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
闹钟一响,夏臻都没缓冲一下就起来了,他穿上运动服,戴着耳机,小跑着下了楼,对于自己那一看就有故事的短发茬和清瘦的脸颊,出门确实需要勇气,他昨天差点就在喔喔连锁买假发了,临了觉得挺麻烦的,除了那头发在毫无顾忌地出卖自己,其它的大不了就让人多看几眼好了……
犯人气质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有的!
有了这种气质连蚊子都得礼让三分!
夏臻哼了一声!
好巧不巧,刚好遇到踩着单车上早自习的邹欢:“夏臻你…”她停下来前后看了看,轻声问道:“你回来了?”
夏臻笑笑:“昨天回来的,欢姐提倡环保啊,踩单车上班!”
“减肥来着,玉泉小区过来也就四里路,单车不比小车慢,还利索!”
“这倒是同感,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了,你还减肥啊,我看你这身材是国标!”
“女人嘛,一直在瘦身的道路上孜孜不倦上下求索,以瘦成一道闪电为使命!”
“适可而止啊欢姐,多运动没问题,但不要节食啊!”
“不会,我怎会舍得下美食呢!”邹欢笑起来:“我也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的主儿!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很迷茫,欢姐可有什么建议?”
“现在正处于房产开发热潮,你可以考虑做与之有关的工作!”
“审计或预算?”
“是的,你这么优秀的专业人才放着太浪费了!”
“谢谢姐如此抬爱!我也认为自己很优秀!我会朝着这方向走下去的!”夏臻说完羞涩一笑。
“好,有事随时联系我别客气,走了!”她脚一蹬,单车吱吱往前驶去。
有钱就是任性,就这么个单车就是一万多!夏臻目送她走远,继续昂首挺胸往前冲刺。
兰亭这个小城市,最不怕浪费的就是大片的花草树木了,城北的渠江路城南的冰河路,绿荫如被,就像是走不到尽头的观景长廊,走着走着六神出窍,仿佛梦回明国!
夏臻折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顺便去早市买了些菜回来,洗漱完进厨房,开始捣鼓早餐!
吃完收拾干净,一张粗略勾勒的蓝图已在脑海浮现。
以前的种种不良行为经过这次洗礼,都已两清了,现在是新生状态,接下来要一步步踏实地走稳!
正沉思间,电话响了:“申局,我正准备约你呢,今晚有空的!”
“我们都是农村娃出生,就约在乡巴佬吧!”
“好…好!”
他翻出一本造价师执业证书,不免有些感叹,人呢要居安思危,这些前辈留下来的金句名言,想必是从诸多血的教训中吸取经验总结出来的,当时父亲就是激将法,说他考不了这个证书,在机关里混一辈子虽然平淡但也安稳!
夏臻当时很不屑,有我考不过的证儿?他就一门心思想征服这个证书,没想到会有用到它的一天,他抚摸着细腻的绿壳封面,想起父亲的良苦用心,有些感慨!
要如何赋予这份证书以灵魂和生命,将它存在的价值最大化,就看自己的操盘能力了!
申思奎约晚上吃饭,一定是怕以前的下属就此堕落了,想在其低谷时期奋力拉一把!
好吧,既然蓝图已有轮廓,那就得顶着这犯人发型出去转转!
他拿起手机走了出去,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上班的车流高峰期,路上相对清冷!
小城市经济不发达,就业岗位有限,也就滋养了一些本事不大脾气大的寄生虫,在麻将桌上拉都拉不走的赌客,沿着楼下的门市走,就能听到不绝于耳的麻将搓动和麻将子碰击的声音,夹杂着一些欣喜若狂的欢笑声和骂骂咧咧的语调,那些高涨与失落的话语里外,不外乎就是盘点上一局糊了的侥幸与放炮的失误。这是一些小规模的麻将馆,用地几平米的小门市足够,巅峰对决时围观的人甚至比桌上的人还要多还要激动!
而这几年新兴起来的一个行业,美名其曰棋牌室,其实也是麻将馆,档次高,格调高雅,有雅间,每一间雅间的门上没有常见的阿拉伯数字,冠以雅名熊猫、娇子、阿诗玛;或者:钻石、玉溪、黄金叶;又或者:梅、竹、菊、兰四君子;再或者中华、泰山、黄鹤楼。
打麻将本是俗人做的俗事,可一进了私密的雅间,就俨然成了社交文化的一种新模式,一场雅间麻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欲语还休的人情世故也都在那意味深长的微笑里不言而喻了!
从打麻将可以窥视到人生百态,而这,不是夏臻所追求的,他尝到了蹲监的滋味,他要远离不良风气,做个守法的公民!
逛到中午,他准备回家做饭,路过一公用电话亭,他顿住了,太久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座城市,他几乎忽略了这些便民设施的存在,不用摸口袋也知道,自己没有硬币,他去杂货店买了点东西,让老板找零硬币,转身走到电话亭,投进硬币拿起话筒,拨了沙粒儿的电话:“…”
“您好?”
小傻瓜,你能猜到是我吗?
“您好!请问您是…?”
听到她软糯的声音,夏臻的心柔软得化成了蜜。
“喂…喂?可能是信号不好,我挂了!”
夏臻叹了口气,久了没听到她声音,现在发现她的声线比以前还好听,是属于一听声音就有好感就觉得人美的类型!
小傻瓜,为了能配得上你,我拼了!
中午夏臻草草吃了午睡了一会儿,便接着出去走走看看,他想了解一下目前的兰亭有几家造价咨询公司,他们达到了怎样的专业程度。
转着转着,就到了城南体育馆,他把装逼道具墨镜和鸭舌帽拿出来戴上,躲在一颗树下望着沙粒儿的二楼培训班,心里一阵酸楚,现在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之境地,早已没有过去的意气风发!
即便沙粒儿仍然没变初心,自己也觉得自卑了很多,这种无力感别人是拯救不了的,要靠自己爬起来砥砺奋进!
徘徊良久,夏臻已没有逛街的欲望,他失落地往家里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沙粒儿在二楼办公室眺望风景时无意中看到他了!
看起来好像夏臻,他一直望着这里,似乎心事重重!
难道真的是夏臻,他已经自由了,为什么不上来!
沙粒儿拨了他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现实里的神话
夏臻提前了半小时到约定的乡巴佬饭店,这饭店名字听起来朴实接地气,可装潢非但没有半点乡巴佬气质,反而还很都市化,在流派众多的菜品里,这家独攻川菜,没有嘴刁的食客,只有欠佳的厨艺,这里的菜无论是卖相还是口味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服务员把他带到雅间就走了,他推门进去一看,有个女人正拿着小圆镜补妆。
“对不起…对不起啊!”赶紧退了出来,门还没拉上,里面的人喊了声:“夏臻是吗?”声音清脆悦耳。
夏臻脑子里迅速搜索此女信息,无果,很明显不认识,但她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是的,你是…?”
“我是申思奎伯伯的侄女,他还有一会儿才到,你没有走错房间,坐吧!”
他侄女来干嘛呢?夏臻带着疑问坐了下来,服务员给他到了一杯开水,退到门边端立着待命。
“我叫申然,在城南新区开了个造价咨询所,听伯伯说你这方面的能力很强,我想跟你谈谈!”
夏臻懵了一会儿,他还以为是老上司念旧情请吃饭呢,这是自作多情了,他不禁用意识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一直在构思如何从局里拿些业务,现在看来这条路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对手!
这事落在自己头上,也是帮亲不帮外,而申局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夏臻不能让他夹在中间为难,他感觉现实冲撞着他勾勒的蓝图,他有种拿起外套就走人的冲动。
但是,他现在已经能喜怒不形于色,是以波澜不惊地问道:“哦,开了多久了?”
“开了一年多。”
“现在这行势头正好,你很有远见!”
申然苦笑:“这行业确实有钱赚,可再赚钱的行业,也要有精于此道的人才行,不然也是白忙活,白搭钱甚至倒赔钱的情况也有!”
夏臻爽朗一笑:“我当然知道,这个行业是很考验人耐心和毅力的!”
申然苦笑着点点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啦,受不了累还挨不得半点批评,稍微说两句就炒老板鱿鱼!”
“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胜任不了工作就得给他们施加压力进行高逼!挑不了重担还闹情绪就趁早走!”
“英雄所见略同,于是我那里就成了免费培训基地和他们跳槽的滑板!”
“更坏的甚至是你所里机密资料有被泄露的风险!”夏臻郁闷的心情有所缓解:“要找到骨子里深爱造价的人,有越挫越勇的意志,有了这种素养,他就会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也要把事情做好,每解决一个难题,自己的能力又提升了一点,经验也丰富了一点,这对他们来说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所以我拜托我伯伯一定要帮忙留意这类人才,这不大神有了!”申然笑吟吟地看着夏臻。
“你过奖了,才从号子里出来,感觉比以前笨了很多,好多东西都忘了!”夏臻暗暗思忖:想用我,没那么容易!
宁愿做一分钱的老板,也不打工,这不光是潮汕人的思维,估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只是潮汕人说不打工是真的不打,而其它地方人则认为先打工赚点生活费,机会来了再做老板。
所以区别在于,想做老板的人从来就没考虑过要去打工,即便失败了也一定在努力思考如何翻盘而不是先向生活妥协!
申然也是老油条了,她当然听得出来夏臻通过自黑在婉拒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她也不恼,笑嘻嘻地请求:“能把你的手给我瞧瞧嘛?”
夏臻狐疑地把手放在桌子上,自嘲道:“你看的不是时候,经过一年多的磨励,我的手已经有80号砂纸的功能了!”
他的手指骨结小而指节修长,白皙光滑,申然握住反复看着,出声赞叹:“你这手连女人也没法比,这手不是拿来做粗活的,是用来点石成金的!”
夏臻微汗:“点石成金?那比阿拉丁神灯更像个神话,等到修仙得道之日,阿拉丁神灯就只能和我们相忘于江湖了!”
说话间申思奎到了,夏臻虽然心里在闹情绪,但还是站起来,让申思奎抱了个结实,服务员给他沏了一杯茶,款款问道:“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申思奎点点头:“可以了,我的耳朵已经在持续发烫了,估计有人在暗中嘀咕我怎么还没来!”
他进门一扫两人的面部,就把微妙的气氛了然于胸了,但他有长者之风,一刹那间已做了换位思考。
“臻子啊,现在去哪里都不安全啊,你进去都要拉个下属给你做伴,一瞬间痛失两员爱将,让我感觉损失了两个亿,可把我为难坏了!”
“谁跟我进去了?”
“老刘啊,后来我才知道你已在调查他,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给我反映,我让你很失望啊!”
夏臻暴汗:“我才出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当时是有一些怀疑他,却没有确凿证据,疑神疑鬼的东西我也不好给你反映,是谁揭发他的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装吧啊……臻子,在我面前你就是一透明人,没有我看不懂你的时候!”
夏臻正端起杯子押了一口茶,闻言差点呛出来:“申局,你还有这特异功能哪!你这样让我觉得赤裸裸的被你透视了!现在想起以前和你共事的日子简直是不堪回首!”他羞赫地低下了头。
申然嗤的一声笑出来:“没看出来,夏臻还是个活宝!”
申思奎:“他时不时就来点冷幽默!别人都笑抽了,他还一脸茫然!”
他又感叹了一句:“你看看老刘也是,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整出这么一件大事,获刑八年,他父母就他这么一个独子,现在都是七八十岁高龄了,谁去照顾他们嘛!”
“不至于吧!八…八年…?”夏臻愕然。
申然插了一句:“他没儿子吗?”
“有,也只能他儿子替他尽孝了!”申思奎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像在一边思索一边自语:“臻子啊,你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科室里人事任命带来的连锁反应,老刘在机关里蹉跎了半辈子,虽然没建奇功却也没犯过原则性错误,邹科长去世,这仅有的一次晋升机会却被你一个晚辈给平步青云了,这滋味好受吗?他心里的失落感,科室里谁会感受不到呢!”
申然:“也是啊,过了这一次,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他这样做是不是太极端了些,知法犯法!”
“我也没看出来,他隐藏得太深,看起来就是个毫不起眼的普通老百姓!”
“你也没看出来吗?你不是有特异功能嘛,透视他呀!”
申思奎瞪着夏臻,崩溃地摊开手:“你小子对我意见大呀,但我还是要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是有,就是启动难!”
“说说!”
夏臻:“…!”
申思奎:“不方便说?”
夏臻点点头。
申思奎:“我已经猜到了!”
“什么?”
“你想开个造价咨询所!”
夏臻哭笑不得:“又被你透视到了!”
“我是你也会做这行,为什么启动难呢?”
长征路上
申思奎问有什么难以启动的,夏臻沉默,心里却在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不管有多难,咨询所我开定了!
申思奎了然:“臻子啊,这世界是有游戏规则的,不能碰就是不能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就钻牛角尖了!”
夏臻淡然一笑:“你的意思呢?”
“我支持你开,你必须要开!”
“你不觉得从此你侄女多了个劲敌啊!”
“只有竞争才能让双方意识到自己的缺陷和危机,业务能力才能加速提升,在你追我赶的赛道上共同成长,怕就怕没有动力啊!”
夏臻点点头:“动力有…”
申思奎:“单子?越亲近的人我越要避嫌,你开不开咨询所,科里的预结算也不会委托给我侄女的,这是游戏规则,违反了规则我晚节不保啊!你就不同了,你的业务能力有目共睹,我知道你的心结在这里!”
夏臻一拍脑袋:“又没逃过你的法眼!”他端起酒杯:“申局,我罚自己一杯!”
申思奎:“你又没错,别换着借口多喝酒!”
夏臻说着大实话:“我真的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申思奎:“我的爱将,以后局里的业务还要你们年轻人多多帮忙啊,我老了,干不动了!”
“有申局这番话,我必须撸起袖子干!”
“侄女申然,你要多多指教,干这一行,赔钱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就怕一不小心违法了!”
夏臻深以为然,懂造价得先把相关法律知识烂熟于心,避免踩雷!
吃完回到冰河路,夏臻索性继续沿着河边逛着,他反省着自己的弱点,离刚愎自用还有多远!
河对岸传来二胡如泣如诉的声音,一首激进抗争的《映山红》硬是被拉出了千转百回的哀怨调。
同样的歌词,弹奏的乐器不同,韵味也就不同。
同样的事情,看待的心态不同,所下定论就不同。
刚刚饭局上,申思奎拿出长者之风包容着来自他人的误解,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解释什么,也没义务给出一颗定心丸让以前的下属服下,但他这样做了!
夏臻对自己狭隘的心胸感到自责,现在的处境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能总觉得别人有义务来帮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凭什么要帮你!以后不能再责怪这位关心着自己的耿直上司了,白眼狼夏臻!
三个月后,在夏臻的发型脱离劳改犯气质的时候,他的造价咨询工作室成立了,他起了个大早,七点左右就到工作室了,去的时候一辆长安神骐停在那里,一个有眼疾的男人正指挥着另外两个人从车上卸下四个花篮。
两个金灿灿的麦穗花篮,另外两个是红彤彤的花朵加各色气球的组合,开业的气氛不请自来了!
他有些小激动,连声道谢!
花篮上插着一块红色四方牌子,上面大体字写着:开业大吉,财源滚滚。牌子四边是金色花纹。
他走近花篮,火红的飘带上写着:华厅集瑞,旭日临门。
无落款。
夏臻有些纳闷,正想问个究竟,却见眼疾男一个后翻跃上车,体态轻盈飘逸,耐看至极!他笑着挥挥手,车子离开了!
王云龙、唐果、邹欢、申思奎等也陆陆续续来了,甚至他的岳父姚长征也来了。
申思奎的礼物很特别,是一本文件夹,里面夹着建筑施工图和委托书。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那么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不负他的每一次托付,夏臻结结实实地抱着申思奎,哽咽着说不出话!
申思奎用力拍着他后背:“撸起袖子干吧,年轻人!”
“必须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夏臻很低调地和他有限的几个伙伴开始闭门造车。还有两个月就迫近年关,他接到了刘显奇电话,叫他去局里一趟就挂了。
上班时间打来电话不可能是邀他去话家常,邹欢应该告诉过他近况。
去的时候,刘显奇正和另外一个人在讨论什么。
“夏臻,来,这是杜鑫,过来坐!”
夏臻和杜鑫双手一握,然后各自坐下。
刘显奇视线停在夏臻清俊的脸上,像在发呆,又像在思考什么,扶了一下眼镜,才开口说话:“经局里综合考虑,决定把这单竣工结算审计业务给你做,你也知道年末是审计最忙的时候,也是业主们催得急的时候,委托给你,我们放心!”他特意强调了局里两个字,言外之意是单位看重你的能力,你没有欠我私底下的人情!
接着是商量的语气:“你现在有几名工程师?”
“两名!”
“你回去先预估一下最迟的送审日期,最好能年前完成,局里会派杜鑫牵头负责,达不成或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杜鑫,或我!”
夏臻接了,年关的业务一般催得急,他和手下阿圳阿冲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
对于和团队成员共同做的第一单业务,夏臻事必躬亲,他要仔细查看每个细节是否有漏洞,以此来考核自己团队的伙伴心思是否足够缜密!
“一定要注意,雷无所不在,这儿,高套定额,构造柱写成框架柱……”
阿圳:“夏老师,你说我们有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去工地上实战啊,现在脑子里对这些东西总觉得莫名的抽象!”
“如果你想从小白变成大白甚至是老白,是应该坚定不移地利用空闲时间去工地上看看,给自己充电!”
阿冲:“关键是没空闲时间啊,夏老师,我现在才觉得我以前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在游戏上…”
夏臻:“有觉悟嘛,还不晚!想了解这些工地上的东西途径也很多,输入关键词上网一搜就出来了,上网打游戏不如上网学知识!”
“如果能把学知识变得比游戏更有趣,那不就挽救了沉迷游戏的瘾君子?”
“沉迷本身并不是坏事,就看你沉迷的什么事物,它是在成就你还是在消耗你!”
“夏老师,我相信跟着你干,我会蜕变的!”
“我也这样认为!”
“我也希望跟着我干的人都能成为业内的厉害角色!”
阿圳阿冲果然像打了鸡血,瞬间燃起了斗志,眼神坚定:“我们一定不负老师的期望!”
“那么就把自己的工作当作是排雷,每一步都要格外细心!”
三个人拳头抵在一起:“加油加油加油啊!”
扫盲
午休时,沙粒儿几人围在茶几边饮茶,高剑垂着眼皮,专注地洗茶泡茶,他把沏好的茶一一到进几个杯子,伸手道:“请!潮汕人喝功夫茶要喝得烫一点,其实我刚开始接触功夫茶的时候有些反感的…”
文谷雨像个好奇宝宝:“为什么?”
高剑:“六个字!”
文谷雨更好奇:“哪六个字?”
高剑:“且听下回分解!”
几人窃笑!
“我打你!”高剑和文谷雨异口同声。
高剑手一摊:“你们看,我现在已经完全能料到她接下来的话和动作是什么,甚至频率都一致!”
几人看了文谷雨一眼,笑而不语!
见高剑故意卖关子,他们便很默契地配合他且听下回分解,文谷雨见他们都在玩心理战术,也闭口装起了深沉。
高剑:“咦,你们这是商量好了的吗?”
文谷雨沉不住气:“你自己说的且听下回分解!”
“要学会互动嘛,这样聊会把天聊死的!”
田野:“有你在,怎么会有聊死的场景出现呢!”
伍凌丰:“就是,你就是一个人都可以独白说好久的!”
高剑一怔:“这么大的优点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几人欲哭无泪。
“好吧,言归正传,我开始接触功夫茶很反感,是因为那杯子才被别人喝过,又给另外一个人喝,就算是用开水烫了一下,我也下不了口!”
巩晚秋:“你现在这样一说,我忽然觉得我们是不是该自己备一个杯子好一点,以后有个流感啥的几人都跑不了!”
欧阳丹响应很快:“我觉得晚秋有道理!”
“来来来,举手的赞成,不是,赞成的举手!”
几人举着手看向沙粒儿,想得到她的力挺,沙粒儿面露难色,但她还是看向高剑:“高爱卿,你觉得怎么样?”
“老大,我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下面这话说了,该什么处罚我都认!我们不能坏了人家规矩,这是人家潮汕人申请了非遗保护的,我们可以借鉴过来用,但不能花里胡哨玷污人家,得尊重潮汕地区的传统文化!”
“就换一下杯子,玷污啥了,他们那么远还会飞过来问责吗?死脑筋!”田野服了。
高剑杠上开花:“什么叫尊重,你懂不懂?你不能当面好好的,背后却随意篡改别人的传统文化!”
伍凌丰本想跷二郎腿,碍于沙粒儿在场不敢跷:“高剑,你对功夫茶的这股爱屋及乌之意我们都感受到了,可至于这样吗?我们换一下杯子也只能算是改良版的功夫茶!”
高剑很起劲:“这叫涂鸦,叫抹黑,叫亵渎,叫盗版!”
“唉,没救了!”
几人面露痛苦之色!
沙粒儿拍掌表示赞扬:“高剑有强烈的品牌维权意识,咱们惊鸿的招牌放在你手里,我们都很放心!”
高剑毫不谦虚:“那是自然!”
伍凌丰:“你又赢了!”
高剑这才谦虚起来,但话语铿锵有力:“谢谢你们成全,你们虽败犹荣!”
沙粒儿暗暗好笑,扬声说道:“泡茶安慰他们一下吧!”
高剑继续泡茶,文谷雨虽然没说话,但全身上下无一不流露着鄙视,高剑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大字不识一个还这么无礼!”
沙粒儿突然想起了:“应该让谷雨去读书了啊,哎,早该让她去读书的……”
“她这么大,去哪里读?哪个学校会要她!”
“问一下邹欢和邱航,让他们安排!”
文谷雨害羞地低下头:“我这么老,不好意思去了吧!”
高剑:“你也有自卑的时候啊,你去也是拖班级后腿,不信我丑话说在前面!”
这次文谷雨没有反驳,她仍有些不好意思:“拖后腿的事儿我就义不容辞了!可不读书不也好好的嘛!干嘛要多此一举!”
沙粒儿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就不去读,安心加入文盲阵队吧,反正这世界上文盲的队伍正逐渐壮大!”
文谷雨急了:“我要读,我才不做文盲呢,我才不加入那种阵队呢!”
几人莞尔。
沙粒儿暗忖:我还收拾不了你,哼!她转头吩咐高剑:“谷雨想读书,让邱航晚上和邹欢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高剑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见文谷雨要读书,柏离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儿。
“离姐今晚多备两个人的饭菜!”
柏离竖着大拇指连连点头!
邹欢和邱航放学就过来了,相对来说文谷雨对他俩没有那么依赖,沙粒儿见她一副闲散傲慢的样子,有点不爽,把她拉到厨房轻声教导:“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会说话会做事了,最起码的礼貌要有,要给人以尊重,不然别人会怎么看你,快去!”
“我和他们没什么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听她用这个成语,沙粒儿又觉得好笑:“你和他们坐在一起就可以了!”
文谷雨郁闷地去了。
饭菜很快上桌,满满一桌的菜,满满一桌的人,柏离的菜已经不是一级厨师能做到的了,几人完全离不开柏离的厨艺,闻着菜香,食欲大振,只听到快速咀嚼的声音,没有说话的声音。
良久,终于响起搁筷子的声音。
邱航来了句:“离姐你的菜呵,即便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我能忘了诗和远方,却忘不掉你菜的味道,那是尘世间呵,最难忘的烟火味啊!”
邹欢鼓掌说道:“邱老师雅兴,不愧是名校文科高材生,出口成诗!”
“邹老师,我哪能跟你比,我出口成诗也只能局限于中国文字,而你脱口而出的是一串串流利的英语!”
“我要没有一点长处,够级别做你的朋友嘛!”
“这话该由我来说,每次听到你唱英文歌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多么的幸运和自豪!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不管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我都要拼尽全力追上你!”
邹欢嘻嘻笑起来,她和邱航抱了抱说道:“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福气,这些年谷雨多亏你照顾啊!”
“我喜欢照顾她,你看她萌化了所有人的心,谁会不喜欢她呢!再说一般都是离姐在照顾她!”
文谷雨有些难为情,她和高剑等人贫嘴惯了,还不习惯被人正儿八经的夸赞!
邹欢又抱了抱文谷雨,挥挥手说再见,咱们走吧!
等他们已经走了,看着柏离焦急的手势,沙粒儿才恍然大悟:“咦,我们叫他们来不是商量文谷雨要读书的事吗?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呢!”
“我们也忘了提……!”
语音聊天
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沙粒儿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她打开手机一看,咦,有六百多条群消息,难道今天群里又在揭谁老底?她戳进去滑动屏幕,却发现没有第二人发言,群里一改往日的热火朝天,仿佛被空气点了哑穴,安静得出奇,死一般的寂静!
这几百条信息出自一个昵称‘泪流成河’的女人,没有一个文字,完全是语音,沙粒儿点开听了几段,那咬牙切齿的女声语气里尽是对这个社会的责难和负能量!
沙粒儿一直滑动屏幕,翻到最开始才看到同学们偶尔的发言。
谁会有这耐心去听完几百条六十秒的语音呢!
【不知道你们对我还有印象没,我走路总是爱一跳一跳的走,读初中时物理课老师是校长夫人黑玫瑰,提问时我卡壳了没答上来,被她当着全班同学打了耳光并罚我站在讲台上的那个!】
【从那次被黑玫瑰教训过后,我就成了全校的笑话和反面教材,似乎只要我一出现,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议论我嘲笑我,我走路再也跳不起来,我每天低着头自卑地在学校里走着,觉得好朋友慢慢离我而去,我慢慢变得孤僻,我在学校里落下的心理阴影一直笼罩到现在还没散去!】
【好不容易捱到毕业,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充满梦魇的母校,再不换个环境,我就要抑郁自杀了!可,你说老天是不是要逼着我向生活下跪,我们班上公认的八卦婆竟然考到我一个学校且分到一个教室,而她恰恰跟我不对付。】
【开学不到一个月,我被老师打耳光的事就成了全班同学都知道就我本人不知道的秘密,于是我再次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异样眼光和躲瘟神一样的孤立!】
大禹忍不住开口:【化悲痛为力量啊,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提升自己,你要把嘲笑你的人远远的甩在后面,让她们望尘莫及!】
叮当猫:【对付那种人精神上你是击不垮她的,要以暴制暴,让她知道什么叫痛!】
猛犸象牙:【先文后武,你先找她谈谈啊,你要警告她,做人得留底线,话不能说尽!】
苗人缝:【经典,牙姐不愧是大老板,处理起事情来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如果她不知道底线在哪里,那就必须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叮当猫:【缝哥,你拍起马屁来也是滴水不漏,很高级的样子!】
猛犸象牙不悦:【你认为缝哥在拍马屁?】
叮当猫:【牙姐,我口误口误,但凡认识牙姐的人,都知道你为人处事是天花板级别,你哪次回来黑道大哥不为你接风洗尘!!】
猛犸象牙:【呵呵…】
泪流成河:【那段时间我草木皆兵,我认为每个人谈论的内容都一定和我有关,她们那一波又一波像心电图一样跌宕起伏的欢声笑语在我听来格外刺耳!】
【我受尽校园冷暴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击,我瘦如黄花,她牛高马大,我应该如何破她,思来想去,只能远离她个贱货,那么我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安宁了!】
猛犸象牙:【你爸妈呢?难道你没告诉他们?你也可以给老师讲啊!】
【你初中是哪个班?再有,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在没在这个群里?】
泪流成河一声讥笑:【我爸妈?他们各自忙着红杏出墙,哪里顾得上我,他俩一直劝我不要读了,因为把我教育得再优秀也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他们根本不愿意花钱帮别人家培养优秀人才!】
【而老师?我那么敬佩依赖的长辈,却在我懵懂少女时期,用最侮辱人的方式让我成了校园的笑话!】
【后来呢?后来怎么办了?】
【我是那么的爱读书,爱那些课本,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准备退学,班长冷冷的叫我去办公室,说班主任找我,我已经心灰意冷,对每个人都很失望,也就没去!】
苗人缝:【你傻啊,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把事情说出来,你为什么不去?】
【班主任来找我,让我跟他去一下,我耷着头跟他去了,他带我去了许愿树下,说如果你的心足够诚,你许的愿望会实现的!】
【我本想说我不需要这些糊弄人的幻想,班主任浅笑着看着我,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久违的善意和包容,他似乎懂我所有的委屈和心酸,我心里一暖,闭上眼,我虔诚的合什祈祷,祈祷这痛苦的根源从我的心里永远消失!】
【果然,那许愿树像是有灵性一样读懂了我的愿望,第二天,八卦婆没来上课,我心里觉得奇怪,像她那种货色,哪天不嚼舌根,就觉得嘴里没味,不会又出去找闲话素材了吧?我很纳闷,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允许我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了,像班主任说的那样,不要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垃圾人身上,聪明的人会管好自己的嘴,愚蠢的人却总是想要去管住别人的嘴!】
【慢慢的,我从炼狱里走了出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后来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八卦婆调到另一个班去了,狗永远改不了吃屎,她又说另外一个同学的闲话,说相声一样精彩,赢得不少掌声和笑声。结果放学出去买东西时莫名其妙被社会上的人撕烂了嘴,她总算是怕了!】
【我竟然考上了大学,我去找到班主任,他仍然是那么温和的笑着说:孩子,我知道你行的,在大学,在以后的日子里,再难都不要放弃自己,只要坚持过来,你就又强大了一些!】
大禹问了一句:【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说这么多有何意义?】
泪流成河自顾自说着:【后来毕业了,我找了份心理疏导师的工作,我认为心理一旦郁堵,如不及时疏导将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很大概率会患上抑郁症,这种疾病和生理疾病一样会致人死亡。这世界很小,那八卦婆一定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我,我已经不是那任人宰割的小黄花菜,我看到她嘴角两边凸起的增生疤痕,它无时无刻不在出卖着它主人的品行,我眼里流露出无比厌恶的鄙视!】
语音聊天2
【后来呢?】
泪流成河:【我饿了,先做饭吃吧!】
她果然没再说话!
沙粒儿暗忖:咦,她还像电视剧一样在紧要关头吊人胃口迫使人追剧!
陈一雪私信:【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呀?我怎么没印象呢!】
【我也不认识,要不我问一下尧哥!】
陈一雪:【张校长的老婆确实很过分的,当时我们谁不怕她呀,她的厉害都盖过校长了!】
沙粒儿:【黑玫瑰黑玫瑰,长得黑又一身的刺,绝非浪得虚名!】
【谁娶了她是不是跪仙人球是家常便饭啊,按你一贯的分析,女人乃一家的风水,她这么缺德按理说没有旺夫气象啊!】陈一雪学着沙粒儿的气质和说词,装模作样抚摸着下巴。
沙粒儿果然笑起来:【你现在也可以做半仙了!】
【跟着你混,混得再差,起码也得是个半仙!】
【她也不是缺德估计,你想想啊,她是校长夫人,是不是表示她比一般人要优秀,那么她优秀要通过哪些方面表现出来,最有说服力就是教学质量了,她希望自己教的学生什么提问都能回答出来,她恨铁不成钢啊!】
【这么说,她打人还有理了?打了还让学生继续站在讲台上现洋相,这叫侮辱!】
沙粒儿:【能不这么起劲嘛陈一雪,我问你,她这样搞一次杀一儆百,谁还敢不好好读书呢?虽然她的方法过激,但却立竿见影,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陈一雪:【你这样一说,那我下午得问问她,从那次过后,她的物理成绩是不是提上去了。】
沙粒儿嗫嚅着:【你别这么较真呐,万一她骨子里就是学渣基因,立杆见不了影,杀她千次也没用啊!】
陈一雪隔着屏幕切了一声:【你怀疑杀一儆百的人选不对?黑玫瑰会看走眼?他老公有做校长的潜质都被她扫射到了,可见她眼波之长、眼力之深厚……】
【不光是她有眼光,她也挺好看的好嘛,很少见到皮肤那么黑却美得摄人心魄的女人,黑玫瑰很有一套,她把自己致命的劣势用外包装给扭转乾坤了!】沙粒儿脑子里想象着她打学生时的表情和动作,她打人时一定气势恢弘,让人乖乖给她打了还不敢还手。
陈一雪:【也不知道校长两口子现在干嘛了,是不是已经退休了……】
沙粒儿:【要不什么时候回母校看看?看看那黄泥操场和空穴来风吹得屁股拔凉拔凉的厕所还在不在?】
陈一雪雀跃:【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主要我是想去看看张校长和他老婆。约个时间吧?我这里随时都可以。】
【好,我计划一下回你!】
【还计划?沙校长现在带范儿了,不是想约就可以约的了】
【陈一雪,你明知道我忙,你在无理取闹哈!】
【我就喜欢在你面前闹!】
沙粒儿觉得有点困,她躺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睛。
信息提示音响个不停,她眯不下去了,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泪流成河又在播报新闻了。
【我虽然鄙视她,但也还是接待了她……】
夏天的雪:【打断一下,你可以打字吗?】
泪流成河并不理会她,继续语音:【所谓接待,我就是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就把她晾在那里忙自己的事去了,她过来一脸热情,喊着老同学,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初中高中都和你一个班啊,这么快你就把我忘了吗?】
【我差点没呸她一脸口水,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不但厌恶她的长相,就连她的声音都让人恶心,她边说边走了过来,我捂住鼻子喝住了她,让同事去接待她,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她来这里干嘛,我立起了双耳!】
【我一听差点气炸,她竟然又在扯我初中被老师打的事,还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她嘴巴都被人撕成那样了,仍然没长记性,狗永远改不了吃屎,我此刻完全信了。我疯了一样拿起瓷壶就往她头上死命砸了下去,她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倒在地上抽搐,而是很精气神地问我:你干嘛?有病啊!神经病!】
泪流成河变得咬牙切齿:【我问她为什么总是在别人面前说我被老师打的事,她很惊讶:老师打你难道不是事实吗?全班同学谁没看见啊,我又没说错什么,你这么激动干嘛?我也是看到你才想起来你初中时的遭遇,我就是要让别人评评理,老师打学生对不对,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打我,要想不被别人说,那就不要发生啊,我看你就是一神经病,活该被打!】
【我气得无语了,恨不得杀了她个贱胚子,这辈子遇到个这样的垃圾,一辈子别想清静。我第一次有杀人的欲望,我再次扑过去,想掐死她,同事把我拉住了。八卦婆继续发着牢骚:我就是为这些现象感到抑郁,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咨询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讨厌我,还原事实真相有错吗?追求真理错了吗?我从来不捏造,我说的话没有半句谎言,为什么老是遭人厌恶?】
沙粒儿听得忍无可忍,换做是自己,也他妈有做掉那女人的念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靠……
沙粒儿终于按耐不住,私信沙尧:【尧哥,你知不知道她说的那女人是谁呀?】
沙尧:【妹妹,我不认识,但我感觉到了,那女人的那张嘴确实很让人反感,而且她还认为问题在别人身上!】
【那女人不在这群里吧?】
沙尧:【应该不在,要是她在,群里可能没有这么清静!】
【谁要是遇到那样的人,真是一场灾难!尧哥,你给群主说一下,以后不要把她拉到这群里来!】
【说过了!】
【尧哥,我开始在群里也有说你小时候的那些事,现在我觉得我错了!】
【妹妹,你怎么这么想,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只觉得你可爱,你别乱想啊!】
【我不该说,哥哥,言论自由也是有个度的,我现在感受到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囧事可以藏起来,尽量不让别人发现的!】
【妹妹别难过,你当时是征询过我的意见才说的,再说这群里都是很好的兄弟姐妹,没有谁会笑话谁的,哥哥愿意被你当活宝!】
语音聊天3
到了晚上,泪流成河话锋没有那么犀利,她谈到了自己的婚姻:【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有种自卑的感觉,感觉每个人都对我不太友善,到高中,因为班主任心理上的疏导和学习上的指导,我成绩超常发挥,捡回了一些自信,我来学校是学知识的,不是让自己学如何迎合别人的胃口,我学不来那副媚态!我只想说,在评论任何人前,先照镜子看看自己长的什么屌样!】
【大学毕业后,我去班主任那里报了近况,班主任还是那么温和,我相信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在见到班主任那理解的微笑时候,都会放下屠刀,接受思想上的超度。我想做一个班主任那样的人,用源自血液里的悲悯情怀去包容并接纳万物的优劣并存、参差不齐,而以后找对象,我也要找一个具备这种素养的人!】
【我父母的行为让我意识到,找对象不要找太帅的,找个被其他女人‘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人,这样家庭相对稳定,而孩子的来历才能清晰明朗……】
灰毛:【你不会说你还没搞清楚你的出身吧?】
【我确实怀疑我不是他俩的孩子,不然为什么让我自己边打工边读书呢!】
【我果然遇到一个‘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的男人,我想要的在他身上都能找到,每个不是白富美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梦中情人能是高富帅,她们有信心拿下比她们优越的男人,因为她们娘家人给力呀,她们娘家人一出动,那气势就跟来了一个部队似的。尽管她们每天照镜子,看到的也尽是优点,而缺点,在巧妙的易容术下,哪里还找得出缺点!而我却没那底气去做那样的梦,我势单力薄,没有娘家的大部队撑腰。】
沙粒儿暗忖:现在的化妆技术还真可以说是易容术。
【结婚后才发现,这个不是高富帅的男人竟然做着白富美的梦,他想傍富婆的野心昭然若揭,是的,我想要的在他身上都能找到,可我不想要的在他身上也能找到,我觉得好笑的是,既然还没从梦中醒来,那结婚干什么?他说在梦游的时候遇到我也是一种缘分!】
泪流成河叹息一声:【没想到垃圾人这么多,为什么我遇到垃圾人的概率这么高!都说没有无不是的父母,可我还是要说,我父母无一是处,父母是垃圾,老师是垃圾,同学是垃圾,我身边这个丑男人更是垃圾!我原以为长得丑的人会意识到自己走不了捷径进而奋发图强,哪知越是丑的男人越要证明自己那不可复制的魅力是可以颠倒众生的,越是丑的男人越要在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灰毛鼓掌:【你说了这么久,这句话才叫经典!他摔得越惨,越渴望爬起来的姿势更帅!越摔越勇用在他们身上最恰当不过!】
叮当猫:【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处,灰毛终于找到知音了!】
苗人缝:【我不解风情的问一句,灰毛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会对贬低同性的言词有这么高的认同感?你曾经栽在丑男人手里了?】
灰毛泪目:【…】
泪流成河似乎在等灰毛的答案,久没动静,便又开始语音:【我见他一直沉迷于梦游,就直接挑明了说我们离婚吧,这样你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实施你傍富婆的计划。他尖叫起来,说‘我就演习一下不可以吗,我不可以挖掘一下我的潜质吗?又没有来真的!’】
泪流成河又开始咬牙切齿:【现在看到他的嘴脸感到无比呕吐,婚前见他护肤品一大堆,觉得这个男人真有意思,长得这么丑却没有破罐子破摔,还这么在意父母给的这张脸,现在看到他对着镜子扭来扭去擦脸涂唇膏就觉得没有比他更变态的了,出门要戴墨镜和绅士帽,帽子还是上海滩里杜老板同款,尼玛又不是上台唱戏,呸!】
泪流成河不可抑制地讥笑起来……
沙粒儿肉麻得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走到洗漱台吐出些口水,接水漱了口,就把这语音给欧阳丹听,欧阳丹耸耸肩:“既然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那还不赶紧离!”
“正在说要离婚!”
“你觉得她会离吗?”
沙粒儿一怔:“离啊,这还用纠结吗?”
欧阳丹拿着手机听了几段,就受不了的塞回手机:“在群里说这些干嘛,你觉不觉得她心理有问题啊?”
“受了刺激的正常反应,我觉得很正常啊!她身边没朋友满腹苦水没处发泄,所以拿到群里来说,但凡她身边有个靠谱的朋友,都会阻止她的这种失态行为。”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如果添了堵还绕不开,那就命中目标直接开战!”
“像她说的那样,遇到的是一个伤害了别人还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的人,那种人天生脑子就和常人不一样,不能用常理去和她讲道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欧阳丹深有同感:“我读书那会儿也遇到过这种人,我上去就给了她两耳光,一张嘴巴就用来议论别人,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像个什么货色,不过后来又后悔了…”
“为什么要后悔,打得好!”
欧阳丹一脸不屑:“那必须是打得好,我是后悔我怎么能和那种低贱货色动气呢,打她那种货色玷污了我的手!”
“别提这些事儿了,坏了心情!”沙粒儿含笑看着欧阳丹:“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和均哥的喜糖呢?”
欧阳丹语气扭捏:“还没商量过这事儿呢!难不成还要我下跪向他求婚?”她把’我‘字加了强调重音。
沙粒儿一脸好笑:“均哥也太不懂事了,这些事难不成还要女生主动?”
欧阳丹一脸柔情,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过,为什么就必须是男同胞主动呢,特殊情况下,女性主动一回又有何不可?”
沙粒儿惊诧地看着欧阳丹,有些不可思议:“欧阳,你不会脑子一热,真的举着戒指向他求婚:‘徐海均,你可以嫁给我吗?‘”
欧阳丹回过神:“啊?应该不会吧!这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
“还得多长啊?我们脖子都盼成鹅颈项了!”
“要不咱们一起办吧?”
沙粒儿:“啊?”
流浪狗与醉鬼
预估了一下送审日期,夏臻给刘显奇回复:“不出意外的话,年前没问题!”
刘显奇:“来不及可以联系我,我给你加派人手!”
“好的,谢谢刘局!”
有事做,总觉得每天的时间很短而流逝的速度又太快,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天气有什么变化,转眼就到了年末!
今年的冬天又没下雪,甚至每年冬天都会银妆素裹的华蓥山今年也仅是含蓄地白了山尖尖、树尖尖、房尖尖,表示雪还是来逗留过的。
气象台分明报道会有大雪降临的,相信大多数人都做好了第二天起来堆雪人打雪仗的准备,尤其是孩子们。
但雪没下到距华蓥山只有二十一公里的兰亭县城来!
因此人们纷纷感叹,今年朋友圈的雪下得比往年要大,看雪要往哪里去,朋友圈是不二选择!
这些信息是回家过年的堂姐沙虹告诉的,沙粒儿的二叔沙天兵也就是沙虹的父亲,十八岁就离开故土东临,在做区高官的堂兄的帮忙下,去华蓥山天池煤矿做了一名矿底工人,方言碳娃子,那是别人挤破头都难得到的名额,在那时能捧到国家铁饭碗是坟前烧了高香的!为了不被别人挤掉,沙天兵从来不请假不迟到早退,这样一干就是四十年,从一个虎头虎脑却无比懂事的大孩子熬到满面皱纹的花甲老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没有在阳光下盛开过,被那潮湿漆黑的深井和惨白的矿灯吞噬的了无痕迹,直到头发白完,腰再也直不起来,腰肌劳损时恰巧退休年龄也到了!早期间他就陆续把老婆孩子迁移到了天池,再没有回家乡来长住过,沙虹读的是子弟校,曾经沙粒儿非常羡慕堂姐,读的学校是那么的贵族。沙虹本顺理成章可以接班,但她把接班的机会给了她哥哥沙林,自己则满心欢喜地嫁给了看似朴实无华的仲华。
沙粒儿:“虹姐,要不你们下来过年吧,你们怕有二十年没回来了?”
“回不到,假期只有几天,路上来回就要四天,我就陪两天爸妈就得回厂了,你也是知道的,你二叔身体不太好,我看还是你上来吧!”
“也是,你没请假多呆几天吗?我可能暂时上来不了,正月才去给二叔拜年!”
“请假不划算,年前年后的奖励都要扣,还直接影响年终奖。你正月上来吧,我爸妈都想你们了!”
“好的,我到时和沙谦一起来!”
沙粒儿这几天很不爽,她不明白夏臻在扭捏个什么,迟迟不来找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沙粒儿思来想去不得要领,索性当他有苦衷好了,随他什么时候联系自己,继续差评!
文谷雨和柏离已经被邱航接走,她仍刻意和邹欢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愿意去邹欢家过年,可能也有躲避亲妈张敏的意思。
没有她的聒噪和朗朗读书声,沙粒儿挺不习惯!
夏臻赶在政府部门放假前几天把结算审计资料送到了审计局,第一笔业务算告一段落,他们几人出去吃了个饭,庆祝加过年一起,喝得有点头重脚轻。
“夏老师,我们先送你回去?”
“不…不…用…你们都…都先走吧,我风吹吹就好了!”
“你这样子我们不放心,我们先把你送回去吧!”
“…不,你们先走,我还要逛一下!”他挥着手:“快回去吧,熬了两个月没休息,现在终于解放了!”
“那我们真走了哦……”
远远的,他似乎看到沙粒儿盈盈走来,他的心顿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很怕她发火,唉,我还没达到娶你的标准,但是我好想你啊小傻瓜!他靠着一颗树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努力聚焦两眼,才发现是邹欢,他勉强打着招呼:“欢姐,是你呀?”
那女子围着他转了一圈,打量着:“你在和我打招呼吗?我不认识你呀?”
“欢姐,你是不是也喝醉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什么呀?不会你认识我姐吧?要我扶你吗?或者帮你打车?”
“不…不要了,谢谢!”
他再次凝目看向她,发现她果然不是邹欢,她更纯一些,眼里有未经世事的澄澈明净!
那女子看着他俊逸的脸,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四目相对良久,夏臻:“你当真不是邹欢!”
“我还是扶你吧!”
“不…不了,我没事,我再来一斤都不会倒…”他踉跄着,那女子赶紧上前扶住他,把他引到一石凳上坐下。
“你怎么,不能喝酒还这么能喝呀?”
“高兴啊,不多来几杯难以表达自己的喜悦!”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我,哇哇…”夏臻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不由自主呕吐起来,但死要面子,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丑态,他挥着手撵人:“你…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扶!”
那女子大概被熏坏了,她借机退后两步,长长呼出一口气!
正在这时,邱航焦急地喊着:“谷雨,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一个人不要乱走!”
谷雨闷哼一声:“好嘛!我就是见他要倒了嘛!”
“以后也不要扶不认识的人,以免有麻烦!”邱航警惕地瞪了一眼夏臻,拉着文谷雨就走。
“哪儿有那么多麻烦!我一次都没遇到过!流浪狗收都可以收容,人为什么扶都不能扶啊?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独立呀!”文谷雨嘟囔着,扭过头喊了声:“你小心点啊别摔倒了!”
狗?人?夏臻笑了!
以前听邹科长无意中提到过还有一个没办法相认的女儿,今天竟然见到了,果然跟邹欢一模一样,只是她们两姊妹长得既不像父亲又不像母亲,看来人是可以跳出遗传基因的,又或者遗传基因突变了或自行改良了,具体什么原因,确实煞是费解!
一只跛脚的瘦狗走过来闻了闻他的味道,抬头望着他,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见他没反应,便走到那堆呕吐物前,伸卷着舌头,夏臻听到那声音忍无可忍,胃越发痉挛,他立马站起来拖着步子往中桥走去。
有醉鬼的地方是不是都有流浪狗……
夏臻一路吐着回家,把羽绒服弄得污秽不堪,那股味道自己都无法忍受,他强撑着脱下羽绒服扔到门外,把自己洗漱干净,才躺到床上去。沉沉入睡之前他仿佛看到沙粒儿正皱着眉眼嗔怪地瞪着他,他嘿嘿一笑发誓,以后…以后再…再也不喝酒了!
因为沙粒儿最讨厌酒鬼!
又是一年
沙粒儿还没开始出发,就听见信息不断,群里又有动静了,陈一雪私信:【群里在组织同学聚会,你参不参加?】
沙粒儿:【不参加,我要回去帮我妈大扫除,你呢?】
陈一雪:【你先别忙着拒绝,听我说,你先报名,给群主一个面子,具体能不能去到那天再说!】
【这样不好吧!与其到那一天反反复复,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也可以统计得更准确一些。】
【这样太不给力了,你先报名,开群的第一次聚会,不要拖后腿,不然以后会被孤立的!】
【不去就要孤立,什么逻辑?我怕被孤立吗?我刚好乐得自在!】
【是是是,你范儿大,你就在我面前有范儿,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这么牛!】
【陈一雪你又来了,刺激了我你心里就舒坦些是吗?】
【我就看不得你的得瑟劲儿,同学聚会和你回家大扫除不冲突啊,就那一天浪费你一点时间都不行,你先不先就拒绝了再说!】
【陈一雪,这群里除了我们两个寒酸,其他人都是大老板,我们那么起劲干嘛?我们往那圈子里硬挤个啥呢!】
【沙粒儿,你别把心理防线拿来横在和同学的友谊之间,心思尽量简单,不就借聚一聚的机会,看看昔日的同学们都变成什么样了……】
【有什么好看,看了可以饱肚子?你都知道我最怕饭局了,尤其是喝酒,尼玛不喝倒几个人在地上打滚现洋相就得继续喝,直着眼喝,再体面的人被酒麻醉了都看不出人形!】
【你理由多哈,你不喝不就得了,这也不能成为你不参加的理由,我给你接上去了!】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谁帮接我跟谁翻脸!】
【相信我,你这样下去会没有朋友的!】
【没朋友我活不了了?你不能老是绑架我!】
【我就爱绑架你!】
沙粒儿撂下狠话:【还有没有王法了,信不信我报警处理?对付你这种渣女我有的是办法!】
陈一雪哑然失笑,发了个我好怕怕哟,就不再回她,她刚把沙粒儿的名字加上去准备发出来,沙尧却先她一步帮沙粒儿报了名,沙粒儿一看是沙尧发的,也不太好把自己的名字删了再发出来,只能讪笑着回了句谢谢哥。
沙尧来了条私信:【妹妹,哥哥擅自作主帮你报名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场合,没关系,你不来哥哥会替你圆场!】
与其到时找借口圆场,不如现在就不报名。沙粒儿暗暗郁闷:【谢谢哥哥了哦!】
陈一雪私信很仗义:【你哥抢我前面绑架你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不是要报警嘛,你要是不好出面的话,我帮你报,人生最拭目以待的壮举莫过于大义灭亲,陈一雪百分百支持你!】
沙粒儿阴恻恻的表情:【哟呵,长本事了!你报警试试!】
【怎么,这么没原则?自己的哥哥就可以……】
沙粒儿接连投出几枚地雷,陈一雪只感觉手机地动山摇,一连串的黑灰色浓雾弥漫整个屏幕,把她的文字吞得无影无踪。
陈一雪刚弹出算你狠三个字,沙粒儿又是几根定海神针把她的话顶到了九霄云外。
【你看你看,泪流成河报名了,粉碎了我的脑洞,话说难道她还要来参加聚会?】
【这也要大惊小怪的?相信大多数人都想看看她的尊容!】
陈一雪:【今年的同学聚会有点意思,我就看你这只好奇猫会不会来!沙粒儿,我敢打赌,你一定会来的!】
此刻的沙粒儿确实有一点动心,但她的嘴上还是分毫不让:【陈一雪,我来不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不要又妄想对我的人生自由进行绑架!】
陈一雪是和白眼狼对话的语气:【我绑架你?你太抬举我了!我哪一次不是送链子给你来绑我的?】
【没出息的人就得具备人前低头做低姿态的能力!不然要怎么活?有一句自我安慰的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送给你慢慢体会!】沙粒儿想象着陈一雪生气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那是我让你好不好!陈一雪呐喊着,但她像是鸡蛋滚进了喉咙,一句话说不出来,被噎得差点一命呜呼……
今年沙粒儿也没客气,她直接打电话给哥哥沙文,叫他们早点回来过年,沙文还是往年的心思:【妹妹,这几天竞争没有那么激烈,钱正好挣,我还做两天才回来,妹妹你早点回去帮妈妈弄年货。】
【哥哥,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啊?】
【卸货,上货,扛木材,棒棒军,什么都干。】
【哥哥你还不如进厂,外面太累了!】
【我就不喜欢进厂,进厂虽然轻松些,但不自由!】
沙粒儿正想说什么,电话那边有些嘈杂,隐约听到有人在扬起声喊棒棒,沙文很爽朗的答应着来了来了:【妹妹,生意来了,你早些回去,年货你和妈妈看着操办,挂了!】
沙粒儿雾气弥漫的眼前浮现出哥哥挑着扁担压弯了腰在雨里疾行的画面!
印象中,兰亭的春节很少有下雨天,缠绵几个月的华西秋雨过后,雨水已经滴干漏尽,就进入难以见到阳光的灰蒙蒙的冬季,偶尔有点阳光,都像是害羞的大家闺秀,只涩涩地打个照面就缩回了头,而这个照面都要等到大雾散尽临近中午了。尽管如此,天气阴却并不是很冷。
以前在老家,沙家四合院每户都没有迁出去的时候,晒衣服的场景都像开染坊,三百平米的地坝都晾着衣服,冬天的衣服十来天都不干,直到捂出一股淡淡的馊臭味儿。
有一次沙粒儿趁她妈赶集去镇上买东西,把已经干了却有味儿的四十多件衣裤又拿去洗了一次,邹岚气得拿着桑条追着她打,嘴里喊着:“我让你浪费洗衣粉,把老子洗衣粉倒了一大半。”
当时沙粒儿边跑边论理:“不多倒些怎么去味儿,我又没做错什么,你自己不爱好,还让我们一家人跟着你邋里邋遢,你出去别说我是你邹岚的女儿,我不好意思!”
邹岚拿着桑条发着抖指着自己的孽子:“你爱干净,你不好意思,那你别回来了!”
沙粒儿果然不敢回去,天快黑的时候邹岚着急地到处找她,她才敢现身。当时邹岚一把抱着沙粒儿,心疼地问:“乖女儿,今天洗那么多衣服累不累?你想没想过今天赶集村里没人,这么冷的天,你要是不小心掉到堰塘里怎么办?妈妈要怎么办?”
沙粒儿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走下楼,左拐向站台走去,看到二路车刚好到站,她小跑几步上车扔进一元硬币。
新年礼物
夏臻那边酒醉后,睡到第二天,头炸痛不已,他知道睡下去不会有一点缓解,也就爬了起来,想想自己还没有置办年货,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拿了个大袋子走出门,把地上的羽绒服装进去,准备拿去干洗,露过垃圾桶的时候,他站住了,把吐了这么多脏物的衣服拿给别人干洗,显然有些缺德,他扔进了垃圾桶!
他正想着先去买件新衣服还是先买年货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岳父姚长征,电话里姚长征很关切的问:“臻子啊,咨询所很忙吗,你有两个多月没来玩了?”
夏臻宿醉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一直在加班,昨天才忙完,出去庆祝喝高了点!”
“能理解,你妈想你了,买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今年到我们家来过年吧,一个人难得张罗!”
“姚洁在吗?”
姚长征迟疑了片刻:“洁儿她不在,她又去国外了。”
“啊?她眼睛没问题吧?回来过年不?”
姚长征眉头紧锁:“她今年不回来,别担心她,我还是让罗曼跟着她去的。”
“好,我今年来陪你们,好久没和你们好好呆几天了!”
“好,早点来吧!”
挂掉电话,夏臻顿时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时间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他信步走到一条巷子里,里面是几家粉馆,他是这里的常客,店主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见他一来就赶紧擦干净桌子让他坐,夏臻也不客气,直接说:“老板,多放点小葱!”
“好勒,你们放假了吧?我看你今天不忙了!”
“今天才开始放,再不好意思抓壮丁了!”
“咱们老百姓没有那么讲究,多上班就可以多挣钱,没班上的人还有意见呢!”
“这还是要看是哪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柴米油盐有父母罩着,是要贪玩一些的!”
“也是,人这一辈子不操心的日子就那么一二十年,可这一二十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却是人一辈子最关键的成型期,成混蛋还是精英跟这二十年的教育和境遇息息相关!”
“老板看透了的,现在的孩子聪明啊,只是没用在正途上……”
“你是说游戏吗?太对了,游戏害人,让孩子们无法自拔荒废了学业!”
“有这层意思,但是现在的孩子越来越聪明,游戏却功不可没啊!”
“其实啊,我一直觉得游戏开发者的初衷是为了开发人的大脑,激发人的正能量!来,粉好了。”
“好香啊,这味道十年如一日,你是怎么做到的?”
“匠心精神,哈哈哈!为了抓住你们的胃,我们一日也不敢松懈!配料我专门买了个高精度的毫克电子秤。”
“有意思,确实匠心到了极致!你们一天下来收入也不低吧?”夏臻挑起米粉哈了口气就往嘴里送。
“还凑合,主要是卖上班的年轻人和读书的学生们,现在物质条件普遍较好,年轻人不喜欢吃家里煮的。慢慢吃,现在不急着上班了。”见他吃得贪婪,店主温馨提醒。
“就是,现在的人越来越不会将就了。这隔壁就是优品中学,你这店的地势是选好了的!”
“我刚开店的时候还没有这学校,转眼间快二十几年过去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夏臻知道店老板的房子就在粉馆的楼上,他女人的双腿没了,不然他也不会年纪轻轻被捆住手脚在这间油腻而狭窄的门市开粉馆一开就是二十年,这老板是个多情种子,他女人的双腿是在结婚前没的,他在女人绝望的时候坚定不移地娶了她!
邹坤带夏臻第一次来吃粉的时候告诉他,以后尽量光顾这家粉馆,其实夏臻没告诉邹坤,这家粉馆的味道他并不喜欢,他从邹坤的语气里捕捉到没有明言却意味深长的含义。
当夏臻问店老板他的味道是如何做到十年如一日的时候,店老板苦笑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做的米粉是什么味道,他能告诉顾客,自己是个味盲吗?
吃完早餐,他悠哉悠哉地往重北商城走去,路上的车辆似乎少了而行人变得多了起来,城市变得安静,马路两边的花圃和树上铺满绕满了彩灯,电线杆上红火的灯笼高高挂着,灯笼穗儿随风飘扬着,抱树灯虽然立于泥污出,可一到晚上,它投射出来的各色绚丽灯光,叫人无法忽视!
重百商城位于城南黄金地段,如果要以贫富区分的话,城南是新开发的,是兰亭的富人区,而城北是贫民区,城南的东西普遍比城北要贵,大到房价,小到菜价,城南和城北都是兰亭的儿子,但他们的身价就是不一样,小儿子城南一出生就是地级市,而老大城北却还是个区,要知道,这可是一定下来就无法翻盘的事情,它不像皇帝立太子立长子,长子不行可以废了再立另一个,所以说城北委屈着呢!
每年城北南门口暴涨洪水,水位直逼二楼,都像是城北不甘的眼泪!
夏臻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隐隐还有一股酒味,想到昨晚瘦骨嶙峋的老狗,他微蹙着眉,感觉这低级的气味与自己所追求的生活形成暗讽,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进了商城,他慢慢转悠着,这里面的商品无一不是精品,而价格也在考验着顾客的承受能力,他一眼看中了一条羊绒围巾,米色带墨绿色条纹,如果围在她脖子上,会美成什么样呢!
他又看中了一只翡翠手镯,戴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就像自己的手在握着她的手腕,夏臻出神地想象着她的模样,两眼发直!
结账走出商城,他打电话给沙谦,问他最近几天会不会到城里来,沙谦说明天会到城里来拿年前的最后一批货,夏臻说有个东西要托他转交给沙粒儿,到城里联系。沙谦问为什么不自己亲手送给她,夏臻说暂时还不能见她,不够格!
沙谦:“如果我不帮你转交呢?”
“你必须得答应!”
“有什么不够格的?你们两人以前不都好好的?”
“沙粒儿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沙粒儿了,是不是个人都可以往她面前凑!”
“你现在怎么就这样了,你哪点差了?你在退缩个什么?我实在不明白!”
赶集
沙谦第二天下城,果然联系了夏臻,夏臻开着车到城北客运站接他,看到沙谦纳闷的表情,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沙谦:“兄弟伙最近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
夏臻:“还不坏!只是心理染疾了!”
沙谦:“药引我姐有,马上就过年了,你不如去我姐家过年,难得都有几天空闲时间,在一起好好聚聚!”
夏臻摇着头:“暂时不去,我现在除了人,什么都没有,不能因为我以前和她在一起过,就该理所当然地去要求她兑现什么!”
沙谦:“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我姐哪里让你误会了?”
夏臻笑起来:“怎么会!沙粒儿现在进步很快,我和她的差距很大,她接触的人越来越优秀,严格说来,我已经被淘汰在她圈子外了,尤其我进过局子,心理有阴影,心理落差大,不敢贸然行动,怕被她拒绝!”
“三十几的男人在我姐面前这么扭捏,好吧,兄弟我帮你转交给她,她接不接受我不能打包票!”
夏臻:“我相信你有办法!”
沙谦:“我再有办法也没有你亲自出马更有诚意,况且我姐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型,好了,我赶时间就不和你坐了,得在今年的最后一个集把货补满!”
“忙去吧!”
“春节联系!”
回到东临,沙谦微信沙粒儿:【姐,明天赶集,你来镇上不?】
【不想跑,这么远!还有就是,每次到街上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我姐怕过谁呢,还有弟弟我也不是吃素的。伯娘要来吧?】
【你比我还要了解我妈,你说呢?】
沙谦笑了:【伯娘买年货当然会来!】
【你有什么事吧?难得见你这么婆妈的!】
【这个,伯娘一个人赶集要买的年货太多了,你还是和她一起来,一年到头你都难赶到东临的集。】
【你这样一说,感觉明天我赶的集意义非凡!】
【老弟也是这样认为的,再说了,我刚进了一批货,得让我姐先过眼!】
沙粒儿噗呲一声笑起来:【原来给姐准备新鞋子了,直说嘛!】
【我突然有个创意,姐明天上来给我做模特,我的鞋保证大卖!】
【瑶瑶就是最好的模特,怎么也不能让我去班门弄斧!】沙粒儿记起陈一雪想回来看校长两口子,就问道:【沙谦你知不知道张觅校长两口子现在在哪里?】
【这东临有我不知道的事吗?他们两口子有三个地方可以住,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街上教师职工房分了一套,乡下还有一套,他们退休后多半时间住在乡下,自己种点小菜,养些鸡鸭,下些土鸡蛋,姐怎么想到问他们了?】
【我一个同学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他们!】
【他们明天可能会来街上,你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必来的理由呢?】
沙粒儿嘿嘿一笑:【我上来就是了,我就想看看你诓我上街有什么阴谋?】
【在姐面前哪敢有阴谋,只有阳谋!】
沙粒儿给陈一雪发信息,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回母校看看,陈一雪雀跃不已,答应明天搭最早班车回东临,后又问沙粒儿女儿在哪里过年,沙粒儿叹了口气回复,薰儿不愿意来。
陈一雪又开始上火:【那你就去你二哥家过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住哪里!】
【我就是那样要求的,但我二嫂说他们今年不在老家过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的话你也信啊?我们去她小区门口堵,我就不信他们不在!】
【没意思那样搞,每年过春节都缠这事儿,把心情折腾得够呛,我是不想去勉强什么了,累了,一切随缘吧!】
【真的跟人贩子没什么区别,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别人在鬼门关生,她就守在边上捡现成的,不遭罪就有孩子了,多好的事啊!】陈一雪发了个破口大骂的表情。
【唉,好了好了,我要去忙了!】
陈一雪不解气,仍然继续发微信牢骚,看得沙粒儿莞尔!
【像那种不要脸的人,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简直是女人中的败类,不配做母亲,我就不明白你女儿跟着她能学到什么好,这么好的基因被别人带坏了!】
第二天一早,陈一雪就到了东临,直呼冷得好过瘾,沙粒儿还在路上,心里不免着急,她叫陈一雪先去吃点东西暖和一点,并一路向她报告着所需的到达时间。
“叮叮叮当…我来了,亲爱的雪,辛苦了!”沙粒儿见到陈一雪,夸张地扑过去一个熊抱。
“宝贝,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邹岚看到直摇头,她想着要趁早把年货买齐,打了一声招呼就挤进了滚滚人潮,也不管沙粒儿听清楚了没有。
沙粒儿拉着陈一雪就往沙谦门市走去,去的时候瑶瑶正掸完货架鞋子上的灰尘,坐在里间一边喝鱼汤,一边指导儿子沙朗做功课。
沙粒儿凑上去闻了闻:“嗯这鱼汤好香,应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瑶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的手艺还没有这么好,他老是叫我看着点学着点,哼,我才不上当呢!”
沙粒儿:“你不学着点,那他要是不在,你岂不是只有怀念这味道的份?”
瑶瑶很神秘地附在沙粒儿耳边:“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学到了,但我不能露你知道嘛!”
“你这个大坏蛋,典型的虐夫恶魔!”
“他做的饭菜里面盛着爱,我自己做的没有,有的只是不耐烦!我最讨厌做饭了!”
“谁不讨厌做饭呢,谁会喜欢做饭呢?”
陈一雪持异议:“我就喜欢做饭,享受做饭的过程,享受他们吃饭时流露的幸福表情,看到他们被我做的美食喂得健健康康,结结实实,我就很满足!”
瑶瑶音量忽地起来了,像是找到了知音语速很快:“你说的太对了,我家男人就是你这样说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陶醉,我都不好意思去抢着做饭了!”
沙粒儿不给她留面子,语气带着拷问:“但是也没听说你洗过碗啊!”
瑶瑶讪笑着:“他怕我把手指头做粗了!”
沙粒儿一个爆栗子敲过去:“你的福气好遇到我弟,嫁到沙家十年,十指不沾阳春水,请问何时为君做汤羹!”
负人之托
“沙谦呢?”
“在后街茶馆,早上他会去帮他爸收拾茶馆,这点已成为我和他不成文的分工。”
“都过年了,还有人打麻将吗?”
“对于爱打麻将的人来说他们的脑子里没有过年的概念,有麻将打的那一天就是在过年,你也别妄想他们会主动落下帷幕!”
“赌瘾比烟瘾更难戒吧?瑶瑶,你施了什么魔法让我堂弟金盆洗手回头是岸的?”
瑶瑶眼神微微一黯:“金盆洗手说得容易,戒得了一时,戒不了一世,反弹过后瘾更大!”
“他戒不戒影响都不大,反正他没输过,是我就不管他!”
“他是没输过,可输了的人还有他们的一家大小呢,日子怎么过?越输就越想赢回去,打的就越大,结果输得更惨!”
沙粒儿放低音量:“难道他还打?他打牌厉害!你不要在他面前说是我出卖的他,他的学龄有多少年他的牌龄就有多少年了!就拿斗地主来说吧,别人出一两手牌,他就能把别人手里握的什么牌算出来,而且能料到别人的下一手牌会怎样出,轮到他,他就不按常理出牌,他既会心算又会心理战术。我们就不会算,也记不到这么多,但他能,他会算也会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瑶瑶叹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爱赌的人都不可取,小赌怡情,可小赌久了怡不了情,会慢慢加码!”
“他现在几乎可以说不摸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前可是几头牛都拉不走的人!哪怕不打,围观也很起劲!你不费一兵一卒就有如此成效,可见得他有多在乎你的感受!”
瑶瑶:“瘾是深入骨子里的嗜好,不要抱乐观的态度,我就怕他定力不够被反噬,我感觉我降他的招数已经黔驴技穷了!”
陈一雪:“有没听说过,去年沸沸扬扬的砍手事件,新闻还报道过!”
“就发生在咱们省内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他砍掉了自己的手,还是阻止不了家庭碎成玻璃渣!”
“她嫁给那男人真是瞎了眼,听说那男人好吃懒做,整天妄想着靠赌博发家致富!”
“从他的砍手可以见识到,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看他就是想把自己的手砍了好从道德上绑架他女人,从而名正言顺好吃懒做一辈子!”
“草,苦肉计失败,他妈的就没想过没了手怎么生活,是不是成了家庭的累赘,他脑子里就没有想过要用双手养家糊口!”
“累赘有他爸妈养啊,死不了的,他这种人就是娇生惯养的结果,也许把手砍了比不砍还好,至少一只手打不了麻将!”
“那他爸妈得多心疼,起码会拉长腔调喊一声:儿…啦…,你想打就打吧,输我们输得起,票子输了还有房子,房子输了还有儿子,人活一辈子就图个痛快,砍手干嘛,要砍就砍那不旺夫的衰女人!疼吗?妈给儿吹吹!”陈一雪阴阳怪气地学着,说罢撅起下唇吹了吹额前的刘海。
沙粒儿和瑶瑶笑得花枝乱颤!
沙谦高大的身影盖了过来:“姐今天上来的早,伯娘忙着买年货去了?”
“我妈是个急性子,在哪里都站不住!她看不惯我们年轻人走一下顿一下的疲性子,单独行动了!”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火热,外面那么嘈杂都盖不住你们的声音!”
沙粒儿清咳了几下,十分老成的说道:“沙谦阿,你对爱赌的人有什么看法!”
沙谦知道瑶瑶的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在看,仍直白地表达心里话:“人这一辈子总会挤些空闲时间去做自己喜欢但家人不喜欢的事,有的人喜欢打游戏,有的人喜欢打麻将,有的人喜欢赛车,有的人喜欢约泡,这些喜好要么要钱,要么要命,要么家庭破裂!”
“既然知道后果,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人就短短几十年,这不能摸那不能碰的,是不是太没乐趣了!”
瑶瑶幽幽地说:“这么说,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为了家,我也要努力改变自己,如果我不做个好榜样,儿子也像我一样从小就开始赌博,我岂不成了全东临的滑天下之大稽,成了一个让大人小孩都毫不尊重拿到嘴边娱乐的笑话?我是个心有抱负的男人!”
沙粒儿马上接口道:“这是我们最想听到的答案,而如果你继续赌,你也没有丢到谁的脸,你在,他们才该是被娱乐的对象,毕竟还没有谁能赢得了你!”
瑶瑶仍幽幽地说:“你的心里还有这个情结,不然你不会想到开茶馆……!”
“你又来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抱着麻将桌不撒手吗?我可以随时撤,这说明我已经没瘾了!你别总担心这个!”
“如果不是方便手痒了好去摸两把,那你为什么独独开了麻将馆?”
沙谦只觉得心里特别累,跟她论理是不现实的,正在苗头上她也听不进去,回了句爸想开茶馆你不要多想就转移话题:“姐,我叫你来看鞋子,你倒是试几双啊,瑶瑶,带姐去试鞋,我去楼上一会儿就下来!”
沙粒儿骨子里还是喜欢带有沉淀感的颜色,她看中了一双暗绿色过膝长筒皮靴,靴口是锈红色毛线反针工艺,搭配墨绿色,看起来复古风十足。
沙谦拿着夏臻的围巾和手镯,哼着小曲儿一路下来,见沙粒儿欢喜地在试鞋镜前左右打量,就打趣道:“喜欢就拿走,弟弟我眼光不错吧!姐你别动,给你围条围巾,刚好和靴子是黄金搭档!”
“瑶瑶的吗?”
“你先说喜不喜欢!”
沙粒儿把围巾贴在脸上,温暖软糯的感觉让她微眯着眼,她很受用地喃喃低语:“答案是肯定的…”
“夏臻买的…”他递上手镯:“包括这个,他忙所里的事,来不到,叫我带给你!”
沙粒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晶莹剔透的镯子,难掩爱慕之情,她语气变得更加温柔,仿佛在和夏臻对话:“都过年了,他还忙什么?难道不让自己休息一下?”
“他的事业刚刚起步,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在所里的大小事务上,他想取得可观的成绩,再以王者之姿出现在你面前!”
“我不要他什么可观的成绩和王者之风,我只要他安安康康的出现在我面前!”
沙谦面露难色:“我也看不懂现在的他,他刻意回避着什么!估计是心理阴影。你要给他时间让他缓冲一下!”
沙粒儿眼睛里雾气渐起:“他到底怎么了嘛?有什么不可以说出来的,直接来找我就好了!”
陈一雪向来不喜欢磨叽,尤其见不得沙粒儿懦弱的样子:“他不找你你不知道去找他啊,你看看你这点出息!过完年我和你一起去拦他!”
沙粒儿固执地摇头:“他不来找我,一定有他的原因,我得尊重他的意思!”
“那他一直不来找你,你俩的事就很默契互不联系的挂掉了?”
沙粒儿突地扯下围巾塞进沙谦手里:“让他亲自来送给我!”
回母校
沙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接着又说:“你们今天的真正目的不是去看母校吗?要不要我做导游?”
“我妈怎么样了,还说今天来帮忙和她买东西呢!”沙粒儿愁眉不展,心不在焉地往外面望着。
沙谦略一沉吟说道:“买的东西也不少,估计很重,你去也搬不动,还是我去找伯娘,帮她把东西喊辆车拉回去,你不用担心了!”
沙粒儿舒了口气,很仗义地拍了拍沙谦肩膀:“我看几双鞋,你让车一起拉回去吧!”
“我先去找伯娘,你看好鞋让瑶瑶打好包,我等会儿来拿!”沙谦急匆匆地出去了。
沙粒儿和陈一雪手拉手一起往东临中学走去,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又逢过年,各店都在门市临街处搭起了简易的木板,摆上烟酒油糖招揽生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人情往来送糖果水果的习俗已悄悄被送食用油替代,各种价位的油都有,很被消费者接受,商家在营销方面确实不止有一套!
虽然经常回来,沙粒儿却有多年没踏进过中学的大门,这次和陈一雪还是毕业后第一次走进校园,那时木板夹的教室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利索整齐的砖房,坑坑洼洼的土路也浇上了水泥,她们凑近教室窗口往里看,以前被虫蛀成沙眼四只脚不平脚底老是垫瓦片的课桌也光荣下岗,从此隐姓埋名过上了被埋汰的生活!
陈一雪连连叹息:“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啊,有的学校都装空调了,而我们那时候却连风扇都没得吹,不是我们那一代能比的!”
“回想妈妈那一代才是最苦的,小小年纪,没有读不完的书,却有做不完的活,我们吃的那点苦能叫苦吗!”
“呵,这样说,奶奶那一辈更苦,树皮谷糠都吃过,那时候的人只能专注一件事情,那就是下一顿吃什么,读书是他们到不了的远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沙粒儿深有同感:“我哥哥都吃过糠,吃了涨又涨得很,拉又拉不出来,蹲厕所里哭,妈妈心疼的要命,用手去给哥哥掏,唉!”
“宝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才和小日本干完仗,经济落后!咱们要多给些时间给国家做决策,它会让我们一天天变好的!”
“知道,现在不是越来越好嘛!可无病呻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那是日子过得太安逸,闲出病来了!”
“人欲望太多觉得不幸福,可人没有了欲望更加可怕,哪哪都不舒服!”
“粒儿你看,老师的宿舍楼还是建在原地!”陈一雪坏笑起来。
“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那女生你可还记得当她进来时,全班学生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眼睛放在她身上就像雷电交织,移都移不开,心里的惊艳变成了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谁感叹出来:‘哇,媳妇儿,你好美啊!’”沙粒儿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做出惊艳状。
陈一雪噗的一声笑起来,她轮起巴掌便拍在了沙粒儿肩上:“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紧接着感叹的那个人就被罚面壁思过了,咱们去看看那面专门给捣蛋学生量身定做的思过墙,是不是已经被蹭得光滑如镜……”
“不会吧……”
“什么不会?”
“思过的人难道还真的把脸贴在墙上,要那么虔诚么?”
“当然,做什么事都要按规矩来,不然就要乱套!”
沙粒儿暗忖:自己面壁的那次偷工减料,被班主任抓了个现行,班主任撂下一句话:‘如果再被我逮住思过的姿势不标准,后面将以滚雪球的方式重新计算面壁时数并把你的作为告诉你爸妈!’
班主任的杀手锏一扔出来,沙粒儿果然与墙壁贴得严丝合缝,说不出的虔诚,稍微近视一点的人还把她当海报!
陈一雪见她不说话,料到她有故事:“你不会也荣登过思过台吧?我怎么没印象了!
沙粒儿脸刹那间红了,她有些心虚地嗫嚅着:“我不过是把他的外号写黑板上,顺便把黑板擦藏了,他就报复我!
陈一雪哭笑不得:“你怎么能动他的大忌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外号能让他心梗塞。这样罚你还是轻的,你无异于在拔他的虎须!
“谁叫他有一个世界之最铜臭的外号-钱满罐!这可是为人师者最不齿的事!”
“那天的情形我想起来了,说起来这也不是外号,而是他的小名,你是知道的,咱们的父辈吃过多少苦,他的这个小名我相信是父辈们大多数人的愿景!”
“噢,这外号来路清白,这样就怨不得他了,也更应该坦然接受了,真不知道他较个什么劲!”
“你就写个钱满罐他也不至于会动了五味真火,你偏偏在罐后面加了儿音,成了钱满罐儿,当时班上同学哄堂大笑,钱老师进来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乌云密布,想擦又找不到黑板擦。你那时可是个鬼见愁沙粒儿,不是我说你,你身上没有一丝女学生应有的温婉柔美!”
“我天生铁骨铮铮,也学不来娇滴滴脆生生的依人小鸟。可他怎么知道是我干的?他在课堂上咆哮的时候,我记得全班同学都低眉耷眼、噤若寒蝉。”
“他们虽然都没有出声,但眼光却一直在偷偷地扫描你,所以,同学们的眼睛出卖了你!”
沙粒儿嘴一撇,白了陈一雪一眼:“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我那时候也是受你压迫,你动不动就叫我雄起,不准做怂蛋,我本来懦弱的人也被你逼上梁山,哪一次不是赶鸭子上架,去做一些后怕的事!”
陈一雪脸红了:“这个,还不是为了给你树立威信,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你面前永远是小弟身份!”
沙粒儿嘴上依旧不饶:“我追求的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每次都以暴力收场!现在同学聚会,我怎么好意思去面对他们!我都不敢去,怕被撕成碎片……”沙粒儿满腹怨气地瞪着她。
陈一雪讪笑:“有我呢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再振校园雄风,杀他个片甲不留!”
沙粒儿对着她额头一戳:“振你个头,现在我已经听到铁蹄急驰金戈齐鸣之声正轰隆隆地朝我们奔来,等着被讨伐吧!”
母校
那让学生们闻风丧胆的思过台设在学校的操场边上,厕所的风口处,那时的厕所从来没有水冲过,讲究实用,装得多,实体落下去久久没有回音,说里面有百年蛆精也不为过,而它的气味已酝酿出了历史韵味,早已不可能是前调、中调和后调能简单概括的。
沙粒儿和陈一雪往操场边走去的时候,因为心理阴影已不由自主地不敢深呼吸,并且微微眯缝着眼睛,以前差不多走到这里,就有一股不仅仅刺鼻还刺眼的氨气刺激着眼膜!她们对望一眼,想笑是不敢笑,憋了不到二十秒钟,陈一雪没忍住吸了一口大气,这空档却没有闻到记忆里那熏得人败退八百米的气味!
“咦,改善了?”陈一雪率先放开捂住口鼻的手,试着浅闻了一下:“没味道了,真是天降奇瑞啊!”
沙粒儿半信半疑地拉下高领毛衣的领口,露出捂红了的鼻尖:“骗我是哈巴!”她小心翼翼地嗅着,确定是真的,那沁人心脾比酒还打脑的气味确实消失了!
“不但没有那个气味,似乎隐约有股檀香味,时有时无…”她眯着眼翕动鼻翼,仔细捕捉,二百五地说道:“怎么舍得让它退出历史的舞台,它简直就是东临中学击毁捣蛋的神器之最……,想想那时每当老师一脸得瑟的罚某人面壁时,那眼里闪过的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笑意,就让人毛骨悚然!”
陈一雪见她那样子就想笑:“你还想重温旧梦吧!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学校傲人的升学率是靠这一招,会不会笑掉大牙……”
“他们怎么好意思笑,我们学校的成绩足以僵化他们不自在的笑脸,当年苦不堪言的学子们若干年功成名就后会不会来拜谢这思过台!”
“我觉得会,尤其是那些资深捣蛋鬼,只要去面壁一次,无不规规矩矩地学习!我竟然没站上去体会一下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让人有所改变……”
“要不去试试,只是现在没了那气味加持,体验必然失色不少,而且年龄不同,对心灵的冲击又不一样……”
“你这样一说,我就更加后悔当年没有去试试…”
沙粒儿在她面前从来不客气,她停下步子看着她问道:“陈一雪,有件事我一直觉得纳闷!”
“什么事?”陈一雪步子放缓。
“你恶贯满盈,是怎么做到规避责罚的?按说你才应该是面壁常客才对!”
陈一雪尴尬地抚着下巴:“咳咳…这个嘛,也许是我虽然也很捣蛋,但终究是有分寸的,没有挑战老师们的底线,所以没达到面壁所需的最低量刑标准,再加上我成绩一直是老师炫耀的资本,将功抵过的成份也有点吧…”
沙粒儿故意找茬,正色问道:“这么说我没分寸了?成绩也不好是吧?”
“你开玩笑吧?咱们的沙粒儿怎么可能!”陈一雪夸张地扬声打着哈哈,语气里尽是安抚:“你的没分寸都是我把你往沟里带的,班上同学谁不知道,我的好成绩是你让的我也知道!”
沙粒儿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现在放寒假,学校里静的说话都能听到回音,如果一个人走在这里面,会不会觉得时空错位,安静得太诡异了!
她们还没走到操场边,就隐约听到稚气的童音在欢天喜地地说着什么,接着是大人的回应声。
两人对望一眼,陈一雪开口道:“我还以为今天就我们两个闲人呢,还有人比我们先到,看看是谁呢?”
“不会也是回来看母校的吧?说不定遇到老同学了!”
东临中学建在东临寨的边缘,不当道,操场就在学校最外围也就是悬崖边,用火砖砌了围墙,以前是沙地,并不宽敞的操场也叫篮球场,两只生锈的篮球架冷清地立在操场两端遥遥相望,像是犯了禁忌的恋人被罚永世不得相聚,永远对立却又缺一不可!
转过弯,果然看到一个小孩在思过台前流连,小孩好奇地打量着思过台,用手抚摸着,憨态可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两人走过去,准备逗逗可爱的小萌宝,小孩仰起红彤彤的苹果小脸,惊奇地喊着:“姐姐好美哦!我要亲亲!”说完嘟起花瓣一样的小嘴。
沙粒儿笑起来:“你看你口水都牵丝,才不亲你呢……”
小孩面露委屈。
陈一雪嗤的一声笑起来:“看到你垂诞三尺呗,承认自己漂亮有那么难嘛……”
沙粒儿伸出双手搓热,捧着小孩脸蛋,把脸贴上去,拖长声音:“爱……爱…,你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比如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孩有些羞涩,勉强开口:“我叫豆豆,四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沙粒儿,你上幼儿园没有的?”
“上了…”他走到陈一雪面前,仰起脸嘟着小嘴。
沙粒儿傻了眼:“你刚刚不是想我亲,是要她亲哦?”
豆豆老实地点点头:“嗯啦,你以后可不能见着小孩就亲啊!”
沙粒儿恼羞成怒:“你信不信……”
豆豆的羞涩刹那间不见,语气里警告意味明显:“我告我爷爷!”
陈一雪一把抱住他:“粒儿姐姐跟你闹着玩儿的,来,亲我这儿!”她鼓起右边腮帮子。
“他意思是你比我美?”沙粒儿皱起眉。
陈一雪却没当回事,她不以为然地否定:“丁点儿大小屁孩的审美观,你能信吗……”
“我不是小屁孩,我是学生了……”软糯的声音里包含着委屈。
“豆豆,又在调皮了吗?”两个大约六十来岁的男女手牵着手走了过来。
沙粒儿和陈一雪齐声喊道:“张校长,白老师!”
她俩没想到会在学校里遇到以前的校长和他老婆黑玫瑰,学校那么多人,每一年都有毕业的,校长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学生,这完全可以理解,学生却不可能不认识校长。
就算她俩做个自我介绍也是白搭,但陈一雪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看看校长,还有他那连女人看了都移不开眼的老婆黑玫瑰!
虽然校长两口子都肉眼可见地老了很多,但他们那时候的气场却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沙粒儿和陈一雪的脑子里,所以她俩有些紧张!
陈一雪有些激动,她的火炮性子自动龟缩起来,她嗫嚅着努力想找话题:“这个…豆豆是你们孙子啊?他太可爱了!”
黑玫瑰慈爱地看着豆豆:“是的,就喜欢别人亲他!”
遇见黑玫瑰
沙粒儿:“他好可爱,谁见了都想亲几下!”
黑玫瑰笑起来:“这是遗传,以前他爸也是这样,老喜欢让别人亲他,我们都担心他会不会挨揍,后来读书转移了注意力,才好起来!”
张校长:“还不是你遗传给他的!”
黑玫瑰也不辩驳,坦然接受:“说起来这可能是家族遗传,遗传是很固执的,我们选择不了,它也不因任何事发生原则性的改变!”
陈一雪:“幸好这是好的方面!”
黑玫瑰笑笑,可能是一直养尊处优的缘故,胶原蛋白流失的没有那么快,她看起来根本不像六十岁的人:“当然也有不好的方面,我就一直羡慕你们那白净的皮肤,看起来干净清爽!”
陈一雪:“白老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当学生那会儿到现在一直是你的粉丝,我羡慕你的皮肤,羡慕你的气质,我吃什么都放酱油,就是想变成你那样的肤色,就像人们热衷于整成林忆莲那样的单眼皮,这是气质匹配问题,不是黑白或单双的问题!”
沙粒儿深以为然:“就是,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对黑或单产生反感甚至歧视,这些娘胎里带来的特质,如何利用好它,以化腐朽为神奇,让它成为亮点才是我们要关注的!”
张校长点点头:“这方面白老师做得很好!明天就过年了,你们今天还回来看看?”
“早就想回来看看的,平时没空,沙粒儿也忙,约不到一起,今天也是硬挤的点时间出来,下午还要赶回去!”
“忙是好事,就怕没得忙啊!”
陈一雪想起大群里泪流成河的信息,她真想问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挑起话题,而这也是沙粒儿所想的。
沙粒儿:“白老师,你们现在带孙子,就没有其它活动吗?”
“有豆豆就够了,他带给我们的快乐要比社交有趣的多,社交活动我们已经不合适了,既浪费时间又没有任何意义!”
“那如果是和以前的学生呢?还是有意义的吧!”
张校长两口子对视一眼:“这个提议不错!但学生其实和儿女一样,感恩的就是你的学生,受鞭策却又不懂老师苦心的人会把你当成仇人,去和不懂事的学生聚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我们对于自己的学生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他有良好的成绩考入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日后步入社会,能让所学助力他的梦想实现!”
陈一雪很是动容,她感叹一声:“所以说老师是孩子们成长路上的第二父母,这种脱离亲情还孜孜不倦的教导才是最可贵的,也是无私的!”
张校长慈爱地笑了:“要是谁都能明白这一点,这个也不会存在了!”他指了指思过台。
黑玫瑰倒是乐观一些:“年少不一定明白,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沙粒儿:“我觉得这思过台一直有必要存在,而且我觉得每个学校都应该设立一个思过的台子,因为它确实能唤醒我们的耻辱感并感到深深的羞愧!”
“这么说,你是体会过的了!”
沙粒儿脸红了,倒也坦率:“言多必失啊!”
几人都笑起来,豆豆不明所以,但也不妨碍他挤眉弄眼的笑。
“小子你笑什么呢?你听懂了吗?瞧你这小样儿!”陈一雪接连刮了他几次鼻子,他倒是极配合的眯着眼由她刮。
沙粒儿继续:“张校长,白老师,如果有这么一个和学生聚会的机会,你们不会拒绝吧?”
张校长一诺到底:“没问题,我也想看看昔日的学生们现在是怎样的风采!”
黑玫瑰有些犹豫:“我去会不会不太好,想想那时,挨我板子的学生不在少数,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们记恨的!”
沙粒儿哑然:“白老师,你这样做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们学生好,只有关心我们的人才会拿着教棍逼着我们上进,读书的时候挨些条子是小事,以后进入社会不被鞭打才是大事!”
陈一雪:“现在这个年龄,已经不是少年心智,应该不会做出些不懂事的动作了吧,况且,有我们呢,不要担心!”
黑玫瑰望着张校长,张校长说:“去吧没事,我就看看有谁敢在我面前撒野!”
陈一雪:“你们有微信吗?我们加一下吧!”
“有!”
微信加了后,张校长两口子就带着孙子逛集市去了,沙粒儿有不得事,一有事就没心思干别的,她迅速私信沙尧:【哥哥,哥哥在不?我们今天遇到张校长和白老师了,今年同学聚会能不能请他们一起聚聚?】
【小云正有这个想法,也在联系他们,不光是他们两个,还准备请其他老师!】
【那真是太好了,想得挺周到的,我还怕他为难不答应呢!那我可就凉凉了……】
【妹妹放心,小云是东临中学的老师,现在任教的老师还有他的恩师,这次借同学聚会答谢老师的教育之恩,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愿!】
沙粒儿欢呼起来:【哥哥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我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同学聚会筹办小组,我是组里的成员之一,消息第一时间就有,不灵通说得过去吗?】
【这么说,你们早就在操心聚会的事了?】
【是的妹妹!到时还有一些娱乐节目,还要去兔儿山合影,哥哥看你来不来,哼!】沙尧很难得的发了个表情左哼哼。
陈一雪耳语:“所谓的娱乐节目不会就是打麻将吧?群里老是把糊了的牌发出来让大家算多少颗!”
沙粒儿笑笑:【哥哥,你们的娱乐节目还有什么比打麻将更有意思的呢!】
沙尧:【怎么说话的呢!怎么就没惦记着我对你的好呢?】
【你的口头禅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嘛!】
【那是哥哥的副业,抓点业余收入给你嫂嫂买巧克力,妹妹,不是哥哥在你面前叫苦,你嫂嫂天天要吃巧克力,不吃就不睡,那玩意儿又贵,你看我们家像玩洋玩意儿的样子么?】
【那你可以不买呀,你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不相信嫂嫂那么不懂事,还不是你惯的!而且你还有可能倒送钱给别人老婆买巧克力!】
【在她面前,我敢说个不字吗?你是没看到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做派!】
沙粒儿傻了眼:【啊,竟然比自然灾害还要恐怖吗?】
沙尧很上劲:【和她比,自然灾害算个啥!那绝对不是武林外传里面的排山倒海和葵花点穴手能相提并论的!】