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爱吃的家乡菜
一楼除去练琴室，还有一个书房，以及一间客房。唐小雅哪个屋都没去，只在客厅和餐厅之间来回转悠。
她一会儿看看展柜里的木雕，一会儿瞅瞅架子上的兰花。不过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是墙上那一幅幅装裱古朴的书法。
“强者互助，弱者互撕。”
“说的太对了，确实如此。”
正当唐小雅感叹之时，杜辉端着榴莲果肉出来了。
为了节省时间，其实他下午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饭菜了，切的切，炖的炖，蒸的蒸。现在只需要将个别半成品再深加工一下就可以了。
“小雅，先吃点榴莲垫垫，饭菜还得20来分钟呢。”
“这几个字也是你爷爷写的？”
“不是，是我爸爸。这是他的座右铭，也是我的。”
“写的可真好。”
“喜欢吗？明天开车给你拉过去，我车里有工具，一会儿就可以装好。”
“不用，我才不要夺人所爱呢。”
“没关系的小雅，只要你喜欢，就是把这些……”
不等杜辉把话说完，唐小雅就转身离开了，径直去了餐厅。
她是不可能收杜辉东西的。
甜甜糯糯的榴莲，唐小雅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只吃了一小块。如果这是陈浩然买的，她一个人就可以吃个精光，还会弄得满脸都是。
爱屋及乌，大概就是如此。
“小雅，楼梯口那个房间有钢琴，古筝，还有吉他和小提琴，咱们合奏一曲吧？”
听说有钢琴，唐小雅十分震惊。
她从小就喜欢音乐，可惜没有那个天赋。虽然吉他弹得不错，初中还参加过校外比赛，得了个第二名，但那也是花了不少时间苦练出来的。
“你还会弹钢琴？”
“只会一点点，去试试吧，那有好多谱子呢，肯定会有你喜欢的。”
“不用了，我的乐感很差。”
“你不是会弹吉他吗？你的那把黑吉他……我还弹过呢，在大二检查男生宿舍时，音色不错，是把好琴。”
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
唐小雅低下头，微微一笑。
她看了看手上的钻戒，轻声说道，“黑色那把……是浩然大一时拿走的。他说用着很顺手，所以不想还了。后来，又重新给我买了把橙红色的，木棉花一样的颜色，特别漂亮。”
唐小雅停顿了几秒，缓缓地仰起头，将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我特别喜欢，真的好漂亮，像火一样。琴头上还给我挂了个翡翠小葫芦，胖嘟嘟的，好可爱。”
杜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提起以前的事，让唐小雅又一次想起了陈浩然的种种好，于是连忙打岔。
“小雅，时间不早了，去帮我洗菜吧？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好。”
唐小雅跟着杜辉去了厨房。
方方正正的空间里，所有用具都摆放的十分整齐。看得出来，杜辉家教很严，做事非常有条理。
不过唐小雅根本无心留意这些。
她没有注意到，杜辉系着围裙一丝不苟的样子，也没有看砂锅里炖的是什么，更没有留意蒸锅里蒸的是什么……
所有菜都是特意为她而准备的。
水哗啦啦的流着，青菜一片片的冲洗着，唐小雅眼眶湿润。
小仙女，洗干净点。
哇，又是一只小虫子，真是受不了你了。
不是吧，还有蜗牛！
下次我得检查，省得你再偷懒。
小雅，要不你把它吃了吧，全当是补充蛋白质了，哈哈哈。
快点快点，趁它还新鲜。
…………
往事历历在目，陈浩然的话仿佛就在她耳边回响，每一句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
曾经的小仙女什么都不会，连洗菜都得返工三次才行。如今她会了，眼前人却不是心上人，不得不感慨万千。
唐小雅笑了，只是眼含泪花。
…………
正如杜辉推算的那样，20分钟后，他们开饭了。
四菜一汤，主食是蒸饺和米饭。
其中红烧肉，双椒竹笋鸡，酸菜魔芋鸭，以及鲈鱼豆腐汤，都是按照唐小雅老家那边的饮食习惯做的。
杜辉在菜品上花了不少心思，就连魔芋都是他专门买的魔芋粉，亲自煮，亲自分割成块的。
“快尝尝，看能不能给个五星好评？”
“看起来还不错，谢谢。”
“你都还没吃呢，就说不错，这也太敷衍了吧，哈哈哈。”
唐小雅被说的有些难为情了，连忙夹起杜辉递过来的红烧肉。
分层很好，一看就是精五花。
汤汁浓郁，色泽鲜亮，和她妈妈李丽芬的做法一模一样，用的都是冰糖。
“嗯，挺好的。”
“喜欢就好，多吃点。”
每个菜都被杜辉用公筷夹了个遍，生怕唐小雅品尝不到，错过了。
单恋的心是卑微的，更是苦涩的。
其实陈浩然的厨艺很一般，单是一个红烧肉就练习了许多次，还不及杜辉的一半水平。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杜辉的厨艺再好，再用心，到了唐小雅嘴里依然是索然无味儿，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始终觉得，陈浩然做的最好。
“小雅，你怎么不吃蒸饺？这是茴香肉的，专门给你包的。”
“辛苦了，谢谢。”
“沾点醋，还有辣椒，也不知道盐味儿合不合适？”
“嗯，挺好的。”
整个吃饭过程，杜辉都在迎合唐小雅。明明他最讨厌茴香了，却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了很多蒸饺。
…………
凌晨一点，欢乐海洋夜总会。
“气死我了，居然带那个死丫头去了自己家，进展还挺顺利的嘛。”
杨宁怒气冲冲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黑衣男人，规规矩矩的站立一旁，面无表情。
“没有在那里过夜？”
“没有，9点就出来了，总共停留了大约两个小时，来回都是骑得共享单车。那个唐小雅……好像有点晕车。”
“一身臭毛病，瞧他还稀罕的不行。你们男人……真是个个贱骨头，没一个好东西，太可恨了。”
“小姐，陈浩然那边……”
“还是去查查吧，人家感情那么好，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我们是好人，要多做善事，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哈哈。”
“是，我这就去办。”
“路华，等一下。”
杨宁走到黑衣男人身边，帮他整了整领带，然后笑眯眯的往他外套兜里塞了一张卡。
第167章 跟踪被发现
第二天上午，杨宁开车去了飞天网球馆。
这里的配套设施是Y城最好的。
其实她根本不会打网球，之所以办了个年卡，也只是为了接近杜辉罢了。
投其所好的道理，她从小就懂。
她觉得，既然杜辉喜欢网球，喜欢游泳，自己为何不从这方面入手呢。
一来，网球馆和游泳馆都是公共场所，杜辉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赶自己走；二来，这两样也是很不错的健身运动，非常有利于身材管理。
“杜辉，哪儿弄来的妞？长得还不错嘛，瞧那腿，可真够长的。”
杜辉连看都没看杨宁一眼，捡起球，继续打。
“嗨，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不认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便。”
玩笑归玩笑，一起打球的男子并没有去跑过去招惹杨宁，只是朝她吹了个口哨，顺带着抛了个媚眼。
杨宁没理他，继续围观杜辉打球，并不断的发出喝彩声。
四人一组，清一色的男士领地。
除了杜辉以外，其余三人都留意到了杨宁那傲人的好身材。不过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一个前去搭讪，也只是远远的饱饱眼福而已。
十分钟后，中场休息。
杜辉喝着水，回忆着昨晚上的事，眉头轻皱。他打算一会儿去买辆摩托，这样接唐小雅吃饭就方便了，不至于再晕车。
不过这个计划很快就被淘汰。
因为他突然想起，陈浩然酷爱摩托，还曾多次参加过校外比赛。
就在杜辉还在为交通工具而犯愁时，杨宁笑嘻嘻的跑了过来，对着他就是一嗓子，“嗨，教我打网球吧？”
杜辉没理她，转身离开。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我可是……”
“别再跟着我，否则不客气。”
“干嘛这么凶嘛？”
“最后一遍，别跟着我。”
杜辉的冷漠让杨宁很恼火，但她不敢和他吵，担心会被嫌弃。
她暗自嘟囔了几句后，继续围观。
…………
杜辉每次打球都是一个小时，到点就走，这次也不例外。
地下停车场，杨宁尾随而至。
经历了以往的种种失败，她学聪明了，知道拉车门是非常不安全的，杜辉根本不会怜香惜玉。所以，她这次挡在了车头正前方，并且用特别温柔的腔调，提出了想要杜辉陪她共进午餐的请求。
正当杨宁满脸笑意的等待回应时，杜辉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十分粗暴地将她拉去了墙角。
“好疼呢，你轻点，干嘛这么使劲儿呀！”
“陈浩然的车祸是你找人做的？”
“不……不是。”
“为什么派人跟踪我？”
“我……我没有，你胡说。”
杜辉嘴角微微一笑，寒意四起。
昨晚租用单车时，他就发现有个中年男人行色可疑，一直到了金林别苑都没有离开，还在跟踪。
碍于唐小雅在身旁，他忍而不发。
杜辉虽然为人精明，善于谋划，不过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是很确定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怪就怪杨宁太沉不住气了，稍微一吓就暴露了自己。
“最后一遍，有没有？”
杨宁不敢看杜辉的眼睛，心虚得不行，额头开始冒汗，心跳加快。
“我……我喜欢你，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但是我没恶意，真的没有恶意，我发誓。”
“照片呢？”
“都在黑色手机里，在车上呢。”
“立马删掉。”
“好，我一会儿就删。”
“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如果……你胆敢把心思放到唐小雅身上……会很惨，记住了。”
“知道，不……不会的。”
杜辉放手离去……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怜惜，就好像对待敌人一般。
这样的杜辉，着实把杨宁吓坏了。
她迅速跑向自己的爱车，慌里慌张的钻了进去，心跳快的都要窒息了。
干嘛这样对人家？
我又不是垃圾没人要，非你不可。
陈浩然他自己倒霉被撞，关我屁事？就算是要害……我也是害唐小雅呀，害陈浩然干嘛？
问的好奇怪，脑子有病！
活该人家不喜欢你，活该单相思。
…………
她嘴上一遍遍的骂着，却舍不得清除任何一张偷拍照。
不删后果很严重，删又舍不得。
最后思来想去，她只好把关于唐小雅的全部删除，只留下了两张杜辉的单独照。
不是威慑力强大，而是害怕失去。
从小到大，杨宁一直都是爸爸杨四海掌心里的宝贝，公主一般的生活着，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
她启动了车子，直奔夜总会。
会客室里，她对着爸爸就是梨花带雨般的哭诉。说杜辉对她爱不理不睬，坏话说了一箩筐，唯独没有提到刚刚被威胁的事。
爸爸的脾气，她是知道的。
她害怕杜辉出事，更害怕杜辉嫌弃自己，嫌弃她有个混乱不堪的家庭环境。
一个出身名门，受过高等教育，一个靠投机倒把，发家致富。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金钱问题，而是门第观念。
“宁宁，他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以后离他远点，爸爸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就要他，非他不嫁。”
“回去吧，爸爸还有事要和你王叔商量，晚上带你去吃大餐。”
“哼，我就要他，我不管。”
“回去吧，乖。”
杨宁拿起包就走，顺便还带走了黑衣人，路华。
包间里，训斥声不断……
路华被骂的狗血淋头，却始终是一言不发，任由杨宁又打又踢。
他是个孤儿，15岁就跟了杨四海，20岁开始负责保护杨宁。从高中到大学，再从实习到现在，一直都是不近不远的跟着，明里暗里的守护着。
他比杨宁大五岁，如今已经30了。
杨宁所有的喜怒哀乐他都知道，包括十年前，她妈妈为了生儿子难产去世，以及大学里被男朋友骗吃骗喝，花光了小金库。
“真是没用，以为你多厉害呢。”
“这样的错误再有一次，我就告诉爸爸换了你。”
“说话呀，听见没有？”
路华低着头，回了句，“是，小姐。”
“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老板让你回家等。”
“滚……”
路华点了个头就出去了，但他没有走远，只是板板正正的站在了包间外，不让别人靠近。
他知道，杨宁心情不好，又要开始乱砸东西了。
第168章 开口第一句话
B城，第五军区医院。
窗外晚霞尽洒，温暖而又明亮。
张爱华抬头看了一眼营养液，见它还有小半瓶，轻轻的叹息着。她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儿子，快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妈妈再也不吵你了，只要你好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快点好起来吧，妈妈……”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正准备侧身洗毛巾，却看见陈浩然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心电图也随之出现了小幅度的跳跃。
“小雅，戒指……”
“儿子，我是妈妈，能听见吗？”
“小雅……”
“我是妈妈，儿子……”
陈浩然半睁着眼睛，似乎是很累的样子，很快就闭上了，然后又睁开。张爱华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赶紧把耳朵贴过去听，然后就像疯了似的，冲出病房。
脸盆被打落了，水撒了一地。
病床上的陈浩然，依旧喊着唐小雅的名字，只是声音是十分微弱。
由于长期输液的缘故，留置针管旁的皮肤松弛而又青紫。指甲虽然修剪的很整齐，也很干净，却难掩病态下的憔悴。
头发非常短，术后疤痕犹如蚯蚓似的凹凸不平，看得人触目惊心。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医药味儿。
…………
张爱华大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在给实习生开会的张启明。
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张主任，张医生……我儿子醒了，他醒了。”
“说话了吗？”
“说了，但是声音很小。”
“好好好，先别急。”
张丽华抹着眼泪，跟在张主任以及实习生后面跑回了病房。
哗啦啦的一通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陈浩然车祸造成了严重的颅脑损伤，为了防止淤血蔓延，前后历经了两次专家会诊。光在重症监护室就住了20天，最近一段时间才转入的神经外科，第一病区。
虽然脱离了危险，已经可以自主呼吸了，却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全靠营养液和药物维持。
这期间，张爱华除了每天三次用棉棒蘸着生理盐水进行口腔内部擦拭外，还得每隔两小时给他翻身拍背一次，劳动强度非常大。
尽管陈建东请了专职护工，可张爱华爱子心切，非要亲自照顾才放心。
艰难的35天就这样熬过去了。
病房里很安静，仿佛只有仪器检测声以及医生的拍打声和呼唤声。
大家都在等待结果……
张主任对陈浩然的听觉，视觉，主观意识以及四肢都进行了初步检查。
手和脚都有痛觉，交流有反应，只是吐字不清。由于在救治过程中，多个器官出现了衰竭，虽然目前已经恢复了相关功能，却很虚弱。
“多和他说说话，拉拉家常，不管回不回应都要坚持交流，最好是能刺激到他的。”
“主任，那我儿子是不是已经……没事了，不会再……”
看张爱华满眼焦虑的样子，张主任连忙点了点头。
“初步判断，颅内淤血吸收的差不多了，不过还需要拍片后再下结论。放宽心……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您，谢谢主任。”
“彻底恢复交流和行走……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来，别急。”
“主任，我全听您的，都听您的。”
“他一直在叫小雅，小雅是谁？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这个小雅过来一趟，也许会有些作用。”
“距离太远，估计人家来不了。”
“噢，这样啊！那我先开些药。”
张主任说完后就红着眼睛离开了。
他不仅是脑外科专家，更是两个女儿的爸爸，深知这种，孩子生命大过天的感觉，并且非常佩服张爱华的坚强信念。
一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摘掉眼镜，很欣慰的笑了。
“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键盘哒哒哒的响起……
20分钟后，两个护士端着治疗盘急匆匆的走进病房。一个换药推针，另一个记录仪器上的数值变化，以及尿袋里的液体颜色和容量。
此时的张爱华很激动，也很失落。
她没想到，自己儿子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喊得居然是唐小雅，而不是她这个日夜陪伴，含辛茹苦的母亲。
“老陈，咱儿子醒了。”
张爱华是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一个人支撑的感觉实在是太心酸了。
“醒了？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你安心工作吧。都已经请了那么久的假了，咱不能再给领导添麻烦，等忙完案子吧。”
“可是爱华……”
“没事，有小张帮忙呢。”
“对不起，辛苦你了。那儿子四月份复试的事，用不用去学校……”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参加吗？”
说着说着，张爱华就痛哭起来。
这段日子她确实是太难了，一个人忙前忙后，担惊受怕的苦熬着。
夜里不敢睡，生怕陈浩然突然醒来自己发现不了；白天更不能睡，还要按照医生的要求进行护理，配合治疗。
以前不会的按摩都学会了。
连护工小张都佩服张爱华的毅力，自叹不如。
“爱华，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高兴，儿子醒了，咱儿子……终于醒了，没事了。”
挂完电话，陈建东也是老泪纵横。
陈浩然考研究生一直都是张爱华的目标，如今初试成绩非常好，复试却因车祸参加不了，白白错过。
若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
陈建东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来，一个月的煎熬终于看到了希望。
他此刻太想赶去B城了，太想亲眼看看自己儿子，可手头上的事一直处理不完，实在是脱不开身。
作为刑侦队长，工作和家庭从来都无法兼顾，心里对妻子，对儿子始终是有亏欠的。
关于唐小雅的事，陈建东也是头疼都要死，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他是硬汉，不是铜墙铁壁。
尽管他很相信儿子的眼光，也相信唐小雅的为人，可杜辉的过度关心很难不让人产生误会。
别说妻子张爱华埋怨，向来豁达的他也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陈建东沉思片刻后，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准备出去找冯局签字，却迎面碰到了满脸怨气的王瑞。
第169章 不当路人甲
“头儿，冯局说吴少青那个案子不让我跟了，说让我配合调查。上面居然说我违规操作，真他妈的气人，我咋就违规了，我咋就不能跟了？”
“不用管，该干嘛干嘛。”
“那调查组那边……”
“该配合就配合，冯局那里有我呢，怕什么？”
“得嘞，就等您这句话了。”
王瑞打了个响指，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办公室。
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刑侦工作，以此为荣。别说是接受调查了，就算上面停了他的职，他也是照跟不误。
不等陈建东关上门，王瑞又折返回来了。
他欲言又止，在抓耳挠腮一番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头儿，您说……会不会是那小子……搞的事情？”
“不会，他手没那么长。”
“可是前天……”
“杜局为人刚正，不会的。”
“噢，也是。”
陈建东轻拍了一下王瑞的肩膀，便急匆匆的上三楼去了。
审批是大事，刻不容缓。
他想尽快处理完，早点赶往B城。
晚上七点，金林别苑。
餐桌上的红玫瑰娇艳欲滴，可惜唐小雅却是无心观赏。
明天就是周一了，单位里的事会特别多，她没法请假去Y城找陈浩然爸爸，袁少华那边要到周三才有消息，而杜辉这边也是毫无进展。
“你朋友回来了吗？”
“小雅，今天才第二天。”
“我知道，就是想问问，万一提前回来呢。”
“来，尝尝这个牛肉。”
唐小雅看着碗里的米饭，以及杜辉夹过来的各种小菜，实在是吃不下。
原本她的饭量就不大，属于很容易饱的那种，所以陈浩然每次盛饭都是刚刚盖住碗底，唐小雅两口就可以吃完。
别人吃菜下饭，她是吃饭下菜。
这个习惯杜辉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唐小雅多吃一点，省得由于饥饿再诱发了低血糖。
他更不知道，唐小雅胸前的银制心另有玄机，里面有陈浩然亲手放进去的椰子糖，那是专门应对突发状况的。
“小雅，我给你买了个血糖仪，以后隔几天测测。”
杜辉一边说着，一边将转头向了近旁的五斗柜。
那上面放了一个礼品盒，很精美。
“多谢好意，我有。”
“原来你有啊？”
“大二时，浩然就给我买好了，比你这个轻便多了，可以随身携带。”
一句话把杜辉弄得十分尴尬。
不过正是这样没心没肺的说话方式，反而更加吸引杜辉，让他觉得唐小雅很单纯，一点都没变。
“小雅，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饭太多了，我吃不完。”
“噢，没事没事，把米饭给我吧，你多吃点菜。”
杜辉说完就把唐小雅的米饭往自己碗里拨过去了一大半。
这番操作，弄得唐小雅很无语。
她觉得杜辉真是太不讲究了，居然吃自己的剩饭，于是喝了口汤，缓和了一下尴尬。
“太晚了，我想回去了。”
“才七点多，一会儿帮我捞锦鲤吧？”
“你要炖鱼汤？”
唐小雅的话差点没让杜辉呛着。
他急忙抽了张纸巾，捂着嘴大笑起来，觉得唐小雅真是太逗了，活脱脱的小吃货一枚。
“不是不是，最近几天有点冷，我想把它们搬进来，怕冻死了。”
“都三月份了，怎么可能？”
“倒春寒就是这样的。”
“你找李叔帮忙吧，我得走了。”
唐小雅迅速放下筷子，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心慌慌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杜辉自然是不想让她这么早就走，能多挽留一会儿是一会儿，于是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他最近很忙，没空。”
“我也没空。”
“小雅，你……那好吧，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了客厅。
此时的院子，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寂静，雅致。
蒙蒙细雨，竹叶青青。
“小雅，下雨了，过会儿再走吧？”
唐小雅没理他，开始换鞋。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伞。”
等杜辉再次返回时，唐小雅已经出了院门。
他一手拿着风衣，一手撑着伞。
“小雅，穿上吧，别感冒了。”
“我不冷。”
想当年，初次申请国家奖学金失败时，下的雨比今天可大多了。
哗啦啦的，眼睛都睁不开。
唐小雅在竹林小道冻得瑟瑟发抖，即便是那样，她都没有接受袁少华的外套，如今又怎么可能穿杜辉的风衣呢。
别说是她答应过陈浩然，永远不穿其他异性的衣服，就算没有曾经的承诺，她也是断然不会改变交友原则的。
固执，倔强，何曾变过？
一个黑一蓝两把伞，在雨中穿梭。
唐小雅依旧是偏爱连衣裙，无论什么季节。
微黄的路灯下，身材修长的她，步伐轻盈，婀娜多姿，乌黑的麻花辫直垂腰间，显得十分动人。
杜辉跟在后面，眉眼带笑。
尽管唐小雅的思维方式很简单，可杜辉一直摸不透她的脾气，觉得她时而俏皮可爱，时而温柔恬静，有时候还很霸道不讲理，就像这天气似的，说变就变。
地铁口到了，唐小雅停了下来。
“回去吧，别送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平时都住楠江的？更何况明天还要上班。”
“那随便你吧。”
可能是赶上下雨的缘故，地铁里的人很多，不仅没有空位，连站的地方都是有限的。
他们抓着扶手杆子，距离非常近。
纵然杜辉的目光很温和，话语也很轻柔，可唐小雅除去点头就是摇头，直接不愿搭理他，还故意侧过身去紧盯着门上方的指示灯看，就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唐小雅的这种排斥行为，让杜辉再一次响起了袁少华曾经说过的话。
“小雅不爱凑热闹，你这个学生会主席再厉害，在她眼里也只是个路人甲。”
杜辉突然很想抽烟，于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兜里的黄铜打火机，笑了。
这个打火机是大三那年，袁少华送给他的。尽管加油比较麻烦，但杜辉很喜欢，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时不时的就会拿出来把玩一番。
袁少华，我不会成为路人甲的，小雅一定会爱上我。
我要亲手为她戴上结婚戒指。
相伴一生，白头到老。
也许不等你兵役结束，就该喝喜酒了。
…………
“到站了，下车吧。”
“这么快？”
杜辉的思绪被唐小雅打断。他连忙跟了出去，挤进了人潮。
第170章 索要爱情信物
周三到了，唐小雅盯着手机，焦急万分。她不是在等下班，而是在等袁少华电话。
五点，五点10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距离五点半越来越近了。
她已经按照约定，陪杜辉吃了四天饭，还差三天，可今天实在是不想去了。一方面是莫名心慌，总觉得这样做对不起陈浩然，另一方面是听到了关于她和杜辉的流言蜚语。
为了去X城找陈浩然爸爸，以及排查各个医院，唐小雅请了不少假。尽管她已经通过加班完成了所拖欠工作，可仍旧堵不住悠悠众口。
几个女同事认为，唐小雅肯定是嫌贫爱富，假借着找男友的事和杜辉私下里偷偷幽会。
“她一个外地人想要在咱这儿扎根，可不得找个有车有房的本地人。”
“我听说杜辉在楠江买了房子，是全款，80平。家里条件估计差不了，否则哪有钱全款。”
“你们都不记得了吗？咱单位没合并之前，他们就有联系，还送过几次花呢，别忘了那个时候……她男朋友还没出事呢。”
“对，好像是，难怪！”
…………
当这些话被唐小雅偷听到时，她并没有冲过去理论，而是选择了沉默。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注意了，可还是被人误会。
不过令她更无语的是，八卦者当面都很客气，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一切照旧。
社会比学校更可怕，更复杂。
如果她们知道，楠江里的那个两居室只是杜辉的临时住所，真正的家是独栋三层，而且父母都身居要职，恐怕传得还会更离谱一些。
“小唐，科长找你。”
“哦，好的，谢谢萍姐。”
唐小雅将手机交给了同事张萍，并且拜托她，如果有电话就帮忙接一下。
科长办公室里，文件沙沙作响。
季度汇报开始了。
…………
此时与她相距一千公里外的Q城，袁少华还在排队。
轮到他的时候，已经临近六点了。
“快接电话，快点，快点小雅。”
“小雅，你在忙什么呢？”
…………
五分钟过得很快，袁少华还在等，可下一个战友已经在敲玻璃门了。
没办法，他只好出来。
那人骂骂咧咧地走进电话亭，袁少华没接腔，也没发火，因为他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耽误了时间。
几分钟后，唐小雅返回办公室。
她迅速查看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很显然，张萍没有帮她接听。
部队电话都是单线的，只能打出。唐小雅虽然早就知道，可还是不甘心地回拨了过去。
失落是必然的，她将手机缓缓放下。
张萍一边打着字，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小唐，刚才人力部的杜辉找你，我告诉他你去科长办公室了。”
“谢谢。”
“你们关系很不错嘛！”
“只是同学。”
“桌子上……没看见？”
唐小雅这才留意到桌角上多了个纸袋子，里面是四盒坚果。
这是杜辉近一个月的新策略，总爱送来一些小零嘴。他知道唐小雅不会接受，但肯定也不会像红玫瑰那样扔进垃圾桶，最终结果就是分给同事。
收买人心的方法，效果显著。
“小唐，我听说……他下个月就要被提主任了，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不清楚。”
“入职才半年，这速度很可以啊，以后可要多关照一下哦。”
爽朗的笑声，随之传来。
人力部的权利比较大，负责单位的招聘，调岗以及审核等重要工作。主任一职，虽说岗位工资高不了多少，却是很多人的奋斗目标，十分惹眼。
唐小雅哪儿有心思理会这些。
她将坚果分给了同事，然后拿起表格继续录系统。
明天就是周四了，她想再去趟X城，再试着找找陈浩然爸爸。
B城，第五军区医院。
陈浩然正在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询问着唐小雅的情况。
答案很刺耳，夹杂了许多杜辉的事。
张爱华把术后的经过全讲了一遍，尽管她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唐小雅的坏话，可实在是忍不住。
由于陈浩然刚刚醒来才几天，语言表达不行，四肢也是无力，就连简单的翻身都需要在护工的辅助下才可以完成，而且疼得大汗淋漓，很受罪。
所幸他没有丧失双腿，但肋骨断裂三根，损伤了肋间神经。想要直立行走，估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妈，戒指，还有银链子。”
“没有了，早就被我扔了。”
“给我。”
“都说了已经扔了。”
陈浩然缓缓的抬起手，伸向了床边的托盘。
“哐当”一声，不锈钢碗倒了。
张爱华的衣服和鞋子被打湿，小米粥散了一地。作为母亲，她根本顾不上自己，本能地抓起陈浩然的手开始擦。
“儿子，烫到了吧，疼不疼？”
“妈……给我。”
“你看都红了，我去拿毛巾。”
“快给我。”
陈浩然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妈妈，尽管有些力不从心，却还是坚持索要他和唐小雅之间的信物。
猪头链子他从大二就开始戴。
虽然在那之前也曾厚着脸皮要了唐小好几样东西，可那都不是心甘情愿送的。唯有猪头链子意义重大，那是陈浩然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从戴上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唐小雅心里已经有了位置，尽管还很小，却让他兴奋了很久。
至于钻戒，那是誓言的象征，是车祸现场唐小雅亲手帮他戴上去的。
陈浩然清晰的记得，那天他的小仙女哭得撕心裂肺，非常无助，而自己连帮她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泪水模糊了陈浩然的视线。
他很绝望，害怕自己永远都站不起来，再也没法拥抱他的小仙女，下半辈子会像废物一样躺在床上。
曾经的自信，荡然无存。
僵持片刻后，张爱华若有所思的走向储物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布袋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明晃晃的银链子，以及钻戒被倒在了病床上。
作为母亲，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来，妈妈给你戴上。”
妈妈的隐忍，看得陈浩然很不是滋味，负罪感瞬间涌上心头。
“妈……”
“小刘，帮忙看一下，我去趟食堂，很快就回来。”
护工手持拖把，点了点头。
张爱华提着饭盒匆忙离开，一出病房门就将自己的嘴捂住，失声痛哭。
第171章 不好的预感
唐小雅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杜辉家。她不敢半途而废，毕竟能见到陈浩然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事就暂且忍忍吧。
她向杜辉说起了坚果的事，希望他以后不要再给自己送东西了。
杜辉没有回复，故意岔开了话题。
“小雅，谢谢你这几天陪我吃饭，我好开心。明天要不要吃火锅，庆祝一下……”
“是不是有消息了？”
“不不不，不是，还没有。”
唐小雅失望地叹了口气，用勺子来回地搅拌着米饭，虾仁一次次的被挖起，就是不往嘴里送。
她想起了袁少华，想起了今天错过的电话。
“小雅……”
“哎，我以为你朋友回来了呢。”
“还没有。”
杜辉不敢看唐小雅的眼睛，连忙喝了口银耳汤。
面对心爱的女孩儿，他也会兵荒马乱，可一想到陈浩然立马就强硬起来。他很清楚，一旦让唐小雅得到了转院资料，自己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雅，如果……我是说……如果陈浩然找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陪着他，再也不分开了。”
“如果他回X城呢？”
“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工作不要了，这么好的单位，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去的地方……不觉得可惜吗？”
“浩然为了我放弃了理想，我为什么不能为他换一个工作呢！”
唐小雅直白的回答，令杜辉不安。
他多么希望唐小雅的情商能再高一点点，这样就可以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了。哪怕是故意撒个小谎呢，骗骗自己也好，可惜没有。
杜辉今天下午刚刚接到电话，得知了一个重大消息，说是陈浩然已经可以正常交流，适当流食，很快就要转去康复中心了。
作为校友，他不希望陈浩然死，但作为情敌，他更希望陈浩然永远站不起来。
“小雅，尝尝这个菠萝鸡块。我现学的，听说女孩子都喜欢，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儿。”
“挺好的，很清爽。”
“第一次做，喜欢就好。”
“你做菜挺好的，比我强多了。”
“被夸的感觉真不错，哈哈哈。”
唐小雅陪杜辉吃饭的这几天，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向来不爱下厨房的他，开始对做菜有了兴趣，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了个家温馨。
如今距离约定仅剩两天了。
杜辉很纠结，不知道第七天到来的时候，该如何面对唐小雅。
他不想失信于她，但更怕失去。
…………
晚饭后，杜辉照旧陪着唐小雅返回了楠江小区。
沿途他一直在留意是否有人跟踪。
看样子，通过上次地下停车场的警告，杨宁收敛了不少，已经两天没见过她人影了。
第二天清晨，陈建东抵达了第五军区医院。
为了可以尽早见到自己儿子，他买的是夜里十二点多的高铁票，并且还是刚刚执行完任务，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尽管陈浩然还在睡觉，但作为父亲的他，心里都是踏实的。
一个星期不见，张爱华一头扎进丈夫怀里，压抑许久的心酸在这一刻爆发了。
“老陈，咱儿子没事了……已经开始正常吃饭了，昨晚上喝的小米粥还有鸡蛋羹。”
“都过去了，没事了。”
陈建东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不断的安抚着，眼眶湿润。
他知道妻子这一个来月很不容易，天天提心吊胆的守着，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白头发也更多了。
“可是老陈，儿子现在……脾气怪怪的，动不动就砸东西，怎么办？”
“儿子需要时间，缓缓就好了。”
“我知道，可是……”
“不会有事的，有我呢。”
正当陈建东为妻子擦拭泪水时，陈浩然突然大喊了一声小雅。
他被噩梦困扰，不停的说胡说。
在梦里，他看见唐小雅被杜辉强行扛去了黑色小轿车上，然后关进了一个三面都是海的高楼大厦。
唐小雅恐高，害怕极了，不停的呼喊陈浩然去救他。
…………
夫妻二人连忙守在床边安慰儿子，告诉他唐小雅很安全，还在Y城。
很快，陈浩然就醒了。
“爸爸，我要见小雅。不，现在还不行，我这个样子会吓到她的……我是不是像个怪物，没有头发。”
这是陈浩然醒来后，说话最多的一次，前几天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
“儿子，你的状态很好，依旧很帅。”
“爸爸，杜辉……会不会真的把小雅关起来了？他那个人阴险狡诈，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利用自己是学生会主席，接近小雅，太坏了……”
“不会的，爸爸前几天还看见小雅了，她很安全。”
“噢，那就好，那就好……”
陈浩然紧紧地抓着银链子上的头猪，渐渐的又睡着了。
他额头上冒出了许多冷汗。
张爱华担心会流到头部的伤口处，连忙拿毛巾给他擦了擦，然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涂抹了一次疤痕修复膏。
“爱华，要不……”
“坚决不行，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建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知道妻子还在生唐小雅的气，于是转身去了楼梯口抽烟，开始琢磨以后的家庭规划。
下午一点五十分，供电中心车棚。
唐小雅刚把自行车锁好，手机响了，是三条连发的短信息。
“B城第五军区医院，神经外科一病区，速往。”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当唐小雅打过去的时候，对方提示关机。
直觉告诉她，这是陈浩然的住院地址。她顾不上多想，也不管消息来源是真是假，迅速朝楠江小区跑去。
她甚至忘记了骑自行车。
什么工作，什么流言蜚语，在这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带上身份证，立刻赶往B城，去见她朝思暮想的人。
由于走得太急，唐小雅顾不上倒腾拉杆箱，只背了个双肩包就出发了。
那里面装着她为陈浩然织的围巾。
尽管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了，天气转暖，但她坚信，陈浩然看见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半小时后，杜辉得知了唐小雅请假的消息，十分震惊。
电话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今天是周四，明天就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唐小雅在这个节骨眼上连请一天半的假，太不正常了。
杜辉心中萌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第172章 长夜漫漫
你以为我会去追？
开玩笑，以为是你是谁，凭什么？
万一遇到坏人……都是你自找的，关我何事？
气死我了，说走就走。
…………
杜辉松了松领带，冷静几秒后，突然将桌子上的东西猛推下去。
他非常恼火，觉得唐小雅学生气太重，根本分不清孰轻孰重，如果不让她碰碰壁，永远不知道社会有多险恶。
李志刚见状，连忙放下手中钢笔。
一边捡着地上的文件夹，一边笑呵呵的问道，“什么事儿烦成这样？不会又是因为楼上的那个……”
“没事，我出去一趟。”
杜辉拿起外套和钥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人力资源部。
晚上十点，B城。
唐小雅看着手机里的那三条短信息，焦急万分。
“师傅，还有别的路吗？”
“这个点儿哪儿都堵。”
“大概还要多久可以到？”
“估摸着40分钟吧。”
唐小雅一听这话，恨不得立马冲下车，徒步狂奔而去。
可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她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唯有干着急。
司机知道她要去医院，还好心提醒她，说那里是军区定点对内医院，一般不接受外来病人，就算是探病也要有出入证才可以。
其实唐小雅知道，只是此时的她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这些问题。
另一边，杜辉已经坐上了赶来B城的高铁，还有半小时就到站。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爱情而放下繁忙的工作，跨越一千多公里来追人。
一个小时后，第五军区医院。
身穿制服的人将唐小雅挡在了住院部外面，态度十分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行，现在已经过了探病时间，而且你也没有出入证。”
“求求您了，我把身份证押这儿。”
“不行，明天再来吧。”
保安特别默守陈规，就是不肯放唐小雅进去。
杜辉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他此刻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忙唐小雅。如果帮了，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不帮，又是于心不忍。
最终，他还是放下姿态，径直走了过去。
“小雅，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说。”
“不，我要在这守着。”
此刻的唐小雅如同惊弓之鸟。
她已经错失过一次机会，这次说什么都是不敢离开半步的，害怕转院的事再次上演。
“现在确实过了探病时间，等天一亮，咱们再来。”
杜辉的话，唐小雅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停顿片刻后，她突然眉头紧锁的看着杜辉。
“你怎么知道我来B城了？”
“我……”
“为什么你也来这家医院？是不是你朋友早就回去了……还是你原本就知道浩然在这儿，不想告诉我？”
“小雅，是这样的，我……”
“算了，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走吧，别在这儿烦我。”
杜辉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于是坐在一辆三轮车上开始抽烟。
初春的夜晚是寒冷的。
唐小雅踱着步子，不停地往住院部上面看。她一想到，四楼某个病床上躺着她的陈浩然，心里就很暖。
神经外科，一病区。
陈浩然静静地看着陪护床，随后让爸爸帮他将床头稍微升高了一点。
他有些失眠，满脑子都是唐小雅。
“爸，我妈睡着了吗？”
“是啊！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爸，你说小雅……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吗？”
“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的。”
“在学校的时候，小雅每次追剧都说人家男主角好帅，身手好敏捷，还说以后嫁给谁……都不会嫁给我，因为我长得太丑了。”
“那是在和你开玩笑吧。”
“是啊，她就是这样爱说反话，每次都故意气我，太调皮了。可现在……我真的变成了丑八怪。”
“大夫不是说了嘛，坚持抹药，很快就会淡化的，没事儿。”
陈浩然摸了摸自己的头，虽然没有照过镜子，但他知道开颅后的伤口很长，也很粗。
这不是丑的问题，简直就是恐怖。
即便是几个月后淡化了，那里也是不会再长头发的，只能靠周围头发遮挡一下。
“儿子，其实头发长一点，也是蛮帅的。”
“也许吧。”
“要不爸爸给你买个假发，你试试，提前感受一下，哈哈哈。”
“爸，我手机呢？”
“你妈收着呢，丢不了。”
“我想……打电话。”
陈建东朝陪护床看了一眼，见妻子睡得很沉，于是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用二卡，一卡是单位的。”
陈浩然拿着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点触着，可当马上就要输完的时候，却又全部清除了。
紧接着又是点触，继续清除。
如此反复了三次后，他将手机扣在了床上，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
经历了车祸，手术，陈浩然的性格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易怒，狂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还会毫无理由的乱摔东西，拒绝吃饭。
“爸，我是不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胡说，会好的。”
“会好的？还要等多久，半年还是一年？我还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吗，还能抱着小雅横穿操场吗？还能陪着她一起散步，一起……我还能吗？”
面对质问，陈建东一言不发。
他理解这种痛苦，原本是骑着摩托满街驰骋的男子汉，如今却只能静静地躺着，连侧身需要别人辅助，换做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爸，我困了。”
陈建东将床头缓缓地放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儿子不是困，而是在逃避问题。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灯关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陈浩然眼眶湿润，缓缓的将头转向了有窗户的那一面。
微弱的灯光下，树影婆娑。
他仿佛看见唐小雅嘴角噙笑地走进英语一班，灵动俏皮的杏仁眼灿若繁星，怀抱吉他的样子是那样的恬静而又美好。
曾经的欢声笑语不断涌入，伴随着陈浩然的漫漫长夜。
…………
“小雅，太冷了，去酒店吧？”
“那你把我外套穿上？”
“吃点寿司吧？”
“喝点热牛奶也行，刚送来的。你看，还有点烫手呢，哈哈哈。”
唐小雅的不理不睬让杜辉很焦虑，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独自离开，只能静静的陪着，守着。
几分钟后，他发了条信息。
“妈，我到B城了。”
第173章 一张通行证
清晨，一辆白色小轿车缓缓的停在了住院部附近。
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是杜辉的妈妈，冯茹，45岁，出身于书香门第。
她是温柔与美丽，谦和与果敢，同时集于一身的人，情商颇高。当初杜辉爷爷之所以选她为儿媳，也正是看上了这些优点。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正确的。
杜辉在冯茹的教育下，确实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每一步都走的很好，很稳，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人。
杜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妈，怎么来这么早？”
“那就是唐小雅？看起来还不错，是个好孩子。”
“妈，您说……”
“给她吧，难道你想让她恨你，而不是感激你？”
“可是如果给了，以后……”
“去吧，亲自给她送过去。”
“让我再想想。”
此时的唐小雅根本就没注意到十米之外的白色小轿车，她还在专心的琢磨着如何才可以混进住院部。
尽管一夜未眠，精神却很好。
这期间，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比如趁着检查其他人的空挡溜进去；再比如，想随着急诊的一窝蜂蒙混过关……
可保安就好像是把她记下了似的，专盯着她，死活不让进。
“请问，您几点下班？”
保安无可奈何的回了句，“八点。”
“一晚上没睡，也挺辛苦的哈。”
“还行，比你好点。”
“您就让我进去吧，求求您了，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就是想看看我男朋友……看看他怎么样了。”
“不行，凭证出入。”
“那就是说……认证不认人喽？”
保安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电梯。
唐小雅心领神会，离开了住院部大门，朝着斜对面的停车棚而去。
几分钟后，她将目标锁定到了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年人身上。
“奶奶，您也是来看病人的？”
“哎，闺女摔着腿了，买了个拐杖，女婿看不上。”
“好巧哦，我哥哥也是骨折。不过我刚从外地赶来，他们说没有陪护证不让进。您可以把证卖给我吗？200元，我有现金。”
老人家上下打量了唐小雅一番，看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于是小声说道，“不行，被发现了会没收的。”
“上面没照片，看不出来的。”
老人家一听，还特意把陪护证拿出来，瞅了瞅。
唐小雅立刻凑了过去，边指边说，“奶奶您看，上面只有科室，床号，姓名，联系电话，没照片。”
“哦，这是女婿给办的。”
“奶奶，您就卖给我吧！就当是证丢了，再找您女婿办一个就可以了，没事的。”
老人家被说的有些动摇了。
她是准备回去给女儿，女婿做午饭的，来回怎么也得折腾上三小时，家里面还有张闲置的陪护证，是老伴的，所以影响不大。
“200？给现钱？”
“我现在就给您，谢谢奶奶。”
眼看老人家都已经把陪护证伸给唐小雅了，却又突然收回，嘴里嘀咕了几句后就匆忙离开了。
杜辉目睹了全过程，很不是滋味。
他觉得唐小雅既聪明又可怜，于是眉头轻皱的下了车。
“小雅。”
“你怎么还没走？赶紧走，别来烦我。”
“小雅，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我不想和你说话。”
“小雅，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你，不，应该是很爱你。可爱情是自私的，我是男人，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找陈浩然，我做不到，所以……对不起。”
杜辉说完便将一张墨绿色的卡递了过去，眼睛红红的，特别不情愿。
唐小雅一看不是陪护证，没有接。
“这是通行证，内部用的，任何军区医院都可以进，快拿着吧。”
唐小雅还是不肯接，继续东张西望的寻找新目标。
她已经被骗过一次，不敢再相信。
“小雅，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今天不回Y城，祝你好运。”
杜辉将卡硬塞进了唐小雅的外套兜里，然后迅速跑向了白色小轿车。
他不敢回头，害怕自己会后悔。
唐小雅拿出卡，愣神地看了几秒后，立刻朝着住院部大门跑去。
这一次，保安没挡她。
早起等待电梯的人很多，她心急如焚，直接上了步梯。
她不知道陈浩然的病床号，又不敢去护士站打听，因为害怕被怀疑，被赶出去，只好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
所幸的是，早起大家都是开着门的，只要远远的望上一眼就可以了。
“小雅？”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唐小雅转头一看是陈浩然的妈妈，瞬间大喜，眼泪夺眶而出。
“阿姨，浩然呢？”
张爱华赶紧将身后的门关上，生怕自己儿子听见。
“他不想见你，你走吧。”
“为什么？不可能。”
唐小雅快走两步，对着那间单人病房就是一嗓子，“浩然，浩然，我是小雅，我来了。”
声音中夹杂着哭腔，以及焦虑。
尽管如此，陈浩然妈妈的态度还是很决绝，就是不同意让她进去。
过道里，来来回回的经过了好几个人。有去热水房打水的，有赶着去买早饭的，还有找值班护士换床单的。
大家都很忙，没人留意唐小雅。
陈建东从食堂打饭回来，一脸吃惊。
他没想到唐小雅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更没想到她可以顺顺当当的进来，因为这个病区是对内的，门口有护士值班，并非民用。
当然，他更不会想到，唐小雅已经在外面忍饥挨饿的冻了一整夜。
“小雅，浩然还在睡觉，你这样喊……会吵着他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声音再大点，否则陈浩然根本听不见。
他怕唐小雅太单纯，理解不了自己的话中话，假借劝说的机会背对着妻子，又朝着唐小雅挤了挤眼睛。
一番操作后，唐小雅终于顿悟了。
她使劲地喊，大声的叫，结果直接引起了其他病人家属的注意和不满。
陈建东连忙笑呵呵的摆手，道歉。
突然，病房内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玻璃瓶摔在了地上。
“儿子……”
张爱华也顾不上管唐小雅了，迅速转身。她心慌的不行，害怕自己儿子别因为发火而影响了伤口愈合。
医生已经强调过多次，肋骨修复期是三到六个月，不能有大幅度的活动。
第174章 爱情没有对错
“没事吧儿子，伤口疼不疼？”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陈浩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扬地看向张爱华身后，缓缓的抬起了手。
“小雅，过来。”
唐小雅撇着嘴，一点点的挪着步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浩然。
一个半月不长也不短，却很煎熬。
她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以为自己会猛扑过去，痛哭一场，然而不是。
她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太复杂了。
“快点，赶紧过来。”
陈浩然的声音很大，却也是满眼柔情。
他的小仙女终于来了……
陈建东连拉带拽的将妻子哄了出去，顺便还叫走了护工，小刘。
病房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唐小雅傻傻的站在床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用手抹眼泪，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怎么了，不认识了？”
“还不坐下，站着不累吗？”
唐小雅乖乖的坐下，用手轻轻的触摸着陈浩然的头，难过极了。
虽然在Y城也曾见过他术后的样子，可那是有纱布的，如今伤疤赤裸裸的展现出来，看得心都碎了。
“小雅，你瘦了。”
“浩然，疼吗，是不是好疼？”
“不疼，就是觉得好丑。”
“其实丑点也挺好，以后就没人和我抢了。”
唐小雅的话把陈浩然逗乐了，不由得笑出声，胸口处也随之又疼了起来。
为了不让唐小雅担心，他强忍着剧痛，故意反问道，“你这是在拐着弯嫌弃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恶心吗？”
一句话说的唐小雅眼泪汪汪。
“不，一点都不，活着就好。你不知道……那天你被推进手术的时候……我有多害怕。这段时间，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你……心里好难受。浩然，以后过马路注意安全，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憋在心里的话，一下子全说了。
看着瘦弱无助的唐小雅，以及她手上明晃晃的钻戒，陈浩然心里酸酸的。
他连忙抽了几张纸巾，边擦边说，“别哭了，好丑，比猪还难看。”
“你才是猪呢。”
“嗯，我是猪，你是小仙女。”
唐小雅咬了咬嘴唇，随后拖起陈浩然的猪头链子，轻声说道，“猪，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抱我呢？”
“又想骗我，坚决不上当。”
“哼，不信算了，白帮你织围巾了。”
唐小雅假装要走，陈浩然一着急，嗖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完全把自己肋骨断裂三根的事抛到了脑后。
这是术后第一次端坐，冷汗瞬间冒出，剧烈的疼痛中还伴随着几声轻咳。
“不许走，你敢走试试。”
“你看你乱动什么，疼不疼？”
“哇，能不疼嘛，都快疼死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帅哥揉揉？”
“揉哪里？”
“哎，还是这么笨，真气人。”
陈浩然一把抓住了唐小雅戴有钻戒的那只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我的围巾呢？”
“在包里，你要戴啊？”
“嗯，有点冷。”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笑了。
此时病房外，两男一女各怀心事的站在门口两侧，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陈建东提议去趟24小时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水果给陈浩然买点，开开胃。张爱华根本不理会这一套调虎离山之计，坚持原地等着才是最重要的。
车祸的阴影还没过去，把儿子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哪怕是自己的丈夫。
“不行，得让她走，她不能留在这儿。”
陈建东一看妻子情绪又有点激动了，连忙将她拉去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我不是都给你解释过了嘛，全是误会。人家小雅一直都在四处打听，对咱儿子是真心的。”
“就算她没有，那个杜辉也是……算了，懒得跟你理论，不够生气的。”
“小雅多单纯的孩子，她懂什么，才20岁！都是跳级跳的，情商有点低，傻乎乎的，哈哈哈。”
“亏你还笑的出来。”
“好了好了，就当是为了儿子。”
其实当前一阵子，听丈夫说起唐小雅几次三番的去古城分局找，张爱华就已经心软了。
只不过她的气还没消，还在为杜辉抱走唐小雅的事而耿耿于怀。
看着晕倒的唐小雅，她当时也知道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毕竟几天几夜不睡觉，换做是谁都是支撑不住的，更何况还是个低血糖患者。
可是碍于面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男人将自己的准儿媳抱去急救室。
“爱华，你去趟超市吧？给儿子买点草莓，牛奶，还有面包。”
“快八点了，等儿子输上液。”
“好好好，可以。”
妻子终于松口了，陈建东很欣慰。
上午九点，B城商业街。
杜辉正在帮妈妈分割着糕点。
他的情绪很不好，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可还是逃不过母亲的眼睛。
“儿子，你做的很对。”
“也许吧。”
“记得你小时候，总爱拿着你爸爸的警服比划，说长大后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比爸爸还要优秀。可后来，你迷上了汽车制造，开始收集模型，再后来却被强迫着学了电气工程……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顺心。”
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杜辉的心，他将糕点轻轻的放到了冯茹面前。
一饮而尽的柠檬水，很酸。
他紧握着玻璃杯，嘴唇微动，眼中布满了血丝。
“妈，您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这么爱她，可是她……我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儿？”
“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爱情也是，没有道理可讲。”
“可是那个陈浩然有什么好的？这辈子能不能站起来都是问题，为什么小雅那么傻？她根本不明白……社会有多残酷，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简直是……”
杜辉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这是长大后，第一次在自己妈妈面前失态，没有了平日里的傲娇，恢复了儿子的角色。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放手。
“儿子，爱情的变数太大了……对与错谁又能说的准呢。你不能让它困住你，要学会掌控。”
“您放心，我不会荒废工作的。”
“嗯，那就好。”
冯茹淡然一笑，开始品尝杜辉切好的糕点，眉目间满是欣赏。
第175章 撒娇的病号
自从唐小雅来了以后，病房里就弥漫着恋爱的味道，以及浓浓的柔情蜜意。
陈建东担心妻子受不了，会吃醋，等陈浩然做完腿部按摩后就把她带出了军区医院。
来B城这段时间，以前的老战友出了不少力。现在唐小雅来了，正好得了空闲，前去拜访一下，表示感谢。
“小雅，戒指喜欢吗？”
“喜欢，尺寸刚好，真好看。”
“其实车祸那天，你理解错我意思了。我不是想说让你抱抱我，是想让你……”
“什么，干嘛不说了？”
陈浩然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揉搓着着唐小雅的戒指，一边笑咪咪的回答道，“说了就会满足吗？”
唐小雅一看陈浩然那不怀好心的样子，立马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她心想，指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有点饿了，我记得叔叔买的有八宝粥，好像还是黑米的呢，你要不要喝？”
没有听到预期的答复，陈浩然皱着眉头瞄了唐小雅一眼，见她一脸得意，心里就更恼火了。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答非所问。
他们从认识以来，已经快四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交流方式，外人根本就摸不清这里面的门道儿，常常听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
“把葡萄拿过来，我要吃葡萄。”
“哦，好吧。”
“算了，不想吃了，睡觉。”
“哦，好吧。”
“算了算了，还是喝八宝粥吧。”
唐小雅连忙打开了一罐，然后又将床头轻轻地摇起。
八宝粥被倒进了不锈钢碗里，紧接着是勺子，然后是餐巾纸，以及托盘。
“可以吃了，请。”
“我又不能乱动，还是病号呢，你不喂我吗？”
“想吃病号饭？”
“快点快点，我已经很饿了。”
面对陈浩然的撒娇，唐小雅心里明镜似的，所以故意放慢速度，该干嘛干嘛，以气他为乐趣。
此时护工小刘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妻子也是护工，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了，此刻的狗粮当真是吃的饱饱的。
下午五点，张主任来了。
他是开完学术会特意绕道过来的，为的是查看一下陈浩然的恢复情况。
当得知眼前的女孩儿就是陈浩然口中的小雅时，很欣慰的笑了。
多年行医的他，在治疗颅脑外伤方面有着自己独到的经验。因此，陈浩然才可以顺利脱离危险，在昏迷一个月多后还能醒过来。
毕竟来B城时已经过了最佳时间。
在两个医生都打算采取保守治疗的情况下，是他顶着压力，坚持进行了第二次开颅手术。
“后天就要转去康复中心了，继续努力，加强锻炼。”
“嗯，谢谢您。”
“从现在开始，吃饭可以正常了，不过尽量吃些好消化的。也可以下床站一小会儿，扶着点。一开始坚持个两分钟就行，慢慢延长时间，不要着急。”
“那我多久可以正常走路？”
“这个嘛……不太好说，右腿问题不大，左腿可能需要的时间会长一点。只要加强锻炼，最多半年。”
陈浩然听后喜出望外，连忙看了看身旁的唐小雅。
他不怕疼，只是怕变成废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浩然依旧是故意撒娇，不管吃什么都让唐小雅喂，护工根本无从插手。
其实唐小雅哪里会照顾人，一会儿烫着了，一会儿洒了的，错误百出。
尽管如此，陈浩然也是乐在其中。
“吹吹，先吹吹再喂。”
“不好意思，又忘了。”
“别光嘿嘿嘿的傻笑，我看你就是诚心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偷懒，是不是不想喂我了？”
唐小雅眉头轻皱的放下盛有冬瓜的碗，噘着嘴，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照顾好陈浩然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哪里会想着开溜，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守着呢。
虽然她做的不好，但也是努力了。
“你再说，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我就不喂了。”
“我错了，继续，哈哈哈。”
“你还没吃饱吗？医生说要少吃多餐，小心涨肚子。”
“我是猪，当然得有猪的饭量。”
“切，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们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把其他事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沉浸在了属于他们两的小幸福之中。
晚上八点，陈建东由于工作原因，需要即刻返回X城。
临走，陈浩然还特意嘱咐爸爸再来时，务必要把Y城902里的那把黑色吉他，以及笔记本带过来，说是有用。
知子莫若父，陈浩然的小心思当爸爸的一眼就可以识破。
哪里是有用，分明是怕女友无聊。
…………
“小雅，等吉他拿来了，弹给我听好吗？”
“嗯，好啊！”
“我得好好想想弹什么，算了你还是拿手机记一下吧。我得列个清单，省得再忘了。”
“不用吧，还要列清单？”
“干嘛？你不想弹？”
“不是不是，哈哈哈。”
“哎，说清楚嘛，吓得我胸口都疼了，真是头大。”
唐小雅一听陈浩然不舒服，连忙放下手里的苹果帮他揉胸口，一边揉着还不忘一边安抚着，鼓励着。
其实那里根本不能揉，越揉越疼。
不过，陈浩然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很喜欢看唐小雅担惊受怕，为自己操心的样子。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心里才是最踏实的，觉得唐小雅还在爱着他。
“浩然，等去了康复中心，我想回Y城一趟。”
“干嘛，你不管我了，想溜？”
“不是，我想辞职，以后去X城。”
陈浩然刮了一下唐小雅的鼻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家孩子一般，满眼宠溺。
“别听我妈瞎说，不需要，做自己就好，知道吗？”
“可是……我觉得阿姨说的很对，Y城确实不适合我们，还是X城更好一些。反正复试后，周末也是要去学校上课的，就不用来回跑了。”
“小笨蛋，真的不用为了我改变自己，我妈那儿有我呢，别怕。”
“浩然……”
“就这么决定了，听话。”
唐小雅没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就算陈浩然妈妈不提这事儿，她也是打算辞职的。
经历了车祸与分别，什么工作，前途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第176章 辞职申请
星期一，陈浩然转去了康复中心。
为了让他安心治疗，唐小雅一直陪伴左右，不断的增加休假，最终在四月一号返回Y城，于第二天上午向单位递交了辞职申请。
宋科长为人通情达理，很爽快的签了字，还说本月工资会照发。
唐小雅感激万分，鞠躬致谢。
当那三个八卦女得知了唐小雅即将离开的消息，各个愁眉苦脸，关怀备至，似乎是很舍不得。
她们好像已经忘记了，背地里嚼舌根，以及嘲笑唐小雅是外地人的事。
“那你这个月还用上班吗？”
“不上了，已经给科长打过招呼了。我明天下午还得赶回B城……我男朋友还需要人照顾。”
“你们感情可真好，要幸福哦。”
“嗯，谢谢。”
“就是就是，经历了这么多，必须幸福，要不太对不起你的付出了。”
“张萍，你是不是羡慕？”
“我哪儿有，别胡说。”
三个八卦女开启了毫无底线的夸赞，有说唐小雅善良的像天使，有说她勤奋又好学，甚至还说她不为金钱所动，放着飞黄腾达的杜辉不要，毅然选择了重伤中的男友，真是痴心一片。
这样随风倒的话，唐小雅实在是听不下去，连忙打岔。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趟人力部。”
“好好好，赶紧去吧。”
“结婚的时候说一声。”
“后悔了就回来，随时欢迎。”
唐小雅只是笑了笑就火速离开了。
十来天不见，正如上个月张萍猜测的那样，杜辉当真被提了主任，专门负责职工调岗，以及离岗的相关手续。
他好像是早有预料，当唐小雅对着实木门刚敲第一下时，门就开了。
几句寒暄过后，杜辉从铁皮柜里取出来个大手提袋，里面有酸奶，巧克力，以及青团和坚果等零食，全是唐小雅平日里比较偏爱的。
“快坐下歇歇，累坏了吧？”
“恭喜你升职了。”
“谢谢！想好了，真的要走？”
“嗯，想好了。”
唐小雅什么都没吃，只想尽快办完手续，赶紧回楠江整理东西。
签字盖章，每一步都很仔细。
杜辉将唐小雅的资料缓缓的装进了档案袋，思绪万千。
还有两个月就该参加毕业典礼了。
作为曾经的校学生会主席，他要上台发言，不仅需要回顾四年的大学生活，还要分享个人成功心得。
一切都很顺利，唯爱情惨败收场。
“小雅，申请要到下月初才生效，如果中途后悔了就告诉我，随时可以帮你撤销。”
“谢谢，不用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爸说先在X城买个小户型，为读研做准备。不过我觉得，这次复试……肯定没希望，都没好好复习。”
“不试试怎么知道？小雅，我的电话永远不会变，今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别客气。”
“好，我该走了，拜拜。”
“小雅……袁少华年底就有探亲假了，到时候大家一起聚聚，地点你决定……叫上陈浩然。”
唐小雅点了个头，笑嘻嘻的离开了人力资源部。
她心想，陈浩然那个醋坛子能参加才怪呢，不搅黄就不错了，说不定还会找个什么天马行空的理由将自己困住。
办公楼上，杜辉开窗远望。
突然，手机响了，是李德华打来的，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
“有事吗，李叔？”
“陈浩然被袭击了，正在抢救。”
“什么时候？”
“大约两小时前，有个女的混入了康复中心。他妈妈也受伤了，情况可能不太好。”
“和吴少青那个案子有关吗？”
“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我已经核实了。他儿子确实是在今年一月初因袭警被当场击毙的，陈建东刚好负责那个案子。”
“1月25日，下午5点36分陈浩然出车祸，司机酒驾……”
“你的怀疑可能是对的。”
杜辉越想越后怕，顾不上细问，一口气冲下了楼，直奔车棚而去。
他很庆幸，唐小雅是昨天回来的。
“小雅，你不能走。”
唐小雅正在开锁，猛的被喊，直接吓得一激灵。
由于杜辉还不清楚行凶者和吴少青是什么关系，以及会不会牵扯到唐小雅。因此，说什么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放她离开Y城，否则太危险了。
“怎么了杜辉，有事吗？”
“抱歉……还有个离职说明没写，刚才我给忘了。”
“离职说明？”
“走吧，跟我回去补上。”
“哦，好吧。”
尽管唐小雅一脸蒙圈，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以为杜辉刚刚升主任，可能还有很多细则不太熟悉，所以才会这样丢三落四。
“小雅，你楠江的房子退了吗？”
“还没呢，房东下午才有空，约好的三点。”
“东西很多吧，都要搬去X城吗？”
“浩然的902暂时不退，先放那，反正月底才到期呢，等我看好了房子再说。我爸到时候也会过来，帮我一起办手续，整理东西。”
“噢，叔叔要过来，挺好，那就不用着急了。”
他们边走边聊，杂七杂八的说了很多关于搬家，以及如何挑选房子的事。
返回三楼后，杜辉借口要去一楼财务科问点事儿，便将唐小雅独自留在了办公室写离职说明。
其实这完全就是在拖延时间。
离职申请里已经有一项是关于原因说明的，只要填写个理由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单独写什么离职说明。
过道窗口处，烟圈一点点散去。
杜辉整了整领带，清了清嗓子，还刻意转换了表情，眉开眼笑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小雅，写完了吧？”
“你看一下是这样吗？”
“嗯，我看看。对了差点忘了，前一段……是谁告诉你陈浩然在B城的？”
“我不认识，是个陌生号码发信息说的，还连发了三遍呢，真是个好心人，可惜关机了。”
“信息删了吗，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到那个好心人呢。”
“我找找，应该在。”
杜辉看似平静如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唐小雅东拉西扯，其实早已心乱如麻，头疼的恨不得锤自己两下。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着，手术台上的陈浩然双眼紧闭……
第177章 开了一家奶茶店
青春的悸动早已消失在了岁月里，而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却依然鲜活在记忆里。
半年后，白杨树奶茶店。
唐小雅手握诗词，临窗而坐。她依旧是麻花辫子直垂腰间，依旧是长裙过膝，只是明亮的双眸里少了曾经的灵动和俏皮。
“开缄思浩然，独咏晚风前。”
淡淡的忧伤顷刻间涌上她的心头，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嘴角噙笑，眉目含情。
“请问，哪位是唐小雅女士？”
唐小雅放下书，走到门口。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怀抱红玫瑰，正在四处张望。
“我就是。”
“这是您的鲜花，请签收。”
她迅速签好字，将花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又回去了沙发上，继续看书。
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两个女店员手里忙着各自的工作，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束鲜花看。
她们觉得红玫瑰很漂亮，就这样被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其中一个年轻女孩儿还在心里默默的计划着，怎样才可以将花带走而不被嘲笑。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越野缓缓的停在了店门口。
黑衬衣，鬓角微短，英气逼人。
升主任后的第二个月，杜辉换了新车。向来追求低调的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粗狂而又张扬的车型，不过他知道，唐小雅喜欢。
可惜副驾驶，空闲至今。
“小雅，明天你生日，趁假期出去转转吧，自驾游如何？”
“我不去，还有事呢。”
杜辉瞄了眼垃圾桶里的红玫瑰，尴尬一笑。
纵然心里不爽，但也是习惯了。
“要不我陪你回H城，叔叔阿姨估计……”
“不用了，想回我自己会回的。”
杜辉没再接话，径直去了收银台，将一百元递给了店长宋红霞。
他还是老样子，依旧喜欢用现金。
“一杯我爱你，加冰，不用找了。”
“好的杜主任，请稍等。”
唐小雅不愿再和杜辉搭话，离开沙发，去了店门外。
这个名叫我爱你的银耳奶茶是唐小雅自己瞎捣鼓的配方，因为陈浩然非常喜欢喝银耳莲子，红枣汤。
之所以把价格定为12元，也是因为陈浩然。以前每次送花，他都特意选12枝，寓意他和唐小雅之间心心相印，是彼此唯一的爱。
人就是这么奇怪，尽管它的口感很一般，销量却好的出奇。
许多恋人都会冲着这个名字而购买，特别是附近的高中生。久而久之，不但没被埋没，反而还成了店里的热销品，获利不少。
两个女店员耸了耸肩，互看一眼后开始低声交谈。
“长得又帅又多金，还是个主任，你说老板为什么不愿意呢？”
“可能缘分没到吧。”
“姐，一会儿那花……”
“喜欢就拿走吧，没事儿。”
“太好了，要不多可惜，嘿嘿。”
奶茶店外，杜辉紧追唐小雅不放。
不停的问她为什么拒收红玫瑰，以及明明不缺钱，为什么要拼命的赚钱。
办完离职手续后第二天，唐小雅大病了一场，出院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熬夜苦读了几天，顺利的通过了考研复试，随后开始接英语一对一个人辅导，还故意在陈浩然车祸不远处开了个奶茶店。每逢周末，她还会借着去X城大学听课的空挡，继续寻找陈浩然。
时间被她安排的满满当当，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杜辉担心再这样下去，唐小雅迟早会垮掉。她的身体已大如从前，根本经不起这样折腾。
“小雅，你到底看上了什么？告诉我……我送给你。”
“多谢好意！我只是单纯的喜欢钱，想赚好多好多的钱……存钱的感觉好极了，特别棒。”
“多少才算多？”
“怎么也得200万吧，哈哈哈。”
唐小雅说完就开始用手比划。
她小声的计算着，想着自己还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赚到200万。
“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分不少的转给你，然后把奶茶店关了，在家好好的休整一段时间，或者我陪你去外地散散心。”
“干嘛？想包养我？”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对，没错，我确实有那个想法，可以吗？“
“好可惜哦，你说晚了。”
“什么意思？”
“过年前，浩然早就花18万，外加一枚钻戒包下了我。对了，还有这个奶茶店，这里面还有他的股份呢，也算是合同的延续吧，哈哈哈。”
很明显，唐小雅是在故意气杜辉。
她压根不在乎什么200万，赚钱也只是个幌子，否则如何打发没有陈浩然的日子，如何熬过漫漫长夜。
杜辉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
“小雅，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我是真心爱你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娶了，你不明白吗？”
“承蒙抬爱，受不起。”
杜辉几步快走，直接挡在了唐小雅正前方，满眼焦灼的看着她。
“陈浩然已经死了，你怎么就是不能面对现实呢？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你？醒醒吧小雅，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唯一的念想就这样被摧毁了，泪水很快布满了唐小雅的双眼。
“浩然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
“对不起小雅，我……”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唐小雅扔下一句话，迅速返回了奶茶店。
眼神冷冽，嘴角微扬。
杜辉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不敢再继续招惹唐小雅，只好垂头丧气的上了车，直奔网球馆而去。
…………
一条马路之隔的斜对面，蓝色小轿车沿着临街小道，缓缓而行。
“小姐，还跟吗？”
杨宁摇了摇头，将微卷的刘海拨至耳后，一脸的不高兴。
口红补色，腮红打底。
一番倒腾过后依然难消她心中怒火，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店砸了，再或者是将唐小雅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在她眼里，能得到杜辉的爱是何等的幸福，居然还敢嫌弃。
“你说那个死丫头漂亮吗，惊艳吗？”
“不惊艳。”
“真的假的？那杜辉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眼瞎了看不见？”
路华转头看了杨宁一眼，随后低声说道，“年少的喜欢，最难忘，尤其是……爱而不得。”
“学没上过几天，懂得还不少！”
第178章 茴香肉饺子
路华到杨家已经十来年了，他确实没什么文化，只上到了初二。
夜总会的人都说他冷酷无情，根本不像跟班，倒像个杀手。其实他连鱼都没杀过，更别说人了。
有一年，他陪杨宁参加户外拓展。
眼见着鲤鱼打挺，却迟迟下不了手，最后还是杨宁救场，帮他解决的。因此，他被同行的十几号人耻笑了三天。
不过，这件事夜总会的人都不知道，包括他的老板杨四海。
“路华，奶茶店很挣钱吗？”
“她这个属于自营店，40平方，听说投资了10万，除去人工消耗，一个月纯利润大概是4万左右。开业快3个月了，差不多……应该回本了。”
“什么，才4万？我当多厉害呢，还不够买个包的，真没劲。”
“对普通人来说，已经不少了。”
两小时后，唐小雅离开了奶茶店，途径原信息中心时，见几个工人正在拆除护栏，粉刷斑马线。
她抬头苦笑，暗自感叹。
你们可算是想起来整改了？
如果当年这里设有出口，没有这该死的护栏挡着，浩然他根本不需要跑去站台那边过马路，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斑马线，要命的斑马线。
…………
她那里会想到，其实陈浩然出不出事和那段护栏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吴少青的人早就跟踪他们很多天了，生活规律也被摸的一清二楚。
丧子之痛，不可能不报。
唐小雅更不会知道，陈建东被紧急调离X城分局不是因为躲她，而是工作上的战略部署。身为刑侦队长的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必须服从安排。
之所以断了联系，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只要吴少青的案子一天不结，就一天不能和唐小雅接触。
“嗨，美女，不能踩！”
“油漆还没干呢！”
“吆喝，人家没听见，哈哈哈。”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放下工具，无可奈何的走过来，想要再次提醒一下。
还不等那人开口，唐小雅就被杜辉强行拉离了斑马线。
“你是幽灵吗？突然冒出来！”
“不是不是，好了快走吧，小心把你鞋子弄脏了，哈哈哈。”
“我就是想看看，不行吗？”
“回去吧，明天再看。”
唐小雅懒得和杜辉纠缠，于是瞟了一眼斑马线后就离开了。
有时候，她也会心软，觉得自己对待杜辉的态度过于冷淡，甚至可以说是不近人情。
李丽芬经常打电话劝唐小雅。
她认为，唐小雅和陈浩然终究是有缘无分的，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这都是命。可杜辉就不一样了，不仅是Y城本地人，家境殷实，工作能力强，关键是不离不弃的陪伴着，非常有担当。
因此，杜辉是择偶的最佳人选。
也许天底下做妈妈的都是这样吧，永远把自己孩子的幸福放在首位。
唐小雅对于妈妈的这套说辞非常反感。她觉得，如果陈浩然当初不是为了自己而离开X城，同样也是本地人。
这也就是她不愿回家的原因。
如今所有人都站到了杜辉这一头，就连当初最支持她的李静也是。
大学四年，她不仅是陈浩然追求唐小雅的爱情见证者，更是两个人的共同好友。
可生活的残酷，早就把敢爱敢恨的李静给磨平了。什么爱情，什么理想，在她眼里，通通不如金钱来的可靠，踏实。
越野车缓缓跟着，直到楠江小区。
杜辉很想随唐小雅一起上楼，哪怕只是送到门口也好，可惜连这样的最低待遇，他都没有享受过。
爱情面前，当真是很卑微。
902的门被打开了，里面一切如故，还是陈浩然离开时的样子。
唐小雅在父母的帮衬下，成了这套房子的合法主人。
父母之心，为计深远。
他们觉得，只要有了房子，唐小雅就能安心的在Y城待下去。这样以来，和杜辉接触就多了，非常有利于培养两个人的感情。
只不过，他们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睹物思人。
由于事发突然，陈浩然很多东西都还留在这里，包括衣服鞋子，以及他偷偷画的漫画集。
一本一本的，记录着他和唐小雅的点点滴滴。
从开学时的初次相见到一起吃麻辣香锅，辣得喝了三碗银耳汤，再从手拉着手漫游校园到一起和面包饺子，煮成了一锅汤。
每一页下面都写着，“我爱你。”
当唐小雅从衣柜里发现这些画册时，哭了很久，看了一整夜。
其实这些画册，陈浩然原本是打算举行婚礼时再拿出来展示的，他想自己的小仙女一个惊喜。
可惜没画完，只画到了一月中旬。那天陈浩然父母来Y城，大家一起吃饭，一起拍照留念。
十天后，陈浩然就出车祸了。
自从唐小雅从502搬来902后，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紧挨着陈浩然的放，衣柜一人一半，书柜一人一层，就好像一对新婚夫妇似的。
唯一的变化就是阳台。恐高的她特意找人按装了防护栏，做了个全封，还养了两盆四季常青的鸭掌木。
晚饭，唐小雅吃的很简单，一碗米酒汤圆和四个小笼包。
这些速冻食品都还是半年前陈浩然买的呢，过没过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唐小雅根本不在乎。
冰箱里的茴香饺子快要吃完了。
每个月初，她都会翻出来煮上十个，解解馋。
她不爱吃葱姜蒜，所以在其他地方根本吃不到这样的茴香饺子，只有陈浩然会耐心的给她包，而且每次都会包很多，存在冰箱里备用。
晚上九点，唐小雅手机响了，是她爸爸唐国栋打来的。
“小雅，放假了吧？”
“我过几天再回去。”
“你妈妈把猪蹄和羊排都买好了，就等你了，哈哈哈。”
“嗯，知道了。”
“如果杜辉过来，提前说一声。上次来的太突然，家里也没什么准备，挺失礼的，这次放假……”
“我困了，爸爸再见。”
挂完电话，唐小雅冲了个热水澡，随后打开电视机，将自己蒙在夏凉被里哭了个痛快。
思念的味道很不好受。
明天就是国庆了，她的生日到了，可为她包茴香饺子的人却不在。
第179章 十二枝粉百合
早上八点，T城。
一处居民楼里，两个男人正在喝着燕麦粥，吃着牛肉馅的小笼包。
这里距离X城非常近，只有70公里，距离Y城也不远，大约100公里，开车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
轮椅缓缓的朝着阳台而去，木地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爸，今天是不是国庆了？”
“是的，学生们都放假了，外面挺热闹的。”
“好快啊！小雅21岁了。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买抹茶蛋糕，会不会去吃火锅，会不会想……茴香饺子。”
“会，肯定会。”
“也是，Y城什么没有。”
通过几个月的治疗，陈浩然的颅脑外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胸部新伤还未完全愈合，再加上左腿神经受损，所以还需借助拐杖，或者轮椅的帮助。
如果不是吴少青手下的二次袭击，也许早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都是爸爸一时疏忽，害得你们分开，爸爸对不起你。”
“不怪您，这都是命。”
“别难过儿子，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去给小雅解释。”
陈浩然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又看了看茶几下面许久不用的手机，无可奈何的笑了。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哪里还配得上研究生在读的唐小雅。不仅当不了老师，更没法照顾她，就连最基本的人生安全都无法保障。
以前的承诺终究是要落空了。
“爸，其实我……根本不想见她。我只是觉得，小雅不会做饭，肯定天天偷懒……逛吃速冻食品。”
“您都不知道，她连饺子都不会包，笨得和猪一样。”
“有时候我都在想，她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如果真给她做一辈子饭，肯定得把我气个半死。特别挑食，光爱吃肉，吃根青菜都得哄半天。”
…………
面对儿子的口是心非，陈建东也是一筹莫展。
明明想的不行，还要假装嫌弃。
陈浩然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正当他准备上前安慰几句时，入户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运动装，留着短碎发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一手拿国旗，一手提着水果。
她是T城这边给安排的警务人员，名叫许欢，今年26岁。
“嗨，外面可热闹了，特别是大门口那块，有好多宣传彩车经过，还有人在那卖国旗呢，可真会做生意……”
她一看气氛不对，立马停止描述。
“小许，我出去办点事。”
“好的陈队。”
“麻烦一会儿……”
“我知道，您尽管放心。”
陈建东点了个头便出去了，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房间里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嗨，吃点蓝莓。都说对眼睛好，老贵了，15元一盒呢，真坑。”
“小雅特喜欢吃这个，每次都得买四盒。一说要给她买衣服……拉着我就跑，就对吃的感兴趣。”
“哇，和我对象一个德行。”
“其实挺好的，特别可爱。”
陈浩然微微一笑，拿了一颗。
别看许欢是个假小子，可她心思缜密，善于观察。这段时间，全靠她负责陈浩然的安全，以及日常生活采购。
聊的多了，什么都摸得清清楚楚，关于唐小雅的事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
她看了眼入户门，得意的笑了。
“嗨，你要是想她了，我可以帮忙，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不用。”
“放心，我自有办法。”
“真的不用，谢谢。”
陈浩然缓缓的张开嘴，吃下去了那颗蓝莓，若有所思。
天气慢慢转凉了，他担心唐小雅懒得拿厚被子，肯定又是躺在沙发上，一夜到天明，再或者是湿着头发就睡觉，不知道吹干。
…………
中午12点，Y城，奶茶店。
“请问，哪位是唐小雅女士？”
“我就是。”
唐小雅离开操作间，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签字后将花扔进垃圾桶，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震惊不已，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粉色的百合，粉色的包装纸。
她急忙接过花束，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满心欢喜。
“这是给我的？”
送花人赶紧又看了一遍订单，再次确认，“您是唐小雅吧？”
“是的，我就是。”
唐小雅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会儿看看花，一会儿看看送花小伙儿，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确定是给我的，是我的？”
“是的。”
“快帮我数数，是不是12枝？是粉色的吧，全都没开吧？没错，一朵都没开，都是我喜欢的花骨朵，哈哈哈。”
她迅速跑出奶茶店，可惜马路上并没有她朝思暮想的人，只有匆匆而过的行人和车辆，一如往常。
返回店中后，唐小雅心烦意乱的打开卡片，想要从上面找到一丝线索。
祝福非常简单，连署名都没有。
“生日快乐，一切安好。”
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唐小雅死死的盯着送花小伙儿看，泪花点点。
“客户姓名是什么，是不是姓陈？电话是多少，是Y城的吗？”
“账单不显示，我不清楚。”
“你们肯定可以查到，就是不想告诉我，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吧，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很抱歉，真的不知道。”
“肯定会有办法的，帮帮我吧？”
“对不起，我只是跑腿的。”
…………
唐小雅这个样子，宋红霞很担忧。
她赶紧帮忙签好字，打发走了送花小伙儿。
其实她并不清楚唐小雅口中的12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花骨朵状态下的粉百合一点都不好看，还没半开的红玫瑰漂亮呢。
“小唐，先冷静一下，喝口水。”
“真的是浩然，肯定是他。”
“也许是杜主任呢？”
“不可能，他只会送红玫瑰，根本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只有浩然知道，只有他最了解我。”
“好，把花给我，先喝点水。”
唐小雅搂着粉百合，不肯松手。
看着看着，她想起了车祸，想起了陈浩然嘴角流血时的样子……
随后，唐小雅胸口附近出现了一阵猛烈的剧痛，像针扎似的，紧接着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宋红霞见状，连忙去扶。
“小唐你怎么了，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好疼，好难受。”
“快拿糖水来，快打120……”
第180章 故人归来
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护士推了小针，关门出去了。
杜辉握着唐小雅的手，眉眼带笑。
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痴迷。因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唐小雅才会温顺的像小猫一样，安安静静的留在他身边。
几分钟后，唐小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还有些昏昏沉沉，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这是哪儿，医院？”
“小雅，你醒了，饿不饿？”
“好想吃罐头。”
唐小雅的回答令杜辉倍感欣慰。
他赶紧扭开瓶盖，倒了一些青葡萄出来，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着。
动作很轻柔，也很细心。
几口下去，唐小雅缓和了许多。
她想起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以及在店里收到粉百合的事。
“宋姐呢？”
“李叔送她回店里去了。”
“我的百合呢？
“桌子上，你看，多美。”
唐小雅将头转向一边，果然看见了漂亮的粉百合，于是开心的笑了。
不过，很快就变成了眉头紧锁。
粉百合的枝数不对，花型也不对。每朵都是半开的，而且留言也变了，写着，“生日快乐，爱你到永远。”
唐小雅看着卡片，情绪有些波动。
“不，不是这张，刚才明明不是这个。花也不对，怎么是16枝？我数过的，是12枝。”
“小雅，就是16枝！每一枝都是我亲自选的，有两头的，有三头的。你看，它们多美。”
“花是你送的？”
“对啊！快躺好，医生说你低血糖又严重了，还有点……神经衰弱，需要卧床休息。”
“我数错了，我神经衰弱？”
“嗯，快躺好。”
唐小雅乖乖的躺下，继续一口一口的吃着她喜欢的青葡萄罐头。
停顿片刻，她笑着哭了。
脆弱无助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疼，杜辉连忙取了纸巾想帮忙擦擦，却被唐小雅用手一挡给拒绝了。
“几点了，袁少华到了吗？”
“说是五点到站，估计快来了。”
“我不想待在这儿。”
“好，等他来了就出院。”
在安神药的作用下，唐小雅没聊几句就困了，依旧是睡得很沉。
其实她没记错，更没数错。
她所收到的那束粉百合确实是12枝，也确实没开，全都是花骨朵，只是后来在输液的时候被换掉了。
…………
半小时前，杜辉趁宋红霞在医院陪唐小雅，开车去了艳阳鲜花店。
他将唐小雅的那束未开的粉百合一同带了过去，并向老板询问了送花人的名字以及联系电话。
由于关乎顾客隐私，很快被拒。
可当10张百元大钞放到收银台上时，店老板妥协了，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我可以帮你查，但必须保密。”
“放心，没人会知道，我也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道。”
订单系统被打开了……
密码输入，客户信息一览无余。
返回人民医院的路上，杜辉一直在考虑百合花的事，忧心忡忡。
唐小雅心脏供血不足，以及患有血液恐惧症的事，没几个人知道，除她父母外，也只有杜辉了。
这是车祸刺激所造成的。
本来已经有所好转，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束粉百合加重了她的病情，直接引发了稳定性心绞痛。
虽然目前并不会危及唐小雅性命，但如果不注意调养的话，很有可能会转变成比较严重的非稳定性心绞痛，甚至是急性心肌梗死。
医生告诉杜辉，再发生类似晕倒的情况，就必须做个冠脉造影，以及24小时动态心电监护。
晚上六点，袁少华到了。
他依旧背着离校前，唐小雅送给他的那个单肩包。
随身拉杆箱超级大，塞得满满的。
里面除去衣服，必需品，以及Q城特产外，还有一套军装和军用水壶，这是为了满足唐小雅的军人情节而特意带回来的。
袁少华满怀期待的离开部队，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赶来了Y城。
一年多不见，激动万分。
当探亲假批下来的那一刻，车票很快就被定好。他觉得终于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甚至还能有幸一起庆祝生日，所以心情好的一塌糊涂。
可惜世事难料，半路上就得知了住院的噩耗，袁少华十分痛心。
离校时，那个活泼开朗，俏皮灵动的女孩儿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面容憔悴，昏昏沉沉的说着梦话。
“大夫怎么说？”
“已经确诊了，确实是心绞痛。”
“需要手术吗？”
“暂时不用，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只是……要开始吃药了，必须尽快把血糖值恢复到正常，有点太低了。”
袁少华眼眶湿润，眉头紧锁的接了句，“上午还说要一起吃火锅的，没想到就病倒了。”
“是啊，太突然了。”
“打电话那会儿就在睡，为什么还没醒？怎么看着有点……”
“怕她情绪不稳，注射了镇定类的安神药。不过这次用量很少，快醒了。”
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
袁少华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杜辉，觉得他好可怕，又看了看病床上昏昏沉沉的唐小雅，觉得她好可怜。
“这次用量很少，意思是说……已经用了好几次了？”
“嗯，是的。”
安神药是从陈浩然出车祸开始的。
八个月内，唐小雅前前后后住院了三次，共注射镇定类药物9次，每次约20毫克，全是在她不知情的状态下使用的。
这次用量只有10毫克，是因为目前情绪还算稳定，没有过激行为。
“小雅不知道对吧？”
“以前和她爸爸协商过，老人家没意见，说只要利于治病就行。”
“我是说……小雅不知道对吧？”
看着目光灼灼的袁少华，杜辉停顿了几秒。
“是的，不知道。”
“不要再用了，依赖性太强。”
“这是目前最好的进口药，非常安全，可以很好的保证睡眠。”
“再好都不能用。”
袁少华的语气很强硬，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曾经把酒言欢的挚友，终于重聚了，没想到一见面却在用药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杜辉突然觉得压力倍增，于是将自己的手臂裸露出来给袁少华看。
一个牙印疤痕，触目惊心。
“你根本就没见过小雅发疯时的样子，你知道她的情绪有多糟糕吗？她连留置针管都敢拔，光着脚丫子满医院跑，对着我又抓又咬。”
袁少华又看了一眼那疤痕，不敢相信这是向来胆怯的唐小雅能做出来的事，十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