当你的司机啊。”柳盈盈哼道。
“没有没有。”李超然笑眯眯地，“不打扰你时间，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我可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看在你还挺有学识的份上，我勉强送你去。但你要保证东西好吃。”柳盈盈说。
“我是华京职业技术学院毕业的，你知道位置吧，就在张家园北边的大学城。”李超然看着街道的尽头，“那边有家川菜馆，老板手艺了得，我在那儿吃了三年的鸡丝凉面。”
“好像不太知道，要用手机开导航。”
李超然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地址，很快志玲姐姐的导航音响起。
柳盈盈一脚油门，汽车弹射而出。很快驶进大路中央，向着大学城进发。
18、校外餐馆
鸡线凉面是西南地区的传统面食，历史悠久。
把面条入水煮熟，软硬适中，趁热洒熟菜油少许，抖散快速降温，到互不粘连且已冷却为止，成为凉面。
凉面的特点是多味调合，清爽利口，面条有筋力，为夏季佳品。
校门口的这家店是夫妻店，店老板是四川人，做的一手好菜，生意不错。
李超然读书时，隔三岔五就来开小灶，凉面属于夏日必点。
毕业之后，或者说这次回来，还没有机会故地重游。
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
柳盈盈下车撑伞。
李超然指着店门，“别看这家店看似普通，其实菜品很好。”
推门进去，找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坐定。
店老板姓何，穿着白色厨师服，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沫。
他将淡黄色的陶制水壶和两个玻璃杯放在木桌面。
“哟，这不是李哥，啥时候回来的。”何老板见到李超然，马上就认出他。
他见到李超然带着个美女，又说：“李哥在哪里发财啊，你比毕业前俊多了。”
“老板你口才比我都好。”李超然说。
“那还不是跟你们大学生学的。”老板笑嘻嘻的，“咱还按以前的来？”
“我要两份鸡丝凉面，一个大份，一个小份。”李超然说。
“好咧，稍等。”何老板说着将两个杯子加满水。
柳盈盈打量周遭，“这店你经常来啊？”
店内陈设十分普通，大概占地四十平左右，敦厚宽大的木制桌椅把能利用的地方都占完。
靠墙有个红柜台，负责收银，背后的木置物架摆满五颜六色的酒瓶。柜台旁边还摆着几箱啤酒。
柜台左侧小门，进去就是后厨。
到饭点，来吃饭的都是年轻人，有不少都是附近的大学生。
他们也在暗暗地打量柳盈盈。
柳盈盈坐在嘈杂的环境中，过于美丽，显得格格不入。
“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量大管饱，味道还不错。”李超然拿起玻璃杯。
柳盈盈客气道，“这些店如果没有熟人带着，我基本不怎么来。”
柳盈盈去的地方都是些高档餐厅，像是米其林五星餐厅，像是华京有名的私房菜。她确实很少进苍蝇馆子。
“你可是错过好机会，你别看这家很普通，实际上装修好了，妥妥地网红餐厅。”李超然说着把装瓷碗的袋子小心地放在旁边座位。
柳盈盈托着腮，“最好这里是好吃的。”
很快何老板端来两个青花大碗，碗中切着细细的白鸡丝，深色麻油和绿色的黄瓜丝铺在凉面上，光彩熠熠。
“二位慢用。”何老板将碗放在二人面前。
李超然拿起筷子，把面和配料搅拌在一起。一抬头，柳盈盈并没有动。
“怎么不喜欢吗？”李超然问。
“试一下吧，没怎么吃过。”柳盈盈学着李超然的手法，把面拌好，吃了一小口。
一口凉面下肚，整个人感觉到清爽凉快。浇头激味蕾，酸爽与辣味并存。她抬起头，表情有些异样。
“怎么样？”李超然问她。
“真好吃，我以前没吃过。”柳盈盈说着，又小口吃了几口。
然后她再次环顾店内。
“碗和面确实是搭配的，如果上菜的时候是放在托盘上，那就卫生得多，也好看得多。”
“店面卫生打扫得不错，如果能把桌椅换成整套的，把那些临时加的塑料椅收起来，环境就会好看很多。我觉得天花也要重新做一套。灯光不要这么白。”
柳盈盈点评了一堆。
李超然无奈笑道，“唉哟，这就一苍蝇馆子。您这要求也太高了。”
柳盈盈说：“做这些并不需要多少成本，但可以提高菜品的质量，有时候菜品的环境是很重要的。这碗凉面，不逊色于米其林餐厅的水准。”
李超然给柳盈盈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商业头脑。”
他话锋一转，“说说你那个民间藏品展吧。”
柳盈盈理了理头绪，“我最初打算联系100件藏品，还要不是博物馆的，以前也没有公开展示过的。”
她说着情绪稍有低落，“到现在为止我只找到十几件，大部分都是我家的。”
她说话时，心情不免低落，眼神也跟着有些波动。
李超然继续吃面，埋头吃，没有抬头，“你接着说啊，我吃面呢，这面好吃。”
柳盈盈正说到难处，见李超然的反应不似自己预期，于是重重地将筷子摔到桌面。
李超然听到这动静，连忙抬起头，“别啊，别生气，我这不是正帮你想着呢。”
柳盈盈说：“这不关你的事，你想什么想。”
哈哈，李超然听出了她在堵气，这小姑娘虽然学历很高，见识过很多豆面，但还是个普通的小女孩，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变得软弱。
他说，“你的展就不要办那么大，我那四十多个拿出来就足够了。”
柳盈盈说：“你那里真的有四十多个。”
李超然说：“我给你分析分析啊，要算民间藏品，我那个肯定是，我是再民间不过了，如假包换的民间。”
“你要那些宝贝没有见过世面，那我的肯定符合。现在我手里的，别人都没见过。”
“关键我的量大，又是精品。就今天这个瓷碗级别的，我那里有不下二十个。”
“你逗我玩呢？”柳盈盈拍拍桌子，“你知道那个碗如果是真的，值多少钱。还有二十几个，你这个是真的就发达了。”
柳盈盈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她自己也感觉这个事情有点好笑。自己怎么跟这个没有什么交情的人掏心窝子说来说去的。
李超然说：“你这就小瞧我了，快点把面吃完，咱们去见见你老爷子，让他评评理看看我这瓷碗是真是假。”
柳盈盈点点头，“没错，说这个也没用。你要是真的有货，我肯定借来用用。”
李超然说：“哎您还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答应借你呢，你也没正式跟我借。”
谁知柳盈盈蛮横地道：“借借也没什么大不了。”
“哈哈，我去你比我还凶啊。”李超然笑了。
说话间两人碗底已经见光。吃饱饭足，二人自小餐馆出来。
柳盈盈按下钥匙，车头的两个灯闪着亮光。
“这会儿车里太热，我先开空调，咱们等会再上去。”
19、你也太赖皮啊
正是中午十二点，车停在路边，虽然是在树阴下面，但座椅早就晒的滚烫。
二人于是站在餐馆玻璃窗后聊天。
“这家店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李超然说。
柳盈盈拿着纸由擦擦白嫩额头的汗珠，“确实可以，你有空把我的建议告诉他们，相信他们的菜品质量会高许多。”
李超然点点头，“下次我跟老板聊聊，你说的对他也许有帮助。”
两人聊几句，拉开车门，再次回到汽车上。
车前脚开走，后面一辆红色的奔驰c停在路边。
车里的女司机有点恍惚，自言自语道：“那个是李超然吗？”
片刻，她将车子熄火，良久没有动，喃喃道：“他那么优秀，有新的女朋友也不奇怪。”
柳盈盈驾车行驶在路上。
李超然系好安全带，他说：“你把我带到西区，我在那边租房住。”
柳盈盈点头，但她嘴角的笑容却很是奇怪，似乎有点坏笑的意味。
车子发动。
李超然打开车窗，手搭在窗户上，夏风拂面非常惬意。尤其是旁边佳人的头发乱飞，很是带感。
但看着，看着李超然觉得不对劲，他说，“怎么往向东开啊。”
柳盈盈带着得胜的笑容，“上我的车就由不得你。我带你回我们公司。”
“去干什么？”李超然问。
“鉴定瓷碗。”柳盈盈不动声色地打方向盘。
“唉，我不是说了，不能鉴定我要留着。”李超然把手从窗户收回。
柳盈盈说：“你别乱动，我女司机，开车技术一般，小心我油门当刹车踩。”
“我去，你厉害。车的推背感也太重了吧。”李超然身体回到座椅靠背，
柳盈盈接着说，“我才不信你那什么黄道吉日的鬼话，今天我就要看看瓷碗是真还是假。”
李超然说：“你也太霸道了，你知道这样我能亏多少？”
柳盈盈说：“是真的你笑都不来及呢，你怎么会亏。”
车开到东区的中心。
购物广场般的巨大建筑出现在视野中。
柳盈盈减速，美目盯着李超然，眼神认真中带着些许请求，又有点撒娇，“你就让我看看你鉴定准不准嘛。”
李超然扶额，“你也太赖皮啊。”
说真的没几个人能拒绝柳盈盈的请求，尤其是她还在撒娇。
李超然以手抚额，“真是没办法，由着你吧。”
“你别动。”柳盈盈突然叫道。
车已停止，她拿出手机，“你侧脸真好看。”
李超然说：“这说的，我正脸不好看吗？”
柳盈盈收起手机，“好看好看，走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李超然无奈摊手，“走吧。”
柳富士中心，集文玩市场，购物中心，办公楼于一体。
占地面积3000多平，是古色古香的张家园少有的现代化建筑。
现在单这个楼的市值就要50个小目标。
柳家是柳富士中心的大股东，占股达三分之一。
如此雄厚的财力，才使柳家牢牢占据张家园的豪门c位。
柳盈盈把车停门口。
“小姐好。”保安认得她的车，很快就上前，打开车门，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
不消说，保安会把车停在固定车位。
都是固定动作，每天都会重复。
柳盈盈带着李超然走到大楼的东门，这里是柳富士的入口。其他的几个门进去之后，都是进入商场。
在门口前台小妹见到柳盈盈，马上站直身体，露出甜美的笑容。
“大小姐回来了。”
小妹说着看向李超然，把他上下打量一番。
年轻人好帅。
接近柳盈盈的人可不少，很多都是事业有成的富豪，或者是富二代。
这个年轻人又是何方神圣。
“老爷子在吗？”柳盈盈问。
前台小妹笑盈盈地：“在呢，刚回来。”
“哦。”柳盈盈笑笑，“那我要打扰他，我带个东西让老爷子掌掌眼。”
李超然说：“你们家老爷子闲不住啊，刚不是在典当行遇到他。”
“他中午回办公室午休。”
说着，柳盈盈带李超然上专用电梯。
电梯到第三层，门打开。
迎面是大理石铺成的长廊，柳富士的办公室就在里面。
两个服务员在等着他们。
迎面是个玻璃柜，上面放着石狮子，大概有婴儿那么大。在灯光的照耀下，非常的明亮。
“元代石狮，真。”
李超然边走，盯着看走廊里陈设的文玩。
每隔几步都有玻璃展柜，阵列着宝贝。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真货。
毕竟是张家园最大的拍卖公司，收藏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
为彰显地位，收藏放在显眼的地方供人们观看。展示着柳家的财力。
走廊里，隔五步就会有保安站岗。
时不时，还有保安迎面走过。
所有人见到柳盈盈都十分尊敬，忙不迭地跟她打招呼。似是生怕怠慢她。
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最里面办公室在门紧闭。
柳盈盈正想敲门，旁边的门缓缓打开。
一个中年人出现，不是别人正是柳盈盈的父亲，柳照领。
柳照领人到中年，大腹便便，说话声音洪亮。他兄弟中最像柳老的人。
“盈盈，你回来了？”柳照领问。
柳盈盈指着李超然，“这个朋友有东西，给爷爷看。”
“哦。”柳照领视线扫视塑料袋。
说话之间，柳老的房门打开。
出来个老头和一个梳着背头，腰缠Lv腰带的年轻人。
正是潘老和他的孙子潘文诺。
最近几天潘文诺总是跟柳盈盈套近乎。
柳盈盈对他态度平淡，属于那种会回信息，但并不热情。
今天潘文诺特地让潘老带路，爷孙俩到柳富士中心，走上层路线。
跟柳盈盈的父亲，爷爷套近乎。
潘老跟柳老，是从小就认识。两家有生意往来，关系不错。
所以潘老领着潘文诺上门拜访。
两人刚跟柳老聊完，准备离开。
刚好一打开门，就见到柳盈盈和李超然。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潘文诺也不知道李超然的来头，不过只要能站在柳盈盈旁边，那全部当情敌对待。
于是他看李超然的眼神中带着怨气。毕竟今天柳盈盈拒绝了他。
20、鉴定瓷碗
潘文诺跟柳盈盈说：“盈盈，你去了哪里？我还说过来陪你呢。”
柳盈盈差点翻白眼，要是没外人在身边也就算了，走廊中父亲柳照领在，李超然在，连几个员工也在。潘文诺话说得太过火。
“那大可不必。”柳盈盈说，“你也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
气氛差点僵住。
潘老见情况连连给潘文诺使眼色，他说：“大侄女，我们就是想帮你办展览的，刚才还跟你爸聊呢。”
李超然看他们演戏，摇头，很是无语。他说话很好听，但表情很虚伪。
潘文诺见到李超然拎的塑料袋。
很普通，像是在菜场买菜的红色塑料袋。
李超然一身行头不值钱，白色t恤像是地摊货，鞋子是a货。除去相貌堂堂，没有出彩得地方。
当今世界，帅也不能当饭吃。潘文诺眼镜是雷鹏的，腰带一条要上万块，鞋子也是最新款的Lv。
比较后，潘文诺的自信心飞起。
他淡定笑道：“盈盈，咱张家园怎么没见过这位。”
柳盈盈表情冷淡，没好气地说，“张家园你没见过的人海了去。”
潘文诺说：“正巧，我们约老爷子吃饭，正准备下楼。你不是有东西给老爷子看嘛，我们一起看看。”
潘家在张家园，也是有名的家族。潘老看东西，也有些门道。
柳照领叮嘱，“几位，老爷子还没吃午饭，咱们快点看完，不耽误时间。”
柳家老爷子，在张家园极有地位，任何人都不敢侵犯。
老人家人到晚年，作息规律，所以柳照领拉下脸叮嘱他们。
潘文诺视线再次打量李超然手里的塑料袋。
说真的，在张家园但凡有个好东西，铁定要盒子柜子装着。盒子还要上好的盒子，哪有这么随意用塑料袋装的。
柳盈盈伸手敲敲门，也不等里面回应，推门进去。
她跟老爷子关系是好，是柳家唯一可以直接入门的后辈。
“回来了？”柳老站在书架旁。
“遇到个瓷器，带给请您掌眼。”柳盈盈说。
柳老点点头，“都进来吧，听你们在门口吵了半天。”
柳盈盈冲所有人招手，示意可以进门。
李超然踏入室内。
房间非常宽大，落地窗外是广阔的城市，视线非常好。
房间内古色古香，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摆着中式家具，那红木的沙发足足可以躺下两个人，显得非常大气奢华。
“盈盈，我正准备找你呢，潘老儿准备几个好家伙给你。”
说话的人穿着唐装，面堂发红，须发皆白，气度不凡。他正是柳家的掌门人，柳存天。
柳存天坐回大写字台后面，背后的置物架上，放满书和文玩。
他比在典当行时气场还要强。
柳盈盈笑的很甜，她说，“爷爷，我也要找你。”
柳存天目光扫视众人，尤其是李超然，“你还带个朋友。”
两个人之前已经见到过，互相点头示意。
李超然说，“晚辈刚得到一对瓷碗，想请老前辈掌掌眼。”
柳存天说，“嗯是好事，让我开开眼。老潘也是行家，咱们一起看看。”
李超然从手拎的塑料袋中拿出瓷碗，并排放在柳存天面前。
碗里白外红，泛着诱人的光芒。
潘老和潘文诺对视一眼。
潘文诺下意识地咧嘴，他抢先说，“颜色太新，哪有保存这么好的碗，你呀，八成是被坑了！”
话说完，却见到潘老在后面扯他衣服，似在制止他说话。
潘文诺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
柳盈盈嘘了他，“别吵，让我爷爷看看。”
柳存天拿起瓷碗，初时远远地看，又凑近细看，又“嗯”一声。
然后拿起桌边的放大镜，对着瓷碗，里外看个遍。
看完，他不说话，把碗递给潘老。
“潘老儿，你看嘛。”
“老家伙，你不成还要考考我啊。”潘老笑嘻嘻地接过那个碗
他跟柳老认识有几十年，两人年轻时就互相比较眼力。
接过碗潘老表情变得怪异，他反复看，对着光看，又拿指甲弹碗边缘。室内传出清脆的敲击声。
“这……”潘老摇摇头，众人的目光就都盯着他看。
“爷爷假的吧。”潘文诺问。
众人都盯着潘老。
潘老先是看潘文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失望。
“感觉是真的。”潘老说着，眼神瞄着柳老，似在观察他的意图。
室内瞬间安静，人们都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李超然。
“啊？”潘文诺差点叫出声，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真的吗？”柳盈盈震惊道。
李超然竟然是对的。
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正确的，柳盈盈心中极为震惊，如果是真的那可值不少钱。
她秀目盯着李超然。
李超然平淡，像是早有准备。
柳盈盈细想，李超然早就说过是真的。他是凭什么鉴定的？
潘文诺手指紧握，震惊的不能言语。“不可能。”
柳老拿起另一只碗，不住地赞叹，“品相这么好的，真是少见！”
“爷爷，你跟我讲讲，我还没看明白。”柳盈盈道。
柳老于是侃侃而谈，“总的来说，道光年间官窑瓷器，多以篆书写“大清道光年制”，其字体要大三分，笔锋藏暗劲。这个一看就是真迹。”
“年代确定之后，再看工艺，里白外红，内施白釉，外红清澈，轻弹有声，重量趁手，才是上品。”
潘老连连摇头，他说：“可品相太好，跟没用过一样，没有碗能保存这么好。”
柳老白了他一眼，又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但凡碗，用过之后都会染上尘埃。只要你细闻，盛过饭的，泡过酒的，沉海底的，都会有味道留下。这只完全没用过，又保存极好，倒也罕见。”
柳老的望闻问切，是童子功。他闻的没有味道，那肯定是没有味道。
众人再次沉默。
张家园不知道多少人，日夜操劳就为有天能捡漏成功。
谁能买到瓷碗这种档次的宝贝，就算是人生大成就。
李超然不声不响，就做到了。
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的人。
众人不可思议之余，好奇地打量李超然。
李超然说，“原来，文玩这行当学问真多。我这点知识，还是浅薄了。”
柳老瞧着他，“你这小伙子，挺能演的。能发现这只碗的，只能是行家。”
李超然哈哈一笑，也不接话，跟着道：“烦请柳老估个价。”
21、瓷碗价值
估值是重头戏。往往是鉴定最有看点的地方。
众人都屏息静气，等待柳老开口，宣布瓷碗的价值。
柳老沉吟片刻，眼睛露出精光。
“三年前，港岛拍卖过一对差不多的瓷碗，那个是从沉船里的海货，品相没这个好，当时是130万。就看怎么卖，直接卖给藏家，可以叫两百八十万上下。如果放我们柳富士拍卖，我们会定一百万起拍，我估摸最终成交价也在二百万以上，上限则是无可估量，全看现场叫价。”
话毕柳老眼神满是赞叹，“小友真是好眼光。”
房间更加沉寂。
众人惧是震惊。他们在张家园见过不少风浪，也曾听说因为捡漏一夜暴富的人。
可真发生在眼前，这谁顶的住啊。
潘文诺嫉妒的要命，眼神盯着李超然暗含眼意，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家伙，竟然搞出个大买卖。
潘老暗暗摇头，今天潘文诺算是出丑了，后面得好好找补。
柳照领目光自李超然转到柳盈盈。
怎么会有如此不凡的年轻人。而且，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似乎？似乎有点般配。
柳盈盈朱唇轻启，细腻的脸庞散落着光霞。
她问，“你怎么鉴定的，你从哪学的。”
捡漏玉扣可能说是运气好，连着第二个捡漏瓷碗，就不仅仅是运气。
瓷碗值二百多万，他说家里还有40多件，算总价的话是天文数字。
李超然淡定道：“独门秘籍不能告诉别人，碗留着办完展览再卖吧。”
柳照领闻言大喜，“这可是好事，让张家园看看这个宝贝。”
潘文诺闻言，不由混身一颤。
他以家藏宝贝为诱饵，想要钓柳盈盈上钩。怎么会中间杀出个程咬金。
他暗暗咬牙，要拿出家藏珍品才行。
想及此，他向潘老投去求助的目光。
潘老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不过潘老到底是老人，经历过大风大浪。他稍微镇定，便就又恢复如常。
他审视瓷碗。碗放着诱人的光芒，里白外红。
瓷碗固然珍贵，不过还没到潘收藏的家传至宝级别。
潘老捻捻下巴，宝贝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潘文诺能不能拿下柳盈盈。
要助潘文诺一臂之力，潘家拿出更重量级的东西即可。
办事办事，归根到底还是要靠人。最终还是要看潘文诺啊。
潘文诺脸带愤怒，潘老也因此表情僵硬，自家这个孙子的涵养还不够。
反观李超然，得势之后并未忘形。得要提醒潘文诺，此人是个强劲之敌。
柳照领突然微微搓手，一件要事他给忘记了。
刚才就到老爷子饭点，本准备好去餐厅吃饭。没成想，鉴定瓷碗给耽误了。
他说：“爸你还没吃饭，都到这个时间，要不要员工们送上来。”
柳老如今腰缠万贯，但也还保留着部分朴素的习惯，在办公室吃员工餐就是其中之一。
柳老恍然，“对哦，小友你的瓷碗让我们连吃饭都忘记了。”
“老柳时间不早，我们二人就先回去。下次再找你聚聚。”潘老二人找个借口要离开。
柳老挥挥手，也不拦潘老，“那下次吧。”
潘文诺本不愿走，潘老似乎是执意要走，只能是跟着离开，临走时他眼神中混合嫉妒生气。
李超然说：“你们吃，我跟盈盈是外面吃过才回来的。”
“不不，你留下。我们聊聊。”柳老不给他走。
李超然目光询问柳盈盈的意思。
柳盈盈说：“爷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嘛。”
柳老指指他旁边的沙发，叫李超然坐过去。
李超然就跟柳老并排坐。
柳老边吃边说，“聊这么久，小友还没有正式介绍，之前在典当行见过，终究是太匆匆。”
李超然抱拳，“我叫李超然，今年刚大学毕业。会鉴宝，会收藏一些宝贝。”
柳盈盈说：“还有呢，你不是什么家里几套房，什么贷款之类的。”
李超然说：“那是我老娘教我的，我早就忘记了。”
柳盈盈笑道：“你那个介绍还挺有意思的，比你本人正经多了。”
柳老跟柳照领对视，原来两个人之前也认识啊。
柳老道：“近年，不曾见过比小友更优秀的人。你哪个学校毕业，师承何人。”
在张家园，凡是能混下去的大概都是两条线。一条是像柳老。老夫子出身什么都会，什么都接触过。吃得米多了，随着年龄增长，经验积累，自然就耳聪目明。
另一种是学院派，就是考古学院毕业的，算是科班出身，在学校学习专业知识，到张家园正是专业对口。
他问到关键点，室内眼睛都望着李超然。
李超然出手稳准狠，又是突然冒出的人，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所以他的来历众人都十分好奇。
李超然说：“鉴宝这事全凭眼缘，我是普通学校毕业，至于哪个学校盈盈知道。我也没有老师，在张家园我独自一人。”
柳老说：“你真是个天才，我在张家园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无师自通的人。”
他接着说：“在张家园，我一直想发现跟你一样优秀的晚辈。你们知道为什么？”
柳盈盈和柳照领心里明白，脸上带着笑。
李超然说：“为什么？”
柳老拍拍沙发扶手，“文玩是咱们老祖宗的瑰宝，几千几百年传下来，多不容易。那是咱们的根。”
“可是辨别文玩的手艺，代代失传，代代凋零。你瞧张家园现在变成什么样，乌烟瘴气的，全都是些骗子。骗老人，骗小孩，骗妇女，骗外国人。”
“可外国人精明啊，他们捡漏的水平不低。他们开价高，挣的可是刀乐，像老潘我就看不惯，那丫的帮外国人进货，一批一批的买。”
“我看到心疼啊，有价值的东西竟给外国人捡去。你们这代人，我就没见到一个能成的。”
柳老说时，目光扫向柳盈盈。
柳盈盈微微低头，“我跟爷爷的要求还是有点差距，以后会努力的。”
柳老抬头看向天花板，语气中带着遗憾，“去年在考古学院讲课，全国最顶尖的学院。我提了几个问题，基本问题，没人答得出。等我们这代人走完，手艺就要失传了。”
22、咱们各论各的
李超然没有插话的机会，几分钟的时间是柳老的专场。李超然连连点头，时不时跟柳老的目光汇合。
最后轮到他说话，李超然说，“这么说吧，手艺什么的我不能保证都懂。但有我在文玩不会流失的，反而全世界好的东西，我都会发现，都会汇聚到我们手里。”李超然说。
柳照领微微拍手。
张家园任何一个人这样说，柳照领都能当头棒喝。你谁啊，二十来岁的小子，就敢在柳老面前说大话。柳老可是张家园鉴定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藏品成百上千。
还是华清大学的客座教授，连国内考古界的疑难问题都要找他咨询。
可是李超然说话时，柳照领只感觉热血沸腾。李超然样貌就是干大事的人，况且有真本事，似乎是真有可能做到。
柳老拍拍扶手，“好好好。以后你叫我老柳，我就叫你小友，咱们平辈论交。”
“啊？”柳照领脸色震惊。
李超然竟然能老爷子的认可。
而且，老爷子要跟他平辈论交！
柳老向来是严师的角色，张家园能入老爷子法眼的年轻人，就没几个，更别说是平辈论交。
李超然是头一个。
“爷爷不行。”柳盈盈突然说。
“怎么了？”柳老问她。
“那我跟他差着辈儿了。”柳盈盈嘟起嘴，可爱中带着一股怨气。
李超然说，“我叫你叫妹，你叫我叫叔，咱们各论各的。”
“去你的。”柳盈盈忍不住抬手要捶李超然。
“哈哈。”众人闻言大笑，房间氛围瞬间活泼。
柳老说：“今天遇到小友真是开心，废寝忘食啊。我可是真的饿了。”
柳照领连忙催员工送饭。
柳盈盈说：“今天跟李哥去吃凉面，还挺好吃的。”
“嗯！你洋大餐吃多了，换换咱们的美食也挺好。”柳老说。
这时，几个员工进入房门，分发盒饭发给众人。
两荦两素一汤，很是朴素。
柳照领说：“我们先吃饭，你们喝茶。盈盈给李哥泡茶。”
柳盈盈在房间右侧的茶盘斟茶，茶是雨前龙井，市面要2000块一斤。
柳盈盈冲好，拿着茶碗给李超然，“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鉴定的。”
柳盈盈冲茶时想起这茬，忙又追着问。
柳老已经吃完盒饭，他说，“盈盈你不要勉强人家。但凡高人定有过人之处。”
柳老见多识广，还不至于被李超然吓到。只觉得自己家孙女求知心切，还要在江湖上多加锻炼才行。
倒是李超然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成熟的不像是二十来岁。
柳老饭饱，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
他脖子上挂着的暗红色木佛珠露出领口。
李超然的app有显示。
“民国修士念珠，假。”
李超然疑惑，坐直身体，盯着柳老的脖子。
柳老注意到他的眼神，“小友看上老夫的沙发？”
李超然说：“没，我不是沙发，我看您的念珠呢。”
“哦？有什么问题？”柳老摸着珠子。
柳盈盈说：“我爷爷专门从藏地求来，可以延年益寿。”
李超然奇怪道：“这是个假货。”
“不至于，小友也要相信老夫的眼光。”柳老哈哈大笑，不以为意，“珠子我了解，如假包换。是卓音法师随身之物。”
App不至于出错，柳老又坚持己见。
李超然不再坚持，掠过这个话题。
柳老说：“听说你手里有不好少东西，什么时候给我开开眼。”
李超然说：“很快，我打算帮盈盈办好民间藏品展览，就在四天后。”
柳老跟柳盈盈交换眼神，柳盈盈面露难色。
柳老沉吟，“盈盈觉得如何”
话出口他又问李超然，“是四天后就可以，还是说一定要固定日期。”
李超然看手机，“那天是星期日，我只能周日让我的藏品重见天日，别的时间都不行。”
柳老奇怪道：“老夫在张家园，时间也不短，还是头次听说藏品必须要择日现世。”
“我当然也不想，能早点拿钱谁不乐意啊。但跟文玩打交道，您也清楚有些规矩要遵守。”
“如此，一定要周日？”柳老问。
李超然说：“也可以其他时间，最近的日期就周日。过了周日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几人都无法理解李超然说的。但李超然能捡漏玉扣，又能发现瓷碗，绝不是个普通人。
高人自有高明之处，他们混在古玩界的，见过的怪事，听过的故事都很多。
李超然的规矩并不算什么。还有些人买宝贝前要去寺庙烧几柱头香，那才叫真壮观。
柳老、柳照领、柳盈盈三个人交换意见。
三人沉默，不作声。
房间内有点安静，柳盈盈也没说话。
坐在李超然旁边的柳照领说：“不如就改到周日。”
他们的民间藏品展，时间还没定。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藏品。
柳盈盈说：“提前到周日会不会太仓促。”
柳照领托着下巴，“倒没什么，只要把请帖发出去就行。凭我们的人力物力，办个展很容易。”
柳老摇摇头，“还是要从长考虑啊，咱们现在做事不能仓促，毕竟张家园多少双眼睛看着咱们呢。”
柳老说的也有道理，他们现在是张家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事情没办完美难免让人笑话。
李超然把茶喝个底掉，他说：“你们柳家就是不同，连茶都好喝。”
柳盈盈说：“那你以后来我们公司上班，天天喝茶。”
李超然摆摆手，“我可没喝茶看报的福气，我也不打扰你们。你们先忙回头有事找我。”
柳老此时略做沉吟，他说：“按理说不应该麻烦小友，但这也跟盈盈的展览相关，所以有事要麻烦你。”
李超然说：“柳老尽管说，只要是盈盈的事，就是我的事。”
柳老哈哈大笑，“盈盈看来你交了个好朋友啊。”
柳盈盈被他俩二人转，说的脸红，她说：“爷爷你就笑我吧。”
柳老说：“你这贵客借我用用。”
“但凡有能帮到的，我必尽力而为。”李超然看向柳老，不知道有什么事。
23、树下站着三个年轻人
柳老站起身，转到落地窗旁边，“大概两周以后，有批货从南方送来的。也是长久的生意伙伴，我本来是让他们送点新货。但他们送的货超出我预期。”
柳老回头，目光跟李超然交汇，“小友对法器之类的东西有何了解。”
李超然稍微皱眉，“我是相信物质决定意识的，法器大概是心理安慰，不能起到真实作用。”
柳老又回看落地窗，他说：“我也接触不多，所以请小友两周帮帮我掌眼。”
李超然说：“没问题，柳老的事就是我事。”
又谈两句，李超然跟柳老告别，柳老特地要走到门口送他。
门外的保安、工作人员瞬间震惊，纷纷对李超然注目。
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老爷子竟然都亲自送他。
进来时是小姐带着，走时竟然是老爷子亲送。这排场不比刚才的潘家爷孙俩高吗。
楼层尽头有两个保洁阿姨在唠嗑。
“看到没这个就是咱们的女婿。”
“小伙长的俊，化化妆能当明星。”
“那可不是，咱们大小姐也是当明星的料，回来工作是体验生活。”
“刚才潘家大少也对咱们大小姐有意思。”
“你怎么看出来？”
“他看咱们大小姐的眼神，那不是明摆着的。”
“潘家大少比这个差远了，你看老爷子都出来送他。”
“那可是，他今天挣二百多万呢。买到个瓷碗，呐就在他手提的盒子里装着。”
“我去。”保洁大姐看着李超然远去的背景发呆，“这可不得了，要是我也能买到就不用再打工。”
到电梯口，李超然请柳老留步不要再送。柳老叮嘱柳盈盈把李超然送到楼下。
两个从电梯里出来，门口已经有辆黑色奥迪轿车在等待。
柳盈盈说：“那是老爷子的坐驾，他特地叫保镖开车送你回。”
保镖小五本是跟着柳老的。柳老上年纪，出门时要保证安全，所以雇个保镖。
小五是武校毕业，二十来岁，手脚利索，身材高大。
柳老用得舒心，今年柳盈盈从国外回来。柳老担心她的安全，就叫小五寸步不离。
李超然本想自行回家，奈何天气太热，楼外面的热风几下就把人吹得热透。
而且他手里拎着箱子，放着瓷碗。出门太招摇，还是坐车为好。
“好吧，改天见。”李超然跟柳盈盈挥手。
他走到车旁边，认出司机就是咖啡店跟着柳盈盈的壮汉保镖。
他高大的汉子却叫小五，反而有点反差萌。
“李先生请。”小五为李超然打开车门。
李超然坐到后座。小五上车，发动汽车。
李超然摇下车窗，“回吧，别站在外面，天太热。”
“嗯，回见。”柳盈盈冲他挥手。
李超然关上车窗，车已进入平整的道路。
李超然跟小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出租屋。
他目前还租住在张家园附近。
很便宜的老家属院筒子楼，没有电梯，楼道狭窄昏暗，脱落的墙皮贴满小广告。
家属院门口道路是单行道，路边停着不少车。
老家属院大部分没有地下车位。居民们改善生活买车之后，停车是老大难，很多就直接停路。
在张家园，人们往往能看到停车高手。很多车能做到贴着墙，只留两三厘米的缝隙。
车在路边，离小区门口小两步，前进道路被几台车堵住。
李超然说，“前面走不动啊，要不就这里，你倒回去。”
“成啊，我正想说。”小五冲他比个ok的手势。
李超然打开车门，抱着盒子走进小区。
他感觉路边有辆黑色本田轿车，好像在哪见过，但没想起来。
就在李超然下车时，院子内树下站着三个年轻人。
站在中间的小胖子指着李超然，“就是他。”
“卓哥咱们等下好好收拾他。”
三人不是别人，为首身材微胖是王自卓，旁边是王自卓的朋友张涛。王莉也跟着他俩。
张涛说：“就他这鸟样，咱们还不整得他找不着北。”
今天王自卓等大半天，就是要找李超然。刚巧给他等到，王自卓顿觉无比兴奋。
李超然刚跨进铁大门，前面保安室树下出现三个人。
为着正是王自卓。
王自卓脸色黑青，杀气腾腾。盯着李超然的眼神，几乎要把他吃掉。
李超然明白发生什么。
今天他狠狠宰王利川，他家肯定不愿意放手。
来找李超然是理所应当。
至于李超然住这个小区，王莉是知道的。王自卓肯定从她嘴里得知。
盛夏下午的阳光几乎将一切烤化。
小区门口热气腾腾。
地面不断散发着热量，视线扫过似乎青草也随着升腾。
王自卓和王莉在室外蹲了大半天。
从早上蹲到中午，中午吃过饭，又继续蹲。
一直蹲到现在。
王莉脸红得像个苹果，她的白色t恤湿透，几缕头发贴在鬓角，她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王自卓满头是汗，见到李超然一整天吸收的热气变成愤怒。
王自卓是小富二代，自小就不学无术。
平时仗着家里有点钱，谁都看不起。
李超然胆大得没边，竟然敢骗自己家的东西。
从来只有自己家骗别人的，哪有被骗。
他气势汹汹地走向李超然，那架势就像要跟李超然打架。
王自卓上前的同时，张涛跟着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围着李超然。
“李超然，你还敢把我删了，你小子能耐挺大啊。”
李超然表情平淡，带着戏谑，“我说刚才路口的小车有点眼熟，原来是你的啊。大热天的，真是难为你们，等多久了？”
王自卓见到李超然手里拿的盒子，以为是玉扣，“快把我家的东西还给我。”
说着要抢盒子。
盒子里放的是瓷碗，那可是金贵的东西，不敢磕碰。
李超然伸出一只手拦住，另只手将盒子护在怀中，“这东西你可赔不起，别乱来。”
王自卓不依不饶，二人纠缠在一起。
24、李先生
王莉疾走上前，拉住王自卓，“你不是说不动手吗。”
“你一边去，现在没有你的事。”王自卓头也不回，恶狠狠地说。
王莉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对李超然的欠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料想到李超然会被王自卓收拾，但她又不能不带王自卓。
在华京这个地方，她举目无亲，工作要靠王家，人脉要靠王家。
虽然离开王家也能活，但人谁又愿意惹自己的靠山。
跟王家相比李超然只是个普通的朋友。
最多最多，李超然也只是个有点好感的人。
连男友的备选都谈不上。
一方是自己在华京的靠山，一方只是有点交情的普通同事。
该怎么选王莉很情楚。
她心里说：“李超然啊，李超然谁让你胆子那么大呢。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吧，不能怪我。”
王莉便就收起略带歉意的眼神，换上坚定的神情。
门卫大叔见到两个年轻人打架，打开门卫室的门，“你们两个不要打架，我们小区可是有监控的，你们肯定逃不掉。”
门卫大叔叫老秦，他在小区工作很久，李超然搬进来时，他就认识。
“小哥，要不要我帮你报警，这三个家伙待了半天，我早就觉得不是好人。”老秦说。
李超然摇摇头，“没事，不用管，我自己可以解决。”
李超然说的倒不是假话。
别说王自卓带着个小弟，就是他再带几个人恐怕都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李超然并不是只有相貌得到提升，在上次的身体属性提升中，他的体力也得到提升。
可正如门卫大叔说的，小区有监控。不能打架，打输要进医院，打赢更要蹲牢房。
给老秦一搅和，王自卓暂时停手。
他表情依旧凶狠，“滚一边去老头，特么哪有你的事。”
见到王自卓，李超然决定要以理服人。
他把塑料袋扔给老秦，“拿着进屋，别出来。”
王自卓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李超然的鼻子，“李超然你今天是跟我杠到底是吧，赶紧把东西给我，不然要你好看。”
李超然一把拍掉他的手，“东西卖给我，就是我的，张家园谁不是这样做生意，你问你爸他认不认张家园的规矩。”
“规矩？今天我就教教你是什么规矩，凭你实力怎敢跟我斗。”
“你在张家园认识什么人？”
“你有多少钱？”
“要是惹我们王家，叫你没法在张家园混。”王自卓每说一句，就前踏一步，把李超然逼到墙角。
王家在张家园有点小实力，如果他们给几个关系好的档口打招呼，很有可能李超然没法在他们那儿找到工作。
没法在张家园混，那就吹牛了。张家园很大，王家又不是大家族，不具备封杀李超然的能力。
李超然冷笑，“吹牛呢，你们家开小店的，有什么能耐。”
“我超，你找死。”王自卓给张涛示意。
两个人同时逼近，李超然再无转身余地。
王自卓表情狰狞，他举起手，伸手要打李超然，“你小子我叫你好看。”
既然这样只能用心讲道理，李超然先发制人，用力把王自卓推到墙边。
王自卓没防备，被撞个七荦八素。
“哟，你还练过啊，让我收拾你。”张涛将手指关节按得嘎吱作响。
然后挥起拳头。
正在这时，他的手被牢牢地握住。
“谁？”张涛下意识地回头。
他的手被只粗壮的手拿住，来人比他高一个头，大两号。站在他侧身，像个小山般，把太阳光遮住。
张涛的脸上蒙上层阴影，他回头时脸上还带着怒意。
来人也不废话，啪啪两巴掌，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你找……”
王自卓话说到一半，先是愣住，再转为奇怪表情。
“五哥，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五。
小区外面的路太过于难走，他倒车几米，隔着围栏见到李超然被人堵住。
本着柳盈盈交待的，安全把李先生送到家。目睹李超然被人围住，他不能不管。
小五当即停车，也不管车有没有堵路，直接扔在原地，这才在刚好拦住。
王自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想倚着墙站直，却发现自己站不直。
他看着小五，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小五是柳老的保镖，不是应该陪着柳老，他怎么在外面。
难道是李超然？
小五表情严肃，“幸好我来了，不然你是要得罪老板的贵客。”
“啊？怎么回事。他只是我家的员工。”王自卓指着李超然。
小五看向李超然，“李先生要不要我把这事告诉老爷子？”
“什么？老爷子？不要啊。”王自卓连连看向李超然。
小五冷笑道：“你们可知道，李先生是小姐的朋友，连我们老爷子都要叫他小友，你算什么东西，敢惹李先生。”
王自卓瞬间无比震惊，眼神中混合着不可思议、恐惧、害怕。
他不可能不明白发生什么。
李超然摆明是柳老的人，不然小五也不会为李超然出头。
柳家是翠居股东，甚至说翠居就是柳家扶持，才逐渐壮大的。
王自卓哪里敢惹柳家，连他老爸也不敢惹柳家。
每年底，还要把店里的利润分给柳家。
没有柳家的保护，他们在张家园铁定混不下去。
得罪柳老肯定没有好下场。
现在这情形，今天围堵李超然的事，给柳老知道肯定不得了。
以前毫不起眼的李超然，竟然成为大人物。
王自卓连满脸陪笑，他伸手想要握李超然的手，被李超然嫌弃的躲开。
王自卓说，“李哥，李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你玩呢。”
“你是来放屁的吧，我把你揍一顿，我也是跟你玩呢。”李超然冷笑。
见李超然不吃他这套，王自卓连忙点头哈腰，“哥我错了，你饶我吧。”
李超然看着小五，“你回去一五一十跟老爷子说，千万不要帮他隐瞒。”
“成，没问题。”小五满口答应。
“啊，然哥不要啊。”王自卓哭丧着脸，鼻涕眼泪齐出，他想拉李超然的衣服，没拉住。
25、这回踢到铁板
刚才还是威风凛凛的王自卓，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人看得大跌眼镜。
小五冷喝，“还不快滚。”
王自卓还想说什么，又不敢多说，带上两个人连忙离开。
王莉走时微微回头，什么时候李超然竟然跟柳家扯上关系。
之前也没听说他认识柳家啊。
王莉心中不由得疑虑，难道自己看错李超然？
她又摇摇头，这个不好说的，也许他只是认识小五。
以前李超然都是低低调调，社交水平很差，见人蹦不出三句话。
他怎么能攀上柳家。难道他这几天突然发达了。
想到这里王莉自己都摇摇头，这不可能，谁能一天时间就飞黄腾达呢。
就是买个玉扣也不算飞黄腾达吧。
王自卓连滚带爬上车，用力把车门关上，狠狠地锤方向盘。
“今天真是倒霉，李超然这小子怎么报上柳家的大腿。”
“哥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就走了？刚那个家伙是谁啊。”张涛问他。
“这回踢到铁板，那是柳老的保镖。”
“听你们说柳老柳老，是不是柳家的那个柳老。”张涛问他们。
“还有哪个。”王自卓发动汽车。
“那可不得了。”张涛倒抽一口凉气，得罪柳家他以后就别想在张家园混。
幸好今天没有暴露姓名，以后要离王自卓远点。
张涛斜看王自卓，心里无比懊悔。
“今天真是倒霉，回去要问问我爸。李超然跟柳家没有关系啊。”王自卓心悸之余差点打错方向盘。
张涛说，“怎么没听你说过柳家。”
“嗨，别提了，晦气。柳家年年啥也不干，一年分我们近半利润。我早就想赶他们滚蛋。可是我爸不肯。”
“原来还有这回事，都没听你们说过。”王莉也是第一次听。
徐徐有微风吹过。
小五拉着李超然躲到树荫下。
他拿出支烟，递给李超然。
李超然摆摆手拒绝，“戒了。”
小五自己给自己点上。
“五哥，今天多亏有你。”
“这哪里的话，你是我们柳家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小五嘴角扬起，很阳光，跟他刚才凶狠的表情判若两人。
“我当过翠居的员工，之前也听说翠居跟柳家多少有点关系，不过今天没发生这事，我还真想不起来。”
小五说，“这个外人知道的都不多。老爷子当年为盘活张家园的小商户，入股不少小店。”
“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店家坑蒙拐骗都算到柳家的头上，把柳家的名声都搞臭了。”
“后来我们就慢慢退出，留下的几家也都是生意不太好。店家三番五次的求我们不要退股。”
李超然说：“翠居的生意确实不好，我深有体会。”
“翠居的老板总是以次充好，老爷子也不喜欢他们，耐不住他苦苦哀求，最后还是留着他。”
李超然说，“原来还有这层原因，你们柳家在张家园盘根错节啊。”
“那可不是。”小五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那以后我遇到事，报五哥的名字可以吧。”李超然说。
“可以在张家园地界上，只要你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来接你。”
李超然拍拍小五的肩膀，“可以啊五哥，我就喜欢你这样仗义的人。”
“成，他们走了我也不耽误，老爷子过会儿还要我陪呢。”
“行，明天见。”李超然跟小五告别。
告别之后，李超然朝租房的那栋楼走去。
走两步，听到后面有人喊。
回头，老秦正在冲他招手，手里拿的正是他那个盒子。
“哟，您瞧我这记性。”李超然一摸脑门。
“这里装的什么，那小子来跟你抢。”老秦很是好奇。
李超然说：“不瞒你说，这个可是个宝贝。”
“得了吧，你这句我就不想听。张家园哪个不是笑嘻嘻地把宝贝拿回家，最后你猜怎么着，全给砸手里。我可不信这个。”老秦的表情非常坚决。
“都成，今儿要谢谢老叔。”
“我刚差点就想帮你报警。”老秦说：“你这孩子我觉得有眼缘。”
“改天请您吃饭啊。”李超然跟老秦告别。
上楼梯，回到昏暗的房间。
李超然打开灯，拉开窗帘。
他收拾衣服，把笔记本电脑塞到背包内。
要换个地方住，这里不安全。
所谓狡兔三窟。
他收藏的40多件东西，并没有放在平时住的家属院。这里时常有小偷光顾。
他在张家园西边的小区租了个空房子，平时不住人，只存东西。
收完东西，李超然从东侧小门出小区，打车离开。
柳富士中心，三楼小会议室。
长条红色会议桌贯穿会议室。
阳光斜照，已近落日。
柳家的家庭会议正在召开。
坐在会议桌上首的老者自然是柳存天。
他的左右两旁分为万个阵容，虽然未说话，已经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左边是柳照领，他右手边是柳盈盈，下面还坐着通利典当行的柳照青。
他们正对面，一个身着白色西装，身材瘦削，眉宇间似有柳老风范的是柳照文。
他右手边还坐着个穿着红色小西装，棕色短发，年龄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是柳照文的老婆崔喜萍。
柳照文是柳家老小，长得跟柳老最像。深得柳老偏爱。
如今这柳富士广场经营交给柳照文，崔喜萍。
任何一个家族，随着掌门人老去，都会面临分家问题。如果处理得当，皆大欢喜。
可现实中，处理不当的比比皆是。
柳家如今到柳老爷子退休的年纪，家族的纷争已然开始浮出水面。
柳家的商业版图，核心业务是柳富士拍卖行、典当行。这是柳老起家的老本行。
基于两个兄弟的品性能力，柳老作出安排。
能力较强的老大柳照领，负责柳富士拍卖行。在他的带领下，拍卖行在华京已经是第一大行，业务蒸蒸日上。
老二柳照文性格乖张，吃喝玩乐在行，做事一塌糊涂。于是就打发他去负责不重要的柳富士商业中心的管理。
这种安排老大主理核心业务，老二管理商场辅佐核心业务。
这在十年前是合理的。
可如今却是大错特错。
以至于每次想到两个儿子，柳老内心就片刻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