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大悲大喜
听到崇祯的话,徐应元连忙应了一声,挥手招过两名小太监,将钱谦益驾起。他自己跑到一旁到了碗凉茶,而后含了一口茶水,‘噗’的一下喷在了钱谦益的脸上。
被凉水一激,钱谦益总算是苏醒了过来。他迷愣这两只眼睛四下看了一眼。随即便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挣扎着趴跪在地上,一边吓得大哭,一边不停地磕着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看着鼻涕眼泪满脸的钱谦益,哪里还有一点文坛宗主的样子。崇祯有些厌恶的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说道:“别哭了。你多大岁数了?像什么样子?”
“啊皇上,老奴岁数大了老糊涂了,您就饶了我吧。”钱谦益胡乱地说,为了活命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想着以后还要用他,也不宜将他吓唬的过甚。崇祯微微摇摇头说道:“看你在大明报上写的那篇东西还算不错,朕可以饶了你的性命。”
“啊。”听到皇帝说要饶了自己,钱谦益浑身一抖,瞬间瘫软在地上。可紧接着他猛地爬了起来,连续的磕着头:“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行了。”崇祯有些不耐烦的叫了一声。钱谦益被吓得一抖,连忙停下了所有动作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朕虽然可以不要你的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是,是。臣认罪认罚。认罪认罚。”
崇祯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个詹事府的官你就别做了。。。。。。”
“是。”钱谦益低声的应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费尽心机,用尽力气,不经没能让皇帝知道自己的才能,最终反倒恶了圣上,落得个丢官罢职,唉。。。。。。
瞥了一眼趴在地上钱谦益,崇祯继续说道:“去礼部做侍郎吧。”
“是。。。。。。臣。。。。。。嗯?”钱谦益猛地一愣,他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自己,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句。。。。。。一句。。。。。。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这两天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一定是。
看到跪在那钱谦益毫无反应,崇祯不由的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你不愿接旨?”
“啊,皇上,臣。。。。。。臣没有听清楚,您是说。。。。。。”
“哼。”崇祯哼了一声,“免了你的詹事府詹事,让你去礼部当侍郎。”
“啊!”钱谦益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虽然詹事府詹事和礼部侍郎都是正三品的官职,但是詹事府詹事不过只是一个虚衔并无实职。而礼部侍郎确是六部中清贵的显职,两个官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钱谦益想不到,自己犯了这么大的事,皇帝不仅没发落自己竟然还。。。。。。钱谦益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端坐在上面的皇帝。皇帝依旧是一脸严肃,绝不像拿自己开玩笑的样子。难道是真的。。。。。。,钱谦益忽然觉得所有的血一下涌到了头顶,无数闪闪亮亮的金色斑点开始在眼前乱晃。大悲大喜让钱谦益的身子晃悠了几下,就像一旁歪到。
眼看着钱谦益这家伙像是受不了这个刺激,晃晃悠悠的又要晕过去。崇祯连忙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徐应元。徐应元眨了眨眼睛,回手又拿起了那杯凉茶。
不过,这些钱谦益总算挺了过来,他晃了两下之后,猛地停了下来,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谢万岁。。。。。。呜呜。”说完这个四十几岁的东林领袖,文坛宗主便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听着钱谦益的哭声,崇祯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口气,“权利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啊?能让人哭,能让人笑,能让人疯狂。”
这次,崇祯并没有制止钱谦益的痛哭,他只是坐在龙椅上,默默的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个人。
好在钱谦益还记得自己是在皇帝的面前。他稍稍将这几日心中积压的那些恐惧失落发泄了一些之后,就收住了悲声。
看着钱谦益不在哭了,崇祯微微摆了摆手。一旁的徐应元便指挥这几个小太监拿着湿巾和热茶来到钱谦益的身边。
“钱大人。”徐应元皮笑肉不笑的轻声说道:“你擦把脸吧。”
“啊。”钱谦益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皇上一定还有话要和自己说,而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至极。
“是,是。多谢徐公公,多谢徐公公。”钱谦益连声应着,接过已经润湿的巾帕用力在脸上擦着。而后,又接过那杯热茶一气喝了下去。
随着热茶进入身体,钱谦益就得自己终于又活了回来。他带着极温和的笑,将茶杯递回给那名小太监。而后,整了整官帽官服,恭恭敬敬的趴在地上扣了三个头,嘴中说着:“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钱谦益的话,退到一边的徐应元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些文臣要是拍起皇帝的马屁来,比自己这些专门侍候人的人都肉麻。
崇祯微微点点头,说道:“钱谦益,朕这次不杀你,还将你调到礼部。是有一件事情安排你去做。”
“是。万岁但有所差,臣一定办到。”
“好。看看这个。”崇祯说着将面前放着的那份‘大明报’拿了起来递给了徐应元。
跪在地上钱谦益接过一看,微微一愣说道:“‘大明报’?”
“对。就是你在上面发过文章的‘大明报’。朕打算在礼部的下面建一个单独的衙门,专门管理‘大明报’与坻报的编写发行。”
“这。。。。。。”钱谦益皱着眉头尽力想着。
崇祯也不说话,就坐在那看着钱谦益。他也想看看这个人能不能看出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跪在地上的钱谦益头上再次微微的冒出了汗。他能感觉出,此时皇帝正在考验自己,看自己能不能理解皇帝的意图。
“一份由内宫宝钞监印制的‘大明报’,一份由通政司管理的‘坻报’到底有什么重要性?皇帝要单独将他们拿出来,还要在礼部增加一个衙门?对,还要调自己这个有声望的人去任职?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钱谦益绞着脑汁思索着。
第一百三十六章:建宣传司
苦思冥想中的钱谦益,视线慢慢的落在手中那份“大明报”上。在那上面正印着标着他名字的那篇文章。这篇文章写得并不好,同他以前所写的那些文章相比,甚至可以说大失水准。
“等等。这篇文章。。。。。。”钱谦益心中忽的一动,似乎在冥冥中抓到了什么。
钱谦益暗暗的思索着,就凭借自己在东林中的地位与文坛中的身份。当自己被抓进诏狱这件事传出之后,自己那些亲朋故旧知交好友们,一定会想办法营救自己。而当一般的手段难以奏效时,这些人一定会利用士林中的身份,制造舆论,以迫使皇帝屈服。现在正是天下举子汇聚京城之时,他们很有可能会鼓动生员或是罢考或是午门上书。。。。。。那样,这件事情就会变成皇帝同天下读书人之间的争斗,到那时,皇帝如果屈服,皇权必将受损。皇帝如果不屈服,必将在青史上留下一个昏庸无道的恶名。而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引发这件事情的自己,不仅仕途必然终结,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可是,如果那些人看到了自己在大明报上刊的这篇认错的文章会怎么样。。。。。。那他们就会失去了制造舆论的基础。即使他们强行鼓动那些进京的举子,那些举子也会因看过自己这篇文章,而犹豫不觉。。。。。。
钱谦益想到这里,头上再次冒出一层冷汗。他已经想明白,万岁这是想要通过这两份报,来掌控士林中的舆论方向。想想,这两份报,一份是登载着朝廷政事、动态,皇帝谕旨甚至是部分奏折的坻报。一份是有着科举消息,重臣文章的大明报。每一份报纸在人民心中都有着绝对的权威。如果掌控了它们就能影响的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想法。并且,在视名声重于生命的士林之中,这两份报纸甚至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钱谦益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那份报纸恭恭敬敬的叠好,端端正正的放在自己身前。而后,以头杵地说道:“臣已经懂了这两份报的重要性。这是两份报纸是稳固皇权的重器。书籍可以载道,这两份报则可以定人心方向。”
崇祯的眼睛微微一亮,慢慢的点点头说道:“好。你能体会到这两份报纸的重要性,那朕便没有选错人。”
听到皇帝的话,钱谦益嘴角微微带出一丝笑容。这时,就听皇帝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给这个新设了的衙门取个名字吧。”
钱谦益心中一动,如果自己起的名字能够通过。那不管多少年之后,这要这个衙门还存在,自己作为起名的人就一定会被人们记住。从另一个角度上讲,自己也算青史留名了。这绝对是皇帝给予自己的恩典。
想到这里,钱谦益心中一热,随后他就再次苦想起来。
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曾听人说皇帝非常喜欢三国的史书。想到这里,钱谦益的心中便有了主意。他跪在地上恭声说道:“万岁,臣想这个新设的衙门主要是宣皇命,正言论,传正气,明大道。所以臣提议这个新设的衙门便以宣传为名,就叫宣传清吏司。”
“宣,宣。。。。。。传?”听到熟悉的两个字,崇祯不由得微微一愣。
钱谦益微微仰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是,万岁。”
“可。。。。。。宣传这词。。。。。。”
“万岁,宣传这词由来已久。千年前西晋陈寿便在其所著的《三国志•蜀志•彭羕传》中有“先生亦以为奇,数令羕宣传军事,指授诸将,奉使称意”之句,由此可见宣传之词早已有之。”
钱谦益说着偷眼瞟了皇帝一眼,就见年轻的皇帝脸上的表情惊愕中透着一丝古怪。钱谦益心中一凛,难道自己猜错了,皇帝不喜欢这个名字?
想到这,他连忙说道:“当然,如果万岁觉得不够贴切,臣还可以再想。”
崇祯此时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自己已经让大明土著起了两回名字了,其结果两会竟然都是后世的名字。当听到钱谦益说要改,崇祯连忙说道:“不用了,就用这个名字吧。”
钱谦益心中一喜,连忙低头说道:“是。”
崇祯微微摇摇头将心中的古怪感驱除,而后轻舒了一口气说道:“钱谦益,你既知此事的重要,便要仔细做好。。。。。。朕,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做的好,朕甚至有可能将这个宣传清吏司,从礼部拿出来,让他成为大明中枢的第七个部—宣传部。所以你要好自为之。”
钱谦益听到这里,激动地身体都在微微颤动,他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请万岁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万岁厚望。”
崇祯点点头说道:“嗯,好。你今天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要何才能办好这个宣传司,然后细细的写一个折子交上来,朕还要和你详谈。好了。你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钱谦益说着又在地上扣了三个头,才晃晃悠悠的爬起身,退了出去。
走出乾清宫的殿门,钱谦益抬起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如果不是此时身在大内,钱谦益便要仰头长啸。皇帝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与自己,自己必将青史留名。
就在钱谦益满是感慨之时,带他出宫的小太监在一旁微微撇了撇嘴,上前一步叫道:“钱大人,走啊!”
听着太监的那独特的嗓音,钱谦益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微笑道:“是是。这就走。”随后便紧跟在那名小太监身后,向宫门走去。
看着钱谦益随着太监走出了东暖阁的门口,崇祯轻轻的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从后世而来的穿越者,当然知道宣传的重要性。可是要找一个既在那些读书人中有着较高身份,又容易控制的人实在太难。而钱谦益则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七章:培训结业
崇祯站起身,在东暖阁走了两步。忽然不知从何出传来一股子淡淡焦糊味。崇祯停下脚步,微微嗅了嗅,那是一种柴草烧着的味道。难道是哪里着火了?崇祯皱着眉头对徐应元说道:“徐应元,是不是走水了?朕怎么闻到了一股子烧焦了的味道?”
“啊?”徐应元被崇祯说的一惊,连忙用力的嗅了嗅。而后他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回皇爷,这味不像是走水了,倒像是那些内侍们在熏虫儿。”
“熏虫?”
“是啊,皇爷,这是宫里的老规矩了。每年的二月初二,宫里都会用燃着的特制药草,将宫里大大小小的床炕挨个儿熏个遍。这样藏匿了一个冬天的蛇蝎或是其他虫豸等都被熏走或者熏死了。哦对了,今儿个,他们会黍子面儿做枣糕,并且做好后要油煎后食用。还要将白面和得稀一些来摊煎饼,这种煎饼有个特殊的名称,也叫“薰虫”。”
“哦?有这事,走,带朕看看去。”
“哎呦,我的皇爷啊,熏虫子有什么看的,要是被跑出来的虫儿蛰着了咬着了,老奴可就有天大的罪过了。”
听了徐应元的话,崇祯不由的一愣。徐应元说到也是,熏虫子的确没什么可看。看来,自己是一天到晚的和这些古人斗心眼斗的有些烦了,一听到宫中的风俗就急不可耐的要看看。
崇祯摇着头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也是,那朕就不看了。对了,派人去坤宁宫传旨,今儿的午膳朕和皇后一起进。对了,就吃你刚才说的那个黍子面儿枣糕和‘熏虫’。”
“哎,奴婢遵旨。”徐应元笑眯眯的躬身应道。
就在这时,高时明弓着身子站在门口处回禀道:“皇爷。”
“什么事?”崇祯开口问道。
“内账房兼内库掌印太监王承恩求见。”
“哦,承恩来了。”听到王承恩求见,崇祯微微笑了笑,转身回到椅上坐下说道:“叫他进来吧。”
“是。”高时明躬身应道。
很快,王承恩的身形便出现在东暖阁的门口。王承恩紧走几步,端端正正的磕头施礼:“奴婢,王承恩叩见皇爷。”
看着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忠贞太监,崇祯微微笑了笑说道:“行了,承恩啊,起来吧。”
“是,谢皇爷。”
看着王承恩站好,崇祯笑着说道:“承恩啊,今天进来见朕有什么事啊?”
王承恩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皇上,内账房培训的那些小太监们,已经正式的结业了。”
“哦?”崇祯眉头微微一挑,“那些人学的怎么样?”
“回皇上,就请来的那几个民间的账册高手说,这些人虽然在经验上或许还有所不足,但是能力上已经完全可以在一些大买卖中做主账了。”
“好。”崇祯高兴的站了起来,在东暖阁中快速的走动着。走了几步,他转头问道:“承恩,宫中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小太监在外面培训的事?”
“回皇上,奴婢尊皇上的旨意,一直让这些人住在西安门内的大光明殿,禁绝他们同宫内的一切联系。虽然奴婢不敢说,没有一个人知道,到知道的人一定不多。”
“好,很好。”崇祯又接着走了两步,“现在这些人在什么地方?”
“回皇上,昨天晚上上完最后一次课后,奴婢就将他们都带回来大光明殿,现在所有人都在原地候旨。”
“嗯。”崇祯微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那好,朕的内账房立不立的起来,就看今天了。”崇祯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一下,“王承恩,你马上回大光明殿去,带着那些人进入内账房,清查所有的账目。”
“是。”
崇祯点点头转身对徐应元说道:“徐应元。”
“啊。奴婢在。”徐应元身上的肥肉一抖,连忙跪倒在地。
“徐应元,你即刻带着宫中的侍卫与部分内侍,将所有内账房中的人都看押起来,直到王承恩带人查完整个内账房中的账目。”
“是。奴婢明白。”徐应元连忙叩头应道。
崇祯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跪在面前的徐应元,视线慢慢变得阴冷:“徐应元,朕告诉你,为了这件事朕可是费尽了心思,你要是敢在这件事耍什么花样。。。。。。哼。小心你的狗命!”
徐应元被崇祯带着寒光的视线看的浑身一抖,他连忙趴在地上,口里说道:“皇爷啊,奴婢知道这是皇爷看重的大事。您放心,要是奴婢做的不好,您就砍了奴婢的脑袋。”
“嗯,好,你能明白就好。”崇祯冷着脸微微点点头,“好,你们去吧。”
“是。”徐应元和王承恩两人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身后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崇祯不禁微微眯上了眼睛。
此时一直站在角落之中的高时明,心中不由得突突直跳。他知道随着王承恩徐应元这两个人的离去,宫中瞬间就要掀起一场的大风暴了。也不知会有多少平时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太监们,会死在这场风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立在一旁的金自鸣钟铛铛的响了起来。高时明被那钟声吓得一跳,他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的看向坐在书案后批改奏折的皇帝。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崇祯的身边,低低声音说道:“皇爷,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起驾?”
崇祯慢慢的抬起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嗯,好。”崇祯放下手中的朱笔,轻轻的伸了个懒腰说道:“起驾坤宁宫。”
。。。。。。。
内账房位于皇城西侧内果子厂的旁边,此时,在这处不算很大的院子中,三四个大太监正站在一颗光秃秃的杨树旁随意的聊着,在他们身后的四五间房间中,不时的传出噼噼啪啪的珠算之声。
站在园中的一个最年长的太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两天,看见咱们那个掌印了吗?”
一旁一个干瘦的中年太监躬了躬要说道:“没有,好几天没看见了。”
那个老太监嗤笑了一声,“呵,不来也好,大家都能落个安生。”
一旁的几个太监都跟着笑了起来。那个中年太监说道“要我说啊,要不是他是皇爷潜邸中的人,这内账房恐怕也轮不到他管。”
“是是。”一个身体矮胖的太监,抹了抹头上出的有汗,一脸媚笑的说道:“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应该是谭总管掌总才是。”
老太监身边的几个人连忙随声附和。那个姓谭的老太监,微微抬起头撇了撇嘴说道:“行啦,别拍杂家的马屁了,说吧,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奉旨除虫
听到老太监的话,那个矮胖的太监躬着身子笑了笑说道:“这两天尚膳监报回来的单子稍稍有些多了,我那有点不好下账。”
老太监听着一皱眉头,“多了多少?”
“倒是没多多少,不过七千多两。。。。。。”
“七千多两?”老太监想了想说道:“要说,多了七八千两倒也不算多大的事,你那儿如果不好下,咱们几个人分分,也就平了它。不过。。。。。。呵呵,咱们上面毕竟还有个掌印的,要是被查出来。。。。。。。”
“嗐。。。。。。”那个矮胖的太监连忙拱了躬身,“那个掌印的就是个摆设,您谭公公做的账,再借他两只眼睛他也看不出来。呵呵。”
听着胖太监的话,那个姓谭的老太监不再说话,只是抬起了头嘴角撇了撇。这时,一旁那个中年太监盯着那个胖太监说道:“这要是千十来两,帮你也就帮了,谁没个要人帮忙的时候?可是,你这次可是近万两的单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俩月前尚膳监就过过大单子吧?别人杂家不敢说,我那可真的帮不了了。”
随着他的话,边上的几个太监也到摇头。胖太监拧着眉头想了想,一咬牙,向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几位,这样,按以前的规矩再加半成,如何。”
周边的几个太监都开始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片刻之后,那个老太监“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都是同僚,帮个忙应该的。杂家这一房就替你接三千两吧。”
老太监说完,那个中年太监也皱着眉开口说道:“杂家这两天紧点,只能接个一千。”
围在旁边的那几个人也先后的开口,很快那七千两就被众人分完。胖太监此时虽然觉得肉疼,不过终于见事情办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拱着手做了个罗圈揖说道:“多谢诸位了。”而后,他又笑着说:“要说皇爷将宫中所有的收入都搁在一处,就有这个好处--有点什么是大家都能随时的商量,随时的帮个忙。”
“哼。”听到他的话,那个姓谭的老太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么说是没看明白皇爷的意思,我告诉你,杂家可是看到过皇爷颁下的那份内账房的旨意。就杂家看,那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呵呵,不过,东西再好,也要有人帮衬才行。就那么一个小家伙单枪匹马的就想将多少年的规矩破了?呵呵。”老太监冷冷的笑了起来,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也随着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口处传来:“呦呵。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也跟杂家说说。”
站在院子中的几面太监连忙抬眼看去,就在一胖一瘦两条人影,正带着不少的随从从门口走了进来。
“哦,是徐公公。”几个人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那个胖大的身影。那个人,就是现在在皇爷面前最为得宠的,乾清宫都总管大太监徐应元。
院中的几个人连忙躬身施礼,“见过徐公公。”
“哈哈。”徐应元假笑了几声,“罢了,罢了。我说,几位就看在咱家了?没看见你们这的正管吗?”
那几个听了这个话,连忙对着徐应元身边的王承恩躬身施礼,“啊。见过王公公。”
“哼。”王承恩看着几个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几个人相互的看了看,有些尴尬的慢慢的收回的弓着的身子。不过在其中的几个人的眼中已经带上阴冷。
徐应元饶有兴趣的看着两方的人,而后噗嗤一笑,说道:“唉,刚才杂家问呢,你们几位在笑什么呢?”
“这。。。。。。”那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那这个中年太监眼珠一转,指着那个胖太监说道:“哦,没什么,就这他,新近找了一个登对的菜户,我们正给他道喜呢。”
“哦?是吗?”徐应元似笑不笑的看着那个胖太监。
“啊。是。。。。。。是。。。。。。。”那个胖太监一脸尴尬的应着。
“呵呵,这可是喜事啊。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小跑着来到徐应元的身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徐公公,外面都布置好了。”
徐应元微笑着看了看身边的王承恩,王承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徐应元脸上的笑容更甚,抬起手轻轻的挥了挥。随即,两队内侍和侍卫从门口冲了进来,飞快的进入院中的各个房间。刹那间,呼和叫骂之声充斥了整座院子。
“徐公公,你这是。。。。。。”那个姓谭的老太监脸色变得煞白,他惊恐的盯着徐应元问到。
“呵呵。”徐应元一连串的笑着,嘴里揶揄的说道:“没事,别害怕。这不是二月二了吗?皇爷有旨给你们这个地方除除虫子。”
“除虫子。。。。。。”那几名太监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都变得煞白。
徐应元冷冷的看着这几个为首的太监,对着身边那个报事太监说道:“宪章啊,带几个人看住了这几位。这院里人多事乱,别磕了碰了。”
“是。”身体瘦小的褚宪章微微躬了躬身体,便带着带着内侍将那几名太监严密的看了起来。
吵闹声还在继续,很快,原本待在屋中的那些太监们都被哄了出来。
徐应元看着乱糟糟站在院中的那些人,摇了摇头说道:“让他们闭嘴。”身边立时就有几个人开始大声的呵斥那些人闭嘴。然而,不知这些人是霸道惯了,还是想趁机鼓噪。这些人不惊不闭嘴反而嚷嚷的声更大了,有几个甚至还想冲回屋中。
徐应元厌烦皱皱眉,对身边一面太监说道:“再出声,就给杂家抽他们。”
“是。”那名太监恭敬的应着,而后猛一挥手。围在那些身边的侍卫,内侍们便拿起手中刀鞘,向着还在出声的太监打去。一连串的惨叫之声,而后就是一片安静。
徐应元撇了撇嘴,低低的声音骂了句“贱骨头。”而后他来到王承恩的身边说道:“王公公,给这些家伙找个地吧,都站在院里看着也不是个事。”
王承恩想了想,躬身说道:“是,您说的是。内账房流转库现在空着,可以先将他们先锁在那。剩下的那几房的主事太监可以单独锁在跨院。您看。。。。。。”
看着王承恩恭敬的样子,徐应元满意的笑了笑:“承恩啊,别那么客气,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行,就按你说的办。”
徐应元随即挥了挥手,被压在院中的那些太监们被分散关在了各处。徐应元看着又恢复平静的院子,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承恩啊,下面就是你的事了。”
“是。”王承恩低头应道,而后对跟在身边一名太监点了点头,很快三十名夹着算盘的年轻小太监,便在几名中年太监的带领下,从院外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整顿宫内
两天之后,乾清宫东暖阁。
一脸疲惫的王承恩跪在地上,手中擎着一本厚厚的折本。王体乾和曹化淳躬身站在他的两旁。
坐在御案后的崇祯微微点点头,同样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徐应元,连忙走上前去接过王承恩手中的折本递到了崇祯的面前。
崇祯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按在那份折本之上,不过他并没有立时打开,而是微皱着眉头默默的想着什么。直到片刻之后,他用手指点了点那本奏折,对着跪在下面的王承恩说道:“告诉朕。朕这宫中还有没虫子的地方吗?”
跪在地上的王承恩没有回话,只是将头又向下低了低。
看到王承恩的样子,崇祯苦笑了一下说道:“呵呵,朕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好了,说说吧。”
“是。”王承恩在地上叩了一个头,说道:“两日前,奴婢和徐应元依旨查封了内账房中所有的账目,并将内账房各房人员临时看押。而后,奴婢带领经过培训三十名内侍彻查了所有账目。从中查找出大量的问题,经过初步核算大约折合。。。。。。”
“说下去。”
“是。经初步核算大约折合近百万两白银。”
“哈,还真不算少。继续说!”
“是。这些账目中的问题,牵扯到宫中的十二监四司八局。。。。。。”王承恩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得慢慢变小。
坐在上面的崇祯点点头说道:“四司八局十二监?呵呵,不错,朕的宫中竟没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他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几个太监,“你们呢?”他用手拍了拍那份折本说道:“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功劳?”
四名大太监都低下了头,没人回话。崇祯的视线在四个人身上来回的扫着,他知道在这四个人中王承恩和王体乾可能问题会少一点,而曹化淳和徐应元就很难说了。
如此看来,宫中几乎所有的太监都牵扯进这件事中,此事要怎么办?崇祯十分的清楚,在当前的这种情况下,自己即使大开杀戒,太监的贪污情况也不可能彻底的杜绝。而且,杀戮过重还会让自己也陷进危险之中,毕竟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可是,如果不能给这些阉人以极严厉的教训,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不久以后,自己就要面对无数的天灾人祸,内忧外患,自己没有也不可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太监身上。
崇祯微微皱着眉头,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
片刻之后,崇祯开口说道:“王体乾,曹化淳。”
“奴婢在。”
“你们带领宫中侍卫和王承恩一起,按照那份折子中查出的问题,彻查宫中所有内侍。”
“是。”王承恩,曹化淳连忙恭声应道。而王体乾去稍稍迟疑了一下,才低头说道:“是。”
崇祯看了看王体乾冷声说道:“你不用犹豫,朕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你是怕查的松了,没法和朕交代。要是查的严了,牵扯的人太多会造成宫中的混乱。朕没猜错你吧?”
王体乾连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皇爷圣明,老奴的确有些担心。那些黑了心的内侍大多都在肘腋之间,要是杀罚太重,万一那个遭天谴的昏了头,惊了圣驾。。。。。。老奴万死难恕啊。”
“哼。”崇祯冷哼了一声,“朕之前就说过,朕还希望这些人跳出来。”崇祯的视线在眼前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才慢慢说道:“不过,杀罚太重的确有干天和。在说这些人毕竟大部分都在宫中多年,侍奉先帝倒也有些苦劳。也不能不给他们改过的机会。”
听到崇祯的话,包括王承恩在内的四个人都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皇爷圣明。”
“哼。听朕说完,再说圣明。”崇祯微微昧着眼睛声音清冷,“按这份折子给朕细细去查,将查出的人按照贪污的数量排个顺序。前面三分之一杖毙,中间三分之一赃款加罚一倍,交的出的就饶他们的狗命,统统罚去皇陵扫地,同前面那些人一样。至于后面三分之一。。。。。。。”崇祯说到这稍稍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后面这三分之一,让他们退出贪污的赃款,朕就不深究了。”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听完侧的话心中的都是一凛。即使按照皇帝的这个办法,皇宫中的管事太监几乎也要更换一大批人。
这时就听崇祯冷冷的说道:“审问的时候,告诉那些人,想保命就要揭发别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躲过前面的那三分之一。”
王体乾三个人不由得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徐应元。”
“啊。”徐应元被崇祯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应道:“奴婢在。”
崇祯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害怕自己就是前面那三分之一?”
“啊,皇爷,没没,您知道奴婢胆子最小,怎么敢贪那么多?”徐应元说完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哼,就知道你贪。告诉你将贪污的都给朕吐出来,要不朕就用你身上这些油炸了你。”
“啊,是,是。”徐应元哭丧着脸应道。
崇祯看了看他们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说道:“内侍内侍,都是朕身边的人,在这个皇宫之中也算朕的家人。欺瞒贪污朕不能不管,但朕也不能看着你们穷困潦倒。这样,从今往后,所有内侍的月食增长一倍折银发放。所有有司职的内侍按月加发职赏。所有内衙门掌印,按照级别加发恩赏。”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大声说道:“奴婢们谢万岁隆恩。”
“嗯。”崇祯点了点头,“朕把银子发到明面,如果这样还有谁干出那些腌臜事来,就别怪朕无情了。”
“是。”
“去吧。”
“是。奴婢们遵旨。”
随着,王体乾曹化淳王承恩三个人按照内账房查出的那些账目开始审查宫中各处,整个皇宫很快就变成了一锅沸水。
第一百四十章:还要继续
自从王体乾三个人奉旨清查宫内开始,几乎每一天都要从宫中抬出的数具尸体。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自知难以逃脱而选择直接喝药上吊的太监,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怕被揭发而被人提前下手灭口的。一时之间,大明宫廷之中变的混乱不堪,甚至连外庭大众多大臣都觉得心惊。
随着清查的进行,无数人为了躲开那必死的三分之一,开始拼了命的揭发其他人。开始时还只是揭发贪污的问题,可是不久之后,为了保命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恶事都被翻了出来。主持这件事的三个人都被吓得不敢在听下去了,几次跑到崇祯面前请旨,是不是暂停会延缓。崇祯看着三个人报上来的那些腌臜事,也是既惊且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威严辉煌的皇宫之中,竟然有着如此之多的让人难以想象的脏事烂事丑事。崇祯明白,那些个太监将这些事情翻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用这些事情来恶心自己这个皇帝,好让自己不再查下去。
崇祯咬了咬牙,查还是要继续查。不过他告诉那几个人,凡是揭发贪污可以减轻处罚,凡是拿这些烂事互相攀咬的一律打死。
一顿棍棒之后,十几条人命呜呼哀哉。那股抖烂攀咬的事情,随即便少了很多。宫中清查的事情,总算磕磕绊绊的办了下来。
其实,在这次清理宫廷的事情中,真正害怕的大多都是手中有些权利的高级太监们,而那些没什么权利或是品级低的太监却一个个兴高采烈。毕竟,经过了此事,不仅众人的月食的增长一倍,而且还看到了众多的空出来的职位。所以,就在这段时间中,哀嚎哭骂和欢声笑语在大明的皇宫中混杂成了一团。
大明皇宫的纷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中,总共从皇宫中抬出了数百具的尸体。在事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之后,众人赫然发现皇宫中几乎所有高级太监都被换了一个遍。
皇宫中的血腥气终于慢慢散尽,崇祯从王承恩最终报回来的账目上看,仅这一个月的时间,从皇宫中的那些蠹虫的手中总共清理出了近七百万两的财物。而且,按照王承恩的计算,即使在增加了太监的月食和赏银之后,每年皇宫中的耗费也将减少近半。崇祯皇帝听了这个消息后不禁龙心大悦,这次的大动干戈总算没有空忙一场。拿着那些银两,崇祯一面命王承恩挑选稳妥之人与太康伯张国纪联系,将自己建立的那套商业系统归于内账房,一面将原本交给钱川运作的本金增加到了一千万两。
当钱川在太康伯府见到了那个拿着五百万两财物单子,看着自己一脸微笑的古太监时,钱川不由觉得暗暗心惊。说实话,即使是他也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银钱,而且这还仅仅只是本金。钱川不仅感觉出了皇帝的大气魄,同时也觉得身上压力剧增。他知道,皇帝给的本金越多,就证明皇帝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越看重。
除了钱川之外,还有一个人,在这段时间也觉得压力极大。这个人就是那个负责培训太监的富源祥的账房先生沈三达。前段时间,教会那些小太监如何做账查账后,沈三达终于回归了自己正常的生活。开始几日,沈三达的心中还有些小小的失落。毕竟和自己的那些徒弟们整整相处了两个月,而且其中还有那么一两个极其聪明肯学,很是让沈三达喜欢。这次结束之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可是没过几天,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开始在京城中传播。大明的天子,开始清查内宫。据说每天都要从宫中拉出几百具的尸体,皇宫的一角都被那些贪污的太监的血给染红了。别人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是咂咂嘴感叹个一两声。可沈三达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是一惊。他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恐怕和自己有着不小的关系。自己的那些徒弟们八成就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
京中的百姓,同宫中的那些太监们接触的并不少,大家都知道那些身体不全的人,心里往往也有着很多的古怪。比如小心眼就是太监们被所有人知道的特点之一。天天的听着那些传闻,沈三达越发的不安,要是那些被打死的太监的亲朋好友,知道是自己教的查账,那自己这个平头小百姓还能有个好。犹豫了几天之后,沈三达终于下定了决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惹不起躲得起。他不顾自己东家千般挽留,直接辞了职,而后收拾了收拾,带着自己的媳妇和两个孩子雇了一辆马车,火烧火燎的出了北京的城门。
直到马车出了城门走上了官道,沈三达心中这才踏实了下来。看着身后那高大的门楼,沈三达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伤感。最终自己还是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京城。
然而,沈三达心中那不多感慨还未消散,一连串的马蹄声,就出现在官道之上。沈三达抬头看去,就见三匹快马从城中飞跑了出来。还没等沈三达看清楚,那三匹马已经来的了近前。
“吁--。”一声略带尖细的声音,随即那三匹马就围在了沈三达马车旁。“哈哈。”随着一阵略带稚嫩笑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沈先生这是要去那里啊?”
沈三达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那个自己曾近的太监徒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啊,没,没想去哪,哦,回,回娘家。”
“哈哈。没想到沈先生还有娘家?”
“不,不是我,是贱内,贱内要回娘家。”
“哦?是师娘回娘家?呵呵,不过杂家还是第一次听说回娘家要辞职卖房的。”
“这个。。。。。。”沈三达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个小太监从马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说道:“沈先生,你为什么要走,杂家明白。不过杂家可以告诉你,你想多啦。”
“我,唉。。。。。。”沈三达叹了口气。
那个小太监向前走了一步,挨近沈三达身边低声说道:“沈先生,你的事情皇爷已经知道了。”
“啊?皇,皇上知道我?”
“嗯。是。皇爷还传了旨意。以后那个培训还要继续进行。而且,我们几个将和您一起培训下一波。”
“还要。。。。。。”沈三达惊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微微一笑说道:“不仅是还要继续,而且,这次的人员不再只是宫中之人,还要招一部分贫民家孩子。对了,听说你将差事辞了?那太好了,以后您就专心的给皇爷办这件事吧。”那个小太监说到这,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说不定,皇爷还能赏您个一官半职,你不就光宗耀祖了吗?哈哈。”
第一百四十一章:登莱巡抚
内账房奉旨对皇宫大内的这场清查,吸引了京城中众人绝大部分的视线。但是,这次清查皇室的行动,却并没有只局限在皇城之中。崇祯借着那些太监相互攀咬爆出的线索,开始对京城内外的皇店皇庄也进行了彻底的清查。
最终这两个地方清查的结果,同宫内几乎如出一辙,绝大部分掌权的太监不是被杖毙就是被发到皇陵守灵。崇祯看到报上来的折子时,除了苦笑已经做不出别的什么表情。细细算来,仅仅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光发配到皇陵扫地的就有好几百人了。好在大明立朝的时间不短,死了的皇帝也有十几个,再多的太监也能安排进去。
在这些人被清除之后,崇祯皇帝就势再次下旨,在御马监下增设皇店局专门管理京城内外的所有皇店。将原有的皇庄也从御马监单独出来,在合并崇祯登基后查没的那些官员的田土后,统统归入二十四衙门中的尚苑局统一管理。这样一来,尚苑局这个原本在宫中只负责蔬菜瓜果并没有什么实权的尚苑局,一下权利大增。手中不仅管理着面积广大的土地,同时还管理者依附于这些土地上的大批农民。
崇祯在将皇庄归于尚苑局之后,便安排尚苑局汇同内账房,东厂对所有的皇庄土地进行了重新的丈量清查,重新建立了尚苑局土地清册。对依附于皇庄上的农民也从新的登记入册。在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崇祯便下旨核减皇庄所在州府的赋税额度。这道旨意也让皇庄集中的府县官员都大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此一来,他们每年要完成的赋税便减了大半。
而就在皇宫中的那些太监们为了清查而纷乱不堪时,京城之中那些应试的举子们同样也热闹非凡。就在崇祯元年二月九日。崇祯朝分科之后的第一次进士科考试正是开始。
虽然这次进士科考试考中的名额已经定死,只取三十三名。但这也让‘进士’这个名号,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越发的高贵起来。就在二月九日京城贡院开放龙门之时,除了极个别的考生放弃了这次考试之外,进京的绝大部分考生基本上都参加了进士科的考试。在这些参加考试的举子当中,当然有着对自己学识十分信任的人,但很多的还是只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尝试一下的人,这些人大多预计着要是不成还能参加后几次考试。
而当日在鸿宾楼中的那几个人,除了立志要走明法之路的傅恒外,包括阎应元在内的众人也都跨进龙门,参加了这次的进士考试。
会试的三场考试分别在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与二月十五日进行。三场考过,所有进入考场的举子都好像大病了一场。随着最后一场的结束,所有的人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所有人便是等待着崇祯朝这最早的一批进士的产生。
就在京城的官员百姓谈论着那些被打死的倒霉太监,猜测着那些会金榜题名的幸运举子之时。新任的登莱巡抚李邦华却早已忙的无暇他顾。自从听了兵部尚书大学士孙承宗的推荐,崇祯皇帝便下旨重新启用了被削籍李邦华。接到圣旨之后李邦华还有些吃惊,虽然想到了皇帝在收拾了阉党之后,很可能会重新的启用自己。但是,却没有想到,圣旨下的会如此之快。而且,就在接到圣旨之后不久,李邦华还收到了两封书信。这两份书信分别是兵部尚书大学士孙承宗,以及原来的登莱巡抚,现在的军机处上卿袁可立写来的。李邦华原本同这两名关系都很好,即使后来三个人都受到阉党的影响去职还乡,也偶尔会有书信往来。
当李邦华读完这两份信后这才明白,自己的这次被从新启用,是因为这两位老大人向皇帝的推荐。在信中,孙承宗和袁可立两人都希望自己能重新整顿登莱两地的军事民生,好为辽东的战局做准备。
李邦华再接到圣旨之后便立即启程进京,到崇祯元年的正月底,李邦华便到达登莱巡抚的官署所在地登州府城。随后的几日,在应付完官面上的那些规矩之后,李邦华便带着几名亲随跑遍了登莱的两府。直至数日之后,风尘仆仆的李邦华才再次回到了登州城。
回到府中的李邦华稍稍擦了一把脸,便起身前往父亲李廷谏所居的内院。
李邦华刚刚踏进院门,就见父亲李廷谏正穿着一件道袍,倒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欣赏着墙边的一束迎春花。
李邦华走到父亲的身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父亲。”
李廷谏转回头笑了笑说道:“邦华,回来了。”
“是。儿子刚刚回府。特来问父亲安。”
“呵呵。我很好。进屋说话吧。”
“是。”李邦华躬身应道,而后随在父亲身后走进了屋中。
李廷谏净了净手,随意的盘坐在榻上,李邦华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一旁。看着儿子一丝不苟的样子,李廷谏笑着摇摇头说道:“哎呀,人人都说子随父,你说我这个洒脱不羁的人,这么会养出了你这古板端正的儿子?”
“父亲。”李邦华在椅子上微微躬了躬身正要回答,去被李廷谏笑着打断了,“呵呵,不用说,不用说。你那些道理为父都知道。为父只是想和你说,做人必须要有坚持,但是在行事的方法上却要因势利导。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直中取,有时曲中求才是最佳选择。”
李邦华微微抿了抿嘴唇,低头说道:“是,父亲说的是。”
看着儿子完全不为所动,李廷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唉,知道你听不进去,谨记过刚易折也就是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这几天查看的结果吧。”
“是。”李邦华躬身应道而后将这天在两府中查看的情形同父亲详细的说了一遍。
等到李邦华说完,李廷谏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照你所说的,这登莱两府同袁可立所在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是的。登莱两府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生同袁公所在时相差很多,甚至可以说已经破败不堪,尤其是那几处卫所,就我看几乎已无可用之兵。”
“唉。”李廷谏叹了口气,“没想到仅仅几年就会变成这样。你。。。。。。”李廷谏话未说完,一名老家人在屋外轻声的说道:“老爷,有客求见?”
“谁啊?”
“来人说,是太康伯家中之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难获启用
听到老家人的禀报,李廷谏轻轻点点头。那个老家人连忙将手中拿着的拜帖递了过去。
就在李廷谏接过拜帖细细查看时,李邦华在一旁皱着眉想了想,问那名老家人道:“这个太康伯是何许人?”
这时,李廷谏已经将那张拜帖递了过来,嘴里说着:“张国纪,原是天启帝皇后的生父。新皇继位后册封先帝皇后为懿安皇后,赐封张国纪为太康伯。”
李邦华双手接过拜帖,低头细看。李廷谏继续说道:“呵呵,人家还给你备下了礼物,礼数很周全啊。”
这时,李邦华已经看完了那份拜帖,拿起附在拜帖中的礼单看了看。看得出,礼单中的礼物是用心准备的,虽然并不昂贵但却能体现出对主人的重视。
李邦华放下礼单转头征询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李廷谏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旁的书籍说道:“随你,人家是来拜会你这个登莱巡抚的,和老夫无关。”
李邦华想了想便站起身,对着父亲施了一礼说道:“那儿子就去前衙见上一见。”
李廷谏眼睛盯着书本随意的摆了摆手,李邦华这才躬身退了出来。
不久之后,前衙花厅之中,李邦华轻轻的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杯,在厅中侍候的仆人高声说道:“送客。”坐在客位的两个人恭敬地站起身,施礼后退出花厅。
李邦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走在前面那个叫钱川的年轻人微微的点点头。这个代表太康伯来拜见自己,希望在登州城从事贸易的年轻人,并没有因为有皇亲的背景,而显得趾高气扬。相反说话做事到让人觉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不过,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得出,他来登州经商的目并不普通,他是要在登州经营对日本和朝鲜的海贸。
想到这,李邦华不由得皱了皱眉。大明此时虽然并未禁绝海贸,但是也有着种种的规矩,不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进行的。这个太康伯既然派人来专程拜会,那必然是想让自己给个方便。
‘哼’李邦华暗暗的冷哼了一声,这些勋臣贵戚如果遵规守纪也就罢了,要是想凭着身份尊贵欺行霸市,那自己绝不姑息。李邦华想到这里慢慢的收回了视线,随即便将心思再次放到如何整理登莱的军事民生之上。
。。。。。。
广东东莞石碣。
阴沉沉的天空中飘落着丝丝细雨,点点滴滴的雨滴在缓缓流淌的东江江面上化成了一蓬蒙蒙的细雾。江边的堤岸上,一名身穿布衣头戴斗笠的人影,正倒背着双手缓缓而行。
“老师。。。。。。老师。。。。。。。”一个年轻的书生,一只手握着一只油布小包,一只手拉着自己矜袍的前襟,边喊边快步的追了上来。
听到自己学生呼叫,在岸边独行的那人停下了脚步,他转回身用手轻轻的将头上的斗笠向上推了推,露出了一张清瘦白净的脸。这个人便刚刚辞职还乡的原大明兵部侍郎辽东巡抚袁崇焕。
袁崇焕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身后跑来的年轻人。
很快,那名年轻人来到了袁崇焕的身边,他一边喘息着一边躬身行礼,说道:“老师。”
袁崇焕微微皱了皱眉头,语带不悦的说道:“司德,慌什么?大丈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心有静气方能成就大事。”
袁英袁司德微微一愣,连忙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施礼说道:“是。老师教导的是,学生错了。”
袁崇焕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也是自己族侄的年轻人,慢慢的点点头。一边转回身继续沿着烟雨中的江堤前行,一边随口问道:“能让你如此着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袁英连忙跟在袁崇焕的身边说道:“老师,京中传来的消息。魏忠贤被新帝抄家灭门了。”
“哦?”袁崇焕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袁英连忙将手中那个油布包打开,从中拿出一叠纸递了过去,口中说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直接去到了县衙,查看了近日的坻报。果然,陛下登基之后不久,便将魏忠贤同他的那些同党们都定进了逆案。那魏忠贤已经畏罪自杀,同党也被处斩多人。”
袁崇焕从袁英手中接过那些抄录的坻报飞快的看了起来。
袁英脸上透着兴奋继续说道:“老师,阉党倒台,新皇必然要重新启用大批受到阉党迫害的有识之士。老师,恐怕您很快就会被朝廷重新启用了。”
袁崇焕将那叠抄录着坻报的纸细细的看了一遍,随手将它递还给自己的学生,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沿着江堤向前走去。
看到老师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动容,袁英不由得有些惊愕。他一边匆忙的将那些纸重新装回小包中,一边急赶两步跟在自己老师的身后问到:“老师,你这是。。。。。。”
袁崇焕慢慢的向前走着,半晌之后才悠悠的说道:“朝廷不会重新启用我的。”
“啊?为什么?”
袁崇焕只是向前走着,却并不说话。
“老师。”袁英有些着急,他紧跟着袁崇焕身后,皱着眉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要知道宁远,宁锦两次大捷都是由您指挥的。现在辽东建虏猖獗,朝廷怎么可能不重新启用您呢?”
听到自己学生的话,袁崇焕的身子微微顿了顿,不过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老师!”袁英轻叫了一声,想了想继续说道:“即使是新皇事务繁忙,我想朝中的大臣也会上本保举老师的。老师,老师--。”
袁崇焕侧头看了一眼,有些着急的学生,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烟雨朦胧的江面说道:“司德,朝中即使有人会向万岁保举为师,新皇也不会很快就下旨的。。。。。。唉。”
“老师。。。。。。这是为何?”袁英疑惑的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呵呵,为何?原因就在你抄回来的那些坻报之中。”
“什么?”袁英一惊,连忙翻开那只油布小包,将包中的哪跌坻报拿了出来,皱着眉一张张的翻看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为何求和
江面上的雨雾,被风搅得不停地变化着。站在江边的袁崇焕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团雾气,似乎已经看的痴了。
站在他身边的袁英,将那些自己抄录的坻报,又从头看了一遍,思索了半晌才说道:“老师,你可是说朝廷调孙恺阳进京的事?”
袁崇焕微微的点点头。
“老师。。。。。。这。。。。。。”袁英脸上的神色更加疑惑,他想了想说道:“老师,朝廷调恺阳公进京,不用多想,肯定是为了辽东的兵事。先不说恺阳公与您原本就有知遇之恩。就是恺阳公在辽东主事之时,您和恺阳公也是将帅相合。我想即使新皇因为什么原因不想启用老师,那恺阳公也定会力荐的。”
听到自己学生的话,袁崇焕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便苦笑了一下。他转回头看着袁英那张年轻的脸说道:“想我和恺阳公同在辽东共事之时,倒也相处融洽。曾经恺阳公对为师的建议也是言听计从,可是。。。。。。”袁崇焕说到这里微微的摇了摇头。
看着袁英疑惑地神情,袁崇焕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从他手中拿过了那一叠坻报,从中翻找出一张,递到袁英的面前。“司德,在万岁下旨调恺阳公进京之时,还调了一人进京。”
“袁可立?”
“嗯。正是袁公。司德可知,袁公曾因一事对为师成见极深。”
“您是说。。。。。。与后金议和之事?”袁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唉。”袁崇焕叹了口气说道,“正是此事。那袁公乃是最为激进的主战之人。为了此事不仅上书朝堂,还多次给为师写信。袁公乃是无书不读的当世大儒,可给为师的书信却言辞极苛。。。。。。呵呵。”袁崇焕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了一下,“袁公曾经说过,如为师回朝他便要老死山林。恺阳公同袁公两人相交多年关系莫逆,又同是不畏艰险积极主战之人。从为师有了议和之心起,这二人便对为师。。。。。。现在,这两个人一个督师辽东,一个身在万岁身侧。为师这个受人唾弃的主和之人,又则么可能受到皇帝的征召?”袁崇焕说完用力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那些烦闷都在这一口气中吐净。
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老师和亲长,袁英用力的抿着嘴唇。然而那个一直憋在自己胸中许久的问题,却再也忍不住。他看着袁崇焕的眼睛低声说道:“老师。学生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嗯?”袁崇焕侧头看着神情严肃的袁英,眼中神色忽的黯淡了一下,他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辽阔的江面,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问吧。”
“是。老师,您。。。。。。您,为什么一心要和那些蛮夷叛逆议和?”
袁崇焕默默的看着不断变化的雨雾沉吟着。
“老师,那建虏本是我大明的臣属,他不思我大明教导养育之恩,竟公然起兵为叛!占我国土杀我边民,实乃大逆不道。我等即为大明之人,就应将他们斩尽杀绝。不如此,不能替那些死于屠刀之下的边民报仇。不如此,不能震慑后来敢犯我大明天威的宵小群丑。这。。。。。这才是我辈之人应为之事。。。。。。您。。。。。。您。。。。。。”当那个一直堵在胸口的问题问出之后,所有的想法便像冲破堤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
袁崇焕依旧默默的看着江面,可是那张被隐在斗笠下的脸随着袁英的话,微不可查的颤动着。
半晌之后,袁崇焕微微的呼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你说完了吗?”
看着老师消瘦落寞的身形,袁英心中既内疚又心痛。他慢慢的低下头,轻声说道:“老师,我。。。。。。我说完了。”
听到了袁英的回答,袁崇焕停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我袁崇焕自幼饱读诗书,深知大义,无时不已报国安民为己任。想当年,广宁被建虏攻陷,朝中衮衮诸公,议论繁杂,却无一人能决一言。是我这个文弱之人,单人独骑,先于关外查阅地形。后领皇命任兵备佥事,督关外军。到达关外之后,又不顾险阻,星夜穿行于荆棘险途,那时谁人不说袁某虎胆?之后数年,宁远之战,宁锦之战那一场不是亲历兵烽,披甲持戈?此时,大明文臣之中,有哪一个敢说比我袁某经历的战阵更多?”
“那。。。。。。那您。。。。。。”听着老师的讲述,袁英的眼中的疑惑更甚。
“唉,就是因为身临其中,才知道其中的详情。此时,辽东之军事驳杂混沌,那些辽东将领心思深诡且各自为政。攻,不能成合力,予敌致命一击。守,不能相互掩护,舍小顾大。有利益蜂拥而上,不顾将令。有苦战抛弃友军,独自逃生。如此,这仗还能如何打?”
“这。。。。。。”
“唉。”袁崇焕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还只是战阵之危。想朝廷每年调拨巨额辽饷于关外,希望能著雄城建强军。可是,这些几乎要抽干大明命脉的银钱,却成了无数贪婪小人自肥的口食。这些小人为了能多食,长久食,忘记了国恩民仇,放弃了荣辱正道。想尽了各种办法,克扣,漂没,养寇自重,通敌报讯种种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当你要下手整治之时,建虏总会适时出击。。。。。有强敌在侧,又如何能,统一将令,强肃军纪?”
袁崇焕说到这里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嘿。我如何不想将建虏犁庭扫穴,以报天恩?可是现在辽东的情形已经危如积卵,如果不能以讲和迷惑建虏,得一时的整肃之机。恐怕,辽东之军迟早会土崩瓦解,甚至。。。。。。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辽东军内部的问题,这些手握重兵,收着巨饷的辽东将门,难保不生出割据自保,叛国投敌之事啊。”
“这。。。。。。这。。。。。。”袁英被袁崇焕的一席话说的目瞪口呆,他嚅嗫的很久才勉强说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哼,你也曾随为师到过辽东,你没见过那祖家的跋扈?你没见过毛文龙视军令如无物?你难道不知辽东的将门每一家都有直通建虏的商队?”
第一百四十四章:请师解惑
“我。。。。。。”袁英被袁崇焕问的哑口无言。
不过,袁崇焕说这些,却并不是要从袁英那里得到什么回应,他更多的,不过是发泄一下很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烦闷罢了。当他说完这些话后,便再次转回头看向江面,“议和,不过只是一时之计。只要有半年的时间,便能将辽东内部整肃一清。到那时建虏那些跳梁小丑又怎能抵抗大明天威?想那宋时赵则平曾云: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老师,可整肃内部不一定要议和啊。想来只要有圣上的支持,手中握有生杀大权,又何愁不能整顿军纪?”
袁崇焕转头看着自己的学生,苦笑道:“你说的这些,为师又怎么会没有想过?可是。。。。。。”袁崇焕说着慢慢的摇了摇头。
看着袁崇焕落寞的神情,袁英咬了咬牙躬身说道:“请老师解惑。”
袁崇焕转头看了看袁英慢慢的点点头:“好吧。为师也有些累了,咱们边走边谈吧。”说这话袁崇焕转过身,袁英连忙搀扶着老师的手臂两人沿着江堤向来的方向走去。
“司德啊,你所说的那些为师早就想过。不过如果不能先行议和,最后的结果恐怕。。。。。。”袁崇焕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袁英说道:“你先听为师说完。想要整顿军纪的确需要你所说的那两样,可你想过没有如何才能得到圣上的支持?又如何才能手握生杀大权?你真的认为只要万岁的一道圣旨,就可以了吗?”
“这。。。。。。”袁英微微一顿。
“谈何容易啊。你应该知道,在辽东的那些军队之中,最有战斗力的是那些拿着足额或是超额军饷的军将亲卫家丁。可是,他们的饷银从何而来?是那些军将克扣普通士卒的军饷而得来的。如此,就造成了一种可怕的后果,听命于朝廷的普通军队缺粮少饷,战力极弱。而在那些被各个将领养起来的家丁的眼中,却只有各家的主将,全然没有上官,朝廷。”
袁崇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要想在辽东掌握生杀大权,单单只靠圣上的一张圣旨,只靠一个巡抚督师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的。而要想做到这一点,一是手中要有足够的利益,对听命者以利驱之。二是要在军中树立绝对的威严,对不听命者以威压之。”
袁崇焕缓缓的向前走着继续说道:“在辽东,只有先牢牢地掌控住辽饷,才能掌控住足够的利益。而要想立威,就只有用大将的人头!”袁崇焕说到这里两只眼睛中寒光一闪,可随即又暗了下去。
“可是,在建虏随时可能进犯的威胁下。不管要以利驱之,还是杀将立威都会变得极难。唉。。。。。要用辽饷控制军队,就必然要有所差别,差别小了难以奏效,差别大了必然引起怨气。如果这些心存怨气之人,于战时故意殆战,或是对军令阳奉阴违,甚至暗中通敌。。。。。。必然会给整个辽东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不仅如此,如果因此而产生大败,朝廷绝不会置之不理,到那时别说整顿辽东,就是连性命也未必保得住。所以在战时,以利驱之便不能用。至于斩将立威,于战之时,如何能轻易杀将?除非这个被杀之将位置够高且不在正面战场,杀之才能既起到震慑的效果,又不会自乱阵脚。可是这种人要去哪里找?”袁崇焕说到这,微微抬起头,看向烟雨中泥泞的道路。
袁崇焕稍稍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想要战胜建虏就必须整肃辽东,要整肃辽东就必须手握重权。可是,在战时要掌控绝对的大权极难,所以,只有先假作议和,得到喘息之机,才有可能肃辽东以胜强敌。”
袁崇焕说完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学生。袁英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不过从他那张年轻的脸上,依旧看出他并未服气。
袁英扶着老师的手臂慢慢的走下江堤。忽然刮起的冷风,吹动这两人已经被雨雾洇湿的袍角。
江堤之下是一条泥泞的小路,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停止一辆蓝蓬马车。
两人默默的向这马车走去,片刻之后袁崇焕开口说道:“司德,为师知道,历朝历代主张议和之人在青史之上,都难以留下多好的名声。可是,为了彻底解决辽东之事,一时的忍让也是无奈之举。司德,你明白了吗?”
站在马车之前,袁崇焕看着身边的学生,轻声问道。
袁英默默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微红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说道:“老师,您说的或许在理。但是我。。。。。。我相信我大明的文臣武将,绝大多数还是知晓大义的。在异族面前,必能放下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袁崇焕看着袁英那张年轻的脸,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一言不发的登上马车坐进车厢。停了片刻,才轻声的说道:“走吧。”
“是。”一直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应了一声,一挥手中的长鞭。马车缓缓的驶离,慢慢的融进了烟雨之中。
袁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手中紧紧的抓着那只油布小包。
第二天一早,天依旧阴着,风雨却比昨日大了不少。袁府的书房之中,袁崇焕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在书桌之上,抬起眼盯着窗外的乌云。
就在袁崇焕默默想着心事之时,一名老家人走了进来。“少爷。”
袁崇焕转过头笑了笑说道:“福伯,有事吗?”
“有。”那个老家人点点头说道,“袁英一早就出门了,临走前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老人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信交给了袁崇焕。
“哦?”袁崇焕走皱眉,接过那封信展开细看。
老家人在一旁低声的嘟囔着,“袁英这孩子也真是,去哪了也不说一声。也不知道晌午回不回来吃饭。。。。。。”
袁崇焕慢慢的放下信,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福伯,袁英恐怕不会回来吃午饭了。。。。。。”
“哦,知道了。这孩子。。。。。。”老家人说着,嘟嘟囔囔的走出了书房。
第一百四十五章:到达辽东
料峭春风之中由大明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辽东督师孙承宗带领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行出山海雄关,向着大明在辽东的军事重镇宁远城而去。在这支庞大的队伍之中,既有这数千辆装载着金银粮饷的大车,以及数目众多的民夫,还有着作为孙承宗亲营的数千名京营士卒。
而就在这支队伍的身后不远,还跟随着数支大大小小的商队。这些随着大军出关的商队,基本都有着高官勋贵的背景,而他们此行目的地也大多是辽东建虏控制之地。
这些商队相互之间都很熟悉,毕竟辽东的这条商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走通的。建州女真和大明之间现在还算是战时,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女真安全都是问题更别提赚取利润了。因此,能走通这条商路的只有那不多的几家。不过,这一次,在这些商队之中却出现了新的面孔。一只打着太康伯的名号的小商队。
太康伯家的这只商队的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四五辆车。也不知那个京城有名的太康伯是怎么知道辽东商路赚钱的,尽然晕头巴脑的生生插进一脚。不过,看得出,这个太康伯对这个生意八成也没什么信心,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只小商队试水。
虽然,其他几只商队的首领都对着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太康伯都心存鄙视,但是各只商队的首领在出发前,大多都得到了身后那些官员勋贵的提醒,对于属于那个财迷皇亲家的队伍都敬而远之。
太康伯家那个小商队的首领,是一个四十几岁一脸油滑的中年人。从这个人的行事举动看,怎么都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个市井中的无赖混混。好在,太康伯家的那个领队,虽然说话办事不着调,但不令人讨厌。所以,跟在大军之后的几只商队倒也相安无事。
一日复一日的前行,出关的大军终于在崇祯元年二月二十四日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宁远城。随即,孙承宗便将辽东督师的大帐设在了此处。之后的一连几日,宁远城就成了一只煮沸的大锅。辽东各处的官员,将领纷纷的前来拜见听令。文官武将士兵百姓在这个不算大的军城中闹做了一团。
作为此时辽东最高的军政首脑,孙承宗一连几日忙的天昏地暗,每天最多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好在孙承宗虽然年过花甲,但是多年在军队中倒也打熬出一副不错的身体,这些日子连行军再见人安排事,虽然烦累倒也还能够坚持。好在,他虽然离开辽东已有数年,但辽东大部分的将领都还算认识,以前留下的余威还在,事情办得也算得上顺利。
忙忙碌碌数日,孙承宗终于将大部分事情安排了下去。不过就在这几天之中,孙承宗却发现,此时的辽东与数年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辽东,已经有了些许的不同。在这些不同之中,让孙承宗感触最深的就是,那些分守各处的总兵军将们。虽然从表面上看依旧能听令行事,但是自己已经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以前所没有的不屑和抗拒。孙承宗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离开的这几年,辽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不过,在他的心底已经渐渐的感觉出,此次出镇辽东,恐怕不会那么轻松。
就在孙承宗忙着安排辽东的军事之时,跟着大军的那几只商队,在城中休息了几日之后,便纷纷离开。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几家商队似乎商量好了似的,都是各自单独上路,并且离开的时间也相互间隔开来。
那只第一次跑这条商路的太康伯家商队,确是所有商队中最后一只离开的队伍。他们在宁远城中足足停留了将近七日,直到崇祯元年三月初一,这只队伍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宁远城。不过在离开宁远城时,队伍中的人员却发生一些小小的变化,从京城出来的人员有三四个被留在了宁远城新开的铺子中,而商队又在宁远附近招收了四五个当地人。
在数日之后,这只小小的商队在通过了大明与后金的控制线后,很快便消失在广阔的东北平原之间。
沈阳,建州女真所建立的金国的首都。自从天启五年,建州女真的首领努尔哈赤迁都沈阳之后,沈阳这座被建虏占领的大明城市,就成了金国政权的统治中心。
这一天,沈阳的北门处,两名衣着破旧的汉人男子,躬着身子从站在城门的两侧几名健硕的八旗士面前战战兢兢走进城内。在几年之前,辽东的汉人几乎不是被杀就是成了女真人的奴隶,直到这一两年间,对汉人的控制的才稍稍的松了一些。也因此,在一些较大的城市之中,才有了一些汉人平民的出现。
那两个人缩着身子,躲躲藏藏的在城中走着。这种生怕被别人看到的样子,如果是在大明任何的一座城市中,都一定会让人觉这两个人得非奸即盗。可是在这座被异族统治的城市中,这个样子却几乎成了原来主人的标准样子。
两个人在城中走走停停了好一会,才缩着身子停在了一处墙角处。就在两个人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宽大的宅院。
看着站在朱红大门前的七八个女真兵士,一个人低低声音问道:“就是这里?”
另一个人默默的点头。
“还有其他门吗?”
“在后面那条街上还有一个下人进出的角门。”
“走,去那里看看。”
。。。。。。
将手中的那三根没有点燃的香,插进乌木牌位前的小香炉中。看着那块乌木牌位上写的‘刘兴仁’三个字,被金人称作刘爱塔的刘兴祚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几年之前,归明之事暴露,不仅自己的弟弟兴仁被杀,而自己也被险些被杀。如果不是自己抵死不认,而自己的妻子又通过皇族内部的关系帮自己讲情,恐怕自己绝不会只受到从世袭总兵降职到参将的处罚。不过,虽然留下了一条命,但是老奴对自己更加不信任,再想离金归明怕是也更加困难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夜中来人
刘兴祚慢慢的闭上眼睛,心中暗暗的悼念着。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来到了书房门口。随后,一个声音低低的在门外叫道:“老爷,老爷。。。。。。”
刘兴祚微微皱了皱眉头,将面前摆放着灵牌香炉的小神龛,向内一推,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声神龛收进了书架之中,紧接着一块与墙壁同色的木板落在神龛之前。刘兴祚一边将放在一旁的几本书堆在书架那处空处,一边朗声说道:“什么事。”
“老爷。”门外的人躬了躬身说道,“老夫人正在找您。”
“哦,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刘兴祚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书房。
参将府内宅上房之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靠坐在窗边的火炕上默默的流泪。
“娘。。。。。。”刘兴祚走进屋,看见母亲伤心的样子,连忙急行几步跪在母亲的面前。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儿啊,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儿当然记得,今天是弟弟兴仁的忌日。”
听刘兴祚说出二儿子的名字,老夫人禁不住悲上心头,泪水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娘,您。。。。。。节哀。儿刚刚已经祭奠过兴仁了,您。。。。。。”刘兴祚轻声的劝慰着。
半晌之后,老夫人才止住了悲声,“四年了,你兄弟被。。。。。。已经四年了。儿啊,这些年娘每次想起,这心里就锥心般的痛啊。”
“娘,儿子何尝不是如此啊。”刘兴祚说着,眼中也带上了泪水。
看到大儿子伤心的样子,老夫人叹了口气,“儿啊,你现在还想回去吗?”
刘兴祚低着头,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想。。。。。。儿子一直都想。娘,这里永远都不是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永远都是人家的奴才。”
老夫人默默地点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是啊,只有回到那边,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个人啊。就算是死,也能有脸去见刘家的列祖列宗。只是不知道,娘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娘。。。。。。”
老夫人慢慢的摇摇头,对一直跪在地上的刘兴祚说道:“起来吧。陪娘说说话。”
“是。”刘兴祚应了一声,站起身坐到炕边的一把椅子上。
老夫人用手抿了抿花白的鬓角问到:“你媳妇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她上午就出门了。说是去找她族里的人帮忙疏通关系。”
老夫人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刘兴祚低下头继续说道:“她是想让儿子复职。”
“哦。”老夫人点点头,看着刘兴祚问到:“那你怎么没和你媳妇一起去?”
“我。。。。。。”刘兴祚苦笑的摇摇头,“儿子现在当奴才当得心烦了,再说儿子真的不想在帮他们去杀自己的族人了。”
“唉,你既然如此想,那你媳妇还。。。。。。”
“娘,有些话,儿子真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说,她毕竟是。。。。。。”
老夫人慢慢的点着头说道“是啊。她毕竟是异族。不过,你媳妇虽说是诸申,但她那个人还是不错的。不仅从没摆出过主子架子,对娘也很孝顺。几年之前,如果不是她,你恐怕也。。。。。。”
“是啊。要不是她多方营救,儿子恐怕早就死了。”刘兴祚微微点点头,心中不禁浮想起那个身形虽然瘦小,却要强倔强的女子。
停了片刻,老夫人开口说道:“儿啊,你想过吗?要是哪一天,咱们真的回去了,你媳妇怎么办?”
“这。。。。。。”刘兴祚仅仅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其实,这个问题刘兴祚早已经想了无数次,可是,他一直都难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
夜色已深,刘兴祚的夫人马佳氏早已打发人回来说,今晚要住在娘家。得到消息后,刘兴祚也就没再进内宅。晚间给母亲请过安后,便一个人在书房中独饮。
酒入愁肠,更让人觉得烦闷压抑。刘兴祚长叹了一声,推开面前的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漫天的繁星默默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刘兴祚就觉得屋中灯影微微一晃,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了脖颈间。与此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别动。”
刘兴祚心中一惊,难道是那些金国的诸申人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可随即,他便否认了这个可能。这些诸申人如果想要他的命,绝不会派人来暗杀。如果不是这种可能,那会是什么?
“向后退,关上窗户。”身后那个人冷冷的命令道。
“你要干什么?”刘兴祚皱着眉头问到。
“少废话,要是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身后那人说着,将手中的利刃在刘兴祚的勃颈上压了压。
“好”。刘兴祚平静的答应着,将窗户关好,慢慢的退回到桌边。一边退,刘兴祚一边飞快地思索着。现在会在暗中找自己的不外乎两种人,一就是那些诸申人,不过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要杀自己。最大的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说动那个诸申的权贵,那人派人暗中试探自己。这些诸申人自打看了从大明传过来的《三国演义》后,总要从中现学现卖一些所谓的计谋。
而除了这些诸申人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大明那边来的人。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几年之间,除了上次自己主动派人去联系外,大明从未联系过自己,看的出,大明对自己并不看重。
站在桌旁,刘兴祚慢慢的说道:“说吧,你是谁。要干什么?”
那人将手中的匕首稍稍松了松,轻声的说道:“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生员,金应魁。”
“金应魁?”刘兴祚眉头一挑。这个金应魁原本是刘兴祚的师爷,同时也是他的朋友。四年前刘兴祚之所以想回到大明,同金应魁的劝说有着很大的关系。并且之后,也是金应魁带着自己的书信来回联系。不过,由于四年之前返明的事情败露,金应魁就失去了踪影,自己也不知道他是逃回了大明,还是已经被诸申人抓住杀掉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确定身份
刘府书房之中,不停跳动着烛光将两张脸都映的忽明忽暗。
“对,就是金应魁。”
“他早就死了。”刘兴祚冷冷的回答道。
“死了?”
“哼,那个买主求荣,要钱不要脸的王八蛋早就死了。”刘兴祚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刘兴祚恶毒的语气,完全出乎身后那人的意料,他下意识一顿:“你。。。。。。”
就在这时,刘兴祚猛地抬起一只手,飞快的抵住了那人持刀的手腕。紧接着身子微微一扭,另一只手的手肘狠狠的顶向身后那人胸腹。想那刘兴祚之所以能同佟养性,李永芳一起成为金国初期三大汉将之一,个人的武勇便是主要的原因。所以,他的这两个动作用又快又狠。身后那个人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刘兴祚竟然还能反抗。无奈之下,只得抽手后撤。
在将身后那个人赶开之后,刘兴祚并未追击,只是转过身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用黑巾裹面的个人问到:“就你这功夫还想劫持我?哼,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站在灯影的暗处,看着面前的刘兴祚说道:“你的功夫虽然不错,可惜你却用它杀害自己的同族。”
“同族?”刘兴祚心中一动,不过他表面上却冷冷的一笑说道:“本人是大金正红旗下,我的什么时候杀害过同族?”
听到刘兴祚的话,蒙面人的双眼微微一眯,一道寒光在眼中一闪,“背祖忘宗,猪狗不如。”
“哼。”刘兴祚冷哼了一声,“少说废话,擒下你,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猪狗不如。”说着刘兴祚猛然向前一蹿,挥拳打了过去。
一时间,两个人就在书房之中交起手来。虽然那个蒙面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过他终究不是刘兴祚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刘兴祚打倒在地,那把匕首也到了刘兴祚的手中。
刘兴祚用膝盖顶住那人的胸膛,用匕首抵着那人的咽喉。而后猛地扯掉了那块蒙面的黑布,一张显得极平凡的脸顿时露了出来。刘兴祚微眯着眼睛仔细的分辨,可以肯定这张脸自己从未见过。
刘兴祚用匕首拍了拍那人的脸颊,阴冷的说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只是冷冷的盯着刘兴祚的眼睛,一言不发。
“好,既然不想说?那你就不用说了。”刘兴祚说着猛地将那把寒气森森的匕首高高举起,而后狠狠的向着那人的眼睛插去。
下落的匕首带出一道寒光,那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匕首却没有插进那人的头颅,只是擦着那人的耳边插到了一侧的地上。被压在地上的那个人,恍惚了一下才猛地睁开眼睛。
“呵呵。”刘兴祚冷笑了几声,“硬骨头,好。不过就让你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你了。”刘兴祚说着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看哪个样子,似乎是想解下腰带,好将身下的那人捆绑起来。
原本已经绝望的那个人,忽然觉得压在身上的力量似乎一松。此时,他也想不清楚,面前这个十分武勇的汉奸,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纰漏。不过此时来不得细想,他拼尽全力用双膝一顶刘兴祚的腰,紧接着将身子猛的一扭,便将刘兴祚从身上摔了下去。爬起身正想逃走,去发现刘兴祚摔倒后竟然没能爬起来。“难道自己那拼力一击伤到了他?那么今天就先结果了这个汉奸的狗命!”那个人想到这里,一把抓起地上的匕首向着刘兴祚就扑了过去。
当他冲到刘兴祚身边时,刘兴祚刚刚转过身,一脸惊恐的抓住了蒙面人握着匕首的手。
蒙面人心中一惊,可随即便发现刘兴祚的力气比刚才要小了很多。他猛地一咬牙,另一只手抵住匕首的柄,拼力向刘兴祚的胸膛刺去。
匕首离刘兴祚的胸膛越来越近,一点一点的刺穿了刘兴祚的外袍。那个蒙面人脸上带出了一丝狞笑,“今天只要能杀了这个汉奸,自己就是死了也值。”
刘兴祚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小,蒙面人咬着牙森声说道:“狗汉奸,去死吧。”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一刺。
然而,想象中鲜血和惨叫都没有出现,匕首仿佛也想刺中了铁板似的停止了下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蒙面人猛地一惊。他连忙向退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刘兴祚紧紧地抓住。
这时,就见躺倒在地上的刘兴祚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你。。。。。。”
“呵呵。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大声的叫过人?”
蒙面人紧皱着眉头,视线中带着疑惑。
“别紧张,我刚刚做的那些不过都是在试探你,看你到底是那边派来的。”
蒙面人飞快的思索着,慢慢的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当然。你是大明派过来的人。”
蒙面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刘兴祚的眼睛。
刘兴祚再次笑了笑说道:“这个时候,已你这种方式进我府。无外乎两种可能,暗杀或试探。如果是金国的人想要杀我,一队士兵就能解决问题,没有必要搞暗杀这种费劲的事。要是试探,你刚刚就不会咬牙瞪眼的想捅死我了。所以,你一定不是金国的人。既然不是金国,那就是大明派过来的。对吧?”
刘兴祚边说边紧盯着蒙面人的眼睛,很快就那人的神色中看到了答案。随即,刘兴祚心中一松,继续说道:“既然大老远的过来,一定是找我有事。我想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你说呢?”
蒙面人思索了一下,慢慢的点点头。而后两个人一点点的放松力气,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
刘兴祚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随意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示意那个蒙面人也坐下。
看着蒙面人谨慎的坐下之后,刘兴祚微微笑了笑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蒙面人看着刘兴祚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汉奸?”
刘兴祚想了想笑了笑说道:“你没法确定。就算刚才一进屋,我就和你客客气气的谈,你也没法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心向大明。所以,你是谁,我可以用特殊的方法却判断,而我是谁,你只能慢慢的去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野店庶语
自打崇祯元年春节前后下了几场雨雪,一连数月,京城及北直隶一带便滴水未下。如今,在这一片广大的区域中,除了紧靠着河流附近的水浇地外,大量的田地中的庄稼干枯死亡。直隶一带民众的脸上也布满了沉重,如果这贼老天还要继续干旱下去,背井离乡卖儿卖女的凄惨,便等在他们面前。
在北京西南几十里处的官道旁,有着一片稀疏的杨树。而就在这片疏林靠近官道的地方,歪歪斜斜的搭着两间简陋的茅草屋。在茅屋之前,借着杨树的树干,用竹竿木棍帮衬着支这一架破旧的芦席天棚。在天棚的一角,悬挂着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旗招,在那旗招上写画着一个大大茶字。
时近正午,比往年都显得充足的阳光,将黄土官道照的白花花一片。虽然,此时不过只是三月中旬,但天气尽然已经热的像是入了夏。
此时,道边芦棚下,那几张木桌旁,已经坐了些歇脚的路人,他们一边喝着最便宜的野茶啃着自带的干粮,一边随口的聊着:“老哥,看现在这个情形,今年怕是要大旱啊。”
“是啊。从年下到现在,这都多久了?下的雨水儿连地皮都润不湿,唉。。。。。。”
“您说,这是怎么了,这二年的年景怎么这么差?我有个亲戚在陕西那边,前些日子他来信说,那边更是旱的厉害,好几个地方起了饥荒,人饿的都快要吃人了!”
“啊?是吗?唉。。。。。。我看啊,这是天时不正,你没看去年连皇帝都崩了吗?这皇帝啊是真龙天子,就是因为天时,他才年纪轻轻就。。。。。。”
“嗯。您说的是。您说老皇帝死了,今年这个节也过得清淡,咱们这京城中也没了什么热闹了。”
“怎么没有?前几天贡院发榜,状元游街那是多大的热闹。”
“哦,状元游街啊。我这几天没在京没看着。不过,天启年间到是看见过,的确是挺热闹的。”
“嘿。我和你说啊,这次可和以前不一样。比那热闹多了。”
“怎么?”
“今年听说万岁爷下的旨意,要按照天上的星宿的数,就选三十三名进士。那排场,啧啧。。。。。”
“啊?是吗?唉,都赖我那个败家媳妇,非这个时候让我出京,好大的热闹错过了。嘶,不过,中的人这么少,那以后这读书做官怕是越来越难了吧?”
“嘿,我和你说啊,以后这读书做官,不仅不难还比以前容易了。”
“哦?老哥这话怎么说?”
“听我们隔壁的盲先生说,现在这考试分了科了。除了以前那些读大书能当官,以后就是会算数,会断案子也能当官。”
“会算数也成?那我回去也让我儿子去铺子里学学,就是当不了官,也能当个账房先生。”
“呵呵,行行,你家狗子聪明,说不定就能给你弄个官回来。”
“呵呵。”聊天的两个人,笑着举起了手中粗瓷大茶碗互相敬了敬。而后其中一个,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你说啊,前两天除了这还有几个有意思的事。”
“哦?还有什么事?”听的人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瞪着眼睛问道。
“我听说啊,原本这次考上四十几个,后来,万岁爷派锦衣卫专门去这些考中的举子家乡去探查。。。。。。”
“探查什么?”
“探查什么?嘿,万岁爷专门派人去查那些考中的人有没有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的,还有在乡中的口碑怎么样。”
“啊,查这个干嘛?”
“干嘛?这些人以后都要做官的。你想他没当官时就能干出这么多坏事,他要当了官还能好的了?”
“哎呦,还真是。万岁爷的这招还真好。”
“那是!我跟你说啊,当那些锦衣卫的大爷们回京之后,就在礼部的大堂连革了六个人的功名,剩下的,有的三年不许考,有的六年不许进京。听说有的举子哭着喊着从礼部衙门跑出来,直接就投了河。”
“哎呦,那可都是举人啊,这要是查错了。。。。。。”
“你懂什么?万岁爷能查错了。我跟你说,后面还热闹啊。”
“怎么?”
“这次不是取得人少,而且还死了人吗,那些没考上的就串联在京中闹事,一群人跪在午门外面请命。”
“后来呢?”
“嘿,后来?呵呵。”说的人笑了两声,端起大碗喝了一口,“后来,礼部的钱大人带人给那些举子们发了一份大明报。那些举子看了那报纸,一个个灰溜溜的都走了。据说,当天晚上就又有三四个上吊的。”
“这。。。。。。大明报我倒是听说过,可这报纸有这么大的威力?”
“嘿,你知道那报纸上都写了什么?那报纸不仅印了那些考中的文章,还将锦衣卫查访的结果也印在了上面。这份报纸据说要传遍大明,你说那些被查出劣迹的读书人那受得了。。。。。。”
听的人连连点头,“是,是,万岁爷的这招好,这以后清官怕是会越来越多了。”
“就是,就是。哦,时候不早了,咱们走着吧。”那人说这将面前的茶水喝了个干净。两人结了茶钱,收拾好东西便走出了茶棚。
官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炎热的天气也给这家简陋的野茶馆带来了更多的生意。正午时分,一个胖大的和尚满头大汗的走到茶摊前。他躬着身子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茶摊的主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在收拾那几个人桌上的粗瓷茶碗,听到和尚念得佛号便转头问到:“大和尚,有事吗?”
“阿弥陀佛。”那个和尚微笑着躬了躬身,“天燥口干,向施主寻口水喝。”
“哦。好说,好说。小翠,给大和尚端碗水来。”
“哎。”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应,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从屋中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清水。
和尚从行囊中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钵盂,将碗中的水到进钵盂中,对着两人笑了笑便一个人走到茶棚外,坐在一块青石上喝水休息。
这时,又有两个人下了官道进到了芦棚之下。其中的一个看见店主的女儿,轻佻的叫了句:“呦,小妞挺俊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茶棚众像
京南官道旁的野店之中,走进来一高一矮两名年轻人。身材较高的那个体格匀称面色清冷,另一个则身材瘦小脸色蜡黄。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到都干净整齐,尤其是身材瘦小的那个身上的衣服更是显得华贵。不过,也不知为什么这身华贵的服饰穿在这个人的身上,总让人觉得那里有些别扭。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芦棚之下,当先走进来的那个矮个,一眼就看见了出来送水的女孩,他两只小眼睛不禁一亮,随口就说到:“呦,小妞挺俊啊。”
一声轻佻的话语,让那个女孩惊得变了脸色。女孩赶紧低下头快步的走回了茅屋中。一旁的店主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赶了过来。
“两位客官,您要点什么?”店主人陪着笑问道。
矮个的眼神追着那个小姑娘,直到那小姑娘躲进草屋这才收了回来。而后他看了一眼店主,撇了撇嘴问道:“你是掌柜的?”
“是,小人就是这个小茶铺的店主。”
“哦。”矮个点点头,随即便笑嘻嘻的问道:“刚才那个小娘子是谁?”
“啊。。。。。。”店主脸上的颜色变了变,强笑着回答,“那是小人的孙女。”
“是孙女啊?”矮个挑了挑眉毛,眼珠转了转问道:“可说了人家?”
“这。。。。。。”店主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到矮个的话,跟他一起进店的另一个人,不禁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而后便自行走到一张木桌旁坐下。
矮个撇了撇嘴,看着一脸尴尬的店主,笑了笑说道说道:“没事,别害怕,我就是随便问问,寻没寻人家跟咱也没关系。呵呵。”
“是是。”店主如释重负的点头应到。
矮个走到同伴的那张桌旁,歪歪斜斜的坐下,都跟过来的店主说道:“我说掌柜的,你这有什么吃喝吗?”
“啊,这位公子。我这只是一个小店,只有一些酱肉卤蛋和麦饼。”
“就这?”矮个又撇了撇嘴,眼珠转了转问道,“有酒没有?”
“这个,只是村中自酿的粗酒。”
“啧啧。”矮个瘪了瘪嘴,叹了口气说道:“行吧,切二斤酱肉,打一斤酒来吧。”
“是是。”店主两声应承着,而后转身去哪两间茅屋中准备。
矮个摇头晃脑的向四处看了看,这才将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个高个年轻人,“我说,你刚才哼什么?”
那个高个年轻人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而后就将视线移到的一边。
“哎!”矮个眼睛一瞪,“我说周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侯迁吗?”
那个叫周兴的年轻人这次似乎连哼都懒得哼,只是用眼睛瞟了侯迁一眼。
“嘿。”侯迁的那张焦黄的小脸一时涨的通红,他猛地站起身瞪着周兴,“要说以前,你周兴是打行最年轻的天罡的确比我强,看不起我,我也不说什么。可现在咱们可都一样,都是。。。。。。”侯迁话没说完,一小节竹筷就向他嘴上飞来。侯迁一惊,连忙一抬手,两只手指飞快的夹住了那节竹筷。他瞪着眼睛看着手中拿着半截竹筷的周兴说道:“你要干什么?”
周兴看着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你要是想死,就自己拿刀抹脖子去,可不要连累别人。那个人临走时说的话你忘记了?要是将这件事传出去,咱们谁都落不了好。”
侯迁神情一顿,忽然想起了那个神秘人的警告。他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幸幸的坐了回去,不过嘴里却低声的嘟囔着:“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这也没什么人。。。。。。”
侯迁话音未落,又有一个人从官道上走进芦棚。这个人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几岁年纪,身材略胖,圆圆的脸上似乎随时都带着笑纹。他进到芦棚下,一边用丝帕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四处打量着。当他看到侯迁望过来视线时,似乎微微一愣,可随即便笑着点点头。
侯迁此时也没心情和陌生人客气,眼神一扫便收了回来,低着头用袖子扇着风。
那人没有得到回应,倒也不生气,只是又看了侯迁周兴两眼,就笑眯眯的坐在了另一张木桌旁。
就在这个人坐下不久,一个衰老沙哑的声音叫到:“掌柜的。。。。。。掌柜的结账了。”
“啊,在,客人稍等,我这就出来。”店主在茅屋中大声的应着。
“好好,不急不急。”说话的是一个一直缩在角落中的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此时,她似乎已经就着面前的那碗茶水吃完了干粮,想要结账走人。
店主在那茅屋中又耽搁了一会,这才端着一托盘的酒肉从屋中走了出来。他将酒肉送到侯迁那桌之后,快步走到老妪的身边微笑着说道:“老太太你吃完了?”
“啊,是啊。掌柜的,您这还有麦饼吗?您给再拿两张好吗?”
“好好,你稍等。”
然而,正当店主有会茅屋时,官道上传来的马蹄车轮之声。芦棚下的众人都下意识的随着这声音,向官道上看去。就将一大队的车帐正循循而来。当这队车帐走到芦棚附近,便开始减速最终慢慢的听到了路边。
“呵呵。”侯迁忍不住笑了两声,对着有些发愣的店主打趣地说道:“我说掌柜的,看来你是要家了。你看这么会,你这个小茶摊的生意有多好?呵呵。”
老店主无奈的笑了笑,一双眼睛看向那队停下来的车帐。之间在车队停下之后,几名仆人跑前跑后,从车上搀了下一名老者。老者大约有六七十岁年级,身形极瘦。一身青色的道袍,穿在身上显得很是肥大。老者下车之后,扶着仆人在路边轻轻的这手脚,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不久之后,从另一辆车下的人,便笑眯眯的向老者走来。当芦棚下几个人看清后下车那人的长相时都是一愣,那人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