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鞋风波
陈一雪趁沙粒儿聊天的空档去体验了一把面壁,觉得没有传说中的神奇,她悻悻的问道:“沙粒儿,我站了这么久,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是拿我开涮吧?”
沙粒儿:“你没做错事,内心没有羞耻感,思什么过?再加上你现在是内心强大的成年人,对孩子来说很严重的事情放在成年人身上就是那都不是个事儿!”
“你意思是犯的错越大感觉越强烈?”
“嗯,我觉得是这样的!”沙粒儿说完站了上去,她咦了一声:“以前站上去,就有个小喇叭在讲励志的故事,声音不大,面壁的人刚好可以听到,现在喇叭也没有了!”
“唉,我尽力了,我与思过台是无缘的!”
和陈一雪别过后,沙粒儿从沙谦处得知,邹岚已经押着年货回去了,她对败家女沙粒儿买那八双大人小孩的鞋表示万分愤怒和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沙谦再三叮嘱:“我给伯娘说的八双鞋才两百块,你别说漏了嘴!”
邹岚的一系列心理活动,沙粒儿早就料到了,对于一辈子勤俭节约的妈妈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人,那比割她的肉还要疼!
没猜错的话,这次买鞋她起码半个世纪都无法释怀,要怎样破呢?沙粒儿边走边想,都快到家了仍没找到强有力的说词。
到学校的时候,三个小侄围了过来,满脸兴奋,想必是已看到新鞋了,沙粒儿压低声音问道:“奶奶有没有骂我?”
“没骂,但是在说你不该买这么多鞋,乱花钱!”
“你们觉得我乱花钱了吗?新年穿新鞋难道不应该?”
沙茗条理清晰:“姑姑,你只买你的就不叫乱花钱,给爷爷奶奶买也没问题,主要是我们人太多,你这样就花得太多了!”
沙粒儿蹲了下去,徐徐说道:“看见你们一年到头都没有新鞋新衣服穿,成绩那么好又懂事,姑姑心里就酸,你爸妈节约得一直去收别人不要的衣服鞋子穿,也是几年没买过新衣服了,我不觉得这叫乱花钱,这钱花的值!”
“姑姑你一个人,奶奶也心酸,她想你要是有个家就好了!”
“这个嘛只能慢慢来…”沙粒儿忽然就想起了夏臻和他送的围巾手镯,眼睛瞬间潮红,自己拒绝得是不是太绝情,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过这个年,可怜的!
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他呢?自己在骄傲什么,他在牢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性格都变了,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却不闻不问,是好薄情的表现!
一股悲戚涌上沙粒儿心头,心撕裂般的痛,她眼泪失控了!
三个小侄有些手脚无措,他们喊着:“姑姑,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沙粒儿擦着泪,抽泣着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太苦了,有些想哭,你们要好好读书,找份好工作,争取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三个小侄团团围着沙粒儿,眼神坚定:“嗯,姑姑,我们会好好读书的!”
沙粒儿看着懂事的三张小脸,心里觉得很安慰,她此时也深刻体会到妈妈为什么对这么苦的日子甘之如饴,为了这三个孩子,她甘愿一辈子做牛做马!
她摸着他们的头柔声问道:“鞋子都试过了吗?合脚不?”
“合适!”
“走吧,回家!”
沙粒儿心里虽然阴郁,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邹岚不时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爆发了:“沙粒儿,你今天钱花得痛快吧!”
沙粒儿拿定主意跟她妈打太极,她嘘了一声:“妈,你小声点,把猪都吵醒了,它才失去它的伴儿,请照顾着点它的情绪!”
邹岚定定地瞪着她:“沙粒儿,你哪里来的底气这么拽,一口气买八双鞋,又传遍东临了,你知道别人怎么说吗?说你妈是个下苦力的,你却到处装富婆!”
沙粒儿火气腾的上来了:“谁说的,老子去撕烂她的嘴!我用我的钱给我家人买鞋,碍着她们什么事儿了,还要她们批准吗?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沙天河几步走进灶屋,分贝很高:“你提街上的人干什么,你明知道她们是是非人,巴不得别人家里吵得四分五裂!”
“爸,你也小声点,本来别人听不到,你这么大声,就等于自己在宣扬!”
“你看看你妈,我忍她很久了,有这么好的女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为什么你们在一起,她总是不满意你!”
邹岚跳了起来:“你少挑拨离间,自己裹你的叶子烟去,我教训我女儿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沙天河一脸崩溃:“你自己想想,哪年春节沙粒儿回来,你对她有好脸色看,哪年沙粒儿回来不是心事重重的走!”
“那好,你今天就说说为什么她会心事重重的走,是不是我造成的!”
沙粒儿一看棋逢对手了,赶紧劝阻:“都过年了,别吵了!”她推着沙天河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爸,妈和我之间没隔阂,只是她心疼钱,其它都没事,爸,女儿劝你永远不要和妈妈争个你长我短,她太苦了,这个家全靠妈妈在撑着,你适当的服软也让她心里有点好的想法吧!”
沙天河住了口,沙粒儿继续说:“以前你们都不让我过年多说话,今年你们倒好,直接开戒了,女儿现在命令你,不准说了哈!”沙粒儿威胁的瞪了沙天河一眼,沙天河的火气就压下去了!
沙粒儿赶紧回灶屋安抚邹岚:“妈,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你几个孙在家里懂不懂事?”
邹岚一瞪:“这还用问吗?”
“对了,他们除了买书,从来没向你要求过什么吧?这不代表他们就不羡慕,他们只是不想你心疼花了钱,不开口而已!可你这当奶奶的就那么忍心让他们只是羡慕的看着别人穿新衣服新鞋子吗?”
“家里条件就这样,穷人要有穷人的自觉,要想穿新衣服新鞋子,就自己努力读书改变现状!”
沙粒儿发现自己口才不如老娘:“妈,你不会让他们穿个新鞋子还受气吧!我哪点做错了,改变现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就是要让他们三个穷怕,只有穷怕了,才会努力上进争做人上人!”
沙粒儿沉默了,她觉得妈说的没错,如果在孙子这一代还看不到希望,那即意味着沙家真的没落了,而这也将成为真正的笑话……真正的笑话!沙粒儿的心情又开始沉重,她沉声说道:“妈,我现在是知道你的心思了,可是,我是他们的姑姑,偶尔善待一下三个爱侄,这不为过吧!不让他们感受一下新东西的喜悦又如何能勾起他们对物质的渴望呢!没有渴望又怎会追求上流社会的生活!”
沙粒儿握住邹岚的手:“妈,放下这事,咱们好好过年吧!”
邹岚抚摸着沙粒儿的头发:“乖女儿,没生妈妈的气吧?”
沙粒儿热泪盈眶:“妈,只要你好好的,女儿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关于羊味
后来果然风平浪静,欢声笑沙语,吃过饭,邹岚让三个孩子给爸爸沙文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说大概傍晚到家,邹岚教他们问:“晚上你们想吃什么?”,那边变成了洛玉的声音:“去年一样的,你姑姑知道的,稀饭和泡菜,暖和又解渴!”
“奶奶,妈妈说吃稀饭和泡菜!暖和又解渴!”
“我早就猜到了!”
沙粒儿拨夏臻以前的电话还是关机,她向沙谦要了夏臻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在连线的过程中,她感觉喉咙有点哽,她不停地清着嗓子,可接着鼻头又开始发酸,她知道不受控制的情绪来了,这个电话暂时进行不下去,在按下红键的瞬间,她看见接通的四个零。
缓了好久,终于觉得能正常说话了,她再次拨了过去,那边却一直没人接听。
过了一刻,她再次拨过去,那边仍然没人接听!
她有些恼怒,她让沙谦给夏臻打电话,看看他在干什么,沙谦调侃了一句:“姐着急了吗?”
“我才不急,我就好奇!”
没多久沙谦就回复:“他可能喝高了,怕口齿不清和你说话,你会凶他!”
“他一个人在哪里和谁喝酒还喝醉了?”
“他朋友也少,应该是去他岳父家了,他说过今年要去他岳父家过年的!”
“嗯,是该去的……但去他岳父家,也不会喝醉吧?”沙粒儿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姚姐不可能让他喝醉,因为她不喜欢看到夏臻喝醉失态,而且过年前后,极少有人会在这两天醉酒,自己也太好骗了,差点就信了!
沙谦暗暗擦了一把汗,以前自己的姐沙粒儿可是个憨宝,现在当校长的人没有那么好糊弄了:“这就不知道了,隔这么远还不是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
沙粒儿沉默着,也不知道姚姐怎么样了,忙起来竟疏远了好些人。
沙谦接着又说:“姐不放心可以去查岗啊,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好好谈谈。”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让你告诉我!”
“姐,你亲还是他亲啊,你不能随便给我定罪啊……”
沙粒儿心情很杂乱,她想立刻赶到城里去探个究竟,但这么反常的事她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她无奈地说道:“好吧,先安心过年吧!”
一下午心神不宁,同学群群主小云发了一条信息,把聚餐的时间地点定了下来,教书先生,信息拟的也有水平,沙粒儿暗暗佩服!
【任时光如何流逝,也淡化不了我们的同窗情谊,眨眼间十五年已过去,以前的损友们都变成什么样了,让我们期待这次久违的重逢吧,让我们重温年少的轻狂时光,端起酒杯一干到底!聚餐时间定于正月初六中午和晚上,地点协兴柴灶农家乐,不见不散!】
柴灶农家乐,一听就刺激到了味蕾,不管城里有多么的灯红酒绿,也没能抵得过人们对田园生活和地道农家菜的渴望!
上善若水发了条消息:【我会带两只羔羊回来,咱们来个烤全羊!】
群里欢呼声不断:【大师兄威武,大师兄霸气却不侧漏!】
叮当猫:【羔羊肉那是给娘们吃的,杀不了瘾虫,咱们爷们要整就整山羊!】
苗人缝:【我去!换口味了?你有多大能耐能压住山羊的臊味!你不是一直对腥味有谜之热爱吗?】
上善若水:【你有多饥渴啊!我在西北十几年了,都对山羊肉敬而远之,那一直是本地人的菜!】
叮当猫:【那只是传说,万一它只是闻起来很臊鼻,吃起来不会呢?就像臭豆腐,是臭还是香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没亲自尝试就没有发言权!】
大禹:【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那气味就已经可以引起内分泌失调了,为什么那边马路上的绿植看起来像没有生命体征……】
【为什么?】
【正常细胞再生困难呗!在那种气味里,能勉强活下来的也只有高级生物人类了!花花草草只能是熏死的命!】
苗人缝:【禹哥,说得跟个生物专家似的,给哥们讲天方夜谭啊!西北气候干燥,天气恶劣,气温极端,动兀沙尘暴,连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花草!】
大禹发了个汗的表情:【苗哥过奖了,你刚才的一番话,倒像是气候专家!兄弟得重新认识你一下!】他发了个抱拳的表情。
阔姐猛犸象牙发了个细腰肥臀扭着胯的红衣女郎动图:【禹哥,虽然你做的环保排污事业,对气味有警犬般的识别和记忆能力,但你不能把什么罪名都往山羊身上扣,羊是温柔,可急了也会咬人的!】
【牙姐好,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在忙啥呢?】
【忙着采购原料,忙着接待客户!现在象牙不好搞了,价格极高!】
【女强人啊牙姐,千万别打法律的擦边球啊,哥们儿心疼你!】
猛犸象牙呵呵一笑:【没办法,逼出来的,你姐夫都不管生意上的事,他雕刻起来吃饭睡觉都不用了,永远不知疲倦!】
【姐夫的雕工厉害,他的作品没有一件不是精品!】
【他的技艺还是我教给他的,他可以说是天赋异禀,痴迷雕刻,那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活着的意义和快乐就在他左手的显微镜和右手的雕刻刀里,其它的事他概不过问!】
沙尧:【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只不过你们两个角色该换换!哪能让女人半斤八两的灌白酒谈生意!】
猛犸象牙:【尧哥你是不知道,他干雕刻要比我累百倍,那容不得半毫失误,每次看到他雕得入神的时候,我心里都疼!】
沙尧暗忖:心疼!心疼你还在外面偷人,真不知道你心是什么做的!
沙尧淡淡的问:【那今年你们都要回来吗?】
【过年是不会回来了,应酬太多!同学聚会我必须赶到!】
沙粒儿进她朋友圈看了一下,果然象牙制品雕刻精湛,美轮美奂,温润无比!只是非朋友看不到全部。
接着猛犸象牙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行行娟秀的字体写着: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像海波澜壮阔,沉默不语。像柳枝蝉鸣日落潮汐,不能自已。像雨洒落热带与极地,不远万里。像秋月衰败枯藤故里,后会有期。像月孤悬于夜空,唯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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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宁
猛犸象牙:【我叫柏凝,你可以叫我凝姐!】
沙粒儿:【冲你的这手好字,即便你是妹妹,我也要尊你为姐!我叫沙粒儿!】
柏凝显然很喜欢:【我乐意有个劈头盖脸扑过来叫姐的妹妹!我得了一个妹妹,粒儿…好亲切的名字!】
沙粒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有一种错觉,觉得柏凝真是她错失了好多年的亲姐姐!
【凝姐,很高兴认识你!】沙粒儿憨笑着。
陈一雪:【我估计你个憨宝加柏凝微信了!】
沙粒儿大惊:【莫非你也会掐指一算?甚至比沙八字还要神?】
【切,也不看看我是你的谁,沙粒儿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时候见得别人的好字,但凡有人写得一手好字,你就要扑过去拜把子桃园结义!】
沙粒儿想反驳,但她发现陈一雪说的是事实!
【这个同学群,不是你看到的那么歌舞升平,就拿这个柏凝来说,这群里有多少男人已拜倒在她的一步裙下!】
【拜倒正常啊她那么优秀,连女人都爱,何况是男人!】
【你理解能力不行啊沙粒儿,给你来含蓄的你不懂,我给你直说吧,她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好酒,极端的好色好酒,程度跟她的财富成正比!】
【谁没有缺点啊陈一雪?这些毛病放在男人身上就正常,放在女人身上就得被骂了?】
陈一雪结舌:【…】
【你不好色吗?你不喝酒吗?你不爱看帅哥美女吗?你喝酒的时候跟酒鬼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没把你拍下来……我不会喝酒我还觉得遗憾呢!】
【……】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有钱就不可以变坏了,变坏就得接受百倍于男人的唾骂和讨伐!有钱的女人就谣言四起了!长得漂亮的女人就一定有故事?】
【哟呵,喜新厌旧的家伙,我看你现在伶牙俐齿护她,到时你得伶牙俐齿骂她,你迟早会栽在她手里!我先把话撂在这里!】
【栽什么!她都不怕栽,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她难道还稀罕我的几两碎银?】沙粒儿觉得陈一雪的担心没道理。
【我怕你栽,很多事情不见得都是空穴来风,你可以问问你哥沙尧,这群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我给你提过醒了!】陈一雪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沙粒儿有些烦躁,她挂记着夏臻,对别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她走进厨房,厨房昏暗的灯光亮着。邹岚正往锅里倒沙,沙粒儿一看就知道这是准备炒豆豆了。三个小孙围在灶边,帮不上忙却仍然围着,略显拥挤,邹岚很享受这种状态,也没有赶他们走。
炒豆豆对火候要求严格,见沙粒儿戴上宽边遮阳帽和口罩走过来,邹岚说了句:“给姑姑板凳坐!”
萌化了的小侄子沙齐用袖子擦了擦凳子,语速很快地说:“姑姑,坐!”
沙粒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小东西又长高了些!现在还给其它年级表演体操吗沙齐?”她坐在灶膛边,拿起火钳往灶膛里面夹柴:“妈,开始了哦……”
沙齐很羞涩地笑着:“还在,不过现在我没有那么紧张了!”
“就等你来开始了,开始火要大点,把灰漏一下!”邹岚对沙粒儿下着指令,接着又慈爱地夸道:“我们家齐齐可优秀了,高年级的同学还不如他做的好呢!”
沙茗不服马上接口:“奶奶,别把我和哥哥包括进去了!我和哥哥的体操可是优良!”
“我知道,你们三个可以比拼,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并肩前进,不能走丢了!尤其是学习成绩,大的要起好带头作用!”
“知道!”沙承偏于内向,说话声音较细,需要凝神倾听。
沙粒儿笑起来,她转头看了看沙承说道:“沙承说话怎么还是像个妹妹,温温柔柔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邹岚:“我开始还觉得沙承和沙茗两个的性格生反了,现在觉得这是最恰当的安排,男人脾气还是内敛沉稳的好!”
“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都好!”
沙天河叼着烟杆踱进灶屋,吧咂着,烟头在他的吸吮下忽明忽暗,他吐出烟杆说道:“你又在给他们灌输什么错误思想!”
“什么叫又在给他们灌输什么错误思想?我的孙子难不成我还不巴望他们好?”
“你看看沙承,初中都要毕业了,还是不和其它同学交流,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么内向有什么出息!”
“谁说内向就没出息了?这叫沉默是金!”谁要是敢说邹岚三个小孙的不是,邹岚就跟谁急!
沙天河加重语气继续说:“你进入社会,要是还没有社交,没有朋友,要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用不着你空操心,明天就过年了,你跑到这里来吵什么?我的孙怎么样我还不清楚?他是乌龟有肉在肚子里,只是不外漏,他一定会有出息的!”邹岚生怕沙承自尊心受到伤害,一连窜的说着,试图阻止沙天河再开口。
沙承有些难过,他默默地低着头!
沙天河有些恼怒,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别和我说话,我要沙承和我说!”
沙粒儿走过去把他往外屋推,边推边说,:“爸,沙承性格内向,找不到什么话讲,你急也没用!”
“我为他着急,这明明是个缺点,对他以后在社会上立足影响很大的缺点,你妈还说这是优点!”
邹岚语气肯定:“沙承一定会有出息的!我的孙子都是冰雪聪明的!”
眼见沙承几乎要掉泪,邹岚走过去把他靠在怀里:“没事!男人内向一点好,不会出去惹事非!奶奶相信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哥哥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十,一直保持着的!性格不见得能完全左右人生、决定人生!他明年就高考了,我们都为他加油吧!”沙茗说完伸出小拳头,沙齐邹岚沙粒儿也伸出了拳头,沙承舒出一口气,眼神坚定地把拳头抵在他们一起:“加油!”
这一声沙天河在地坝里都听得一振!
沙粒儿还是第一次听到沙承这么响亮的声音,她鼓励着:“爷爷其实是为你好,你不用过于在意他的语气,爱之深就会责之切,你懂他的心情吗?”
沙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沙粒儿拍了拍他肩膀:“做最真的自己就好!”
邹岚语气很是舍不得:“沙承好懂事,什么时候都疼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你别看他温温柔柔的,只要有他在,别人都不敢欺负沙茗沙齐!”
“你们两个欺负哥哥没有?”
沙齐笑得无邪:“哥哥不就是拿来欺负的嘛!”说罢一拳打在沙承身上,打了就像只撒欢的小狗一头扎进沙承怀里,沙承只是微笑着受着,既不躲避也不说话,很有长者之风!
沙粒儿警告道:“玩儿可以,不能真打啊!现在是,以后也是!你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姐妹,这一点要牢记!”
三个直点头:“我们都是闹着玩的!”
“豆豆糊了!”沙茗抽动着鼻翼。
邹岚快速翻炒着,嘴里嘟哝着:“儿啊,锅都烧红了,你还架柴块子进去?你今天心不在焉啊!”
沙粒儿嘿嘿一笑,抽出火势旺盛的竹块插进冷灰里,夹了些有湿气的谷壳放进灶膛,把明火盖住。
“什么事连妈都要瞒?”
“妈,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一想到夏臻孤零零的一个人,沙粒儿鼻子一酸!
卧虎藏龙
这个同学群里面的人中龙凤太多,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让沙粒儿处于仰视的角度!
先说一出场就欢呼声不断的大师兄上善若水,曾漫不经心地发了一条日常视频,原本也没什么,好巧不巧的是镜头在车标志上定格了几秒,让群里同学都看了个真切,那是一辆宾利车!
不确定他是不是低调,他几乎不在群里发红包,但他的家底却因为这辆车而露出了冰山一角,同学们常把他拿来和猛犸象牙做比较!
而猛犸象牙柏凝,从她的字迹来看,你一定不会相信,她的学历仅小学文化,她的发迹史,是个神话一般的存在!
【妹妹,跟人打交到要看你取他哪一点,怎么说她这个人呢?论起来,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评价她,为什么,我们在她面前太平庸了,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社交能力极强,她凭借一手行云流水的雕刻获得她大boss的青睐,这青睐不是一时的脑子发热……】
沙粒儿插嘴:【我还以为她是老板呢!】
【开始不是,但她老板却会分红给她,后来她男朋友在她的调教下,陆续雕出作品,柏凝才发现,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这个男人竟然是个雕刻奇才!】
看信息停了很久,沙粒儿追问道:【后来呢?】
沙尧正准备回信息,一男人走进来,很神秘地凑近问道:“老板,旧电瓶收吗?”
“我是做这行的,当然收!来路清白吧?”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是我收废品收到的!”
“那就没事,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哥这气魄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兄弟我以后就认准你了!”
他从一辆旧长安车上卸下电瓶,沙尧怔住了,这里少说也有四十多个,他再次问道:“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多?有问题的东西我可不收的!”
“你也太谨慎了吧!真是收废品收的,你放心好了!我把身份证给你看,本乡本土的人,你随时找得到我的!”
沙尧老婆刘橙瞪了沙尧一眼:“现在有些人都来路不明,更不要说东西了,你再磨叽我收!”
她走过去就开始议价,沙尧有些犹豫“橙子啊,我说还是算了,咱们不发这个财,这个这么多又来路不明,怕犯事!”
刘橙也不回话,兀自做主收了电瓶,等那人开车走了才恼怒地说道:“我收的,有事我顶!”
沙尧叹了一口气:“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如果天上真的在掉馅饼,脚下也一定还有个陷阱!”
“你电视看多了,现实中的生活一般都平淡无味,哪有演戏的那么多曲折!”
沙尧围着电瓶观察了两圈,心里的不安在加重:“这些都不是旧电瓶,我觉得我们摊上事儿了!”
“什么事儿?会有什么事儿?到嘴的肥肉让它掉茅坑好了,要不要扔掉嘛?”刘橙一连串的呛道。
沙尧连连作揖:“大人怎么愉快怎么弄,还请大人饶过小的!我还是去给你买巧克力吧!”
“把这些搬到二楼再去!今天我要吃白巧克力!”
“是,老婆大人!”
沙尧给沙粒儿回了个信息:【妹妹,柏凝是个可以结交的人,豪爽大气!唯一不好的就是,她作风不太好!哥哥现在忙,有空再聊!】
谁没有些缺点呢!沙粒儿悻悻然!
晚上吃完饭休息的时候,群里不知怎么就聊到读心术,继而把算命也牵扯上了!
沙尧就谈到沙粒儿的爸爸沙天河:【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听了沙粒儿她爸的算命,我就成了个信命的人,而且中毒很深!】
上善若水:【这么神奇吗?什么时候去领教一下!】
沙尧:【东临的人有谁不知道沙八字的!】
灰毛:【要不直接把他拉到群里来给我们算算!】
沙尧【老人家怕是不会打字,就是会可能也慢!】
【这还不简单,让沙粒儿帮他打字!】
【沙粒儿会算命不!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多少也会一点吧?】
沙粒儿不得不回复:【呵,想会却不得要领!】
沙尧像献宝一样:【我妹妹谦虚了,她不但会算,还会看相!】
沙粒儿一脸懵逼:【哥你不带这样出卖我的…】
女同志算命多难看啊!
群里气氛高涨!
红石榴摄影:【那你不能藏私,给我看一下相呢!】说完就发了一张照片出来。
还有我!
还有我!
沙尧维护秩序:【大家排好队,不要拥挤,我妹妹按顺序一个一个的来!】
沙粒儿点开照片一看,照片上男人穿着皮夹克,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亭子前,身边事物银妆素裹!
这张照片氛围很好,但沙粒儿眉头直打结,此人颧骨突出直逼眼角,克妻克子的相!倒三角眼睛透着一股狠劲儿,嘴呈吹火状突起,奸诈阴险的人!
沙粒儿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样措辞:【…】
红石榴:【没关系的,长相是父母给的,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有什么说什么就好,我也不怕丢人!】
沙粒儿淡淡开口:【长相对女人来说影响要大一些,它会带来一些好运,利用得好而又不会被骗的话,能走一些捷径更快接近想要的物质生活!】
红石榴:【从你的铺垫可以看出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会伤害任何人。尽管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我从来没去奢望别人对我的外貌有多高的评价,没关系的,你尽管说吧!】
这男人还挺幽默的!沙粒儿暗忖,她想了想道:【幸好男人的魅力不完全取决于长相,相反长相平庸的人能把精力专注于事业的发展上,事业成功了,自信心由内散发,气质相应发生根本转变,从你的相片来看,这一点你做到了!】
红石榴:【呵呵,目前温饱不成问题!】
【每个人都会看相,尤其是初生儿,对好坏的判断相当敏锐,而那还仅仅是只靠直觉!】
陈一雪:【你意思是越没有受到污染的思想对好坏的辨别越是明朗准确!】
沙粒儿笑了:【我觉得是,这仅是我个人的观点!】
红石榴:【说了我的事业,那么我的婚姻呢?你不能避重就轻啊……】
沙粒儿原以为叉开话题,关于他的看相就可以不了了之…
【你不介意我胡侃,我就直说了……】
【不介意,我愿意让你做解剖实验,前提只有一个,你不用给我打麻药,我绝不喊痛!】
沙粒儿又是一笑:【相片上是你和女儿吧?】
【是的!】
【从相书上来看,你的长相是带刑克的,克妻克子或无妻无子嗣,有妻有子都是病容,但相片上你女儿却红润健康,足以推翻这一点!】
红石榴:【你确实看准了!妻子是别人的,说坦荡一点,是情人!和我是不明不白的情人关系!女儿是抱养的!跟我没血缘关系应该克不到吧?】
沙粒儿:【这些都不是实质可见的东西,不信就没事了!】
红石榴:【我这人比较坦荡,别人觉得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也从不掩饰对美好事物的喜爱,并想尽一切办法去夺到手!】
沙粒儿:【只要没坏到别人身上,那不一定是坏事,也许财富的积累需要这些特质呢!】
【谢谢你的认同!】
陈一雪发来私信:【憨宝啊,这个人是个大老板,有多处产业,他女人死了,去孤儿院抱养了一个女儿!又要提醒你一下,这人尤其好色,尤其好色,和柏凝PK不分上下,他要是加你微信不要通过啊!】
沙粒儿白眼一翻:【怎么又是好色,跟我有关系吗?难道我要走桃花运了?】
陈一雪迅速发来几张图片,都是关于他撩群里女同学的截图。
果不其然,通讯录显示数字1,她点进去一看正是他!
沙粒儿不信邪,通过了,她就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确实不堪,拉黑就是!
这是些什么怪胎,沙粒儿已经有了好奇心,这次同学聚会,自己去定了!
所谓爱
似乎对于第二天除夕大家都感到特别兴奋,群里一直很热闹,上善若水紧接着红石榴发了一张图片出来,并发表了一篇言论:【我叫安若水,照片上左一是我,我只想你看看我要离几次婚才能修成正果!】
这是好直接的开场白,沙粒儿差点惊掉下巴,她呐呐地道:【这个凭看相来推测恐怕不靠谱……,我的水平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你不要有压力,我也觉得不靠谱,看不准没关系,权当娱乐!】他艾特所有人:【大师兄今天任由你们娱乐,欢迎各位骚扰!】
【大师兄这是喝了雄黄酒,要露原形了吗?】
【露也不可能在我们面前,嫂子要吃醋。眼看大师兄第三个孩子又要呱呱落地,他得着手准备第四孩子的成形!】
沙粒儿点开照片,背景是一间会议室之类的,三个长得像日本人的坐在C位,另外几个人站在他们对面,姿态随意,不像是上下级,倒像是合作伙伴,似乎在考察什么。
上善若水真名安若水,照片上他一脸淡定地站在离他们几人好几步远的地方,颇有不合群的孤傲感,脸上的微笑很淡,隐约可以看到疲惫,也有一种‘哪儿凉快哪儿呆去’的惬意。
大概他只是引线人!
这张照片还没揣测出个子丑寅卯,他又发了一张照片出来,同样语出惊人:【而我的内心是想和这个女人白头偕老!】
紧接着一个昵称‘柚子‘的人发了个羞涩的表情!
沙粒儿点开一看,照片上他和一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而那女人的轮廓说不出的熟悉!
沙粒儿迅速运转记忆,可熟悉得呼之欲出却硬是记不起名字,她私信陈一雪:【赶紧的,他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陈一雪懒洋洋地回了句:【你要我免费提供场外援助吗?不可以!】
【你一定不知道她是谁!】沙粒儿冷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傻瓜,群里大概就你不知道他俩的事儿!】
【说不说?】
陈一雪翻身坐起:【你就知道在我面前耍狠!这么晚了你还折腾啥呢?我必须7乘以24小时为你服务吗?】
【…】
【和班主任那个,师生恋女主角丁九妹!】
沙粒儿猛拍脑袋:【哎呀,丁九妹,就是她!天,他们两个好有夫妻相!怎么她?……她怎么!】沙粒儿很是无语。
【她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勤劳的斜杠青年!】
【斜杠是指?】
【兼职别人家的第三者,看到了没昵称柚子的那个女人,还好意思发个羞涩的表情,简直就是对羞涩二字的侮辱…】陈一雪一针见血。
【陈一雪,你发现没有,你现在说话好残忍!】
【我不理解他们这种伤害自己伴侣的行为,他们恬不知耻毫无愧意!】
【意思是你也瞧不起我了?】
【你不要替她们抱不平,有她们这种人存在,别人的家庭必然乌烟瘴气、风雨飘摇!】
沙粒儿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但她嘴上依然不饶:【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婚前谁不刻意隐藏自己的缺点而婚后才暴露出来!】
陈一雪切的一声:【那可以离了再出轨啊!一边享受家里的天伦之乐一边在外面偷腥,自私不?】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家里享受的是天伦之乐?也许是为了孩子将就着过罢了!】
【我说不赢你沙粒儿,你的正义感正慢慢被邪恶吞噬,你的思想需要净化了!】
【要拿放大镜来看每一个人的话,除了你陈一雪,恐怕每个人都得下地狱,咱们得接受现实中的残缺和不如人意!】
【是是是,沙粒儿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阔,像针眼一样狭窄!】
沙粒儿瞬间笑抽了!
陈一雪也被气乐了:【沙大仙,大师兄催你了,赶紧看相去吧!】
在和陈一雪贫嘴的空档,群里已经有三百多条信息,沙粒儿玉指不停划动,大致看了一下信息,艾特安若水提了个要求:【这样吧,把嫂子的照片也来一张,我结合起来看蒙得对不!】
他马上拍了一张丢进群里:“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你看行不行?”
照片上的女人正腆着大肚子在烤串串,两个膝盖高的孩子吊着她的腿在撒娇,她的脸非常的宽大且颈子很短,跟漂亮两个字基本上是绝缘的!她的表情淡漠,甚至可以看出一丝不耐烦!
这不耐烦,就像是她忙得停不下来,而这个男人竟然有闲心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玩儿!
陈一雪私信:【看到她女人的表情了吗?他女人完全知道他在外面的事儿,对他的献殷勤完全不领情,当然他也习惯了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他一般上半年在西北陪孩子,下半年回兰亭陪丁九妹!】
【丁九妹的老公呢?这种事都能包容?人格和生理都阳痿了吗?】
【丁的老公才华横溢,是教育局要员,他的内心一定是千疮百孔,可能是想给孩子一个幸福家庭的假象,选择了隐忍!】
沙粒儿【唉!像丁九妹那么任性的女人,怎么不离了干干脆脆地和真爱终生厮守啊!】
【她现在的太太身份,走出去谁不敬重她几分,连校长都得巴结她!她怎么可能离!】
沙粒儿叹了一声:【有多少家庭是搭伙过日子!所谓真爱难道都是在婚姻外!】
【切莫相信世上有真爱,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在掏心肝的爱你,没有人可以给得了真爱!】
【难道今年的闭幕语就是你说的这个,那也太悲观了!】
陈一雪不知为何悲恸欲绝,泪水模糊了双眼,连打字的手指都在颤抖,她敲着:【也许你个傻瓜会很幸运!快玩儿去吧,我不打扰你看相了,晚安!】
【陈一雪,我怎么感觉你近来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啊!】
【有事儿要告诉我啊,别一个人硬扛,会内伤的!】
【不会你也……,回我信息啊陈一雪,你遇到事儿了!】
群里的一条信息被复制:【紧急呼叫沙粒儿,不得私聊,出来看相!】
沙粒儿叹了一声:【答案已经出来了,】
睡暖和点
初二,沙粒儿准备回城,她想早点去看看陈一雪和夏臻,见爸妈一直送,她停下来:“爸妈,你们回去吧!家里要来客人了!”
沙天河对邹岚说:“你先回去吧,我和粒儿再走走!”
沙粒儿:“爸爸你也回去吧,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见沙天河似乎有话想说,就问道:“爸,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罢,咱们爷儿俩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沙天河:“粒儿啊,你买房借了我八千块钱,现在应该有钱还我了吧?”
沙粒儿猛然想到了:“哎呀!我竟然把爸的这一处给忘了!我现金没这么多,要不?”
沙天河:“你银行卡里有吧?我跟你到街上去,你转给我吧?”
沙粒儿:“走到街上挺远的,你把卡号给我,我到街上转给你!”
沙天河:“走走没事,我和你一起上去!”
沙粒儿:“你银行卡身份证都带了吗?要不叫哥哥一起上去给你做保镖?”
“都带了,这是爸的私房钱,你不要让哥嫂知道了!”
“哦,知道了,你就不怕女儿知道!”
沙天河呵呵一笑:“女儿知道没事!”
“好嘛,谢谢老爸的信任,女儿会帮你守住这个秘密的!”
走到街上邮局,沙天河让工作人员给他存五年定期,沙粒儿心疼老爸没经济来源,给他存了一万二。
沙天河皱眉看着存折说道:“粒儿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大手大脚的,昨天你才给了我们两千,今天又是这么大一笔,你就没想过自己要存钱吗?”
“我更想看到你们有存款!好了别纠结了,你好不容易上来一次,逛逛街再回去吧!”
沙天河叹了一口气:“我一辈子没挣过钱,我身上从来没有零用钱,逛街有什么用!”
沙粒儿心陡的一痛,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给爸盖的被子,又冷又硬,爸把里里外外的衣服脱下来全部搭在被子上,她哽咽着问道:“爸,你给女儿说实话,妈妈是不是在虐待你!”
沙天河倒没有那么难过,他剧烈的咳出一口浓痰,声音有些嘶哑喘息:“我这辈子没挣过钱,里里外外都是你妈在扛,她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吃穿都有,我也不可能再伸手要零用钱!”
沙粒儿红了眼睛,拉着沙天河往正街走去,沙天河不解:“还去干嘛?”
“我去给你买床厚实的被子,爸,你晚上盖的太少了!”
沙天河:“睡下去只要不动,就会慢慢暖和起来,你不要担心我,生病这么多年,我现在觉得我的每一天都是多活的,我已经知足了!”
“爸,跟女儿到城里去往,不要住乡下了!”
“你又说傻话了,我走了,就剩你妈一个人在家了,这么大个四合院一个人都没有,孙子们又要晚上才回来,她怕呀!”
沙粒儿:“那…”
“别担心我,我虽然是个病人,但只要我还在家里立着,你妈就不会怕!”
沙粒儿听得心如刀割,她用力挽着沙天河往正街的百货店走去,买了一床宽大厚实的棉被,让沙谦帮忙送到沙家四合院,沙谦爽快答应了!
沙天河本来可以搭沙谦的车回去,但他怕一路颠簸又吹冷风,回去又要吐血,就打算走路回去。
“爸,回去一定要盖上这床被子,把你的那床盖在这床上面,每天都要睡的暖暖和和的,不要让女儿担心你啊!”
沙天河直点头:“粒儿啊,别担心我,好好挣钱,多存点钱,不要大手大脚花钱!人老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沙粒儿把身上的现金全部放到沙天河的衣兜里:“爸,你拿着用,放好!别让嫂子搜出去了!”
眼看沙天河从场口的蚕茧房围墙外往下面走去,沙粒儿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才放肆地痛哭起来!
每每看到父亲那长期病痛后厌世的面容,听到他剧烈咳嗽的声音,沙粒儿都好痛!
而他一辈子的病痛,直接导致瘦弱的妈妈成了家里无法逃脱的苦力,直到现在五十多岁都还脱不了身。
为什么人这一辈子会这么艰难!
沙粒儿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辛劳的母亲在虐待疾病缠身的父亲,她喃喃地唤着爸妈,泪眼模糊,对着空气喃喃地诉说:“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苦,女儿要怎样做,才能改变这一切,才能好受一点!”
痛快淋漓地哭过后,全身细胞像是死过一次,她头昏脑胀地上了回兰亭的大巴,到兰亭客运站下车后,仍然有些昏昏沉沉,她拨着陈一雪的电话,仍然是关机!
她又拨了夏臻的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我被全世界遗弃了吗!
沙粒儿咬牙切齿!
她打算去找陈一雪,陈一雪的老公是国土局的公务员,每天两点一线,守规守矩,眼里只有陈一雪做的美食和跟他一样憨头憨脑的儿子,沙粒儿曾无比的羡慕嫉妒。
她曾说:“陈一雪,看不出来你这暴脾气竟然能有这么好的姻缘,你是先去神龙山上过香的?还是行贿了月老?”
陈一雪不屑地冷笑:“本女子自带金色光环,追我的人都有一个师!”
“你骗其它人去吧,说句不怕你灭口的话,我对你可是知根知底的!”
“他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见到我手心都冒汗,这大大激起了我保护他的欲望!”
“你千万别说,你不是冲着他公务员的铁饭碗去的!”
“就我的这些个条件,至于饥渴成那样吗?”
“不一定吧,毕竟我们是饥荒年代过来的人,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
“好吧,你说是就是,如果哪一天你饿饭了,咱们就守住这铁饭碗!”
正联想翩翩,就到了国土局单位的职工房。
门卫看着她问道:“你找谁呢?”
“陈一雪!”
“她不在,收拾行李出去都两天了也没见回来!”
“大过年的不在家?忙啥呢!他老公颜柯呢?一起出去旅游了吗?”
门卫露出一副那是别人的私事,我不知道:“她老公有很长一段时间陈一雪沙粒儿陈一雪没回来了!听她说是出国公干了!”
沙粒儿懵了!
露天茶座
沙粒儿再次拨打夏臻的电话,那边还是没接,沙粒儿暗暗发誓,只要见到他,就一定要在他手臂上留下十个冒血的牙齿印!
要么合,要么分,沙粒儿想要弄个透彻,这样不明不白的什么意思!
她拨了田野的电话,田野几乎马上就接了,就像一缕明媚阳光照进她晦暗的内心世界,这让沙粒儿心情舒畅了一点,田野也不客气,直接就问:“新年好老大!回城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老家会打电话给我嘛?”
沙粒儿咧了一下嘴角:“那个……,夏臻现在哪里你知道不?”
“在姚姐家,估计今天也要回自己家了!”
“姚姐在家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堂哥他今晚要来给我爸拜年,要不你也到我家来玩吧!”
沙粒儿犹豫片刻就答应了,她强调了一点:“你不要告诉他我会去!”
“收到,我会以服从老大的命令为天职!老大,你是不是很不愉快啊?”
沙粒儿鼻子一酸:“唉,过年过节的哪会不愉快啊……”
田野“你……,算了,你现在在哪里?”
“回雪林溪的路上!”
“有事不?来体育场喝茶,越不高兴就越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城北体育场与渠江仅一条马路之隔,每到下午,络绎不绝的人们倾巢而出,或在体育场寻一露天的风水宝地,一边呷着茶一边悠闲地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或戴着露指手套,在麻将桌上挥洒自己的时光,说着一些自认为幽默的段子,而那子子碰撞的声音无疑就是最养耳的音符。
田野索性在惊鸿的群里吼了一声,约他们到城北体育场喝茶,几人几乎第一时间回了信息,叫他订一张露天桌子,他算了一下人数,叫茶老板备好茶。
高剑对茶有谜之热爱,借着茶道都能和不认识的人聊到一起。他到的时候沙粒儿还没到,他踮着脚环视了一下体育场才坐下来。
“这些人大过年的也不去拜年吗!”
茶老板上来给他冲了一杯滚烫的竹叶青,高剑自来熟的问道:“老板,过年也不打烊啊!”
“现在正是我们服务行业体现价值的时候,歇业了多不够意思!”
“那是哈,我们连个去处都没有!”
高剑啧啧叹着喝了一口:“这茶叶绝了,名字好听,通体碧绿,茶香雅致,回甘生津!身为竹叶青本土人,我深感自豪!”吹捧了茶,继续饮了一口回味:“我还以为今天人会比较少!谁知道来晚了可能还没位置!给老大来一杯茉莉花茶吧,她喜欢的!”
“花茶会不会太闷脑子了!老大正头疼着呢!”
“不要放太多,太多肯定会闷人!”
茶老板:“这你们放心吧,泡茶方面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老板知道分寸的,欧阳丹还没回信息,估计来不了!”
沙粒儿到了,高剑赶紧站起来给她拉凳子:“来,老大,坐这边不晃眼!”
一坐下来她就拿起手机拨了出去,在连接的空档她端起杯子看着里面的几片茶叶和几粒枸杞子,还有泡发了的花朵,微微摇晃着,对着吸管轻轻吸了一口:“嗯,挺不错的!咦,怎么没人接!在忙什么呢!”
“谁呀?”
“欧阳丹!”
田野:“不会悄悄度蜜月去了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沙粒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老大都单着,我们急啥呢!”
巩晚秋来了,田野忙站起来给她拉开凳子,却见她用一记白眼恶狠狠的剐自己,不免叫屈:“秋姐这是有火气呀!”
高剑:“这么冷的天,有火气我羡慕啊!”
巩晚秋又凌厉地瞪着他,似乎在说:“你再涮我试试!”
高剑吓得眼睛都不敢直视她,但嘴上仍然在说:“你一肚子火气,却融化不了一脸寒冰,你就不怕冷热夹攻会致内分泌失调吗!”
巩晚秋深吸一口气正要发作,田野拉着她坐下来,像安抚孩子:“别跟小人计较,小人存在的目的就是煽风点火后抱手观火势!”
高剑阴阳怪气地哟呵一声:“我是小人!你好高尚的情操哦!君子是装不出来的,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两个行不行啊?已经厮杀几年了还没争出个胜负啊?”伍凌丰一句寒暄都没有,刚落座就来了这句!
两虎同时对他咆哮:“没你的事儿,你再搅和就把你办了!”
伍凌丰噤若寒蝉:“…”
茶老板看得有趣,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伍凌丰刚张口:“我们……”
高剑冷眼一扫:“住口!”他换上一副笑脸,清了清嗓子问茶老板:“不介意我们借你的地盘做个自我推销吧?”见老板欣然答应,便站起来提高音量道:“我们是……”
“住口……”田野一声暴喝!
冷空气陡然来袭,全场气氛一凝!
高剑的手势顿住了,他徐徐扭头藐视着田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要…咋…的…!”
田野:“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咱们老大在场呢,话都让你说完了,老大说什么?”
高剑一摸脑袋:“咦,你这句话像个君子说的,算你赢了一回!”他征询沙粒儿的意见:“老大,我也觉得由你来说合适!”
沙粒儿明显心不在焉:“剑哥你说吧,没事!田老师,我们都是一个团体,不用太拘小节!”
高剑望着田野,微窘:“老大,我建议由田野老师来做介绍吧,他对惊鸿的贡献有目共睹,还是他比较有发言权!”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纸,裹成喇叭状递给田野:“田老师,给你准备了一个临时的一次性话筒,不成敬意,请!”
伍凌丰适时补充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来点背景音乐?”
巩晚秋噗呲一声笑起来!
临桌的人频频向他们注目,面带笑意!
没办法,他们几个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
一瞬间,每个人心里都轻松起来。
她轻轻问了句:“谷雨没来吗?”
沙粒儿吐出吸管:“她在窜!”
田野一见她明媚如鲜花绽放的笑容,有些目眩,他像打了牛血一样站起来扬声说道:“我们是惊鸿舞蹈培训中心的成员,目前有学员六十多名,我们要让每一位从惊鸿结业的学员自带卓尔气质,这是我们一直追求的目标!”他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见不少人往这边看,还有人举起手机在拍照,估计有不少人会发朋友圈,他继续铿锵说道:“真金不怕火炼,我们的地址在城南体育馆对面二楼,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请放心把你们的孩子交给我们,让我们用专业的知识为他们的体态和气质塑形!”
沙粒儿几人站起来,不停鼓掌!
茶老板的掌声特带劲儿,尤其响亮持久!
“老大来几句吧?”
沙粒儿嘘了一声:“不用了,你说的非常好!下面我们边喝边聊聊天!”
崩溃了
几人聊聊果然时间过得很快,巩晚秋寒着一张脸来,在高剑田野的刻意搞笑下,也崩不住了,几度笑得很不淑女。
考虑到要去田野家,沙粒儿准备去买点礼物,茶老板来加开水的时候,沙粒儿说不用了,几人就都明白老大的意思是该散伙了。
太阳西斜,气温下降,他们各自回家,田野叫沙粒儿直接去他家,沙粒儿说得回去一下,晚点再去。
巩晚秋也站了起来,看着她绝美无瑕的脸,田野心神荡漾,他邀请她去他家玩,巩晚秋垂下眼帘,沉默地挪到了一边。
沙粒儿挽着她的手,看了田野一眼,仿佛在说:“你真有眼光,但这不能操之过急!”
田野目送她们离开,掩饰不住失落的心情,高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受过伤的人,没那么容易敞开心扉的!”
“她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脸色那么难看!”
“她不说,谁敢问!”
五点左右,沙粒儿就到田野的小区门外了,她并没有直接上去,此时天已插黑,她伪装了一下自己,便闪进了小区对面的一家刺绣坊,以方便时刻注意小区门口的动静。
但她马上就被各种刺绣图案吸引了,以至于一辆轿车几乎无声地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他快步走到右边打开车门,一个女人扶着他的手弯腰下了车,向这间店走来,沙粒儿都没注意到!
男人面容清峋,女人高雅,戴着一副墨镜,沙粒儿抬头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那不是夏臻和姚姐又是谁!
夏臻默默地望着她,眼神痛苦夹杂着渴望,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不出半个字!
姚姐:“你倒是问啊,你喜欢的八骏图有没有?”
店员:“这个刚好被人订了,你要的话要等我们绣出来才有!”
“我们要,这个多久才可以绣好?”
“我们是纯收工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绣好裱好需要一年的时间!”她两眼飘忽地看了看夏臻和沙粒儿:“我们的八骏图也有几种背景,耗费的时间以及价格也会有差异!”
长期的黑暗让姚姐的感知力非常敏捷,她微微皱眉:“店里还有其它顾客吗?你先招呼他们吧!”
你看不见吗?店员惊讶地张着嘴!
夏臻冲店员摇摇头。
店员:“没…没有,我拿样品给你们看看!”
姚姐:“给他看,夏臻你挑挑看喜欢哪一种?”
店员拿出一本册子:“这是苍凉的大漠背景,这是怒吼的河水为背景,还有草原的……”
像个小丑,沙粒儿垂着头走了出去。
小丑始终是小丑,是每个家庭的局外人,供人逗乐子而已!即便外表包装的像国际大咖,也改变不了小丑的本质,滚烫的泪水顺着沙粒儿脸颊流下,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是咸的,是苦的!
想想那时看到某娱乐杂志上的某某明星明确表态:要以结婚为目的恋爱,自己曾讥笑不已!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她好想倒在妈妈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妈妈已经很苦了,自己又怎能再让她伤心!
人这一辈子为什么这么难,父母身陷泥潭挣扎,自己却拉不出来!
女儿认别人为父母,不羞不耻,自己也要不回来!
好累好累,死了会不会一了百了!
沙粒儿昏昏沉沉向渠江走去!
夏臻拿出手机迅速发了一条信息:“你马上下来,沙粒儿往江边去了!”
“真不明白你要怎么搞!”田野怒气冲冲回了几个字,就急冲下楼,踏上极速滑板,往渠江方向奔去。
沙粒儿站在渠江边,望着黝黑的水面,谁能看得出来,此刻安静得毫无杀伤力的渠江咆哮的时候可以吞没两层楼!
田野从斜坡一跃上了堤岸,他跑过去抱着沙粒儿:“沙姐,人这一辈子什么事都可以过去的,时间可以让你和任何事握手言和!今天回去睡一觉,明天醒来感觉又会不一样!”
沙粒儿:“我没事,我需要吹一下风!”
“你听我一句话,什么事情都有它的不得已,你首先要这样想,才不会走极端!”
沙粒儿淡淡一笑:“我心中积郁的事情太多了,我感到痛苦却又无法改变现状!”
田野轻轻拍着她肩膀:“所以没心没肺的人活的要轻松很多,他们也许早就明白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很多,索性不去多想。那其实是一种智者的心态!”
“那是自己的亲人啊,我的双亲,连着血肉的,他们过得不好,我怎么可能不痛!”
“那其实是你哥嫂一家人拖累了你爸妈,你妈不可能丢下他们,这局面不是你造成的,你不要自责!”
沙粒儿抽泣:“夏臻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也不和我说一下,我感觉被打击了!”
“我刚刚下来看到他和姚姐了,可能是姚姐的眼睛又看不见了,夏臻决定要照顾她!毕竟她的眼睛是为了救他父母才瞎的!”
沙粒儿点点头:“他也不至于这样啊,我可以和他一起照顾姚姐的!”
“我堂哥他也许不是这样想的,而且姚姐她愿意夹在你们俩的生活里吗?我想她一定不会!”
沙粒儿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她忍心一辈子这样耗着夏臻吗?”
田野:“唉,她的眼睛就是离婚后哭的,本来都好了!”
“她的外国医生呢?”
“我也没问,我还以为她出国治眼睛去了呢,我也没料到他们俩又在一起了!”
沙粒儿:“随缘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做傻事的!我妈在那个年代好不容易把我养大,我要好好爱惜她给的生命!”
田野这才放开了她,转而拉着她的手往堤下走去:“这才是正确的想法,放下心事,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嗯!”
“以后有心事可以给我们说,我,高剑,伍凌丰都是倾诉的对象。以免扛不住会出事,每个人都有需要开导的时候!”
他提起滑板,走下坡路,把滑板放在沙粒儿脚边:“要不要上来试一下?”
沙粒儿笑起来:“我行吗?”
“会跳舞的人平衡力应该差不了,你行的!”
沙粒儿踩了上去,田野紧紧捉住她的手:“别怕,觉得不行就把脚放一只下来!”
“你其实很不错的,为什么这么大了还单身?”
田野黯然:“可能眼光高了点吧!以后你郁闷的时候也可以做运动来缓解心情!”
他抽空给夏臻回了一条信息:“沙粒儿没事了,别担心!”
木在东方
沙粒儿觉得既然昨天已经见到了,夏臻应该会给自己打个电话,说说事情的原委,却一直没等到他的电话,她再试着打过去,那边仍然没接,她失望了!
他断的真彻底啊!她觉得寒心,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的心情比秋天连绵的阴雨还要惨淡!
接下来她准备把惊鸿还给夏臻,她为这事专门打胡科民电话咨询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要如此大动干戈!”
“想离开这里,出去转转!”
“惊鸿已经处于盈利状态,现在不干,你没那么傻吧?”
“这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我只不过把东西还给别人而已!”
“我知道惊鸿是你的,你花了大量心血才有现在的状态。你是欠人钱还是欠人情呢?”
“…”
“我们约个地方见面聊吧?”
“不了!”沙粒儿挂了电话,准备等单位都上班了去工商局问一下。
胡科民见她生气了,就把更换法人的流程发给了她。
沙粒儿一看顿时觉得头都大了,特么的又好麻烦:“有没有可以粗暴但一定简单的方法?”
胡科民幽幽的说:“我有点担心你,咱们见面聊吧!”
仿佛他俊逸儒雅的脸正触在耳边低语,沙粒儿顿时觉得燥热:“没必要吧!大过年的你就没别的事要忙吗?”
“什么事都没有你的事重要!”
他这些话说的很顺口,可见不是第一次说,沙粒儿很烦!
“呵呵……什么话你都能随便说出来吗?”
“不会,我没那么随便!”
他们约在思源广场旁的蓝焰咖啡厅见面,这里的雅间和酒店一样,有床有洗漱间,沙粒儿进去的时候想退出来已经来不及了,胡科民反锁了门,眼睛布满血丝,沙哑着命令:“给我!”
沙粒儿沉默了,胡科民拿起遥控器,按下制热键,脱下衣服去了洗漱间。
他想给她一个不愿意的机会,如果她不愿意,趁这会儿可以从容离开!他冲了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沙粒儿仍然坐在沙发上惨白着脸,目光呆滞!
沙粒儿淡淡地问道:“你老婆呢?”
“她?”胡科民似乎有些恶心:“她有自己的私生活,我们互不干涉!”
“她是做什么的?”
“老师!”
“我可以看看她的相片吗?”
胡科民长叹一声:“可以,我只是不想让她脏了你的眼睛!”他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靓丽的女人身旁是两个无邪的小孩。
“你儿女吗?”
“是的!”
“挺幸福的!”
“呵呵……”
那女人正是丁九妹!大师兄的情人,在人前从不避讳自己有婚外情的丁老师丁九妹!
陈一雪那边始终联系不上,沙粒儿没有伴儿,也没那心情去参加同学聚会,什么大师兄,叮当猫,猛犸象牙,沙粒儿觉得这一切离自己是那么遥远,是那么无趣!
她寂寥地看着同学群里发的照片和视频,聚会那天气氛热烈而融洽,同学们在群里艾特沙粒儿,催她赶紧动起来,沙粒儿拒绝了!
张觅校长两口子也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打击报复,昔日的捣蛋鬼个个稳重有为!而那昵称泪流成河的女人竟然是那次在公交车上遇到的爱长斑的口罩女王娜,沙粒儿暗叹:世界真小啊!
经教育局批准,沙粒儿辞去了校长职务,暂由高剑主持培训中心主要事务!
从那天开启了潘多拉魔盒,胡科民每天都约她,他迷恋她像上了瘾,沙粒儿不再拒绝他,在她眼里,他是那么优秀那么有才华!
她每天和胡科民做着愉快的事,脑子里却是夏臻那清瘦又痛苦的脸,她痛并愉悦着!
东临人都认为自己是个不守本分的女人,那么索性坐实了吧!
在这里,所见所触及的,无不是一些让自己痛苦的事,父母、女儿、夏臻、陈一雪,既然无法改变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不如选择离开!
沙粒儿动身前又回去了,她要好好抱抱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邹岚正在地里锄土,见沙粒儿耷着头回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不是开学了吗?”
“我想你们了!”沙粒儿眼眶一红。
“才几天没见,想啥想!你怎么瘦了?”
“想你们想的!”
“想我们不是打电话就好了嘛,你怎么这个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邹岚放下锄头,走到路上来安慰她。
“没病,妈妈,抱!”沙粒儿泣不成声。
“你别吓我,只要没生病就没事!”
“我没病,我就是想哭!”
“那就好,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生病,我们穷人家生不起病啊!”
“妈,女儿没出息,你们这么老了还在受苦!”
“傻女儿,妈妈没觉得苦,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觉得生活很甜!”
“你怎么这么傻啊妈妈……”沙粒儿抱着邹岚瘦弱的肩膀,心里像刀割一样痛。
“你看看我们这一代的人,哪家不是老年人在家带孩子种地,年轻人出外打工挣钱?你妈也是一样,这是这个时代造成的,有什么难过的!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这不是坏事,但心情不能老是被它左右,这样很累的!”
“但是他们都是男人下重力,爸爸他……!”
“好了,妈妈知道了,现在妈妈都不做田土了,跟城里人有什么区别?你还心疼什么呢?不哭了哈……”她用衣袖替沙粒儿擦掉眼泪:“大老远的跑回来就是为了抱妈妈哟!”
沙粒儿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你爸又要说你浪费车费了!”
“妈……”沙粒儿在考虑该怎么说。
“怎么了?”
“爸爸生一辈子病,也不容易,辛苦你了!我也听你说过,他没生病那两年,农活很少让你做!”
“是的,他嫌弃我做不好,叫我把哥哥带好就可以了!”
“爸爸其实舍不得你下地干活,后来他生病了就没办法了!”
“我又没怪他,是我命不好或者是我克他吧!”
“女儿求你了,对爸爸好一点,他生一辈子病,也很难熬!想想都心酸!”
“你今天怎么了,我哪点对他不好?你也一直在说,我煎麦粑的时候头一锅是爸爸的,因为有油水,吃面也是把油煎好全部舀到他碗里,我们吃的面就没什么油了!粒儿啊,你今天说这些我不太明白?”
“妈,女儿完全知道你对爸的好,我只是想你理解爸生病的不容易,你想起来也不会那么难过!”
“妈还用你开导啊!你今天回来到底是啥事?我才不相信你回来就是想抱抱我!”
回到家,沙天河仍在门边的凉椅上,只不过他今天没裹叶子烟,而是抄着手坐在那里打盹儿,沙粒儿喊了声:“爸,我回来了!”
沙天河有些迷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爸,你女儿回来了!”沙粒儿蹲在沙天河面前,握着他的手:“天,爸你的手好冰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就这样在这里打盹儿呢,会感冒的!”
“没事,我冬天都是这样的,人老了没火气了!”
沙粒儿去取了床薄被子过来:“爸,这么冷的天你还直接坐在凉椅上,你起来,我给你垫一床被子你再坐!”
沙天河乖乖站起来看着女儿折腾,沙粒儿铺好被子,叫沙天河坐下去,她再去里间拿了床薄被子搭在沙天河身上:“都叫你要让自己睡暖和,你怎么就不记住呢!”
她去看父亲的床上,自己买的被子盖的怎么样,却不见踪影,她瞬间怒气就上来了:“爸,我给你买的被子呢?”
沙天河没有答话,他垂着头坐在那里,像个忏悔的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妈,我给爸买的被子哪去了?”沙粒儿嘶吼起来。
邹岚:“嫂嫂说他们冷,拿到他们床上去了!”
“他们都出去了,为什么还不给爸爸盖?”
“你嫂嫂说你爸身上有股味道,不要让他把新被子弄脏了!”
“她去死吧!”沙粒儿冲进洛玉的房间,把那床被子抱出来放在沙天河的床上。
沙粒儿恶狠狠地怒声问道:“你们就这么怕她吗?为什么要怕她,你们有女儿啊!有我啊!”
她掏出手机拨了洛玉的电话:“你们要再敢动我买给爸爸的被子,我就杀了你!”
“就这么点屁事儿,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心疼就把他领走啊,老废物!”洛玉轻描淡写地挂了电话。
沙粒儿感觉一股痰涌到了喉咙,她跑到地坝边吐了出来,嘴里甜丝丝的,那是一口鲜红的痰!
她喘息了一会儿,回去抱着沙天河,痛彻了骨,不住呜咽!
“爸,跟女儿走!”
“不!”沙天河头都没抬一下。
“你们都跟女儿走啊!”沙粒儿泪流满面地仰天呼喊。
流落异乡
听父亲算命说,自己五行缺木,而木在东方,沙粒儿收拾好行李,一路向东,加入了打工行业。
沙粒儿问堂姐沙虹在哪座城市,沙虹说在申城,申城在东方,正是沙粒儿选择去的城市,她想给堂姐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不打算联系开酒店的舞者莫非,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一个落魄的沦落人,只会给他添麻烦,而沙粒儿最怕的正是麻烦别人!
快进站的时候沙粒儿打电话给沙虹,想问她在哪里,却没人接电话,她又重拨过去,提示音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提着行李站在月台上,看着人们像洪流一样从每个闸口涌出来,又向洪流一样迅速往四面八方泄去,像是远处有莫名的磁场,把他们有序的吸向该去的地方!
耳朵里是轰隆隆的轮子滚动的声音,沙粒儿一片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既然完全陌生,那么还是按照路标继续向东走出站再说吧!
出站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冷风瑟瑟,行人躬腰疾行,尽可能把头缩进脖子里,悬于高空一整天的太阳也累了,正慢慢收敛起万丈光芒准备隐退。
沙粒儿想随便上辆公交车,在一个随便的地方下车,然后在那里谋生。
她执着地再拨了一次沙虹的电话,仍是关机。
这是天意,因为自己命里六亲无靠!
那就算了吧!她打消了给她惊喜的念头,也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的近况!
眼看天色逐渐暗下来,沙粒儿有点着急,每个人都有前进的方向,而自己该往哪里走?
她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准备问一下交警:“大哥,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工业园区?”
“你要找工作吗?是今天才到这里吧?”
“是的,我想先找个住的地方!”
“工业园有的,这样,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大概4站路,你就能看到一条卖吃的的街道,那里既有住宿,也能解决温饱,还有好几家职介所,如果你图方便,可以直接去职介所找工作!”
“哦,好的,谢谢!”
“这是一座架空的城市,你也可以从那个入口走地下通道!”
“好!谢谢!”沙粒儿抿嘴一笑。
交警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猜测:这么美的女子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晃呢……
这是一座缺氧的城市,路边几乎没有绿植,即便偶尔有一两株,也像是衣着单薄的佝偻病老年人不堪忍受这股寒流,兀自冷的不住哆嗦。
这是一座带静电的城市,被风吹乱的头发就那样吸在一起,无法打理,衣服上的灰尘也是越拍越多!
“该死的天气,要这么极端地表达你的厉害么?”
沙粒儿的鼻尖冻得通红,发丝把她的脸划得像是开裂的旱田,她任由头发支棱着,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四十分钟后,她停在一条看起来十分寒酸的街道,这大概就是交警说的地方,两边的门市低矮简陋,粉馆酱饼店居多,日杂铺也是一些质量差的东西。
有人看她在门边打量了很久,便探出头来:“你要找工作吗?你要是通过我们给你找工作,那么你现在可以不用去找住宿了,我们职介所有房让你们暂时住的!”
沙粒儿暗喜:“你们是怎么收费的?”
“每晚20块,通铺,床上用品自己准备,条件只能将就!”
通铺?现在监狱里都没通铺了!沙粒儿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步田地!现在已由不得自己乱花钱了,将就一下,找到工作再说。
见沙粒儿沉吟,他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行李招呼:“到处都是这个行情,进来进来吧,外面也冷!”
沙粒儿走进去环顾四周,墙上贴着些单位招聘信息,空间狭窄,大概七平米左右,里面一雪白干练的短发女子正坐在电脑前,忙着录入两个求职者的身份信息:“来,你站在这里摄一下像。”
沙粒儿见挺正规的,也就放心了,她问道:“那你们介绍工作又是怎么收费的呢?”
“押金500,干满三个月退给你。”
“做不满呢?”
“做不满三个月不退的!这一点我们会事先给每一位求职者强调!”
这是一个块头极宽的男人,一头卷曲的长发用橡皮筋扎成了马尾,额前刘海中分,厚唇性感,满脸自信。
沙粒儿点点头:“哦……工资是你们发还是招聘单位发?”
“你在哪里上班就由哪里发,如果你在某单位没做满三个月,这五百块我们不会退,但我们会免费为你提供多次求职机会的!”
短发女子夏鹿扫了一眼沙粒儿:“你拿定主意没?过来登记一下!”
“登记吧!”
“身份证给我一下!”
沙粒儿掏出身份证递给她,她反复核对着:“真看不出来,你身份证上的年龄……”
沙粒儿微微一笑:“是我没错!”
“说说你的特长吧,这样我们可以为你找更合适的工作!”
“那我们现在?”那两个求职者问道。
“你们等一下,我把她的弄好,再一起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
“无特长,电脑会一些。”
“那现在只能考虑给你安排文员、普工之类的职位?”
“奥……”
“只要你优秀,入职后也有上升空间的!”
“可以!”
“好,站过来摄个像!”
“你们几个都是明天面试,回去好好休息!这边基本上单位都是包吃不包住,你们要自己出去租房子,单位会适当补助的!”
“厂里面可以租房子做宿舍嘛!”那两人不解。
“这里寸土寸金,厂里会租房子做宿舍?想多了!”夏鹿笑起来。
沙粒儿:“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哪里有房子出租的。”
马尾男:“这样吧,我联系一下看哪里有房子出租,你们明天面试后,会安排去体检,体检完到这里来一下吧!”
“谢谢!”
“老板,我先带她们过去了!”夏鹿站了起来。
沙粒儿这才发现夏鹿身材高挑,那单眼皮眼睛生在那张雪白的脸上比双眼皮还好看,在一字眉下显得十分明亮犀利,配上学生头,干练又帅气!
马尾男眼睛在夏鹿身上移不开,他温和地建议:“外面好冷,还是我去吧!”
夏鹿不卑不亢:“谢谢老板!”
瞧不起自己
沙粒儿盛怒,她放下行李就要上楼,说时迟那时快,阿凤走道楼梯口,呼的一捞,楼梯已离开地面快速往二楼提了上去,对于跳钢管舞的人来说,借力是太容易的事,沙粒儿一跃,攀着楼梯一个借力,人已经轻飘飘跃上了二楼,她一脚踢在阿凤的手腕上,阿凤吃痛一松手,楼梯掉了下去。
楼下的人赶紧钻出被窝到楼梯口看怎么回事。
沙粒儿两手叉腰逼视着阿凤:“我住哪里?”
阿凤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给我滚下去!”
沙粒儿两眼冒火:“我再问一次,我住哪里?”
阿凤指着一楼,一字一句:“滚…下…去!”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拍在阿凤脸上,阿凤懵了!
她一直觉得敢动她的人还没有出生!
二话没说,她狂魔乱舞般恶狠狠地扑向沙粒儿,沙粒儿鄙视的切了一声,侧身一让,反腿一脚踹在她屁股上。
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此时她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弱落魄的女人竟然是个狠角色,而她制敌的时候身手是那么的帅!
楼上几人简直看呆了!
阿凤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论打架首先在气势上已经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看来,这却成了她的缺点,貌似除了挺能挨打,笨拙得没有别的用处!
她嚎啕起来:“你们都死了吗?打电话叫夏鹿过来呀!”
“打…打了!”
夏鹿和闫星匆匆赶来,闫星眉头紧锁:“怎么回事?下来说话!”
楼下的人架好楼梯,沙粒儿率先下楼,刚下几步,她突然意识到危险,眼皮一撩,看见阿凤把楼梯往外推去。
这是典型的故意杀人啊!一瞬间,楼上楼下的人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来不及多想,闫星两手一张,准备硬接掉下来的人,谁知沙粒儿马上敛起重量,身轻如燕,一个漂亮的轮转,硬生生把倾斜的楼梯稳稳当当地靠在楼梯口。
沙粒儿折回二楼,阿凤连连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沙粒儿飞起一脚踢在她脸上,如此几下,她的脸就肿了起来!
沙粒儿下楼,淡淡地扫一眼闫星,就不言不语站在一边。
奇怪的是,没有人说要报警!
阿凤不下来。
闫星:“你下来呀!”
阿凤慢腾腾的下来,小心地看了一眼夏鹿。
“怎么回事儿?”
沙粒儿饥肠辘辘,懒得废话。
阿凤:“就安排住宿的时候,她不服从安排!”
“不服从?怎么安排的呢?”
“我让她在楼下等一下,她没耐心等,爬到二楼就开始打我!”
闫星转头问沙粒儿:“是吗?”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要动粗?”
“她践踏起人来无底线,我要告诉她做人的底线在哪里!一般的方式软化不了她,哪种方式凑效就用哪种!”
这句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内心一震!
沙粒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闫星恶心地看着阿凤:“你怎么会这么过分呢,已经有人多次投诉你心性恶劣了!你被辞退了,明天搬走!”
夏鹿:“她走,我也走!”
闫星:“你保不住她,你刚刚已经看到她有多鲁莽,众目睽睽之下,她都能毫不顾忌做出犯罪行为,她是个法盲!不能留!”
夏鹿:“没关系,你把我的工资一并结给我!”
闫星:“不要闹了,先走吧!”
沙粒儿开口:“我住哪里?”
闫星:“一楼住不下了,你住二楼吧!”他朝二楼的人说着:“你们都挤一挤,出外打工都不容易,大家相互体谅!”
夏鹿耷着头跟闫星走了!
沙粒儿把行李提到二楼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去外面找吃的,后面有人在唤:“嗨,嗨,等我们一下!”
沙粒儿扭头一看,有几个人小跑着跟了上来,沙粒儿暗自好笑:“你们不都已经睡下了吗?”
“也不是太晚,还可以浪一会儿!”
“主要是崇拜你,你刚刚简直就是女神啊!比电影还要好看!”
沙粒儿笑而不语!
“我告诉你哪里有好吃又便宜的!”
沙粒儿也就由着她们带路:“你们来这里多久了?这么熟悉这里?”
“两天,我是没面试上,所以白天出去逛了逛!”
“哦?”
那女孩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主要是我太笨了,字母大小写都不会!”
“今天学会没?”
“学?没想过要学!我没读过书,学起来也难!”
沙粒儿感觉很累,她只想早点吃了早点休息,也就不再多说话!
吃完就去买被子,买好被子就回去睡觉,阿凤已经在收拾她的东西,沙粒儿知她本性恶,走之前可能还有报复心理,就把重要的东西一律放在自己贴身的兜里,本来是困极了,却因为要防她整夜睡得不踏实!
为了不和她们二十号人争这唯一的厕所,第二天沙粒儿起了个早,但即便这么早,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沙粒儿在外面问:“还有多久才好呢?”
里面的人没回答。
沙粒儿觉得没趣,上下楼又麻烦,就站在边上等,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人出来,陆续起床的人都等着用厕所,于是又有人敲了敲门问:“谁在里面,能抓紧一点吗?”
里面还是没吭声。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排除一下,看谁在里面?”
“不是一楼的,一楼九个人都在。”
“二楼,是不是她?”
“谁?哦凤?”那人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她都要走了,还怕她做什么!”
“不清楚,二楼人多!”
“一个一个问!”
“每天换面孔,问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谁!”
“不是她,她还在打鼾呢!”
“厕所门可以从外面上锁吗?”
“可以的,钥匙只有一把!”
“拿钥匙来打开看看,二楼的,把厕所钥匙放下来!”
“钥匙在她身上,她很难说话的!”
二楼的人伸出脖子,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也不想去求她。
“这么多人一个厕所,本来就不够用,她锁个啥呢?”
“她就爱搞那事儿,觉得自己权利好大!”
“心理上有问题吧!”
几人看向沙粒儿,沙粒儿摇摇头:“一大早的,你们别看我,这事儿太败胃口了!”沙粒儿为自己沦落成这样一群人里面的一员感到难过。看着这潮湿又凌乱不堪的楼梯间和围在厕所门口的十几号人,就像是难民一样。她觉得高贵的沙粒儿已经被淹没了,现在她处于乞讨的边沿,正为生计发愁,她有一种拎了行李回家的冲动。
不用变更法人,由教育局先负责管理着。胡科民的这个建议是贴心为自己好啊!
好好的日子不过,跑这里来干嘛来了!他和他前妻和好证明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啊!沙粒儿,说白了你就是个第三者,拆散了他俩,你现在还好委屈似的,真好笑!你到底在犟个什么劲儿!
“赶紧的,要面试呢!”耐心失去,有人开始踢门。
有人喊话:“凤姐,把厕所钥匙给我们开一下!”
鼾声停了,她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钥匙哪去了!”就继续睡去了。
“别等了,哪里有公共厕所知道吗?”
车间参观
几人脸没洗,厕所没上就急吼吼地往职介所赶去,去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打扫卫生,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早,你们不用着急!鹿儿还没起床呢!”
“鹿儿?”
“呵呵,我女儿夏鹿啊!”语气很自得。
“哦,很漂亮……”
“你知道哪里有……”一女孩子俯过头去悄悄问到。
夏鹿妈指了方向,有几人出去了。
没过多久闫星吹着口哨来了,他问了一声你们证件都带了吗,见没人说没带,他又说了一句等夏鹿来了我们就走。
他瞄了一眼时间,打开电视,看起了早间新闻。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夏鹿才提着早餐来所里,时间已经到九点四十。
有人耳语:“比老板还要拽!”
“老板喜欢她,没办法!”
闫星见她凝着的脸比外面的空气还要冷,也不介意,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他像以前一样说了句:“你看家,我带他们去面试了!”
“你们证件都带了吧?带了就都上车吧!”
夏鹿懒洋洋地提醒:“清点人数……清点人数!每次都丢三落四的!”
闫星:“你知道我数来数去把自己弄糊涂了都还是数不清的!”他把人员名单递给了夏鹿。
夏鹿:“我点到名的就站出来排在另一边,左羽、付金花…总共四十二人,为什么点名才到三十七人?还有的人哪去了?”
“上厕所去了!”
“昨天就告诉你们要早些过来,现在快十点了,人还没到齐!”
有人暗暗嘀咕:尼玛七点四十几就来了,还要多早啊!你妈的九点四十才来怎么不说!
烦得一逼呀!
“我们住的那里厕所上锁了,总得要找个地方先解决内急吧!”
夏鹿:“谁上锁了?让凤姐开不就好了?都十点了还没上完?”
“她说钥匙不知道哪去了!”
闫星一听就觉得头疼:“回来再解决这事,再等十分钟,到不齐的就等明天再面试!”
去到单位的时候,闫星熟门熟路带着他们直接往饭堂走去,其它职介所的人已经在那里面试,闫星过去和单位人事打了招呼,就让自己的人挨着坐下来,完了他去拿了一叠简历挨个发了,边发边说:“把自己的特长和优点毫无保留地写出来啊,这里不是谦虚的地方!”
发完就在角落坐了下来!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往沙粒儿那里扫去,昨晚的凌厉杀气已经荡然无存,今天的她柔弱而落寞!
闫星狠狠吸了一口烟!
“请不要在这里吸烟!”
闫星回过神,马上触灭了烟头:“不好意思啊……”
面试沙粒儿的是生产部主管杨辛友,精干的中年女人,她看着面前这个清淡如水的女子:“沙粒儿……,你认识电子元件吗?”
“认识元件种类,但不会单位换算。”沙粒儿有些羞赫:“当然,这是学得会的!”
主管拿出几种元件让沙粒儿认:“从简历来看,你既然没接触过电子元件,又怎么会认识它们呢?”
沙粒儿脸有点红:“这个,我从网上临时抱佛脚,仓促准备了一下!”
“你的简历显示你没怎么在工厂上过班,那么你受得了工厂的管理吗?”
“这要看哪方面了,合情合理合法的接受公司管理是员工必备的觉悟和素养!”
话说回来就是,厂里能做到合情合理合法的管理吗?这连杨辛友也打不了保票!
公司人员流动频繁,辞职的理由千奇百怪,老总都重视起来,亲自过问员工辞职的原因。
每个厂人员最多的部门一般是生产部,离职人员大多数是生产部的,就因为占了大头儿,作为生产部主管的杨辛友被老总请去喝了几次茶,要她提出改善方案,她感到郁闷!
她原以为沙粒儿的回答会和那些求职者的千篇一律,为了稳住立脚之地而含混应答。
沙粒儿的回答不卑不亢!既不见折腰也不见刚烈!
杨辛友原本含笑的脸僵住了,露出了一丝苦笑!
她打了个电话:“叶子,你来饭堂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红色衣领的女人走进了饭堂,杨辛友挥了一下手朗声说道:“这里!”她对沙粒儿说道:“她是组长,我想让你先做物料员,叶子,我帮你物色了一个物料员,你带她去参观一下车间,看看合不合意!”
沙粒儿看向闫星,闫星笑笑:“你先去吧,他们等会儿也会去的!”
他的担心没说出来:别惹事儿啊!
走出饭堂,穿过一大块植被,她们往一间大玻璃门走去,进去是一宽敞整洁的大厅,叶子冲接待员点点头,便领着沙粒儿往旁边的楼梯上去,到二楼,她拿出卡对着门禁一刷,滴……
推开门,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站在这条通道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穿着防静电服的员工,两只手不停地在熟练操作。
“我带你进去看看吧!”
沙粒儿点点头。
“跟我来换一下衣服和鞋子!”
叶子叶舒拿出静电服和静电鞋:“套在衣服外面吧!”
“这厂里有多少人啊?”
“八百多,主营遥控器电话机游戏机等电子产品。”
“规模算大的了!”
“这个,八百多人的电子厂只能算是小规模的!这点人数是大厂的零头!”叶舒挑了挑眉:“当然判断规模大小不能光从人数来看,还要结合营业收入和资产总额等来判断的。”
“这厂效益怎么样?”
“效益总的来说还是可以,老板是个能干人,私营企业能做到这一步是不错的了!”
“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我,呵呵,十几年了!我比较懒惰,不爱跳槽,学不来她们人往高处走!”
“不熬成公司骨干,又哪有资格被提拨呢!”
叶舒笑了!
“这是SMT车间,贴片元件!”
“这些设备比人还要聪明!”
“但它却是人研究发明出来的!所以还是人的大脑厉害!”
沙粒儿无语,没话找话:“这个车间看起来这么先进,要比其它车间的人工资高些吧?”
“是要多一点岗位津贴!”
她们来到隔壁车间,这里要小很多,只有十来个人,看起来较闲,还有时间盯着沙粒儿打量。
这肆无忌惮的眼神,想必是老油条了!
可下一秒,叶舒轻轻地喝道:“总管来了!”
她们往窗外一瞄,就像老鼠见猫一样,慌慌张张地拿起了桌上的胶枪开始做事。
沙粒儿往窗外一看,只见到一个离去的背影。
“这里是邦定车间,做覆膜芯片的!”
无缘无故的恨
面试完已接近中午,他们很矛盾,不知是该先去体检还是吃午饭,体检的话医院要下班了,去也赶不上,只能等下午!
下午去体检完起码也得三点左右,那得饿好久!
关键是下午可不可以体检?
体检完出去吃饭,吃了饭再去找房子必然又很晚了!
都是那死女人害的!
她们叽叽喳喳的抱怨着,不知不觉就开始骂夏鹿,那么拽还打工干嘛,去躺着赚钱啊!
闫星听得心烦,把他们拉到第二人民医院:“我拉你们去医院问可以了吧!”
医院的值班人员说下午不体检,要体检就明天上午来!
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吃东西了。
折回职介所,沙粒儿正想过去和夏鹿聊面试的事,脸上却突如其来挨了一耳光,沙粒儿的脸顿时生疼。
她捂着脸看着打自己的人:“你打我干嘛?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夏鹿妈又是一耳光扇过来:“贱胚子,你打我侄女,还害她失去工作,你说你该不该打?有你这么过分的人吗?”
沙粒儿矮身让过:“我是看你比我年长,让你!你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我今天就是把命交给你处理,你个贱货,三十岁了还荡到这里来和年轻人抢饭吃,你有多了不起呢!”她逼到沙粒儿面前就要去抓她头发。
你五十岁了还浪到这里来和年轻人抢饭吃呢……
你更了不起呢!
“她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哭肿,脸也被你打肿了,这么冷的天,那得有多疼!你他妈的心太狠了,你不是很会打吗?我今天就让你打!没见过你这么歹毒的女人!”她一个劲儿地往沙粒儿身上扑过去。
沙粒儿被她骂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看到她也是四五十岁的人,虽然横蛮,却一脸困顿辛劳!也下不了手去打,只能一味躲避!
闫星一把拉住夏鹿妈说道:“伯母,错不在她,主要是凤姐太过分了!再说人是我开的,跟沙粒儿没半点关系!你打我吧!”
夏鹿妈正在气头上,扬起巴掌就打了过去,闫星赶紧护着头躬起腰让她打。
围观的人醒了过来,上去拉架,场面十分混乱,夏鹿不耐烦地把笔用力拍在桌子上:“别吵了,吵死了!”
她妈住了手,看见自己女儿一脸火气,眼睛带着泪光,她消停了!
闫星蹙着眉,思索着引起这一切混乱的根源在哪里!
沙粒儿挨了一耳光,又被别人用最侮辱人的脏话骂了,满脸通红,可对方和自己母亲年纪相仿,在最底层困难的求生活,心里极是悲悯!
她无法下手打她,甚至连骂一句都骂不出口!
反省自己昨天晚上对凤姐也确实过火了点!
她低声问闫星:“租房的事情有着落吗?”
“有,我把地址和联系电话给你,你自己去看看吧!”闫星龙飞凤舞写在一张便签上,并三两下勾画了个简易方位图递给沙粒儿,他清了清嗓子:“还有要租房子的吗?你们去这几个地方转转,应该有收获的!”他用另一张便签写了几个地址递给他们。
看见闫星对沙粒儿特别照顾,夏鹿妒火中烧,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夏鹿知道自己的内心已推翻了这一说法。
她真想一脚踹飞沙粒儿,然后再拧着闫星耳朵问他对着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献什么殷勤。
天知道自己有多假,明明喜欢闫星得要命,却整天装得高冷无比,若即若离的把闫星都搞懵逼了,追嘛常热脸贴了冷屁股,有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羞耻感,怕拒绝,不追又觉得她总在怨恨自己,不敢不追!
闫星恰在这时回过头,看见夏鹿幽怨地盯着自己,闫星暗道‘又来了!’,就是这样的表情,既深刻又费解,却又让闫星莫名其妙!
“怎么啦?”闫星挠挠脑袋:“我不会什么时候欠了你一顿烧烤没还吧?要不今晚就去吃烧烤吧?”
夏鹿切了一声:“我怎么啦也没那资格享受你的关怀吧!毕竟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去献爱心!”
沙粒儿一听扭头就走,她大概估计到昨天晚上被针对的事和夏鹿有关!
长的那么漂亮却那么不自信……
可,在夏臻面前,自己的遭遇是不是因为自信过了头,以至于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沙粒儿沮丧地发现自己失败得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评论别人了!
她焉耷耷的信步走着,脑子里夏臻的各种表情像幻灯片一样闪过,他那欠讨的表情,腻人的德行,磁性的声音,好久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这一切如同穿越了时空,遥远得恍然若梦!
夏臻啊夏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过分,全程没有一句话给我,我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啊!
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你在怨我让你进了监狱吗?我对不起你啊夏臻,你为什么越来越瘦了?想到他瘦削的脸颊和颓废的眼神,沙粒儿悲从中来,心酸得泪水直流!
我们之间真的完了吗?我真的不愿意啊……!呜呜呜呜……!沙粒儿扯出面巾纸蒙在眼睛上。
陆续有人跟上了沙粒儿,见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都纷纷议论着:“我说你就该打回来,哭有什么用!你怎么那么能忍呢?是我就一脚踹翻她再说,反正又不是我先动手,说起来也理不亏!”
她们劝沙粒儿不要哭了!
“为那种货色哭不值得!”
“说白了她就是个无赖,她怎么能倚老卖老呢?要是换上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我敢打赌她大气都不敢出!”
“别人是职介所老板的丈母娘,有老板撑腰呢!”
“丈母娘?八字还没一撇呢,豪气个啥劲儿呢!”
“你没看到她连老板都敢打,那架势都以丈母娘自居了!”
“岳母教训女婿,没毛病!”
“我呸,看那夏鹿也不是个好东西,谁娶了她都得不到安宁!”
“我看她们家族出女强人啊!那凤姐强吧?夏鹿妈也强吧?夏鹿更强啊,把她妈和表姐推上前线做炮灰,还不留一丝痕迹!”
“霸气侧漏,端的了得啊!”
“啧啧啧!竟如此了得?那她们家族的男丁岂不是超人级别!”
“我觉得不会……”
“不然…?”
“一山难容二虎啊!已经有一只母老虎居家为王了,还能容得下一只雄狮?”
“嗯……有点道理!”
“真怕闫星被猪油蒙了心,娶了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有的是苦头吃!”
“我也觉得是,感觉闫星待人真诚,挺不错的!”
“沙姐不要哭了,不就一垃圾!”
我愿意
申城果然是贫富极端的所在,想起上次和莫非对此展开的讨论,沙粒儿暗暗羞愧自己的无知,大概沦落为乞丐才知道这里的贫民区离地狱有多近而离天堂又有多么的遥远!
所谓地狱或天堂只在一念之间的说法,说这句话的人可能压根儿未曾体会过捉襟见肘的生活疾苦!试问有谁能把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生活一念之间当成是人间仙境,那简直是给自己中枢神经系统注射了一支‘此地乐’强效致幻剂!
去到租房处的时候,房东带着她们从一条溜窄的过道上了二楼,一进门,就被那昏暗灯光下拥挤不堪的出租屋惊了个透心凉,逼仄的空间横竖摆着八张上下铺,连走动都要侧着身子,浓烈的尿骚味刺激着她敏感的嗅觉,沙粒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差点打成脑震荡,连带着内心的阴郁一并喷了出来。
她顺着味儿来到阳台上,眼睛已经被熏得晕中带泪的,只见二十来个红色尿盆整整齐齐地排在阳台上,像列阵待检阅的红色娘子军仪仗队,有的有盖子,有的没盖子,下脚之处一片水光。
在一楼看到这阳台的时候还暗暗欢呼,计划着要买一只躺椅放在阳台上,偶尔躺着晒晒太阳,现在看来这笔钱可以省了。
“没有厕所吗?”
“有,公共厕所,比较远,走路过去可能要十分钟。”
“意思是上个厕所来回要二十几分钟?”
“是的,白天上上是没问题的,晚上过去太远,就像她们这样买个胶盆好了啦,也不贵!”
“呵,你这里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个,怎么连个厕所都不配一个?”
“你是才来这里,不懂不怪你,你知道这里一间厕所可能是你一年工资都买不起的吗?”
“洗澡的地方也没有?”
“切,想太好了吧?就在那角落里洗洗好了啦!”
沙粒儿看着那一摞红色大胶盆,就估计洗澡也是在这间屋子里解决的。
她脑子里幻想着洗澡时冷得怀疑人生的情景,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沙粒儿问:“有没有好一点的房子?”
“这已经算好的了!”
沙粒儿傻了眼!
“这间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不贵,三百,押金两百。”
沙粒儿:“我想问,有没有人少一些的屋子?”
房东:“有啊,那间还有一个床位,四个人住,我带你去看看!”
她率先走了出去,拿出钥匙打开门,这门是朝外面开的,沙粒儿正想进去看,打开门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间屋子里面堪堪放下两张上下铺铁架单人床,差点直接把门堵死了,人穿得臃肿一点可能就挤不进去,衣服也直接给当抹布使,使劲贴着墙把墙上的灰尘给拂去。
“啧啧,这间这么小,放一张床刚好的却硬是挤两张,门都进不去!”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这边都这样,寸土寸金!”
“这几个人怎么上厕所?”这间屋子很明显蹲不下去。
“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反正也没见她们拉在这屋子里面!”
沙粒儿暗暗叹了口气,她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你这里还有几个位置出租?”
“四个!”
沙粒儿看了看同行的伙伴,有十几个,正想说话,却感觉有人轻轻在拉袖子,接着有人向房东说到:“再去看看别的地方吧,我们都是一起的,想尽量住在一起,转一圈再决定!”
说着就往楼下走去。
“这么便宜的房子不好找啊,你们前脚一走,后面就有人租去了,要不先交点定金,我给你们留着?”
“先看看再说!”
“唉,还以为我骗你们吗?不懂得珍惜!”她跟在后面唠叨着:“好房子也有,一个月至少一千多,你们工资也就一千多,开始一两个月说不定还没有一千呢,不现实啊!”
主要是那么好的阳台被糟蹋得……,一言难尽啊!
住在这里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沙粒儿紧拧着眉。
天杀的闫星,就是这样给我们找房子的吗?一点都不靠谱啊!沙粒儿满脸黑线。
国际化大都市,竟然住着这样的群体,要是别人说起,自己一定不会相信。
她想象着每天早上一拨又一拨睡眼惺忪乱发如草的人圾着拖鞋提着马桶向公共厕所走去,犹如战乱时流离失所的难民!
这种生活是你接下来要面临的,你能忍受并习惯直至麻木吗?沙粒儿?
沙粒儿很想像教堂里婚誓的新人甘之如饴地说:我愿意!
沙粒儿发现自己除了接受,目前竟真的没有破解的方法,自己果然是个极度平凡的人,和每个普通人并无二致!
以前那牛逼的自信果然是被幻象蒙蔽了思想而不自知!
驿马星未动而人擅自动,将会撞得头破血流,后果与所愿会背道而驰!
接着他们又到了下一个点,这里是一些低矮破旧的平房组成的一个小集市,连轿车都无法通过的路两边是一些粉、面馆和日杂店,大冬天的都凝不住阵阵酸臭味,可以想象夏天那肥蛆蠕动苍蝇劈面的盛况!
沙粒儿忍不住又打起了喷嚏,类似感冒的症状都出来了,她见路边上有个自来水龙头,就上前去洗了一下被夏鹿妈那臭哄哄的脏手扇过的脸。
有人捂住鼻子说:“这里怎么这么臭啊,路两边的人都有鼻窦炎吗?”
“习惯了,馆子里的剩汤剩水都往路边水沟里倒,不臭才怪了!”
“怎么就没人管管呢!”
“一帮没素养的刁民,反正臭不到家里去吧!”
“这路边干嘛要设两条沟,这不是用来倒水用来干什么?”
“关键是你们闻到尿骚味没有,难道那个都往这里倒?这里不会连公共厕所都没有吧?”
“问问不就知道了!”
果然同行一男孩子不信邪向路人打听厕所在哪里,路人用嘴努了努路边的水沟,就神秘地笑笑走了,留下男孩一头雾水的愣怔着。
“怎么样?”
“没说!”
沙粒儿:“走吧,另外找房子去!”
到第三个地方的时候,太阳已快隐进云层,让人更失望的是,这里离工业区较远,而且比较冷清,几处破旧的房屋在鬼哭狼嚎的风中呜咽!
几人面面相觑。
“既然来了,就去问一下看有没有房子!”
“阿伯,你这里有房子出租吗?”
“有有,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我可要不了!”
“我们可以看看房子吗?”
“可以,出租肯定得让人看房啊!”
房东五十多岁的样子,像是因这低矮的平房而量身定制的身高,都说浓缩的是精华,果不其然他贼亮的眼睛像是有着透视功能的卷尺,把这些女孩子的三围一一量了个遍。
沙粒儿恶心不已,赶紧退了出来,她现在也明白了闫星给她找的房子,还真的算是不错的了,虽然味道很猛!
她快速向第一个地方折了回去,她怕晚了就真的被人租走了!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脱离与夏鹿有关的一切事物。
这首先就是租房子,先将就住一下,以后再慢慢找合适的地方!
上班第一天
星期一,沙粒儿去得比较早,叶舒帮分配给她的新工人找好衣服鞋子,再告诉了她们衣柜的号数,就领着她们进车间了。
进车间后,沙粒儿则是被物料员涂皙带走了:“你还不认识电子元件吧?”
“不认识!”
“以前的物料员都是从流水线上熟悉电子元件的优秀员工里挑出来的!”
“我比较幸运!还要你多费心了!”
“没关系,合作愉快!”涂皙是个非常白皙的女孩,眼睛大大的:“空闲的时候你也可以去每个工位拿着元件和工作图纸核对,这样可以更快更多的认识元件!”
眼见线上不少人望过来,沙粒儿挥手打了个招呼,涂皙瞪了她们一眼,继续说道:“我们物料员的工作是依据订单数量去仓库领料,领出来集中放在货架上并标注好订单号,配套数量等!如有损耗我们还要协助组长开损耗补料单,向上级申请补料!”
沙粒儿连连点头“哦…哦!”
“如果你和仓库关系够好,可以直接去要料,组长也就不会挨叼了!”涂皙笑起来。
沙粒儿:“可采购也是按订单采购,仓库也是按订单收发料,他们也没有多的物料可以额外提供给产线啊!”
“前面走的那个物料员就是这方面的高手,这里面学问多,你慢慢了解吧!”
“哦!”
叶舒:“涂皙,你们俩过来一下!”
涂皙对着叶舒喊了声老大,沙粒儿差点就答应了!到嘴边才发现时空已经错位,她赶紧捂住了嘴。
毕竟以前别人叫自己老大,自己答应习惯了的。
“有个40K的游戏机订单,准备明天上线,这是物料清单,记住,仔细核对每一种物料的料号、实物、数量是否相符,不可混料,不可短装,不可遗漏!”
“知道了!”涂皙说道。
见沙粒儿没答话,叶舒看着她,表情严肃,眼神在问:你知道了吗?用嘴巴回答出来!
沙粒儿朗声答道:“知道了!保……”
她把保证完成任务几个字咽了回去,现在什么都不懂,拿什么保证,沙粒儿啊,低调低调!
叶舒似乎听到她有吞咽之声,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我们去了!”
叶舒点点头:“去吧,你主导,她协助,耐心教啊!”
涂皙:“叶舒这边也就是我们主要负责游戏机和遥控器的生产,电话机是另外一个人负责,她们那边用的是精密电子元件,我们的是普通元件!”
沙粒儿哦了一声:“听起来我们做游戏机的地位都要低下一些是吗?”
“不得不承认,是的,她们那边的组长和物料员优越感要强一些!”涂皙自嘲地笑了笑:“她们那边的元件确实要复杂得多,而我们的就简单多了!”
“主管是同一个人吧?”
“是的。”
“那做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别去多想!”
正说着话,一人沉着一张脸用编织带拉着一辆无把手的平板车快速走过来,因为绳子是软的,所以她掌控不了推车的前进轨迹,眼看车就要撞上沙粒儿,她也没有减速的迹象。
沙粒儿有些反感,这种行为非常容易伤害到别人,就不能走慢一点吗?
沙粒儿定定地站在她前面,看她是不是任由车去撞别人。
果然那女人不但没减速,反而把原本撞不到沙粒儿的车往沙粒儿方向带了一下,这下沙粒儿可就不客气了,伸出脚对着推车一蹬,车子撞向了那女人。
那女人没防到沙粒儿来这一招,顿时恼羞成怒,伸出脚对着沙粒儿就踹了出去。
沙粒儿看似柔弱,其实是个不怕事的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她一错身,找准方位抬起腿搁在那女人的小腿下方往上一送,女人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沙粒儿鄙视地切了一声,对着涂皙说:“我们走!”
那女人爬起来吼了句:“你等着!”
沙粒儿淡淡地回答:“怎么,你还要去搬救兵啊?我还以为你本人就可以把我解决了!”
涂皙拉了拉沙粒儿:“你不要再说了!”她挤着笑脸正想凑过去帮她道个歉,那女人跑了。
“你可能有麻烦,那人是电话机那边的物料员,向来霸道,又是老员工,她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的!”
“没事,大不了被辞退!”
“唉,我觉得你还是给她道个歉,以后见着她绕开走就好!”
“没有那么怂,她之所以会这么嚣张,就是大多数人的忍让给惯的!”
“看起来你是不是练过武的?”
沙粒儿含蓄地笑了笑:“是学过几招防身术!”
“穿着工衣也看得出来,你蛮有气质的!打架时更帅气!”
“我也觉得是!是蟋蟀的蟀!”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她搬来的救兵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脸部饱满,单眼皮且是个三角眼,隐隐透着一股狠劲儿,涂皙笑脸可人:“老大,沙粒儿是才进厂第一天,不小心撞到……”
沙粒儿不允许任何人替她服软,她一把拉开涂皙,挑衅地语气对着女孩子:“你能主宰我的去留是吧?”
杨苫语气不容置疑:“是的!”
“如何处置?”
“从哪里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杨苫如嫩葱的手指果断地指着感应门。
沙粒儿扭头就走。
“等等……”主管杨辛友威严的声音响起。
沙粒儿顿了一下,仍然往外面走去。
杨辛友喝道:“沙粒儿,等一下!”
沙粒儿回转身,无惧地看着杨辛友:“我已经被她辞退了!”
“但我还没说让你走!”
“她说过她可以决定我的去留,我一个新工人,不可能让她打自己的脸!”
“我管辖范围内的所有员工,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和签字才可以离职,哪怕她才进厂一个小时!”’我‘字加了重音,这句话看起来是对沙粒儿说的,但她分明提高了音量,语气里警告意味很浓。
杨苫知道她在说自己越权,不禁垂下了眼睑!
叶舒像是刚刚过来撞到这事,她似乎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俩怎么还不去领料,等着上线呢!”
沙粒儿知道叶舒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仍不为所动,一脸倔强。
杨辛友她看着沙粒儿:“你们还不快去领料?停线了!”
“如果要留我,就必须让她给我道歉,如果办不到,对不起,我对你们这里的企业文化很失望,我还是得走!”
杨辛友暗暗叫苦:“先去忙手上的事,不要耽误工作,忙完你们两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写下来交给我,我再处理!”
沙粒儿也不好再逼,再逼就是不识大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