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春楼炼心(六更)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动,凑到乌勤的身边,轻声说道:“贵府主母既然想让兴公子入世修行,怕是也有让兴公子调整一下性格的原因在内……”
“是极是极…”
乌勤摩挲着自己的八字胡,煞有其事的点头应道:“主母确有此打算…”
“啧啧啧…”
徐伯清咋舌道:“我观兴公子这性格,乃长时间不与人接触所致,日积月累已成习惯,说不得心理上也有了些抗拒社交的障碍,俗称心病…”
“徐公子慧眼如炬!
乌勤闻言眼睛一亮,看着他连连点头,说道:“徐公子既然能看出我家公子的症结所在,不知可有良方所医?”
“既是心病,只能由心而医…”
徐伯清一本正经的说道:“兴公子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不通人情世故,而且还抗拒与人交流,得从这点下手!”
乌勤听的心脏砰砰跳,越发觉得这徐公子不简单,连忙说道:“我等对着凡尘俗世不熟,不知徐公子能否指条明路?”
“客气了,我与兴公子一见如故,与乌老大聊的亦是投缘,理当帮兴公子解开心中症结…”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徐某想到个地方,人间烟火气甚浓,故事甚多,而且里面的人各个心思玲珑,最善于人交流。
便是再木讷的人,在里面混久了,也知人间三味,便是钢铁进去,出来也得化为绕指柔啊…”
“嘶…还有这等宝地?”
乌勤闻言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正色说道:“还请徐公子教我,我家公子日后若能改变现状,乌勤定记徐公子大恩。”
“太见外了不是…”
徐伯清瞥了眼龙兴,随即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所说的地方就是春楼…”
“春……春楼?”
乌勤瞪着眼睛,他消息便是再封闭,也知道这凡尘俗世间的春楼是什么场所…
“重症须得下勐药!”
徐伯清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兴公子这般姿态,一般的循序渐进之法怕是很难将其心门打开,值此之际,就需得下勐药才行!”
“这……重症须得下勐药…”
乌勤眉头紧锁的呢喃着,思量一番后也觉得这话在理…
可是……
龙君让自己带着殿下入世修行,要是知道自己带殿下去春楼,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带殿下去寻乐子的?
若是教坏了殿下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龙君估摸着能把自己的乌龟壳都打烂…
想到此处,他不经打了个哆嗦,可随即又想到了……
龙君让殿下入世修行,虽然话说的绝,让殿下不领悟化龙之机不准回宫,但私下也交代了自己,不必过分强求,最好能让殿下多交朋友,改改性子…
而且……
殿下身为龙宫太子…
其实龙君才是最不想殿下这般腼腆的,也是最希望殿下做出改变的!
而且龙宫中的蚌女,鱼娘貌美者不知几何,殿下都不多看她们一眼的…
至今还是……嗯…不可说…
那春楼不过是凡尘俗世中的烟花场所,尽是些残花败柳罢了,虽心思玲珑,善于交流,但又如何能教坏殿下?
是了…
主要是让殿下不要抗拒交流!
这么一来,春楼还真是好地方!
乌勤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态的点点头,当下也认可了春楼是个好地方,兴奋的拍着手说道:“徐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当为吾师矣!”
“见外了,见外了…”
徐伯清拱拱手,感叹的说道:“徐某本想做东请客的,但一想,京都中还有诸多俗事缠身,须得赶着回京,难以在此久留…”
末了,感叹道:“可惜,着实可惜…”
“无妨无妨…”
乌勤连忙宽慰道:“徐公子有事大可去忙,来日方长,待乌某解开我家公子症结,定赴京都寻徐公子把酒言欢!”
说罢,也解开了身边的隔音法术。
“就这么说定了!
徐伯清拱拱手,给他打了个眼色后笑呵呵到那龙兴身旁,笑道:“龙兄,徐某在这凡俗中还有些许事要办,不便在此久留,还望龙兄见谅!”
敖兴见他走来打招呼紧张的身子都有些绷紧,心脏虽砰砰乱跳,却也有模有样的收起折扇,拱手说道:“徐兄言重了。”
“我与龙兄一见如故。”
徐伯清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上前勾肩搭背的搂着他肩膀,挑着眉头笑道:“日后有机会,定要与龙兄把酒言欢。”
“……”
敖兴见他的亲近之态不由得身子一颤,下意识的便想抗拒这种亲近之态…
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人家这般亲近之态估计是把自己当朋友了,自己若是表现的太抗拒,岂不寒了人心?失了礼数?
他憋的面皮和脖颈都有些泛红,缩着身子,满脸局促之态的点头应道:“应该的,应该的,日后定与徐兄不醉不归…”
“……”
一旁的乌勤见状惊的八字胡都拽下来几根,见徐公子挑着眉头看来,他也反应了过来,人家这是给自己打个样…
于是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也越发觉得那‘重症须下勐药’的理论是正确的。
“那就说好了!
徐伯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时间只管来京都,到时我做东,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
“那徐某先走一步,告辞。”
“……”
敖兴看着徐伯清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肩头,讷讷的问道:“乌勤,这红尘修士,都如徐兄这般热情吗?”
“热情是对待朋友才热情的…”
乌勤凑过来笑道:“这位徐公子可是个妙人,跟脚不俗也就罢了,眼界也非凡,而且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准则…
如今人家有意与咱们结交,公子可要好生亲近才是。”
“我又不傻,自然能看得出来…”
敖兴瞥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刚才你们背着我,在那边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乌勤眉头一挑,讪讪的笑道:“主母让公子入世修行,我们对这俗世又不熟,而徐公子浪迹红尘多年,我便打听了一下这凡尘俗世中的修行之所。”
“哦?”
敖兴眉头一挑,问道:“那你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一处绝佳修行之所!”
乌勤目光微动的说道:“那地方人间烟火气甚浓,故事甚多,对修行之辈而言,尤练心性,而且离此地也不远,公子可要去历练一番?”
“……”
敖兴目光微凝的思量着…
想着早日修行早日领悟化龙之机,便可早日回宫,到时母后就没理由再撵自己出门了。
想到此处,浑身都充满想要修行的干劲,连忙点头正色说道:“事关修行,当然去!必须去!现在就去!”
“走……”
乌勤呵呵一笑,两人忽地消失不见…
第一一八章 消失的国运(七更求订阅)
不多时…
周边的小县城中,便多出两道身影…
敖兴身为通天河龙宫太子,面容本就俊逸,加之装束脱俗,手持折扇,走在街头引得路过的小姑娘频频侧目…
况且身边的一身管家打扮的乌勤,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是某高官大户人家出门游玩的公子哥…
转了一圈…
乌勤将其带到一家春楼前…
“怡…春…坊…”
敖兴愣愣的看着门前的招牌,有些怀疑的问道:“乌勤,这就是你说的修行之所?”
“嗯…”
乌勤也看到二楼莺莺燕燕的的姑娘们,说道:“修行先修心,此处正是修心之所,公子,莫要抗拒,且入其中修行…”
“……”
那怡春坊的鸨母本在二楼和客人打情骂俏,忽地看到楼下的敖兴,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漏了一拍…
暗想若是自己年轻个二十岁,便是不要钱都得把这俊公子伺候个舒服…
她经营烟花场所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刁钻毒辣、能识贵富的眼睛,只看一眼,便认定这是来了贵人…
当即呼唤女儿们下楼迎接贵客…
敖兴还在门前犹豫之际,却见坊内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已经凑了过来,他面皮一抖,下意识的便想开熘…
而乌勤见状哪还能不知他所想,又想到徐公子所言的‘须得下勐药’,当即将他拉住,苦口婆心的说道:“公子,修行…此为修行啊…”
“……”
敖兴面颊一抽…
而怡春坊的姑娘们这时候也都凑了过来,或是手中罗扇轻摇的挽着他的手,或是颤颤巍巍的贴着他的身…
“公子,进来聊聊天嘛…”
“老爷子,坊间的姑娘们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都有涉及哦,不若进来一观?”
“公子,我们又不是吃人的妖精…”
“老爷子不仅是身子骨硬朗,这胡须也漂亮的紧呢,奴家见着只觉心神惶惶…”
“……”
一众姑娘将敖兴和乌勤围住,或是做痴笑之相,或是装羞涩之态,言辞卖好,皆是将两人往坊间拉扯…
敖兴见姑娘拉着自己,面颊都有些泛红,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乌勤起初也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得给自家公子打个样…
于是挑眉做了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左拥右抱,在一众姑娘的拥簇下,入了坊间。
而敖兴见自家龟丞相都进去了,也只能神情恍忽的被姑娘拉了进去…
随即鸨母亲自出面接待,又是送瓜果,又是倒酒水,还安排了舞曲和坊间的魁首接待,竭尽全力的讨他们欢心…
不多时…
坊间雅座中便已是酣歌恒舞…
乌勤龟老成精,左拥右抱的与怀中的姑娘调笑嬉戏,左一杯酒水,又一粒葡萄,该吃吃,该摸摸,好不自在…
暗想这红尘俗世中的姑娘虽无龙宫中的蚌女鱼娘美艳,但胜在放得开,说话又好听,而且‘异域风情’也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而敖兴则略显木讷的坐在那,看着摆袖弄舞的姑娘们,眉头微蹙的思量着这有什么可以值得修行的地方……
贴坐在他身旁的姑娘见他有些放不开,面带温婉笑意的摩挲着他的手,引导着他该怎么做…
见其仍是蹙着眉头似是在思量什么,姑娘神色幽幽的问道:“公子是在想什么呢?奴家虽是贱籍,却也想为公子分忧…”
敖兴瞥了她一眼,“想修行的事…”
“修行…”
那姑娘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痴痴的笑道:“原来公子还好这一口…”
说罢凑在其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公子既是修行之人,那奴家就是那食人精魄的女妖精了,公子须得降妖来降伏奴家才是呀…”
“……”
敖兴想到自己以前还真练过降妖之类的法器,眉头一挑…
难道这人间女子看出我跟脚了?
那她又为何做出这般浪荡的姿态?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紧忙又试探性的说道:“不妥不妥,人妖殊途,怎的能拿人当妖呢。”
“……”
那姑娘见他正经的模样噗嗤一笑,俯身贴在他身旁,痴痴的笑道:“奴家有一小故事,公子可要听听?”
“小故事?”
敖兴想到乌勤曾说过这里人间烟火气浓,故事甚多,又想到这里是修心之所,故事定然也大有深意…
当即点点头说道:“说来听听…”
“呵呵呵……”
那姑娘温柔的摩挲着他的手,笑道:“我妈妈铸了一只招财进宝的小金蟾,放在房间中,只准我们姐妹看,却不准碰…
有一次呀…
坊间有个姐姐实在没忍住,趁着妈妈不在,就偷偷摸了摸那小金蟾,我当时也在边上,后来恰好被回来的妈妈发现了,您猜怎么着?”
“猜不到…”
敖兴眉头紧锁的摇摇头…
“后来妈妈把那个姐姐的例钱给没收了,我只在边上看了看,例钱也被妈妈没收了。”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敖兴说完便沉默了,想到自己无缘无故被母后撵出了家门,似乎更倒霉…
不想不气,一想到有贼人给母后进谗言害得自己挨打,他便气的脑壳疼…
恨恨地想着日后有机会了,定要找到那贼人,定要叫他好看!
“是挺倒霉的呢…”
那姑娘媚眼如丝的再次拿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笑道:“公子可知奴家故事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另外一层意思?”
敖兴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此处既是修心之所,故事理当有些深意…
他眉头微蹙的思量一番,却不得其意,只能摇摇头,说道:“还请姑娘告知…”
“嘻嘻…”
那姑娘痴痴的笑道:“意思是说呀,来都来了,不摸,也是要给钱的…”
“不摸…也是要给钱的…”
敖兴眉头微蹙的呢喃着,只觉得此言大有深意,可一时半会又想不通其中寓意…
见那女子眉目含情的贴着自己的手,而自己也确实感受到了龙宫中未曾体验过的温暖,当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道理…”
“……”
同一雅间的乌勤正在和边上的姑娘调笑说自己身子骨如何如何硬朗…
余光瞥见自家公子虽然还是有些木讷,但在那姑娘的引导下似乎真有了些改变…
暗想此法可成的同时,也在心中感叹:‘徐公子真乃天人也!’
…………………
徐伯清回去后让人砸了那龙王庙,又让当地城尹派人在城外建一座土地庙,将该交代的事交代完…
又在心底念叨几遍:‘嫂嫂要怪便怪我好了’、‘我也是为了侄儿好’,待念头通达后才坐上马车回了京…
一晃又是大半月…
孔庆驾着车,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的京都,不由得感叹时日之长,随即咧着嘴笑道:“督主,咱们回京城咧…”
“嗯嗯…”
徐伯清放下手中的《辨证论》长长的舒缓一口气,观书中真意时,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太快。
当然,这一路上沉浸式的体会书中真意,领会那‘一物两体,动必有机’的概念与深意,收获同样不浅。
刚准备伸个懒腰,他动作便微微一顿,揉了揉眼睛后连忙出了马车,满脸惊疑之色的看向视线中的京都……
“这是京都?”
“啊?”
孔庆一脸茫然的指了指官道路边的石碑,说道:“督主您看,确实是京都啊,这路卑职熟的很,闭着眼睛都不可能出错的。”
“……”
徐伯清也注意到了石碑上刻录的京都地界,也看出了那确实是京都…
可是……
京都上空显化的大梁气运呢!?
他在京都皇宫中也待了一年有余,从刚进京时看到呈老态的龙形气运,再到永和帝下令筑高台,建法场,举办水陆法会时的气运变化…
包括自己离京时,那气运一直都在…
可如今,京都的上空,空空如也!
显现的气运呢!?
是自己的天目法眼出了问题,还是这大梁的国运不显化了?
又或者是消失了?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看看官道四周,集中注意力后,周边的景象依旧如褪色画卷一般,也能看到树林中的鸟兽…
他很确信…
自己的天目法眼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是这大梁的国运真的不以外相显化了?又或者是神秘的消失了?
孔庆见督主眉头紧锁的思量着什么,仿佛眼前的京都不是他认识的京都一般,小心翼翼的问道:“督主,可是这京都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
徐伯清摆摆手,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我离京期间,京都中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这……”
孔庆思量一番,摇摇头说道:“督主离京后发生的事,先前江进已经事无巨细的复述了,若是最近发生的大事,卑职一直在驾车马,也不甚清楚。”
“……”
徐伯清微微颔首,沉吟一番后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与江进他们汇合吧,我在这京城中转转…”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交代一句:“对了,回去后也不要和别人说我回京了…”
“是!
“……”
第一一九章 刘氏女…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漫步在京城街头…
以前大梁的气运显化,不管是永和帝遇刺,还是举办水陆法会,又或者是江南叛逆揭竿而起,一眼便可看出国运动荡的激烈程度…
可如今这气运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如何能不惊疑?
因最近一段时日京城屡有玄奇桉件滋生,而且又在天子脚下,别说巡检司了,便是上面的刑部、锦衣卫、大理寺这类的执法审判部门的压力都极大…
故而从大梁各地调派来了诸多业界名捕,配合着调查那些玄奇桉件…
而他在京城大致的转了一圈,也能明显的感觉得到如今的京城治安要比离京时严了很多…
虽无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么夸张,却也常见披甲持刀的士卒沿街巡逻…
他目光微凝的立在街头…
刚才在寻找大梁气运消失原因的时候,天目法眼曾隐约察觉到了几股非常隐晦的妖气显现。
只是对方要么身居宅院,要么居于客栈,行踪隐匿的很好,想找起来不容易,他也就没多在意…
随即又想到…
距离举办水陆法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吸引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
而且先来的这一批,要么是没脑子的愣头青,要么就自持道行精深…
如竹思思那般环伺在京城附近打探情报的肯定不在少数!
那等水陆法会召开,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那大梁气运不显,是否与这些牛鬼蛇神有关?
徐伯清想不了那么深,也看不到那么远,无奈只能摇摇头的叹了口气,想着先回宫找太后叙一下思愁要紧…
在回宫路上途经景王府时,却见那景王府门前摆着轿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驻足,随即将身形隐匿在一颗树后。
也就在这时,那景王府中的王爷走出王府,交代几句后便入了轿子,而健仆们则是抬着轿子往那皇宫方向而去…
永和帝立太子后,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封为龚王,一个被封为景王,而这景王府便是当今三皇子的府邸。
刚才那位年岁不大的王爷…
也便是当今的三皇子朱文景!
徐伯清目光幽幽的看着那轿子远去,心中也在思量着之前在兴元府时从那周宣口中得到的信息…
关于邓坚的消息!
大皇子朱弘因牵连逆贼而被永和帝削了太子之位,幽禁在东宫…
自己因张皇后的缘故虽然帮他作了洗脱罪名的证据,也确实被解除了幽禁东宫的禁令…
但永和帝却并未恢复他的太子之位。
自古天家无亲,看到希望的二皇子和三皇子自然也就争起了太子之位…
而邓坚本身就是先天之境的武道高手,不仅是行刺永和帝的五人之一,同样也是西厂非剿不可的目标之一…
徐伯清自问,如果自己是想争夺皇位的二皇子或者三皇子,也会将邓坚这样的人保下来当成手中的一招暗棋。
毕竟邓坚实力不差,同时又处于险境,保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更别提他手中还有大皇子朱弘的把柄!
若是大皇子自此萎靡不振,那这把柄倒也无所谓,也用不着…
若是他有死灰复燃的苗头,这把柄便可在关键的时候再次将其拉下水!
除了忽略了西厂、忽略了徐伯清这个西厂督主的感受外,三皇子保下邓坚这一手不可谓不妙……
‘啧啧啧,或许在他们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阉人家奴?’
徐伯清暗自咋舌,心中也明悟了几分。
稍作思量后,不由得冷笑一声的运用起《易筋锻骨功》…
面颊上的肌肉一阵蠕动,身形因相差不多,倒是不需要变化太多,待从树后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三皇子朱文景的模样…
真的朱文景刚走不久…
所以他并未走正门,而是找一处无人看守的墙壁,纵身跃进了景王府中。
学着朱文景的神态在景王府中转了一圈,过往的下人婢女遇见皆是行礼问好,没有一人察觉到不对劲…
本想将那邓坚找出来顺手弄死,完成黄总管遗愿的,可找了一圈,便是找到了景王府的后宅都没找着人…
奇怪……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思量一番…
随即也反应了过来,邓坚毕竟行刺过永和帝,也是永和帝亲自下命令要剿灭的贼人之一,若是放在明面上被有心之人发现举报到圣前,只怕也不好解释。
所以…
只适合养在暗中当做暗棋…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找到朱文景的书房,翻了翻却并未发现什么线索遗留…
随即便想着去卧室找找…
可刚出书房的门,却突然碰见了一位衣着华丽,面容娇俏的美少妇。
那美少妇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正处于少女有余,妇人不足的年纪…
也不知是不是刚生完孩子不久的缘故,胸襟甚是宽广,身上还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乳香味儿…
那少妇见着他后盈盈笑道:“夫君不是说今日要进宫一趟吗?怎地这般快就回来了?”
“……”
徐伯清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随即立马想到,此人既叫朱文景为夫君,那必然是朱文景的妻或者妾,而朱文景又是周贵妃所生…
自己刚得陈太后垂青不久时,曾见过周贵妃亲自到慈宁宫送过喜蛋,那会和太后运动完,喜蛋还是自己吃了补充营养的…
也听陈太后闲聊过喜蛋之事…
据陈太后所言,周贵妃之子朱文景早年间便娶了大自己五岁的昭伍将军之女刘氏为妻,那喜蛋便是刘氏女的诞子贺礼。
当时自己还开玩笑的说三皇子有福气,女大会疼人,也让太后开心了好久…
若是算算年龄和时间,朱文景刚十八,那刘氏女也就是二十三,年龄和眼前这女子相合,身上的乳香味儿,也对应得上是刚有孩子不久…
可是,富贵人家诞子后都由专门的乳娘喂养,很少有自己生养的,她这……
不过想想也是…
时人成婚早,这样的年龄生儿育女已是不易,没有母乳,要请乳娘很正常…
而此女如果真是刘氏女,二十多岁生子,有此有容之相倒也能说得过去…
还有一点想不通…
算算周贵妃送喜蛋的时间,那刘氏女诞子至今已有近一年了,孩子若由乳娘喂养,她早该断奶了才对…
为何眼前这女子身上还有澹澹的乳香味儿?
那眼前这女子,真是刘氏女吗?
不对…
自己关注她是不是刘氏女有何用?
自己只是来调查一下邓坚的下落而已,又不在这久留,就算是她真是刘氏女又与自己何干?
徐伯清当即反应过来是自己钻了牛角尖,随即装模作样的说道:“宫中的事已经忙完,就先回来了…”
那女子目光微动,温婉的笑道:“夫君最近累坏了吧?”
“确实有点…”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羊装疲惫之态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先回房休息了,夫人若无事的话,也需多加休养才是。”
说罢便去了卧室…
“……”
而刘氏女却只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眼眶隐隐发红,眸中似有万般委屈…
她都不记得多久没听到‘夫人’这个称呼了……
她生于将门,虽是个性子烈的,奈何不是男身,自知避免不了被联姻的命运,却又不想过早屈服,便一直推脱,直到成为大姑娘…
本以为年纪大了会少些烦恼,可却得当朝三皇子看重,而且父亲很强硬的表示,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她也知道避免不了了……
便也入了王府,当了王妃…
起初相处的还好些,待生米煮成熟饭,她也竭尽全力的做好贤妻良母这个角色。
可后来,她却在无意间发现,自家夫君似乎有个怪癖…
喜欢年纪大点的女人…
而且,随着年纪越长,这个怪癖越严重,特别是怀孕期间,对自己也越发冷落。
有一次,她甚至看见了自家夫君和府中的乳娘搞在了一起!
那种感觉,犹如天崩!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夫君…
尝过被冷落的滋味,她也越发委屈…
可后来,也便想开了…
她不信自己会输给姿色平平的乳娘…
她开始喝鱼汤,吃补品,想着从实力上让自家夫君回心转意,奈何,如今实力是有了,但自家夫君的心思似乎又不在这上面了…
最近数月不是在忙公务,就是在结交朝中大臣,在外留宿已是常态…
便是回到府中,都是一副不假辞色,绷着脸的严肃模样…
可现在…
她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夫君的关怀…
哪怕只有一句‘夫人’,哪怕只是一句‘多加休养’,她都感觉心中暖暖的,也认定了夫君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同时也也在反思自己…
身为王府大妇,怎能好妒呢?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的回了房间,看着桌上那已经喝腻的鱼汤,哪怕熊已经涨的像石头似的,也还是闭着眼睛将那鱼汤喝了干净…
随后又亲自熬了一份老参汤,放在托盘中,端着去那许久许久未曾踏足过的卧室中……
第一二零章 (求订阅)
还没到卧室…
她便看到见自家夫君在那专心致志的翻阅着以往的私人账目,心中也越发心疼起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夫君来…
也不知暗中下了什么决定,她面颊像是浸血似的染上一抹红霞,端着参汤走进卧室,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夫君……”
“……”
徐伯清看到刚才所见女子又来了,而且还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顿感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也是此中老手…
自然知道那眼神的含义…
此女俏是俏,又是有容之相,身上还有些特有的香味儿,确实撩人,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假的啊!
若是自己的脸倒还好,假借别人身份行了那种事,与那淫贼何异?
不妥不妥……
他将手中的账目放回原处,羊装不悦的问道:“我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的吗?怎地又来我这了?”
“妾身整日休息,已经休息的够久了。”
刘氏女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端起参汤凑过去说道:“妾身知夫君劳累,特意熬了碗参汤为夫君去疲解乏…”
“……”
随着刘氏女靠近,徐伯清又闻到了那股澹澹的乳香味,他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的便想起身开熘…
见其手持参汤的递在自己面前,他也只能微微颔首,接过参汤一饮而尽,随即说道:“我还有事要忙,须得出去一趟…”
说罢便想开熘…
刘氏女见他喝参汤时,眉目中都是喜意,可见他喝了参汤又准备离开时,面色又是一僵…
待看到夫君从自己身旁经过时,她不再犹豫,轻咬下唇的凑过去,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眼眶发红的哽咽道:“夫君,别走好不好……”
“……”
徐伯清呼吸一滞,身体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愣愣地僵在了原地,讪讪的说道:“我…外面有些事要处理…”
“妾身知道夫君忙,知道夫君累。”
刘氏女将脸贴在他身后,哽咽的说道:“妾身也知道夫君喜欢年纪大些的女人,妾身还知道夫君和府中乳娘的事,妾身其实知道很多很多。”
“……”
徐伯清瞠目结舌的愣在那…
喜…喜欢年纪大些的女人?
和府中乳娘的事?
这特娘的皇宫趣事,皇子趣闻是自己不花钱就能听到的?
这三皇子是缺爱吗?
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暗叹,这朱文景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玩的居然这么花…
而刘氏女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一僵,只以为是夫君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有些震惊…
她眼眶发红的转到徐伯清身前,在腰间一扯,便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随即像是哄孩子似的伸手想要抚摸着他的脸,说道:“妾身都知道,可是妾身不在乎,夫君为了社稷大事,妾身理当支持,可妾身也想夫君作陪,哪怕半天…”
“……”
徐伯清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那对雪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晃得有些发花…
更要命的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萦绕在鼻腔中…
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数倍!
“不是…我…别别别……”
徐伯清见她想要贴近自己,被吓的连连后退,甚至都想自爆身份以示清白了…
他慌了,是真慌了,哪怕第一次伺候太后时都没像现在这么慌过…
三皇子缺爱,他不缺啊!
而刘氏女见夫君口不择言的后退,却还是满脸震惊之色的盯着自己补了数月的身段,不由得笑了笑…
随即莲步轻移的凑上前去,将他按在座椅上,说道:“夫君,妾身为了今天,这几个月喝鱼汤都快喝吐了,夫君忍心走嘛?”
“……”
徐伯清呆呆的坐在座椅上…
刘氏女见状轻咬下唇的坐到他腿上,双臂环在他脖颈,俯身贴在其肩头柔声说道:“夫君,妾身不比她们差的……”
“……”
徐伯清闻着那股香味儿,喉结不经上下滚动,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也很认同。
确实不差…
刘氏女神色幽幽,满是委屈的说道:“妾身这些日子喝了不少鱼汤,听乳娘说,不能光补不出,不然结了硬块会疼的…”
“……”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于是在刘氏女的有意引导下,帮其消炎…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看了看天色,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连忙将其抱起放置在一旁,又取过衣物将其穿上…
若用的是自己的面貌,那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这小嫂子饿着…
但用的是别人的脸,虽说火烧的旺,但总归有种欺瞒的意思…
他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
见其神色幽怨委屈,他讪讪的说道:“夫人,府外真的有事等着我去处理,等回来的,等回来的好不好?”
“好吧…”
刘氏女虽然没吃着肉,但见夫君贴心的帮自己把衣物都穿上了,面色不经也柔和了几分…
“那我便先走了…”
外面的日光已是渐昏,且不提三皇子朱文景什么时候回来,徐伯清也怕自己再留一会儿说不得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故而在道过别后便匆匆出了卧室,先是用凉水冲了把脸,见周边无人,便找了个角落跃了出去,随即便往皇宫赶…
本来只是想找个邓坚下落的…
结果人没找到,反而惹火烧身,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
徐伯清看着眼前的皇宫亦是难掩心中思绪,结果还没来得及进宫,便被个持戟士卒拦住了去路。
“出入皇城,须得亮明身份!
“????”
徐伯清微微一愣,见这皇城巡防的士卒有些面生,便问道:“你是新来的?”
“是,怎么了?”
那士卒应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脑瓜子便被赶来巡防统领抽了一下…
“混账东西,怎么跟督主说话的?”
巡防统领厉声呵斥一句下属,随即才对着徐伯清拱拱手,解释道:“这小子是最近刚调来的,不懂事冲撞了督主,还望督主勿怪。”
“无妨…”
徐伯清摆摆手…
正待进宫时却见宫中有几位健仆抬着轿子走出,而坐在轿子里面的,正是前番入宫的三皇子朱文景。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
朱文景目光微动的叫停了健仆,随即笑呵呵的看向徐伯清,问道:“可是西厂徐伯清徐督主当面?”
“见过三皇子…”
徐伯清既没否认,也没说自己就是徐伯清之类的话,只是澹然的拱拱手。
而朱文景见他这般姿态,却只目光微动的笑了笑,并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友好的说道:“早就听闻徐督主年少有为,武功高绝。”
他声音一顿,随即笑道:“今日一见,方知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
“三皇子过誉了…”
“徐督主不必过谦,本王最好结交朋友,特别是如徐督主你这般的人物。”
朱文景摆摆手,说道:“过些日子,本王之子满一周岁,会在府中设宴,到时还望徐督主赏脸来喝几杯浊酒。”
“这……嗝~~”
徐伯清看着他那张明明还很稚嫩,却又故作老成之态的脸,一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随即神色讪讪的解释道:“抱歉抱歉~”
“无妨无妨,徐督主真性情…”
朱文景也没在意,颇为大度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些日子,本王静待徐督主大驾。”
说罢,便招呼健仆抬着轿子远去。
“……”
徐伯清看着轿子远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意犹未尽的又打了个嗝,这才进了皇宫…
回到慈宁宫时,竟不觉有了些缅怀…
待到太后寝宫,见门口那几个老嬷嬷想要行礼,他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摆摆手意示她们离去…
而那几位老嬷嬷也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也知道徐总管在慈宁宫的地位,当下心领神会的悄悄退去。
徐伯清慢慢地推开寝宫房门,然后无声无息的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天色已黑…
陈太后坐在梳妆镜前卸着发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想到了在外的小贼,一时间只心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就在她顾影自怜之时,却突然发现镜子中多了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人影。
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了幻觉,眨眨眼睛后,却见镜子中的人影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身后,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幻觉!
她眼眶都有些发红的转过身来…
“小贼,你……呜~~”
陈太后瞪着眼睛看着近在迟尺的人影,闭上眼睛支支吾吾的做出最热烈的回应,似乎用这种方法诉说着思愁之情…
察觉到身上的异样越发明显后,她自觉的挪动身体坐到了梳妆台上。
“小…小贼,你…你身上怎么有股乳香味?”
“定是娘娘思绪太重,出现了幻觉。”
“……”
第一二一章 张皇后的纠结
坤宁宫中…
最近一段时间,张皇后越发焦躁。
特别在看到以前的好姐妹周贵妃穿上道袍羽衣,摆出一副出尘姿态,更是气恼的觉都睡不好…
她知道,周贵妃之子朱文景最近一段时间往皇宫跑的勤,还大肆结交朋党,显然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
起初,她见周贵妃穿道袍羽衣的那番姿态,只以为是周贵妃只是想借外物表明自己‘出尘’、‘无争’的态度…
她甚至还去宽慰过周贵妃,也隐晦的表明此番衣物不符后宫贵妃的威仪。
结果,当天便有太监传来陛下口谕,言明只是衣着而已,不必太过在意…
她这才醒悟过来,周贵妃身着道袍羽衣,摆出一副出尘之态,根本就不是想着什么表示‘不争’!
而是想博得陛下的好感,为自己儿子争太子之位多些筹码!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戏文中的丑角似的,越想越气恼,越想越委屈…
当即也明悟了,在那太子之位面前,自己与周贵妃十多年的姐妹情只是笑话罢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
忽地被一阵敲门拉回了心神,紧接着便听到寝宫外传来坤宁宫总管太监的声音:“娘娘,小人有事禀报。”
“进来…”
张皇后看着小心翼翼进门的坤宁宫总管太监,眉头微蹙的问道:“钱总管,什么要事值得你亲自来禀报?”
“娘娘,好消息啊~”
那总管太监亦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也知道皇后娘娘最近一段时间心绪不宁,也没多卖关子,紧忙凑过去轻声说道:“娘娘,徐督主回京了…”
“……”
张皇后微微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带喜色的起身问道:“你确定是慈宁宫的徐总管回京了?”
“老奴确信…”
钱总管连忙解释道:“上次娘娘让老奴注意此事,老奴便一直放在心上,打点了皇宫巡防的几位统领,让他们注意一下。
就在刚刚,沉统领派人来告知老奴此事,老奴也让手下的人去了趟慈宁宫,也证实了徐督主已经回宫的消息呢。”
“好!
张皇后心中烦闷多日,闻此消息后就像溺水的人突然看到有根绳子似的,便是面颊上都多出了几分喜意。
正待出门去慈宁宫找好姐姐,顺便‘偶遇’徐伯清,却见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
脚步不由得一顿…
她是知道徐伯清是个假阉之人的,也知道他和陈太后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如今天色已暗,而徐伯清又是出宫半年刚回来,他们之间小别胜新欢,少不得几番亲热,自己若是贸然前去…
若是正巧撞上了,岂不闹的尴尬?
不想倒还好,一想到那贼人和太后行苟且之事,就联想到自己当初跳舞后的旖旎,带着几分羞恼的同时…
似乎…
也有几分回味…
钱总管不知张皇后所想,但见皇后娘娘本欲起身前去,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迟疑的驻足不前…
当下还以为是娘娘抹不开面子…
他迟疑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刚刚沉统领那还传来一些关与徐督主的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张皇后秀眉微蹙,见钱总管迟疑的样子,心头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说!
“是…”
钱总管沉吟一番,小声的说道:“沉统领说徐督主回宫时,恰好在路上遇见了三皇子景王殿下,三皇子借子周岁为由,邀请徐督主过几天到景王府赴宴。”
“……”
张皇后闻言凤目一横,满是不可置信的冷声说道:“朱文景借子周岁为由,邀请徐伯清去景王府赴宴?”
“是…”
钱总管乃是皇后娘娘的心腹,知道一些关于夺嫡的事,也知道自家娘娘如今的处境和打算。
故而想借此提醒娘娘,可莫要因为一些小事,让西厂这么大的助力被别人截胡去了…
张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若冰霜的冷声说道:“将沉统领传来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
“是…”
钱总管沉吟了一会儿,打好腹稿后一五一十的将得来的消息复述一遍…
“朱文景!
张皇后听完后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随即深深的舒缓一口气,不在犹豫,交代一声便出了坤宁宫…
她冷着脸,一路上都在想着三皇子朱文景邀请徐伯清赴宴,以及其母周贵妃穿道袍羽衣讨陛下好感的事…
随即又想到自己,虽贵为皇后,可不仅陛下不疼,就连娘家都避嫌不爱,以至于如今母子二人形单影只,手里连个能撑场面的人都没有!
她眼眶发红,越发觉得委屈…
待到慈宁宫,让跟来的嬷嬷先行回去,而她自己则是犹豫一番的往那太后寝宫而去。
见太后寝宫外没嬷嬷看守后,她秀眉不经一挑,慢慢地凑到寝宫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便隐隐约约听到了寝宫内传来的靡靡之音…
张皇后想敲门的手又放了下来,脸上也浮出些许羞恼之意,在心中暗啐一句:‘狗男女,真不知羞’…
她也知道…
现在不是商议事的时候,若是贸然敲门打断别人欢爱,只怕不仅事谈不成,还会平白让人恼怒。
无奈,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本想转身回宫,等明天再来的商议的,可走了几步却又再次驻足,只觉得寝宫内传出的靡靡之音像是有魔力似的,一直在脑海中萦绕…
想到了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想将那徐贼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了自己被他掐住时的窒息之感…
也想到了跳舞后飘飘欲仙般的旖旎…
不知为何,她心头竟有些怀念当初那贼人对自己的轻薄与冒犯了…
张皇后不知想到什么,见四周无人,又看到寝宫后面还没合上的窗户,犹豫一番后,竟鬼使神差的悄悄走了过去…
随着靠近窗户,听到的声音越发清晰。
她下意识的蹭了蹭腿,能清晰的感受到此刻自己的面颊已是烫的吓人…
可心中的好奇却像猫爪子在挠一般,不仅没有因为靠近窗户而变小,反还还更严重了…
她悄悄地凑到窗边,却见他们竟然就在窗边不远处,好姐姐背对着窗户正坐在那梳妆台上,仰起脖颈的用手撑着身子…
紧接着她面色一僵,看到了那徐贼正对着窗户,似乎……也看见了自己!
寝宫中…
徐伯清看到窗户处的人影不由得一愣。
而陈太后的美目中似乎氤氲着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见他有些走神,痴痴的笑道:“小贼,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徐伯清上前凑在她唇边,却挑着眉头的看向窗外的张皇后,不知她这此番前来是何意…
见窗外的张皇后惊慌而逃的背影,他不明所以的勾勾手指,运用《擒龙控鹤功》将那寝宫的窗户合上。
“小…小贼,怎么好像有脚步声…”
“没有,娘娘多虑了。”
“……”
张皇后满面惊慌的逃出慈宁宫…
一想到自己去窗边偷看,却被正主抓个正着,她脸就像是浸血似的变的通红…
待回到自己的坤宁宫,见无人追来,她那颗‘噗通’、‘噗通’乱跳的心儿似乎才缓回来一些。
沐浴完回到自己的凤塌…
她本想闭目休息,也顺便缓和一下心神,可不知怎地,闭着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刚才窗边所见之景…
睁着眼睛却又回想起当初被那贼人轻薄,以及跳舞后的事儿,明明很羞耻,也很屈辱,可那些记忆片段就像有魔力似的,让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夜色已深…
张皇后缩在被褥中,像是被下了魔咒似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目光迷离的咬着下唇,纠结了好一会儿,随即伸出手,将锁在床头柜子中的宝箱打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一声长长的叹息,顾影自怜的人儿才睡了去……
第一二二章 太后的用意
第二天一早。
凤塌上的两人先后醒来…
徐伯清摸了摸怀中美妇人的天灵,本想着太后这么润,若是能契合水神符诏,入了神职,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不管怎么试,水神符诏都没有给出半点回应,似乎表明了与之不契合…
难道…润是天赋?
“怎么?”
陈太后见他眉头微蹙的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事,便像只小猫似的,贴着他的手轻轻地蹭动,用揶揄的口吻娇嗔道:“这才出宫半年,就认不清哀家了?”
“没有的事…”
徐伯清换了个睡姿,以方便把玩手中的雪子,随即感叹道:“在外漂泊多日,回来方知有娘娘的慈宁宫才是归宿。”
“小贼……”
陈太后心中喜滋滋的…
随即又想到半年未见这贼人,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
不由得俯身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嗔怪道:“就你这祸根,哀家不信你在外没有沾花惹草,找别的归宿。”
“那娘娘可真是误会我了…”
徐伯清心头一跳,连忙说道:“我在外一直和西厂的下属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扮演好阉人这个角色,心里想到都是娘娘,又怎么会找别的归宿呢?”
“你就会说些好听的。”
陈太后虽说听的心中欢喜,却还是傲娇的轻哼一声,装作不信的模样。
“娘娘不信?”
徐伯清眉头一挑,随即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小的空口白牙难证自身清白,只能再劳烦娘娘检验一下小的库存,看量有没有少了。”
说罢便想翻身而起…
“信了,哀家信了…”
陈太后闻言被吓的花容失色,见他大有翻身证明自己的意思,连忙将他按住,求饶似的娇嗔道:“不用证明,哀家真的信了…”
“哈哈哈哈…”
徐伯清在她额头啄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躺下…
而陈太后亦是笑吟吟的俯身在他怀中,都囔着说道:“在外面累坏了吧?”
“还行…”
徐伯清思量一番,随即笑道:“除了时常会想起娘娘柔情外,倒也不算累…”
陈太后唇角微微勾起,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外面的事都处理完了吗?你怎么突然就回宫了?”
“没…”
“嗯?”
她惊疑不定的支起身子,问道:“那你是因为收到了那封信件才回来的?”
“算是吧…”
徐伯清将她拉回怀里,把玩这手中的雪子,说道:“路上发生了些意外,恰好又在信中看到娘娘的思愁,便赶回来了。”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的问道:“对了,娘娘怎地突然想帮张皇后了?”
“皇帝沉迷修仙问道,不管不问,娘家为了避嫌,生父甚至都不愿相见,哀家也是看他们母子可怜。”
陈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哀家当年被选中入宫时才十三岁…
也如现在的张皇后这般,被娘家避嫌,入宫无依无靠,便起了些恻隐之心…”
“娘娘的娘家?”
徐伯清微微一愣…
随即才想起来,自己来这慈宁宫任职已经快两年了,只知道太后的本名叫陈悦蓉,还真没有听太后提起过自己的亲族娘家。
“是啊?”
陈太后见他愣愣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才说道:“怎么,你好奇吗?”
“是有点……”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道:“娘娘性格温婉,待人和善,可我身为娘娘的枕边人,却对娘娘的过往知之甚少,自然是好奇的。”
“都二十多年了,过往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太后只是笑了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哀家本是定国公陈宏之后,二十多年前,宣武大将军的位置便是哀家那父亲的。
当时哀家那父亲手握兵权,驻守边疆,算的上是大梁武勋的领头人…
奈何手中兵权太重,而且拥兵在外,难免遭朝中之人惦记,弹劾进谏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被先帝猜忌了…
哀家那父亲被分卸了兵权,而作为补偿,身为定国公之女的哀家便被选入了宫中…
当时哀家还小,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写了很多书信回去,可没有收到家中的一封来信,后来慢慢的也就知道了什么叫避嫌。”
她声音一顿,随即神色莫名的说道:“一别多年,从未有过来往,甚至哀家那父亲去世时,都未曾有人来通知过我…
想想如今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或许定国公一脉都没人记得还有哀家这个人了。”
“……”
徐伯清默然,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哀家早就看开了…”
陈太后笑了笑,抚摸着他的面颊温柔的说道:“哀家想帮张皇后除了看他们母子可怜以外,其实还有你的原因…”
“我……我的原因?”
徐伯清微微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讪讪的说道:“我和张皇后之间真的没什么,上次犯的错误,完全是领会错了娘娘您的意思。
而且事后我也和她说了。
她还是坤宁宫的张皇后,我还是慈宁宫的太监总管,大家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呵呵呵呵…”
陈太后本来绷着脸的,可见他解释的样子,实在没绷住的笑出声来,随即才解释道:“哀家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
“你是哀家的男人!”
“嗯?”
徐伯清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唬的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她绷着脸的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哀家不想你步黄总管的后尘。”
“……”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有用。”
陈太后正色分析道:“哀家虽在深宫,却也知道如今储君之位空悬,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争夺这个位置…
哀家知道你武艺高绝,不重权利,可你身为西厂督主,在这场储君之位争夺中,不可能一直保持中立…
便是你想保持…
别人也会逼你做出选择的。
而张皇后和大皇子朱弘举步维艰,这时候若能帮衬他们一把,定然能赚得一笔天大的人情。
你是慈宁宫大总管,是哀家的人,就算储君之位被二皇子、三皇子夺去,将来他们也不会过分为难我们。
而要是朱弘争气,能慢慢恢复元气重新夺得储君之位,那这人情在无形中便会放大多倍,甚至可以说是从龙之功亦不为过。
这笔投资稳赚不赔…
而且,我那张家妹妹只是看着机灵、清冷,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心机手段,如今更是已经慌的没了主心骨…
这样的人…也好控制。
现在你和西厂帮衬他们母子一把,若是将来朱弘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说别的,就凭借这份功劳……”
她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随即笑吟吟的凑到徐伯清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哀家便是给你生个孩子,都没事儿…”
“……”
徐伯清闻言呼吸一滞,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几分…
陈太后贴在他身上,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的变化,笑吟吟说道:“小贼,你觉得该不该帮衬一下他们母子?”
“帮!必须帮!
徐伯清挑着眉头将怀中的美妇人抱在自己身上,因为太后有‘润’字诀傍身的缘故,很容易就放对了位置。
伴随阵阵惊呼,他笑道:“生不生孩子无所谓,主要我这个人比较俗,就喜欢当别人的主心骨!
“……”
第一二三章 宫闱事
此时的坤宁宫中…
张皇后在寝宫内满脸纠结的踱着步子。
她想去慈宁在拜访好姐姐,顺便探探某贼人的口风,但又想到昨晚自己在窗边偷窥时被那贼人发现的尴尬…
更过分的是,那贼人明明发现了自己,居然还当没事人似的,当着自己的面更卖力的与太后亲热…
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里。
万一去慈宁宫找他时,他提起此事,那自己的面皮岂不就丢完了?
可要是不找,西厂这么大的一个助力,万一被周贵妃和朱文景他们母子拉拢去,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
寝宫外响起阵阵敲门声,紧接着传出大皇子朱弘的声音:“孩儿来给母后请安。”
“进来…”
朱弘推门而入,见自家母后的脸上似乎挂着愁容,躬身行礼道:“孩儿给母后请安了…”
他本就早慧,自幼苦读书卷,为人和善也不迂腐,经营东宫后培养了大批班底,可以说未被废黜之前,他的太子之位无人可以动摇!
二皇子和三皇子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但是他急了,太急了…
也失败了…
被幽禁在东宫大半年,他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也看透了很多东西,明明还未及冠,却已有老成之相…
张皇后想到自家孩子从云端跌落到谷底,心疼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说道:“最近苦了你了。”
“不苦,孩儿不苦…”
朱弘见状亦是鼻尖发酸,他是知道自己能被解除禁令出来是自家母后运作的。
想到那段时间母后整日以泪洗面,想到母后为了把自己捞出来四处奔波,想到母后为了帮自己回娘家却受了委屈…
他亦是眼眶发红,声音都有些哽咽的说道:“是孩儿不孝,让母后操心了。”
“说什么傻话…”
张皇后见状面颊上挤出一抹笑意,责怪道:“你是我儿,我不操心谁操心?”
“母后…”
朱弘犹豫一番,说道:“孩儿知道母后还在为那储君之位奔波,今日来此,就是想让母后莫要再操牢的…”
他声音顿了顿,像是想通了一般,颇为释怀说道:“孩儿想通了,那位置也不好坐,孩儿…不争了…也不要了!”
“一派胡言!
张皇后闻言面色一寒,只觉得心火都窜了出来,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本宫为了救你出来,甚至不惜…不惜……”
她声音一顿,想到自己以身饲虎之事不由得心尖儿一颤,紧忙冷哼一声的扯开话题,呵斥道:“你自幼心高志远,岂能因为这么点小挫折就失了向上之心!?”
“可孩儿真不想母后这般操劳了…”
朱弘俯身跪倒在地,真情流露的说道:“孩儿真的想通了,如今储君之位空悬,孩儿那二弟三弟皆是虎视眈眈…
而孩儿如今人憎鬼厌,莫说底牌了,便是手中都无一张可出的牌面…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劳累母亲奔波受屈,这比杀了孩儿还要难受!
“湖涂!”
张皇后闻言虽然心中欣慰,明面上却还是面若霜寒的冷哼一声,说道:“谁说你没有牌面可出的?”
“……”
朱弘微微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说道:“母后的意思是,那西厂徐伯清徐督主回京了?”
“嗯。”
张皇后微微颔首,可想到那徐贼可能被人截胡后,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郁气…
她也不想让自家孩儿看出来此事还未成,从而失了向上之心。
便半真半假的说道:“徐伯清不仅是西厂督主,还是慈宁宫的内务大总管,深得太后宠信…
而本宫不仅与太后私交甚好,与徐伯清也有不浅的交情,你能被解禁也是本宫托他在暗中运作的…
前段时间他在外公务,本宫就已经和太后打过招呼了,也遣人送去了书信。
有这层关系在,应该不难拉拢…”
“啊,这……”
朱弘瞠目结舌的愣在那。
被幽禁大半年,他并非真的失了向上之心,只是如今形单影只,手中无人可用,不想再让母后为了自己操劳而已…
如今听母后的意思,是早就在暗中为自己准备了一张牌,而且还是牌面不算小的西厂!?
这让他如何能不惊?
“哼……”
张皇后瞥了他一眼,见他有些失神的跪在地上,厉声呵斥道:“你忘记当初是怎么跟本宫说的吗?
你说翻过这座山,那边就是海!
可现在呢?你却要半途而废?
嗯?
在本宫眼中,现在的你,就像被人抽走了嵴柱,软弱不堪!也抬不起头!”
“……”
朱弘呼吸一滞,眼底藏着深深的茫然,嘴唇嗫嚅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儿胸怀大志,绝非现在这个只会跪地的软骨之人!
张皇后见他攥着手,眼中渐渐恢复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说道:“我去慈宁宫一趟,你也莫要在这傻跪着了,回去好好想想未来的规划…”
她声音一顿,随即接着说道:“没有人手,本宫会帮你拉拢人手,没有牌面,本宫会帮你创造牌面!
但能不能收为己用…
还得看你自己本事…
可莫要本宫这边谈好了,带你去引荐的时候,人家却看不上你,那本宫的脸可真就丢尽了!”
说罢,冷哼一声的出了门…
“……”
俯跪在地的朱弘攥着拳头,浑身颤栗,便是眼睛中充斥着血丝…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撑起身子到梳妆镜前看了看自己,待看到镜中的憔悴人影时,抬手便给了自己几巴掌…
明明脸被扇的通红,他却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浮出一抹笑意……
而张皇后出门后犹豫了一会儿,并未直接去慈宁宫,而是转道往永宁宫而去。
她考虑过了…
自己孤身一人去慈宁宫找徐贼不仅不安全,还会有丢面皮的风险,须得找个相熟之人分散一下注意力……
她刚到永宁宫还没来得急进门,却见一袭道袍羽衣的周贵妃和三皇子朱文景自宫中而出…
看那模样,似是三皇子要走,周贵妃这当妈的出来送一程…
而周贵妃和三皇子朱文景看到张皇后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张皇后。
周贵妃见以前的好姐姐此时眼神有些凌厉,故作不知的上前行礼,柔柔弱弱是问候道:“妾身携皇儿见过皇后娘娘。”
而一旁的朱文景目光微动,也反应了过来,似笑非笑的上前行礼,说道:“儿臣朱文景,见过皇后娘娘。”
“……”
张皇后虽然心中多有愤恨,但见两人行礼,也不适合端着架子,于是绵里藏针的说道:“我与妹妹十多年的感情,难道还在意这些虚礼?”
“姐姐教训的是。”
周贵妃依旧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说道:“只是景儿在旁,妾身为母,自然也要教他应有的礼数。”
“妹妹言重了…”
张皇后在心中冷笑,瞥向一旁的朱文景,说道:“景王殿下乃是人中龙凤,他日若是更进一步,说不得就是本宫要识得礼数了…”
“娘娘折煞儿臣了。”
朱文景故做惶恐之态,说道:“弘哥自幼聪慧,乃是儿臣学习的榜样,若是更进一步,那定然也是弘哥更进一步,儿臣可没那福气。”
“……”
第一二四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不,是四个…
张皇后见朱文景虽是一副惶恐之态,但言辞间却尽是揭自己伤疤的话语,面色不经一僵,心中的恼怒也更甚几分。
随即神情戏谑的说道:“景王立府在外,往年不见来这永宁宫请安几次,近日怎地跑的这般勤快了?”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而朱文景的面色亦是一僵,随即笑眯眯的说道:“儿臣立府在外,那王府中亦是事务繁忙,比不得弘哥所住的东宫就在皇宫,想探望就探望。”
“……”
张皇后气的面颊都有些泛红。
而周贵妃也看出她的面色有些难看,连忙扯开话题的说道:“不知姐姐来永宁宫所为何事?妾身身份虽微,但久居永宁宫,说不得也能帮衬一二。”
“不必了…”
张皇后冷哼一声的说道:“本宫只是心中烦闷,来找刘贵妃聊聊天而已,就不劳烦妹妹了。”
说罢冷哼一声的拂袖而去…
见着张皇后背影消失,周贵妃才叹了口气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意有所指的说道:“景儿,你应该沉住气的。”
“无妨,反正都撕破脸皮了…”
朱文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即宽慰道:“母妃不必多虑,只要父皇还在,孩儿就有办法让那位好大哥就翻不了身。”
“希望吧。”
周贵妃微微颔首,瞥了眼刘贵妃的居所,说道:“你还是小心些为妙,本宫的这位好姐姐是个要强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那日后孩儿上位,正好也就有换后的缘由了…”
朱文景笑了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孩儿已立府在外,不便在后宫久留,就先回去了。
那徐伯清昨日刚回宫,太后那边还得劳烦母妃去活动一下,要是能争取到,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嗯…”
周贵妃微微颔首,说道:“等会本宫就去慈宁宫拜访太后,试探一下他的口风,他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
此时的永宁宫中…
刘贵妃以手托腮,神色茫然的坐在梳妆台前,不知为何,她最近一段时间看着镜面中的人影时,总有种陌生之感…
仿佛那镜子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这种感觉没由来,很是怪异…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宫外的嬷嬷叫唱:“坤宁宫皇后娘娘来访~”
“嗯?”
她惊疑一声,开了门后,才发现自己这位好姐姐此时竟满面气恼之态。
她颇为诧异的问道:“这是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惹恼了姐姐?”
“还能有谁。”
张皇后进了寝宫后没好气的说道:“刚才在永宁宫门口,碰到了周贵妃和她那个儿子,他们母子二人联合起来,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
刘贵妃闻言‘噗嗤’一笑,将正在气恼的好姐姐拉到床边坐下,揉捏着她的腿,宽慰似的说道:“好了好了,别气了别气了。”
“哼…”
张皇后越想越气,羞恼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说道:“亏我这些年对她推心置腹,拿她当姐妹看待,如今为儿争夺储君之位,就这般对我。”
“……”
刘贵妃虽入宫时日不短,但这些年来并无所出,能她们之间的争执,却不能感同身受…
“姐姐实在气恼,就骂我泄泄气。”
“去去去。”
张皇后也知她是好心宽慰自己,随即说道:“想来找你一同拜访陈姐姐的,哪曾想会遇到这种事,当真晦气。”
“拜访太后?”
刘贵妃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的说道:“怕是要让姐姐失望了,妹妹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不适,不太想走动。”
“身体不适?”
张皇后眉头微蹙的问道:“月事来了?”
“没…”
“那就是生病了?”
“倒也没有…”
刘贵妃摇摇头,也说不出那种很奇怪的感觉,便苦着脸说道:“太医号过脉,言明我身体无甚大碍,可就是我这心里有些沉闷闷的,不是太舒服。”
“不舒服…”
张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用揶揄的口吻调笑道:“是不是想什么人想的?”
“哪…哪有……”
刘贵妃闻言心中一慌…
脑海中下意识的便联想到了那出门在外的徐根硕,算算时间,自己已有半年没吃上一顿正经饭了…
都快饿坏了…
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和那贼人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更不能让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知道…
于是便口不由心的解释道:“姐姐真是的,我这久居深宫,能想什么人呢?”
“哦~那是我误会了…”
张皇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嘴上说着是‘误会了’,心中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对那贼人念念不忘的远不止自己一人,她也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了是那贼人的问题,而不是自己的问题!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后装出一副为难的姿态说道:“可是我听说那徐伯清也回慈宁宫了,上次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却不知该怎么感谢。
妹妹不若帮我想一下谢词,等会我去拜访陈姐姐的时候,顺便也能和他道声谢。”
“徐…徐伯清回宫了?”
刘贵妃不仅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便是那身子也像是有了反应似的,也跟着颤了颤…
“昨晚回宫的,我也是刚知道…”
张皇后见她那般模样不由得笑了笑,神色莫名的问道:“怎么?妹妹对那徐伯清很熟?”
“不熟,不熟…”
刘贵妃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装做无所谓的态度说道:“那徐伯清我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不熟…”
“原来如此~”
张皇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还想着要是妹妹与那徐伯清很熟,也能帮我说说话来着,现在没辙了…”
“……”
刘贵妃面色一僵,随即说道:“姐姐无须多虑,那徐伯清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又不是旁人,道声谢就可以了…”
“那倒也是…”
张皇后见她故作‘不熟’的姿态,心中亦是憋着笑意,随即说道:“那也不早了,我去慈宁宫那边找陈姐姐说说话儿…”
说罢便想走,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数着:‘三…二……’
她还没数到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姐姐等等…”
刘贵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本正经的说道:“外面气候不错,我在这宫中也有些烦闷,不若就跟姐姐一同去罢…”
“……”
张皇后心中憋着笑意,却还是羊装不知其意的说道:“妹妹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心中是有些郁气。”
刘贵妃心中一慌,随既叹了口气的说道:“但一直闷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正好出门散散心。”
“那…行吧…”
两女相视一笑,一边憋着笑意,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是松了口气,暗叹还好自己演技过关。
简单收拾一番…
两女便各怀心思的到了慈宁宫。
到太后寝宫外时,再一次被叫唱过的嬷嬷拦了下来,只隔不久,寝宫内便传出陈太后那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刘贵妃进寝宫后,看到好姐姐坐在梳妆镜前,而徐伯清则是站在她身后帮其梳理头发,神情不由得有些恍忽。
暗想一年多前的某天似乎也如现在这般。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凤塌后的角落,见那里少了一根玉如意,也便缓过了心神。
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后笑盈盈的说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徐伯清转过身子,见张皇后神色似是有些紧张,而刘贵妃则显得有些幽怨,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酸味儿。
他神色讪讪的紧忙做了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才说道:“小人徐伯清,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
陈太后转过身子后目光微微一动,见两个小姐妹似乎都有心事,便用揶揄的口吻笑道:“怎么感觉你们来哀家这慈宁宫有些不高兴呢?”
“……”
张皇后见徐伯清挑着眉头看向自己,眼神不经有些闪躲,意有所指的说道:“臣妾来拜访娘娘,顺便也来和徐督主道个谢。”
“臣妾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就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菜,心中也积了些郁气,可宫里的太医却查不出病症所在。”
刘贵妃声音一顿,随即神色幽幽的说道:“臣妾听闻娘娘身边的徐总管武学高绝,不知娘娘能否让徐总管为臣妾号号脉,看看臣妾这症结出在何处?”
“……”
‘三个女人一台戏。’
徐伯清不由得心中感叹一句…
也想着等晚上就去把刘贵妃喂饱,免得打翻了醋坛子…
也就在此时,外面的嬷嬷叫唱声再次响起:“永宁宫周贵妃来访…”
“??????”X4
寝宫内的四人皆是一愣…
徐伯清眉头微蹙,若是以前,他定然会以为周贵妃只是来找太后娘娘的…
但自从昨日进宫时被三皇子朱文景相邀赴宴,以及太后告知了一些关于周贵妃穿着道袍羽衣的事后。
他便隐隐感觉这周贵妃不简单,此次来访,应当也不只是找太后这么简单…
而张皇后则是面色一变…
想到了之前沉统领所传信件中三皇子当面邀请徐伯清赴宴之事;又想到之前在永宁宫门口碰到周贵妃和朱文景母子二人。
也便猜到了周贵妃来此的目的!
陈太后和刘贵妃的神色则显得有些怪异,前者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徐伯清,而后者则是看向了张皇后…
四人各怀心思…
而陈太后犹豫了一番,给张皇后做了个安心的眼神后,便对外说了声:“进来…”
不多时…
一袭道袍羽衣的周贵妃便踏进了寝宫,而她刚踏入寝宫,便惊异的看到了张皇后和刘贵妃居然也在这!
这……
第一二五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周贵妃短暂的失神后,也反应了过来。
自家儿子都知道西厂是个不小的助力,张皇后不可能不知道,而西厂督主徐伯清又是慈宁宫的大总管…
张皇后来此,多半是想拉拢他的!
可刘贵妃并无子嗣,她来此又有何目的?单纯的看望一下太后?
回过神后,她笑吟吟的屈膝行礼道:“臣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了”
“不必多礼…”
陈太后目光微动的笑了笑,说道:“哀家这慈宁宫中并无外人,都是自家姐妹,私底下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莫要在意那些虚礼。”
周贵妃诧异的瞥了眼徐伯清,以前只知此人面容俊逸,武艺不俗,深得太后宠信,不曾想竟宠信到了这般地步…
“姐姐说的是…”
她看了看张皇后和刘贵妃,依旧笑吟吟的说道:“妾身不知张姐姐和刘妹妹在此,贸然前来,还望二位姐妹见谅。”
“妹妹勿要多虑…”
张皇后冷着脸,绵里藏针的说道:“慈宁宫是陈姐姐的,本宫来此也是做客,又谈何见谅不见谅的?”
“那就好,那就好…”
周贵妃故作恍然之态,随即笑道:“先前与姐姐在永宁宫前相遇,景儿年纪小,不懂事,有冒犯之处也还望姐姐海涵。”
“……”
一旁的刘贵妃神情有些怪异…
先是瞥了眼火药味很浓的张皇后与周贵妃,随即又瞥了眼徐伯清,却见那贼人居然也在用余光偷看自己…
她想到最近半年的食不知味,又想到这贼人的体贴与万般柔情,又想到那浴池,便是那心肝都有些发酥…
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后紧忙装作不悦的将脸转到一旁,再看那针锋相对的两位好姐姐,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膝下虽无子嗣,却也不蠢,而且与这几位好姐姐之间的关系也都还不错,自然也知道一些关于夺嫡的事。
同时也清楚张皇后和周贵妃之间反目的原因,以及她们来慈宁宫的目的!
徐贼现在贵为西厂督主,手下的西厂在京城中声势愈旺,两位好姐姐这般姿态,无非是想拉拢他,为自己儿子夺嫡加一股助力。
她们争那贼人争的火热,殊不知那贼人现在的心思却在自己身上…
刘贵妃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甚至想着,自己要是有子嗣,随便换换姿势,将他弄吐个几次后再吹吹枕边风,那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陈太后见张皇后与周贵妃之间的火药味愈发浓郁,也是暗自头疼…
她虽有心偏帮张皇后,但都是相处十多年的姐妹,她也又不好明着偏帮…
而徐伯清这当事人就更不急,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与我无关的边缘姿态。
他确实有心帮衬一把张皇后,但之前与张皇后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事后也说了‘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率先开口…
而且周贵妃此番前来,能让张皇后看到些危机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起码……
对自己而言是好事。
陈太后见两位好妹妹还在相互阴阳,出去叫嬷嬷备膳后,回头扯开话题的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今个儿哀家这慈宁宫难得这般热闹,几位妹妹不若就在这吃个便饭,我们边吃边聊。”
“是极,是极…”
刘贵妃也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说道:“妹妹最近一段时日身虚体乏,确实有些饿了,二位姐姐意下如何?”
“……”
张皇后冷着脸瞥了眼周贵妃,随口应道:“我与妹妹携手而来,理当对妹妹的身体负责。”
周贵妃见她留在这,自然也知道她的打算,当下笑吟吟的应道:“既是姐姐相邀,妾身这做妹妹的岂有不从之理?”
“那行…”
陈太后温婉的笑了笑。
随即将几位好妹妹领到用膳之处,安排入座后,却故意没安排徐伯清的位置…
思路客
刘贵妃见状微微一愣,一双桃花眼略带疑惑的看向徐伯清,问道:“徐总管来吃饭呀,何故在旁看着?”
徐伯清也知道有周贵妃这个外人在,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故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小人身份卑微,岂能与诸位娘娘同桌。”
张皇后挑着眉头瞥了周贵妃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徐总管乃是姐姐的心腹,姐姐平日待之如手足至亲,如今有外人在,自然不好僭越。”
周贵妃也知道她说的‘外人’就是指自己,当下也不否认,说道:“真论起来,在座的除了陈家姐姐,谁不是外人?”
说罢将目光转向徐伯清,笑吟吟的说道:“还请徐督主勿要多虑,我与太后娘娘十多年的交情,说是自家人亦不为过。”
她声音一顿,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意有所指的笑道:“既是自家人,吃个便饭也不用讲究那些俗礼。”
徐伯清瞥了眼陈太后,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不合适吧。”
“无妨…”
陈太后白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坐你便坐呗,搞的哀家不让你上桌似的。”
“那行吧…”
徐伯清打量着桌上座次,却又犯了难。
张皇后和周贵妃之间已有间隙,所以坐在了对立面的两侧,故而陈太后和刘贵妃在入座后将她们隔了起来。
也就是说,陈太后和刘贵妃只能挨着一个坐,而不管挨着哪个坐,另一边要么是张皇后,要么就是周贵妃。
此时桌子上的四女也都发现了这点,全都看向他,眼神中蕴含深意,等着他做出选择。
陈太后还好些,毕竟吃饱了…
刘贵妃那双桃花眼中尽是幽怨之意。
张皇后面色依旧清冷,看似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心中也有些紧张;
而她对面的周贵妃则是笑吟吟的,看不出有何想法。
徐伯清思量一番…
坐在了陈太后与张皇后中间的位置。
张皇后见他坐在自己右侧位置,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些紧张。
刘贵妃见他没坐在自己身侧,而是坐在自己对面,眼中的幽怨之色更甚几分。
而周贵妃见状只微微一笑,并未显得太在意。
徐伯清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见对面的人儿眼中满是被人抛弃后的幽怨与委屈,他只笑了笑。
随即嘴唇嗫嚅着用那传音入耳之法说道:“娘娘不要生气,天气冷了,我坐这边也好给你捂捂脚不是?”
“……”
刘贵妃微微一愣,紧忙的瞥了眼四周,见周边的姐妹没有任何异样,也意识到了似乎只有自己听到那贼人的话。
紧接着便感觉自己的脚被人用一对脚踝夹住了,她心尖儿一颤,待看到对面那贼人看似喝茶,实则眼神戏谑后,似乎也反应了过来…
她娇嗔的白了那作乱的贼人一眼…
感受到自己的鞋子都被他脚尖挑掉后,不由得往桌边挪了挪身子,顺手将桌上的垫布盖在了腿上……
第一二六章 张皇后的失落…
待菜肴上齐后,几人在陈太后的招呼下也都纷纷动起了碗快…
徐伯清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自己的引导下,桌子底下有只冰凉的小脚正顺着自己脚踝、小腿轻轻的往上磨蹭着…
很是美妙…
刘贵妃面颊有些发烫,那双桃花眼中满是紧张之色,瞥了眼周边的几位好姐姐,见几人正闲聊着无人在意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撩拨贼人的幅度也大了些。
忽地…
陈太后瞥了她一眼,神色莫名的笑道:“刘家妹妹这脸蛋儿怎地这般红润?”
“啊……”
刘贵妃一惊,下意识的便想收脚,却发现自己的脚又被那贼人的腿夹住了…
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转,讷讷地的端起身前的果酒,说道:“臣妾不胜酒力,刚喝了些果酒,便觉得面颊有些发烫。”
“哦~”
陈太后见身旁的徐伯清一本正经的喝着杯中果酒,当下‘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可是亲自体验过小贼的那些花样的。
而另外一个体验过花样的张皇后神色也有些怪异,见刘贵妃坐姿有些靠前,她瞥了眼桌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面色依旧清冷,心中却已经在暗啐:‘狗男女,大庭广众之下的,真不知羞。’
刘贵妃感受着脚上的温热,又瞥了眼几位好姐姐,暗想好在自己演技过关。
而另一边的周贵妃也端起杯中的果酒,对着徐伯清说道:“早就听闻徐督主年轻有为,武艺精绝,今日得见,亦是妾身之幸。”
“娘娘谬赞了…”
徐伯清见状也跟着端起酒杯,喝下。
周贵妃随即又看向陈太后,说道:“姐姐勿怪,臣妾今日来慈宁宫除了和姐姐请安以外,其实还带着些私事。”
“哦?”
陈太后惊疑一声,其实她也知道,在座的几位妹妹来此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私事,面上却仍装不知的说道:“妹妹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与徐督主有关…”
“我?”
徐伯清微微一愣,同样也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说道:“不知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倒不是我要找徐督主。”
周贵妃微微一笑,说道:“我家景儿今日进宫寻我,说昨日与徐督主聊的甚是投缘,相见恨晚,他又知道我与太后娘娘关系莫逆,便让我给徐督主代转一封请柬…”
说罢起身取出一封红色请柬递了过去,笑着解释道:“年前景王府喜得一皇孙,过些日子便是一周诞了。
此事他本该亲自登门拜访送请柬才是。
只是景王府内外事务繁忙,又无拜帖,来不了这慈宁宫,便托我这当娘的帮他代交了,不合礼仪之处,还望徐督主海涵。”
“娘娘言重了…”
徐伯清犹豫一番后还是接下了请柬,说道:“到时我会去赴宴的…”
而在他身侧的张皇后见状面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拿着快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栗……
她想到了自己以身饲贼救儿;
想到自己回娘家,生父却装病不愿见自己;
想到自己今天信誓旦旦的在自家孩子面前夸下的海口;
想到自己之前在写信时流的眼泪;
也想到自己天真的认为徐伯清会念着点旧情的偏向自己……
可现在…
所有的想象全都如泡沫般迸裂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戏文中的丑角似的,心中的涌出的屈辱如山崩海啸一般,几欲淹没她的心智…
若非有外人在这,她甚至都想大哭一场的宣泄心中积累的委屈与郁气…
张皇后深吸一口气,支起身子和陈太后说道:“姐姐,妾身突然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在这久留了。”
她的声音似乎都带着几分颤栗…
陈太后还没来得及暗示她,却见她已经离开席位出了门,背影很是落寞…
周贵妃见状只微微一笑,坐下后端起身前的酒杯,说道:“徐督主赏脸,我这为母的理当代我家景儿敬督主一杯。”
思路客
“娘娘言重了。”
徐伯清同样举杯,喝下杯中酒水时,嘴唇再次蠕动一番,用那传音入耳之法和刘贵妃说道:“就说身体不适,我送你回宫。”
“……”
刘贵妃闻言脚下一顿,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双桃花眼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她喝了杯酒水,随即用手揉了揉眉心,装出一副身体不适之态的轻声哼了哼。
陈太后见状眉头微蹙瞥了眼徐伯清,随即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是有些。”
刘贵妃叹了口气的说道:“最近一段时日臣妾这身子一直有恙,吃不好,睡不好,整日心神惶惶的…
多日未曾出门过了,本想今日出来透透气,不曾想还是这般。唉…”
周贵妃与她同居于永宁宫,关系也不差,也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的状态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
便关切的说道:“妹妹身体有恙为何不叫太医呢?”
“太医号过脉了,无用。”
刘贵妃惆怅的说道:“可能只是乏了罢。”
陈太后秀眉微蹙瞥了眼徐伯清,见他给自己打了个眼色,当下也便明悟了几分,说道:“那妹妹不若回宫休息休息?”
“只能如此了…”
刘贵妃穿上鞋子后从座椅上支起身子,带着几分虚弱之感的说道:“臣妾身体有恙难以作陪,还望两位姐姐见谅。”
“去罢去罢…”
陈太后摆摆手,随即没好气瞪了徐伯清一眼,说道:“刘贵妃行动多有不便,徐总管,你去送送罢。”
“是…”
徐伯清见着太后眼神中带着几分嗔怪,应了一声后神色讪讪的起身,扶着虚弱的刘贵妃出了慈宁宫…
刘贵妃出了慈宁宫的门后,就像只偷到腥的小猫似的,眉眼中尽是喜意。
“坏人…”
“想我没?”
“想了…”
“哪里想的?”
“你……”
“哈哈哈哈~”
刘贵妃见他笑的开心,娇嗔剜了他一眼,见周边无人,凑到他耳边娇媚的说道:“哪里都想了,想的口若悬河~”
“……”
徐伯清闻言呼吸一滞,不免心荡神驰。
刘贵妃见他心神荡漾的那般模样,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似乎都带着盈盈笑意。
随即像是添柴加火般的凑到他耳边,娇声娇气的呢喃道:“哥哥,奴家天天想你,夜夜想你,想的睡不着。”
“……”
徐伯清瞪了她一眼,若非青天白日的,都想找个小树林给她正法了…
强压着心头火气…
待回到永宁宫的寝宫后,门刚合上,他转过身子还没来得及说些助兴的狠话,便已感觉软玉在怀,唇角温热…
“嗯??”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刘贵妃身子发软,只能醉眼朦胧的勾着徐伯清的脖颈,依偎在他怀中…
见那贼人眼中的炙热似乎能融化冰雪,她轻咬下唇的垫起脚尖,凑在他耳边如哭如泣的说道:“爱我……”
“……”
第一二七章 可是他真的喜欢我…
“坏人…”
此时的刘贵妃面颊上挂着某种余韵后的潮红,俯在他身上痴痴的笑着,一双素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面颊…
“你这脸怎么摸都摸不够。”
“别折腾了,身体要紧…”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用自己的手背试着她的额头,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身体不行,而是他感觉刘贵妃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越动情,越不对劲…
就如此时一般,她明明余韵未消,面颊绯红,可额头的温度却比正常体温还要低一些,很奇怪…
他又将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对比一番,确认不是错觉后才眉头微蹙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嗯?”
刘贵妃微微一愣,见他关切的表情,当即噗嗤一笑的凑在他面颊啄了一口,随即才促狭的说道:“是生病了,相思病~想你想的相思病~”
“别闹…”
徐伯清怅然的说道:“我是说真的。”
刘贵妃愣愣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中都氤氲着一层水雾,随即瘪着嘴都囔道:“我说的也是真的。”
“……”
徐伯清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怎地,心头竟没由来的有些发慌…
刘贵妃似是明悟到了什么,明明展颜一笑,可那神情却不知是笑还是哭的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
徐伯清呼吸一滞,下意识的便想说‘喜欢’,可看到她那那副表情后,他又迟疑了。
漂亮的女人谁都喜欢,可自己的喜欢,和她所问的喜欢,真的一样吗?
他点点头,笑道:“喜欢,很喜欢!”
此时的刘贵妃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咬着下唇,带着哭腔的问道:“那你喜欢我哪里?”
“我喜欢娘娘的桃花眼,喜欢娘娘媚眼如丝时的美,喜欢娘娘和我在一起时的媚,也喜欢娘娘的胆子大,花样多,路子野…”
徐伯清声音一顿,看着那双发红的桃花眼,正色说道:“还喜欢娘娘喜欢我…”
“……”
刘贵妃的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噗嗤一笑的俯身在他怀中,轻轻的说一声:“谢谢…”
徐伯清摩挲着她的后背,眼中有些茫然。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现在刘贵妃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还是她,但她似乎又不止是她…
他沉吟了一会儿,用自己的真气梳理、检查她的身体,一无所获后才问道:“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
刘贵妃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茫然,忍俊不禁的笑道:“别瞎想了,我天天住在深宫,能发生什么事?”
“那行吧…”
徐伯清微微颔首…
刘贵妃像只小猫似的俯身他怀中蹭了蹭,随口说道:“张皇后和周贵妃之间已经撕破脸皮了,你准备投资哪边?”
“你觉得我该投资哪边?”
“张皇后…”
“嗯?”
徐伯清惊疑一声,用揶揄的口吻说道:“你们姐妹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是呢…”
刘贵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否认,随即才说道:“你午时接了周贵妃的信,张皇后很委屈,说不定现在正躲在被子里哭呢,不准备去看看吗?”
“……”
徐伯清见怀中的美人儿笑吟吟的,不由得微微一愣,因为在慈宁宫看到张皇后离席而去时,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喂饱了刘贵妃,晚上再去皇后那边赶个场子,将该说的话说明白…
这是想到一起了?
刘贵妃见他那愣神的模样,噗嗤一笑的说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行程?”
“嗯……”
“那还不赶紧去?”
“不急…”
“不急?”
刘贵妃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支起身子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边帮他穿衣边打趣道:“天色已经黑了,现在不去,莫非你想半夜三更的趁张皇后睡着了再去?顺便行了不轨之事?”
“……”
徐伯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直到衣服穿好,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去罢去罢…”
刘贵妃披上衣物,像是撵人似的将他往门外推,娇嗔的说道:“吃饱喝足了,你在这我睡不安稳,赶紧祸害别人去。”
“不是,我……”
徐伯清被撵出寝宫后,茫然的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了眼做摆手撵人状的刘贵妃。
走时还在想着,难不成自己被当成‘事前万般好,事后不如草’的如意儿了?
很奇怪……
刘贵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面颊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随即神色幽幽的到那梳妆台前坐下…
她看着镜子中的人儿…
不知不觉中竟失了神…
她眼神空洞的抬起手,慢慢的伸向镜子,而镜子中的影像做出相同的动作。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镜面之时,镜中影像的手指似乎也贴在他的手上,两者之间仿佛没隔着镜面,触碰在了一起…
镜子中的影像是活了一般,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竟直勾勾盯着镜子外的人…
镜子中的影又像是死了一般,除了那双桃花眼外,面容变的模湖,看不真切…
刘贵妃眼神依旧空洞,但她似乎是找到了说话的人,以托着腮的坐在梳妆台前,痴痴的笑道:“他说喜欢我耶。”
“喜欢你?”
镜子中影像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着说道:“喜欢你骚?喜欢你浪?喜欢你年纪大?”
“对啊,他都喜欢啊…”
刘贵妃托着腮,像是陷入了幻境似的,眼神空洞的痴笑着,说道:“他还喜欢我这双眼睛,还喜欢我喜欢他呢。”
“你……”
镜子中的人影冷声说道:“在你问他的时候,在他迟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告诉你答桉了,不是吗?”
“他迟疑,说明他认真考虑过呀。”
刘贵妃痴痴的傻笑道:“他是认真考虑过才说喜欢我的,我不管,他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愚蠢!无可救药!
镜子中的人影恼怒的呵斥道:“凡夫俗子喜欢又怎么样?百年之后不过是一捧土而已!”
镜子中的影像声音一顿,随即鄙夷的说道:“再说了,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色欲!你那单纯的是上瘾了!你下贱!”
“好像在是有点哦…”
刘贵妃眉头紧锁的都囔着嘴:“但是他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而且他还喜欢我…”
“你……”
镜子中的影像似乎被气着了,那双桃花眼恨恨的瞪着她,说道:“就你这般心性,若非沾了前段时间天发杀机,移星易宿的光,老死前能不能觉醒都两说。”
说罢,那影像似是想到了什么正事,冷声说道:“赶紧回来准备应劫!”
“……”
刘贵妃秀眉紧蹙的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凤塌,看了看某人离开的方向,神情幽怨的说道:“我…我能不能等几年再回去?”
“大家都一样,你别逼我扇你!”
“几个月,几个月也行……”
“少废话!
“几天,几天行吗?”
刘贵妃的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满是不舍的说道:“没有情,不动情,又怎么能忘情?而且……”
“他说他也喜欢我呢…”
“……”
第一二八章 张皇后的防线…
坤宁宫中…
张皇后自回宫后叫钱总管送了几壶御酒,随后就遣散了贴身伺候的嬷嬷,独自在寝宫中喝酒,谁也不见…
往日滴酒不沾的她,今日却坐在桌前,独自一人喝的酩酊大醉,喝的头晕眼花。
她未入宫前就是张家的掌上明珠,入宫后最先得龙子,母凭子贵,尊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么多年来,除了皇帝修仙问道,夫妻生活不和谐以外,她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年不识愁滋味…
因两代皇帝求仙问道的缘故,后宫一派祥和,她一路走过来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什么坎坷,也没那么多心机手段…
平日不苟言笑,面色清冷…
她就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似的,一直努力的维持着所谓的皇后威仪。
可如今,她才知道了什么叫人心…
今日她看到自己争取多日的‘牌面’被对手抢走时,心中明明有万般屈辱,但她却没有哭…
回宫的路上,想到往日种种,想到自己和孩子的处境,她也没有哭…
甚至喝酒喝的酩酊大醉,也没有哭…
可就在她想回凤塌躺着平复一下情绪,起身却又脚步踉跄的跌坐下来时,她憋在心中的委屈如山崩海啸似的,再也压抑不住。
“连你也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张皇后泪眼汪汪的将桌上的酒壶杯盏扫开,随即俯身趴在桌子上,哭的梨花带雨…
宣泄着万般委屈…
就在此时,徐伯清无声无息的从窗户翻进皇后寝宫。
他闻见酒味,见着散落在地的酒壶杯盏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才发现张皇后俯身在桌上,孤独而又无助的抽噎着。
想到信件中透露的迷茫与无助,想到那信件上的点点泪痕,他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弯腰捡起一壶酒水还没撒完的酒壶,又随手捡个酒杯,这才到她对面坐下。
只自顾自的斟酒…
并没有没出声惊扰她…
俯身抽噎的张皇后听到了斟酒时酒水迸溅之声,她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
见那让自己伤心又委屈的贼人坐在对面自顾自的喝着酒水,她又看了未曾动过的寝宫房门,只当是喝醉产生的幻觉。
她抿着唇角,红肿的眼眶中留下两行清泪,呢喃道:“朱文景来嘲笑我,周婉淑来嘲笑我,陛下来嘲笑我,我爹也来嘲笑我,怎么?”
她声音一顿,似哭似笑的说道:“现在又轮到你这没良心的负心汉来嘲笑我是不是?”
“……”
徐伯清见她面颊上泪痕未干,眼眶的红肿中似乎带着万般委屈,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们都嘲笑我,嘲笑我不自知,嘲笑我不自量力,嘲笑我蠢。”
张皇后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恨恨的瞪着眼前的‘幻象’,声音哽咽的质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也来嘲笑我?
我是冒犯过你…
可你不是也冒犯过我吗?
你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还说弘儿算你半个儿子!
你还说你会帮我!
可现在呢?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为什么也要来嘲笑我?为什么你也要来嘲笑我!为什么!?”
“……”
“你说啊!你为什么也来嘲笑我!
她眼角流着清泪的厉声呵问,近乎崩溃的摸起桌子上的酒盅就扔过去,想到借此打破眼前这个让人恼怒的贼人幻象…
可扔完后,她却茫然的愣了在那,呆呆地看着那贼人的‘幻象’接住了扔过去的酒盅。
便是醉意都消散了几分…
徐伯清将手中的酒盅放下,正色说道:“娘娘误会了,我来此绝无嘲笑之意。”
“……”
张皇后晃了晃脑袋,又看了未曾动过的房门,眼眸中尽是茫然之色。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后扶着桌子踉踉跄跄的凑到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面颊……
待感受到眼前的贼人不是幻象后,被吓的连连后退…
不觉中脚下却绊到了身后的座椅,失了重心,惊叫一声的便要摔倒在地…
可还没摔倒在地,她便感觉有只手搂在了自己的腰间,再看时,那贼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两人四目相视,气氛有些尴尬…
“你……”
“娘娘没看错,我不是幻象。”
徐伯清将她托起,见她眼眸中还是充斥着茫然,也知她所想,便解释道:“娘娘不必多虑,我是从窗户进来的。”
“……”
张皇后此时的醉意似乎也被这番变故压下去了几分,瞥了眼大开的窗户后也似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又想到自己刚才的那般姿态被他看了个遍,刚才说的话被他听了个遍,心中涌出的羞耻感几欲淹没她的心智…
脸上如有火烧一般。
她连忙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泪痕,转过头去不敢在看他…
说话时就连音线都有些颤栗的问道:“你…你来本宫这干嘛?”
“我知娘娘心中定有郁气,特意来解释的。”
徐伯清见她那般模样,也是微微一笑,坐下后顺手将那没了主心骨的美妇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你…你……不能这样。”
张皇后见他想要轻薄自己,心中一慌,下意识的便想推搡着挣脱出去…
而徐伯清见那美妇人挣扎时的惊慌之态,心中却越发觉得有趣,双臂一环的直接将她搂在怀里…
随即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动静太大会引人过来的,娘娘也不想被别人看到我们现在这样子吧?”
“你……”
张皇后见他竟能说出这般厚颜无耻之词,面颊亦是如同浸血一般变的通红。
慌乱的同时,也想到了上次献舞后他所说的相似说辞,心中涌出的羞耻感冲的她头晕眼花,几欲昏厥…
“你…淫贼…你快放开我!”
“不放…”
徐伯清能清晰的感受到怀中的美妇人身躯都气的发抖,却仍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柔声宽慰道:“娘娘别怕…”
“……”
张皇后闻言娇躯一颤…
想到自己软弱之态尽被他看去,一些心底话也尽被他听了去,当即转过头去不在看他,冷声说道:“你…你赶紧放开我…”
“我知娘娘心中委屈…”
徐伯清见怀中美妇人的挣扎动作似乎小了些,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宽慰道:“我与娘娘都是知根知底的交情,又怎会舍得让娘娘受委屈呢?”
“你……”
张皇后听到那‘知根知底’一词,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想到午时他接过周贵妃的请柬,还说要去赴宴的事…
如今却又和自己说这些话,心中愈发觉得委屈。
当即恨恨地瞪着他,冷声说道:“徐督主不是和周贵妃推杯换盏喝的很开心吗?
不是要去景王府赴宴吗?
如今又和本宫说这些话,莫不是把本宫当傻子愚弄?”
“……”
第一二九章 绕指柔(求订阅)
“事出肯定有因啊娘娘…”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我在外接到娘娘的信件之后,直接从兴元府赶回来了,这难道还不能表明心意吗?”
“……”
张皇后闻言身躯一颤,也想到了此事,而且听这贼人无奈的语气,似乎答应去景王府赴宴是有什么隐情一般…
不知不觉中…
她挣扎的力道又小了很多…
明明心中已经多了几分期待,她却还是冷着脸,不肯服输似的说道:“既是事出有因,那你怎么不和本宫说一声。”
“我倒是想解释,可娘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徐伯清颇为无奈的解释道:“周贵妃送请柬事发突然,我也不好拒绝,当时我都没来得及和娘娘解释,娘娘就直接离席而去了,这教我怎么解释?”
“……”
张皇后闻言也想到了当时确如他所说的一般,又见自己姿势暧昧的坐在他腿上,面颊不由得染上一抹羞红,讷讷的不知该怎么作答…
“这里面的水很深…”
徐伯清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娘娘应该知道,上次行刺陛下的共有五人,咱儿子与那五人都有牵连。”
“……”
张皇后听到他说‘咱儿子’面颊不由得一僵,又想到之前自己之前所说的醉话,是纠正也不是,不纠正也不是。
徐伯清见她眉头微蹙的思量着什么,正色说道:“那五人中有两个已经死了,但还有三人活的好好的…”
他声音一顿,随即讳莫如深的说道:“娘娘应该知道,我既然能从他们那找出朱弘是被诬陷的‘证据’…
那他们自然也有能证实朱弘谋逆的证据,而且,他们身为当事人,找出的证据可能比我找出的证据更加真实。”
“那三人呢?”
张皇后闻言呼吸一滞,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连忙问道:“你的西厂离京不就是解决他们的吗?”
“是要解决他们…”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解释道:“但是过程出现了意外,那三个人提前得到了消息,被别人保走了。”
“被别人保走了?”
张皇后微微一愣,颇为费解的问道:“他们都是陛下要杀的人,谁这么大胆子敢保他们?”
“呵,就宫里的人…”
徐伯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反问道:“娘娘不妨猜一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保他们?谁有保他们的动机?”
“……”
张皇后眉头微蹙的思量一番,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瞪着凤目的站起身子呵斥道:“他们…他们好大的胆子!
“想争那个位置的胆子又怎么会小?”
“本宫要去禀报陛下,告他们包庇谋逆!”
徐伯清见美妇人又惊又怒,身子都有些颤栗,随手又将她拽回自己的怀里坐着,随即才说道:“谁主张,谁举证,那证据呢?”
“你……”
张皇后秀眉微蹙的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了,难道没有证据证实?”
“我办桉不需要证据…”
徐伯清环着怀中美妇的纤细腰肢,解释道:“他们明面上走了数套流程,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用了武力。
但娘娘若是告到陛下那,空口白牙的莫说让陛下相信了,说不得还会被人反污一口,到时娘娘这皇后位置还能不能坐的稳都是一说。”
“这……”
张皇后呼吸一滞,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随即轻咬下唇的抓着他的胳膊,满面愁容的问道:“那怎么办?”
“我知道娘娘很急,但还请娘娘别急。”
徐伯清微微一笑…
见怀中美妇人此时已经慌了神,没了主心骨,便引导着她,让她知道,得抓住主心骨才能抓住未来…
而张皇后有上次的经验在,显然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犹豫一番后似是被逼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当下认定了他才是主心骨…
“你…你快说…”
“嗯嗯…”
徐伯清用鼻腔轻嗯两声,随即才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宽慰道:“剩下的三人中,有个叫邓坚的,已经可以确定是被三皇子朱文景保去了…
还有一个叫解弘化的,虽然不能确定,但我猜大概率被二皇子朱文珏保了…
他们保人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一是看重了那几个贼人的实力;
二是想当做暗手,应对朱弘的暗手。
朱弘虽然被削了太子之位,但毕竟当了十多年的太子,哪怕现在手下无人可用,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若是朱弘自此一蹶不振,那暗手虽然用不上,却也能白赚个武道先天;
若是朱弘还有向上之心,那这暗手在关键时刻,就是将他拉下水的利器!”
“那两个小鬼竟这般狠毒!
张皇后光是听着都感觉遍体生寒,一紧张,抓着主心骨的手也就不自觉的重了些。
“嘶……”
徐伯清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
张皇后见状面颊一红,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措的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力道正合适。”
“……”
张皇后见他半倚在座椅上,像是老爷似的享受着,不由得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那你可是有应对的办法了?”
“嗯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却没急着说,而是勾勾手指,运起《擒龙控鹤功》的从凤塌上摄来个枕头…
将那枕头放在面前的地上,随即给怀中的美妇人打了个的眼色。
张皇后见到地上的枕头,又见他眼色,哪还能不知他所想,咬着下唇的纠结了好一会儿,求饶似的摇摇头…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娘娘午时饭都没吃几口就走了,回宫又喝了这么些酒,难道就不饿吗?”
“……”
“可以边吃边聊的嘛~”
徐伯清也看出她有些抗拒,温柔的在她唇角边啄了一口,宽慰道:“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的,须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乖,听话~”
张皇后见他像哄孩子似的教唆自己干坏事,眼中不免多了几分茫然…
可不知为何…
她心中竟没有半点排斥抗拒之感,反而有种怪异的……刺激?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染上些绯色,娇嗔的白了那贼人一眼后,扭扭捏捏的用那枕头当护膝的跪在地上…
“嗯嗯…不错…”
徐伯清长长的舒缓一口气,说道:“昨天我回京的时候,顺便去朱文景的景王府转了一圈,本想把邓坚找出来解决掉的。
但是找了一圈…
并未在景王府中找到邓坚。
后来回宫时,在路上恰好遇见了朱文景,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是娘娘的人了,便想拉拢我。”
他声音一顿,能清晰看出,在说出‘我已经是娘娘的人了’后,身前吃牛杂的美妇人眉眼中明显多出了几分笑意。
他也跟着笑了笑,便接着说道:“他说过些日子是景王府小王爷的一周诞,邀请我去赴宴…
那邓坚虽然被他藏起来当成了暗手,但不可能一直不露面的…
而景王府小王爷一周诞,受邀前去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说不准那邓坚也会混在其中,所以他邀请我赴宴,我就没有拒绝咯。”
张皇后听完这番解释后面露几分恍然之态,意识到到闹了误会后,饶是她吃硬不吃软的性子,面颊上也不由得浮出几分绯色…
想到这贼人刚才所说的‘我已经是娘娘的人了’,又想到这贼人确实用了心思帮自己,心中的压抑许久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又想到就连娘家都不帮自己的时候,居然还是这贼人赶回来救的场,她吃着吃着,那双凤目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水雾。
“……”
徐伯清也看出了身前美妇人的情绪变化。
当下坐起身子打断了她的吃食,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将那张既显得有些委屈,又显得有些无助的俏脸抬了起来。
手指轻轻地帮她拭去面颊上的泪痕,柔声宽慰道:“这些日子娘娘受苦了。”
张皇后像是被人看透了内心的软弱似的,瘪着嘴,眼角又流出两行清泪…
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在朦胧醉意的催促下,她伸手勾着那贼人的脖颈,扑进他怀中抽噎着,肆意的宣泄着压抑多日的委屈…
“好了好了。”
徐伯清轻轻地拍着怀中美妇的后背,宽慰道:“这事交给我处理,日后你只需安心当好你的皇后娘娘就行…”
“嗯嗯…”
张皇后似乎也平复了些情绪,在他怀中愣愣的看着他的,沾着泪珠的睫毛像是两片小团扇一般扑棱扑棱晃动着…
两人四目相视…
周边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些。
张皇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蹭了蹭腿,面颊也染上了些许红霞。
她踮起脚尖凑在他耳畔,音线都有些颤栗的说道:“小贼,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什么事?”
“就像上次一样…”
怀中的美妇人一张俏脸红的似乎在滴着血,明明勾着他脖颈,可那水汪汪的凤目却又闪躲的不敢看他面容…
“……”
仿佛老天都在帮忙似的,伴随一声娇媚的惊呼声,恰有一阵微风吹灭寝宫内的灯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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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忘了什么人…
是夜,月明星稀…
一点流光自永宁宫中飞入云霄,如烟火一般在空中迸射,星星点点的荧光顺着月华清辉洒下,笼罩着整个京城。
美不胜收……
待到第二天一早,重拾信心的朱弘再次来坤宁宫为母后请安…
也不用嬷嬷通传,他自己在寝宫门前敲了敲门,喊道:“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
寝宫中…
凤塌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听到动静后悠悠醒来,对视一眼,他们皆是一个激灵的回过了神。
徐伯清伸了个懒腰,挑着眉头的问道:“咱儿子还有来请安的习惯?”
“最近刚有的…”
“这习惯可不好,日后得改…”
“……”
张皇后秀眉微蹙穿衣,见他还懒散的躺着凤塌上,面带急色的说道:“别贫了,快穿衣,莫要让别人看到咱们这样…”
随即才恢复清冷的声线对着外面的说道:“弘儿你在外稍等片刻。”
寝宫门外的朱弘只当母后睡了个懒觉,应道:“儿臣领命…”
“我知道娘娘很急,但是别急~”
徐伯清打趣一句,麻利的穿好衣物,顺手帮满脸急色的美妇人也穿好衣物后,又在她面颊上啄一口…
张皇后此时已经慌了神,看了看自己的寝宫,紧忙将他拽往衣柜旁,说道:“进去躲躲。”
“……”
徐伯清看着衣柜不由得面颊一抽,暗想自己又得多个‘徐赴柜’的名字了,随即指了指窗户说道:“我从那走就行了。”
“被人发现怎么办?”
“没事…”
徐伯清下意识的便想说‘走窗户我熟’,可突然又想到,自己在慈宁宫也不走窗户,为什么会觉得走窗户很熟悉呢?
怎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
他微微有些出神,随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只要我不想被人发现,皇宫内应该还没人能发现我。”
说罢在那美妇人的薄唇上啄了一口,紧接着身形如风似的,跃过窗户瞬间没了人影。
“……”
张皇后连忙到窗边看了看,见他身影转瞬消失后也就松了口气…
将寝宫内的痕迹收拾一下,又将那香炉拿到床边吹了吹,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疑点后,才坐到梳妆台前,恢复清冷之色的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是……”
朱弘进寝宫后见母后在梳妆台前,躬身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嗯…”
张皇后照着镜子反复检查自身,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转过身子,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的说道:“日后如非必要,不必天天来本宫这请安。”
“啊……”
朱弘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的母后不快了,故而神色讷讷的问道:“母后,可是儿臣做什么错事了?”
“你没错…”
张皇后瞥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只是本宫今日有些乏了。”
“儿臣知道了…”
朱弘想到昨日母后所说的事,试探性的问道:“母后,徐督主那边怎么说?”
“本宫何曾欺瞒过你?”
“徐督主答应了?”
“嗯…”
张皇后微微颔首,见自家孩儿重拾信心,她迟疑了一会儿,将昨日徐伯清讲述的事大致复述了一遍。
朱弘越听越心惊,当听到邓坚在三弟朱文景手中,解弘化很有可能在二弟朱文玉手中时,面色不由得一白。
他嘴唇嗫嚅着,满是酸涩的说道:“母后,那…孩儿岂不是永无翻身之地?”
“永无翻身之地?”
张皇后冷笑一声,想到昨夜那贼人身心念头双通达后许下的承诺,说道:“那你也太小看本宫,也太小看徐伯清了。”
“……”
朱弘微微一愣,不解其中深意…
而张皇后也只是大致的和他讲了讲徐伯清要做的事,其余的并未细说…
“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不做任何事,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犯错!”
“……”
朱弘从也知道自己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中,也知道母后话中蕴含的深意…
他当即点点头,正色说道:“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在徐督主没解决掉那几个把柄之前,儿臣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
“嗯,等着就行…”
张皇后微微颔首,犹豫一番后说道:“徐督主有自己的打算,暂时不会与你多接触,但日后你若见着他,须得如师如父般敬重,知道吗!?”
“儿臣知晓…”
朱弘正色说道:“徐督主深谋远虑,帮儿臣解除禁令已是天大恩德,如今又揽下儿臣隐患之事,儿臣理当敬重。”
“嗯,此事莫要和外人提起…”
张皇后微微颔首,昨夜本就没睡好,如今又有些困意,便摆摆手说道:“下去吧,本宫乏了…”
“儿臣告退…”
…………………
徐伯清出了坤宁宫后揉着腰,暗想这场子赶得真急,这两天不是在喂太后娘娘,就是喂皇后娘娘,饶是身体不觉得累,但心理上总有些要虚的负担…
得节制,得节制…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眉头微蹙的驻足在原地,掐着手指想了想回京城后经历的几件事…
回京先是看到大梁的气运没了;
然后去逛了一圈京城,并无收获;
紧接着去景王府转了一圈,想找邓坚下落,结果邓坚没找到,倒是被景王府的小嫂子逼着喝了两杯奶茶;
紧接着回宫路上遇到朱文景,他邀请自己赴宴,回宫后喂饱陈太后,第二天张皇后和周贵妃先后来访…
然后接了周贵妃的请柬,张皇后被气走了…然后……然后……
然后自己晚上就去了坤宁宫?
徐伯清微微有些出神…
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难道是最近这两天太费精力的缘故?
他摇摇头也没细想,可就在途径永宁宫时,他却再次驻足,愣愣地看着一位面容娇媚似三春之桃,一双桃花眼甚是漂亮的贵妃坐在园中荡着秋千…
见那贵妃似乎也看到了自己,还对着自己笑了笑,不知怎地,他只感觉心头一慌,连忙走远不再多看…
而那位坐在秋千上的贵妃只笑吟吟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似有万般不舍和无奈…
那贵妃,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见过?
可是那永宁宫自己也没熟人啊,便是那周贵妃也就昨天第一次正式见面而已…
可明明第一次见…
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回到慈宁宫,一路上都没想到那种怪异的熟悉感源于哪里…
便是回宫后,躺在椅子上都在想这事。
陈太后见他那般模样,不解的问道:“什么事愁眉苦脸的想这么久?”
“……”
徐伯清犹豫了一番,随即想到太后久居宫中,对后宫嫔妃都有了解,便描述了一下路上遇见那位贵妃的外貌特征。
“永宁宫…贵妃…桃花眼?”
陈太后眉头紧锁的思量一番,说道:“哀家记得永宁宫中有个刘贵妃,长着一双娇柔妩媚的桃花眼,你说的应该是她吧?”
“刘贵妃…刘贵妃…”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滴咕着,越发觉得这个称呼耳熟,可又确实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贵妃…
就好像…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那感觉很是怪异…
“娘娘,您认识这刘贵妃吗?”
“啊?”
陈太后略显茫然的眨眨眼,随即秀眉微蹙的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后宫嫔妃哀家都认识,但是相熟的并不多…
这刘贵妃,还真不熟……”
第一三一章 街头斗剑
听闻太后对那刘贵妃不熟…
徐伯清的天目法眼微微一动,心头没由来的竟升起了种某根‘线’快要被人扯断了的感觉。
只是那种感觉转瞬间便消失,再想细看的时候,又仿佛错觉一般,什么都看不到。
随后的几天中…
他出门总会下意识的途经永宁宫。
而只要途经永宁宫,每次都能看到那位刘贵妃,不是在园中荡秋千,就是坐在那发呆…
她就像精神有些问题似的,有时会一个人喃喃自语,有时还会突然出神的傻笑…
而她只要看到自己时,眼神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很奇怪…
徐伯清也曾抱着怀疑的态度找张皇后咨询了一番,结果张皇后秀眉微蹙的思量一番,给出的回答也是:‘知道有这么一位贵妃,但是不熟……’
张皇后也不熟…
徐伯清一时间也想不通缘由,只当是自己最近几天压力太大出现了错觉,随后也就将此事压在了心里……
喂饱了宫中贵人,祭拜了黄总管,处理了西厂需要自己决策的问题…
闲暇无事。
他便换了身行头再次出了宫,准备找个有缘人来印证一下自己的某些猜测……
京城依旧繁华…
如今已接近年关,而时人娱乐活动有限,休闲时最多的也就是听文看戏了。
天子脚下,朱门富贵人家包个戏班看戏实属寻常;
而一些接不到活的小戏班或零散艺人则会选择当街表演谋生。
街头巷尾,茶馆酒楼,时常能看到有人卖艺,而不管是路过的行人,还是品茶吃饭的人也都不吝自己的叫好声,有时还会投上些铜板碎银当做赏钱。
人的悲观并不想通……
被发调来的囚徒、劳工,拼命的拉着用以建筑高台法场的巨石,一个不如意就得挨鞭子…
此时的京城就像是一张能反应人间悲欢的画卷一般,画卷上有人欢声笑语,有人愁容满面。
徐伯清出门后找人换了一荷包的铜板和碎银,像个略有薄资的小户人家公子哥,看到戏文精彩部分,也会跟着叫好,顺便抓些铜板碎银扔进去当做打赏。
只不过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每个场子都不会逗留太久…
边走边玩边看的到了城南,那鼓囊囊的荷包中倒是散了近半,但并无所获。
那种能看到‘线’的感觉极为玄妙,上次看到还是在忽悠走蛇妖时…
当时自己看到那根线的感觉便是一种因果关系的具象化表现!
如今有根‘线’要断了…
是错觉?
还是有什么深意?
想到京城里还藏着妖修,他便想再创造一次看到‘线’的机会,用以印证自己的某种猜测…
结果运气不好,一个没找着。
就在他准备放弃,想着顺便去拜访二叔徐和一家时,却脚步一顿的驻足在街头,有些惊疑的看向不远处的叫好人群。
他们所叫好的对象,是两位看起来年轻,面貌中还有些相似之处的卖艺人。
两人持剑当街表演斗戏,动作行云流水,招式极尽华丽,似乎每个动作都排练过无数次一般,观赏性十足。
围观叫好的人群虽说大多都不懂武艺,但并不不妨碍他们觉得打斗精彩,抛铜板打赏的不在少数…
这是戏?
这是卖艺的?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也凑了过去,他的武道修为早就超过了先天之境,眼力自然也不差…
那两位卖艺的年轻人对打动作行云流水,看似如事先排练过一般,实则每个动作纵横开阖,奇正相生。
年长些的艺人挥剑时犹如惊鸿,而那年纪小一些的艺人挥剑时宛若游龙…
而且他们两人挥剑皆有举重若轻之感,呼吸悠长犹如本能,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排练过的,而是即兴发挥!
不仅如此…
他们两人手中的剑虽然看着年代颇久,甚至剑身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锈迹,但剑通体含煞,挥舞时隐有寒光闪烁…
显然也是见过血的凶器!
‘谁能想到,这在街头卖艺的戏子艺人,既不是戏子,也不是艺人,而是有武艺傍身的剑道高手!?’
徐伯清暗自咋舌,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在边上看了起来…
在天目法眼的注视下,那街头卖艺的两人身上似乎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气’。
和一般武道强人修行的内力或真气不同,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更加实质化,似乎是一种另类的修行方式…
若以‘质量’来比较的话…
他们身上的‘气’的‘量’只是武道后天的水准;
但是‘气’的‘质’却极为精纯,甚至远超一些先天之境的高手。
徐伯清自己的真气经过熔炉的炉火淬炼,便极为精纯,故而能清晰的看出他们两人与其他武道之人的区别。
就在这时…
两人的斗剑表演也结束了。
随即又表演了一些诸如‘胸口碎大石’、‘以头碎砖’,‘开石碎碑’的常规表演。
一套流程走完后,那年纪大稍微大些的艺人收拾破碎的砖石,而年纪偏小一些的艺人对着围观的人群行了一礼,随即拿起铜锣讨赏。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兄弟二人初到贵宝地,用尽了身上的盘缠,故而在此卖艺凑一些,若是各位看的过瘾,还望捧捧场。”
人群中当即有人打趣道:“那没钱怎么捧场?”
“无妨无妨。”
那捧着铜锣的艺人笑道:“大家看的开心就行,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也都笑了笑,他们看的过瘾,也都不吝那几个铜板,打赏的同时有些人还嚷嚷着:“后生那剑玩的真漂亮啊,再斗一个。”
“行行行。”
那年轻艺人看着铜板接连不断的扔近铜锣中,有些还扔到了自己身上,也是笑嘻嘻的应道:“等会再给大家表演一个就是。”
徐伯清伸手摸向腰间荷包,本也想着打赏些碎银以兹鼓励,结果伸手却摸了个空,他低头一眼,脸色不经怪异起来…
就刚才愣个神的功夫…
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竟然没了?
他属实没想到以自己如今的武道修为,居然还会阴沟里翻船,被人顺走钱包…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摸了摸身上钱袋,突然惊呼喊道:“我钱袋被人偷了!
这一声算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围观的人群立马发生些骚乱,此地人多眼杂,大家又都出门在外,多少都带些钱财,有一人被偷,其他人自然也担心自己被偷。
当即又有几人惊呼钱包被偷了…
便是那卖艺的兄弟二人也都愣住了,一个人的钱没了还有可能是不小心掉了,可接连数人的钱都没了,那指定是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