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亓家往事
“狄老爷重利益，从小就把狄昂司当继承人培养，他们之间要说父子情，还不如说是利益交换。”炎艾卡继续说着：“就这次的聚会，他拿出手里两个上千金的单子给狄老爷子换来的，本来想着是跟未来各家的继承人搞好关系，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我手底下人告诉我，狄老爷子知道这事儿之后，气的大老远从外地连夜赶归来，他从医院回去，就被狄老爷子关起来，连带柯莱一起，狄府下人传出来的八卦，父子俩一连吵了好几天，不是因为狄昂司受伤，是这次聚会害的他损失了一些大单子。”
“......”
话音落下，三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亓凡心里五味陈杂，从炎艾卡开始说话的时候，他眉头就开始皱紧，他之前虽然知道狄昂司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但确实没想到这背后这样赤裸裸的细节：“太过分了......”
这话一出，亓凡倒是先怔住了，他有什么资格说狄老爷子过分？他之前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所谓的父亲也是为了钱让他出去乞讨，跟狄老爷子不相上下。
或许他的“过分”，不止是为了狄昂司鸣不平，更是为过去的自己鸣不平。
“这有什么过分的，在生意场上待久了，像狄老爷子这样的一抓一大把。”炎艾卡看向亓凡，面无表情地说着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可是......”亓凡很想反驳，他的亓父亲在生意场上也很久了，无往不利，但他对自己很好，他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亓森是个例外，”炎艾卡锋眉一挑：“但是这个“例外”的代价是数十条鲜活的生命。”
他看着面前这个软糯无害的小白兔，亓凡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炎艾卡的话直接让亓凡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
“这个图赫灵比我清楚的多，怎么？他没跟你说过吗？”
话音未落，亓凡的目光立刻落到身边的图赫灵身上，他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些......
也是，他们现在没有那么熟悉，真正和他熟悉的是里洛，不是他亓凡。可就算如此，里洛也没有跟自己提过任何有关亓森的事。
所以，从头到尾，蒙在鼓里的就只有他亓凡一个？
图赫灵被他看的有些心虚：“这件事我是参与过一部分，但那时候我还小，真正操盘的是我背后的组织老大，但他也是被人用钱收买的，我只知道当年亓家得罪了一些不好惹的，被灭门了。”
“是，这件事在黑市也算是里程碑的事儿了，当年我父亲还不是炎帮一把手，就是因为他帮着亓森一起东山再起，才有了现在辉煌的炎帮和亓家。”炎艾卡点点头，也没有藏着掖着。
亓凡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语，他被这些话里的信息震撼到了。
原本以为刚才的损人吐槽是他们拉近关系的表现，那一瞬间他好像跟这些人成为了朋友，甚至更亲的人，因为他们一起相互扶持着同生死过患难了。
但现在看来，他和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第六十一章亓家饭局
“就当是聊聊八卦，这没什么，这里待久了也就那样。”炎艾卡见亓凡愣怔的神情，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安慰几句，也加以提醒：“这里的物质条件跟你之前是没得比，但明里暗里的斗争避无可避，你，算了，待久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亓凡听了他的话，抬眼看他，知道炎艾卡是好心，勉强冲他笑笑，虽然嘴角上扬，但眼里却沉寂的很。
这幅虚假的表情看的炎艾卡直皱眉：“不想笑就别笑了，假的很，这种事我们也就私底下说说，老一辈的恩怨还是少牵扯，不过就现在来看，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图赫灵坐在两人中间，看着说话的炎艾卡，他背后的玫瑰花从随风摇曳，花瓣儿绽开，有几片被风吹的摇摇欲坠，他侧过炎艾卡后脑勺看去，正好能看见花园入口。
入口的门隐隐约约闪过两道人影......
“咳咳！”图赫灵看清来人后，立马用手握拳咳嗽两声，眼神暗示炎艾卡不要再说了。
后者接收到图赫灵的眼神，也立刻明白过来，不再说话。
亓凡也不敢再多问。
“三小伙子聊什么呢？”
亓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从玫瑰花海中走来，手里住着精致的拐杖，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五官硬朗，眼中带着难得的柔和。
“亓老爷。”图赫灵站起来，朝他举了个躬。
亓森没那么在意：“嗯。”
“亓叔叔好。”炎艾卡转身，见亓森走近自己，站起来朝他问好。
“小炎，我看着你长大的，跟我还客气什么。”亓森伸手拍了拍炎艾卡的背，爽朗地笑了几声。
亓凡看见来人，他刚听了炎艾卡跟他说的，看见亓森的时候，原本慈祥的亓父亲在他眼里多了些阴暗面，他僵硬的摆出笑脸，又伸手揉了揉脸颊两侧的肉，努力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违和：“父亲。”
“诶，你们吃了吗？小炎，今晚留在叔叔这儿吃吧，叔叔也好久没见你了。”
炎艾卡也不矫情：“好啊，图赫灵也一起吧，正好我们几个都认识，叙叙旧，可以吗亓叔叔？”
亓森拍了拍炎艾卡的肩膀，笑了几声，没有答话。
图赫灵是亓宅下人，下人上桌怎么着也有点说不过去，亓森又知道他是黑市赏金猎人，心里有些不情愿。
但炎艾卡这么说着，深情的大双眼带着些许期待看着亓森。
他是客人，拒绝了又说不过去……
炎艾卡看出了亓森的不情愿，也不强求：“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冲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笑了笑，好似根本不在意。又瞥了眼图赫灵，毕竟以后日子还长，总有时间“聚一聚”
“方便，一起吃吧，小凡朋友不多，你们三个，正好吃饭的时候多说说话。”亓森看了看一脸恭敬的图赫灵，拉过亓凡的手，把他拉到炎艾卡和图赫灵面前，满脸慈祥：“知道你们感情好，吃饭的时候可别冷落了我这个老头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炎艾卡的话，亓凡听着亓森后一句，他好像在语言上有意无意拉近自己和炎艾卡的关系……
第六十二章长不大的狮子
图赫灵看着亓森离开的背影，心里渐渐沉下去。
今晚的饭局绝对不会只是简单的吃饭。
他对面的炎艾卡双手插兜，一脚踮起来转了个半圈，耸了耸肩对着图赫灵吹了个口哨，眼里满是挑衅戏谑。
另一个完全不长心眼子，一听到要跟他们在一起吃饭，眼睛就开始发光……
图赫灵看得出来，亓凡这家伙是真的开心。他完全不知道饭局上会发生什么。
“其实我还想在这儿多住几天，我亲爱的小凡，欢迎不？”炎艾卡见图赫灵面色不善，看他吃瘪，心里开心的要命，呲着一口白牙又问了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当然……”
图赫灵：“不好！”
亓凡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出声的图赫灵吓了一跳，语气迅速严厉，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图赫灵看他黑着脸，憋笑的厉害，却还是“啧”了一声，故作惋惜：“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炎亓两家能促进一下关系，再顺便聊聊狄昂司呢……”
“不，图赫灵！”亓凡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急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慌乱，急忙喝停图赫灵，冲炎艾卡摆手解释：“那个，想住就住吧，我不介意的，真的！”
他还想知道有关狄昂司的消息呢，不能就这么让他吃一顿饭就走了。
然而图赫灵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听着亓凡的话，脸都气绿了。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跟炎艾卡的关系？难道听不出来炎艾卡在给他下套子？
个缺心眼的！
图赫灵咬着牙怒视亓凡：“……”
他不能说什么，但他能用眼神骂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跟我爸说一声，”炎艾卡乐的忍不住捂嘴笑：“你们这儿生活用品都有吧，我回去带几件衣服过来。”
图赫灵听着这话，额角青筋一跳：“你要常住？”
“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去找亓父亲说一下，让简叔帮你腾出一间房来！”亓凡听他说要在这儿常住，欣喜万分，又怕自己招待不周，赶紧赤着脚跑出花园找亓森商量。
图赫灵见亓凡几乎撒欢的背影，脸色黑的跟煤炭一样。
“那我也先走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炎艾卡看着黑脸的某人，心里简直不要太开心。
接下来几周，他就要在这儿天天挑图赫灵的刺儿！
听说受伤的人心情好了身体会恢复的快，那他就天天气图赫灵，最好气的他郁结身亡！
图赫灵几乎从牙缝儿里吐出脏话：“你大爷的……”
“回见。”
说完，摆摆手也走出玫瑰花园。
图赫灵沉着脸看向那抹脚步轻快的背影，炎艾卡两只手插进口袋，袖子卷的老高，把手臂上的纱布露了个十成十。
纱布接口处是一个完美的缝结，艾格很喜欢这么打。
这个幼稚的家伙专门露出这块纱布，他暗戳戳的小心思图赫灵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就是显摆他姐给他包扎？
“长不大的狮子……”
这是图赫灵给炎艾卡发自内心的评价。
第六十三章难得的烟火气
天边的太阳渐渐落下，余晖火红耀眼，把天空映照成橘红一片，云彩半掩在亓宅楼顶，玫瑰花园也被盖上一层金色的纱。
炎艾卡提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地从门口小跑进来，看的图赫灵一阵牙痒痒，却碍于“下人”的身份，也无可奈何。
说是说下人，q实际上也不是，他看得出来，亓森对他的态度绝不是下人那么简单，其中有对他身份的忌惮，又有多了些比下人更友善的东西，但也绝不会是朋友那么平等。
图赫灵在桌前帮着简叔摆放餐具，楼上的动静响的他不得不抬头看一眼，亓凡正在给即将到来的新朋友收拾屋子，开门、关门、搬东西的声音有些大。
亓森在厨房亲自下厨准备今晚的晚餐，听简叔的意思，一方面是炎艾卡难得来亓宅吃饭，还想着小住一段时间，稀奇的很；另一方面是亓凡，他自从来到亓宅之后就没吃饭他亲手做的饭，想让他好好尝尝他的手艺。
“小凡，赶紧的，帮我一下！”炎艾卡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大堂，朝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又见一旁在准备的简叔，很自来熟的笑着打招呼：“简叔好！”
图赫灵只瞥了眼来人，不想说话：“……”
“诶，好，好。”简叔手里拿着盘子，见来人，慈祥的点点头，又见他手里满满的包袱：“东西先放一放，不急，小少爷还在收拾房间呢，马上就吃饭，先坐着歇会儿吧。”
话音刚落，楼上螺旋楼梯上便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抬眼向上看，是亓凡。
“艾卡！”他穿着拖鞋从楼上跑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纯白的抱枕，面色惊喜。
图赫灵瞪了眼下来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小声抱怨：“他来你这么惊喜做什么，怎么我来的时候你局促地跟个鹌鹑一样？”
他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来，是为了专门给我找麻烦的？
里洛！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赶紧把人给我赶走！
“哈哈哈……”简叔听到自己身边摆放刀叉的图赫灵的话，不觉笑出声来。
慈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少年们，身边热闹的感觉是这样温暖，原本平淡的生活一下子吵闹起来，有了烟火气。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亓家这群老一辈的人来说，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亓凡压根儿没听到图赫灵的话，径直跑向炎艾卡，把抱枕扔到一旁沙发上，过去帮人拎过行李。
炎艾卡跟着亓凡将东西全扔在沙发上，随即瘫在上面，喘着粗气一动也不想动。
他回了黑市之后，拿了行李坐车过来，还嫌司机开车太慢，自己抢过方向盘一脚油门就往亓家开，但是好死不死开到半路爆胎了，怎么都动不了，那地方往前，距离亓宅还有一段距离，往后，离黑市更远。
正值中午，天上太阳大得很，身上又带着伤，但是一想到能好好恶心图赫灵，就一咬牙，开了后备箱，拎出行李，徒步走去亓宅。
既要防止出汗感染，又要防止扯到伤口，这一路走的他够呛。
第六十四章灵摆
饭桌上的东西摆放的差不多了，简叔看了看时间，就把大厅留给三个少年，自己去后厨帮着亓森打下手。
图赫灵放好最后一瓶红酒，洗了手，见简叔离开之后，默默叹了口气：“你要住多久？”
“什么叫要住多久？这么大一个亓宅，应该不会不欢迎一个小小的我吧？”炎艾卡抬了抬眼，见图赫灵朝自己走来，又闭上眼睛，换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继续歇着。
图赫灵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忍住想揍人的欲望，嘴角一勾，也学着他阴阳怪气回去：“怎么会，你住的这段时间，我这不是想着替你阿姐好好照顾你嘛，这孩子这么就把我想的这么刻薄？”
“‘这孩子’？我们相差最多不超过三岁，别急着提辈分。”炎艾卡听他这话说的，眉头一皱，眼皮跳了跳，狠狠瞪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亓凡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生怕他们再说着说着吵起来，赶紧岔开话题：“艾卡，小司什么时候能出来啊？”私心来说，他也很想知道有关狄昂司的消息，越多越好。
或许是对于自己朋友的好奇，跟自己关系近并且对他有兴趣的人，想知道的当然越多越好。
“不知道，我还是头一次见狄老爷发这么大的火。至少这段时间，狄昂司是别想出来了。”炎艾卡歇够了，坐起来，余光看见亓凡手腕上戴着的紫水晶：“这东西不错，哪儿来的？”
“图赫灵送的，刚来时候的见面礼。”
“这东西可贵的很，图赫灵对你还挺上心。”
亓凡犹豫了一会儿，桃花眼悄悄瞄了瞄图赫灵还算看得过去的脸色，犹犹豫豫劝道：“其实他人挺好的，你也不用……”
炎艾卡没等他说完：“他是好人，我又不是。”
亓凡：“……”
“你说错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图赫灵冷哼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
可别把他说的好成似的，炎艾卡住进来之后给他找茬，他可不会忍着，这种好人卡对他可没用。
看着这冤家一样的两人，亓凡张了张口，喉咙一梗，不知道该说什么。
闭上嘴，算了，不说了。
明明在潭楼逃命的时候还是互帮互助出生入死的同伴，怎么没了生命之忧的时候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是呀，这紫水晶的形状你可得注意着点儿，谁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脏东西……”炎艾卡赞同图赫灵的自我评价，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亓凡手腕上的紫水晶上细下粗的六棱柱，尾端收紧尖锐，虽然黑绳拴住细窄的尖端，但垂下来的时候还多了条铜链紫晶圆珠，若是去掉连接手腕的黑绳，这个紫水晶可就是活脱脱一占卜灵器：灵摆。
“什么？”亓凡听着这话，脸色一变，身上陡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桃花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炎艾卡，急切想在他身上找出回答：“什么脏东西？”
炎艾卡耸耸肩，不说话，目光流转于二人之间。
毕竟适当的沉默有利于发挥人心的想象力……
第六十五章灵摆的回答
亓凡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紫水晶挂坠，通透的紫水晶和黑绳衬的自己手腕愈发白皙，手腕上的青筋紫筋也异常明显。
本来觉得挺好看的，现在觉得手腕上的重量好像要把他拽进怪力乱神的世界……
图赫灵额头青筋暴起，咬咬牙：“你听他跟你吹！”
“这东西占卜用的，潜意识具象化，什么招来脏东西，你别听他瞎说！”图赫灵看着愣在原地，吓得不敢动那只戴紫水晶的手，眉头紧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是，说什么都信，能不能有点自己的思想？
一旁的炎艾卡依旧保持沉默，双手抱胸背靠在沙发背上，大眼睛弯起，看戏似的看着两人。
图赫灵看的更加心塞：“封建迷信早晚有一天要被剔除，能不能相信一点科学？”
这孩子，怎么别人说什么他都信？自己说的就半信半疑呢？
亓凡眨巴几下眼睛，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占卜？可是我又不会占卜，要来有什么用……”
“不会可以学啊，我会，我教你！”炎艾卡插了一嘴。他平生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研究一些神奇但又有科学依据的事情。
“摘下来给我，我给你示范一遍。”
亓凡在炎艾卡的注视下，把手腕上的紫水晶取下，只剩黑绳还带在手腕上。
只见炎艾卡拿着铜链，小指弯下压住紫晶圆珠，铜链在拇指和食指中间架起一横，紫水晶挂在横着的铜链上，在手中悬空。
亓凡眼睛盯着好看的紫水晶，聚精会神听他说着：“你让紫水晶悬空，先问他一些简单的是否问题，是就前后摆，否就左右摆，然后你等它不晃了之后，心里默默问它你的问题，他会给你回答的。”
“这么神奇？！”
“它的回答就是你潜意识的回答，这有什么神奇的。”图赫灵听不下去了，直截了当说出他的原理，生怕着单纯的孩子被他搞的疑神疑鬼的：“它怎么摆，都是你潜意识的具象化。什么时候你觉得迷茫了，就看看它，顺便问问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炎艾卡撇撇嘴，心里一万个吐槽，说的好像谁不知道似的，就显得你知识渊博？装什么装……
“我，我能看看吗？”亓凡倒是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
炎艾卡爽快答应：“行。”
他看了看亓凡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板着脸的图赫灵，锋眉一挑，题上心来。
待紫水晶平静下来，炎艾卡在心里默念：图赫灵这狗东西是不是真是我姐夫？
问完，紫水晶没有动作。
又问一遍，依旧没有动作。
亓凡抓抓脑瓜：“艾卡，你问了吗？”
“……”
就在炎艾卡纠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时，紫水晶动了！
三束目光均落在渐渐晃动的紫水晶上，微不可见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前，后，前，后，前……
“不可能！”炎艾卡满眼不可置信。
立刻扔开手里的东西，他从来没觉得这玩意儿那么烫手。
妈的！搞笑呢？！
第六十六章苦瓜 降火
亓凡见它下一秒直接到了空中，吓得一惊，立刻上前伸手接过，生怕它摔坏了。
炎艾卡指着亓凡手里的东西嚷嚷着，字里行间全是抵触：“坏了！一定是坏了！哪里买的便宜货？也敢拿来糊弄人？假的！一定是假的！”
亓凡抓着手里的宝贝，嘴角一抽：“怎，怎么了？”
图赫灵看他这反应，眉头一皱，面色不解：“你问了什么？”
话音落下，场面一时间尬住。
“没，没什么……”炎艾卡听图赫灵问的话，莫名心虚，不敢看他，又因为灵摆给出的回答踩了自己的尾巴，心情一落千丈：“假的！”
看他别扭的脸色，图赫灵和亓凡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
“……”
炎艾卡沉着脸，看着亓凡将灵摆重新别上黑绳，心里皱巴巴的不痛快。他企图自我安慰：这东西本来就是图赫灵送的，出自他的手，指不定他做了什么手脚……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图赫灵不是这样的人。
炎艾卡低声骂了句：“草……”不知在懊恼什么。
后面两人看他转过身去骂骂咧嘞的，一脸莫名其妙，两人倒也默契的没说什么，自顾自倒了杯水解渴。
炎艾卡见亓凡递过来一杯开水：“润润嗓子。”
“……”他刚刚说了很多话吗？
图赫灵：“要不要吃点苦瓜降降火？小凡，去榨点苦瓜汁。”
炎艾卡闻言，瞪了眼图赫灵，接过凉白开灌进去……
“不用，有现成的。已经加在水里了，我还怕味道太苦，只加了一半。”
“噗————”
该死的，为什么这杯子不是透明的？
炎艾卡胃里味道翻腾，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一张小脸苦的皱巴巴的，拿起桌上的红酒，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
香醇浓郁的红酒味冲散嘴里的苦涩，好不容易缓下劲儿来，红酒已经没了小半瓶。
“你慢点，这样容易醉。”亓凡见他停下，赶紧抢过他手里的红酒。
炎艾卡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小爷我千杯不醉！笑话，还不是你给我喝苦瓜汁？我这辈子最讨厌苦兮兮的东西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亓凡想了想，道：“下次我给你换金银花茶，这个没苦瓜汁苦。”
“……谢谢啊……”炎艾卡一噎，对着那双认真的桃花眼，心里真的想骂人。
他该怎么说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没上火，是被气的。
亓凡听到他的谢，立马扬起笑脸：“没事的，没事的。”
简叔端着菜肴从后厨方向走来，正中间摆着一盘鱼汤，鲜香滑嫩的气味色相勾人味蕾，豆腐点缀在鱼身周围，白花花的肉和豆腐浸在鲜汤里。
又是几盘子切碎的烤鸡，外加里嫩，香脆扑鼻；不一会儿又上来一些素菜……
都是家常菜。
亓凡见亓森拿着一瓶红酒，立即小跑迎上去，乖巧地接过他手里的酒瓶。
“亓叔叔，您做的太多了。”
“做的多了就多吃点，跟你亓叔叔还客气什么。”
“图赫灵你也别站着了，坐。”亓森给他们倒了酒：“都是一家人，别拘着。”
第六十七章试探试探
简叔帮着给一家子人倒酒，亓森见状，暗暗皱了皱眉：“老简，你也坐，今天关上门来吃饭，都是自己人。”
“老爷说笑了。”简叔低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下人上桌违背礼仪。
再者说，当亓森说“自己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看向坐在亓凡身边的图赫灵，后者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只不过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亓森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佯装生气看他：“再说一遍我可就不高兴了。”
亓凡见此，也忍不住给简叔拉开一把靠近亓森位置的椅子：“简叔，坐吧。”
“就是，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礼仪规矩，该吃吃，该说说，该笑笑。”炎艾卡也开口劝道。
简叔无法，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落了座。
图赫灵冷眼旁观整个过程，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场不输亓森，只不过早着饭桌上还是收着，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就是，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简叔再怎么样也是我身边除了小凡外最亲近的人，哪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亓森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图赫灵，突然发难：“你说对吧？图赫灵。”
“……”
图赫灵抬眼望向坐在主座的亓家家主，他正一脸笑意地看向自己，眼神却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亓凡眨巴几下眼睛，没明白为什么亓父亲突然问图赫灵，偏过头向炎艾卡投去疑惑的眼神，却发现他正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图赫灵，嘴角勾起，好像在看戏。
他从小就在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怎么会不明白亓森的言外之意。
不过是试探他是不是“外人”罢了。大家族之间，哪怕是内部聚餐，哪有那么纯粹的家常饭……
图赫灵心知亓森之意，乌黑的葡萄眼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态度不卑不亢，淡淡开口：“我虽然刚来不久，对简叔也了解不是很多，但既是亓老爷身边的人，又在亓宅待了那么久，跟亓家关系自是深厚，那么深厚的关系，怎么能是外人呢？简叔也别再自谦了。”
话音落下，冲他淡淡一笑。
他这话回答的滴水不漏，既回答了亓森表面上对简叔的看法，又提醒了亓森简叔是他自己招进来的，他对简叔知根知底，又委以重任，自是把他当自己人，就算不是自己人，也是足以信任的人。
亓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比谁都清楚。
那他也是一样的道理，亓森既然能把自己招进来做亓凡贴身助理，不说忠心耿耿，也有利益交换。至少在这段他达到目的的期间，他会给他一部分信任。
图赫灵知道自己应该表明的立场，也明确自己的立场：“我也不会客气。”说着，低头憨憨笑了几声。
这样可就摆明了自己站在亓家的立场上了。
炎艾卡支着头看的津津有味，锋眉一挑，目光饶有趣味地流转在亓森，图赫灵和简叔三人之间。
他听着图赫灵的话，眼中不禁流露出欣赏。
第六十八章饭局（1）
亓凡看着亓森和图赫灵之间的暗潮涌动，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干脆不要想了，低头抿了抿高脚杯里的红酒，香醇浓郁的酒精味道刺激着干涩的味蕾。他低头拿起手边的小银刀，划拉几下盘里的牛排，叉子插进肉里，塞进嘴巴嚼了几口，好吃。
银制刀具抬起的瞬间，刀面上倒映出亓森精致的侧脸，碎刘海下的桃花眼一转，软糯无害的眼神被明媚精明取而代之。
塞拉嚼着嘴里的牛排，忍不住点头，嫩而不腻的口感带着嚼劲，他就喜欢这种嚼不烂的感觉。
炎艾卡坐在图赫灵身侧，他身边是亓凡，再过去就是亓老爷子，亓凡对面就是简叔。
人不多，但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炎艾卡瞥向自顾自吃起来的亓凡，赶忙利用他岔话圆场：“哎呀亓叔叔，咱们碰一个就开始吃吧。你看，亓凡都饿了。”说着，举起手里的高脚杯晃了晃。
被点到名的某人咀嚼动作一顿，桃花眼默默转向声音来源，又对着亓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父亲，我太饿了……”
亓森见状，宠溺的看向小孩儿，不再将矛头对准图赫灵。
他既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亓森心里纵使再有疑虑，表面上也不好再说怎么，但也不代表私底下不能继续调查跟踪。
“你呀。”亓森看着自己手边羞赧的小孩儿，忍不住用手点了点他鼻子，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又举起高脚杯往中间一举，众人纷纷拿起高脚杯聚在中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浓厚醇香的红酒在高脚杯里晃动，掀起小小酒浪。
亓森饮了一口，笑容和蔼：“都别拘着了，就当自己家，吃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看上那锅鱼很久了。”炎艾卡率先拿起碗和勺子，径直伸向正中间的鱼汤。
“哈哈哈哈好，赶紧尝尝，我手艺还是不错。”亓森爽朗笑着，看上去心情不错：“当年小凡母亲最喜欢吃我做的菜，吃不到还要跟我闹呢，还说什么，就我的手艺，能出去开餐馆了。”
塞拉一怔，目光不觉看向中间的鱼汤，锅里的鱼确实非常鲜美，闻着味儿就让人食指大动。余光又见身边的亓森，他硬朗的脸庞在笑，眼里却透着怀念和骄傲。
母亲，伊斯加琳……
忽然间，他心脏快速抽痛一下，只一瞬间的事，再反应过来好像这瞬间的抽痛是幻觉一般，随后就是止不住的酸涩，眼眶酸涩，喉咙酸涩，心里酸涩……
塞拉喉结滚动，咽下一些悲伤，又举起高脚杯给自己灌了一口红酒，略微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他清醒。
“慢点喝，你还小。”亓森眼见，握住他再次灌酒的手，关慰开口：“若是想喝，我给你找些度数低的。”
“谢谢父亲……”塞拉睁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谁也不想，谁也不行，哪怕对面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第六十九章饭局（2）
炎艾卡喝了口鱼汤，滑而不腻的口感，暖暖的鲜香的味道顺着口腔舌头一路流进胃里：“好喝！”
说着，在亓森的注视下，给身边的图赫灵盛了一碗：“你也来点，味道是真的不错。活到现在没喝过这么鲜的鱼汤吧，赶紧尝尝赶紧尝尝。”
拍了拍图赫灵的袖子，对图赫灵想要宰人的目光视若无睹，那双欧式大双眼里带着挑衅，偏偏呲着口大牙，人畜无害。
你要是不吃，就是不赞同亓老爷的手艺；要是吃了，就是承认自己长这么大没见识。
图赫灵转过头，在亓森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语气却轻快的很：“亓老爷做的鱼汤肯定比我之前喝过的好吃。”
话音落下，图赫灵舀了一勺贴近嘴唇品尝。入口瞬间，他眼神一亮，确实好喝。
塞拉看着这俩人一来一往，饶有趣味，他也从锅里舀了碗鱼汤出来摆在手边，但没有吃，又插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
面前的鱼汤并没有很吸引他，相反，有些抵触，大概是童年有留下鱼刺划破喉咙的阴影，虽然时间过去久了，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但确实是不愿再吃一口鱼。
亓森见身边的人只埋头吃牛排，对着鱼汤动也不动，心中不免有些挫败：“小凡，是不喜欢鱼汤吗？”
塞拉一怔：“没……”
塞拉之前被鱼刺划破喉咙，但亓凡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这段记忆。
“鱼汤好烫，我凉一会儿再喝……”塞拉随口扯了个谎，低头摆弄了下汤勺，把亓森糊弄过去。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等凉了你喝喝看，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做。”亓森伸手揉了揉亓凡的头。
“好，谢谢父亲。”
父慈子孝的一幕倒映在图赫灵眼里，他眉头皱了皱，刚才亓凡眼里的抵触一闪而过，被自己精准捕捉，他不喜欢喝鱼汤……
里洛从没有这个忌口，亓凡也一样，那身边这个人……应该是，塞拉。
想清楚后，随即眉头舒展。
他嘴角勾起，又有些玩味地瞥了瞥炎艾卡，后者自顾自吃着美味的食物，见自己看向他，又睁着眼睛凶狠地瞪了一眼。
图赫灵哑然失笑，也不知道这个突然明媚起来的“亓凡”，他招不招架的住？
“也不知道小司怎么样了……”塞拉状似不经意地嘟囔一句，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
“你说狄家那小子？”亓森咬了块鱼肉，又喝了口红酒。
“对呀，他也是跟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也不知道伤养的怎么样了，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还好吧，他是我在这儿的第一个朋友，我挺喜欢他的。”塞拉看向亓森，故作天真。
炎艾卡闻言，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神带着探究，紧紧盯着亓凡的侧脸。
他不是已经知道狄昂司的近况了吗？怎么还问？
“交朋友是好事。”亓森也不说狄昂司的近况，只是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也不表态。
第七十章饭局（3）
“对了。”炎艾卡擦了擦嘴巴：“追杀我们的那群雇佣兵，前几天拿着字据上门找我要钱，本来应该找狄昂司的，落款人是他，但是这家伙现在见都见不到，只能找上我了……”
他突然说出这一遭，图赫灵眯了眯眼，很敏锐地发觉亓森和简叔他们一瞬间僵硬的脸色，随即拿起酒杯掩饰。
不得不说，这两人隐藏得很好，要不是图赫灵一直留意亓森二人，根本不会发现这细小的异常。
炎艾卡与图赫灵眼神擦过，他俩本身就对这件事了结的过于轻易而感到怀疑，炎艾卡这话不过是对亓森的小小试探。这件事情的善后由简叔完成，简叔能这么干背后必定是亓森授意。
这次的雇佣追杀跟亓森一定脱不了干系！
塞拉才想起来里洛跟他说过这事，只不过过去这么些日子，也没人上门找他，塞拉心大，渐渐也忘了这一茬，听炎艾卡说着，才想起来。
“那可是我的零花钱……”炎艾卡继续哭丧着脸，朝亓凡看去：“要不咱一半一半儿？”
塞拉：“……”那可是十万金！
“不要！”光想想就肉疼……
亓森刚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亓凡道：“那笔钱救的三方人的命，我最多出三分之一，多的没有！剩下的三分之一让小司出，我穷的很。”
炎艾卡嘴角抽搐：“抠死你得了，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精……”
然而另一处。
狄家地下室走道处的尽头有一扇门，门上拴着铁链，铁链上落锁。
里面昏暗异常，光秃秃的墙壁上靠着一整排柜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鞭子、绳索、铁棍、长针……
再里，一个瘦小的小人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把头埋进膝盖间，双手用力抱住小腿，瘦弱的肩膀在微不可见的颤抖，昂贵的真丝白衬衫上大大小小的带血的鞭痕。隐隐露出的狐狸眼布满愤恨与恐惧，通红的眼眶带着泪水，倔强的不肯掉落。
他身边的少年相较他略显高大，也是满身伤痕。
狄昂司紧紧攥着柯莱的衣角，眼神冰冷恨意，他不止一次想弄死对他施以暴行的狄老爷子。
“我想杀了他……”狄昂司咬着牙，强忍泪水。
然而柯莱抿了抿嘴，只是心疼的看向狄昂司脚腕上锁着的脚链，白皙纤瘦的脚脖子被硬生生磨出血痕。
“简叔，厨房在哪儿啊？我想多要个碗。”炎艾卡用胳膊肘悄悄撞了撞图赫灵的手臂，看着对面的简叔问道。
“那边儿，进去右拐就是了。”对面的简叔放下手里的勺子，面目慈祥，正打算站起来带他去。
图赫灵明白他的意图，立即拉着炎艾卡站起来：“简叔，你坐吧，我认识路，我带他去就好。”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很快的，你们先吃着啊。”
说着，二人一前一后进走进门后，在图赫灵的带领下，右拐，轻车熟路到了厨房。
“我转遍了整个城西，每个角落都去过，一点线索都没有。”炎艾卡从抽屉里摸出个碗，言简意赅。
图赫灵皱眉，道：“太怪了……”
第七十一章始作俑者：亓森
“饭桌上亓老爷的反应不对，他肯定知道点什么。”图赫灵轻声开口：“亓森手段高明，善后工作做的滴水不漏很正常，要是真能被我们查出点什么，我才要怀疑呢。”
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雇佣兵，背后人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能说得出来的不超过三个数。
就亓森在这座城市的权力地位，他想做什么做不到？那群雇佣兵说了交易地点在城西的某处，当时的情况他们没必要说谎，但是现在炎艾卡找遍了整个城西都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那就不得不怀疑亓森是否动了手脚。
往大了说，甚至那帮雇佣兵背后的下单人是亓森也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炎艾卡面色不解，随即反应过来，明白他所想之后，只觉得他的想法不可思议：“不能吧！亓老爷没道理那么做，中间还有个亓凡在，他就不怕亓凡出事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多疼爱小凡。”
“他如果知道他的小凡就是黑市鼎鼎有名的‘白’，能做出这种事来试探，也不无可能啊。”图赫灵倒了杯水，拧眉思考，他总觉得漏掉了点什么……
炎艾卡面色凝重：“他知道了？”
“不清楚，但应该十之八九。”图赫灵叹了口气，道：“他当初把我招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怕等的就是这场刺杀。”
“他就那么确定亓凡是‘白’？”炎艾卡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亓凡不是，这过程中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
“什么？”
“他让简叔把我一起送过去，路上简叔还特意叮嘱了要看好小少爷，说是说第一次参加上流人士的聚会，不可出岔子，现在想来他那些话的意思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亓凡。”图赫灵舔了舔后槽牙，就在刚才，他断掉的弦一下子连上，瞬间明白过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他还是受伤了，还是我们中间伤的最重的一个。”
“或许亓森也没想到，那群人里面我有几个见过，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用的冷兵器，应该是这次赏金数量巨大，领头的应该是确保任务万无一失才临时改成的枪支。”图赫灵耸了耸肩。
“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会雇一个杀手当亓小少爷的贴身助理……”图赫灵闭了闭眼：“当然，这些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可能性很大。”
炎艾卡纠结许久，他其实一直不明白：“亓凡不是从一个偏僻的小地方被接回来的吗？来的时候还是个乞丐，怎么会是‘白’？我不明白，这两人性格相差太大了……”
在一起逃亡的过程中，他已经接受了那个软糯无害的小哭包就是黑市杀手“白”的事实，但心里依旧存在疑惑，他不明白，他想知道有关亓凡的事情。
“你亲自问他吧，我也不清楚。”图赫灵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拿着碗往回走：“回去吧，时间久了亓老爷该起疑心了。”
“……”
第七十二章你得把上千金还我（1）
阴暗的地下室里，狄昂司动了动脚脖子，上面拴着的铁链发出丁零当啷撞击的声音，在空荡沉寂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这几天过下来，他身上的伤口不仅重新裂开，甚至多了许多新鲜的伤口，光是动一下就让他嘴唇发白，直冒冷汗。
自从狄老爷回来对他辱骂泄愤之后，就被关在房间里，本以为这次只是单纯的禁他和柯莱的足，却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两个就被狄老爷身边的人从床上拖起来扔进地下室。
气势汹汹冲进来的两个大汉是狄老爷的亲信，狄昂司他们甚至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柯莱反应灵敏，他们刚冲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他怀里抱着还在熟睡的狄昂司，本不想把动静闹大吵到熟睡的人，但那二人直接一把掀开被子，柯莱一手抱着狄昂司，一手从枕头底下掏出匕首，飞快横在突然贴近他们的其中一名大汉的脖子上。眉头紧皱，目光冷冽，带着森冷的杀意。
他怀里的人动了动，撑着床离开柯莱怀抱，看着面前拔剑弩张的两人，因为睡觉迷糊的眼神立刻沉下来：“做什么？”
“抱歉小少爷，狄老爷请你们立刻走一趟！”为首的大汉冷冰冰的回话，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口中这个所谓的“小少爷”
再之后就被莫名其妙带到了地下室。
里面空气昏暗潮湿，四个角各点着一根蜡烛，火光跳跃，墙壁上固定住的铁链贴着墙角一路延伸到对面的柜子一侧，柜子上是各种各样的刑具，正中间摆着一张木质座椅，整个构造跟封建时期的地牢一样沉闷压抑。
开了门，狄老爷冷眼看着比自己稍矮一头的狄昂司，沉默不语，双手背在身后
“这是什么意思？”狄昂司穿着宽大的睡衣，孤零零跟在大汉身后，冷着脸扫过地下室的每一处细节，目光凛冽，拇指时不时摩擦食指上的银戒指。
柯莱被叫去另一处，银戒指是他临走前偷偷塞给他的，以防万一，用来防身。
“我那千金的单子不能就这么没了，你得还给我。”
话音落下，狄老爷朝大汉摆了摆手，后者拿过柜子边的铁链，开了锁，径直走向狄昂司……
狄昂司狐狸眼盯着那人，向自己越走越近，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放大，下意识后退，警惕地看向指使者：“你想做什么？”
狄老爷只是看着发生的一切，继续保持沉默。
狄昂司一把推开靠近自己的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看向开着的门口，脚步加快。他有预感，他要是再不出去，指不定会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谁知，在刚触碰到门的瞬间，狄老爷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鞭子，朝着他的背狠狠砸下去！
“啊————”
背后的巨痛让他直冒冷汗，狄昂司嘴唇发白，那一鞭子好死不死打在他伤口上。
几乎在一瞬间失了力，摔倒在地。
这声呼痛落下，狄昂司好像迷迷糊糊听见隔壁有“铮！铮！”挣脱铁链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你得把上千金还我（2）
背后的剧痛打的他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后面的大汉拽着自己纤细的脚踝，就着地板拖回去，在脚踝上安上铁链。
狄昂司心里泛着恶心，跟畜生一样……
“你疯了吗？赶紧放开我！”狄昂司狐狸眼尾泛红，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家族掌权者，咬着牙，勉强靠着墙壁站起来。
然而，狄老爷只是从头到尾扫视了他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那双因为疼痛而泛红的狐狸眼上，没来由地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她的孩子。”
“什么？”狄昂司没有听清，皱着眉头强忍镇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接下来的话停住。
狄老爷将鞭子扔在一边，双手背在身后：“七天之后我再来看你。”
话音落下，别不顾狄昂司的呼喊，带着大汉走出地下室，并在门外反锁。
他想追上去问清楚，但背后的疼痛和铁链的限制，他根本连狄老爷的衣角都触碰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狄昂司听到门外锁声落下，他环顾四周，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他心悸，脚上的链条试了下，怎么弄也弄不开，拴着细嫩肌肤的地方被磨的发红。
落没的背影忍着背上的疼痛，慢慢挪到角落，蹲着抱着自己，就这么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狄昂司是被开门声惊醒的，他本就浅眠，没什么安全感，一个人睡着的时候就连风吹的大一点都会醒过来。
来人穿着一身骚包的花西装，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是一些面包牛奶，很明显是早餐。
“你是谁？”狄昂司抬起头，狐狸眼警惕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
来人走到他面前蹲下，盘子放在地上，看着他被铁链拴着，削薄的身上只穿着睡衣睡裤，他喉咙一紧：“狄老爷没跟你说吗？”
狄昂司没明白：“什么？”
“他把你卖给我了，接下来的七天里，你是我的。”那人喑哑着嗓子，紧盯着面前面色逐渐龟裂的狄昂司：“作为交换，我把你给他损失的单子钱付过去。”
狄昂司心里彻底沉到谷底，平日里好看的狐狸眼此刻满是震惊，他看着来人的神情，企图从他身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的谎言，可是没有。
“你开什么玩笑？”狄昂司眉头紧锁，那个死老头子怎么敢？！
狄昂司咬着牙，倔犟地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人：“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他一步步前进，狄昂司一步步后退。
“你给他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别过来！！”
“你要是敢动我，我一定把你搞的倾家荡产，挫骨扬灰！”
“滚开！”
另一出，柯莱与狄昂司只有一墙之隔，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牢房，他被锁着的地方，左右后放都是墙壁，正前方是一根根铁柱连起来的牢门。
柯莱心急如焚，使劲用身体撞击铁门：“咣————咣————”
他听到隔壁狄昂司发出的惨叫，一声一声叫的他心如刀割。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狄昂司的话，说什么一会儿就好不会有事。
放他娘的狗屁！
第七十四章你得把上千金还我（3）
整个地下室好像只有他们三个，狄昂司的惨叫从狭小的房间传来，透过铁门充斥在整个地下室。
“混帐东西！别碰他！”
柯莱一脚狠狠地踹在铁杆儿上，嘶吼着声音朝狄昂司方向怒喊，心里越来越急。
他是他矜贵的小少爷，他那么瘦，他身上还有伤......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伴随着鞭子挥舞撕裂空气的声音。
柯莱听到里面传来的鞭打和狄昂司带着哭腔的叫喊，心急如焚，他眼里暴怒，更加大力地想踹开铁杆子，但面前的铁杆纹丝不动，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柯莱寻了处铁杆空隙相对较大的地方，侧着身子拼命想把自己挤出去，前胸后背上的伤口早已裂开，铁杆的空隙狭小，冰冷的杆子夹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肋骨生疼，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狄昂司的惨叫还在继续，柯莱咬着牙，好在已经出去了半个身子，还剩下一个胳膊，右手肩膀死死卡在中间不进不出。
柯莱看着卡住的肩膀，咬着牙，一个用力：“嘎拉！”
随着声音落下，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
脱臼了。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甚至心里在庆幸因为手臂脱臼，右手才能顺利借助平直的构造出来。
柯莱扶着脱臼的手臂，忍着剧痛，飞奔到狄昂司门口，一脚踹向铁门：“砰！”
铁门早已生锈的转轴突然受到强大的冲击，应声倒下。
柯莱冲进屋内，眼前的场景让他动了杀人的念头！
小小的狄昂司瘫在墙角，浑身上下全是血，不远处也是染血的鞭子，连接脚腕的铁链沾着血捆住他的身子，细嫩的锁骨处磨的发红出血，铁链因为狄昂司不停的反抗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地上血淋淋的满是手掌印和抓痕。那人不顾狄昂司的反抗，拽着细瘦的脚踝将他拖出墙角，将他压在身下......狄昂司不停的蹬腿拍打身上的人，咬着牙，狐狸眼通红绝望，泪珠滚进发间。
“畜生！滚开！”柯莱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人从狄昂司身上拖开！
他从背后用左手死死禁锢住那人的脖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卡着他的脖子，身前人不停的拍打柯莱的胳膊，手指甲几乎扣进手臂肉里，挣扎着呼吸空气。
狄昂司身上一轻，立刻侧过身来抱住自己，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瑟瑟发抖，眼睛里浸满泪水，他将头埋进膝盖间，哽咽着妄图找回自己残存的理智。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间看到了熟悉的人。
柯莱！
狄昂司心中的委屈瞬间喷涌而出，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见柯莱正禁锢着那人，想把他勒死，但又因为力气不够，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立刻明白过来，手上的戒指在挣扎的时候被那畜生扔到一旁。
他立刻跌跌撞撞地爬过去，一把拍进血泊将戒指重新攥在手里，按下开关，顶端飞出一片锋利的刀片。
狄昂司颤抖着手紧紧握住银戒，将刀片对准那人腹部，咬着牙冲过去！
“噗哧！”
刀片划进血肉的声音立刻响在二人耳边，狄昂司被滚烫的血溅了一脸，鲜血顺着脸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