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3章:大手笔
笑了好一会,宋炳忠才正色道:“官家也算是聪慧之人。谭稹掌控西军,对河东军算是牵制。郓王贬黜江陵,就近控制了大西南的三路禁军和厢军,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人。江陵地处长江中段,西可以控制利州路和成都府路,往东就是江宁,半壁江山啊。”
陈嘉悚然一惊,连忙拿出地图察看,“特么的,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真的要惩罚郓王呢。”
宋炳忠嘿嘿冷笑,“郓王是这一代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他怎么舍得贬黜?我一直以为是我们谋划出色,其实啊,只不过是一盘棋,你一步他一招罢了。”
荀程有些诧异,“这话如何说?”
“想必他想通了李师师的事情,我们其实都高估了李师师的份量。她不过也是一个玩物罢了,哪里会有真感情?只是通过这件事情,他发觉有其他力量在推动太子和郓王的斗争,却又不知道是谁,所以他就顺水推舟,来了个暗度陈仓。”
陈嘉接口,“另立太子,却把郓王送到江南,暗中控制江南力量。”
“没错。然后再给你套上枷锁,成为他的驸马。如果你反叛,大义上就站不住脚。然后让你去对付那股暗中的力量。”
荀程听到这里,忽然插嘴,“娶了茂德帝姬,得罪了福王,百官也无法容忍,前太子现在肯定怀恨在心,郓王也对你怀有敌意,谭稹也会牵制你。环顾四周,你处处都是敌人。如果有一天你造反,西边有谭稹,京城有百官,南边有福王和郓王,甚至最南面还有废太子赵桓做最后保险。”
宋炳忠捋捋胡须,“不仅如此,茂德帝姬到了你家,势必与赵琳对立,到时候你就是内外交困,处处受到钳制。而你呢?老老实实帮着现太子坐稳朝纲,自然这些布置都不会发作。如有异动,四面八方全是你的敌人。”
陈嘉这时候算是看明白整个事件的真相,心里寒意顿生。
当你算计人的时候,人何尝不是在算计你?按照这个搞法,说不定还有暗子没有发觉也说不定。
陈嘉被惊呆了,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谁特么说穿越者就能到这个时代任意施为?看看官家这个被定义大号昏君的人,特么算计人的时候丝毫不留余地。
荀程见陈嘉一付坐卧不安的样子,又钉上一颗钉子,“你丈人王璞最近一言不发,我看不是什么好事。”
陈嘉彻底懵了,是啊,这王璞可不是个善茬。论能力他要远超梁几道,而且行事风格老辣,关键能忍啊!辞官回家教书,一教就是十几年,忍耐力比起王安石丝毫不差。如今茂德帝姬的加入,让王薇地位斗降,老家伙心里没想法才见鬼了。
宋炳忠也被提醒,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岂不是他早就发现是我们在暗中串联?”
荀程摇头,“发现未必,恐怕他也是防患于未然。”
“等一下,我们现在推理都是我会造反的前提,关键谁说我一定会造反的?如果我不造反,安心为朝堂出力,岂不是这些布置都不起作用了?”
宋炳忠发出且的声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太强大了,会赚钱,会练兵,会打仗,总之你现在就是大宋的毒瘤,不除不得心安。”
陈嘉被气笑了,“你意思我不造反都不行了?”
荀程摇头,“你造一个试试?搞不好一半人就会离你而去。别忘了,大义为先,你觉得你有成功机会?”
“合着我造反也不行,不造反也不行?那我造一半?”
宋炳忠打断他的话,“别胡说八道,现在正经说话呢。”
陈嘉看看他们两个,无奈道:“现在知情者就我们三个加上一个付九,先混过这段时间吧,总有路可以走的。”
“路当然有,那就是宫里那位郑皇后。”
宋炳忠的话让其他两人陷入沉思,没错,官家若去,太子幼小,势必会让郑皇后垂帘听政,把控朝纲。
有宋以来,就有五位皇后实行过垂帘听政,最出名的就是刘娥,足足执政十一年。
如果与郑皇后交好,获取她的信任,这内外交困的局面就算打开了。
怎么交好呢?
陈嘉低头看看,一股悲凉涌上心头,难道做她的面首?是不是太屈辱了?快五十的老女人了,我特么才二十三。
敲敲小黑板,别特么乱想,讨好女人的方法很多,不仅仅是出卖肉体。
正暗自神伤,王贵敲门进来,“经略,秦桧和范宗尹来了。”
陈嘉收拾心情,抬手示意让他们进来。
“喲,恭喜经略封侯,冠军侯啊,足以名垂青史。”
秦桧的嘴巴的确甜,会说话,情商高,怪不得会得到赵构的欢心。
王贵帮他们泡茶叶,闻言笑道:“秦侍郎,如今礼部尚书可是空缺了,你努努力,说不定就上去了。”
秦桧满脸微笑,偷眼看看陈嘉的脸色,嘴里谦虚,“嗨,盯着这个位置的人那么多,轮到我也不晓得何年何月呢。”
陈嘉自然听出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老实说提拔秦桧非他所愿,可人家现在还是工作积极。
“你是状元郎,翰林院出身,做过太学学正,御史中丞,礼部侍郎,这尚书一职也是有资格争一下的。”
反正漂亮话没成本,说说也无所谓。
秦桧听陈嘉如此说,心里乐开了花。别看陈嘉年纪轻,职位不过与自己平级,可在朝堂的地位就差太远了。可以这么说陈嘉,炙手可热,足以左右朝堂。
心念一转,突然又泄了气。陈嘉也是礼部侍郎,自己若是做了尚书,岂不变成他的上司了?
一旁范宗尹见秦桧脸上阴晴不定,随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赶紧坐下,你不是有话要与经略说么?赶紧说啊!”
秦桧方才清醒,立刻正声道:“经略,现在外面对官家的旨意甚是不满,礼法上的确也无先例。宗正简王去理论,出来却说合礼,至于如何合礼却没说。”
这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没人做声,只是认真听他说话。
“我从别处听说,有人给官家出主意,之所以不合礼法,原因在于茂德帝姬和郡主的身份。所以……只要去掉身份,便符合礼法了。”
陈嘉豁然起身,惊讶问:“去除身份?”
秦桧点点头,“贬黜帝姬和郡主为庶民,等大礼过后再册封,二夫人说不定也能得到册封。”
陈嘉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谁啊?出这么个馊主意?”
宋炳忠在一旁却鼓起掌来,“妙啊,以退为进,高招。”
荀程也道:“没错,这办法好。这样一来,各方面都无话可说了。”
陈嘉看看这几位,居然都是一付赞同的样子,心里不由惊叹,出这个主意的人真特么是个人才,这与掩耳盗铃有啥区别?
你别说,掩耳盗铃也罢,偷梁换柱也罢,总之能解决困境的就是好办法。
可陈嘉这一家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了啊。
陈嘉现在真正担心的是赵琳和王薇,就怕她们两个想不开。
赵福金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陈嘉若是没啥想法才叫胡说八道。
可是按照宋炳忠的说法,未来家宅不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赵琳那脾气,你娶一百个妾她都不计较,抢她正妻却不行。
第0254章:合离
几日不见,梁几道的白发多了许多,脸也苍老好多。
陈嘉见了心有不忍,这老头属于无妄之灾,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好不容易干掉了王黼,坐上了宰相的位子,屁股还没有暖热,居然又被一脚踢下来,而且是彻底踢掉,直接致仕了。
现在他才六十不到,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遭此厄运,怎么不让他伤心难受?
老友王璞脸上也甚是尴尬,总觉得是自己抢了他的位子,心里的愧疚感让他在梁几道面前少了几许从容,所以两人见面也很是尴尬,不知道说啥才好。
陈嘉的到来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却并不能让屋里凝滞的空气流动起来。
“梁相,这里是二万亩田契,杭州海宁县的。您先不要拒绝,您为官清廉,一直靠俸禄养家糊口,也没啥积蓄。这田产是缴获方七佛的,无主之田,我拿着也没用。”
梁几道是杭州临安人,这海宁离他的老家也不远。
陈嘉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纸,“这是爹爹让我准备的一万贯,京都惠丰堂钱庄的存单,银钱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取用。”
陈嘉口中的爹爹当然是坐在一旁的王璞。
梁几道两眼有些湿润,他知道这都是陈嘉一手准备的。王璞给的程仪早就给了他,二千贯对王璞来说也算是很大一笔钱了。
王璞在一旁脸色有点潮红,心里很是不爽。你陈嘉给礼金之前不沟通一下的么?这不是摆明了说陈嘉这笔钱是他自己掏的腰包?
陈嘉多乖巧的人,见自家岳父脸色不好,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陪着笑道:“爹爹,赶着去钱庄,忘记和您说了。”
梁几道见自己老友一张臭脸,大袖一拂,揶揄道:“你个老不休,孩子也是一片好意,你摆啥臭脸。”
王璞叹息一声,“嘉哥儿啥都好,就是……唉。”
梁几道自然晓得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劝慰:“官家下旨,嘉哥儿也不得不从。这事你也想开些,孩子孝顺才最重要。”
宋朝孝字当先,宋人对孝顺看得很重。
陈嘉对老人那都是毕恭毕敬,平时孝顺不断。在家对妻子也尊重,没见王薇天天为了她的事业在外奔波,一般家庭谁能给这种自由?
王璞看看陈嘉也是无可奈何,谁都想女儿嫁个好女婿,女婿太好也是烦恼,抢的人就多啊。
经过这一打岔,屋内的尴尬就化解了。
“纯阳啊,你这回去有何打算?”
纯阳是梁几道的字,一般人不敢叫,可王璞是他多年挚友,彼此就不会那么见外。
梁几道捋着胡须苦笑,“还能有何打算?回家颐养天年吧。”
陈嘉插嘴道:“那岂不是浪费了您满腹经纶么?我倒是有个主意,不晓得梁相有没有兴趣。”
梁几道摆摆手,“莫要再叫梁相了,叫我伯父即可。”
“好的伯父。江南东路文风鼎盛,却没有一家报刊,不如伯父办一家,一来可以让士子美文不被埋没,二来伯父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参与朝堂议政。”
“另一种方式?”
“对啊,伯父可以在报纸上褒贬时政,也许有一天官家看了,重新启用伯父也未可知。”
王璞在一旁一拍案几,“不错。只要官家经常看见纯阳的文章,时机一到,自然会想起来了。”
梁几道想了一会,轻轻拊掌,“不错,不错,嘉哥儿啊,还是你年纪轻脑子活。只是这报纸……”
陈嘉指指王璞,“爹爹的学生里面有好几个在京都周刊,找一个能干的帮伯父应该不难。”
王璞点头,“此事容易,我去找。”
从梁几道书房出来,二人却看见梁湘云和侍女等在门口。
“叔父,陈兄,湘云有礼了。”
一句陈兄让陈嘉意识到梁湘云是有事求自己,见礼完毕后,王璞借口有事甩着大袖飘飘然离去。
陈嘉被梁湘云引到旁边厢房坐下,屁股刚碰到椅子,就见梁湘云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别哭啊,湘云姐有话慢慢说。”
梁湘云眼泪更是止不住,愈加哭得厉害。
陈嘉见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傻乎乎一言不发。
梁湘云总算收住悲声,这才将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她那个中书省右司谏的丈夫,看见梁几道致仕,居然提出合离。
合离就是前世的离婚,做为前世人,离婚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可这个年代就很罕见了。
“判了?”
此时合离需要提出诉状,然后交给官府判决。若女方没有大错,一般是不会判决的。
“判了,今早判的。”
今早?前天下午梁几道刚被勒令致仕,今天就判了?虽然中书右司谏的品级才七品,那合离也要官家同意才行的。
官家生病,那么……梁师道?
陈嘉本来就是个胳膊肘往里拐,帮亲不帮理的主,这口气如何忍得?
好你个梁师道,老子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你居然在后面做这种小动作。现在看来,梁几道被逼致仕,这梁师道老阉货一定有份。
“湘云姐,你愿意合离么?”
梁湘云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道:“合离我是愿意的,可是琴儿怎么办?我可舍不得儿子。”
陈嘉接过判决书看了看,不由得被气笑了。
太不要脸了啊,财产孩子都归男方,梁湘云连嫁妆都损失一半,当初梁几道给他们置办的宅子也划给男方,开玩笑,那可是十几万贯呢。
老梁做为宰相年收入是很可观的,可架不住开销也大,想积攒十几万贯,那也是要好几年才能做到的。
梁师道为啥出手帮忙?不科学啊?这二梁平时说不上交好,可也没有听说有仇啊?难道有些事隐藏了现在爆发了?还是后面还有人?
还有啊,梁几道的能力没话说,为官谈不上清廉,可绝对不是贪官。为人也算圆滑,朝中不能说没有仇人,可朋友更多。
陈嘉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去找了章斌元。
老太监在皇帝身边几十年,与天斗与人斗,都特么斗成精了。这事情陈嘉想不明白,老太监一准清楚。
果不其然,章斌元听完后就冷冷一笑,“郓王临走还要恶心人一把,这胸襟实在狭隘。”
郓王?陈嘉突然警觉起来。
在整个事件里,陈嘉出力颇多,但是最后的结局却引到了其他方向。不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这世上聪明人比比皆是。
梁几道摇摆人是没错,可也没有帮太子,就这样郓王也要出手报复,那陈嘉估计更会被算计一下的。
“梁相得罪郓王了?”
章斌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息一声,“懿言啊,还是你看人准。这郓王的心胸狭隘,将来登基也许你我的下场真的很难说。”
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宗扔在陈嘉面前,“你看看。”
卷宗里面是郓王与很多大臣的联络信件,无非就是相互勾连的话。其中有一张引起陈嘉兴趣。
这是陈嘉军中一个都头给郓王的信件,里面详细介绍了河东军的武器配置,军队训练情况,以及相关将领信息。
陈嘉与方腊的战斗说到常州之战就嘎然停止,显然这个都头便是留守常州的天武军军官。
另一封开封府府尹给郓王的信则解答了郓王与梁几道之间的恩怨。
原来数年前,梁几道还是少宰的时候,郓王拉拢梁几道未果,心怀不满,就一直命令开封府府尹收集梁几道的罪证,信中说的几件事中有一条说到了梁几道女婿,那个右司谏对梁几道极其不满,原因就是没有帮助他升官。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梁几道升官自然会提拔自己信任的人,至于为啥不提拔自己女婿,信里没说。
陈嘉看完信件,头一阵阵痛,特么的,郓王这一去就是龙归大海,将来就是个心腹大患。
第0255章:谁是赢家
陈嘉之所以最后布局,争取太子旁落赵榛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件关于郓王的小事。
陈嘉做事看人,一向秉承以小见大。
比如一个赌徒,平时就喜欢赖些小账,你绝对不会相信他有赌品一样。
这件小事就是郓王有一次去郊外秋游,车队在狭窄道路上与一个商贾会车。那商贾避让慢了些,就被郓王指挥下人将商贾的车推倒路边。
事情很小,商贾的车也没有损坏,可陈嘉从这件事情里看出郓王平日的做派全是伪装。
太能伪装的人,陈嘉是绝对不会信任的,所谓伪君子不如真小人。或者说陈嘉不希望自己的合作方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家庭,为了身边的弟兄,陈嘉布局赵榛,通过很多细节去影响官家判断。
在前世,心理诱导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可在现在,这是一个非常神秘而有效的方法。
首先通过言语去诱导赵福金的危机感,从而为了弟弟上位听从自己安排。
通过不同的人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引导郑皇后拿着小道具去引导官家,最后由官家确立赵榛的上位。
这事情有没有把握?
没有,真的没有。陈嘉不是神,也不是诸葛亮,他只能从心理学角度去施加一些影响,最终结局走向他是束手无策的,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最后结果非常理想,但是也埋下了无穷后患。
赵福金的事情,陈嘉打死也想不到,将来赵琳会如何与自己闹,陈嘉想都不敢想。
郓王的出走,让宋炳忠点破后,陈嘉也如鲠在喉。官家这一手太过隐秘,瞒过了所有人,却没有瞒过宋炳忠。
这个局实际上就是陈嘉与官家的对弈。
最后结果是陈嘉赢了,但是一回头,发现官家也给他埋下好多地雷,好多束缚。破了一局,又陷进了新的一局,可能以后若干年里,谁都不敢说最后自己是赢家。
陈嘉出手帮助梁几道,很明显就会释放自己对郓王不满的信号,这会加速郓王站到自己对立面的速度,无论如何,郓王此时还是以为自己是他的盟友。
陈嘉放下信件,看着章斌元苍老的面孔,诚挚问道:“这件事如何处理?”
“你不要出面,让王薇出面劝住梁湘云,这事情就当没有发生,十几万贯的损失,你悄悄补偿小丫头就好。”
“嗯,有道理。”
十几万贯是一笔巨款,财富如陈嘉,一时间拿出来也是要肉疼半天的。
可是这钱拿出来便能换取时间,换取郓王晚几年走到对立面,换取自己经营江南,从而扶植对付郓王的力量,这点钱是值得的。
“这钱我出,不过不要王薇出面。叔,找个人出面,这人要与我们无关。”
章斌元点点头,思索半天,提出一个人来。
“我听坊间有传说,梁湘云出嫁前是有相好的,好像叫李震,在户部任职,他父亲便是利州路宣抚使李青。李青一向是王黼的人,王黼与梁几道不对付,所以最后这事才会不了了之。”
陈嘉明白了,这梁湘云向来胡作非为,也算京都纨绔之一。和李震的往来想来应该是真事,至于她丈夫婚后留恋青楼……
人家家务事,少操心。既然梁相和自己是同一个立场,既然梁湘云是王薇的闺蜜,就别管谁对谁错,对自己有利的便是对的。
“叔,王黼已经死了,这李青应该急需朝堂支持,不如您出面把他收了?”
章斌元嘿嘿笑道:“十几万贯不是大风刮来的,送出去总要收点利息。这李青倒也有几分本事,如果收到麾下,利州路将来也好办事。这样吧,我让人去找梁湘云,让她去找李震,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行,那我叫丽莺尽快把钱准备好,您这里若还需要,尽管和丽莺说。”
章斌元哈哈一乐,“不用了,你岳父现在在京都,十几万贯还是随时能拿的出手的。不过……”
章斌元忽然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问:“听说你准备出手对付沈家?”
陈嘉点点头,“他派人刺杀我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了。”
章斌元微微一笑,“那他家的生意?”
“叔,一家人,你有话直说。”
“行。”章斌元一拍大腿,“沈家在京畿路,京都东西路的盐铁生意能不能交给我老哥?”
陈嘉瞪大眼睛,“叔啊,我爹这是要干嘛?两淮的生意他都忙不过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身体不要了?”
章斌元老脸一红,他总不能说这生意是他自己想要。太监对金钱的追求,让一般人难以理解,那种对财富的挚爱是刻在大多数太监血液里的。
好听点叫爱好,难听点叫贪婪。
陈嘉看看章斌元的脸色,突然明白了一点,于是诚恳说道:“叔,我知道你想赚点钱防老。我今天也把话说透了,丽莺和丽媛是小妾身份没错,可是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小妾。在家里她们各自管一块,和赵琳王薇地位都是一样的。”
见章斌元有些尴尬,于是起身为他添了茶水,“叔,我和丽媛丽媛说好的,将来第二个孩子跟章家姓,我陈嘉娶了她们,就把您二老当了自家父亲。您们将来的生活我自然会安排好,假如您也希望有个孩子,大不了我们再努力一把就是了。”
章斌元眼神一亮,豁然站起,“此话当真?”
“叔,我啥时候骗过您?我临走的时候丽媛已经怀孕了,说好了生了男孩随章姓。如果后面还有男孩,就跟您姓,您愿意带孩子,等大一些我就送到京城来。”
章斌元眼泪模糊了双眼,轻轻摆手,“还是跟着你们吧,等我致仕了,我到幽州去,到时候再团聚。”
陈嘉伸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一叹,“叔,我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幽州给你留套房子,不过钱你自己出。”
章斌元被气笑了,伸手就锤了他一拳,“当我买不起么?”
陈嘉哈哈大笑,“老家伙,为了孩子的未来,可要加油干。”
“哼,原来你是为了让我替你陈家做牛做马啊?”
“唉?这话说的,是替你孙子做牛做马,不是替我。”
“那你小子还不抓紧时间生娃娃?”
福王来信了,终于低了头,愿意让赵琳让出原配。不低头不行,除非造反。
赵琳的信也来了,就五个字,家和万事兴。任性的郡主终于软了下来,软的让人心疼。
陈嘉拿到信的时候,仿佛沉重无比,短短六个字,他看出来有多么不甘心,有多委屈,有多愤怒,有多无奈。
也许这一切会打碎赵琳对生活的一切美好印象,也许就此改变了人生观。
坦率说这也是陈嘉作茧自缚,若不是他在暗中捣鼓,官家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宋炳忠和荀程看了信,也都没法说话。毕竟这是陈嘉的家务事,或者说是皇家的家务事,其他人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可是这短短五个字,就犹如五颗地雷,啥时候爆炸谁都说不清。
将来事情的发展,也不是陈嘉他们几个能预测到的。
秦桧和范宗尹两个人难得观点一致,既然官家下旨,再有不甘也要忍着。国家大事面前,其他事都是小事。
特么那王氏就在京都吧?要不要派人去做掉,然后再来看看你秦桧说话还会不会那么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小范……算了,他老婆孩子都在襄阳,太远了,暂且放过。
皇宫里,赵福金正在窗台前绣花,侍女噔噔噔跑进来,“帝姬啊,官家下旨,把城南的皇庄,永福街的院子给您当嫁妆呢。”
赵福金也是一喜,“真的?太好了。那陈嘉是个有钱的,嫁妆少了怕是被他看不起。”
侍女一撅嘴,“反了他还。帝姬啊,以后让不让他进府您说了算,敢炸刺,门口跪三天不给吃饭。”
赵福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眼神望向窗外,口中喃喃道:“你啊,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呢。”
第0256章:再次大婚
陈柳氏的脸色很难看,她是个念旧的。
赵琳的情商有多高?看看婶娘陈柳氏就晓得了,此刻活脱脱变成了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女,仿佛要仗剑平天下不平之事一般。
赵琳有多委屈,她心里太清楚。如果赵琳不爱陈嘉,也许委屈会少一些,越爱,伤越深。
陈嘉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仿佛饭粒和他有仇,扒过来扒过去的。
婶娘突然伸手将陈嘉的碗抢过来,重重顿在桌子上,“不想吃饭就老实坐着。”
陈琦呆了呆,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拦住处在爆发边缘的母老虎,“你这是干啥?这事也不怪他啊,官家下旨,谁敢违抗?福王不也低头了么?”
辛二娘也赶紧站起来,抱着陈柳氏的胳膊,“姐,消消气。嘉哥儿累了好多天了,前些日子天天打仗,九死一生的。”
陈柳氏眼眶一红,眼泪不听话地流下来,“早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当初就应该把你扔到山沟里,省得你出来害人。赵琳现在啥样了?成了世人的笑话了,还能活么?”
陈琦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我说句啊……”
“你给我闭嘴,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得陇望蜀,你当我不晓得你当年那点破事?你们陈家就没有一个好的,唯一好的大哥还……,怎么好人不长命,活下来的个个都是混蛋。”
这话说得有点重,辛二娘的手一僵,脸上的尴尬就掩饰不住了。
陈琦心疼地看看辛二娘,见她眼泪无声滴落,心头一急,张口就要振夫纲,转眼见到自家婆娘噬人的眼神,顿时就萎了。
“陈嘉,你站起来,别装死给人看。”
陈嘉慢慢站起,低着头不言语。
陈柳氏见状,更是暴跳如雷,转身抄起鸡毛掸子就打,“啪”地一声,陈嘉肩膀上就挨了一下。
一旁的陈琦赶紧拉住,“你疯了啊?嘉哥儿现在是三品大员了,怎么还打?”
“三品?就是一品我想打也打得。这个畜牲,喜新忘旧,猪狗不如。”
旁边王贵和韩钰都看魔怔了,我去,陈柳氏今天是要疯啊。
赶紧上前护住陈嘉,硬着头皮闭着眼准备替陈嘉挨打。
陈琦眼见自己婆娘状若疯虎,心下着急,忙喊:“赶紧把他拉走,别傻愣着。”
王贵韩钰赶紧连拉带拽退出去,留下身后陈柳氏的声声谩骂。
等陈嘉他们走远,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辛二娘这才赶紧关上门。
“娘子,是不是有点过了啊,你下手真狠,这棍子都裂开了。”
陈琦举着有裂痕的鸡毛掸子,嘴里吸着冷气,仿佛这一棍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不打不行啊,你没见赵琳就写了五个字?这气不给她出,将来这家怎么好的了?”
陈柳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泪无声滴落,打陈嘉,她更疼。
辛二娘缓身坐在一旁,拉着陈柳氏的手说道:“姐姐一片苦心,嘉哥儿应该心里清楚。赵琳那边知道了,想必心里会好受些。”
“我们女人啊,都是苦命的。嘉哥儿是个好男人,自家婆娘都如心肝一样护着。可这天杀的官家就是见不得人家好……”
陈琦赶紧捂住这无知婆娘的嘴,辱骂当今皇上?不要命了?人家不杀士大夫,可没说不杀捕头一家。
辛二娘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问:“你们说今天这一出,赵琳会晓得么?别嘉哥儿挨了打白挨了。”
陈柳氏张大眼睛看着辛二娘:“二娘,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你又说嘉哥儿白挨打了?”
一旁陈琦接口:“不会白挨,我会传话给小岚,这丫头嘴巴快,一定会说给赵琳听的。”
“陈琦,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么?老娘今天连你也一起打。”
“殴打丈夫算七出啊。”
“七出?你是不是早就想休了我啊?老娘今天不活了……”
乒,乓,哎呦………
陈嘉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了,福王也被特许进京参加婚礼,因为赵琳和王薇按照规矩也要参加,这么一算,赵琳和陈嘉拜了三次堂,王薇二次。一个算三婚头,一个算二婚头。
这次婚礼是礼部操办,所有费用都是皇家内库出。
嫁妆极其丰富,二万亩皇庄,一栋大院子,金银财宝无数。
陈嘉的聘礼也可观,五十万贯铜钱……
没了?
真没了。
三十多辆马车载这黄灿灿的铜钱送到皇宫,比送啥都强百倍。
官家缺的不是古画珍玩,不是奇珍异兽,是特么现金。
皇宫日常开销有多大?平常人难以想象,虽然说最近两年日子好过了,但是手头还是有些紧。
赵琳和王薇进京了,陈嘉低着头迎回家的。
“被婶娘打了?”
“嗯。”
“我看看,在哪呢?”
陈嘉掀开衣服,露出受伤的肩膀,一片淤青。
“啧啧啧,下手挺重啊!怎么没有被打死呢?太可惜了。”
旁边王薇笑出来,发觉赵琳正在怒视她,赶紧收声,正襟危坐。
“夫君啊,我也晓得这事不能怪你,那么多人为了这事去静坐抗议,也没用。你坐在家里喜滋滋想美事吧,赵福金漂亮啊,比你家王薇章丽莺都漂亮几分,心里可美了是吧。”
“哎,给个动静,和你说话呢。”
陈嘉闻言将头深深埋进裤裆里,这时候不做鸵鸟更待何时?!
然后,然后陈嘉一直熬到天亮。
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两个妻子,陈嘉忍不住凑上去各自亲吻了一下。
能娶到这样懂事的妻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琳突然睁开眼,“你居然还有力气?”
伸腿踢醒王薇,“快醒醒。”
王薇睁开眼。
……
婚礼过程很热闹,热闹而漫长。
不管是不是真心,此刻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流水席占据了陈府门前那条街,大吃大喝了三天,可把汴梁百姓乐坏了。
每到华灯初上时分,无数烟花便照亮了京都夜空。各种华美图案印在夜空里,刻在心头上。
此刻所有人都是快乐的,除了……
除了赵福金。
赵福金此刻已经忘记了娇羞,嬷嬷和她说的时候讲的很清楚。
陈嘉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将被子蒙在头上,下面的阵阵凉意传来,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窗外两个人影已经听了半天,见屋里啥动静都没有,这才满意地相携而去。
“夫君,她们走了。”
赵福金脸上突然好烫。
堂姐赵琳也是个蠢的,屋里暗,外面亮,把这两个听壁角的身影完完整整印在窗户上。
陈嘉拉下被子,仔细听了听,这才叫出来,“赶紧把冰块拿开,冻死我了。”
赵福金赶紧把手里的冰块扔掉,冰冷的手被陈嘉一把抓住,阵阵暖意传来,暖和了手,暖和了心。
“夫君,我不太会,你多担待。”
黑暗中陈嘉有点呆,“什么不太会?”
又昏过去
又特么禁,能告诉我啥不禁么?
第0257章:众生相
按照习俗,赵福金三天后要回娘家,陈嘉自然也要跟着去。
官家看着陈嘉年轻的脸庞,心里感慨万千。也不知道啥时候崩出来这么一个人物,短短几年时间,把大宋弄得面目全非。
陈嘉在江宁起步,六七年就把大宋经济恢复到最鼎盛时期,岁入一亿二千万贯,按照这个速度,明年肯定能超过一亿四千万贯。
军事上,虽然陈嘉口口声声说不是金人辽人的对手,可实际上却没有输过。不但赢了,还换回了幽云十六州,这可是祖辈们百年来梦寐以求的。
陈嘉说因为金国的压力,迫使辽国进行了交换,可在官家眼里,能顺着大势做到这个地步的,有宋以来也就他一人。
大宋原本也就西军能打,现在多了一支河东军,原本羸弱的宋军,一夜间仿佛成了军事强国。辽人历年从不间断的打草谷,已经有三四年没有来过,这就是铁证。
原本侄女婿,生生被自己搞成了女婿。在祖宗江山面前,去你妈的道义。别小看这一点,陈嘉成了驸马以后,如果有异心,那可是违背常理的,首先大义亏输,这造反难度增加了不是一点二点。
看看女儿一脸幸福,他这个做爹的也开心。官家子女众多,平时对他们照顾也少。从江宁回来后,赵福金各种借口不嫁人,他就觉出不对劲。现在看来,自己的行为有愧兄弟,却成全了自家女儿。
郑皇后坐在旁边,看着下面两个年轻人,心情不晓得有多舒畅。
后宫的斗争是残酷的,看看冷宫里面的大小王贵妃,看看现在大门都不敢出来的沈贵妃,昨日还风光无限,今天就如同洞里的耗子,瑟瑟发抖。
她今日是皇后,等赵榛登基她就是太皇太后,这一生的安全有了保障。女人天生的不安全感,如今彻底治愈了。
赵榛穿着太子服,恭恭敬敬站在父母亲旁边,不敢有半点异动。嘴角露出的笑容,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快乐。
十一岁了,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屁孩。他也许从未觊觎过太子位,可能做梦都没有想起过。如今众多哥哥们都只能站在下面,只有他,才有资格站在父母身边。
做为帝国未来的掌权人,台阶下的亲姐夫就是他未来几十年的倚仗。想想远在南方的两个哥哥,他小小的心灵有一些担忧,但是看到姐姐脸上的红晕,一双眼波片刻不离身边的那个男人,他的心就平静下来了。
福王坐在另一边,心里五味杂陈。
第一次知晓女儿要嫁给一个不知所谓的小男人,他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若不是王妃极力安抚,说不定他就干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后面的发展让他庆幸当初没有冲动,甚至为此而自豪。身边这位亲哥哥干出强抢民夫的反人类行为来,若不是王妃极力劝阻,他真的要来京城和哥哥好好理论理论。
如今木已成舟,他也只有暗中祈祷,希望自己女儿一如既往的幸福。
看看新人后面的赵琳和王薇,老家伙心里暗自一叹,唯有祝福吧。
赵琳心里好气,男人身边的这个位置本来是自己的,如今顾盼生辉的却变成了自家堂妹。洞房那天,这个负心汉居然成事了,这把她气得不轻,明明已经掏空了啊,怎么还有存货?
男人啊,呵呵,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赵琳是幸福的,因为自己丈夫一如既往爱惜自己,疼爱自己。神经大条的她见惯了皇家做派,所以对陈嘉从不偷腥的品德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女人多,那不是很正常的么。
不对,他偷过一次,就是身边自己曾经的好闺蜜王薇。
哇,好气,晚上回去绝不饶他。
王薇心里也是百味杂陈,自己的男人一分再分,心胸再是宽广,总感觉失落了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是优秀的,也就注定不会自己一人独有,唉,好生气,晚上回去绝不饶他。
童贯站在一旁,脸上全是微笑。
他虽没有如愿以偿成为异姓王,但成为有史以来太监第一人。所以兵权被夺他也不在意,反倒是官家的一通操作,让他感觉到了官家对陈嘉的防备。
嘿嘿,老夫也算得以善终,陈嘉啊陈嘉,今日你享受了世间繁华富贵,明天呢?好自为之吧!
章斌元低着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心里却在嘀咕:“啥时候回去幽州?赶紧给老夫生个孙子,别特么总在京都浪费子弹,不知道男人子弹有多珍贵么。”
王璞脸上没有笑容,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心里满是不爽。
王家的面子啊,今日都要被丢完了。江宁那么多俊彦,非要嫁给这个混蛋,你看看,又降一级。
陈嘉这个混小子,绝对不能放过他,过几日找个机会敲他一笔,把自己最近完成的文集刊印出来,必须卖到全大宋每一个角落。不不不,辽国和金国也必须要卖到。
呀,说起金国,人家使者过几天就要来了,联金抗辽的方针十一年前就定下来了,可是朝堂上反对声音极多,特别是那个秦桧,上窜下跳的。
说起这个秦桧,是陈嘉的人吧?早几年在王家陈嘉就表达了对金国的忧虑,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那么怎么处理金国的事情呢?
高俅看着堂前的这对新人,心里感慨万千。
事情发展让他目不暇接,一个个的反折让他顿时觉得自己老了,看不懂朝堂事了。
沈家已经被发配千里,众多产业一部分给了自己,大部分给了郑皇后家,还有一部分交给了官家。陈嘉自己一点都没有粘手,沈家财产也全部上缴内库,让官家生生发了一笔横财。
年轻人的手笔之大,让他这个老混混也不得不扼腕叹服,二千多万贯啊,就这么交出去了,自己想想都肉疼,为啥自家儿子不叫陈嘉?
高尧康这个傻儿子,在陈嘉这件事情上是敏睿的,如今投靠了陈嘉,被安排去幽州学习。
唉,希望自家儿子能有大出息吧。
梁师成看着陈嘉年轻的背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帮助郓王的事情被官家察觉后,虽然没有被处罚,事实上已经靠边站了。
也就是这个陈嘉,伸出了援助之手,抄没沈家的活交于他来做。把沈家财产往官家手里一交,结果就来了个官复原职。
虽然不可能如以前一样被官家信任,至少自己将来几十年的富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能安稳度过的。
想起远方的郓王,梁师道的袖子无风自动,自个儿保重吧,郓王。
堂下的大臣们大多数脸色都很难看。
官家这一次做的事情太出格了,三百多位臣工学子静坐都没能阻止。坊间一直有人骂官家是个昏君,如今看来,的确是昏君,无德昏君,我呸!
脸色好看的有没有?
当然有,秦桧,宋炳忠,荀程,范宗尹等人就带着笑。虽然他们也不认同官家的所作所为,可是陈嘉也没有能力反抗。
按照陈嘉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既然无力反抗,那就躺下享受。
我呀呀呸,这种话也就陈嘉这种小流氓说的出口,话有道理,但是不能说出来啊。
宋炳忠仔细观察官家的面部表情,仿佛有所悟。
陈嘉的微表情学说,还是有些道理的。
宋炳忠分明见到了官家眼神里那种警惕,那种欲罢不能的无奈。这个老硬币,看来后面的小手段不会断,需要警惕啊。
秦桧摸摸自己的浓密胡须,下巴还有些痛。自己在外面风流生子的事情被王氏知道了,昨晚那个狠,胡子都被揪下去好多,疼死了。不过那种从未有过的疯狂,也让秦桧甘之若饴。
王氏啊,可是相传了上千年的家族,看看朝中有多少王氏家族人,就知道王家有多可怕了。
嗯,有了王氏,有了陈嘉,自己未来一片坦途。
秦桧的眼睛看着百官之首的王璞,微微眯了起来。
第0258章:回幽州
陈嘉在京都已经快三个月,天气开始转冷,据说幽州已经开始飘雪,必须要赶在第一场大雪覆盖北地之前赶回幽州,恶劣天气对大军的行军是非常不力的。
好在运河的运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随便征召就收集到五千多艘船只。
骑军依旧沿着运河两岸北上,保护船只。
陈嘉和家小也都坐船北上,陈琦辞去公职,带着家小到幽州安家。随着陈嘉地位和实力的上升,他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强大。陈琦一家就变成了软肋,在通天门政变的时候已经凸现了。
“大哥,大嫂欺负我。”
小岚抹着眼泪跑进来,拉着陈嘉的手臂就摇晃。陈嘉正与陈琦几个人喝茶,被丫头这么一摇,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姑奶奶,你先放手,有话说话,哭啥?”
“大嫂说要把我嫁给丑八怪,大哥,我不要嫁给丑八怪,呜呜呜。”
我去,看着妹妹如梨花带雨的,陈嘉脑仁就疼。
她口中的大嫂是谁?赵琳!
至于赵福金,她死活就叫帝姬,就是不叫嫂子。搞得陈嘉也很是尴尬,好在赵福金也是个善解人意的,知道自己一杠子插进来,这个家多少不太适应,所以也就由着丫头胡闹。
船舱门帘一掀,赵琳和王薇带着一股寒意走了进来。
“好冷啊,这天怎么一天天冷得这么快。”
赵琳嘴里在抱怨,眼神却盯着小岚不放,眼神里面满是威胁。
小岚往哥哥身后一躲,将头埋在哥哥的胳膊里,活脱一只露着大屁股的鸵鸟。
“后面几天会有个回暖,正好我们能赶到幽州。”说着话,陈嘉一把把鸵鸟拖出来,抱在怀里。
“陈嘉,小岚大姑娘了,你这样可不像话啊。”
赵琳抢前一步,一把把小岚拽出丈夫的怀抱,伸出指头就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小岚的头被戳得往后一仰,眼见眼泪又要下来,却被赵琳一声厉喝止住了。
“别哭。都快十五了,整天往哥哥怀里钻,不害臊啊你。”
“哪有十五?我才十四。”倔强的小羊角辫子一甩一甩,差点扫到赵琳眼睛。
“我说你十五就十五,再犟嘴晚上不准吃饭。”
陈嘉见赵琳管教小岚的样子,心里直哀叹,这特么是管教孩子?明明是两个孩子斗嘴啊。
按照道理,赵福金现在是大母,家里的事情应该归她管。可是赵福金是个软性子,哪里能管的了后宅这些狗屁倒灶鸡飞狗跳的事情,于是还是赵琳在统管。
赵琳拉着小岚挨着陈嘉坐下,见舱里另外几位都有些尴尬,于是笑道:“二叔,荀夫子,卢大哥,李大哥,史大哥,小岳岳你们喝茶,我们就听听。”
陈嘉见小岚在赵琳的威胁下变得老老实实,心里直好笑,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了。
荀程干咳一声,见王薇拎着水壶给他们添水,忙站起来接过,“二夫人莫劳动,我们自己来。”
陈嘉翻了翻白眼,特么又一个犟驴,以后赵福金的日子有的苦了。
王薇抿嘴一笑,眼角挑衅似的朝陈嘉挑了挑,这才盈盈入座,恍若仙子。
“我们接下去说。”陈嘉用手指敲敲桌子,示意旁边王贵韩钰展开地图。
“北方消息过来,金国基本上已经消化了俘虏和领地,正磨刀霍霍准备明年开春南下攻打东京。大家看……”
手指指着东京的位置:“龙化州和上京距离近,相互呼应,防守起来容易很多。东京较远,很容易被包围,很容易被金人做文章,比如围点打援。”
荀程当即摇头不同意,“东京驻军五万,依靠坚固堡垒,守一年轻轻松松,金人耗不起。我倒是担心他们越过兴安岭,直插蒙古诸部,如果蒙古被占领,辽国西线岌岌可危,二十万辽军直接暴露在金军兵锋之下。那时候就算守住上京东京龙化州也无用了。”
赵琳王薇和小岚见他们都在谈军国大事,知道呆在这里不方便,于是相互打了个眼色,悄悄退出去了。
“经略,如果辽军趁金军主力西进,派人攻打黄龙府呢?黄龙府城小兵微,却是金国不可丢失的战略要地,重要性远超蒙古诸部。”
岳飞的策略是正确的,符合陈嘉一向的主张,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战略上一定不可以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反而要吸引敌人跟随自己的指挥棒。
卢俊义嘿嘿冷笑,“就不怕金人诱敌深入?派一部分军队深入草原,烧杀抢掠,蒙古人惊慌之下,一定夸大其词,号称金军主力入侵。真正的主力就埋伏在黄龙府等你们。”
“没错,金人现在有正规部队超过二十万,全力征召兵力能达到六十万,派偏师惊扰蒙古,主力还是有足够兵力。”
李明觉同意卢俊义的主张,从历年金国人作战思路来看,他们一般选择猛打猛冲,毫无策略可言。但是人会成长的,卢俊义他们原来都是地主,会打个屁仗,现在不也有板有眼了么。
史文恭却赞同岳飞的主张,“各位,别忘了金国人从来就没有根据地的概念,北方地域广阔,崇山峻岭的,他们只要往山里一躲,就很难歼灭他们。而他们的主力却把辽国最重要的兵源地拿下,此消彼长,辽国就吃了大亏了。”
陈嘉点点头,金国人很有可能会全力攻打蒙古,游牧民族,在那里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资源。
中国南北战争贯穿几千年,说白了就是对生活资源的争夺,游牧民族只要有了足够的人口,就能爆发极强的战斗力。
“黄龙府是他们的首府,他们敢轻易丢弃?”岳飞不服气,哪有对自己国家首都不管不顾的?几千年压根没有听说过。
陈嘉朝岳飞摆摆手,“战争第一目标就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地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就是这个道理。金国人也许不懂很多道理,不代表他们不会打仗,千万不能小看他们。”
“没错,他们战斗力强悍,人口却少。如果是我,人口才是他们最需要的。至于土地,蒙古沃野千里,地盘更大,怎么选择显而易见。”
岳飞依旧坚持,“没有后方支持的战争,怎么能持久?”
“金国人要啥后方?他们的给养就是不断抢劫,打到哪里吃到哪里。”
“冠军侯。”李明觉说出一个名字,几个人同时看向陈嘉。
没错,当初冠军侯霍去病就是这么干的。
陈嘉沉默了,手指不断点在桌子上,从节奏上看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金国人没啥文化,说不出战争的道道。可是这批人是从小打到大的,他们领悟的战争道理和手段是很丰富的。
陈嘉他们如果以自己的理解去看这一场战争,往往会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前世国军将领被俘后很不服气,大骂对手不讲规矩,胡乱出牌。特么战争有规矩的么?思想僵化要不得啊。
“首先,这一场战役我们要不要参与?怎么参与?参与多深?这一点我们先要搞清楚。”
几个人听到陈嘉提出的问题,都陷入沉思,是啊,要先确定目标不是么?
“经略,对金辽你是怎么打算的?”岳飞开口问,顿时提醒了众人,几个人齐刷刷看向陈嘉。
陈嘉默然不语,最后咬咬牙缓缓道:“所有……”
他的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半圆,然后五指握紧,“我都要。”
王贵和韩钰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疯了么?还是我耳朵幻听了?
第0259章:夫君会抢钱
众人很惊讶,陈嘉却很平静。
地图上的土地本来就是中国的,老实说陈嘉的手还没有往北伸,在他心里,那里也是我的。
眼睛瞄了一下另外一个半岛和那条虫子,舌头不由自主伸出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付饿极了的样子。
特么的这里也是我的。
陈嘉又想到地图外面大洋彼岸的土地,哦哦哦,上帝,这里特么的也是我的
于是一路想下去,我的,我的,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他们第一次知道陈嘉的贪婪。那一大片人迹罕至的贫瘠之地,要了干嘛?关键也守不住啊。
老实说这地图真的不能看,此时的地图外面是广袤的无主之地,除了一些原住民,基本上就像一个个处女,等待贪婪的人们去采撷。
陈嘉军队凯旋归来,一路上民众敲锣打鼓,欢歌笑语,整个河北东西北三路都疯狂了。
军队在京都没有感受到凯旋的荣光,此时此刻却加倍得到了。
香喷喷的面饼,热乎乎的鸡蛋,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还有绣着鸳鸯的荷包,羊毛织好的手套,结实耐用的鞋子……
模样俊俏的,怀里都被塞满,心虚地不停瞟着黑着脸的都头,不晓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才好。
脸能不黑么?自己啥都没有,这小白脸怀里被塞满,特么的,这群小姑娘小媳妇眼睛都是瞎的?不知道我才是都头,这特么的只是一个小兵?
“刘贵才,刘贵才,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刘贵才正在啃着百姓刚送来的白饼子,热乎乎的又香又甜,却听见人群里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打眼一瞧,差点跳起来。
喊他的是他出征前介绍所介绍的姑娘,叫米秀儿,两家人见了面都很满意,于是就定了亲。
刘贵才兴奋地举起手中的饼拼命挥舞,却不敢离开队伍半步。
眼瞅着自家男人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部队走远,米秀儿兴奋的满脸通红。
“哎,那个就是你家男人?黑黢黢的,模样一点都不俊。”
闺蜜明显带着醋意的话惹恼了米秀儿,一巴掌呼过去,“去找你家的李二娃,他俊,他俏,行了吧。”
闺蜜的脸腾得红了,羞怒之下伸手就扯米秀儿的嘴,“就你能说,就你会说。”
姑娘们的打闹惹得众人齐齐回头,两个姑娘吓了一跳,慌忙相互扶持逃之夭夭,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岳飞带着部队往军营走,一回头却看见李崖满脸通红,原来脖子上围了一条硕大围巾。
“啧啧啧,大小姐这手艺,堪忧啊。你不热么?不嫌扎的慌么?围巾脱下来吧。”
李崖的确热坏了,这羊毛围巾真的很暖,至于是围巾暖还是织围巾的人暖,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崖努力伸了伸脖子,好让冷空气透进来,“小岳岳,听说大嫂要把小岚许配给丑八怪?”
岳飞白了他一眼,“男人家家不要这么八卦。”
“嘿嘿嘿,叫一声姐夫,我去和小岚说说,不嫁丑八怪嫁给你。”
岳飞惶急看看四周,见其他人都在向周围百姓挥手致意,没人听见,这才瞪了李崖一眼,“别胡说。二小姐还小呢。”
“十五了还小?”
“十四。”
“我妈十六生的我哥,十五结的婚。”
岳飞服气了,这个不要脸的真敢说,不知道父母事不能乱说的么。
“李崖,大嫂说啥时候给你两办婚礼?”
这次轮到李崖有些支支吾吾了,“说是新年。”
“彩礼准备好了?”
“不晓得,这事情我嫂子操心,反正经略有钱,不在乎彩礼多少。”
“且,那也一个子都不能少。”
“哎?我说小岳岳,就凭你每月那点钱,怎么娶小岚啊?”
“啊?呸!别胡说,他才十四。”
“十五了。”
赵福金第一次来幽州,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包括自己家的楼房,与京都的房子大相径庭。
院子超级大,三层楼设计非常独特,有晒台,有书房,卧室也是奇奇怪怪的,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姐,这就是我们的家?”
赵琳拉着她走进堂屋,毫无形象地地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摔在沙发上,发出舒服的呻吟,“啊呀妈呀,累死我了。以后这汴梁去不成了,一来一去,这船坐的我浑身难受,还是家里好啊。妹妹,你坐坐看,很舒服的。”
王薇走进来,见赵琳一付痞懒样子,微笑道:“儿子们一会就要来了,你这样子看到了不好。”
赵琳闻言立刻直起身,“哟,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小猴子们都去哪里了?”
“去婶娘那里了。”
“怎么样?婶娘满意么?”
王薇在对面坐下来后掩嘴笑道:“满意,太满意了。夫君跟狗腿一样跟在后面伺候,他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婶娘一个人。”
“婶娘和他亲娘有啥区别?没有婶娘,夫君早就喂狼了。”
赵琳的话吓了赵福金一大跳,“啊?夫君差点被狼吃了?”
“嗯,小时候他生病,婶娘背着他走了三十里夜路找大夫,路上遇到狼群,差点被狼吃了。”
赵福金吃惊地捂住嘴,“真的么?那后来怎么没吃掉?”
王薇愣住,看着赵福金不知道说什么好。赵琳的性格已经算跳脱了,这赵福金也是个胡说八道的主,赵家这是怎么了?基因有问题啊!
赵琳压根没有觉得赵福金的话有什么不对,回答道:“婶娘就靠手里的火把,一直坚持走到镇子上。估计狼怕火把。”
“什么怕火把,是狼嫌弃夫君肉少骨头多,难吃。”
王薇一听声音,不由苦笑,家里另一个傻妞来了。
进门的是挺着大肚子的章丽媛,见家里多了一个天仙一般的少女,马上就知道是谁了,连忙上去施礼,“章丽媛拜见帝姬。”
赵福金赶紧上去扶住,“妹妹莫要多礼,以后都是姐妹,随便一些好。”
三人都是那种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性格,不多会便聊得热火朝天。
唉,二赵一章一陈岚,陈府四大傻算是集全了。
四大傻在家里聊天吹牛,喝喝茶,吃吃甜点,不晓得有多快活。
章丽莺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一百多个账房在啼啼踏踏打算盘,有结果的赶紧交给主管检验。
主管再一通计算,又把结果交给账房入账。
章丽莺则拨着算盘算总账,手指在算盘上飞舞,眼睛盯着一行行账目。
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女,在章丽莺耳边低语几句,她一脸喜色地站了起来,“你带我去看看。”
几个人跟着章丽莺跑到隔壁院子,二百多辆大车密密麻麻安静停放在空地上,几百个斥候军打扮的人看护车辆,一个个表情严肃,警惕的眼神四处巡视。
“打开我看。”
斥候军都头显然是认识章丽莺的,二话不说拿出钥匙打开一把锁,然后另一个都头上来打开另一把,章丽莺身边的一个人也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一把锁,那个报信的侍女打开最后一把锁。
章丽莺仔细验看封条和印鉴,确认无误后才点头示意打开。
里面垒着整整齐齐的金块,在阳光下发出黄灿灿的光芒。
“一共四十六万斤,在杭州全部熔成一样大小的金块,损耗六十七斤。”
都头将手里的账本交给侍女,然后抱拳又道:“还有三百三十多万斤的银块,三千多万贯铜钱,一百七十万石粮食都在船上,花荣都指挥使带着人看护,请三夫人尽快安排入库。”
饶是章丽莺过手的钱财无数,也被这庞大的数字惊呆了。
夫君这是去打仗还是抢劫去了?不是说沈家的财产分文未取么?
她哪里想得到,这是两浙路百十年来百姓的积攒,被方腊搜刮干净后交到了陈嘉手里。
如果陈嘉告诉她大部分粮食都留给了当地,还分了一部分铜钱给他们,不知道章丽莺会不会昏过去。
反正陈嘉不会,因为他早就昏过去好几回了。
夫君啊,你也不早一点告诉我,现在哪里有那么多仓库啊?晕死,有个会抢钱的丈夫也是个大麻烦。
“没地方?怎么可能?”
陈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幽州河间光银库就造了好几座,这些金银听起来多,实际上也就几个房间就装完了。
“夫君啊,这铜钱太多了啊,还有粮食,哪里有那么多地方。对了,夫君你莫不是抢了汴梁了吧,哪来的这么多钱粮?”
陈嘉挠挠头,有点遗憾,“你夫君我把两浙路几百年的财富都搬来了。可惜时间紧,要不然我掘地三尺,搞不好还能更多。”
章丽莺服气了,自家男人不但会做生意赚钱,更会抢钱。
赵琳眼睛眨呀眨,喃喃道:“天啊,这么多钱我怎么花的了,真正愁死个人。”
王薇眼睛眨呀眨,“姐姐,我帮你一起花。”
章丽媛眼睛眨呀眨,“姐姐,还有我。”
赵福金拉着陈嘉的衣袖,小腰扭啊扭,“夫君,我的银库里都是空的。”
第0260章:有钱的日子真好
李清照红着眼睛来找陈嘉,“你带回来的珍玩字画就这么乱糟糟堆在房间里?”
陈嘉刚起床,腰部酸软无比,特么赵福金这个妖女,为了钱也真的拼。
“什么珍玩字画?”
“你从杭州带回来的。”
“哦哦哦。”陈嘉这才想起来,还有十几个大屋子的古玩书画。
“那你啥意思?”
“全部给我。”
陈嘉眼睛瞪得老圆,一旁的赵福金正在吃汤圆,吓得汤勺掉进碗里。
听这女的口气,和夫君的关系不一般啊。年纪大了些,虽然风韵犹存,啧啧啧,夫君这口味……忒重。
“凭啥啊都给你啊?这是伤亡二万多人才抢来,哦不是,从方腊手里缴获的。”
李清照也知道自己口误,脸上飞起红晕,“我帮你整理,这样放会放坏的。”
陈嘉一手抚额,发出一声呻吟,特么把她给忘记了。这可是金石大家,一生贫困,就是为了研究收集金石。”
“你去找章丽莺,办一个博物馆,收门票,供人参观。”
“找过了,三夫人说没有地方。”
“那就造呗,反正造房子的钱可以通过收门票赚回来的。”
“那要多久?等你造好了东西都坏了。”
“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把幽州学院空出来,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上课。”
陈嘉被气到了,这可好,为了这些死物,把活人赶出去,是不是太没有人权了啊。
幽州学院是按照五千人的规模建造的,目前学生才五百多。原来的学正秦桧到汴梁当官去了,陈东接任学正。
陈东什么人?那是可以为了真理不死不休的人,你把他和学生赶出去?他不吊死在你家门口我跟你姓。
没想到的是,陈东居然一口答应了,这让陈嘉眼镜碎了一地。
“我们现在有十四栋房子,都是三层水泥青砖瓦楼房,让出五栋给李大家使用,成立幽州博物馆。不过……”
陈东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个条件。第一,博物馆免费对我学院开放。第二,允许我学院学子临摹。第三,博物馆收益我要占三成。”
李清照什么人?陈嘉面子都不给的,听到陈东的三个条件便冷笑,“第一,博物馆对学子半折优惠。第二,可以临摹,但是每天只能临摹一幅。第三,博物馆收益归博物馆,你学院一分钱不能拿。”
陈东被惊到,特么李大家你还要不要脸?这是我的地皮啊。
“为啥不能分钱?”
李清照长袖一抖,冷笑几声,“博物馆以后将是我大宋金字招牌,不晓得多少人会来这里学习,不问你收钱已经算客气的了。这些古玩字画的保护需要大量金钱,门票钱够不够用还两说呢。”
陈嘉一听,有道理啊。想想故宫,每天人潮蜂蛹,这收益不要太多哦。
陈东还要争辩,陈嘉伸手阻止他,“我觉得有道理。博物馆的存在也在替幽州学院扬名,来学习的学子就不会只有五百人了。陈东啊,这买卖合算,相信我。”
陈东见陈嘉也同意,虽然想不通为啥,可他相信陈嘉的眼光,他说好就一定会好。
送走二人,陈嘉刚回到书房准备办公,赵福金就偷偷溜进来,“夫君,我的小小金库的事怎么办?”
陈嘉头很痛,这妞准备干啥?抱着钱睡觉?其实他不理解也很正常,总以为皇家都很富有,其实这些皇子皇孙兜里并没有多少钱的,咋一听夫君手里有这么多钱,不划拉一些到自己袋子里就睡不着。
陈嘉还在想怎么回答,一抬头,好么,几个老婆通通来了。
“章丽莺,你凑什么热闹?你自己那么多钱了。”
“咦?夫君啊,我的钱是我的,你现在要分钱,不也应该有我一份么?”
操!可恶的资本家,真的是不怕钱多啊你。
陈嘉眨眨眼,“那你们啥意思?平时吃穿用度不都有么?干嘛还要小金库啊?”
赵琳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了?女人手里有点钱怎么了?”
得,我投降。
“那你们啥意思?每个人一个小金库?不嫌麻烦么?”
“不给小金库也行,你给我五十万贯,我要再招三千个学生。”
赵琳纯属捣乱,要小金库干嘛她真的不知道,打小她手里有的是钱,压根就没有私房钱的概念。
“琳琳啊,学校是公事,别和家务事混为一谈。”
赵琳想想也是,于是撅着嘴回答,“那你们商量,我和你们一样就行。
“福金啊,你要小金库干嘛?有啥费用你与账房说一声就是了么。”
“我不管,我就要,晚上抱着睡觉我心里踏实。”
操!一付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什么破公主。
“丽媛,你啥意思?也准备抱着金子睡觉?”
章丽媛捂着嘴笑,连连点头。
“夫君和金子,你选哪一个?”
“金子。”
妈卖批,老子不和你造小人了,不对,肚子里面已经有一个了。
“薇薇啊,你要小金库干嘛?”
王薇白了他一眼,“我就要,没有理由。”
陈嘉愁眉苦脸想了一会,在五个老婆虎视眈眈下终于低头,“一个家里搞几个金库总不太像话,这样吧,每人一百斤金块,放在不同的箱子里,咱们改造一个房间,把箱子都放进去,这样行么?”
赵福金一撅嘴,“才一百斤啊?一斤一块,才一百块。”
特么的姐姐,不是一百块RMB,是一百块金子啊,很少么?
“那二百?”
“成交。”五个女人同时点头。
唉,这就叫不患寡,患不均啊。
五个女人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出去了,陈嘉累的往椅背上一靠,要是只有一个老婆该多好啊。
“经略,这是阵亡将士名录,还有抚恤金账册,这本是伤残士兵安排工作的名录。”
仇俊碰着三大本账册进来,看着厚厚的账册,陈嘉心里满满不是滋味。
“这一次缴获的钱都发放完毕了?”
仇俊摇摇头,“人数太多了,来不及,估计还要半个月。对了,这一次士兵的奖励非常丰厚,好多人买房子,我听说杜平那里直叫唤,说房子不够卖。”
陈嘉一脑门子官司,“都买幽州城里的哪里有那么多房子?”
“其他地方士兵不愿意去啊。”
陈嘉被噎住,是啊,你还管的着人家房子买在哪里?
扩大幽州城是不现实的,毕竟现在城里已经快要三十多万人口了,加上周边已经一百多万。
或者是拓展天津和云州的时候了,河间府,真定府,都扩大,让更多的人有房子住,人口聚集也有利经济发展。
让边防部队做个预算,将长城附近的关城也修缮扩大一下,附近的城市也需要移民过去,人口不能总集中在少数几个城市,需要均衡发展。
关于城市拓展规划的事情就交给仇俊,梅子琪负责各地方经济统计,先趁着天冷,把这些基础工作先做好,开春后就可以按照计划统筹安排。
陈嘉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有钱的日子真特么好。
牛皋的头伸进来,见仇俊和梅子琪等人都在忙碌,于是陪着笑道:“经略在忙么?”
陈嘉听到牛皋的声音,连忙呼唤,“来来来,牛大哥,快点进来。”
牛皋扭捏着坐下,一付欲说还休的样子,陈嘉见了这人高马大的汉子扭扭捏捏的,不由气结,“有话说话,有屁快放,几个月不见生分了?”
“那……我说了啊。”
“说吧。”
“那个,手下都反映,下一次出征,无论如何得把我们带上。”
陈嘉明白了,眼红了呗。看着出征的队伍都发了财,心里不得劲了。
唉,都是钱闹的。
第0261章:刘贵才的婚礼
阵亡将士的祭奠活动是陈嘉亲自主持的,规模空前,现场至少有几十万人观摩了全部过程。
出征十一万人,阵亡的一万多,包括通天门政变中牺牲的六百多人。
伤残的也有一万多,这些人都被分配到各地的保安队,巡捕房。
八万新兵也都进驻军营训练快一个月了,其中陈嘉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三千藤甲兵。
他们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的山地兵,与西军相比也不遑多让。
西军在前世为啥最后被金军打败?原因就是他们是山地兵,在地形加持下,他们把西夏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若不是朝堂瞎搞,备不住西夏已经亡国了。所以陈嘉认为童贯和谭稹有功劳的原因在在于此。
山地兵到平原上,战斗力就会下降很多,这就是兵种擅长不同。陈嘉骑兵步军水军齐全,就特么少了山地兵。
藤甲的弱点就是容易着火,这一点难不住陈嘉,附上薄型铁甲就行了。想想三千刀枪不入的藤甲兵,陈嘉的心就有些小激动。
一众将官站在营门口迎接,除了熟悉的洪俊邓超,还有陈十四和李德,让他意外的是,人群里面居然还有方五。
“经略,新兵营现在有十万新兵,挤在一起可有点难受。”
陈嘉巡视了军营,的确如洪俊说的,有点拥挤,毕竟河间府新军大营是五万人规模建造的,真定府新兵营也只能容纳三万人。
“新兵训练超过三个月的可以补充到部队里,这一次我们伤亡二万多人,缺口太大了。”
“行,您下令让各部队来挑人吧。”
“南方来的新兵适应么?有没有问题需要解决?”
“有水土不服的,军医正在治疗,情况严重的我们已经派人送回杭州。不过人数不多,几十个而已。主要是怕冷,我们已经额外给士兵多添置了冬衣下,相信适应了就好了。”
“那些藤甲兵呢?”
“都挺好的,他们都说我们这里是天堂。”
陈嘉饶有兴趣转头问,“什么情况?”
“我们这里吃得好,住的好呗。”
陈嘉点点头,南越山区的生活还不像前世,都是未开发的山区,其实生活环境非常恶劣。否则也不会发配流放那里了。
这也是陈嘉看地图的时候雄心万丈,面对现实的时候不得不低头的原因。
广袤的大宋土地上,至少还有三分之一属于半开发或者未开发状态,一来人口不足,二来也是道路建设滞后,交通太不方便了。
前世说有人一辈子没有出过县城,人们都会当稀奇事讲。现在一辈子没有走出方圆几十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也是乡绅能统治基层的根本原因,试问一个一辈子连县官都没有见过的人,他平时会听谁的?国家?帮帮忙好伐,国家是个什么东西?皇帝的话还没有村里李老爷说话管用。
正如洪俊说的,绝大多数新兵生活的都很开心,而且海量的抚恤金和奖励发放后,不要说这些新兵了,牛皋不还觍着脸预约求战了么。
“邓超,你的马军训练的如何了?”
邓超很兴奋,敬礼回答:“经略放心,五千新兵个个都是好样的。有我在,骑军少不了好兵。”
陈嘉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哈哈大笑,“老子就知道你练兵一流,好好干,老子的骑军就靠你了。”
看着邓超与陈嘉的亲密关系,其他军官都有点眼红了,这***怎么和陈嘉攀上关系的?
陈十四和李德在人群里也是满眼羡慕,他们过几天就要去军校上课,至少要学习三个月到半年,半年后会是什么样呢?很是期待啊。
临走的时候,陈嘉把方五带上了。这是个人才,虽然还在抗争中,慢慢转变吧。
刘贵才与米秀儿的婚礼非常热闹,除了斥候军的战友,连张青也出席了。
张青的斥候军没有参加南下战役,所以只能看着花荣的部下发财,若说心里没有想法那是骗人的。
你对他们说人家是拿命拼来的,他们会毫不客气回击,命值几个钱?老子参军不拼命还参个球军?
很长时间后,陈嘉才理解这种观念。其实宋人不怕死,只是他们觉得要死得有价值。
如今河东军逐渐有了军魂,这个价值就不仅仅指金钱了。
刘贵才的婚礼很热闹,河东军的军饷很高,家里又有其他经济来源,加上女方同样在当地也算中等偏上的条件,所以婚礼还是非常隆重的。
小孩子们超级开心,除了有各种零食抢,还会收到小红包,里面有二个到八个铜钱,这可是能买不少好吃的呢。
李二娃混在人群里,和米秀儿的闺蜜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旁边有个大婶就笑话他们,“二娃马上要当军官了,以后可不能做负心汉啊。”
李二娃的脸一红,刚刚痊愈的伤疤特别明显,“怎么会呢,等俺军校毕业了,就娶月儿回家。”
月儿被闹了一个大红脸,一拳打在他背上,“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要嫁给你。”
“哟,月儿啊,你自己说的,我家闺女肯嫁给他的,不晓得二娃愿意不愿意?”另一个大婶趁机抛出绣球,就看二娃怎么接。
“他敢。”月儿赶紧威胁,一双大眼盯着二娃不放。
“嘿嘿嘿,我爹说了,开春就去月儿家求亲,婶子你说的太晚了。”
旁边众人开始起哄,逗得两个人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月儿的小手一直在偷偷拧二娃,二娃忍着痛不敢吱声。
旁边的人笑得更欢了。
有人说作者又在胡说八道了,不是女子大防么?怎么还这么开放呢?
嘿嘿嘿,你理解的是明朝中期以后的中国,朱程理学大行其道之后的事情。
在宋代,女人也是小半拉天。比不上前世女人那么嚣张跋扈,但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忽然有人大喊,“经略相公来了,经略相公来了。”
陈嘉带着一众将官参观完新军大营,正准备去河间府大营视察,却看见这座小镇热闹异常,一打听才知道张青斥候军的士兵结婚,兴致之下就不告而来。
“经略。”
张青赶紧带着一众手下列队敬礼。
陈嘉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角新郎官,于是问:“张青,他就是新郎?”
张青点点头,“炸石头的那个。”
陈嘉顿时兴趣大增,按照童贯说的,这兵就是满肚子坏水的那一个了。
张青的报告里也详细讲了这个兵,命令本来是将一线天炸掉,堵塞道路。结果这家伙来了个晃晃悠悠,生生把童贯给吓退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不走了,吃完喜酒再回去。”
周围人群一片欢呼,刘贵才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开玩笑,这是能拿出去吹一辈子牛的。
酒席很丰富,鸡鸭鱼肉样样不缺,酒不是好酒,但是能敞开喝,对于嗜酒的大宋百姓来说,吃什么就不重要了。
李崖边喝酒,便用手肘捅捅韩钰,“你啥时候找个娘子?”
韩钰白了他一眼,“少操心,多关心你的陈大小姐。”
李崖被他呛得说不出话,只好一口喝干杯中酒以示抗议。
王贵哈哈大笑,“李崖,吃瘪了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他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啊?指腹为婚?韩钰啊,你爹也太不靠谱了,若是那姑娘是个丑八怪如何是好?”
韩钰干掉杯中酒,放下杯子合身就扑了上去,两人立时扭作一团。
其他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不断在一旁加油打气。
张青很高兴,陈嘉能留下参加自己部下的婚礼,那就是天大的面子。
“经略,我敬你一杯。”刘贵才陪着一个老人走来敬酒。
张青连忙介绍,“刘贵才的爹,在镇子里做点小生意,原来是福建路海边掏燕窝的。”
“哟,老人家客气,我干了。”
陈嘉连忙站起来,将杯中酒一口干掉。
这就是所谓先干为敬的意思,宋朝提倡孝道,所以对老人尊重是最基本的礼仪。
“经略啊,谢谢您救了我一家老小,老夫再敬你一杯。”
不消说,这又是一个流民家庭。
陈嘉醉了,醉的高兴,醉的幸福。他看到了自己治下百姓的生活,他感受到了百姓从心底对他的感激。
成就感,没错,这就是成就感。
三千破十万,他都没有今天如此强烈的成就感。
第0262章:杨婧看上了一个人
下雪了,冬季如约而至。漫天的雪花把大地变成白色的世界。
北地的人们都缩在家里,围着暖墙喝茶吹牛,其乐融融。
陈嘉的家里也是一样,除了不太适应的赵福金卷缩在自个夫君怀里,其他人都端着酒杯嬉闹,里里外外几十口子人,孩子们围着大人相互追逐,时不时遭来大人的斥责。
众多女人中间,夹着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萧蔷。
这女人也是奇怪,自从陈嘉回来以后,就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你来就来吧,还经常住几天才走,好像她的家有多远似的。
章丽莺和她的关系最是亲密,两人仿佛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章丽媛和陈岚则是千年不变的组合,一个两个孩子的妈,一个小荷初长成,怎么能混在一起的?真心让人搞不懂。
刚出月子的章丽媛抱着婴儿,坐在炕上嗑瓜子,总之她的动作很是熟练,两只手同时能干很多事。
赵琳和王薇混一起,她们两个打小就是闺蜜,长大了又同嫁一夫,关系好得不能再好。此时两人头靠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低笑,特别是赵琳,活脱脱越来越像婶娘了。
婶娘和辛二娘则围着孩子转,说说这个骂骂那个,一点空闲都没有,只是脸上幸福的样子,传达出她们享受的真实。
“夫君,我现在好多了,前面太冷了。”赵福金躺在陈嘉怀里,时不时扭动一下身体,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
正在看文件的陈嘉低头看看她红彤彤的脸,怀疑问:“你不热么?”
赵福金把头往他怀里拱一拱,摇着头说道:“不热,正好。”
陈嘉低头继续看文件,新兵到位了,大雪天不能训练,那就要搞点其他事情给他们做,否则一群糙汉子聚在一起无所事事,总会干一点一地鸡毛的蠢事来。
娇娇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子,被婶娘看见,一通骂,“你个死丫头,天天往外跑,怎么不怕被冻死啊?”
娇娇一面脱身上的羊皮大氅,一面撅着嘴回答:“厂子里面事情多啊,我总要去看看才放心。”
赵琳站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又凑上去闻闻,便一巴掌呼过去,“死丫头,是不是去找李崖了?怎么没一点姑娘家的矜持?”
丫头被打疼了,显然有点急眼,“嫂子,你别昧着良心说话,当初你没过门的时候,不晓得往我家跑的多勤快。”
屋里一阵哄笑,章丽媛夸张地倒在小岚怀里,笑得不能活了,倒是把小岚吓了一跳,忙扶着她怀里的婴儿。
赵琳骂道:“能一样么?那时候我找你哥有正经事情商量,你找李崖干嘛?商量织围巾啊?”
屋里又是哄笑,李崖睡觉也围着围巾的事情已经传遍幽州,成了大家调笑他们的话题了。
娇娇脸一红,见章丽莺和萧蔷也笑得前仰后合,眼珠一转,跑到萧蔷身边就喊,“嫂子救我。”
这一声把屋子里的人都镇住了。
萧蔷啥心思是条狗都知道,可没人揭穿。没法揭穿啊,这赵福金还是官家下旨硬塞进来的,你辽皇下旨也没用不是么。
萧蔷脸上浮现羞红,不过她的性格刚硬,倒也不在乎这种尴尬。
伸手搂过娇娇,冲着赵琳道:“你可听见了啊,你家小姨子可愿意让我进这屋的。”
赵琳脸色就垮了,来一个赵福金她没办法,你萧蔷想得美。
“小丫头说话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屋里只有福金说了算。”
赵福金吓得把毯子蒙住头,钻进陈嘉怀里不敢说话。
赵琳看见气不打一处来,跑过去一把掀开毯子,“什么情况?人家要抢你夫君,你装鸵鸟啊?”
陈嘉敲敲桌子,“别说这些没用的,换话题。”
赵琳闻言,眼睛笑得眯成缝,骄傲地朝萧蔷扬扬脖子。
萧蔷的脸色显然有点不好,眼睛里面莹光闪过,手上却是一紧,转头看去,章丽莺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
娇娇也感觉自己有点过火了,忙跳出来打圆场,“我们搓麻将吧,谁参加?”
赵福金腾地从陈嘉怀里窜出来,举着手叫:“我我我,我报名。”
“还有我。”章丽媛也举手。
赵琳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妥,见萧蔷情绪有点低落,也举手笑道:“干脆两桌,萧蔷,敢不敢和我一桌?”
萧蔷何其聪明,立马配合,“怎么不敢?今天不输光的不准下桌子。”
婶娘眼睛一亮,刚想举手,却被娇娇阻止,“娘亲你就不要参加了。”
陈柳氏呆住,“为啥?”
“因为没人敢赢你。”
屋子里又是大笑。
一群女人开始呜呜渣渣搓麻将,屋子里面开始变得乌烟瘴气,陈嘉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书房里面。
一阵凉意钻进屋子,陈嘉抬头一看,却是王贵搓着手进来,“经略,杨都指挥使来了。”
杨武?他不是在守长城么?
“快请进来。”
陈嘉连忙起身迎接,走到门口,杨武已经掀开帘子大步跨了进来。
“经略,末将有礼。”
自从武威军划到陈嘉麾下,就一直在长城一线驻军,算算也有一年多了。两人除了开会会遇到,平时还真没有机会见面。
“杨厢都指挥使,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最近一切都好吧。”
杨武将身上的大氅交给王贵,回身笑道:“经略,我能说不好么?”
陈嘉脸色一紧,军队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有问题那就要及时解决,否则会有后患的。
“坐坐坐,先喝口热茶,有话咱们慢慢聊。对了,一会在家吃饭,王贵他们昨天去打猎,弄了不少好货。”
陈嘉对杨武一直很尊重,一来都是江宁人,二来以前在江宁的时候人家挺关照的。现在角色调换,陈嘉成了上司,这份情谊总不能变的。
杨武搓着手坐下,接过韩钰递来的热茶喝了几口,这才满脸惬意地放下杯子,捋着胡须笑道:“今天过来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陈嘉直起身子,做认真倾听状,“您说。”
杨武见陈嘉的做派,心里很是满意。毕竟武威军千里迢迢调过来,一直有一点圈外人的感觉。
“武威军也是禁军,看护长城很重要,不过厢军就能把这事干好了,我们还是打仗为主,经略您说是吧。”
明白了,跟牛皋一个意思。
这次南下部队损失很厉害,可是收益更夸张。自从好多人在幽州买房以后,各地驻军就源源不断找上来,表示坚决求战的意思。
这其实是好事,你说求财也好,求其他的也行,至少军队有打仗的欲望,那就要支持。
“你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
“还用听么?北方最近动作很大,我听对面辽将说,金国可能开春就会南下,辽国人正在招兵买马积极备战呢。”
“你意思我们应该参战?”
杨武沉默了一会,抬头认真道:“打不打朝堂说了算,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打,请派武威军出战。”
陈嘉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思索,部队需要见血才能成长,可是面对金国军队,这战斗力相差实在太远了。
杨武仿佛猜出陈嘉的心思,紧接着又说:“经略,我知道武威军的战斗力在河东诸军里面算不上拔尖,可是我们从江宁调过来,不就是为了打仗么?我们现在收入不错,可比起其他部队那就差远了,我们不是不能打,不敢打,只是希望经略给个机会。”
陈嘉苦笑道:“打方腊能赚钱,打金国可就只花钱了,他们穷啊。”
杨武正色道:“经略,谁都想赚钱,可除了钱我们还要脸,其他部队现在都有功劳,我们这……”
陈嘉点点头,“你们好好训练,有机会的。”
杨武顿时大喜,环眼变成了眯眯眼。
“对了,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您说。”
“我女儿杨婧你是认识的,长得好不好你也清楚的。今年二十多了,还是一个人,我这做爹的真的是急死了。”
陈嘉心里打鼓,特么的千万别说要嫁给我,你女儿那身手,老子打不过啊。
杨武看看陈嘉脸色,终于鼓起勇气,“经略,我女儿看上了一个人。”
陈嘉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第0263章:女人的胳膊肘
陈嘉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哇凉,特么的难道又要收一房?
“那人经略也认识。”
“谁啊?”
“刘天佑。”
陈嘉呆住,刘天佑?河东军步军指挥使,驻军在幽州,前些天还颠颠跑过来求战。
“经略,那刘天佑家里父母都远在京都,要不您帮着去说说?”
陈嘉差点一头磕在桌子上,说媒这活是我干的了的?
眼珠一转,一拍桌子,“王贵,把郡主喊来。”
不一会王贵尴尬进来,“嫂子杀红眼了,不肯过来。”
我去……这女人靠不住。
“谁空着呢?”
“二娘吧,她在带孩子。”
“让碧月带,你请二娘来一趟。”
辛二娘一头雾水来到书房,见书房里还有客人,就更加懵逼了。
“二娘,跟您说件事。”陈嘉请辛二娘坐下后,将杨武的事情说了一遍。
辛二娘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嗨,我当啥事呢,刘天佑是吧?明天我叫他来一趟,这小伙子不错,挺能干。”
陈嘉心里奇怪,杨婧怎么会和刘天佑扯上关系呢?
杨武看出陈嘉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你们出征后,我们又组织了一场全军大比武,擂台上刘天佑和小女打了一架……”
我去,和刘天佑比武?河东军能打过他的也没有多少吧。
冬天是一个适合结婚的日子,过年前后军队里面结婚的比比皆是,天天有吹着唢呐迎亲的队伍。
刘天佑和杨婧的婚礼在幽州举办的,幽州附近的军官都去了,太远来不了的也都送了厚礼。
陈嘉带着家眷也都出席了,毕竟都是江宁人,新娘子破天荒蒙着盖头出来给陈嘉一家敬酒,王薇和她关系极好,那天也是哭得稀里哗啦。
至此,江宁四大美女瓜分完毕。
李崖和娇娇的婚礼在新年里举行的,陈嘉买了一个院子送给他们夫妇,彩礼也是丰厚无比,把好多人看的眼红。
武松依旧独身,王薇找了不少姑娘介绍给他,都被他拒绝了,把王薇气得回来说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武松的情史一直是个迷,他也从来不说,不过有坊间流传,他曾经喜欢过村里的一个姑娘。
冬天也是一个适合孕育下一代的季节,在陈嘉辛勤耕耘下,赵福金,赵琳,王薇,章丽莺都怀上了,一时间陈嘉除了章丽媛的房间,都不让进。可章丽媛刚出月子不久啊,陈嘉很懵逼,这算啥?要么不怀孕,要么一起来?
老丈人章炳辰和老太监章斌元兴冲冲赶来,他们是来看自家孙子的。
章丽媛的儿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起名字。不是陈嘉不肯取,而是不能。
这孩子说好了姓章,那就要章炳辰来取。
“瞧瞧,这孩子多水灵。一看就晓得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太监章斌元小心翼翼抱着孩子,仿佛手里抱着个炸弹。
更可气的是章炳辰,两只手伸出来虚扶着,好像章斌元捧不住孩子似的。
“爹,叔,都抱半天了,您瞧孩子一点都不哭不闹。”
章丽媛现宝似的,两只眼睛笑成月牙湾。
“那是那是,他懂事呢,知道我们心疼他,真是乖孩子。”
章斌元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都化了。
陈嘉心里腹诽,特么的吃饱睡着了可不乖么?真的是没有见识。
任谁把孩子过继给别人心里会开心?
章丽莺悄悄踩了陈嘉一脚,意思让他笑笑,别板着个脸。
章斌元将孩子交给一旁等了半天的章炳辰,这才踱步走到陈嘉面前,仔细看看他的脸,“怎么着?后悔了啊?看你这张臭脸,还以为我章家欠你多少钱没还呢。”
陈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哪能呢,叔,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章斌元拍拍他肩膀,“别小心眼,这孩子就算不跟你的姓,不还是你的种么?”
陈嘉哈腰欠身,“那是,那是。”
慢慢的,陈嘉的脸就逐渐黑了,因为他发觉老太监正在看章丽莺的肚子。
“丽莺啊,这孩子应该是个男孩吧。”
章丽莺连忙回答:“肯定是。看这肚子的形状,和她哥那时候一个样。”
老太监满意地点点头,眼睛里面全是笑意。
我靠,你个老不休,章丽莺才有反应,还没有显怀呢,能看出来个屁啊。
陈嘉心里暴怒,可脸上还是要挤出一丝笑容。
一旁福王撇撇嘴,一脸的不屑,眼睛就朝自家闺女的肚子上看去。
自从福王同意赵琳让出正妻,官家便允许他自由行走。
于是老家伙立马起身带着王妃就赶往幽州。自由的空气是甜的,所以福王开始了自我放飞的旅程,从江宁到幽州,足足花了二个多月,也不怕冷死。
来到幽州才晓得赵琳怀孕了,这下可好,反正幽州有住宅,索性就住下不走了,天天来看闺女。不晓得他是来看闺女,还是来看闺女的肚子。
赵琳见父亲在看她的肚子,还配合地挺一挺,一旁陈嘉的心都要碎了。
还是王妃看见陈嘉黑着脸,有些过意不去,用手肘推推福王,让他收敛着点。
“干哈?我看自家闺女犯王法了?就算王法,那也是我赵家的法。”
福王的胡子支愣起来,一双眼睛看着陈嘉就冒寒气。
尼玛,你个江宁人就好好说江宁话,说啥半吊子北方话?真个活比吊丑。
福王的胡子无风自飘,斜着眼睛看着陈嘉,“小子,最近没事离我闺女远一点,听见没有。”
“是是是,琳琳的房间我好久都没进去了。”
“还有我家丽莺的房间,你没事也不要进去。”
我靠,你个老太监也趁机是吧?
“是是是,自从丽莺怀上了,我就没进去过。”
赵福金见自家夫君被两个坏老头如此欺负,难得大起胆子说话,“皇叔,章相,我家夫君一直很乖的。”
我靠,你才乖,你们家户口本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乖。呸呸呸,现在户口本上户主好像是自己……
陈嘉这个郁闷啊,不会说话别乱说,啥叫乖?兔宝宝么?
福王捋着胡子笑笑,拉着章斌元踱着方步一边喝茶去了。
王妃则拉着赵琳回自己屋说小话去。
章丽莺挺着瘪塌塌的肚子去找萧蔷唠嗑打屁。
章丽莺陪着父亲抱孩子,摇着小尾巴一意讨好。
赵福金看着可怜的丈夫,心头一酸,就将头埋进丈夫的怀里求安慰。
至于王薇,天晓得她现在在哪里,天津还是幽州?你一个管文化的,有那么多事么?搞得比我这最高长官还忙。
王薇在哪里?在王希志家里,王希志的夫人也怀上了,于是这几天王薇就拎着各种补品往他家跑。
唉,女人啊,这胳膊肘……,外拐得厉害呢。
老婆多么?五个还不多?
老婆多么?一个都不在身边,怀里的这个也只能看看,不能动。
腰酸么?想酸,没法酸。
碧月偷偷溜进陈嘉的房间,见赵福金八爪鱼似的攀附在陈嘉身上,两人躺在卧榻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少爷,外面有人找。”
陈嘉百无聊赖地看着房梁,随口问,“谁啊?”
“金国来的,说叫赵良嗣,宋国秘书丞,好像前两年前见过的。”
赵良嗣不就是马植么?
陈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腾地坐起,“赵良嗣?金国来的?”
碧月使劲点点头。
赵福金赶紧帮丈夫整理衣襟,怎么捋都捋不平。
“碧月,帮我拿套新衣服,别捋了,回头熨一下。”
在赵福金和碧月的伺候下,他换好衣服,就兴冲冲往书房跑。
第0264章:云州规划
马植这个人背景很复杂。
他出身辽国汉人,童贯出使辽国的时候,半夜里去拜见童贯,献上了联金抗辽的国策。
之所以说是国策,是因为这条计策是会影响历史走向的,是会影响国家生死存亡的。
童贯采纳了,并且把他推荐给朝堂,引起了巨大反响。朝堂上为此争论不休,还是官家最后拍板采纳了马植的意见。
随后马植一直奔波金宋两国之间,成为两国之间沟通的桥梁。
随着陈嘉的异军突起,辽金宋三国实力对比有了非同寻常的改变,加上陈嘉一直主张联合辽国对抗金国,这就与马植立场迥异,也深刻影响了金宋两国的关系。
陈嘉和马植的关系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大家的政见不同而有所疏远,相反陈嘉很欣赏马植这个人。
刚进书房,便见到一个满脸胡须,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羊皮袄的汉子坐在那里,面前放着吃食,正在埋头大嚼。
见陈嘉进来,他刚想放下筷子,陈嘉赶忙抬手,“吃你的,吃饱喝足我们再说话。”
那汉子低头看看碗里的食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便又埋头吃饭。
“他有随从么?”
“五个,都在外面吃饭呢。”
“去仓库领几套衣服,里里外外都领,一会吃完让他们去澡堂子洗个澡,然后安排他们休息。”
陈嘉瞅瞅还在埋头吃饭的马植,几乎认不出了。两年前的赵良嗣那也是鲜衣怒马威风凛凛的,怎么现在搞得像个叫花子?
“韩钰,弄几瓶酒来,也给外面那几个弟兄也送几瓶,吃饱喝足好好休息。”
随即起身对埋头吃饭的赵良嗣说道:“赵兄,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谈话,我有好多话要与你说。”
赵良嗣点点头,两行清泪滑落,混在饭里,被他吞进肚子里。
陈嘉走进自己的房间,心里很是烦闷,从赵良嗣的情况来看,金国那里的生活非常困苦。
是啊,生活困苦,又没有手段改善,那该怎么办呢?
金国开春南下已经是定局了,河东军现在还在新年中,马上南山刀枪收库,这个状态可不成。
“荀先生,你怎么看?”
荀程捧着热茶,嘿嘿低笑,“呵呵呵,还能怎么看?准备开打吧。”
“朝堂的意见呢?没有朝堂授意,我们也不能随意出兵。”
荀程想了想,回答道:“明天先和赵良嗣谈谈再做决定吧。”
陈嘉背着手看着窗外,手指不断捻动,心里面思绪纷杂。
现在已经没有历史可以借鉴,走一步必须要十分小心,错一步自己就会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我想把宋炳忠调回来,你看如何?现在京都大事已定,有秦桧和范宗尹付九柳如风几个看着,应该问题不大。”
“我看可以,多一个人商量总是好事。”
仇俊敲门进来,将手上的一堆材料交给陈嘉,嘻嘻笑道:“我们三百多人三个月的战绩,现在交给你看看。”
陈嘉眼睛里面全是圈圈,特么故意的吧。
“这是云州的规划,准备扩成长三十里,宽二十里,六个城门的城市,预计城里会有二十万的居民。”
“二十万?不会吧,这点地方?”
“都是三层水泥青砖楼房我们把院子缩小了,因为发现幽州城很多院子都被居民盖楼了,说明院子并不实用,而且后续百姓自己盖楼,很不美观。”
“州府没有管理?”
“已经在管了,正在出台后续小楼的规定。”
陈嘉看着云州房屋的设计图,心里也觉得自己当初设计幽州城的时候想当然了。
老百姓目前才没有闲情雅致搞啥花树鸟虫,多建造几间房,出租给外来人,即可以赚钱,将来家里人口多了也有地方折腾。
“尽可能还是给百姓多一点地皮,将来人口会增加很多的。”
仇俊拉开设计图,“我们留了余地,这一片院子,以后就可以盖一个小楼,至少还能住十口人。”
陈嘉想到前世的鸽子楼,相比之下要好太多了。
梅子琪抱着一堆材料进来,“经略,对照着看,应该更直观。”
梅子琪负责商业规划,也就是说一个城市需要的造血功能,是他带头规划的。
仇俊拉开椅子,将一幅云州地图挂在墙上,指着地图解释,“一个城市的功能主要是军事,交通,运输,居住,商业,生产,管理,娱乐,排水,供水,以及周边的商农业发展……”
云州的府城叫大同,曾经是明朝非常有名的关口城市,也是幽州的北方重要门户。
陈嘉甚至想起来当年金人就是从大同方向突进来,最后占领幽州的。
仇俊的规划很详细,包括烽火台,包括各关口的建设,古长城的修缮。
房间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那个埋头吃饭的赵良嗣也伸进头倾听。此时的他应该已经洗过澡,衣服都换成河东军冬服,胡子显然也修理过,整个人精神了好多。
陈嘉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听。赵良嗣挤过人群,在陈嘉身边坐下。
陈嘉示意他不要说话,先听仇俊讲述。
讲了一个多时辰,包括梅子琪也做了经济规划的补充,这才把两大堆资料里面的东西大致说完。
“怎么样,有什么看法?”
这话是陈嘉问赵良嗣的。
“很厉害,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陈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先去休息,明天我们再好好谈。今天我先把这些东西过滤一下。”
赵良嗣站起身,拱手谢道:“那就谢过经略了,明日我再过来。”
等他离开,一边的韩钰凑过来,“谁啊这是?”
“赵良嗣,他另外一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马植。”
“哦,原来是他啊,辽国叛徒……”
后面王贵一巴掌就呼过去,“会说话不?好像你不是叛徒一样。”
“王贵哥哥,我怎么叛徒了?我是投向光明。”
陈嘉一脚将这两货踢开,“你们闲的是吧?滚出去站岗。”
叛将一般是不受人待见的,可韩琪和韩钰两个人就不这么认为。他们在东京大战中是有大功的,所以人家说他们是叛将,他们还特别自豪,也因此王贵敢当面说他们是叛徒。
按照仇俊的规划,没有三四年,云州是完不成的,这还是要至少二十万人投入的前提下。花费就别提了,至少五六百万贯。
陈嘉,仇俊,荀程,梅子琪,以及他们手下几个骨干,一直讨论到半夜,这才散会。
云州还只是个开始,后面河间,真定等府,下属的各个县城,真的铺开了花费就是个天文数字,陈嘉缴获的那点钱都不晓得够不够用。
当然建设成功以后,获益也是巨大的,这就需要统筹安排,规划合理。
回到内宅,家里人大多都睡觉了,只有赵福金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陈嘉进去一看,赵福金已经熟睡,她的几个丫鬟正在旁边做女红,眼见也是瞌睡连连。
陈嘉在她们的伺候下洗漱完毕,这才蹑手蹑脚钻进被窝,谁知道刚进去,就被赵福金一把抱住。
“你不是睡着了么?”
“嗯,好困,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夫君,抱抱。”
天色微明,陈嘉在碧月的服侍下穿衣洗涑,然后到饭堂吃早饭。
进屋才发现几个老家伙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们都已经在吃早饭了。
“都早啊,哟,福王殿下,您昨晚睡我家的啊?”
老头白了他一眼,“嗯啊,怎么着?不欢迎啊?”
“哎呦瞧您说的,求都求不来呢。”
除了一起进来的赵福金,其他几个老婆都捂嘴偷笑,搞得陈嘉莫名其妙。
老头有起床气,不能惹。
一旁王妃责怪地打了福王一巴掌,“一大早的你干嘛?孩子们都在呢。”
老头不言语了,蒙头喝粥。
章家二老头头都不抬,就光顾着都弄自家孙儿,陈嘉吃着吃着就没有胃口了,特么的整天玩我儿子,我都没有抱过几次。
第0265章:他们都是好人
“穷,非常穷。”赵良嗣眼睛里面满是苦涩,“完颜阿骨打每天就吃最简单的食物,衣服也是缝了又缝,皇家如此,可想而知百姓如何了。”
“金国不是赚了不少钱回去么?我听说买了我们很多粮食,怎么还这么困苦?”
“粮食是给军队吃的,况且北方有漫长的冬天要过,所以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无论怎么节约都不为过。”
陈嘉沉默了,虽然付九也经常会带来金国的消息,可以皇室的消息第一次听说。
这完颜阿骨打也是个狠人,怪不得能创下如此基业。
再加大与金国的贸易,那就是资敌了。以前想着让他们好过一些,降低一下他们的士气,看来是有些想当然了。
对于完颜阿骨打这一类枭雄,物资充沛反而会加大他们侵略的步伐,绝不会躺在卧榻上混吃等死。
这就是第一代和后面几代的差异,苦过来的人,他们最是具备冷静和坚毅。
“你这次回来是受了完颜阿骨打的指派?”
赵良嗣点点头,“金国开春就要攻打辽国,已经在做全军动员。十三岁以下的不参加,连妇女都拿起了武器。他派我回来就是要联络我朝,派兵夹击辽国。”
“你从哪里过来的?”
“东京方向,冒充猎人。辽国人基本上没有怎么查,主要也是我们这六个人太穷了,辽人也看不上。”
陈嘉替他续上茶水,见他贪婪的闻着茶香,心中暗叹。就是这个全身心投入国家大事的人,最后的下场很是凄惨。
联金抗辽是不是好策略?当然是,做为当世第一强国辽国的邻居,联合起来才是生存之道。
结果呢?结果很悲剧。金国消灭辽国后就大举入侵宋国,把赵家除了后来逃出来的赵构以外,一网打尽,结果赵光义苦心孤诣谋得的皇位,轻轻松松又还给了赵匡胤的后人。
最凄惨的是赵家女性,被金人肆意糟蹋。不能想,赵福金现在是自己老婆,想下去不好。
也是因为这个悲剧,赵良嗣最后被处死了,这就是正经宋国背锅侠。
很多人在评论这段历史的时候,都说马植害了北宋。
结果看的确如此,根源在于辽宋的腐败不堪,没有马植,这两个腐朽政权一样完蛋。
“你现在怎么想的?还是准备联合金国?”
赵良嗣沉默了,眼睛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终于缓缓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
“两年前你和我说的话,我半信半疑。到了女真与他们一起生活,我又觉得我是对的。我想任何人看见他们困顿的生活,被辽人肆意欺压,有点正义感的都会这么想。”
“可是……”
停顿了一会,这才缓缓继续道:“可是我南来的这一路,想了很多。辽国肯定不是金人的对手,我看见辽军的腐败懦弱,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金人的对手。”
“你的话一直在我心里游荡,辽人之后会不会就是宋人?我现在有点害怕,我害怕你的话会成为现实。”
“其实我的愿望已经实现,燕云十六州已经被你拿了回来,我在想,是不是凭着长城天险,我们能把金国拒之门外?你和我说会不会?”
“金国太苦了,他们都是一些好汉子。他们自律,他们友善,他们都是一些顶天立地的好汉,一言九鼎的好汉。经略,他们是好人。”
说到这里,赵良嗣的眼泪就忍不住掉落,嘴里还在絮叨,“他们的孩子很小就去打猎,经常有人家的孩子死去,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他们善良,纯朴,勇敢,乐观。这样的一群人,怎么会背叛盟约?”
赵良嗣毫无逻辑,反反复复的啰嗦,让陈嘉仿佛也体会到了他在金国的日子。
是啊,他们是好人,也许善良,友好,义气,坚韧,勇敢……,这些美好的品德都能在他们身上体现。
陈嘉此刻能说什么?说几年后这些善良,友好的人会化身豺狼?会禽兽不如?谁相信?赵良嗣和他们久处的人是不会相信的。
反过来说,辽国人不善良?不友好?不勇敢?
宋国人呢?难道不具备这样的品质?
文化和理念的冲突啊,在大势面前,什么事情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不会改变?这世上绝对坏的人是少数,可是大多数人会做恶事,为什么?
因为环境,当人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没有约束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就会沦陷。
“赵良嗣,你准备把我大宋江山和百姓,托付给你看到的善良人手里?期望他们现在善良,将来也善良?希望他们看到美食财富,看到女眷孩子依旧善良?”
陈嘉缓步走到赵良嗣面前,伸手压在他肩膀上,“这个世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会一成不变。指望别人的善良,就是对国家和族人的最大恶毒。”
“两军对垒,你猜其中有多少善良人?你的兄弟善良么?我的兄弟们善良么?可我们拿起武器在杀戮的时候,对面还会有人以为我们善良么?”
“河东军是有严格纪律的,大宋所有军队都是有纪律的,金国人也有的对吧。可你想过没有,为啥军队要有纪律?因为他们就是杀人机器,所以需要纪律管束,与良善无关。”
“汉人和女真人,你选谁活?”
赵良嗣没有说话,只是深深低下头。也许他此刻的内心是极其混乱的,也许他在与自己的良善作斗争。
“赵良嗣,大宋子民良善否?可宋国军队一样会杀戮,会抢劫,会强奸,会做那些禽兽不如的勾当,难道他们不是良善的宋人么?”
“金人的可怕在于他们没有文化,他们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醒醒吧赵良嗣,收起你对他们的怜悯,收起你与他们的友谊,收起你的美好愿望,因为……”
陈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坚定无比说道:“因为他们不是宋人,不分好坏。”
赵良嗣离开了,走的时候很失落,仿佛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王贵和韩钰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人是个好人,却是个傻子。”
看清楚世人本质,其实是很痛苦的。陈嘉无意去争论人本善或者本恶的无聊争论中去。
他只想自己做的事能让自己晚上睡的着,白天不后悔。
“他不是傻子,他是个人。所以他会善待身边的人,他会去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陈嘉的话让王贵和韩钰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但是好像又懂。
赵良嗣的情报与付九传递过来的情况做了对照,金国出兵的大概时间基本上就确定了,那就是草原上发现第一簇绿色的时候。
具体哪一天,不好意思,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日期,他们遵从大自然的规律。
“基本上是三月的样子。可是时间上误差太大,十天的时间,他们能跑上千里。”
荀程的话让在坐的人也都很头痛,草原上啥时候绿,那些女真和蒙古人也不会知道的。
其实经验丰富的牧民通过一些自然现象会推测出来,误差不会太大。
问题在于陈嘉他们不会知道,总不能天天跑去草原上看吧,等看到了回来报信估计整片草原都绿了。
“只有先动作,抢在他们之前。”
大家看着李明觉,想想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朝堂会不会允许我们去支援辽国?或者去攻打辽国?辽国人愿不愿意让我帮着打金国?我们打哪里?怎么打?”
大家伙都沉默了,好半天也没有人说话。
屋子里面几乎所有军指挥使都到了,可谓将星云集,陈嘉问出来的问题却难住了他们。
鲁智深举手道:“我说一句。”
陈嘉很意外,笑道:“说吧,随便说。”
鲁智深站起来,顾盼生辉一番后,得意洋洋道:“不管打哪里,打谁,总之经略你要带上我。”
屋子里面一片哄笑,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第0266章:噩耗
萧蔷第一时间就知道陈嘉发出的战备命令,连忙从天津赶来见陈嘉。
“你什么意思?准备和辽国开战?”
怒火攻心的美女,在面目狰狞下,再美也是一只要噬人的老虎。
陈嘉指指椅子,“坐下说。”
萧蔷气哼哼坐下,眼神如同刀子般盯着陈嘉不放。
“放松些,别咄咄逼人的样子。天气慢慢转暖,士兵们骨头懒了二个多月了,我只是让他们紧张起来,好投入训练。”
萧蔷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骗人!运河上全是运送物资的船,天津榷场从琉球运来的粮食堆成了山,你训练需要这么大的阵仗么?”
陈嘉仿佛被吓到了,双手护在胸前,“河东军三十多万部队,一个冬天消耗多大你知道么?运送物资不是很正常的么。”
“你少骗我,你那点家底我清清楚楚。幽州的存粮至少够五十万人吃一年。云州真定河间,天津,这里的粮食足够百万人吃三年的。怎么着?你陈嘉看天就知道今年粮食会欠收?”
“还有啊,赵良嗣来幽州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金人开春就要攻打辽国了,你这时候这些动作针对谁?金国还是辽国?你不要和我说你顺着通江逆流而上去打金国。”
屋外的人都偷偷溜出去,跑到院子里面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陈嘉和萧蔷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不是一次两次,都知道萧蔷就是陈嘉的克星,结果一准是陈嘉投降的。
“别生气,坐下来好好说。你怎么不认为我在帮你们呢?好吧,我老实交代。你们辽金大战在即,武器粮食消耗肯定很大,我……嘿嘿嘿,这不是准备赚点钱贴补家用嘛。”
“是吗?”萧蔷冷笑不已,“前几天你们开会讨论打辽国还是金国,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嘉的心一沉,整个人就不好了。
特么辽国在自己境内有探子,大规模行动是瞒不住的。可是军事会议全都是军指挥以上军官,加上自己书房的这些人,会议内容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打什么辽国?我是疯了么?让你们两个国家打生打死不好么?听说过渔翁得利的故事么?”
陈嘉挥挥手,笑道:“当然啦,我们宋辽两国是兄弟盟友,背后插刀子的事情是不会干的。不过我们也不是傻子,至少防止战火烧到宋国境内的准备工作总要做的,你说对吧。”
“别紧张,我要是想打你们,还费劲帮你们修城池?”
萧蔷只是冷笑,却没有继续发飙,陈嘉心里一松。
差点上了这娘们的当,很显然她不知道具体会议内容,应该是发现这里聚集了那么多指挥使,再加上赵良嗣的到来,联系在一起的猜想。
“你最好和我说清楚。赵良嗣在金国的那点事我们很清楚,他现在急急忙忙赶回来,难道不是准备攻打辽国?”
“且,赵良嗣什么官?秘书丞啊姐姐,七品官而已。他能说啥?谁听他的?你还是我?我特么三品听七品的,传出去还能做人么?放心吧,他只是去京城汇报情况,金国的消息我们总要关心的。”
萧蔷还是盯着陈嘉,突然冷笑,“你说谎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你会眨眼睛。”
陈嘉拍着腿大笑,“哈哈哈,好搞笑。神经病吧你,死人才不眨眼睛。你不眨眼睛?你家马也眨眼睛!怎么着?你家马说谎骗你了?”
正当二人相互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荀程闯了进来,“大公主,我们有要紧事,请回避一下。”
萧蔷头一扭,一言不发,也不打算离开。
陈嘉见荀程一副惶急的样子,心里大叫不妙,几时看到荀程失态过?
一把抢过荀程手里的信件,展开一看,心情慢慢沉了下去。
官家驾崩了!
老家伙死的不是时候啊,历史上这老淫棍可是活了好久的,虽然身体一直不好,可终究不是短命的。
他的死又在预料之中,因为医官早就预测他的寿命是半年到一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皇帝死了,那全国就要进入国丧期,白天不能生火,不能穿艳丽服装,不能举办婚嫁,不能动刀戈。
这就要了命了,辽国能坚持三个月?等辽国失败了,陈嘉再上去顶得住?
这老硬币,活着不干好事,死了还特么影响国家。
陈嘉缓缓坐下,心乱如麻。
自己作为女婿,肯定是要进京的。而且还要保证赵榛顺利登基。
等京都事毕,金辽战事不晓得进行到哪一步了。
萧蔷第一次见到陈嘉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就晓得出了天大的事情,心里忍不住想把信件抢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哭声传来,由远及近,萧蔷回头,见赵福金在赵琳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看赵福金哭的梨花带雨,悲痛欲绝的样子,萧蔷仿佛有了一种预感。
“夫君,父皇驾崩了,驾崩了……”
赵福金的哭喊终于让萧蔷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心里腾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非喜非悲,似喜似悲。
陈嘉连忙起身,扶着大着肚子的赵福金坐下,眼睛里面也是酸酸的。
赵琳也哭的稀里哗啦,福王更是不堪,一屁股坐下后就号啕大哭起来。
其他几个老婆也都一边陪着掉眼泪,一边安慰赵福金和赵琳。
屋外又传来一个人的哭嚎,声音有些奇怪,过了一会,章斌元大哭着奔了进来,一进门就哭道:“懿言啊,快随我入京吧,怎么着也要见最后一面啊,我的陛下啊,您怎么就丢下臣,一个人走了呢?”
陈嘉还想上去安抚,被他一嗓子吓住了。我靠,这老家伙是那个老硬币的贴身太监,特么不会被殉葬吧?极有可能啊!
陈嘉本来酸酸的眼睛突然没感觉了,脑子里面全是章斌元要被活埋的想法。
屋子里面全是女人和老太监的哭声,搅得陈嘉心神大乱,连忙吩咐去设灵堂,让女人们去换衣服,自己则将章斌元拉到隔壁密室里说话。
“叔啊,别哭了,我有话要问你。”
“呜呜呜,啥话?你问吧,呜呜呜。”
“那个,说不好您别怪我啊。”
“呜呜呜,你说,呜呜呜。”
“那啥,那你会陪葬么?”
“呜呜呜,陪啥葬啊陪……陪葬?”
老太监瞬间收住了哭声,一脸惊异看着陈嘉,“陪葬啥?把我陪葬?我打死你个龟孙。”
陈嘉赶紧护住脸,“别打脸啊,叔,我不是不懂才问您的么。”
老太监打了几巴掌也累了,气喘吁吁道:“本朝就没有拿活人陪葬的事。你个不学无术的,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陈嘉一脸懵逼,特么为啥印象里到了清朝都有殉葬一说的呢?难道老子穿越后改变未来,还把过去也改变了?
章斌元见他一脸疑惑,晓得他是真的不知道,于是道:“汉时就没有殉葬一说,喜欢殉葬的都是那些蛮族。”
陈嘉这才放心,“那国丧期呢?”
“先帝规定是三天,不知道陛下遗诏里面规定几天。”
“三天?”陈嘉差一点把舌头咬掉,普通人家还要过个七七四十九天呢,皇帝就三天?莫不是这老太监耍我的吧?!
章斌元见陈嘉一无所知,只好叹着气把规矩说了一遍。
不说还好,说了陈嘉更是不堪。
完全和他所知的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比如国家要给大臣发先帝信物,给军队发钱等等。
这是丧事?丧事还发钱?那岂不是天天期盼皇帝驾崩,不用干活就发财了?
不过就算只有三天丧期,加上来回路程,至少三月份陈嘉是无法出兵的。
想想也算幸运,一个月总好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